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9 章 被綁票

5月27日,萬斌被日本特務機關釋放了,一同被釋放的還有那個科長。日本特務機關已經給出了調查結論:投毒殺害史岩東的讓人,是警察署特勤處辦公室女秘書程小雪。一個三十多歲,風姿綽約的女人。程小雪在日本特務機關羁押所裏,已經畏罪自殺,通知家屬領回屍體安葬。

根據萬斌在羁押所聽到的消息,程小雪是不堪非人的折磨,選擇了在半夜割腕自殺。萬斌懂一點日語,從日本看守之間的交流得知這一情況的。程小雪被帶到日本特務機關後,每天都會遭到特務和看守的猥亵和**,不僅僅如此,還會有一些變态的**。終于在一個晚上,用牙啃斷了自己的動脈含冤而死。

萬斌對此心有內疚,無論程小雪在特勤處有着為人勢利,對待同事尖酸刻薄等毛病,也不應該背負着殺人犯的罪名而命喪黃泉。

關世傑接萬斌回來的那天,見萬斌面黃肌瘦,十指烏青,走路一瘸一拐,就知道在羁押所受到了嚴刑拷打,但能囫囵個兒回來,也算是萬幸了。當初姚文偉妻子的一個表兄,就因為得罪了日本憲兵隊的人,直到被打得殘廢了才釋放出來。

總而言之,這件事兒算是告一段落,萬斌的工作是保不住了,即便是保住了,關世傑也不會讓他繼續留在北平。因為有了一次案底,會被列為重點跟蹤和盯梢的對象,每天都處在監視之中。不能有一點越軌行為,否則會立馬抓捕到警察署或特務機關。不僅僅對他本人不利,對北平工作站也是及其危險的。因此,關世傑在六月初,等萬斌的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才送他去滿洲國跟家人團圓。

北平工作站給了萬斌一大筆錢,讓他在滿洲國做一些生意,即使不做生意,這些錢也夠他們一家人的後半生衣食無憂。送走萬斌之後,鄭蘋如給總部發了一份密電,請總部批準萬斌轉到滿洲**統局長春站工作。總部批準,并獎勵萬斌五千元,作為完成任務的獎金。

總部随後又發來一份密電,電文內容是關世傑所在工作站,需要鏟除的漢奸和日本特務人員名單,共計十二人。喜多誠一位列第一,但其中赫然出現了趙劍的名字。這應該是一份遲來的名單,趙劍出賣二十九軍的城防圖,早就應該被列入漢奸名單,不知道為什麽現在才列出來?可見信息的閉塞和官僚主義者在作怪。或者,直到現在才調查出來趙劍是叛徒,而不是連隊被打散,被迫留在了北平。

萬斌這件事兒有驚無險地過去了,吃一塹長一智。關世傑讓吳彥章交待下去,以後工作站各個通訊員,無論有是誰,不得私自執行鏟奸除惡行動,如有違犯,必将進行嚴厲懲處。

吳彥章按照總部給的人員名單,把任務布置了下去,而且成立了一個特別行動組,吳彥章任組長,專門做暗殺活動。

組員有馬力,謝雪峰,齊統領,以及萬斌之前的下屬,還有七八個通訊員。他們要暗殺的第一個人,是日本憲兵隊小隊長竹木山,這個人血債累累,死在他手上的中國人不計其數。行動組人員決定,先把他作為第一個目标。

對于名單上位列第一的喜多誠一,誰都認為實施的難度,比刺殺汪精衛還要難上幾倍。關世傑對此是深有感觸,上一次喜多誠一試探關世傑,雖然是一個人去的大澤會所,但會所飯店外面,還有臨桌都是日本特務機關的特務。後來苗輕候還說,給喜多誠一端上去的菜,都有特務試毒,當時就做化驗。

因此,先找一個日本特務先練練手,然後再按照名單上的人,逐一落實。當然是能暗殺幾個是幾個。

行動組暗殺竹木山很順利,因其兩三日必去一趟青樓,掌握他的規律後,在半路設下埋伏,由馬力和謝雪峰帶着三個組員,一陣亂槍把竹木山打成了篩子。

第二個和第三個目标是兩個維持會的漢奸,仗着日本人撐腰,欺壓百姓,為虎作伥。因此,在同一天被刺殺于鬧市。

軍統局的另一個工作站,在毛萬裏的帶領下,也進行着鋤奸行動。

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北平城接連死了十幾個漢奸和日本特務,一時間消息傳的沸沸揚揚,北平的老百姓都拍手稱快,漢奸和日本特務都人心惶惶。

日本特務機關和北平警察署,還有日本憲兵隊都加派了人手,四處打探消息和抓捕可疑人員,但是收效甚微,這讓喜多誠一大為惱火。

行動組有吳彥章負責,關世傑非常放心。經過這兩年的磨砺,吳彥章變得異常的沉穩,尤其在策劃行動工作的布局,每一步都考慮得非常缜密,已非吳下阿蒙。

行動組有吳彥章指揮,關世傑輕松多了,他可以騰出時間去處理其他工作。

《潘多拉星球》上映以來,一路高歌猛進,票房銷售額已經達到六億五千萬元。刨除各項費用,純利潤四億五千萬元。關世傑通過美國花旗銀行,轉賬給軍統局總部兩億元,其中多出的一億元,算是軍統局總部的紅利。

滿洲國弘報處已經讓滿映制片廠,再出品一部《潘多拉星球》的續集,因為日本國內的民衆都非常喜歡。陶子坤作為關世傑的商務總代,已經跟滿映續簽了一份合同,就等着關世傑出劇本了。

有了第一部的成功,第二部就可以天馬行空的續寫,潘多拉星球上的人們,為了自由而戰的故事。關世傑已經已經有了大綱,故事的發展是地球人類不甘心失敗,再次組織強大的軍隊進攻潘多拉星球,從而戰争再一次爆發。當然,結局是邪不壓正,正義又一次站在了潘多拉星球的人民這一邊。

6月27日,關世傑接到姚文偉的電話,說傍晚坐飛機到北平,想跟關世傑見一面後,再飛回長春,看望家人。

姚文偉是六點半的飛機,關世傑五點多鐘從市政廳出發,帶着幾個警衛,開着兩輛車,一前一後駛離了市政廳的大門。

但是走了一半的時候,後面那輛拉着警衛的車抛錨了,關世傑着急趕路,就跟司機兩個人繼續趕路。當轎車行駛至機場還有三四裏路地方,車燈亮處,見到前面路上躺着一個人,司機一腳剎車,車停了下來。

“我下車看看。”司機說。

司機剛下車,還沒關上車門的時候,兩個黑影竄了過去,一槍托就把司機砸暈了。關世傑一愣神的功夫,黑洞洞的槍口就頂在了他的腦門上。

這時,從道路兩側的黑暗的處,又鑽出兩個人,他們拉開車門上了車,把關世傑夾在了中間。幾分鐘之後,車輛拐入了一條小路,一路颠簸着行駛在黑暗之中。

關世傑明白過來,自己是被人綁架了。他們是什麽人?是趙劍派來的,還是黑道中的人物?

“你們是什麽人?誰派你們來的?”關世傑問道。

車上的綁匪沒有人吭聲。關世傑借着車燈返回的一點微弱光亮,看到這四個人都帶着一把撸的氈帽,只露出眼睛和鼻子,看不出真實的面目。

第 268 章 詭詐

關世傑在路上很婉轉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一,自己見萬斌的事情一定要保密,只限于王揖唐和李署長兩個人知道,畢竟身在其位,不能讓人知道以權謀私。二,萬斌的案子經過審訊之後,有罪定罪,無罪釋放。不能對萬斌刑訊逼供,如果濫用酷刑,自己一定會讨一個說法。

李署長感念關世傑扳倒了趙劍,讓自己有機會坐上了警察總署署長的位置,再說連王揖唐都要特派員都畢恭畢敬,而且特派員的權力又極大,代表着汪主席和周佛海,自己又哪裏敢得罪的起?因此,李署長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在拘留所的一間審訊室裏,關世傑見到了面容憔悴的萬斌。

“我昨晚見過你的妻子和孩子們了,她們都挺好的,會有人照顧她們的,你放心。”關世傑說;“還有,我跟李署長講過,不準對你濫用私刑。你做過的事兒就承認,沒做過的不要往自己身上攬。”

萬斌聽到關世傑這樣說,就知道家人已經安全轉移了,而且也點明了自己該說什麽和不該說什麽,就點點頭長長喘了一口氣說:“謝謝,史岩東被殺跟我沒有任何的關系,茶葉是我的送的不假,但是我沒有在裏面投毒。”

“不是你做的為什麽要跑?”

“各個科室的人都說史岩東是喝了毒茶葉死的,我當時腦袋一糊塗,心裏害怕就躲出去了。”

“這些天你躲在哪了?也不提前來找我。”

“這些天我東躲西藏的,橋洞子、垃圾場、樹林子裏都呆過,昨晚賭瘾犯了,就想試一試手氣,贏一點錢吃飯,正好也找想找你借一點錢,就被他們抓來了。”

“你的案子,日本人有可能過問,你要有思想準備。”關世傑叮囑說。

“這些天我也琢磨了,史岩東喜歡喝茶,送禮的人多,不可能是我一個人送的,不管是日本人還是警察署問起來,我都會這樣講。我現在後悔不應該躲出去了。

“好吧,那就先這樣吧,我在炮局給你存了一點錢,想吃什麽跟看守說。你要真的是被冤枉的,我一定盡力幫你洗清罪名的。”

關世傑看了一眼旁邊的李署長說:“我們走吧,我這個表弟還需要李署長多多照顧。”

“一定一定。”李署長答道。

兩個人走出來之後,李署長說:“關特派員,正如你所說,日本特務機關有可能會插手,因為當初軍統局北平站的是他們破獲的,史岩東後來的特勤處處長也是他們安排的,這一點你也要做好思想準備。”

“走一步看一步吧,等如果日本人真的要求把人交給他們,我再去找喜多城一談談。”

關世傑想,日本特務機關要人的話,萬斌只要能挺過幾輪嚴刑拷打,這件事兒應該并無大事兒,接下來就看日本特務機關會怎麽做了。喜多城一這個人神秘莫測,雖然經過幾次接觸,但還是摸不透這個人的脾氣,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或是要做什麽。

大澤賭城裏有喜多城一的小股份,每個月也都會派人把紅利送過來,喜多城一也都照收不誤,然後打來電話客套幾句。趙劍派人在賭城縱火,關世傑找過他幾次,但是秘書都推脫說不在,很明顯是規避這件事兒。另一方面拿着趙文軒的好處,幫助趙劍擺脫了當時困境。

這一次,但願日本特務機關不會介入此事。

幾天後,在李署長的督促下,警察署擴大了調查範圍,特勤處凡是給史岩東送過茶葉的人,都被弄到了專案組配合調查。這一查不要緊,竟然有十幾個都送過特級毛尖,從這些人當中查到的結果,理由跟萬斌差不多,都是想巴結史岩東,希望工作中不會被穿小鞋,有晉升的機會想着自己等等。

最後,懷疑的重點落在了三個人的身上,萬斌、辦公室女秘書、還有一個因為工作失誤,被降職的一個科長。萬斌就不用說了,嫌疑最大。女秘書排在第二,原因是女秘書跟史岩東之間,有着不明不白的關系。史岩東曾經答應升她為辦公室主任,卻遲遲也沒有動靜,女秘書有過怨言,跟人講過恨不得殺了史岩東。第三個嫌疑人是被降職的科長,他在酒醉的時候口吐狂言,揚言會做掉擋路的史岩東。

相比較而言,女秘書和科長都有殺人的動機。而萬斌卻沒有殺人動機。但事情往往是越害怕什麽越來什麽。日本特務機關在警察署審訊無果後,派出幾名特務把三個重要嫌疑人都帶走了。

李署長在第一時間打電話通知了關世傑。關世傑跟吳彥章和鄭蘋如商量後,都覺得現在關世傑不宜出面去找喜多城一,唯有靜觀其變,再作打算。

5月7日下午,關世傑在辦公室忽然接到喜多城一的電話,晚上要請關世傑在大澤商會會所吃日本料理。關世傑覺得很喜多城一非常突兀的邀請,一定是別有用心。原因無非是聽說了什麽,也許自己去拘留所看望萬斌的事情,洩露了風聲。或是萬斌在賭城裏被抓,引起喜多城一的懷疑,總之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晚上六點鐘,關世傑來到大澤會所,在一間預留的包房裏,關世傑見到喜多城一一個人。

“關傑君,好久不見”喜多城一躬身問好說。

“機關長別來無恙,面色越來越好了。”關世傑客氣着說。

兩個人相對坐了下來,喜多城一給關世傑倒了一杯茶說:“關傑君,我前一個階段非常忙,一直沒抽出時間找你聊聊,實在是失禮了。”

“機關長客氣了,我知道你忙,也沒敢去打擾你。”關世傑說:“上次因為賭城的被人縱火的事情,打電話找過機關長幾次,也沒找到機關長,就知道你公務繁忙。”

“關傑君,實在是抱歉,賭城的事情我跟近衛文磨首相講過,他更忙,就把這件事拖延了。還好,事情的結果還算讓人滿意。”喜多城一話鋒一轉說;“關傑君,你是否認識一個叫萬斌的人?”

“我就知道機關長找我一定是為了萬斌的事兒。”關世傑笑着說;“實不相瞞,他是我遠房的一個表弟。”

喜多城一沒想到關世傑會如此爽快地承認,這倒讓他感覺有點詫異。喜多城一得到的消息說,關世傑去拘留所見過萬斌,而萬斌又是再大澤賭城被抓捕的,這不能不引起喜多城一的懷疑。

“機關長,我去拘留所見過萬斌,當時有李署長在,我問過萬斌為什麽要殺死那個處長,他說不是他幹的。前幾天聽說萬斌被帶到你們這裏,現在不知道怎麽樣,事情都調查清楚了嗎?”

“暫時還沒有,其他兩個人雖然也有嫌疑,但是萬斌的嫌疑最大。”喜多城一盯着關世傑的眼睛說。

“他的殺人動機是什麽?”

“萬斌是國民黨軍統局的人,他奉命刺殺的史岩東。”

關世傑故意露出大驚失色的表情說:“萬斌承認自己是軍統局的人了?這真的沒想到!機關長,我盡管跟萬斌有點親戚,但是他殺了人,就應該承擔責任。這種人隐藏的夠深的。”

喜多城一看了看關世傑說:“萬斌說,他逃走後一直躲在大澤賭城,關傑君知不知道這件事兒?”

“豈有此理!”關世傑“啪”地拍了一下桌子,義憤填膺地說;“這件事兒我還真的不知情,我現在就去找呂雲飛,怎麽能包庇殺人犯呢?生意以後還做不做了!”

關世傑站起身就要走,喜多城一馬上說道:“關傑君息怒,萬斌也許是亂咬的,這件事兒等我調查清楚了再說。”

“機關長,這件事兒一定要弄清楚,不然賭城包庇殺人犯,這個罪名我們可承擔不起。我估計大澤侃四郎先生一定找我說這件事兒的。我晚上回去打電話;先找大澤侃四郎先生說一下的好。”

“關傑君不必性急,等這件事兒查清楚之後,你再做決定。”

“我聽說你們抓去了三個人,另外兩個人放了?”

“暫時還沒有,不過這兩天就會放出去。”

關世傑聽到這裏,心裏直冷笑。如果萬斌已經承認自己是軍統局的人,受到指派殺了史岩東,另外兩個人早就放了,不會一直扣押在特務機關的。喜多城一今天只是想試探一下,自己是否參與了這件事兒。

第 267 章 百密一疏

第二天,整個北平城貼滿了通緝告示,緝拿殺人犯萬斌。懸賞金額五千元。同時公路、車站、碼頭、機場都增派了警察。警備司令部、日本憲兵隊也都出動兵力,在出入城的道路設卡,對過往的行人嚴加盤查。

呂雲飛派一個最可靠的心腹,每天給萬斌生爐子、送食物和水,買生活用品等,照顧萬斌的生活起居。

關世傑跟萬斌要來跟他單線聯系的通訊員名單,接頭方式後,派吳彥章去跟這名通訊員聯系,然後吳彥章為以防萬一,把這名通訊員調到天津的大澤銀行工作,并且把通訊員的家人一同送往天津,并且安排了新的住址。

從這名通訊員的口中得知,北平城原周世光所率領的工作站,現有沒暴露的通訊員共計一千多人,大部分是單線聯系。這樣做的唯一好處是,只要有一個人扛得住,就能保護下面所有人,減少了不必要的犧牲。比如周世光,被嚴刑拷打和威逼利誘,但還是沒有出賣一個同事,現在已經被日本人殺害。

但是這種聯絡方式也有一個壞處,那就是如果有重要的情報,逐級上報,會耽擱很長的時間。吳彥章跟關世傑商量後覺得,應該找到一個簡便的途徑,去解決冗長的過程。

吳彥章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如果有極其重要的情報,不管是哪一個通訊員,在報紙上登出一則特定的尋人啓事,留下聯絡地址,然後派一個人專門上門去取。關世傑覺得這樣也不安全,如果登尋人啓事的通訊員投敵,刊登了誘捕同事的假消息,派去取消息的人被抓,或是拿到消息送到聯絡點,也會牽連一批人。

最後兩個人決定,如果誰有重要的情報,就寫上一個固定地址,直接投遞到郵筒,然後讓安排在郵局的通訊員分揀出來,在再傳遞給北平工作站。這樣的話,多了一層安全的保障。因為地址是假的,信件沒送到就被截留,即使利用投敵的通訊員想釣魚,也無處尋找蹤跡。

每一天,北平工作站都會不固定地派人到郵局取件,或是雇傭流浪兒、報童、人力車夫等,不僅工作效率提高了,而且也給這些生活在底層的人,增加了一點收入。

4月末,警察署、警備司令部、日本憲兵隊的盤查明顯放松了,出入的城的路口、車站、碼頭的軍警都少了許多。

關世傑決定要送萬斌離開北平,而就在此時,發生了一間意想不到的事兒萬斌被警察署特勤處的人抓走了。事情的起因并不複雜,萬斌吃喝拉撒睡一直都在改造過的地下倉庫,雖然是想吃什麽吃什麽,想喝什麽喝什麽,近一個月以來也胖了幾斤。但是天長日久只看着一張面孔,一個人陪他說話,萬斌就想出去透透氣兒。就跟伺候自己的賭城裏的小兄弟商量,夜深人靜的時候,去外面走一走。

呂雲飛安排的這個小兄弟也是實在人,跟萬斌相處的時間長了,知道萬斌殺了漢奸,就打心眼裏佩服。當他聽萬斌說要出去走走的時候,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其實夜深人靜出去走一走也無可厚非,但是萬斌偏偏手癢,想到老虎機上玩一會兒。後半夜賭客一般都散了,只有包房裏一些賭紅了眼的人在連夜鏖戰。一樓的老虎機已經沒有一個人,萬斌就在那個小兄弟的陪同下,選了一個角落玩了一會兒。

這時,恰巧有一桌賭客散了局,四個人當中有一個警察署的小官員,當他們走下樓梯,見老虎機上還有人賭博,禁不住多看了兩眼,這一看讓這個小官員喜出望外,五千元的懸賞金就這麽輕而易舉地飛來了。

警察署的這個小官員不動聲色地走出門,開着車回到警察署,調集了十幾個人警察,回到了大澤賭城。

萬斌也是貪圖一時的高興,越玩越上瘾,全然忘記了自己是一個通緝犯的身份,十幾個警察圍在身邊的時候,還在聚精會神地盯着老虎機的圖案,等到上來兩個警察扭住他的手腕,萬斌的意識才清醒過來。

大澤賭城裏負責照顧萬斌的小兄弟,因為尿急去了一趟衛生間,回來的時候,剛好看到萬斌被警察們押着出門,就急忙喊醒了在辦公室值班的呂雲飛。

關世傑聽到萬斌被捕的消息,心裏咯噔一下。他急忙穿戴好衣服,親自開車來到吳彥章的住處,然後按着吳彥章掌握的北平工作站人員的家庭住址,按圖索骥找到萬斌的家,說明了來意後,接走了萬斌的妻子和兩個孩子。然後安頓在一個聯絡點。

根據萬斌的妻子說,以前她家白天晚上都一直有人監視着,最近幾天監視的人才撤走了,不然的話,關世傑他們也不能這麽順利地把人接出來。

第二天一大早,吳彥章就親自把萬斌的妻子和孩子送到了機場,趕最早的一班飛機去了滿洲國,而後關世傑通知姜雲影去接機,在長春安頓好萬斌的家屬。

關世傑之所以先把萬斌的家屬轉移到滿洲國,其一是怕警察署或是日本憲兵隊的人,用他妻子和孩子相威脅,逼迫他交代出北平工作站的事情。其二也是為了保障自己和吳彥章,以及萬斌單線聯系的通訊員的安全。因為萬斌得知自己家人安然無恙,後續會有北平工作站設立的保障金,保險金的支撐,妻子和兒女的後半生都會衣食無憂,相信不會做出傻事。倘若做出叛變投敵的事情,他的家人就會流落街頭,不會得到一分錢的好處。

當天上午,關世傑找到王揖唐,開門見山地說;“王委員長,我找你事1有事兒相求。”

王揖唐見關世傑這樣說,急忙連連說道:“關特派員這樣說,可是折殺老朽了,你在北平幫我了我這麽多,我還沒來得及向你道謝呢。你能找到我就是我的榮幸。請問特派員有什麽事兒需要老朽去做的?”

“我的一個遠房親戚,昨晚被警察署帶走了,我想你幫個忙,讓我見他一面。還有,這個人挺老實的,不知道怎麽就背了黑鍋,變成了什麽殺人犯。”關世傑說。

“還有這種事兒?你說一下貴親戚姓甚名誰,我馬上打電話安排。”

關世傑說了萬斌的姓名,王揖唐馬上拿起電話,開始撥打號碼。

“我找你有件事兒,關特派員家的親戚被你們警察署抓了,這個人叫萬斌。對,你過來一趟,讓關特派員跟你講。”王揖唐撂下電話說;“警察署總署長馬上過來,關特派員有什麽要求,盡管對他直說。”

“謝謝王委員長。”

二十多分鐘之後,警察署李總署長趕來過來,他一進門就說:“王委員長,這位就是關特派員吧,您可比在報紙上看着英俊多了。”

關世傑也急忙站起身說:“總是聽王委員長說起李署長精明強幹,說話做事都雷厲風行,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你們兩個人聊,我去找詹致遠副市長一趟。”王揖唐說完,走出去并關上了門。

“李總署長,我想見萬斌一面,問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兒。”關世傑說。

“關特派員,我接到王委員長的電話之後,馬上就做了安排。您是現在去呢,還是什麽時間去。”

“現在過去吧,他家裏人挺着急的。”

第 266 章 貪功冒進

3月下旬,北平的天氣乍暖還寒,屋脊上的雪已經消融,風也變得軟了些,楊柳樹梢上露出一點鵝黃,有了一絲春天的氣息。

汪僞政府中央儲備銀行的新幣已經發行,并且下發了兌換期限的公告,一些怕其他各種貨幣失效的商戶,企業主都紛紛到各個銀行兌換。但是也有一些人怕汪僞政府的“中儲”不穩定,一直持觀望态度。不僅民衆心裏是這樣想的,有些民營銀行也是如此。

前國民政府發行的法幣;雖然也有通貨膨脹現象,但是相對而言,除了銀元之外比其他貨幣保值。因此,汪僞政府管轄區域的八家民營銀行,只有兩三家彙兌“中儲”,其他銀行都在觀望中遲遲不動。

大澤銀行作為中央儲備銀行的股東,自然是首當其沖地發行新幣,彙兌舊幣,吸納儲戶。由于大澤民營銀行打着中央儲備銀行的旗號,給儲戶的存款利息,相對于其他民營銀行高一些,因此在姚文偉和鄭蘋如;他們這些管理層的一系列宣傳和大力鼓吹下,儲戶也逐漸增多了起來。

随着儲戶的增多,貸款業務也随之多了起來。降低貸款利息,放貸給一些有實力的公私企業,形成良性循環,貸款期限一般不超過兩年,這是關世傑提議的。

中央儲備銀行已經開始發行債券,除了一年期限的債券,被大澤民營銀行包攬之外其他三年五年的銷售極其不好。姚文偉建議周佛海,國家債券要使用強制手段去發行,最好直接攤派給各個民營銀行,不接受者,一律退出先南京國民政府的管轄區域。

周佛海以政治部的名義,給各個民營銀行下發了一份通知,并且按照比例給各家攤派了任務。在關世傑的鼓動下,金城、鹽業兩家銀行被攤派了五年期限的債券五千萬元。當然,這就是當初姚文偉給關世傑出的主意,用金融手段,把這兩家銀行擠出汪僞政府的金融市場。

為此,金城和鹽業兩家銀行提出了抗議,要求對所有的銀行一視同仁,不應該厚此薄彼,但選上他們去抗期限最長的國債。但是一直沒有得到答複。

4月初,沈文孝再也扛不住趙記賭坊的包袱,磕頭作揖地讓關七爺出面,想讓關世傑把賭坊盤下來。關世傑讓吳彥章去調查一下,各個趙記賭坊的房租,以及賭坊現有的老虎機、麻将機,還有設備物品等,然後再找沈文孝商談。

4月8日這天下午,萬斌神色慌張地來到賭城,讓呂雲飛打電話給關世傑,要關世傑務必來一趟賭城,有急事要求面談。關世傑接到電話之後,急忙開着車帶着警衛來到了賭城。

萬斌一見到關世傑就急忙說;“關站長,我把史岩東殺了!”

“啊!”關世傑吃了一驚,随即問道;“你是不是暴露身份了?”

“暫時還不知道,我只是有點害怕。”

“你怎麽殺的史岩東?說一下過程,我幫你分析一下。”

萬斌就把詳細的過程說了一遍,萬斌按照關世傑的吩咐,一直留意着史岩東的動向,包括史岩東生活習慣,喜好,還有活動軌跡。但是由于史岩東出身軍統局,有着極強的防範心理,出入都有防彈車,而且都有幾個警員負責保護工作。

萬斌利用工作上的便利,經常去史岩東的辦公室請示工作,久而久之,發現史岩東有一個嗜好喜歡喝茶,而且非名貴的不喝。于是萬斌就想到了一個辦法,他先是買了兩罐上等的毛尖,給史岩東送到辦公室,接連送過幾罐茶葉後,萬斌就在一罐茶葉裏;放入了一把用氰化鉀泡制過,而後又曬幹的茶葉,摻雜在其他茶葉裏。因為毛尖茶有一邊泛白起絨。

今天下午,萬斌在辦公室整理文件,就聽到特勤處機要員在走廊裏大喊;“來人啊,處長出事兒了!”萬斌随着其他辦公室裏的人跑出來,來到處長辦公室一看,史岩東的腦袋歪在椅子的靠背上,面色烏青,七竅流血地死了。而後史岩東被送到警察署的解剖室,正在等着法醫出具驗屍結果。

“有沒有人見你送過茶葉給史岩東?”

“有人見過,一次是機要員,一次是處長辦公室的秘書。我以前送茶葉都是趁着秘書不在的時候過去。”

“你怎麽知道秘書會不在?”

“秘書每天九點鐘,往各個科室分發文件和信件。我們特勤處在一些主要的街道上設立了舉報箱,專門讓人舉報反汪抗日分子,這些舉報信,都要有我們去分類和挑選,有價值的去調查,沒沒價值的直接焚毀。我一般都是九點多鐘去史岩東的辦公室。”

“還有其他人撞見過你送禮嗎?”

“再就好像沒什麽人了。”

關世傑本想埋怨萬斌兩句,做事情太過于魯莽。其實萬斌想到的這個主意非常好,只要謀劃好了,會是一個完美的計劃。萬斌一定是立功心切,很貿然地實施了這個投毒方案。警察署的法醫可不是白吃幹飯的,一定會查出史岩東是死于氰化鉀中毒,也一定會搜查史岩東的辦公室,會發現茶葉裏含有氰化鉀。

“你離開北平吧,事不宜遲。”關世傑掏出一沓錢遞給萬斌說:“你先到滿洲國躲一躲,你到之後……”

“當當當”随着敲門聲,呂雲飛走了進來說:“三弟,外面來了一群警察。”

“你來賭城,是不是有人知道?”關世傑問道。

“沒人知道啊,我坐着人力車來的。”

“大哥,你帶萬斌去地下倉庫先躲躲,我安排好好了之後,再送他走。”關世傑說。

呂雲飛領着萬斌來到原來吳彥章的辦公室,按動了辦公桌旁的按鈕,讓萬斌從暗道口進去,然後關上了暗門,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三弟,出了什麽事兒?”

“萬斌殺了人,應該是在警察署門口坐人力車,被其他人力車夫說出來了。”

關世傑聽說過,在一起趴活的人力車夫之間,都有一套暗語或是手勢,告訴同行去往哪裏送客人。這不是什麽安全防範措施,人力車夫身上也沒幾個大子兒,他們這樣做,無非是彼此之間的一種交流,怕客人忌諱說出所要去的地方而已。

呂雲飛是老北平人,自然是知道老北平各個行業的門道。他剛才見萬斌慌慌張張的,就知道惹的事兒不小,現在外面有來了一群警察,要趕緊打發走才行。不然也會耽誤賭城的生意。

“三弟,你坐着,我出去把這些瘟神送走。”

“好,該花錢花錢。”關世傑說。

“明白,他們要是瞎折騰一氣兒,還不把客人都吓跑了?”

呂雲飛走了出去,穿過走廊來到大廳。見二十幾個警察被保镖們攔在大門口,就急忙走了過去。

“各位兄弟,你們來有什麽事兒嗎?”呂雲飛問道。

“六哥,你讓你的人閃開,我們奉命抓捕殺人犯。耽誤了辦案,六哥你恐怕也擔不起。”一個領頭的警察說。

“我想跟各位兄弟商量一下,你們能不能脫掉這身皮,衣服,穿着便裝進來?是吧,你們随便搜都可以。但穿着這身衣服進來一攪和,得,我們的客人都吓跑了。”

呂雲飛從腋下抽出三條哈德門香煙,掰開了,分發給了二十幾個警察說:“等着你們哥們兒搜查完了,晚上我做東請你們去大澤會所吃日本料理。”

領頭的警察想了想說:“得,咱們給六哥這個面子,兄弟們,我留下看堆兒,你們把上衣脫下來,放到旁邊的沙發上。記着,把兜裏的東西掏出來,丢了我可不管。”

二十幾個警察聽到命令,紛紛把上衣脫了下來,堆放在大廳的沙發上。然後三五成群地分散開,到各個樓層去搜查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後,這些警察都回來了,沖着領頭的人都直搖頭。

“還有什麽地方沒搜到的?”

“報告組長,還有辦公室沒搜查。”

呂雲飛沒等領頭的組長說話,就急忙說:“沒事兒,你們可以挨個辦公室搜,各位兄弟跟我來吧。”

呂雲飛走在前面,後面跟着十幾個人警察。呂雲飛把七八個辦公室的門都用鑰匙打開了,包括自己的辦公室,讓這些警察去搜查。

當領頭的人見到關世傑時,不禁滿臉堆笑,趕忙說:“打擾了,打擾了。”

關世傑微微一笑,沖着領頭的點點頭。領頭的警察急忙把門關上,站在門口等其他人搜查完,做了一個收隊的手勢。

第 265 章 說客

1941年2月,汪僞政府駐北平特派員專署,完成了綏靖軍的整編工作。并且在專署的敦促和監督下,三省三市12月份所上繳的利稅,幾乎超過前幾個月的一倍,汪僞中央政府執行委員會和財政部,聯合下發了一份文件,表彰華北特派員專署的工作成績,并且給予了全體人員;一千到一萬元不同的物質獎勵。

汪僞政府中央執行委員會北平專項會議已經做出決定,趙文軒在工作中渎職,縱容其子趙劍胡作非為,給予黨內警告處分,降職為北平市政廳顧問。其子趙劍畏罪潛逃,去向不明,汪僞政府已經下發通緝令,懸賞金額一萬元。

随着趙文軒失勢,趙劍的畏罪潛逃,本已經是門可羅雀的趙記賭坊,生意更是一落千丈。沈文孝苦苦支撐了兩個月,但已經是無力回天。沈文孝無奈之下,在各個賭坊的門和玻璃窗上,貼出了此店外兌的字樣。因為拖的越久,房租、水電費,還有雜稅越多。

沈文孝也求助過趙文軒,但是趙文軒自己也是焦頭爛額,已經無暇顧及趙記賭坊的生死。因此,只能是外兌出去,能收回多少本錢是多少本錢。前期為了平息張五之死,沈文孝就動了老本。

原指望新進來一批老虎機和麻将機能扭轉乾坤,但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趙家父子偏又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事兒,本來賭坊的經理和看場子的保镖,對趙劍都有怨言。現在趙劍一走,又加上一個月沒開工錢,這些人更加消極怠工,人人都在尋找退路,因此,趙記賭坊的已經入不敷出,外兌是唯一出路。

關世傑早已經預料到;中央執行委員對趙文軒的處理結果會是這樣,主要罪過由其子承擔,貪墨之事給上面的人送上一些好處,就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據湯珊講,這一次趙文軒下了血本,花了五六百萬才勉強保住官職,好在家底殷實,還不至于像親家沈文孝一樣傷了元氣。趙文軒對湯珊說,用不了兩年,他一定會官複原職,而且有可能還會高升。顯然是日本人或是陳公博給了他承諾,不然不會如此狂言。

關世傑對于趙劍背井離鄉,趙文軒降職的處理結果還算滿意,這是一個好的開端,只要堅持不懈的努力,一定會讓趙家父子和沈文孝付出應有的代價。

趙文軒被降職之後,詹致遠得償所願地接任了的第一副市長的職務。在王揖唐的授意下,詹致遠換掉了一些部門的主要官員,當然煙務、煙務局的局長還是由張文利和裴連坤擔任。因為在趙文軒貪墨的問題上,這兩個人幫了大忙。

最讓關世傑擔心的事兒,是梅雨燕會不會告發自己,但是直到現在還沒有任何的跡象,這也許跟陳恭澍警告過梅雨燕有關。

關世傑從上海回來後的第五天,也就是元月4日,陳恭澍從上海發來密電:交易成功,已警告梅雨燕,不得說出這件事兒是軍統局人做的,如洩露半點消息,将傾盡全力追殺梅雨燕和她的孩子。盡管密電沒說交易金額,但關世傑猜想,應該不低于300萬元。

根據鄭蘋如的分析,梅雨燕就算是不顧及自己性命,也會竭盡全力保全孩子的生命。這是任何一位母親的天性,這一點毋庸置疑。還有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關世傑現在是汪僞政府的紅人,不僅身居高位,還有汪精衛和周佛海做後盾,即使丁默把關世傑舉報給汪僞政府,汪精衛和周佛海也會努力勸說關世傑離開軍統局,全身心地投入到所謂的和平救國的道路上。基于以上幾點,梅雨燕絕對不會做傻事兒。

關世傑聽了鄭蘋如的分析之後,覺得非常有道理,一顆懸着的心也就落了下來。

這天晚上關世傑回家,在飯桌上關七爺向關世傑問道;“你們賭城裏還需不需要進一批設備?像老虎機、麻将機什麽的。”

關世傑被關七爺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說得一愣,沒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兒。

“爹,你在家呆膩歪了?想過過賭瘾?”小妹問道。

“不是,我就是問一下。”

關世傑聽老爹說話吞吞吐吐的樣子,猛然想起趙記賭坊的事兒。前些日子就聽呂雲飛說過,趙記賭坊要外兌的事情,當時有一個想法,事情一多就把這件事兒忘記了。現在聽老爹這樣說,不禁心裏起了疑。

“爹,沈文孝是不是找過你了?”關世傑問道。

“沒有,我就是聽說趙記賭坊要外兌,我想他們的老虎機和麻将機一定便宜,就想着問問你。”

“你沒去賭坊,沒見過沈文孝,怎麽知道這件事兒的?”關世傑問道。

關七爺老臉一紅說:“我昨天出門到街上走走,路過一家賭坊的時候,恰好沈文孝從裏面出來、他拉着我進去坐了一會兒,說起來賭坊要外兌,外兌不出去就賣機器,所以我就問問你。”

“爹,沈家當初是怎麽對你和大哥的?你就是心軟,聽不得人說可憐話。”小妹伶牙俐齒地說。

“殺人不過頭點地。怎麽着上兩輩人也是過命的交情。你太爺要不是沈家太爺爺拿錢救下來的,也就沒咱們這一支人了。”關七爺争辯說。

關世傑最早聽說趙記賭坊要外兌的消息時,曾經想過要兌過來,畢竟賭城受地址的局限,遠處幾裏路,或是十幾裏路的地界跟本夠不上,對于達官貴人、商賈富戶有車的無所謂,沒車的;尤其的大冷天的往賭城跑,實在也是不情願。

趙記賭坊占據着有一些繁華地段,人流量較大,附近居住的人又大多是商戶。因此,這是做生意最有利的條件。不過,關世傑現在絕不會兌下來,他要再等等,等到沈文孝實在挺不過去,退掉各個賭坊的房子,自己再接手過來。到時候,沈文孝手裏的老虎機和麻将機會更便宜。

“爹,沈文孝的親家就不出手幫幫他嗎?趙家的産業那麽大,總不至于看着沈文孝破産吧?還用着你來當說客?”關世傑笑着說。

“趙劍一走,沈文孝自己支撐不起來這個攤子。我聽沈文孝說,趙文軒根本就不幫忙。因為什麽張五的事兒,沈文孝把棺材本都搭上了。”關七爺說。

“世傑,賭城裏每天人滿為患,咱們把趙記賭坊接過來也行,重新裝修,改變他們原有的經營模式,分散一些客源也好。”鄭蘋如說。

“行,這件事兒我考慮一下。”

關世傑想,眼下天氣還不适合房屋的裝修改造工作,再等上一些日子,耗盡了沈文孝的錢財再說。

第 264 章 500萬的肉票

上海西門外紅房子婦孺醫院在法租界,創建于1864年,由美國基督教會開辦的一所公益性醫院,因其屋頂是紅瓦,被上海人稱為紅房子醫院。

梅雨燕從一樓的門診室走出來,緩步走到女洗手間門口,然後推門走了進去。幾個保镖依舊像往常一樣,守在洗手間的門口。

洗手間裏有兩個護士,在盥洗池一邊洗着手,一邊閑聊着。梅雨燕方便完之後,也走到盥洗池旁,擰開了水龍頭,水嘩嘩地流了出來,梅雨燕剛伸出手,一個堅硬的物事就抵在了她的腰上。

“舉起手,出聲就斃了你。”

一個護士貼着她的身體,藍色制服的衣兜凸起一塊,正頂在梅雨燕的腰上。梅雨燕在臨澧特訓班學校受過訓練,知道這個護士衣兜裏的是一把手槍,便收回了手,雙手平平地舉了起來。

“快點,走到窗戶前面!”

朝北方向的兩扇窗戶,已經被另一個護士打開,冷風呼呼地灌進來,讓梅雨燕打了一個寒顫。梅雨燕畢竟是受過訓練的人,她意識到自己所面對的不僅僅是綁架,也許是軍統局的人找到了自己。于是她想大聲呼救,但是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另一個護士已經竄了過來,手裏拿着一個口罩樣的東西,捂住了她的嘴。她感到一陣眩暈,随即便不省人事。

兩個護士合力把梅雨燕架到窗口,窗外也有兩個人接應。他們把梅雨燕塞入停在窗口邊的一輛黑色的轎車裏,然後兩個護士也坐上了車,車輛緩緩駛離了醫院,消失在了喧鬧的街道。

在醫院衛生間門口,負責梅雨燕安全的幾個保镖,等了十幾分鐘也不見梅雨燕出來,就打開衛生間的門喊了幾聲:“梅小姐!”喊過之後見無人答應,就沖進衛生間一看,哪裏還有梅雨燕的影子?當他們見到那個敞開的窗戶時,就明白梅雨燕是被綁票了。

保镖們在窗外一陣雞飛狗跳地搜查,整個醫院內外都搜遍了,依然是一無所獲,便垂頭喪氣地坐車回去找丁默彙報。丁默在76號特務機關聽說這件事兒之後,大驚失色,急忙派手下所有的特務去打探消息,并且動用上海警備司令部的軍隊,在上海展開搜查。而此時,梅雨燕已經被帶到軍統局上海站的一個秘密據點,亨達利糕點店的地下室裏。

梅雨燕醒轉過來的時候,眼前黑漆漆的一片,她用戴着手铐的兩只手,前後左右摸了摸,都是空蕩蕩的,空無一人的感覺和黑暗都讓她感覺到恐懼。

“有人嗎?有人嗎?”

随着梅雨燕的喊聲,頭上一盞燈忽然亮了。梅雨燕往前面一看,不禁吃了一驚。前面不遠處坐着兩個人,一個是陳恭澍,另一個人是關世傑。

陳恭澍本意是想在醫院的衛生間,就讓兩個女特務用無聲手槍擊斃梅雨燕。但是關世傑想聽聽梅雨燕為什麽會改變想法,心甘情願地做了丁默的玩物。這是其一,其二關世傑想利用梅雨燕把自己給的錢拿回來,不僅要拿回來,而且還附加高額的利息。第二點原因是陳恭澍喜歡的,所以,梅雨燕就被綁架到這裏,而不是直接被擊斃。

“梅雨燕,你為什麽會背叛軍統局?”陳恭澍問道。

梅雨燕面色慘白,知道自己在劫難逃,索性閉上眼睛一言不語。

“梅小姐,你面對我們就沒有一絲愧疚之心?姑且不說你是為國家,就說是為了錢,也不至于拿了關站長的錢,不去做事兒吧?”陳恭澍接着說道:“所謂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這麽淺顯的道理,你一個讀過書的人不會不懂吧?”

陳恭澍說完話,見梅雨燕還是閉着眼睛一言不發,不禁有些惱羞成怒地說:“不說是吧?要不要我找兩個兄弟給你上上刑?”

梅雨燕在臨澧特訓班的時候,接觸過行動科目的課程,知道有一些極其殘忍的手段,能讓受刑者痛不欲生。

“我想單獨跟關站長談談。”梅雨燕說。

陳恭澍想了想,然後對梅雨燕說:“好,你能開口就好。”

梅雨燕看着陳恭澍消失在暗處,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關站長,對不起。”

“你說這句話已經晚了。就是因為你的一念之差,幾十條人命,其中還有大部分無辜的平民都被殺害了。”關世傑說。

“我在最後一刻改變想法,是因為我發現自己已經愛上丁默了,我相信他也是愛我的。從小到大,還沒有一個人像他那樣對我。”

“我不想聽你的浪漫愛情故事,因為據我所知,丁默不止有一個情人。不過我能理解你的想法。”

“我知道他在外面逢場作戲,但他最愛的人是我。”

“你自己相信就好。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我想說,盡管我在最後一刻改變了主意,但是我沒有出賣上海工作站,還有關特派員。我知道你現在是南京政府駐北平的特派員。”

“是因為我給過你一百萬吧?”

“有這方面的原因。丁默問了幾次,我都沒有講出實情。他之後也沒再追問。”

“那我應該謝你的不殺之恩了。”

“我想過要出賣你,但是想到沒有你給我的一百萬,我母親可能就不在了。還有我喜歡蘋如姐,盡管你讓我替她去送死,她是一個難得的好人。再就是我更喜歡你女兒丫丫,我不想讓她沒有父親。”

“你說這些是讓我放你一條生路嗎?”

“是,我想讓你們放過我。”

“僅憑着你剛說過的理由,還遠遠不夠。”

梅雨燕沉吟了一下,然後嘆了一口氣說;“唉,我懷孕了,已經三個多月,是一個女孩兒。我知道自己罪逆深重,但孩子是無辜的。”

關世傑一愣,他忽然想起臨行前,鄭蘋如對自己說過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話,現在看來,鄭蘋如已經預料到了梅雨燕的狀況。

“這件事兒不是我能說了算的,整個軍統局上海站的人,都對你都恨之入骨。”

“關站長,我出多少錢能夠買兩條命?”

關世傑沒有吭聲,他站起身說了一句:“我讓他們給你送點水喝。”

在糕點店後面的屋子裏,關世傑對陳恭澍說了,剛才梅雨燕講過的話,最後說道;“這件事兒由陳站長處理吧。”

“咱們先要五百萬,等梅雨燕生過孩子,再想辦法處決她。”陳恭澍說。

“我給梅雨燕的那筆錢就算了,你留下給那些死難者的家屬們分一分。”關世傑說;“最好跟你手下的兄弟們說一下,別虐待梅雨燕。”

“這是必然的,一個值錢的肉票,得好生伺候着。”陳恭澍回頭對兩個脫去了護士服的女特務說“梅小姐需要吃什麽,喝什麽都要給,還有把地下室的床弄舒服一點,多鋪上兩套被褥。”

兩個女特務答應一聲,拎着一暖瓶開水去了地下室。

“陳站長,我這就坐飛機趕回北平,這邊的事情你處理好就行了。交換肉票的時候,告訴兄弟們小心一些。”

“行,什麽時候再到上海,我擺酒請你。”

關世傑告辭後,坐上了陳恭澍派的車,一路向飛機場駛去。他想,也許這就是宿命。因為據關世傑所知的歷史,幾個月之後,陳恭澍就被76號逮捕,而後陳恭澍所在的這個區的上海站,全員歸降于汪僞政府,也走上了所謂曲線救國的道路。但陳恭澍心在曹營身在漢,并沒有助纣為虐,否則,也不可能在抗戰勝利以後,活着回到臺灣。

多年以後,陳恭澍在臺灣寫了一部《無名英雄》,記錄了軍統局在抗戰時期的一些歷史。丁默沒有殺陳恭澍,這其中或許還有梅雨燕的功勞。

現在關世傑不知道梅雨燕被放回去之後,會不會出賣自己,這一點讓他感覺有些擔心。為了以防萬一,需要及時想一個對策才行。他有點為自己的婦人之仁,感到有些後悔。

第 263 章 上海密電

當天下午,關世傑就把齊燮元的所提的條件;在電話裏對周佛海講了。周佛海把關世傑所反映的情況,也如實對汪精衛做了彙報。

傍晚,齊燮元就接到汪精衛的電話,同意齊燮元的條件,并且親口承諾;改旗易幟後的綏靖軍,五年內主要将領不會重大的變動,而且軍方開支還會有所上調。汪精衛還保證,在元旦過後召開的中央執行委員會上,公布對綏靖軍的改編方案,并且形成書面文件下發到各地。有了汪精衛的承諾,齊燮元這才開始發布命令,綏靖軍改旗易幟為和平救**第三十九集團軍。

齊燮元在發布這道命令的同時,把田文柄極其親信調離原部隊,明升暗降,給了田文柄一個副總參謀長的虛銜,其他人等也都降為了副職。

王揖唐對此非常不滿,但也無計可施。他認為關世傑是投機者,只顧及自己的業績,而沒有考慮到自己的感受。

還有一個人對關世傑不滿意,那就是陳公博,因為綏靖軍改編為和平救**之後,自己雖然是軍事委員會委員長,但主要的決策權在中央執行委員會。如此一來,監管的人多了,自己就不能恣意妄為地從綏靖軍這裏撈錢了。而關世傑就是破壞了自己計劃的罪魁禍首。

關世傑不想樹敵,為此,便找到王揖唐談起齊燮元這件事兒。

“王委員長,我知道在齊燮元的這件事兒上,你對我有看法。我也不想過多的解釋,我想告訴你的是,即便是田文柄接替齊燮元;做了京津地區的和平救**總司令,對于北平政府來說,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樣,有着絕對的管轄指揮權,還是會直接歸屬于南京國民政府。你要是想動用軍隊,一定要通過南京方面。換言之,田文柄要是做了京津地區的總司令,跟你交往過密的話,我估計你的位置不會坐得長久。”

王揖唐絕對是聰明人,他之前的想法是綏靖軍改旗易幟之後,北平政府方面還應該有一部分的指揮權,現在聽關世傑這樣一說,心裏也就明白了。的确如此,汪精衛既然要收編綏靖軍,就是怕地方的權限過。地方上擁有自己的武裝力量,對于中央政府來說,就是心腹大患。

“關特派員,你這麽一解釋,我就明白了。懷璧其罪的道理,我還是明白的。”

“齊燮元這件事兒你不要介懷,我想用不了多久,我會幫你完成你想要做的事情。”

“那我就先謝謝特派員了。之前有點鑽牛角尖,對特派員還有一點想法,老夫這裏給特派員賠罪了。”

王揖唐站起身,抱拳拱手一躬到地。然後又說道:“市政廳的那些事兒,還要麻煩特派員多費心。”

“我答應你的事兒,一定會辦好的。王委員長就放心好了。”

“我給特派員備下了一份厚禮,過兩天找人給你送到家裏。”

“好說好說,不過錢財我是不能收的。”

王揖唐想起有些人說起過;給特派員送禮的事情,都是通過賭城和去大澤商會捧場的方式,就點點頭說;“我雖然不嗜賭,但是特派員的賭城還是要光顧幾次的。”

關世傑和王揖唐兩個人心照不宣地“哈哈”一笑,關于田文柄的矛盾就化解了。

但是對于陳公博這方面,關世傑知道矛盾化解不了,因為其中牽扯到利益之間的關系。趙文軒和陳公博私交過密,在原國民政府時期就有來往,而且還有某些權錢交易的跡象。況且齊燮元這方面,自己又打亂了陳公博的計劃,想化兩個人解矛盾,将會是極其幼稚的想法。

十二月二十八日,關世傑接到鄭蘋如轉達過來的,上海工作站陳恭澍發來的密電,要關世傑到上海會晤。關世傑知道,這一定是梅雨燕有了消息。關世傑跟吳彥章交代好專署後續的,以及跟進綏靖軍的改編工作後,定于當天晚上,坐飛機去上海。

當晚,鄭蘋如在關世傑臨登機前,送過來兩套換洗衣服,叮囑了關世傑幾句話後說;“你要是見到了梅雨燕,真的要親自動手殺了她嗎?”

“為什麽會這樣問?”

“我怕你下不了手。也最好別下手。”

機場的廣播喇叭催促着乘客登機,關世傑來不及細問,就拎着行李箱走入了檢票口。關世傑坐上飛機之後,心裏一直還在想着鄭蘋如說的話,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他想,女人總是會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讓男人費心思來猜。

晚上十點多鐘,,關世傑下了飛機之後,被陳恭澍接到一個新的聯絡點亨達利糕點店。此時糕點店已經打烊,陳恭澍叫開了門,店鋪的掌櫃把兩個人引到後面的一間小屋,然後帶上門走了出去。

“關站長,前些天工作站的兄弟經過努力,終于找到了梅雨燕的住址。”陳恭澍開門見山地說:“所以,我立馬就通知你了。”

“在哪兒找到的?她隐藏的夠深的。”

“她住在英租界的一棟花園洋房裏,每天深入簡出。有一輛黑色別克轎車經常出入。我有一個手下通訊員的阿婆給她家做事兒,天長日久就知道了女主人的姓名叫梅雨燕。”

“消息可靠嗎?不會是同名同姓的人吧?”

“消息絕對可靠,前些天,這家女主人坐轎車去一家百貨公司,被跟蹤的兩個兄弟偷拍了照片。你看看。”陳恭澍掏出兩張照片地給了關世傑。

關世傑接過照片一看,果不其然,照片上的人正是梅雨燕。

“我對梅雨燕的住處進行了調查,洋房裏有十幾個保镖,都住在一樓。每天早晚都在院子周圍巡視,院子裏還養了四條德國犬,晚上都會放出來。要想跳進院子裏,然後采取行動不太容易。只有等她出來去百貨公司和其他地方,才能想辦法采取行動。”

“梅雨燕是否有規律地去百貨公司,或者去什麽戲院、電影院嗎?”

“她沒什麽規律出行,但是最近經常去一家醫院。”

關世傑聽到醫院,想起來梅雨燕曾經說過,她的母親身體不好,當時要執行刺殺丁默的時候,梅雨燕就先回家看望和安頓生病的母親。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可以找機會下手了。

“這家醫院不在英租界,梅雨燕要讓司機和保镖接送她往返,一般她都會帶三輛車,一共有十一二個保镖,加上佩戴槍支的司機,一共十五六個人。這些保镖一般寸步不離,除非梅雨燕去衛生間方便,保镖在門外守着。”陳恭澍說。

“戒備如此嚴密,咱們也不好動手。總不能讓人躲在衛生間裏……”

關世傑說到這裏,猛然醒悟過來,他看了看陳恭澍,陳恭澍點點頭,确定了關世傑的判斷。

第 262 章 齊燮元

北平終于下了一場大雪,以素顏的姿态,以水的另一種風情,從清晨開始走入視野,天地之間白茫茫一片。關世傑坐在辦公室的玻璃窗前,望着窗外漫天飛舞的大雪,想着亂七八糟的一些事情。

這幾天,湯珊說趙文軒已經知道自己被一些下屬舉報,因此去了南京國民政府疏通關系。趙文軒還透露出要把趙劍送出北平到日本或者香港的信息,但是趙劍和親家一家人都不同意。趙文軒還說如果有一天不想幹了,就帶着湯珊遠走高飛,至于去哪裏沒有直說。

從這些零散的信息裏可以看出來,趙文軒現在已經計劃好了退路,倘若中央政府對他的處罰嚴厲,趙文軒可能會逃之夭夭,離開北平去躲避災禍。這就說明趙文軒已經亂了陣腳,再加把勁兒,就能見到勝利的曙光。

關世傑給周佛海打過電話,中央政府那邊還沒有處理結果,周佛海說下個月中央執行委員會有個會議,就政府管轄區域的一些事情進行研究,北平方面的問題也是會議的議題之一。具體的處理結果,要等到會議結束後才能敲定。

“當當當”随着敲門聲,湯珊推開門,吳彥章走了進來。

“關哥,齊燮元要求親自見你面談。”

“那就面談吧,這麽長時間了,齊燮元終于肯出面了。這也是你給他施加的壓力,讓他不得不面對咱們專署。他說去哪面談?”

“齊燮元說去大澤賭城,準備跟你賭上一局。”吳彥章笑着說;“這家夥也是嗜賭如命的人,估計借此機會給你送點禮。”

“時間呢?下午還是晚上?”

“他說看特派員的時間,他這一天都在賭城。”

“行,那我就去見見他。”

吳彥章最近一直做調查核實的工作,北平財政廳的軍費開支,物資供應等相關的費用,基本已經核實清楚。自北平改旗易幟統一歸屬于汪僞政府之後,北平政府撥出的款項與實際軍費的消耗之間,相差了三百多萬的資金。從而證明了田文柄提供的材料基本屬實。

吳彥章跟齊燮元談判的時候,就直截了當地指出了這一點。并且聲稱要上報中央政府,讓中央政府做出裁決。因此,齊燮元迫不得已才出頭,想要跟關世傑面談。

關世傑也想盡快解決這個問題,綏靖軍歸屬于汪僞政府也好,還是保持原有的地方性質也罷,對重慶政府來說都無關緊要,這只不過是把錢裝在左手兜裏,還會右手兜裏的問題。自己既然答應周佛海要盡快處理好此事,已經拖了幾個月了,還是沒見成效,會讓汪僞政府的一些人小觑自己的實力。

現在不管齊燮元是迫于壓力,還是其他說明原因,能在元旦前談好,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十點多鐘,關世傑帶着警衛來到了賭城。看場子的一個保镖見到關世傑,就對關世傑說:“三哥,早上就來了一個矮個子的富商,一直在老虎機那兒賭錢,說是等着你過來。”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因為上午賭博的人少,關世傑踅摸了一圈兒,看到老虎機那有一個個頭矮小的人,便走了過去。

“請問,先生是不是姓齊?”

矮個子的人回過頭來,關世傑見他的右眼有些歪斜,就确定這個人就是齊燮元了。

“我是齊燮元,你就是關特派員吧?在報紙上見過你,當真是一表人才。”

“齊司令過獎,我們到辦公室去談吧。”

關世傑走在前面,齊燮元跟随在身後,兩個人來到呂雲飛的辦公室前,一個保镖禀報過後,關世傑他們走了進去。呂雲飛聽關世傑介紹完齊燮元,就寒暄了幾句,然後走了出去,把辦公室讓給了關世傑。

關世傑讓齊燮元坐下來,并且給他倒了一杯茶。

“齊司令,咱們也不要兜圈子,你是軍人,有什麽話就直說好了。”

“關特派員,那我就直言不諱地說了。我知道王揖唐想奪我的兵權,是想讓自己人上來。想當初王克敏委員長和喜多城一機關長找到我,讓我組建一支隊伍跟原來的中央軍,還有共黨的游擊隊抗衡。我千辛萬苦地拉起了隊伍,別的不說,平津地界上林立的小隊伍都被我收編了,這些年一直為維護地方的安全,協助皇軍剿匪,打擊反滿抗日分子。吃苦受罪的活兒都讓我幹了,怎麽着?現在局勢穩定一些了,就要過河拆橋把我齊某人甩了?”

“你的意見我會向汪主席反映,我接任特派員從南京來到時候,汪主席和周部長就誇你是國家棟梁,是穩定京津的定海神針。他們從來沒有想奪你兵權,只是想把綏靖軍納入和平救國軍的編制裏,方便統一管理。我想我們吳主任也對你講了,只要你同意歸于和平救國軍,我敢保證你還是京津地區救國軍的總司令。原部隊的人員不動,軍饷物資不縮減。”

“關特派員,我相信你,但是不相信中央政府裏的那些人。他們嘴上一套,心裏一套。昔年他們有些人信奉馬克思主義,後來見蔣的勢力逐漸強大,就改信奉三民主義。現在見日本人勢力強大,又依靠日本人實現自己的理想。我是怕他們朝令夕改,我這邊同意加入和平救國軍,三兩個月之後,找一個理由就把我弄下臺了。王克敏委員長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關世傑知道周佛海和陳公博,這兩個人早年都參加過共産黨,後來又放棄共産黨而加入了國民黨。但是陳公博跟齊燮元一直有來往,據說私交甚密。如此看來,剛才齊燮元的這一番話,應該是沖着周佛海說的。

“良禽擇木而栖。齊司令不也是三易其主?”

關世傑的話讓齊燮元的老臉紅了一下,齊燮元是晚清的秀才,後來在北洋政府任職,再之後又服務于原國民政府,現在又是綏靖軍的總司令,說不相信中央政府的人,無疑是五十步笑百步。

“齊司令,我剛才說的話不知道你聽明白沒有?我敢保證你五年不變,原部隊人員,軍饷,裝備物資不縮減。”

關世傑故意把人員,軍饷、裝備,物資這幾個詞念得很重,就是讓齊燮元明白,他吃軍官和士兵空饷的事情,自己已經了如指掌。如果同意自己的意見,盡快進行妥協,不僅僅能保住總司令的位置,還可以繼續搜刮不義之財。

“關特派員,你此話當真?我要求中央政府做保證,我要聽到汪主席的親口答複和中央執行委員會文件。”

齊燮元心裏也明白,現如今是大勢所趨,自己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無計可施。因為他已經跟喜多城一溝通過,而後又問過陳公博,這兩個人的意見不太一致。喜多城一轉達的是日本內閣的意思,就是綏靖軍改編為和平救國軍,統一歸汪精衛南京政府管轄。

陳公博的意見是暫時拖着,要快速擴大軍隊之後,能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因為齊燮元所搜刮來的錢財,有大部分是屬于陳公博的,綏靖軍就相當于陳公博的一個私人金庫。

齊燮元審時度勢之後覺得,自己再硬抗下去,有可能會得不償失。尤其是特派員專署已經掌握綏靖軍人員,物資等情況,了解到自己有貪墨現象。真的叫起真來,日本人又不會支持自己,只有一個陳公博暗中相助也于事無補。還不如借坡下驢,先保住自己的位置再說。

“齊司令,你說的條件我可以保證。今天或者明天,汪主席一定會親自給你打電話承諾。至于中央執行委員會的正式文件,我想看你會晚一些給你,因為是下個月才開會。”

“五年不變?”

“不變!”

關世傑心裏暗想,五年之後日本人投降,汪僞政府都做鳥獸散了,你齊燮元也就完蛋了,再想接着幹什麽司令,只有去跟閻王爺商量了。

第 261 章 山重水複

法醫解剖吳興屍體的結果很快也出來了——氰化鉀中毒。投毒人是法租界巡捕王仁義,別名王二。根據王二的交代,因為他嗜賭如命,經常流連于各個賭場之間,但是他的賭運不濟,輸多贏少,欠下了一屁股的賭債。

前兩天他在趙記賭坊賭錢,一個熟識的賭友問他想不想賺一筆大錢?王二正愁家裏揭不開鍋,老婆吵。孩子鬧,聽說有機會賺大錢,焉能不動心?當這個賭友講完賺大錢的門道,王二心裏還是直打鼓。但是一想到兩個嗷嗷待哺的孩子,還是咬牙跺腳地答應了下來。賭友交給他一點粉末狀的東西,讓他投放在吳興的食物裏,這就有了早上毒殺吳興的一幕。

馬力帶着人去跟北平警察署交涉,希望能抓到背後的指使人,但由于王二說不出那個人的真實姓名,家庭住址,警察署給出的答複是,這件案子需要慢慢調查,等找到指使嫌疑人之後,再讓王二去辨認。

吳彥章派人去調查裴連坤所提供的證據,督查找到現任的鹽務局財務處處長和相關人員進行調查與核實,但是由于這些人都是通過趙文軒等利益團夥,進入到鹽務局部門工作的,這些人現在基本已經把裴連坤架空,只分得一少部分利益給裴連坤,也不怪裴連坤會提供證據給特派員專署了。正是因為有這種原因,調查核實工作基本沒有什麽進展。

《申報》《大公報》等一些報社,一直跟蹤北中央駐北平特派員專署;在滿洲國被刺殺一案的系列報道,自王仁義投毒致死吳興,雖然矛頭都指向了趙家父子,但沒有确切的證據來證明趙家父子的犯罪行為,在北平沸沸揚揚十幾日之後,輿論的熱度就減弱了許多,已經不足以對趙家父子構成威脅。

不僅如此,《大公報》和《北平新聞》上,還刊登了一篇記者采訪趙文軒的訪談,趙文軒澄清自己沒有做任何有害于國家和個人的事情,而且還說不排除有人想陷害自己,從而獲得北平副市長的職位。趙文軒避開了關世傑,直接把矛頭指向了主管文教衛生的副市長詹致遠。

目前詹致遠和裴連坤兩個人所提供的材料,經過吳彥章他們去北平各地鹽業公司的核實,有極少一部分稅金跟上報給中央政府的不符之外,絕大部分看不出有什麽問題。随着吳興的死亡,從鹽務局入手的調查工作陷入了僵局。

王揖唐對此也非常着急,他現在的處境也比較尴尬,身邊主要部門的官員,還是王克敏的嫡系,每一道政令從簽發到執行,都拖泥帶水,不是受到阻撓就是難以實施。王揖唐為此也着急上火,但又不能上報給中央,這樣的話就顯得自己太無能了。

關世傑這邊也同樣如此,他跟吳彥章、鄭蘋如兩個人商量,怎麽樣才能擺脫目前的困境,找到一個突破口,讓事态明朗起來。最後鄭蘋如出了一個主意,讓關世傑看到了一絲光明。

其後的幾天,北平市政廳一些部門的小科長、會計都提心吊膽。因為近些天以來,已經有兩個人差一點遭遇不測。有部門之間相互有聯系的人,都在傳遞着這個消息。

鹽務局的財務處會計的遭遇更為驚險,那天下午下班,他坐有軌電車回家。冬天的季節天黑得早,等他在站點下了車,天已經黑透了。他借着路燈昏暗的光往家裏走,聽到身後有急促的腳步聲,他扭頭一看,從後面快步走過來一個人,就在堪堪接近他身邊的時候,這個人突然從懷裏掏出一把尖刀,沖着他就直刺了過來。會計一下子蒙了,還來不及反應,一刀就刺在了腋下的公文包上。

這一刀讓會計清醒過來,他撒開腿就狂奔起來,一路跑到了家才撿了一條命。回到家一看,胳膊下的棉袍都被刺穿了,皮膚上留下了一個血口子,好在刀口不深,包紮一下就沒事了。會計跟朋友說,多虧了那個公文包救了自己的命,雖然裏面有一些錢,但是命遠遠比錢重要。

另一個遭遇危險的是物資局財務科科長,他是在戲院聽戲回家的路上,就在自己的家門口,遇上了一個手持手槍的人,當時多虧了他機靈,見那個人剛剛掏出手槍,就從兜裏掏出一把大洋砸了過去,就在殺手一愣神的功夫,他推開自家的大門跑了進去。但是殺手還是開了一槍。他第二天早上出門,看到厚厚的木門被穿了一個洞。

最初也只有這兩個人遇到了危險,他們還以為自己遇上的是普通的劫匪。但是後來幾天裏,一些部門的科長和會計都相繼遇上了這種事兒,最慘的兩個人,一個人被一刀刺入了肚皮,好在脂肪夠厚,尖刀才沒有刺入內髒。另外一個人就沒有這麽幸運了,他被一刀刺破肝髒,要不是搶救及時,就嗚呼哀哉了。

若是兩三個人經歷此事也就罷了,奇怪的是已經有六七個人受傷或是僥幸逃脫,而且都是市政廳各個部門的財務室人員,這就變得匪夷所思了。

剛開始這些人還隐瞞着,直到有人受傷住院,有些人私交還不錯,去醫院探望傷者的時候,偶爾聚在了一起說起自身的遭遇,他們才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應該是跟他們的工作有關系,想到賬目上的一些事情,不禁都心驚膽戰。

這些人聯想起先前鹽務局被暗殺的兩個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最先決定要保命救自己的是鹽務局的科長,他在那些人出事後,每天都覺得有人在跟蹤自己。這不是他想象中的幻覺,是因為有一天,他發現背後有個人一直跟着自己,而且越走越快。他沒敢回頭,撒開腿就跑,直到甩掉了身後的那個人。

這個科長每天夜不能寐,幾天下來就變得精神恍惚起來,終于他橫下來一條心,找到裴連坤,讓裴連坤搭橋;跟特派員反映趙文軒的情況。

關世傑給這個科長做了保證,只要交待出趙文軒貪墨公款稅金的問題,情況屬實的話,對他從輕處理。一定不會坐牢,自身貪污的錢款也不要全部上繳。

有了關世傑的保證,這個科長不僅僅把自己跟趙文軒之間的勾當,交待得清清楚楚,而且勸說其他惶惶不可終日的貪墨參與者,站出來交待趙文軒的問題。

十二月中旬的時候,關世傑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材料,上報給了周佛海,接下來等待汪僞政府的處理結果。

第 260 章 節外生枝

關世傑疾步走出辦公室,喊上在隔壁休息室的警衛和司機,然後坐着車一路向協和醫院而去。馬力在電話裏告訴關世傑,重要的人證吳興,今天上午九點鐘左右,忽然發了急病,剛被送往醫院去搶救了。

半個小時左右,關世傑趕到醫院,在醫院的急救室門口,見到兩個法租界巡捕房的巡捕守在門口,便急忙問吳興怎麽樣了,一個巡捕說還在搶救之中。

幾分鐘之後,馬力也開着車趕了過來。

關世傑見到馬力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吳興生了什麽急病?你們是不是又動刑了?”

“最近幾天沒碰他一根指頭。他早上還好好的,吃過早餐後不久就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我就趕忙派人送到醫院來了。我懷疑是有人在食物裏下毒。”馬力答道;“你打來電話的時候,我正在查今天誰值班送的飯。”

“是這兩個人值班嗎?”關世傑看了一眼門口的兩個巡捕說。

“他們早上剛接班,上個值班的人負責送的早餐。”

“值上個班的人呢?”

“我已經派人去他們兩個人的家裏去找了。然後帶他們回巡捕房問話。”

這時,急救室的門打開了,一個醫生走出來說;“不好意思,我們盡力了。”随後,兩個護士推着一張移動病床從急救室裏走了出來,只見吳興雙眼圓睜,面色鐵青,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顯然是步入黃泉了。

“醫生,他是怎麽死的?”關世傑問道。

“初步判斷是中毒,具體什麽原因造成的死亡,還要等法醫解剖之後出結果。”醫生答道。

毋庸置疑,這一定是趙家父子買通了法租界的巡捕,在食物裏投毒謀殺了吳興。現在最重要的人證死了,僅憑着吳興的口供,想從趙劍身上打開突破口,無疑是緣木求魚。趙家父子可以反咬一口說吳興是屈打成招,吳興身上的傷就可以證明曾經被刑訊逼供。尤其是造成骨折的創傷,拍一張x光片子就能得出結論。

馬力也意識到到了這一點,急忙讓兩個巡捕把吳興的屍體搬到自己的車上,而後攔住醫生,告訴他這是法租界的案犯,不需要北平警察署的人參與,讓醫生不要打電話給警察署。

關世傑和馬力也下了樓,兩個巡警在幾個關世傑帶來的警衛幫助下,剛把吳興的屍體塞到車後座上,兩輛北平警察署的警車就拉着警笛,閃着警燈呼嘯而至。兩輛車一前一後堵住了馬力的車,緊接着從警車上跳下來十幾個警車,把關世傑他們團團圍在中間。

“我們是法租界的巡捕,正在處理案件,請不要阻礙我們的公務!”馬力喊道。

“我們是北平警察署緝私處的,有人舉報這裏走私煙土,你們要配合我們的工作。”一個年紀在三十五六歲,身材微胖的警察喊道。

“探長,怎麽辦?”一個巡捕問道。

“不理他們,上車。”馬力答道。

馬力剛剛發動汽車,北平警察署的十幾個警察就拉開了槍栓,領頭的警察喊道:“這裏不是法租界,如果擅自逃離,後果自己承擔!”

關世傑帶來的七八個警衛,手持駁殼槍也都子彈上膛,只要關世傑一聲令下,馬上就會開槍。

關世傑擺擺手,示意警衛把槍放下,然後走到最前面說;“我是中央駐華北特派員專署的特派員,現在涉及刺殺我的案犯被投毒暗殺,我需要把案犯的屍體運到法租界,然後找到法醫進行解剖。請各位不要耽誤法租界巡捕的工作。”

關世傑的話說得非常的客氣,但是語氣卻很嚴厲。現在唯一能做的事兒,就是把屍體運到法租界,找到吳興被投毒的證據,然後再做打算。如果吳興的屍體留在醫院,等着北平警察署的法醫過來解剖,出來的結果一定是正常死亡。因為從投毒到警察來到醫院,這一切都是有人計劃的好的。殺人滅口之後,再毀屍滅跡。

領隊的警察顯然不認識這個年紀輕輕,身材青布棉袍,圍着一條圍巾的人,就是在北平政商兩界聲名鵲起的關傑特派員。他楞了一下,然後滿臉賠笑地說:“原來是關特派員,久仰大名。兄弟們,把槍放下。”

“關特派員,我是奉上峰命令到醫院搜查走私煙土的事情,舉報人說煙土就在這輛法租界的警車上。然後說發現一切可疑的情況,都要把所有人帶回警察署處理。”

“你也是公務在身。這樣吧,你先搜查一下,看看車裏有沒有煙土,如果沒有的話,你回去告訴你的上司,就說北平特派員關傑因被刺殺事件,需要把重要知情人的屍體帶到法租界解剖。如果不願意講,你可以跟我去法租界,我打電話給你的上司或是王揖唐委員長。”

“我相信法租界的兄弟不會走私煙土,關特派員打擾了,我着就帶兄弟們回去。”這個領頭的警察說。

“你叫什麽名字?”

“特派員,我叫莊言明,緝私處第二小組組長。”

“我記下了。”

警察署緝私處的人走了之後,關世傑他們一行人回到了法租界。馬力安排人去找法醫對吳興的屍體進行解剖,然後又通知謝雪峰和其他報社的記者,讓他們來法租界巡捕房對吳興的死亡進行報道。

在巡捕房的訊問室裏,關世傑見到了上一班的一名巡捕。馬力和兩名巡捕開始對這個送過飯的人進行盤問。

“小張,你說一下值班時給吳興送飯的過程。”馬力說。

“我和王二早上接班之後,就去飯堂吃飯,吃過飯給犯人吳興帶了一個饅頭,一碗粥,一碟鹹菜。再就沒什麽了。探長,你問這個幹啥?”

“是你還是王二提着飯?”

“王二端着一碗粥,我用筷子紮着饅頭,端着一碟鹹菜。”

“吳興死了,估計是有人投毒。你老老實實講,是不是你做的?”馬力的聲音一下子嚴厲了起來。

“啊”小張明顯吃了一驚,然後聲音顫抖着着說:“探長,你不是說笑話逗悶子吧?”

關世傑走了過去,把手搭在小張的肩膀上,得到的信息是;不能啊!好好的一個人咋說死了就死了?

關世傑走回去對馬力說;“咱們去問問王二吧。”

在另一間詢問室裏,關世傑見到了王二,一個年紀在三十多歲,個頭不高,三角眼,神色有些慌張的人。

關世傑跟馬力耳語了幾句,馬力點點頭問道:“說吧,他們給了你多少錢?只要你說實話,這件事兒就當沒發生。”

“探長,我沒下毒啊,吳興的事兒不是我做的。”王二說。

馬力對關世傑說;“關大哥,還是你厲害,一句話就讓這王八蛋露出實底了。”

王二仔細一揣摩,狠狠抽了自己兩個嘴巴,由于用力過猛,嘴角流出了一絲鮮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