第 96 章 談判(求收藏推薦)

滿鐵株式會社勞工部,招募鐵路勞工的負責人佐藤一郎,跟勞工部部長等相關人員,彙報了新京青幫分舵代舵主吳彥章的建議後,勞工部很快拿出了意見:同意按此方案實施計劃。

吳彥章得到這個消息後,迅速對關世傑做了彙報。

關世傑讓鄭蘋如,找到滿洲國稅務稽查署署長萬本初的太太——姚雲曦,幫忙注冊了一家民營機構——文偉商貿實業公司。

總經理姚文偉,副總經理夏飛(夏鵬飛)。

姚文偉是姚雲曦的親弟弟。

滿洲國治安大臣姚文彥的同父異母的兄弟。

姚文偉畢業于滿洲國建國大學,專業金融學。會一口流利的日語,他不喜歡從政,一門心思想實業救國——救滿洲國。

這跟他從小到大所受的教育有關。

姚文偉的曾祖父,祖父曾經都在滿清朝廷供職。父親英年早逝,死時還念念不忘恢複滿清王朝。

姚文偉也看不慣日本人在滿洲國的所作所為。他們頤指氣使,淩駕于法律之上,架空了宣統皇帝。

但姚文偉認為現在是過渡時期,待宣統皇帝羽翼豐滿後,收拾舊山河,恢複康乾盛世也是指日可待。

那麽就需要國力的強盛,無論是政治軍事文化,都需要強有力的支撐,而這個支撐點就是經濟。

姚文偉躊躇滿志,不遺餘力地要實現自己的抱負。但由于整個市場由日本人把控,要想實現夢想又談何容易?

商海摸爬滾打幾年,幾經沉浮,最終折戟沉沙。

這一次有姐姐姚雲曦伸出援手,牽線搭橋,認識了做皮貨商行生意的關傑,還有做木材生意的夏飛。由他們兩個人出資,注冊了文偉商貿實業公司。

經營範圍涉獵皮貨、木材、糧食、煤炭、鋼鐵,勞務輸出、機械設備等。

第一單生意,就是幫助滿鐵株式會社,招募修築鐵路的勞工。

第二單生意,是股東關傑提議的一個制造自動麻将機的計劃,已經按部就班,在工廠裏研制。假以時日,不盡財源會滾滾而至。

姚文偉心裏也清楚,文偉商貿實業公司之所以讓自己擔任總經理,看重的是自己在滿洲國的人脈關系。

因此,他要竭盡全力把文偉商貿實業公司做好,做大做強。讓股東看到自己的實力。

姚文偉是三股東之一,參股的資金是東三馬路的一處二層小樓的房産,也是姚家的祖産,作為商貿實業公司的辦公地點。

一樓是業務,銷售,財會辦公室。二樓是總經理,副總經理,業務經理,財務總監辦公室。

現在已經招聘到全班人馬,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做生意的都講究開門大吉,姚文偉很看中第一單生意,因此他親自去跟滿鐵株式會社,負責招募鐵路勞工的負責人佐藤一郎談判。

在總經理辦公室,姚文偉用日語跟佐藤談判。

“佐藤先生,我們受吳先生委托,準備幫助你們招募勞工。現在有幾個問題,還需要佐藤先生确認。”

佐藤一郎聽姚文偉說着一口流利的日語,心中頓生好感。

“姚總經理請講。”

“一,如果我們招募到各地來的盲流,良民證什麽時間可以辦下來?二,預支兩個月的工錢,每個月多少錢?三,在商言商,我們公司的勞務費以人頭算,還是總包?”

佐藤一郎沉吟了一下說:“一招募到流民以後,按照花名冊人員名單,由我們滿鐵株式會社統一辦理,日期不會超過兩天。二,滿洲國現在每個工人工作日的最高薪水是一塊大洋。我們出一塊半。三,勞務費我想聽聽姚總經理的意見,你們想以哪種方式結算?”

“我的意思是按照總價結算。保證勞工人員一萬到五萬人。”

“價錢呢?”

“二萬大洋。”

“要是按照人頭算呢?”

“每個人半塊大洋。以招募到的勞工總數計算。”

佐藤一郎盤算了一下說:“姚總經理,咱們還是按照人頭算好了,但價格我只能出三角。”

“每個人五角勞務費,人數千以下零頭可以忽略不計。哪怕八九百人,也以千往上計算。”

“四角,不能再多了。”

吳彥章聽兩個說日語,雖然不明白詳細內容,但是從肢體語言和面部表情也能看出來,兩個人在談價錢。

關世傑全權委托姚文偉跟佐藤一郎談判,自然是看中姚文偉的經商經驗,還有姚文偉的日語水平。并且相信姚文偉會不負衆望,與佐藤一郎談判成功。

“佐藤先生,我不是锱铢必較的人。五角錢是我給你的保證,如果有勞工半途退出,或是逃跑,我會把你們付出的工錢全部返還。”

這一條,也是佐藤一郎擔心的,他還沒來得及談這個問題,就讓姚文偉先說出來了。

“好,既然姚總經理有這份承諾,五角就五角。”佐藤一郎答應了下來。

“佐藤先生,但就這一條我還要重申一下,萬一因為戰争,洪水,地震等原因,造成的勞工人員死亡,失蹤,逃散的,我們公司不負任何責任。這是合同書,佐藤先生沒有問題了,我們就簽訂合同。”

“出現這些原因,責任當然與你們無關。但是你們要保證不少于一萬人,而且要在十天內完成。”

“我在合同上已經寫明了。佐藤先生請過目。”

佐藤一郎接過合同書一看,合同是用中日兩種語言寫成的,非常滿意地點點頭。

待他仔細看過內容後,以滿鐵株式會社勞工部鐵路項目,招募勞工負責人的身份簽了字,蓋了章。

合同簽訂成功。

吳彥章終于松了一口氣。他想,因為不可抗力造成的勞工失蹤,比如地震,山洪暴發是百年不遇。但因為戰争所導致勞工失蹤,逃散的,那就很難說了。

這個敲竹杠計劃的最後一步,就是不能讓日本人得逞。

至于這個計劃如何實施,關世傑暫時雖然沒有透露,但吳彥章也能猜出七七八八。

但無論怎樣,青幫分舵逃過了一劫,宋金剛也能回來主持幫裏的事務了。

吳彥章每天被幫裏的事務攪得頭昏腦脹,他喜歡簡單直接的工作和生活方式。好在,自己要解脫了。

想一想都值得高興。

第 95 章 同學(求收藏推薦)

秦川跟關世傑商量好自動麻将機的事情後,才打開了白蘭地。

晚上八點半,櫻之花夜總會的客人已經爆滿。

作為日本人在新京開辦的第一家夜總會,無論是規模還是環境,以及歌手舞女都是一流的,因此也人滿為患。

在臨澧特訓班學校時,情報科目專門有教官教學員們跳舞,從國際标準舞到快三慢四都無一遺漏。

關世傑和秦川兩個人也都學了一些。國際标準舞不敢說會跳,但快三慢四這種交誼舞兩個人還算湊合。幾支舞曲下來,兩個人的舞步娴熟了許多。

十點多到的時候,姜雲影才走了過來。

“我來陪兩位先生喝杯酒。”

關世傑聞到她的身上有一股濃烈的酒氣,知道姜雲影做這份掩護身份的工作也實屬不易。

“雲影,酒還是免了吧。你坐下歇一歇。”關世傑說完,給姜雲影倒了一杯茶。

“還是大哥心疼我。”姜雲影喝了一口茶說:“陪我跳一曲舞吧。”

關世傑牽着姜雲影的手下了舞池。

舞曲是慢四,音樂恬靜而帶着淡淡的憂傷。

“大哥,我昨晚見到了一個舊相識。他好像是中統局的人。”

“中統局的人?”關世傑略感詫異。

據關世傑所知,“九一八”事變後,東北軍退入山海關,中統局在東北的勢力範圍也逐漸減弱,後期也退出了東北。

軍統局和中統局本來按規定各有工作範圍,軍統局面向軍事、警察、保安部門。中統局多在黨政、經濟、文化部門。

但在對付反蔣的各類勢力方面,中統與軍統都是通過各種特務手段;來獲取情報和進行破壞,逮捕,綁架,暗殺等活動。

因此,在工作中為了邀功奪利而産生沖突的情況屢見不鮮。

關世傑在洛陽時,就聽洛陽站站長喬本愚講過中統局和軍統局之間的矛盾始末,結合自己在後世讀過的傳記之類的書籍,足可以捋清兩個部門間的恩怨情仇。

1931年春,時任中組部調查科科長的徐恩曾,在漢口逮捕了中共中央特科負責人之一的顧順章,并成功使其變節投降。

令蔣介石掌握了大量寶貴材料并由此破壞了中共很多組織。

中共領袖之一恽代英,就是在顧順章的出賣下,被國民黨殺害。

顧順章叛變投敵後,中統局還逮捕了中共中央宣傳部部長羅绮園,江蘇省高官王雲程等。一度成為國民黨特務機關的紅人。

1934年,顧順章被戴笠收買,答應跳槽到特務處工作,這便引起了陳立夫和徐恩曾的震怒,決定要除掉顧順章。

1935年4月,徐恩曾派人把顧順章暗殺。自此,戴笠和徐恩曾交惡。

1938年8月,中國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調查統計局成立,徐恩曾任副局長,中央黨部秘書長朱家骅任局長,原軍統局局長為蔣介石委員長侍從室第一處主任賀耀祖兼任,副局長為戴笠。

但中統、軍統兩局與其它局不同,人事權與經濟權都在副主管手中,就連蔣介石對兩局下達命令也只寫“中統局徐副局長恩曾“字樣。

這樣一來局長實際成了虛設之銜,而真正的主管其實是副局長。于是徐恩曾也就正式成為中統特務頭子。

這個時候,中統局派人來做什麽?還是中統局一直有人在長春活動呢?

“找你的人是什麽人?他知道你是軍統局的人嗎?”

“這個人是我大學同學,也是我的初戀男友。大學畢業後,我們就各奔東西了,多少年也沒聯系。他說也沒直說自己是中統局的人,但我有一種直覺。”

“你沒有說自己是軍統局的人吧?”

“我有那麽傻嗎?我只說南京淪陷後,我流落他鄉了。”

“倒不怕他是中統局的人,而是怕他是日本特務機關的人。你還是多加小心好。”

“大哥,我入複興社特務處比你早,我不敢說經驗豐富。但警惕性還是有的。”

“你可能是對做特務人敏感,所以直覺告訴你,這個人可能是中統局的人。但他也有可能是另一個勢力集團的特務。”

“這話什麽意思?”

“有可能是僞滿洲國的特務。,或是其他什麽特務。”關世傑說。

“九一八”事變後,國民黨中統和軍統兩大特務機關,都有人員留在東北繼續工作。

日本特務機關梅,松,竹加緊對國民黨特務的搜查,中統局考慮到工作範圍,人員也都逐步調離了東北,而轉入內地工作。

但也不排除有秘密留守人員。

關世傑沒有直接說出另一個勢力的存在,那就是汪僞集團。

這個時節,日本五相會議通過了。《适應時局的對華謀略》,确定推翻中國現中央政府,迫使蔣介石垮臺的方針。

會議提出“啓用中國第一流人物,削弱中國現中央政府和實力派,使在敵人之間建立反蔣,反共,反戰的政府”。(注)

初步确立了,以汪精衛為和平運動首領的方案。

早在1938年2月至6月,外派骨幹成員,外交部亞洲司司長高宗武等人,先後多次穿梭于上海,香港,日本和東京之間,與日本人秘密談判。

高中午在東京先後會晤了日本首相近衛文磨,外相有田八郎,陸相板垣征四郎等人。

日方正式向高宗武表示,日本希望汪精衛出馬實現“中日和平”。

此時此刻,正是汪精衛加快投敵的腳步,跟日本人沆瀣一氣,積極籌備汪僞政府的時期。

僞滿洲國作為日本人扶植的傀儡政府,與後期的汪僞政府同屬一奶同胞,反蔣反共一直是他們的政治方針。

現在也不排除日本人從中搭橋牽線,讓兩個僞政府就某些問題達成一致。

關世傑猛然想到一個問題,汪僞政府的實權人物——周佛海。現任國民政府副秘書長。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委員長侍從室副主任、國民黨中央宣傳部部長。

周佛海其他職位與軍統局無關,但是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委員長侍從室副主任一職,就與軍統局有莫大的關系。

軍統局一些相關文件,都要經過委員長侍從室的審查,才能送達到委員長手裏。

關世傑擔心,周佛海已經得知軍統局長春站已經重新建站的消息,會不會是汪僞集團派人來,幫助日本人清除軍統局在長春的新勢力?

注:日本外務省編《日本外交年表和主要文書》(下)第407頁。

第 94 章 櫻之花(求收藏推薦)

櫻之花夜總會,坐落在最繁華的商埠大馬路中心地帶上。

這是一棟西洋風格的二層小樓,一樓是日式料理,二樓才是櫻之花夜總會。

關世傑來的時候,剛剛七點一刻。他花了五角錢買了一張門票,然後通過夜總會,兩個保镖的驗票後,才進入到夜總會裏。

這個年代裏的夜總會,跟後世七八十年代的歌舞廳基本相似。

東朝向是一個圓形的舞臺,舞臺上有各種西洋樂器,還有兩個立式麥克風。

舞臺後面是燈光音響室和化妝室。

夜總會面積有上千平米,中間是舞池,舞池兩側是客人休息區——圓形的茶幾,圍着大半圈兒的沙發。

沙發靠椅很高,坐下去見不到人的腦袋,整個布局形成了一個個獨立的空間,像一座座圓形的碉堡一樣。只有朝着舞臺的一側敞開着,方便客人出入。

關世傑來的有點兒早,夜總會雖然營業的時間是晚十九點到早五點,但大多在二十點以後,才陸陸續續上客人。

關世傑是今晚的第一個客人,他環顧四周沒見到一個人,多多少少有一些尴尬。

這時一個侍應生,迎面走了過來。

“請問先生,您有預訂的臺子嗎?”

“沒有。”

“先生,請問有幾位客人?”

“兩位。”

“好,先生請随我來。”

侍應生彬彬有禮的鞠了一躬後,領着關世傑來到第三排左側的一個臺子。

“先生,前幾排座位已經有客人預定了,您看這個位置行不行?”

“行,一會兒有位朋友要來,不知道怎麽能找到我?”

“先生留下姓名,等先生朋友來了,我會帶他過來的。”

“關傑,我朋友姓秦。”

“好的,請問先生需要什麽酒水?”

關世傑不知道民國都有什麽酒類,就随口說道:“先上一杯咖啡吧,等朋友來了,讓他點酒水好了。”

“先生,這裏可有熟悉的舞女?我幫你叫她過來。”

“沒有。對了,你們這裏是不是新來了一位主管姓姜的?”

“我知道了。姜姐說過,關先生一定會來,來的時候,讓我們通知她。”

關世傑一愣,姜雲影是能掐會算,還是料定自己會來看她?

幾分鐘之後,侍應生端着一杯咖啡走了過來,秦川跟在他的身後。

“先生,這是您的咖啡。秦先生來了。秦先生需要什麽酒水?”

“來一瓶法國白蘭地。”秦川說完,遞給侍應生一張紙幣說:“這是你的小費。”

侍應生走後,秦川問道:“站長,是不是有什麽緊急情況?”

“說緊急也緊急。不過是私事兒,想先找你聊聊。”

“你說說看,什麽事兒?”

關世傑剛要說話,一陣陣香風飄了過來。這是香水和水粉混合到一起的味道。

夜總會的燈光時明時暗,舞曲委婉纏綿。

在燈光明亮時,只見十幾個穿着各色旗袍的女子,嘻嘻哈哈地走了過來。而走在最前面的人,正是姜雲影。

“兩位先生,我是櫻之花夜總會招待主管,我姓姜。”姜雲影忘身後一指說:“這十幾個美人是我們夜總會的金牌舞女,兩位先生看看,是否有滿意的,留下來陪陪你們。”

關世傑和秦川相互看了一眼,他們知道來夜總會裏,不找舞女伴舞,不符合常理不說,也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她,還有她留下。”秦川随手指點了兩個舞女說。

“兩位先生好眼力,九娘和十娘是我們夜總會舞跳的最好,長得最漂亮的美人。”姜雲影說:“九娘,十娘你們照顧好兩位先生。兩位先生還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我好了。”

“暫時不需要什麽了,謝謝。”秦川答道。

“那我先去招呼別的客人了。”

“你一會兒不忙的時候,能不能過來喝杯酒?”關世傑問道。

姜雲影知道關世傑來此一定是有目的而來,因此點點頭說:“好,我一會兒來敬兩位先生一杯酒。”

“我有一個賺錢的好方法,但我是學文的,需要懂得機電的人幫忙,才能把這件事兒做成。”關世傑說。

這件事兒不牽扯軍統局的工作,關世傑也沒必要跟秦川兩個人交頭接耳的密謀。

“你說來聽聽。”

“事情是這樣,蘋如經常出去陪那些幹姐妹們打牌……”

關世傑就把自己的想法,對秦川講了一遍。

這屬于商業秘密,關世傑說到自己想法的時候,還是讓兩位舞女回避了一下。

“我每個月的薪水看着還行,就是要建立和疏通人脈關系,還要時常接濟手下的一些兄弟。經費又不多,這點錢遠遠不夠用,要是有賺錢的門路,咱們也寬敞寬敞。”秦川抱怨說:“我在滿洲國怎麽也是一個處級官員,每個月120元,日本人的這個職位能300元。媽的,就是不拿中國人當回事兒。”

秦川在軍統局那一份薪水是100元,加上滿洲國這份一共220元,時常都感覺捉襟見肘,更不用說手下的那些通訊員了。

“這件事兒做成了,也只是賺點小錢。等那件事情塵埃落定,咱們就可以富可敵國了。”關世傑笑着說。

秦川知道關世傑所說的,是等滿洲國印制出新版的大額鈔票,流通到市場之後,軍統局會印制大批量的僞鈔,分發給敵占區各個工作站,用于擾亂滿洲國的金融秩序。

但眼下還沒有動靜。據宋垣所了解到的情況,一般造幣廠制造新版的紙幣,從紙張到油墨,還有防僞标記,都需要經過嚴格的選材之後,再經過層層審批。

這些程序走下來,沒有三五個月下不來。趁此時機,多賺點錢也是應該的。

“新京倒是有幾家工廠,制造民用電機,一般安裝在漁船上,還有米面糧油用的機器。不知道能不能做自動麻将機。”秦川說。

關世傑讓九娘找來紙筆,從他大概了解到的自動麻将機的結構,還有一些功能,開始在紙上寫寫畫畫。

最後交給秦川說:“機電原理我不懂,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秦川聽關世傑說完自動麻将機的功能後,覺得這個東西一定會大有市場。

他已經預感到,自己會跟着關世傑賺到一大筆錢。

第 93 章 商機(求收藏推薦)

第二天,吳彥章在青幫分舵跟佐藤商量招募勞工的事兒。

“佐藤先生,眼下的情況是,不管是以你們滿鐵株式會社,還是滿洲國各部門的名義,都不太好招募到人。原因佐藤先生心裏也清楚。要想招募到勞工,也有一個辦法。就是不知道佐藤先生同不同意?”

佐藤也被上面的人施加壓力,現在聽吳彥章說有辦法,就急忙問道:“吳先生,有什麽好辦法?”

“第一,找一家民間機構做代理,委托他們招募勞工。第二,給勞工先付兩個月工錢當安家費。第三,适當放寬條件,現在有許多流民沒有良民證,大部分都是因為戰亂和饑荒來到東北的,這些人大部分是青壯勞力。就是沒有良民證,一直做不太賺錢的苦力活兒。給他們一個合适的身份做勞工,應該沒有問題。”

佐藤聽吳彥章一說,斟酌了一下說:“吳先生的建議很中肯,不如就讓你們青幫分舵直接做勞工代理。錢不是問題。至于良民證,我還要疏通一下關系,看看行不行。”

“實不相瞞,我們青幫分舵的名聲擔不起這個重任。不過,我可以幫忙找一家民間機構試試看。”

“好,那就拜托吳先生了。”

佐藤帶着助手走後,吳彥章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

姜雲影走後,皮貨商行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總體來說,姜雲影是一個顧全大局的人。

鄭蘋如少了拌嘴的人,心情也好了許多。

鋪子裏不忙,她依舊隔三差五地跟那些官太太們打牌,逛街,聽戲。

這天吃過晚飯時,鄭蘋如說:“打了一天的牌,渾身上下都感覺酸疼。蔡太太陳明珠她們都開玩笑說,打算雇兩個人專門洗牌呢。”

關世傑正在琢磨跟吳彥章,姜雲影鄭蘋如一起商定的,對付佐藤的辦法裏有沒有纰漏,如何找到一家民間機構組織來操作這件事兒。

因此,他就心不在焉地說:“官太太們養尊處優慣了,當然打打牌都嫌累了。”

“能不能幫我按按肩膀?”鄭蘋如說:“你要是坐上一天洗牌碼牌打牌,就不會這樣說了。”

關世傑走到鄭蘋如身後,一邊幫她按摩,一邊說:“我不會打牌,也不喜歡打牌。所以不受那份罪。”

“話不要這樣講的啦,我就喜歡天天輸錢打牌?”鄭蘋如不悅地說:“我沒事兒的時候,帶着丫丫四處玩玩兒多好?”

“你是工作,工作。我知道你辛苦……”

“哎喲!”鄭蘋如吃痛叫了一聲。

“對不起,手勁兒大了。”關世傑道歉說。

“丫丫,想沒想媽媽?來,讓媽媽抱抱。”鄭蘋如說:“明天還有牌局,要累死我了。”

關丫丫走過來,乖巧地替鄭蘋如敲着腿說:“媽媽不要去了,咱們在家搭積木吧。”

“哎呀,還是寶貝女兒心疼我。可媽媽要工作的呀。”

關世傑猛然想到後世的棋牌室裏,都是自動麻将機,心裏不由得一陣激動。

這是一個多麽巨大的商機,自己怎麽就忘記自動麻将機這件事兒了?

“蘋如,給我半個月的時間,你再打麻将就不用洗牌碼牌了。”

“怎麽呢?咱們要離開長春了?”鄭蘋如疑惑地問道。

據鄭蘋如所知,軍統局因為戰時的特殊情況,人員随時可以調動,更換,補充。

“不是調離,過幾天你就知道了。我保證你輕輕松松打麻将。”關世傑故意賣了一個關子說。

“不會是你要雇人洗牌碼牌吧?”

“咱們站裏還沒有這筆經費,以後也不會有。”關世傑說:“我出去一下。小六子走後,你鎖好門。”

鄭蘋如疑惑地看着關世傑走出店門口,不知道他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關世傑溜溜達達,看似飯後散步的樣子,來到黑水路北街角,一家名字叫老馮修鞋的小平房門口停了下來。

小門面房裏,一個六十多歲,胡子拉碴的人,正坐在馬紮子上,縫着一雙開口的舊皮鞋。

他見關世傑停在門口就問道:“先生,你是修鞋還是擦鞋?”

“擦鞋。”

關世傑走了進來,修鞋匠讓關世傑坐在一張椅子上,腳踩着一個小凳子。然後用幹布擦去了浮灰,點上兩點鞋油,開始擦拭起來。

“你家裏有車嗎?”關世傑問道。

“家了少一點,有車。”

“車把式貴姓?”

“戴。”

這是軍統局長春站後設的一個秘密聯絡點,一直由秦川負責領導工作。

軍統局長春站知道這個聯絡點的,也只有秦川和關世傑兩個人知道。

關世傑和秦川平時聯絡,一般都通過吳彥章。因為警察管青幫,青幫管店鋪。這樣聯絡起來,不會引人注意。

關世傑需要緊急聯絡秦川的時候,就會找修鞋匠老馮,給秦川傳遞消息。

這是秦川和關世傑商量好的。關世傑也是第一次來見老馮。

暗號對上了。

老馮知道關世傑問的“家裏有車嗎?”,是表明自己的身份。

老馮回答“家裏少一點,有車。”,是代表軍統局的軍字。關世傑問道“車把式貴姓?”,是問頭兒是誰。

老馮回答車把式是戴老板。

“我找秦川,晚上八點,櫻之花夜總會。”

“明白。”

關世傑選擇在櫻之花夜總會,跟秦川兩個人見面的原因很簡單,在這種娛樂場所見面,可以是偶遇,也可以是間接認識的。

還有一點,姜雲影去櫻之花夜總會上班已經有四五天了,作為軍統局長春站負責人,又是姜雲影的義兄;于公于私都應該過去看看。

時近中秋,天氣涼爽了起來。

關世傑從老馮的修鞋鋪走出來,見時間尚早,就轉身回到了皮貨商行。

鄭蘋如正在收拾碗筷,見關世傑又回來了,不禁好奇地問道:“怎麽回來這麽快?”

“我回來換一套衣服,一會兒去櫻之花夜總會跟秦川見面。”關世傑說:“聽說這家夜總會是日本人開的,講究多,衣冠不整嚴禁入內。”

鄭蘋如一聽關世傑要去櫻之花夜總會,臉色一下子變了。

“那還不趕緊換衣服去?晚上不用回來了吧?”

鄭蘋如把盤子碗摔得叮當直響,就差直接掼到地上了。

關世傑一臉的苦笑,卻又不知道如何解釋的好。

第 92 章 标記(求收藏推薦)

七天後,滿洲國警察總署彙集各種報告确定,9.19搶劫運鈔車案是盤踞在牡丹江海林一帶的座山雕匪幫所為。作出判斷的依據,是運鈔車門上刻着的一只雕的圖案,與牡丹江一帶,座山雕為了揚名立萬,作案後留下的标記基本相符。

抓捕的100多可疑人員,經過篩查排除了大部分人。但也無意栽柳,瞎貓碰上死耗子,逮住了一個殺人犯,兩個倒賣軍糧的滿洲國軍官,還有走私違禁品,反滿抗日分子等十幾個人。卻沒有一個運鈔車搶劫案的案犯。

滿洲國警察總署與新京警察署高層官員經過分析後認為,此案可以與7.28運鈔車襲擊案并案。

原因是在7.28運送鈔票版樣的運鈔車上,也發現了之前沒注意到的——雕的圖案。

三十多年前,張樂山落草為寇之後,在绺子裏與人比試槍法,恰有一只雕從半空中飛過,張樂山擡手一槍就把雕打落,剛好掉在山頂一塊凸起的岩石上。

而雕死時還保持着飛翔的姿态,從此得了座山雕的名號。

座山雕每當做下大案,都喜歡讓手下人刻一只雕為自己報號。

報號的目的,就是吸引人加入自己的绺子。名氣越大,加入绺子的人越多。

這也是胡子們招攬兵馬的一種手段。

滿洲國警察總署把調查結論上報給日本關東軍司令部,司令部責成滿洲國治安大臣于芷山部署秋季剿匪計劃。重點圍剿座山雕以及幾支抗日聯軍的隊伍。

關世傑他們協助座山雕完成9.19搶劫運鈔車任務後,據鄭蘋如在陳明珠口中探聽到的消息,近期滿洲國大面額的鈔票會上市。聽到這個消息後,關世傑才如釋重負。

在這個計劃中,在預計的時間內封路維修道路的人,是秦川派了手下幾個人做的。這幾個人見運鈔車拐上了小路,也就悄無聲息地撤離了。

吳彥章派出青幫分舵的幾十個兄弟,在東四馬路上演了一出戲,就是消耗警察所的警力,有意拖延時間,讓警察分身無術。

至于運鈔車上留下座山雕的标記,的确是原來穿山豹的二掌櫃,現在威虎山七當家的,用匕首刻上去的。

這也是關世傑和座山雕提前約定好的條件。

而7.28運鈔車襲擊案中,運鈔車上出現的座山雕的标記,是宋垣後刻上去的。

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讓日本人相信,7.28運鈔車襲擊案是座山雕臨時起意想搶一筆錢,卻沒有如願。

當時鈔票版樣放在一個小皮箱裏,又是在座位下面。由于時間倉促,胡子們怕爆炸會迅速引來滿洲國警察,所以沒來得及仔細搜查,就錯過了鈔票版樣。

但這一次的搶劫運鈔車案,是有計劃有預謀的。一定是座山雕不甘心7.28襲擊案一無所獲,所以籌劃了兩個月左右,終于搶到一大筆錢。

這是滿洲國警察總署做出的判斷和結論。

最開心的莫過于軍統局長春站的所有人員。當然還有座山雕和他的手下的胡子們。

這一切,都有賴于亡羊補牢之計,能得以順利實施。

吳彥章這幾天感覺焦頭爛額,滿鐵株式會社的佐藤已經催促過幾次,要求青幫分舵招募勞工,要趕在入冬前鋪好路基,待來年化凍時安裝鐵軌。

吳彥章想要把錢退給佐藤,佐藤不僅不收,而且還指使日本關東軍憲兵隊,以擾亂治安,破壞“*****”的名義,抓了青幫分舵的十幾個人。

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勁頭。

宋金剛審時度勢,借口去北平看病,已經離開長春暫避風頭。一堆亂攤子,也就都交給了吳彥章。

吳彥章一時騎虎難下,便找關世傑問計。

關世傑這幾天正在頭疼,頭疼的原因是鄭蘋如和姜雲影水火不容。

兩個女人經常因為瑣事兒拌嘴,自己一直在中間做和事佬,稍有偏袒一方,就會遭到另一方夾槍帶棒的攻擊。

做人難,做男人更難,做一個合格的和事佬難上加難。

關世傑知道這個問題不解決的話,遲早會惹來大麻煩。極有可能會影響到工作,更不利于軍統局長春站的發展。

他斟酌了許久,決定讓鄭蘋如和姜雲影分開,不能在一起在店鋪。毫無疑問,只能是姜雲影離開,找一份掩護身份的工作。

關世傑開誠布公地對姜雲影講了自己的看法。姜雲影也覺得如此下去不是辦法,就給總部發電文,要求調整掩護身份的工作。

吳彥章來的時候,姜雲影正在跟關世傑和鄭蘋如說起總部給自己安排的新角色——櫻之花夜總會招待主管。

“我手下管理着幾十個年輕貌美,性感妖嬈的美妞兒。大哥,你哪天去散散心,我給你挑一個最漂亮的。”

“這份工作倒适合姜副站長,也許能就釣上金龜婿呢。”鄭蘋如說。

“我沒你那麽命好,釣上了我大哥。不對,是貼上了大哥。我呢,沒準兒就……”

姜雲影見吳彥章走進來,就沒有再往下說。

“正好兩位站長都在,我快讓日本人折磨瘋了!”吳彥章說。

姜雲影不是很了解這件事兒,聽吳彥章講了一遍後,微蹙眉頭,好半天沒有吭聲。

“雲影,蘋如,你們有什麽好主意?”關世傑問道。

“我有個不成熟的想法,說出來你們看看行不行?”姜雲影說:“日本人急着招募勞工,你應該借此機會敲一筆竹杠,而後逃之夭夭得了。”

“咦,你這個想法好,要是總部同意,我就讓日本人出出血。可總部要是不同意我離開長春,那日本人一定會幹掉我。”吳彥章說。

關世傑聽完姜雲影的話,心裏一動,腦袋裏有了一個想法,但感覺還缺點什麽。

“我覺得姜副站長的主意非常好。其實敲日本人一筆竹杠後,完全可以用這些錢去招募勞工啊!”鄭蘋如說:“可是日本人為什麽舍不得花大價錢去做這件事兒呢?”

“日本人從來不把中國人當人看,所以即使他們肯花大價錢雇傭勞工,老百姓也不會相信的。”關世傑說。

因此,日本人要借助中國人的幫助,去完成他們自己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第 91 章 9.19運鈔車案(求收藏推薦)

姜雲影暫時沒有找到住處,關世傑就把自己的房間讓了出來。晚上在樓下櫃臺前搭一張床臨時将就幾天。

三天後的傍晚,一輛運鈔車駛離了商埠大馬路的滿洲國中央銀行所屬支行。

運鈔車要穿過東六馬路,東四馬路,最後到達南關的滿洲國中央銀行總行。

運鈔車司機駕輕就熟,一如既往地開着車,走到東四馬路一半的時候,前面的路被攔住了。攔路的鐵欄上挂着一塊牌子:前方施工,請繞行。

司機知道前面這一段路年久失修,早就坑坑窪窪,凹凸不平。雖然來的時候這段路沒封,現在封閉修路也屬于正常。

這種情況,一年總是會遇到幾回,司機也沒多想,方向盤一打就拐入了一條小路。

司機熟悉這一帶的路徑,小路繞行一公裏左右,就會并回主路。

這一段路并不狹窄,但略顯得有些荒僻,道路兩側大多是低矮的平房,住戶也基本是城市裏的小商小販。

運鈔車駛過平房區,前面是晚清時期的亂葬崗。

司機平日多信鬼神之說,車開到亂葬崗的時候,嘴裏念叨着阿彌陀佛。

驀然車輪一偏,向路邊滑去。司機機敏地回輪,運鈔車才沒有掉進水溝裏。

“壞了,車胎紮了。”司機憑着經驗說:“我下車換輪胎。”

三個押運員抱着槍向四下裏望了望,沒發現什麽特殊情況,就掏出香煙,在車裏開始吞雲吐霧。

司機剛下車,就看到前面來了兩挂三匹馬的馬車,車上堆着稻草,垛起了很高。

趕車的把式揚着鞭子,嘴裏喊着“駕駕!”

坐在副駕駛座位上押運員警惕性高,回頭對後座上的兩個押運員說:“前面來了兩挂馬車,咱們小心點兒。”

“這都是往大車店送草料的,大馬路路封了,也從這兒走的。沒事兒。”

“還是加點小心吧。”另一個押運員說。

三個人眼睛盯着馬車,等第一挂馬車跑過去的時候,才放下了心。

就在他們放松了警惕的時候,第二挂馬車已經跑到駕駛室前。

忽然,車把式站起身用左手一把拉開了車門,緊接着車把式跳上運鈔車踏板,右手一把匣子槍對準副駕駛座位上押運員就開了槍“叭叭!”

副駕駛座位上的押運員一頭栽在方向盤上,後面排座位上的一個押運員有一點臨變經驗,他見勢不妙,拉開後車門就跳了下去。

而左側的押運員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槍打死了。

跳下車的押運員腳剛落地,從剛才跑過去的第一輛馬車上的稻草裏,鑽出來三四個人,手裏都端着匣子槍,對準這個人就開了火。

第二輛馬車的稻草堆裏也鑽出三四個人來,司機舉起手來說:“各位大爺大哥,我就是開車的,求求你們別殺我。”

領頭的一個人擡手就是一槍,司機也一命嗚呼了。

骨碌到水溝裏的押運員知道自己也難免一死,所以也端起槍還擊。

一時間槍聲大作。

押運員現在就盼着槍聲能引來巡警,還有東四馬路上的警察。

東四馬路警察所的七個警察,還有四個巡警也都聽到了槍聲,但他們不能脫身,因為有兩夥人打架鬥毆,他們正在鬥毆現場進行勸阻。

這邊剛拉開,那邊又打到了一處。雙方各執一詞,互不相讓。

事發原因也非常簡單,一個人走路,不小心把另一個人撞了一下。巧的是另一個人手裏提着一小筐雞蛋。

另一個人要賠償,撞人的也同意。但在賠償價格上起了争執。

這個時間正是下工的點兒,兩個人的争吵引來了各自的親朋好友,最後就鬧得不可開交。

槍聲持續的時間并不長,幾分鐘之後就銷聲匿跡了。

兩夥打架的人,經過警察所的勸阻和調解,終于都滿意地散去。

六點多鐘的時候,兩個路過亂葬崗的人跑到東四馬路警察所報警說,在亂葬崗的路上,有一輛運鈔車和四具屍體。

接警的警察一聽,覺得事關重大,急忙上報到商埠大馬路警察分署。

六點半左右,十幾輛警車停在亂葬崗事發地點。

幾十個警察封鎖了現場,對運鈔車和屍體,還有附近的可疑物進行了調查。

很快得出了結論:這是一起有預謀的搶劫運鈔車案。

滿洲國中央銀行給出被搶劫的錢款數目是,五十六萬三千四百八十五塊大洋。

這是自滿洲國成立以來第一起運鈔車被劫案。因此,引起了日本關東軍司令部已經僞滿洲國高層官員的極度重視。

在案發現場,警察發現了散落着的稻草,還有馬車留下的車轍印。還在運鈔車車門上,發現了一個匕首刻出來的像鳥一樣圖案。

在同一時間,滿洲國警察總署封鎖了新京外出路線,并且在火車站,碼頭設下了盤查哨卡,盤查車輛和所有過往人員。

日本關東軍司令部派特高課特務,以及滿洲國特務機關所有人員,協同滿洲國警察總署一起偵破此案。

各級警察所,保安隊也挨家挨戶盤查,重點是大車店,客棧,旅館,一旦發現可疑人員,可以先行進行抓捕。

當天晚上,在南關一家大車店發現了兩輛裝着一些稻草的馬車,還有拴在牲口棚裏的六匹馬。經過盤問是幾個客人寄放在此的,而客人早已不知去向。

警察經過一番調查,這六匹馬和兩輛馬車,都是前天在牛馬市上購買的。買馬人的長相,跟大車店掌櫃描述的基本相同。

整整一個晚上,新京所有大車店,客棧,旅館,還有戲院,青樓都被折騰了三四遍,抓捕可疑人員100多名。

關世傑的皮貨商行也被警察所和保安隊折騰了兩次,查過關世傑,鄭蘋如和姜雲影的良民證,又挨個房間搜查了一遍,确定沒有可疑人員才算作罷。

一晚上被折騰兩次,關世傑睡意皆無。他知道座山雕的人成功搶劫了運鈔車,下一步的計劃開始在腦海裏醞釀。

現在唯一盼望的就是胡子們已經離開長春,并且回到了深山老林。

第 90 章 副站長(求收藏推薦)

吳彥章聽到鈴聲的提醒,提高了嗓門說:“掌櫃的,話不要多說了上個月你就說沒生意,保護費這個月一起交。怎麽着,這個月還想拖着不交嗎?”

“大哥,再緩寬限兩天,兩天後我一定把錢籌齊。”關世傑低聲下氣地說。

耳邊聽到“咯噔咯噔”高跟鞋踏着水泥地面上的聲音,随着風飄來絲絲縷縷的香水味兒。

“老板,我想定一件兒大衣。”

關世傑回頭一看,只見女來客梳着一頭的波浪長發,身材窈窕,穿着一件旗袍,再看面相,有似曾相識之感。

“您想定紫貂,水貂,還是黑貂的?我們小店每一種皮板都有。”

鄭蘋如聽到有客人來了,從二樓走了下來,她一見到來人,心裏咯噔一下。

“你仔細看看,是你的親妹妹來了。”鄭蘋如面無表情地說。

關世傑一怔,仔細打量眼前這個女人,等他看清楚之後,才已拍自己的腦袋說:“哎呀,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這個女人正是姜雲影。

姜雲影不知道吳彥章是何許人,但聽到他跟關世傑的對話,就知道是收保護費之類的流氓。所以本着警惕性,故作驚訝地說道:“先生太太,你們認錯人了。”

吳彥章聽得雲裏霧裏,一時間摸不到頭緒。

關世傑猛然醒悟過來,急忙對姜雲影說:“這位是吳彥章,咱們軍統局的人。”

姜雲影也明白了,剛才他們兩個人的談話,只是讓外人聽到的。

“你好,我叫姜雲影。”

“你好,我是吳彥章,現在青幫分舵。以後有什麽需要效勞的,直接吩咐就是。”

吳彥章雖然不認識姜雲影,但從秦川,鄭蘋如口中聽過這個名字,知道她是戴笠的同鄉,所以說話的語氣極為恭敬。

“謝謝了。關站長,這是我的任命書。”

姜雲影說完,遞給關世傑一張紙,上面寫着:任命姜雲影為軍統局長春站副站長,兼電訊科長。下面寫着年月日。蓋着軍統局的紅章。

關世傑雖然事先沒有接到通知,但他了解戴笠的行事風格,尤其在人事任命上,一般都獨斷專行。

姜雲影作為軍統局電訊部門的骨幹,又是戴笠的江山子弟兵。她遲早要被提撥到重要崗位。在長春站歷練之後,升職的幾率遠大于常人。

關世傑真心希望自己身邊有一個得力助手,幫他處理一些棘手的事情。

而姜雲影的無論是心智謀略,還用工作經驗等,都足以擔當自己的副手。

“歡迎姜雲影副站長,晚上我做東,請大家吃一頓。”吳彥章說。

“現在非常時期,吃飯還是免了吧。彥章,你也多加小。讓日本人盯上的話,會很麻煩。”關世傑說。

“大哥,工作程序結束,咱們說點家裏話。你和嫂子還好吧?我侄女呢?”

“我們都很好,丫丫在房間裏玩兒呢。”鄭蘋如答道。

“局裏給你的身份是做什麽的?”關世傑問道。

“冬天快到了,你們鋪子的生意馬上就要好了。”姜雲影看了一眼關世傑和鄭蘋如說:“生意好,你們兩個人一定忙不過來,是不是需要一個店員替你們招呼顧客?”

“也好,站裏有事兒也方便商量。”關世傑說。

原來是這樣!關世傑覺得姜雲影的掩護身份好是好,但總感覺有點別扭。

他是怕姜雲影和鄭蘋如心裏還有芥蒂,天天在一起工作和生活,有了矛盾即不利于自己工作,也不利于大家工作。

“天天有姜副站長指導工作,長春站一定會做出一番好業績。”鄭蘋如說。

“喲,聽嫂子的話是不太歡迎我啊!”

“不敢不敢,我說的是實話。”

“嫂子要是不容我,我只有流露街頭了。”

關世傑聽兩個人說話有點不對味兒,急忙打着圓場說:“蘋如,你出去買點菜,中午讓彥章和雲影在這裏吃飯吧。”

“我就算了,日本人可能已經盯上我了,別給大家惹來麻煩。”吳彥章說:“我還是先走了,有事兒咱們随時聯絡。”

吳彥章走後,關世傑詢問了一些臨澧特訓班學校的事情。

姜雲影笑着說:“當初你們被安排來長春,教官們都以為你們兩個人私奔了呢。我也是被派到這裏之前,才知道你們在長春站。後來,陸陸續續有人悄悄走了,才明白你們一定是執行秘密任務去了。”

“那你這一次又是和誰私奔了呢?”鄭蘋如問道。

“沒你命好,我一個人來的。”

關世傑見兩個女人嘴上都不饒人,聽得自己頭都大了。以後在一起工作,還不知道會怎樣?

“我去買菜,你們兄妹聊。”

鄭蘋如把兄妹兩個字說得很重,關世傑明白,這是提醒自己,不能僭越兄妹這條界限。

鄭蘋如在櫃臺下面拿出一個柳編小筐,然後故意扭着腰,以非常婀娜的姿态走了出去。

“大哥,溫柔鄉的滋味好吧?”

“咳咳,臨澧特訓班有什麽新動态嗎?丁若平還沒追到你?”

“丁若平?忙着升官發財呢,上個月剛提了辦公室主任。顧不上追我了。”

“哈哈哈!”關世傑聽姜雲影說的有趣,忍不住大笑起來。

“大哥,聽到我沒人追,你也不用這麽開心吧?”姜雲影嗔怪地瞪了一眼關世傑說:“我要是嫁不出去,就賴上你了,讓你娶了我。”

“別開玩笑了。你還能嫁不出去?對了,晁永強怎麽樣?一直巴結着丁若平和餘主任,沒混個一官半職的?”

“晁永強?就是那個文化教官吧?他在我之前就被調走了。應該也是去了敵占區工作。”姜雲影說:“這邊的工作進展怎麽樣了?”

關世傑知道姜雲影問的是鈔票版樣亡羊補牢的措施,就把座山雕已經派人過來等事情講了一遍。

“大哥,咱們出人出力,怎麽也得弄點辛苦錢吧?”

“這些是小錢,等印制出來大面額的鈔票,就怕你花不完。”

關世傑想到将來有大把的錢供自己支配,那種感覺,真的是無與倫比的爽快。

他相信,這一天很快就會到來。

第 89 章 敲山震虎(求收藏推薦)

吳彥章随後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

自宋金剛聽從關世傑的主意托病在家,青幫分舵的主要事務,暫時都托付給了吳彥章料理。

日本關東軍司令部所屬滿鐵株式會社,需要修築十幾條通往林區的鐵路,方便運輸木材,以及鐵路線所經過的鄉鎮村屯的農作物。

修築鐵路,就需要大量的勞力,鄉鎮、林場、村屯裏的每家每戶都要出錢出力,但勞力遠遠不夠。

因此,招募勞工的一部分名額就落到了青幫分舵上。

日本人找到宋金剛家裏談過兩次,宋金剛都虛與委蛇,口頭答應得很好,卻沒有一點行動。

宋金剛托病在家,若是深入簡出,低調一點也就罷了。但他偏偏不甘寂寞,時常呼朋喚友出入戲院酒肆,這引起了日本人的強烈不滿。

上一次日本人讓宋金剛招募礦工和修築軍事要塞的勞工,宋金剛就一直敷衍,後來開始托病。

這一次又是如此,宋金剛口頭答應得很好,但遲遲沒有動靜。

今天上午七點多,坐落在三馬路上的青幫分舵,就迎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吳彥章一般早上六點起床,在院子裏練一路拳腳,吃過早餐就處理幫內事務。

恰在此時,幫裏的兩個兄弟禀報,門外來了兩個日本人,要求面見舵主。

吳彥章暫代舵主之職,以為這兩個日本人是想找宋金剛談事兒,就說宋金剛不在,讓兩個兄弟打發走日本人。

但兩個日本人根本沒等兩分鐘,就自己闖了進來。

“吳舵主,我們找的就是你。”一個個頭矮胖的日本人說。

“不知道兩位找在下何事?”

“這位是滿鐵株式會社勞工部佐藤先生,想跟吳舵主商量一下勞工事務。”

前幾天吳彥章就聽說日本人找宋金剛,招募勞工去修築鐵路的事情,宋金剛也只是口頭答應過,并沒有去實際運作。

況且來說,沒有任何勞工願意去深山老林裏修鐵路,原因毋庸置疑,是工錢極低,食宿條件又及其差。即便是口頭答應的工錢,到了領工錢的日子,往往又七扣八扣,剩下的錢已經所剩無幾。

稍有怠工,還要挨打受罵。如此種種,任誰也不願意去受苦受累。

“我師叔已經交待過此事,幫裏的兄弟也都盡心盡力去招募,可就是招不到人啊。”吳彥章說。

“吳先生,我們能不能換個地方談。”佐藤說。

吳彥章領着他們來到會客室,佐藤剛坐下來就說道:“吳先生年輕幹練,做你們青幫舵主,太合适不過了。”

“佐藤先生說笑了,師叔身體不好,我只是暫時幫師叔管一點雜事兒。”

“明人不說暗話,我這次來,希望吳先生能幫我一個忙。”

“佐藤先生有話請講。”

“取代宋金剛,做你們青幫新京分舵舵主。”

佐藤的中文說得很流利,如果不是語音稍稍有點生硬,,跟普通的中國人沒什麽區別。

佐藤說完話,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放在桌子上面。

“這是我們的一點小意思,請吳先生笑納。”

這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日本人還給自己送禮了?

吳彥章跟佐藤隔着桌子坐着,他瞥了一眼,見銀票的面額是一萬大洋,着實被吓了一跳。

“我師叔只是暫時身體不适,過幾天就回來主持幫裏事務。”

“我們想讓吳先生主持你們幫裏的事務。”

矮胖的人遞給吳彥章一張紙條,吳彥章一看,上面寫着五個字:殺掉宋金剛。

矮胖的人迅速收回紙條說:“這一萬大洋是給吳先生的見面禮。”

這哪裏是什麽見面禮,分明就是做掉宋金剛的傭金。

“如果吳先生不方便動手,我們可以代勞。”佐藤說。

吳彥章一時有點發懵,不知道如何搭話。

“吳先生考慮一下,我們先告辭了。”

佐藤站起身彬彬有禮地鞠了一躬,然後和矮胖的日本人一起,離開了青幫分舵。

“我已經找師叔談過了,想讓他暫時躲到外面避一避,然後再想辦法。”吳彥章說。

“日本人不是想真的讓你殺掉宋金剛,只是想逼迫宋金剛為他們辦事兒。”

關世傑聽明白了,日本人此舉是敲山震虎,借吳彥章的口,傳給宋金剛一個信息:要是不聽話,随時可以把你殺掉。想接替舵主位置的人,應該不在少數。

“那佐藤他們直接找師叔談就完了,幹嘛先來找我,還拿一萬大洋,讓我殺掉師叔?”

“日本人一來想借你的口傳遞消息。因為你現在是暫代舵主,日本人随時可以扶你上位。給宋金剛造成心理壓力。二來,日本人想試試你有沒有野心,想不想當舵主。如果你殺掉了宋金剛,就證明你可以利用。一萬大洋算是雇傭殺人的傭金,也是你以後對他們俯首帖耳的酬勞。”

“也是,日本人想殺師叔,完全可以搞暗殺。遲遲沒有動手,就是師叔還有利用價值。”吳彥章說:“那現在應該怎麽辦?把錢退回去,還是逃之夭夭,或者是置之不理?”

“你暫時還是讓宋金剛避一避。等眼下這件事兒辦完了,咱們一起想一個辦法。”

吳彥章也明白,現在當務之急是處理好鈔票版樣問題。

“那邊來人了?”

“來了九個人,人手應該夠用。人多了反而不好辦事兒。”

“什麽時候行動?”

“這兩天讓他們先熟悉一下那一帶的地形。咱們到時幫他們一把就行了。”

“關哥,幫裏的兄弟我已經安排好了,你确定好行動日期和時間,我就讓他們動手。”

“好,随時等我的命令。”

“嫂夫人還好吧?”

“有人的時候叫嫂夫人,沒人的時候喊名字就行了。”

“還是這樣叫好了。萬一有外人不小心說漏嘴了,反倒不好。”

“随便你吧。這兩天好很多。就是沒客人時,喜歡躲在房間裏發呆。”

“你有時間的時候,多去陪陪她吧。”

“當啷啷”,櫃臺前響起了鈴聲,這是小六子在提醒,說明有客人來了。

第 88 章 胡子下山(求收藏推薦)

日本特高課和滿洲國警察署,成立了特別聯合調查組,圍繞着侯成德被殺一事展開調查。

馮雪梅的身份來歷自然被列入重點。其後才是那個侍應生。

當初軍統局通過人脈關系把馮雪梅安排到萬國大飯店工作,當然會考慮到以後有可能被調查的情況,因此方方面面都得滴水不漏。自然也查不到什麽。

侍應生經過一番審訊,最後強行被扣上“反滿抗日”的罪名,送到了礦山強制勞動。

至于秦川部門的那部警車被炸毀,經滿洲國痕跡專家鑒定,炸藥同屬于烈性TNT炸藥,與侯成德乘坐的車輛爆炸物一致。調查結論不排除是馮雪梅所為。

關世傑把馮雪梅的情況上報給軍統局總部後,總部追認馮雪梅上校軍銜,入忠烈祠名冊。

軍統局長春站的電訊工作,暫時由鄭蘋如兼顧,待總部派來人員接替。

長春畢竟是滿洲國首府,萬國大飯店事件,引起了日本關東軍司令部的注意。他們責令警察總署加緊排查,中共和國民政府軍統,中統,以及反滿抗日人士。

9月10日,滿洲國《時事新報》刊登了一則消息:反滿抗日聯軍匪首陳翰章部,在鏡泊湖,大沙河一帶被日本關東軍吉長防衛司令官野副昌德和滿洲國吉林第二軍管區司令官吉興所率領的部隊擊潰。

而真實情況是,七月間,陳翰章将軍所部攻打鏡泊湖水電站,解救了數千名勞工,并且在大沙河一帶擊斃日寇500餘人,繳獲輕重機槍十餘挺。

八月在吉林大蒲柴河一帶,打擊日本開拓團武裝移民,斃敵數百。致使開拓團無法在這一帶地區落戶。等日本關東軍和僞滿洲國軍隊趕去的時候,陳翰章将軍的隊伍已經安全撤離了。

而這一消息,正是關世傑傳遞給陳翰章将軍的。

滿洲國官方報紙避重就輕,報喜不報憂的做法,主要是麻痹民衆,對所謂的*****塗脂抹粉。

9月15日上午,關世傑在《時事新報》上讀到了一條尋人啓事:尋兄高老四,現年62歲,于前幾日走失。下面是聯系地址。

這就是關世傑和座山雕兩個人,約定好的聯絡方式。

關世傑跟鄭蘋如交代了一聲,就坐上有軌電車,趕往南關劉家爐。

民國時期的劉家爐,算是長春的郊區。這裏居住的住戶大多是人力車夫和一些手藝人,如瓦匠木匠,還有走街串巷的小生意人。

座山雕派來的人要在這裏接頭,想必是讓他手下的人,更容易在這裏隐藏。

關世傑倒了一路有軌電車,又坐上了人力車,确定沒有可疑人員的跟蹤,才七扭八拐地走入一條胡同。

在胡同裏的盡頭,變得寬敞起來。路邊搭着木頭架子,一個帶着皮圍裙的人,正在給一匹馬挂着馬掌。

“掌櫃的,高老四住在這兒嗎?”

挂馬掌的人回過頭看了關世傑一眼說:“他走丢了。”

“丢哪去了?”

“橫道河子。”

暗號答上了。這個人領着關世傑推開旁邊的一個木門,對裏面喊了一聲:“收皮子的來了!”

這時,從三間土坯房裏走出一個年紀在三十歲左右,臉色黝黑,臉上坑坑窪窪,眼睛滴溜溜亂轉的人來。

“關掌櫃,屋裏請!”

關世傑走進房子,這個人随手關上了大門。

三間土坯房,分東西兩個房間,中間是竈房。一進門就見到左右兩口大鐵鍋,鐵鍋旁堆着劈柴。

從東邊屋子裏走出一個人來,正是當時穿山豹手下二當家的。

關世傑微微一愣。

“關掌櫃,五爺派俺來的,俺現在是五爺的手下。你叫俺老七就行”

原來如此!穿山豹死後,他的绺子就歸入了威虎山。

關世傑随着老七走到屋裏,屋裏一股嗆人的旱煙味兒。他見炕上躺着四個人,地上的馬紮上坐着三個人。

“都起來,咱們的財神爺來了!”老七喊道。

炕上的人聞言都坐了起來。

“關掌櫃的,你臺上拐子。”老七說。

關世傑也沒客氣,坐在炕沿邊上,接過老七遞來的一支香煙。

“你們來了幾個人?”

“俺們來了一共九個人。”

“住在這裏安全嗎?”

“這幾個兄弟,在這兒都有親戚。”

“那沒事兒的時候,最好不要聚在一起。”

“都聽關掌櫃的。你們都散了吧。”

關世傑等這幾個人走後,才從懷裏掏出一張紙來,上面畫着運鈔車行走的線路圖。

民國時期的長春,商賈雲集之處就是商埠大馬路,這條路上有糧棧,布莊,燒鍋,錢莊,妓院,酒樓,戲院等,幾乎涵蓋了所有的買賣行當。

其中就有滿洲國中央銀行的一家大馬路分行,每天都現金流大概在七八十萬大洋。

關世傑的目标,就是這家分行。

老七非常恭敬地聽關世傑講完行動步驟後說:“關掌櫃,俺來的時候大當家的就吩咐過,一切都聽關掌櫃的。你讓兄弟們咋幹就咋幹!”

“劫到錢之後,你們打算怎麽運走?”關世傑不放心地問道。

“大當家的說先藏起來,等風聲過了再運走。”

關世傑點點頭,這正是他所擔心的問題。他怕劫了錢之後,胡子們耐不住性子,着急把錢運走,那樣很可能被抓獲。

座山雕這樣安排,顯然也是經過深思熟慮後做出的決定。至于胡子們怎麽藏錢,他就不方便打聽了。

關世傑從劉家爐返回家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

他一進門,就見吳彥章在櫃臺前面走踱來踱去,手裏搖着一把紙扇,不停地扇着風。

時至中秋,即便午間也不是很熱,吳彥章想必是遇到了什麽事情,不然也不會如此燥熱。

“關哥,你可回來了!”

“幹什麽慌慌張張的?”

“我遇上大麻煩了。”

“說說,到底怎麽了?”

關世傑做了一個手勢,讓坐在椅子上打盹的小六子,去鋪子門口警戒,然後給吳彥章倒了一杯茶。

吳彥章一口氣喝光了茶水,一抹嘴說:“日本人做掉我師叔。”

第 87 章 萬國大飯店(求收藏推薦)

馮雪梅作為第一方案的執行人,見侯成德如此小心警惕,自己的行動計劃将很難實施。

關世傑制定的第一個方案就是投毒,借新娘敬茶,賓客敬酒的機會,讓馮雪梅投下劇毒氰化鉀。

馮雪梅借口試試茶燙不燙,不能讓主顧挑理的理由,從侍應生手裏接過茶壺,伺機把小指甲蓋裏的氰化鉀彈到茶水裏。

讓馮雪梅沒想到的是,侯成德只用嘴唇碰了一下杯子,而侯成德的老婆卻一口喝了半杯。一眨眼的功夫,侯成德的老婆就臉色烏青,口吐白沫随即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有人投毒!”

侯成德一看他老婆的症狀,明顯就是氰化鉀中毒,忍不住驚恐地喊道。

這一刻他意識到,婚禮現場一定有軍統局的人存在。

萬國大飯店裏頓時亂作一團,其中有不少膽量小的女服務員和女客,都發出了異樣的尖叫聲。

現場維持秩序的滿洲國警察裏,不乏有一些經驗豐富的人,他們第一反應,就是要抓住那個手提茶壺的侍應生。

這個侍應生也吓傻了,茶壺“當啷”一聲掉到了地上。幾個警察跑過來,給這個侍應生帶上了手铐。

“長官,不是我幹的啊!我冤枉啊!”侍應生反應過來後,聲嘶力竭地喊道。

馮雪梅見投毒計劃失敗,一想到自己随後就會被侍應生供出,又見到大禮堂門口被戒嚴,任何人都不能出入。

當然,如果她想逃跑的話,仗着熟悉萬國大飯店的結構布局,還是能逃走的。但馮雪梅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于是,馮雪梅把心一橫,從懷裏掏出一把勃朗寧袖珍手槍,沖着侯成德就開了五槍。

“叭叭,叭叭叭。”

這種手槍的有效射程在五十米左右,裝彈六發。

馮雪梅盡管也經過手槍射擊訓練,但由于槍法和距離的原因,只有一發子彈打在侯成德的肩胛骨上,其餘四發子彈都落空了。

侯成德的反應也很快,當他中彈之後,馬上趴在地上喊道:“快抓住她,她是軍統局的人!”

馮雪梅把槍頂在自己的太陽穴上,凄然一笑喊道:“侯成德,你一定活不過今天!姑奶奶在閻王殿等着你!”

“叭!”

槍膛裏的最後一顆子彈,貫穿了馮雪梅的頭顱。

在行動科目的訓練中,教官們會重複地講,最後一顆子彈,一定要留給自己。

馮雪梅牢牢記住了這一點!

萬國大飯店的婚禮戛然而止,來賓們紛紛奪路而逃。

侯成德撿了一條命,顧不得老婆的屍體還躺在地上,顧不上三個兒女伏在屍體上號啕痛哭,就在兩個保镖的護衛下,急匆匆地走出萬國大飯店。

“轟!”的一聲,停在大飯店門口的一輛警車被炸得四分五裂,崩解的汽車零件以及車體零碎的鐵皮,像下了一場流星雨,帶着火花四散開來。

最先逃出大禮堂的男女賓客,眨眼間就倒下了七八個人。人們在聽到一陣叮叮當當的亂響之後,才稍稍回過神來。

侯成德剛踏出大飯店的門口,就目睹了這慘烈的一幕。從萬國大飯店不斷湧出人來,見到此情此景,又是慌不擇路,四下亂跑了起來。

侯成德身邊兩個日本保镖,還有十幾個滿洲國警察,護送着他擠過人群,來到侯成德的專車前面。

日本保镖迅速打開後車門,侯成德連滾帶爬地坐到了車上。

司機一腳油門,拼命地按着喇叭,從散開的人群裏沖出一條路,漸漸地消失在路的盡頭。

秦川站在萬國大飯店門口的一個角落裏,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侯成德坐在車上,驚魂未定地喘了一口粗氣。他暗自慶幸今天能逃過一劫,有賴于多年在軍統局的浸淫,能感知到危險了存在。

侯成德忽然想到,萬國大飯店門口爆炸的那輛車,為什麽不是自己的這輛?軍統局想殺自己,為什麽去炸別的車輛呢?

“快停車!快停車!”

侯成德憑借着多年的經驗,想到炸那輛警車的目的,就是讓人群亂起來,然後才能靠近自己的這輛車,安放上爆炸物。

因為,自己的這輛車,一直有幾個滿洲國警察看護着。

司機一腳剎車,車剛停下來,侯成德就聽到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他只覺得眼前一片亮光……

雖然車身和車窗都防彈,但車底盤上的一公斤TNT,足以讓這輛車七零八落。

秦川是第二個行動方案的執行人。

前一天,秦川的部門就接到了侯成德的請柬。作為滿洲國警察局的同事,秦川去參加婚禮,也是必然的。

這也是關世傑制定第二個計劃時,事先考慮到的結果。

秦川趁亂先是炸毀了自己乘坐的車輛,等到大門口亂作一團的時候,他悄悄接近了侯成德的車輛,安放好了定時炸彈。

但有一點是關世傑和秦川等人沒想到的,那就是馮雪梅的犧牲。

馮雪梅完全可以趁亂離開萬國大飯店,但她沒有,而是繼續執行未完成的任務。

僅此一點,就足以讓人欽佩。

9月3日,滿洲國《時事新報》上刊登了一條消息:萬國大飯店發生槍擊爆炸事件,一女匪被當場擊斃。爆炸致數人遇難。滿洲國警察局特別行動處處長侯成德被暗殺。

當關世傑和鄭蘋如得知馮雪梅犧牲的消息,都十分的震驚。

尤其是鄭蘋如和馮雪梅兩個人情同姐妹,自洛陽一起報名參加複興社特務處開始,一直到臨澧特訓班,兩個人幾乎形影不離。

現在馮雪梅突然犧牲了,讓鄭蘋如一時接受不了。她失聲痛哭,涕淚交流地哭了一天,直到晚上才稍稍平靜下來。

關丫丫聽說雪梅姨娘死了,也陪着鄭蘋如流淚。

除了鄭蘋如,還有一個人最悲痛,那就是夏鵬飛。

夏鵬飛自從跟馮雪梅假扮過夫妻,心裏就一直暗戀着馮雪梅,只是時機未到,還沒來得及表白,馮雪梅就犧牲了。

關世傑也很悲痛,因為不僅失去了一個好的電訊情報員,同時也失去了一個好幫手。

萬國大飯店的槍擊事件,以及侯成德被炸身亡,讓另一個叛徒,原軍統局長春站女電訊科長——林霞,連夜逃出了新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