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3 章 富二代?

第363章 富二代?

“慫包。”

見那黃昆說不上話來,洪陽滿是鄙夷的發笑:“沒能耐就少說話,你以為你很讨人喜?”

“你…”

黃昆滿臉陰沉,如果不是在醫院他需要顧及身份面子,這時候恨不得要沖上去和洪陽幹架了。

這幅小人得志的嘴臉,太氣人!

洪陽則是沒多理會,望向那臉色還有些愕然的安雅,出聲道:“怎麽樣?考慮清楚了嗎?相信我的話就盡快讓你媽出院,接受我的治療,不相信的話,就當我沒說過。”

“你有多少把握?”安雅這才驚醒,凝聲問道。

“沒把握。”洪陽搖頭。

“沒把握?”

“這種病我還沒有見過,究竟怎麽回事,現在也還不知道,我說有把握的話,那不是在騙你麽?不過在這醫院裏,你媽估計是撐不過半個月了。”洪陽說道。

黃昆剛剛還想嘲諷呢,聽到洪陽說這話的時候,他又立馬忍住不說話,心頭也是更加吃驚了。

這小子是怎麽猜的?他怎麽知道那安麗秀不出意外的話,頂多只能撐半個月時間了?

安雅聞言蹙起眉頭,似是思考了一番,接着終于是做出了決定,點頭說道:“那我這就去辦出院手續。”

“安雅。”

黃昆聞言一驚,這不是他想看到的。

倒不是在乎安麗秀的死活,只是安麗秀要是出院了,安雅以後鐵定不會來醫院了啊,如此一來,他制定的那麽多計劃怎麽辦?還有好多浪漫的事情沒做呀!

“謝謝黃醫生這兩年來的照顧。”只是安雅根本沒讓黃昆有廢話的機會,轉身便去辦理出院手續了。

洪陽掃了那黃昆兩眼,也是沒搭理,想了想又進了安麗秀的病房,趁安雅去辦手續的時候,再看看後者的病情。

安雅做事也是十分的果斷迅速,不到半個小時,她便抱着一堆單子回來,告知洪陽手續都辦好了。

随後,洪陽回避,安雅幫安麗秀換上一身便裝,最後在兩人的照顧下,一同走出了醫院。

醒來的安麗秀,狀态頗為不佳,神态盡顯虛弱,雙眼則是完全無神宛如将死之人。

陽光照耀,安麗秀感到了刺目,發覺周圍有着詭異的目光,她默不作聲的低下了頭…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乃至是連洪陽,都是沒有打過一聲招呼。

“這樣的病,估計是給她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陰影。”對于安麗秀的狀态,洪陽心裏也是嘆息一聲。

而安雅則是切實的感到痛心,這兩年來,她們母女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白眼,尤其是安麗秀,所有看到她的人,都如同是在看待一個怪人。

嫌棄避之。

安雅不由多看了洪陽兩眼,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難免有些感動。

這麽久以來,只有他,并沒有嫌棄她的母親…

“安雅,等等我!”

忽然,黃昆的叫喊聲傳了過來。

洪陽和安雅紛紛轉頭,只見那黃昆已是換上了一身西裝,正從醫院裏頭急匆匆的跑過來。

“黃醫生,還有什麽事情嗎?”安雅疑惑道。

“呵呵,沒什麽事情,就是考慮到阿姨身體狀況不好,你們又堅持出院讓這‘中醫’治病,為免意外發生,我只好是跟着看看了。”

黃昆瞟了洪陽一眼,陰陽怪氣的道:“雖然我不知道這家夥剛剛是怎麽騙人喊他神醫的,但這艾滋病,他是絕對沒本事治!”

安雅蹙眉,見黃昆這般頑固正要說話。

“他要看看,那就讓他看吧。”

洪陽卻是淡笑一聲,說道:“阿姨現在狀态不好,咱們先回家看病才是關鍵的,什麽阿貓阿狗,沒時間理會。”

“阿貓阿狗?”黃昆被噎的牙癢癢,氣不打一處來。

“行吧。”

見洪陽這麽說,安雅自然也不會拒絕黃昆,接着說道:“那我們去攔一輛出租車吧。”

“出租車?”

黃昆獻殷勤道:“攔什麽出租車?我開車就行了!”

說着,他還挑釁般的看了洪陽一眼,仿佛是在說:小子,我有車,你有麽?

安雅不想再欠黃昆人情,拒絕道:“謝謝黃醫生的好意,不過我媽這種狀态,還是算了吧。”

黃昆看了安麗秀一眼,想了想還是作罷,弄髒了他的車子不好。

“不用攔出租車,我不是開車過來了嗎?坐我的車就好了。”洪陽笑着出聲。

“他有車?”黃昆一愣。

安雅則是不太好意思:“不好吧,你那車太好了,我媽…”

“沒事,阿姨就是生了點血泡,不影響什麽。”

洪陽擺手打斷了安雅的話,笑道:“再說了,我車都開來了,要是我們打車去你家,回頭我還得跑回來再開,那多麻煩?”

“好吧,既然你不介意,那就坐你車吧。”安雅也沒太墨跡,點頭答應了下來。

對洪陽,她倒是沒多想,也沒考慮過什麽人情之類的東西。

于是,兩人雙雙扶着安麗秀走到了公路旁,最後,在黃昆那呆滞的目光下,坐進了那輛瑪莎拉蒂豪車。

黃昆一瞪眼:“瑪莎拉蒂?”

他忍不住臉紅了。

剛剛還以為洪陽沒車進行了挑釁,誰知道,這家夥居然開這上百萬的豪車?

“王八蛋,我說這安雅怎麽對他那麽友好,感情這小子還是個富二代?”黃昆嘴角直抽,臉色陰沉的可怕。

看着手中攥着的燕京現代車标的車鑰匙,黃昆忽然有點想扔了的感覺…

安雅母女坐在車後座,洪陽自然是坐進了駕駛座,啓動車子,他也沒理會那黃昆能不能跟上,直接是按照安雅的指示,往她家的方向行駛而去了。

車內,安麗秀身上的惡臭味蔓延,很不好聞。

安雅俏臉泛紅,忍不住看了洪陽兩眼,發現後者臉色平靜,仿佛什麽都沒聞到一般,不由的有些暖心。

“洪陽。”

安雅擡頭,忽然望着洪陽露出一抹微笑:“不管我媽的病你能不能治好,都謝謝你的幫助!”那一直低着頭的安麗秀也是擡頭看了洪陽一眼,發出微弱而沙啞的聲音:“謝謝…”

第 353 章 後患無窮

終于狂風停止,李道明這個家夥搖搖欲墜的身體,也從半空當中啪的一聲掉落在地上。

此時的趙震天原本是想要上前接受自己的師父,但是偏偏現在他的妹妹還在懷裏。

所以他只能象征意義的喊上一句:“師父!”

秦凡滿意的看着地上的屍體。

他知道修真者的實力強大,絕對沒有這麽容易就死掉,所以現在還想要上前試探一番。

随手撿起一個小石子,手上用力,胳膊用力一投擲,石頭打在李道明的臉上,不出意外的話直接打斷了他的鼻梁。

但是地上的人仍然沒有任何動靜。

秦凡上前,拿出了一個木棍對着地上的屍體捅了捅,沒有動靜。

鳥人也來到了李道明的身體旁邊,目光複雜的看着屍體。

忽然臉色驟變。

“快走!這家夥還沒死!”

說完之後,鳥人就已經自顧自的拍了拍翅膀飛走了。

秦凡則是站在原地沒有動,只見屍體上面緩緩的升騰起來一縷青煙,緩緩的變成李道明原來生的模樣。

“你死定了,我說的。”

說完之後,那一縷青煙就不受秦凡控制的飄走了。

嗯,歸根結底還是現在的秦凡實力太低。

如果實力夠強的話,直接一道結界籠罩住他的本源力量,也就不會讓李道明的靈魂逃跑出去通風報信了。

秦凡現在已經樹立了一個大敵,在地球靈氣如此稀薄的情況下,修煉緩慢,偏偏現在的她還殺了古武界李家的大公子,顯然是給自己找了一個大麻煩。

“沒事吧?”

趙婷婷也看見了剛才的異樣,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随後對着秦凡問道。

秦凡面色凝重,想到了自己以後的日子可能有些難過,心裏就高興不起來。

不過日子總是要過的,總不能一直活的這麽壓抑。

李家在古武界,想來從古武界到地球應該不會簡單,不然地球上的人也不會大多沒有修煉。

至少現在的秦凡還有些時間,他要做的就是盡量把握好這些時間,提高自己的實力,把那些要來錘死他的全部捶死!

“不礙事,帶着你哥哥,咱們趕緊走吧。”

靈脈的事情到現在已經算是告一段落,至少是近一年,秦凡都不可能再一次來到這片山脈。

就算是真的突破了築基境界,他也再也不會打這一片山脈的主意。

現在的鳥人多多少少也算是他半個恩人,至少救過他的性命。

雖然秦凡不是一個喜歡講究繁文缛節的人,不過該記下的恩情還是不能忽略的。

幾人再一次上了飛機,才剛剛踏上直升機,秦凡的手機就已經響了起來。

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正是林可。

“怎麽了?”

秦凡開口,聽到了對面喘氣的聲音,而且還十分的急促。

他知道林可不可能背叛他,所以現在的林可肯定是處于一種極度氣憤的狀态。

難道是有人想要對林可不利?

“沈家來人了!”

剛一開口,秦凡就已經覺察到了事情的不簡單。

雖然林可只是一個女人,但是畢竟跟了自己這麽長的時間,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定力還是有的。

“他們來幹嘛了?”

秦凡沉着聲音問道,同時目光還瞥向了此時正坐在他身旁,聽着她打電話的沈夭夭。

沈夭夭看見了秦凡的目光看向自己,臉上的表情立刻從好奇變成了委屈。

看來這件事情不是沈夭夭幹的,這幾天沈夭夭也一直在自己的身邊,所以應該不知情。

“那個和沈夭夭訂婚的男人,他來江家要人了。你趕緊回來,江然也不好處理這些事情。”

回答了一聲,馬上到之後秦凡就挂斷了電話。

“你是不是還有一個未婚夫?”

其實沈夭夭的未婚夫秦凡以前見過,不過他對那些蝼蟻向來不放在心上。

“是那個死胖子幹的?”

上一次沈家二爺來過江家,沈夭夭本來以為自己師父會把這一切事情都處理好的。

但是現在倒好,鬧事都已經鬧到江家大門口了。

“不知道,應該是。”

半天之後,飛機抵達江家的私人機場。

秦凡急匆匆的下了飛機,随後也不管其他的兩個女人,抱起沈夭夭就跑。

兩女知道秦凡有要緊的事情,所以也沒有放在心上。

在秦凡的速度加成之下,兩個人十分鐘之後就已經出現在了江家的大門口。

林可和江雨柔就等在門口。

“你可回來了。”

林可上前一步,抱住了秦凡。

還好秦凡原先被蠱雕傷過的傷口已經愈合了,不然現在林可肯定還要擔心好一陣。

在擁抱完秦凡之後,林可面色不善的看着沈妖精。

“你到江家來,你們家人不知道嗎,怎麽今天鬧事還鬧到家門口來了?”

“我又不知道,你這麽吼我幹什麽。”

小妖精也不是能受別人欺負的主,聽到林可語氣不善之後直接怼了過去。

秦凡看着自家後院起火,連忙阻止。

現在還只是有這麽幾個女人,以後住在一起了,還不得天天打起來。

“別吵了,趕緊說正事,帶我進去。”

聽到了秦凡的話,之後幾個女人都非常識相的閉上了嘴巴。

身為一家之主,秦凡在家裏面有着絕對的地位。

死胖子坐在太師椅上,手上還端着下人遞上來的茶。

輕輕啄了一口之後,死胖子似乎是覺得這茶的味道不好,直接連茶帶杯都扔在了地上。

啪!

茶杯摔在地上一聲脆響。

剛好房門被秦凡推開,一個玻璃碴子飛到了秦凡的腳邊。

“沈夭夭,趕緊跟我回去結婚!”

死胖子直接忽略了站在沈夭夭前面的秦凡,好像是覺得秦凡只是一個下人。

沈夭夭聽到了自己胖子未婚夫的話,有些可憐的看了一眼秦凡,希望秦凡幫自己解圍。

秦凡打量了一眼面前的胖子,胎息境界後期,看來這個胖子也不簡單。

可惜了,在他秦凡面前,都是廢物!

“你找她嗎,現在她是我的女人。”

說着,秦凡右手一攬,直接把女人的軀體攬進了自己的懷中,霸道的宣布了自己的主權。

第 349 章 光天化日

可是這些人卻遠遠低估了那李翺的反偵查能力,這李翺先前經過被多人的綁架,李翺如今早已鍛煉出了那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能力。

雖然不敢自稱自己乃千裏眼順風耳,但是見到旁邊有人鬼鬼祟祟的跟着他,這李翺還是能夠判斷出來的。

因此這李翺如今一邊離開酒店,準備去外面吃飯,當即便見到身後有幾名黑衣男人,正在鬼鬼祟祟的跟着自己,而且這些黑人大晚天大晚上還戴着墨鏡,這更加的令那李翺心中哭笑不得了。

随機那李翺遍暗暗說道:“這些混賬王八蛋,如今居然是敢鬼鬼祟祟的跟着我,而且我如今來到這裏,也沒有什麽仇家,莫非這些人是那個制煙場老板豪哥派來的人嘛?”

想到此處,這李翺立即點了點頭,随即再度想到:“先前那個豪哥雖然是表面上臣服了我,但是我從他的眼神中,依然看做這個豪哥恨不得将我碎屍萬段,挫骨揚灰,因此如今這些黑衣人,十有八九便是那個豪哥派出來的,這些黑衣人也真是嚣張跋扈,他們以為可以将我李翺打的鼻青臉腫,好啊,反正明天就要比賽了,我李翺今天晚上也正好想活動一下筋骨”

這李翺一邊說着,一邊立即專門挑選了一些偏僻的地方走去。

而此時那跟在李翺身後的幾名黑衣人,已經見到李翺真的是走向那偏僻的地方,當即是冷笑不語。

随即那名手下便立即沖他們的領頭人說道:“我說老大啊,如今這李翺可真是一個狗雜碎王八蛋,如今他竟然是放着陽光大道不走,他偏要走那羊腸小路,你說這是為什麽呢?”

“很簡單,因為李翺是一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哈哈”

這些人一邊說着,一邊開始了瘋狂大笑,而且如今他們也已經不再害怕李翺發現他們了,畢竟現在他們已經是見到這四周荒無人煙,他們認定即便是李翺發現了他們的蹤跡,但是那李翺也終究是逃脫不了的額。

因此這些人一個箭步,便立即冷笑着将那李翺給圍了起來。

而此時那李翺因為是,早就料到這幾人會對自己下手,因此面對這些人的圍攻,那李翺也是絲毫不懼。

而這些人也并沒有看到李翺如今那鎮定的樣子,反而是沖那李翺大聲罵道:“怎麽樣小雜毛?如今你被我們這些人包圍了,你接下來就要被我們打成殘廢了,你還有什麽遺言馬上說出來,或許我們還可以讓你的遺言公布于衆”

“少給我來這套”

這時一經見到這群黑衣人,這般的嚣張跋扈,認為他們肯定能将自己打成殘廢,這李翺當即時勃然大怒,沖着他們不停的怒罵。

“你這個小雜毛,如今我們不過是說了讓你留下遺言,我們并沒有運用髒話罵你,但是你這個小雜毛一個照面,居然敢對我們連番怒罵,好,今天我們就将你大哥鼻青臉腫,我讓你留下遺言的功夫都沒有”

這些人一邊說着,一邊立即呼嘯着朝那李翺沖了過來,而這時那李翺一個飛身,便避開了此人的攻擊,随後那李翺又來了一個七進七出,騰挪輾轉,身輕如燕,飛檐走壁。

幾個呼吸間的功夫,便将這群黑衣人累了個大汗淋漓,而這時那群黑衣人可是萬萬沒有料到,這李翺看似骨瘦如柴,如今居然這般牛逼,這般厲害,居然是幾個呼吸間的功夫,便是躲避了自己的攻擊。

這頓時令這群黑衣人心中驚訝不已,而這時那李翺再度重着這群被累得滿頭大汗的黑衣人說道:“我告訴你們這群小雜毛,你們以為你們是我李翺的對手嗎?我告訴你們,這是萬萬不可能的事情”

“少給我來這一套,我告訴你李翺,你就是一個小雜毛,你不過是一個區區的足球運動員,你有什麽牛逼的,還敢在我們面前裝逼,我告訴你,我們這群社會人可都是摸爬滾打,喋血街頭的,我告訴你死在我們手下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因此如今你若是不想被我們擊殺,就馬上對我們磕頭求饒,或許我們可以留你一條狗命,但是你如果再敢對我們跌跌不休,再敢對我們巧言令色,我們這群殺人不眨眼的大魔王,肯定要将你碎屍萬段,扒皮抽筋,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呵呵噠,我說你們這群狗黨,雖然你們是那地痞流氓,但是你們說話居然不打草稿,還敢跟我說什麽,死在你們手下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我告訴你們,你們如今說的這些話敢讓那些警察聽到嗎?如果你們敢讓警察聽到,我就佩服你們”

“少給我來這一套,這光天化日之下,有什麽警察,即便是警察來了,我們也是毫不怕”

“好啊,既然你們不害怕,那麽我李翺現在就馬上報警”

這李翺一邊說着,一邊拿出了手機,而此時那些黑衣人可是萬萬沒有料到,李翺居然一言不合就報警,于是當中的那個領頭人,立即,驚慌失措了起來。

随後他暗想:“李翺這個小子這般年輕,那麽我想他肯定是性格沖動,如果我對他越用激将法,說不定可以阻止他報警”

于是這名黑衣領頭人立即便沖那李翺罵道:“李翺小雜毛,如果你有膽子,就把電話扔下,跟我們大戰三千回合,如果你沒有膽子,如果你自己承認你自己是一個太監,那麽你就可以報警”

“少給我來這一套,我告訴你,我李翺雖然不是什麽社會人,但是經過這麽多年和你們這些地痞流氓的鬥争,我李翺也早就是寵辱不驚,不要給我用什麽激将法,我告訴你,如今我們這裏可是法治的社會,正義的社會,正義的社會就需要正義的警察,來擊敗你們這些邪惡的歹徒,因此你們如今就不要在我面前用激将法了”

李翺一邊說着,一邊立即撥打了報警電話,而在此令那李翺沒有料到的是,如今他因為來到這荒郊野外,所以信號非常的不好,因此根本就沒有打通。

第 351 章 泉寶四歲啦!

第351章 泉寶四歲啦!

夫妻二人最後還是沒有多說什麽,只皺着眉。

都說兒大不由娘,現在孩子沒長大,心思就是他們為人父母所猜不透的了,這可如何是好呀!他們只想讓孩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長大,怎就這麽難呢

泉寶是個小聰明多的,有心思的,尚且不提了,老大雲兒最近一天到晚想着棄文從商不走仕途,天天逮着養殖的利潤來算,還差遣楊奶奶幫忙問村裏誰家願意出售雞鴨,倔得跟一匹馬似的,說都說不聽。

現在老二陽兒也這般藏了心事,不知道會不會帶着仇恨一直活着,阿狼呢……

算了,這個不猜也知道,肯定想着今天晚上吃什麽,牙齒都掉沒了,還想着要吃肉呢!

總之家裏一堆孩子,沒一個叫人省心的,唯一省心的即墨觞,過幾日就要走了。

哎!!

蘇家陷入了一片低迷之中,一直到了泉寶四歲生日這天才算熱鬧起來。

大清早的,伍映雪就起來折騰前前後後的事兒了,四歲孩子過生日本來不要大辦是最好的,不然孩子命格輕,壓不住。

但雖然自家小泉寶是村裏的孩子王,她過生日,一半的小孩就都跑來家裏玩了,紛紛說要給泉寶唱生日歌,這不,天還沒大亮呢,知道泉寶過生日的孩子們就都來了,滿當當的擠了一個屋子。

昨天晚上泉寶和即墨觞熬夜撰寫紅樓夢,尤其是即墨觞,很晚才睡,大早上又被吵醒了,即墨觞直接黑臉。

“你們這群小屁孩吵什麽吵,不知道泉寶是我們家的妹妹,不是你們家的妹妹嗎,憑什麽叫她妹妹,我不許!”

即墨觞很霸道的站出來宣誓主權,“從今往後,泉寶的哥哥,只能有我,雲哥陽弟,還有那個讨厭鬼阿狼,再不能多了,你們,不許叫泉寶妹妹,只能叫她泉寶老大!”

認老大就要有個認老大的規矩,不是嗎

少年酸溜溜的聲音從屋裏響起,一窩蜂迎上去給泉寶送風車、送糖葫蘆、送其他玩具做生辰禮物的小孩子們,全部都愣住了,不可思議的看着即墨觞。

“可是,明明我們認識泉寶更早吖!她剛出生,光屁股蛋的時候,我們就認識了……”二丫有點怕即墨觞,她總覺得這個小夥伴不好相處,平日裏也不跟他們這些村裏人說話,就跟泉寶,蘇清雲以及蘇清陽三兄妹玩的好。

但現在即墨觞冷不丁剝奪了他們叫妹妹的權利,二丫覺得,再害怕也得說句公道話了,不能讓蘇家成為即墨觞的一言堂。

三丫道:“就是,而且我們是女孩子,寂寞哥哥,你怎麽連女孩子的醋都吃呀今天是泉寶的生辰,你不可以發脾氣哦,我們都準備了禮物,你準備了禮物嗎!就敢沖我們大吼大叫!”

一時間大家都反應過來了,紛紛盯着即墨觞這個攪局的鬧事者。

泉寶的生辰他忘記了!!

即墨觞俊臉漲得通紅,但是面對這麽多孩子的質疑,他還是要把自己的形象立起來的,于是挺胸擡頭,硬着頭皮道:“誰,誰說我沒有準備禮物的!我準備的禮物,比你們所有人的加起來,還要特別!”

第 364 章 :神火成灰

寧長久跳上了‘月囚’的表面。

他浸泡在光裏,對光無法的感受已不夠明晰,足尖緩緩點落在地,腳下,熔岩流雕塑的山脈與海粗糙而平緩地起伏着,世界被漆黑與灰白分割了,周圍則是輕飄飄的寒冷。

寧長久回過頭看了一眼。

他難以想象自己今夜爬過了多遠的距離,這條月光的河流與衆不同,他置身其中,時間和空間都似被篡改了,他足下踩着的每一朵塵埃雲,都像是時間微粒凝作的臺階。

人間便在遠處,是一顆巨大的球體,蔚藍是它的主色調,雲和風在上面漂浮着,貫穿整個世界,像是一尾尾湛藍海水上游曳的魚。

虛空是漆黑的海,蔚藍的母星浸泡在了墨色的海裏,海洋中似有黑暗的、怪誕的生命潛伏着。幸好,一層若有若無的大氣表面覆蓋着母星,阻擋了黑暗的入侵。

此刻月亮用一束光與它勾連了。

母星像是日晷的平面,而這曙光則是它的晷針。

他已至光的盡頭。

寧長久放下了背上的司命,來到此間之後,世界像是改變了。不知不覺間,他已離開曾經壓迫着,想要殺死司命的世界,來到了月宮的世界裏,月宮的世界雖由荒涼構成,卻溫柔地接納了他們。

日晷不再生出裂紋。司命的容顏上,妖冶之美漸漸地淡去,顯得清澈,那襲黑袍在風中緩慢地起伏着,像是徜徉湖中。

寧長久看着她寧靜而蒼白的臉,沒由來地覺得心安。

先前攀登月柱時,他總感覺有一只無形的手拽着他,不讓他離去,而到了這裏,他與司命的身體都無比輕盈,甚至感受不到自身的重量。

他渾身皆傷,骨骼盡斷,髒腑破碎,撕裂的肌肉也再擠不出什麽力氣。

但幸好,這裏不再需要他奔跑了。

他仰起頭,在遠處銀浪蟄伏的山岳上,看到了一片虛無缥缈的道觀。

待子時天懸玉蟾,再上白雲觀。

當初心魔劫的歌謠一語成谶,白雲觀出現在了面前。

寧長久将司命曼妙婀娜的身軀抱在懷裏,一手抄起她的膝彎,一手摟着她的肩膀,寧長久将她抱在懷裏,縱身躍起,沒有用太多的靈力,他們卻飛了起來。

他朝着眸中月雲籠罩的深處飛去,越飛越高,始終沒有落回地面。

……

三千世界。

朱雀幻境裏,火鳳與朱雀的決戰還在繼續着。

或赤紅或漆黑的焰光在世界中閃動着,在地面與天空炸開,過去堅不可摧的空氣牆壁,在她們劍氣的沖撞之下,也暈開了許多由裂紋組成的黑色小花。

此刻,趙襄兒與九羽皆是純粹的劍,是純粹的殺人兵器!

九羽招式的變幻快得不可思議,她每一次的揮劍斬動,每一次的轉身,在正面看來都是立體的,但若從側面看,則幾乎沒有任何厚度,她就像是一片虛幻的投影,卻能斬出真實而燦爛的劍光!

趙襄兒的速度同樣很快,她的心湖中,道古純陽之卷一頁頁地燒着,其間記載的太古典籍融入了血脈。

此刻她曲線柔妙的嬌小身軀裏,血脈的奔流構築成了難以想象的偉力,她每一次彈躍,每一次出手,皆幹淨利落,沒有絲毫多餘的動作。決絕到近乎窒息的死亡之意,在她手中揮舞出了線條簡約的美。

趙襄兒睜着太陰之目,瞳光如填充着的萬道銀芒,太陰之目下,她很快适應了九羽變幻莫測的招式,在對方密不透風的劍招中如線穿梭,竟從未被納入九羽的世界裏。

九羽不是人也不是雀,甚至不是純粹意義上的生命,但她卻有着情緒。

與趙襄兒的纏鬥讓她體會到了暴怒,對方的身影像是風,沾之既來,揮之即去,形同鬼魅,而她則是持羅盤,握大幡,百寶加身的道士,明明一身捉妖利器,卻遲遲無法把那狡猾的女妖捉拿歸案。

九羽的九條尾羽無風自顫。

她陷入了暴怒,道:“你這般不純碎的生靈,也想僭越真正的神子?”

九羽瘋狂揮舞着黑劍,權柄之力如耀目的雷光,當頭砸落。

“愚蠢。”趙襄兒冷哼一聲,橫劍虛切,身影閃爍,直接越過了權柄之力,她手中飛劍一抛,灑出無數光點,在九羽身側繞了一個弧線,斬向了她的後背。

九羽揮臂化劍,将傘劍彈去。趙襄兒身影一閃,已至她的身後。

她點出了一指。

轟!

雪白的氣流螺旋形舞動,九羽身影才一觸及,便被頃刻掀飛了出去。

趙襄兒伸出手,抓住了彈回的利刃,足踩虛空如踩實地,一蹬之間,身軀化作黑影,朝着九羽刺去。

九羽倉皇接劍,叮叮叮的響聲裏,她竟被趙襄兒節節逼退。

“朱雀之女,就僅此而已了?”趙襄兒冰冷地質問着。

九羽無法理解,她明明曾是對方的先天靈,與她共用一個識海,為何她現在卻無法理解趙襄兒的招式?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此刻的九羽尚缺一枚妖丹,沒有做到真正的完整,更還未占據趙襄兒的軀體,與自己的巅峰差距極大。

但哪怕如此,趙襄兒連戰群雀,更是在與孔雀明王一戰之時留下了瀕死之傷。面對一個重傷的少女,為何自己依舊被斬得這般狼狽?

九羽無法甘心。

她冷哼了一聲,再度迎劍而上。

一旁,衣着雍容華貴的朱雀侍女立着,她靜看着這場打鬥,神思悠悠。

趙襄兒……

若當年的你有現在這般意志,神國又怎會易主呢?

可惜了。

如今的你雖有了堪比神祇的強大之心,卻失去了真正堪稱神明的力量。

眼前,重新撲上去的九羽再次被趙襄兒逼回。

趙襄兒燃着銀色的眸,似将生命都當做了燃燒的柴火,源源不斷地給她提供着力量。

不久之後,趙襄兒的攻勢竟徹底壓倒了九羽。

九羽被當空打落,逼到地面上,在趙襄兒層疊籠罩的劍意下閃動身影,狼狽逃竄,而趙襄兒的劍越來越不講章法,她絕美的小臉上,沒有任何畏懼,唯有凜冽神采清傲綻放。

襄兒像是真正的主人,将叛逃的奴婢抓了回來,将她關入大院之中,揮舞起鞭子狠狠抽打。

九羽恨透了這種感覺。

在她的認知裏,今日本該是她撥開十九年謊言的迷霧,讓本就重傷在身的趙襄兒在震驚中陷入背叛的絕望,身心崩潰,跪地不起,其後她作為行刑之人,漠然舉劍,将她原本的魂魄斬碎,然後占據這副無可挑剔的絕妙身子。

但一切都與她想的不一樣。

迷局解開,趙襄兒非但沒有崩潰,反而更像是破除了一抹心結桎梏,出劍更快!

尚未取得妖丹的她,竟不是趙襄兒的對手!

她無法接受這樣的結局,可……可她所認識的趙襄兒,好像又正該如此。

她做趙襄兒的兵器太久,對她言聽計從已成習慣,此刻趙襄兒冷漠的仙靥不怒自威,竟真讓她産生了畏懼。

趙襄兒的劍撞破了她的防守,九羽的身影像是遇到了飓風的葉,再次被掀飛,眨眼之間,黑衣勁裝的少女身影一閃,已來到了她的身後,一劍斬落。

九羽的右翼被淩空斬下。

九羽盯着朱雀侍女,伸出了求救的手,發出着痛苦的嘶喊。

趙襄兒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頸,漠然再斬。

九羽的左翼被活生生地割下。

趙襄兒反手握劍,刺入九羽的身軀,向下一擲,九羽被一劍刺透,高速下墜,紮在了地上。

朱雀侍女看着趙襄兒,嘆息着搖頭,道:“可以了。”

再打下去,可就要傷了神主大人的臉面了。

侍女伸出了一截手指。

趙襄兒還想出劍,可四肢卻似被套上了沉重的枷鎖,一下子慢了下來。

侍女手指向下一屈。

趙襄兒慘哼一聲,凝立半空的身軀猛地墜地。

她咬着牙,細瓷般的齒間盡是血絲。她單膝跪地,竭力抵抗,只覺得骨頭間被灌入了數不盡的鉛,要将她一寸寸摧毀。

朱雀侍女僅僅一步便來到她們身前。

她看着破碎的九羽,嘆息道:“丢人現眼。”

侍女将起斷裂的雙翼拾起,重新拼在她的身上。

九羽掙紮着起身,雙膝跪地,對着侍女行了一禮。

侍女看着趙襄兒,道:“你很不錯,比第一世的那個驕縱的你,要強上太多。”

“第一世?”趙襄兒的雙肩不住地發着抖,她不由自主想起了之前的那個夢——她坐在金色的王座上,看着六顆流星飛來,砸在山海構築的大地上。

侍女輕輕點頭,道:“這是你的最後一世了……臨死之前讓你看看你當年的死狀,便當是允你這場勝利的獎賞了。”

她也不管趙襄兒是接受還是反對,那截手指已觸上了少女的眉心,指間有火光點燃。

趙襄兒銀色的眼眸瞬間失去了光彩。

她的意識渙散又凝聚,回神之時,她發現自己置身在一處金色的神國裏,周圍盡是浮動着的、殿樓般的殘碎星火。

趙襄兒認得這裏!這是寧長久的金烏世界!

不……不對,這與如今的金烏世界似乎也不同。

趙襄兒凝神望去,在蒼茫的大地上,尚有着許多古建築的恢弘遺址。不久之後,似是蒼穹塌陷,一整片沙漠傾倒下來,黃沙之中,更有着一抹巨大的,象征着恐懼的黑影。

趙襄兒看不清,卻意識到了她的身份。

朱雀。

不!是荒河龍雀!

……

寧長久抱着司命,遠離了那片荒蕪的囚場,耳畔有瀑布聲轟鳴而起時,他見到了天河,天河之側,是一條石階,石階通往大山深處。

寧長久不知道師尊是怎麽在月亮上憑空造出這樣的高山的。

但這已不重要。

他終于回到了這裏,風景如故。

風沖山道盡頭吹來。

山水萦繞胸懷,他低下頭,踩上了第一級臺階,邁了上去。

與前世不同的時,他再回到這裏,早已不是那懵懂的小道士。

“四師妹,我們回觀了。”他輕聲開口,目視前方,步履堅定,懷中的女子依偎而眠。

而在他來到不可觀時,天竺峰上,通天的月光終于淡去。

月漸西移。

天邊突兀地泛起了曙光,轉眼之間,竟已過去了一夜。

萬妖城裏,九靈元聖與白澤盤膝對坐。

“你為何不盡全力出手?”九靈元聖問。

白澤道:“你負傷太重,我勝之不武。”

九靈元聖不解道:“僅是如此?”

白澤想了想,忽然笑道:“我們本就不是敵人。”

九靈元聖沉默不語。他知道,他們所有人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可即便如此,這對于私人的恩怨又有何影響呢?

白澤率先起身,看着長夜過去後,天邊亮起的黎明,道:“師尊與我說,你早晚有一日會想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好好保重,他年再會。”

簡單的話語後,白澤的身影化作了一縷光,糅進了初晨的光裏。

城外,神禦與白銀神官對峙了一夜。

直到月光消失,白銀神官也未敢落下那一劍。

神禦青裙飄舞,清聖的容顏像是用劍雕成的花。

白銀神官垂下了握劍的手,道:“下次再見,我必殺你。”

說着,白銀神官的身影緩緩消融。

身影融盡,她再次出現,卻還在原地。

神官微愣,她轉過頭,看着青裙臉上的笑,道:“你要做什麽?”

大師姐笑意和煦:“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呵,你真當神國天下無敵了?”

師弟已上昆侖,她亦再無顧忌。

她右手掐起一個蘭花指,輕輕搭在左臂上,一柄拂塵在懷中浮現。

大師姐踏出一步。

天地寂靜。

……

白銀天君看着二師兄,道:“你比我想象中更強。”

二師兄笑道:“你的想象力着實匮乏了。”

白銀天君看着二師兄身上的傷。

一共六十四道傷口,皆出自于他的劍。

“若再戰三日,我可殺你。”白銀天君自信道。

二師兄擰着刀柄,無所謂道:“哪有這麽多如果?你的劍确實很快,但也不過如此,與我師姐比,還是差了不少火候的。”

白銀天君泛起一絲好奇:“女娲娘娘劍有多快?”

二師兄想了想,道:“若今夜是師姐要殺我,我便不會只有六十四道傷口,而是該身首異處了。”

白銀天君眼睛微微眯起。

他并不相信這個男子的說法。

但一夜的交戰,白銀天君卻得出了另一個結論:“你不是白帝。”

二師兄微怔,問:“為何這麽說?”

白銀天君道:“白帝陛下若失其城,哪怕生前,或許也只有你這般強。”

白帝城是白帝的神國,他坐居其中之時可以帝自居,但一旦出城,力量便會大打折扣。哪怕是如今的神國之主,亦是如此。

二師兄笑道:“白帝不是你們叫擅自的麽?我可從來沒說過自己的身份啊,別一副我騙了你,你又看穿了我的表情,看得人心煩。”

白銀天君看着他的青衣,看着他的黃銅刀镡,紅漆刀鞘和黑色刀刃,若有所思。

二師兄扯了扯衣襟,怒道:“看什麽看?難不成打出惺惺相惜之情了?可別有什麽非分之想啊,惡心人!”

白銀天君對于他亂七八糟的言語一笑而過。

二師兄道:“好了,趕緊回去複命吧,畢竟是遇到了我,想必白藏也是會體諒你的。”

白銀天君還想再斬一劍,真正試試他境界的極限,但略一思怵後,他還是放下了手,負手轉身,走入了東方的晨光裏。

二師兄松了口氣,看着臂間腰側的傷痕,龇牙咧嘴地喊痛。

萬裏之外。

劍閣大師姐與司姑娘的一戰也已打完。

兩人未分勝負。

月光消失之時,兩人默契收手,一同轉身離去。

麥田上清風吹拂,空空如也。

暴雨已停,驚心動魄的一夜已然過去,天下各地的人一同眺望着這輪朝陽,朝陽藏在每個人的眼眸裏,情緒各異。

“得到了天藏的神心竟還未敢出來……倒是省去了許多事。”

不可觀的道殿之中,葉婵宮輕聲自語。

她也在凝望着這輪驕陽,她始終相信,若有一日,長夜到來,太陽不再升起,那此間大地上的人們,也将迸發出堪比烈日的光芒,将寒冷驅散,将天地照徹,屆時整個人間将目睹真實。這也是她在一直追尋的東西。

神殿之中,金佛萬千。

垂殿而下的白幔映着她的影,無風而動。

一縷清風越過紗幔的縫隙,飛了出去。

……

寧長久抱着司命,走到了坐忘齋心的碑亭前時,趙襄兒亦已看完了朱雀侍女留給她的幻夢。

金色的神國裏,勾勒着傾國傾城的女子身影,女子的胸前,插着一柄巨劍,彩色的鳳羽染血垂落,金色的神袍亦被染滿血色,她的周身盡是碾為齑粉的碎石,唯有那座神殿結構還算完整,大門上,依稀可見“乾明宮”三字。

金袍女子的身前,亦立着一位女子。

那位女子的面容、身軀、衣裙皆是由流動的沙組成的,她同樣極美,但那種美是妖異的,如罪惡催生的魔頭。

她是荒河龍雀。

殺死金袍女子的巨劍,便是由她握在手中的。

趙襄兒目睹了這場驚天動地的大戰,這是神明間的戰争,但趙襄兒亦能看出一絲蛛絲馬跡。

金袍女子的力量在荒河龍雀之上的。

但荒河龍雀卻贏得了最終的勝利。

趙襄兒覺得這個金袍女子很丢人,她能感受到,這女子不過是擁有了神明的皮囊,卻沒有一顆真正匹配神明的心與意志,許多次生死搏殺的交換,她哪怕是旁觀者,都氣得貝齒緊咬,恨不得自己提劍上去。

金袍女子原本有許多次殺死荒河龍雀的機會,但荒河龍雀不畏死,反而死中求活,完成了一次次驚人的逆轉,最終雖也遍體鱗傷,卻還是将赤紅的鋒刃送入了對方的體內。

那柄劍趙襄兒認識,那是與神荼并稱的郁壘,是冥君之劍。

荒河龍雀連劍帶人撞向了金袍女子。

神火燎天而起,瞬間充斥了整個神國。

荒河龍雀從中飛出,翅膀在焰火中展開——那不再是沙粒凝成的翼,而是火焰構築的羽。

她涅槃而舞,化作了如今的朱雀!

金袍女子的身影則飛速瓦解,最後僅剩下火鳳的先天靈包裹住了她最後的殘魂,好似一枚胚胎,堕入混沌。

趙襄兒一邊替金袍女子總結着失敗的經驗,一邊在心中狠狠地批評着她。

真是驕傲而愚蠢啊……就這樣還配握劍,還配擁有神國?

若換成是我上,一定能贏的!

想到這裏,趙襄兒卻忽然氣餒了。

她意識到,那個女子……似乎還真是前世的自己。

唉,人生最大的悲哀也莫過于此了吧。

真想把自己揍一頓呀。

趙襄兒這樣想着,忽地露出了一絲微笑。

笑容消散在風裏。

幻夢破碎,朱雀侍女收回了手指,她看着趙襄兒淺淺的笑,有些失望。

她不再多言,舉起了手,向着趙襄兒斬去。

趙襄兒擡起頭,看着她。

這一刻,趙襄兒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令朱雀侍女滿意的神色。

原本已明悟自我,無懼生死的趙襄兒,于此刻露出了震驚之色。

朱雀侍女欣賞着她的瞳孔,冷漠的容顏卻也變了。

她發現,趙襄兒的瞳孔中,有一抹不和諧的白。

九羽亦擡着頭,看着朱雀侍女的身後,如白日見鬼,渾身戰栗。

一個虛無缥缈的白影不知從何而來,無聲地飄浮在了朱雀侍女的身後。

一如先前九羽漂浮在趙襄兒身後那樣。

沒有人能看清她的面容。

九羽嘶喊着“不要”,發瘋似地爬起,撲向了那襲白影。

趙襄兒立刻回神,攔腰一劍,截下了九羽的身影。

與此同時,白影的一指,已在朱雀侍女的後頸點落。

……

寧長久抱着司命,走過了不可觀外的碑亭,走過了大河鎮。

陽光和煦,荠麥如浪,一切皆似夢中。

大河鎮後,一片青草地裏,寧長久看到了五棵樹。

那是夢中他們一起種下的書,當時約定以後比比誰長得更高。

原來……真的不是夢啊。

寧長久将司命抱得更緊,他邁上了最後的臺階。

似是關門弟子不見了緣故,此刻門是虛掩的。

寧長久側過身,輕輕撞開了門。

魚兒在放生池中嬉戲,律令閣在後方端莊嚴肅地立着,再後面是大師姐的蓮花書閣,其間龍飛鳳舞的‘靜’字令人記憶猶新。

夢還是幾天前的事,卻又似過了很多年。

一路暢通無阻。

他來到了最後的院子裏。

大樹開滿了雪白的花,樹冠下斑駁的影子泛着翠色。

蓮花池的後方,神殿的大門緊閉。

寧長久抱着司命,跪在神殿前,道:“弟子寧長久,求見師尊。”

神殿沒有回應。

寧長久又喊了數十聲。

依舊沒有回應。

雪瓷的身軀在懷中重新變冷,寧長久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再次漸落谷底。

正當他想強行撞門而入時,一縷清風從他身邊吹過,自縫隙間掠入了神殿裏。

稍許,一個澄澈的聲音響起,動人得勝過了世間所有的音律。

“殿外所跪何人?所求何事?”

寧長久擡起頭,微一錯愕,立刻顫聲地重複:“弟子寧長久,求見師尊!”

他重重叩首。

神殿中,女子輕描淡寫地應了一聲。

嚓。

輕微的聲響裏,這座前世緊閉二十四年,夢中又閉合了三載的大門,終于緩緩為他打開。

……

……

(感謝書友三尺平底鍋打賞的兩個舵主!感謝牛頭人千夫長打賞的舵主!感謝王璇子打賞的大俠!謝謝三位大大的支持與鼓勵!!)

第 353 章 神龛金羅漢

順着繩子往下爬了十幾米吧,随着茫茫白霧散去,崖壁上漸漸顯露出來,可是點綴其間的不僅僅是寶石和冰塊,還有百十來座人頭大小的神龛,掃目看過去,陡峭的崖壁上像是密密麻麻地排列着“馬蜂窩”,手電光照過去,裏面出燦燦金光,令人目眩神迷。

大牛第一個反應就是喊道:“金光!我靠,這會輪到哥們幾個大財了!”

神龛無一例外地盤坐着矮小的金羅漢,我目測一下數量,這片崖壁應該不下一百個神龛模樣的洞窟,裏面端坐着形式各樣的金羅漢。不用問,金光肯定從它們身上出來的。

進一步靠近,更令人觸目驚心的是,這些金羅漢的眼睛竟然死死盯着我們,看得我的後背冷,這股子冷飕飕的感覺不是什麽好兆頭,于是我充滿了警惕。

佛像本應是慈眉善目的吧,可這些金羅漢的眼神卻無比淩厲和仇恨,哪裏是民間衆口相傳的羅漢模樣啊,它們好像代表着墓主人生前的喜怒哀樂,也好像對我們這些不之客産生了深深地仇恨和憤怒。

我心頭巨震,難道金羅漢複活了?否則怎麽會擁有如此詭異的眼睛?

大牛看到金羅漢就開始滿眼冒光,恨不得爬到跟前将藏在神龛的金羅漢偷走,但沒有但衆目睽睽之下,他沒有這個膽量,真要不打招呼上去拿東西,海爺和我肯定剁了他的手指。

大牛貪婪的目光突然變得跟羅漢一般模樣,先是哈哈大笑,然後抽出身後的長刀,瘋狂地砍殺我們,幸虧繩子蕩來蕩去無形之中躲避了這小子的殺戮。

我大喝一聲說:“大牛你瘋了吧你!”

海爺一腳踹開石壁,借着繩子的蕩開力量勉強躲過去一刀,大概連驚帶吓的緣故,他嘴裏喘着粗氣說:“他不是瘋了,而是被神龛金羅漢上身了!”

這年月什麽事都有,聽聞鬼上身,卻從來沒有聽說金羅漢也上人身的,邪門得很!

我疑惑說:“不會吧,金羅漢是佛不是鬼,他為何偏偏找上大牛呢?”

海爺一邊囑咐大家小心大牛的砍刀,一邊解釋說:“狗屁金羅漢,它們是假和尚!它們的眼神流露着邪惡和仇恨,佛家講究四大皆空,而它們明明是惡鬼的面目!”

我說:“惡鬼上身啊!一定是大牛貪婪成性,被金羅漢相中了!”

瘋子老漢說:“這是陰間的十八羅漢,看起來跟人間的一般無二,鬼畢竟是鬼,它們替墓主人守棺呢!我們越是接近崖底,這些羅漢殺機越濃烈,大牛只是一個開始。”

田七一邊叫罵大牛,一邊躲避他瘋狂的砍刀,嘴裏罵道:“若不是看在你哥哥的份上,我真想一腳把你踹下去摔死!”

我急忙喊道:“萬萬不可!大牛雖被羅漢上身,但肉體可是他自己的,一旦皮開肉綻,大牛即使行了也是死人!”

田七怒氣未消說:“這麽砍下去,我們早晚被砍死,還不如先結果了他!”

阿毛蕩着繩子,圍着崖壁兜了一圈,好像在觀察每一座神龛,我剛想喊他注意安全,阿毛嗖的一下蕩回來,拉着我的一只胳膊說:“叔叔,我現秘密了!”

我驀然一驚,随口問道:“什麽秘密?”

阿毛顧不得歇口氣,像是機關槍似的說道:“一百零八的神龛一百零八個金羅漢,主要是每個羅漢的眼神都不一樣,有的哭有的笑,神态各異、不盡相同。但我确信其中一個金羅漢的眼神跟大牛叔叔的一樣。”

我警惕問道:“哪一個你還記得嗎?”

“左邊靠中央,往下第三排,第五個!我特意多看了幾眼,不會錯的!”阿毛舉着手指指點給我看,他說的很堅決,八九不十絕對錯不了。

我點點頭,心裏好像明白了幾分,扭頭對大家說:“白生相代表着人的一百個情緒,我們一定要穩定各自的情感,切勿被金羅漢趁機奪走我們意識,甚至變得跟大牛一樣。”

海爺不得不往大牛後屁股踹了一腳,大牛被踢出去打了幾個轉,再回來砍人需要點時間。海爺說:“我們盡量控制情緒,但你得想辦法先把大牛救醒啊。”

我說:“我找到辦法了,只是不知道是否有效,只能先試試看。”

說完話,我順着阿毛指示的方向,抓着繩子靠過去,到了跟前我才意識到神龛裏的羅漢果然滿目殺機,我甚至現,只要大牛到哪一個位置,金羅漢的眼睛也跟着看到哪裏,似乎這雙眼睛在偷偷地控制着大牛。

我心中暗喜,果然不出所料,制服大牛的秘密就藏在這座羅漢身上,若不是阿毛及時現金羅漢的詭異,我也不太可能這麽快找到方法。

拔出腰間匕,對着金羅漢的肚子一陣子狂紮亂捅,回頭再看大牛正朝着我的背後而來,他單手已經把刀舉刀了頭頂,看架勢殺我之心無比堅定了。

我罵道:“大牛你這孫子,我待你不薄啊,你這是下死手啊!”

海爺在身後吼道:“拿刀紮金羅漢的眼睛!你捅肚子管個屁用!”

我這才意識到剛才的愚蠢,大牛被金羅漢眼神控制,只要捅壞了它的眼睛,大牛一定沒事了!但大牛氣勢洶洶地殺過來,我要是不及時躲避,恐怕命喪刀下。

可是一旦躲避,石壁要離開眼前的羅漢,再想着返回來很不容易了,再說大牛揮刀霍霍,我們跟他一個喪失理智的人玩不起啊。

離開不是,不離開也不是,正在我猶豫的空檔,其他人急得狂吼亂叫,有的人喊我逃命,有的喊我動手摳掉金羅漢的眼珠子,弄得我心頭亂糟糟的。

危急關頭只能自己拿主意,是死是生全看自己的造化。于是我舉起匕惡狠狠地紮過去,一刀進去,金羅漢的眼睛噗嗤一聲冒出了血液,這是無比駭人的,一個金羅漢也能像人一樣流血,簡直不可思議。

刀尖很輕,我知道金羅漢的眼睛絕對不是金子做的,倒像是真的眼睛,難道我親手刺瞎了它的眼睛?

海爺現大牛離我近在咫尺,再耽擱一會恐怕我的人頭就要落地了。他大喊說:“快!還有另一只眼睛!”

海爺的斷喝一下子驚醒了我,手中的刀不再遲疑,即刻紮向金羅漢的另一只眼睛,噗嗤又是一聲悶響,一股子血液噴出來,然後落下深淵。

我聽到身後一片驚呼,我眼睛一閉,這個時候躲大牛的刀根本不可能,如此之近的距離,大牛一身蠻力,這一刀恐怕是石破天驚吧。

大牛的聲音我再熟悉不過了,聽見一聲大嗓門喊道:“閃開!”

我心裏一陣驚喜一陣恨,大牛能正常喊叫,說明他已經恢複了意識。恨他這個時候讓我閃開,我是人不是神,如此近的距離我閃得開嗎?

見我無動于衷,因為我是背對着的,大牛恨聲喊道:“低頭!”

這句話我倒是聽明白了,不管怎麽樣先低頭再說。腦袋極快的往下一垂,耳邊風聲呼嘯,一把冰冷的剛刀貼着我的頭皮削過去,我下意識地摸了一把腦袋,手心裏熱乎乎的,肯定出血了。

我轉過身沮喪淚崩說:“大牛你這孫子,你砍掉了我半個腦袋,老子做鬼也不放過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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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1 章 ∶程櫻的秘密

第三百五十章∶程櫻的秘密

很快,光頭大漢就這樣大大咧咧的背着那名青年走了進來,而看到這光頭大漢的第一眼高繼坤就忍不住猜測這個家夥極有可能就是隊長,不錯,在他看來這光頭大漢不僅相貌兇狠而且一看就是武力值爆表之輩,單看外形就能夠看出這種人必定有足夠的武力壓服住衆人,看來應該是隊長無疑了,至于那大漢背上的青年…在他看來頂多也就是同姚付江陳逍遙那樣的普通資深者而已,無論怎麽看都不像是隊長。

雖然這次高繼坤對自己這次的猜測很确定,不過吸取了剛才教訓的他這一次則沒有開口說什麽,只是依舊保持着沉默,可是…接下來當光頭大漢走進會議室後所做的一件事卻是讓高繼坤大吃一驚。

因為那光頭大漢在進入會議室後雖然同高繼坤預料的那樣徑直朝會議桌的首位走去,只不過當光頭大漢走到首位旁時卻并沒有徑直坐下,反而是将身後背着的那名青年小心翼翼的放置在了首位的椅子上!看到這一幕後不僅是高繼坤心下大感疑惑,就連一旁的方海與月曉都是感到有些驚訝。

話歸正題,當依舊穿着那件黑色背心的張虎在小心翼翼的把處于昏迷中的何飛安放在隊長的專屬座位上後,他才注意到會議室裏的三個新面孔,在大體掃了幾眼這兩男一女三個新人後張虎便伸出手對那三個人打了個招呼道“三位好,我叫張虎。”

不錯,雖然昨晚他就已經在陳逍遙那得知了這三個新人的名字,可他們卻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畢竟目前都是一個團隊的了,最基本也要讓對方認識自己才對,所以他才決定與這三人打個招呼并且告訴了三人自己的名字。

待張虎主動打完招呼後,對面的三人也是連忙起身向張虎分別介紹了下自己的名字亦或是職業,張虎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不過接下來他卻注意到…一旁的陳逍遙不知何時居然早就變成了是一副心癢難耐的表情,同時在還用期待的目光對着張虎詢問道“張哥,那個…你看你與何飛都來了,可程櫻怎麽還沒來呢?虧這個早會還是她提出的呢,結果目前會議室就差她一個人了。”

陳逍遙的話立即獲得了姚付江的支持,他也是接話道“對啊張哥,陳逍遙說的沒錯,這次會議既然是程櫻吩咐的,然而大家現在都到齊了怎麽程櫻還沒來?”

聽到這二人的問題,張虎也是一臉的疑惑之色,他先是伸出手摸了摸自己那光滑的腦袋,接着又掃了一眼對面正在閉目養神的趙平以及同樣用疑惑目光看着他的錢學玲二人後,最後他便用有些尴尬的表情回答道“我日,你們問我…我去問誰啊…”

其實何飛回魂成功并且暫時不會醒的消息在昨晚陳逍遙通知今早開會時就已經告知其他資深者們了,當得知何飛暫時不會醒後大部分人心裏的擔憂也同之前的程櫻一樣,在他們看來,既然程櫻安排這次會議那麽很可能會同大家商讨這個問題,唯一讓人不解的是過了這麽久卻是依舊沒見到程櫻出現。

“要不…要不我去3號車廂看看?看看程櫻出來了沒?”

說完這句話的張虎便打算返回3號車廂去看看,不料他還沒來得及轉身,旁邊一直都默不作聲的趙平卻是在這一刻睜開了眼睛,同時若有所思的對張虎說道“沒必要,既然是程櫻安排的這場會議,那麽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把這件事忘記的,至于她目前依舊沒來的原因…我認為很有可能現在的她正在被某些小事而困擾着吧。”

趙平的這句話讓會場絕大部分人都聽的一頭霧水,不論是張虎還是坐在趙平身旁的錢學玲亦或是正與張虎面面相觑的姚付江皆是如此表情,然而陳逍遙卻是一邊伸出手摸着自己的下巴一邊用他那依舊猥瑣的笑容對着趙平說道“嘿嘿!嘿嘿嘿…還是趙前輩對程櫻那家夥的性格與習慣看的透徹啊,的确,或許也正如你所說的那樣,當長期習慣了一件事後這突然一改變或許還真的不太适應呢,你知道麽,現在我的心髒跳的比往常快了很多呢!”

趙平根本就沒有回答陳逍遙一個字只是繼續閉上了眼睛不在說話,可陳逍遙卻不在乎,依舊在那裏獨自興奮着什麽,這也讓旁邊的張虎幾人看的目瞪口呆…這…這個道士有病麽?怎麽這樣一副表情?

注意到四周的幾名資深者聊得火熱并且口中一直都在談論那個叫程櫻的人,這也引起了新人方海與月曉二人的興趣,雖然他們身為新人沒有什麽插話的資格,但也開始期待起那個叫程櫻的人來,至于二人身邊的高繼坤此時則完全不在乎程櫻是誰,因為現在的他目光始終緊盯在前方坐于會議桌首位的那名昏迷青年身上,不錯!現在的他一直在猜測這名青年的真正身份。

(看他的這個樣子怎麽看都不像是隊長的樣子啊,論外形氣質不如那個眼鏡男,論體型魁梧也不如一旁的那個光頭大漢,但為什麽會坐在首位上呢?還有為什麽這人是昏迷的呢?莫非這家夥就是真正的隊長?要不要一會問問其他資深者?…算了…反正一會當人到齊後這家夥的身份自然會被揭曉,到時候我在想下一步該怎麽辦,先靜觀其變吧。)

話歸正題,正當會議室內一衆資深者們紛紛疑神疑鬼之際,忽然!

噠噠噠…

一陣清脆的腳步聲在這一刻卻是赫然在門外響起!聽聲音,這明顯是某種硬皮革踩在地上才會發出的聲音,通常來說這種聲音像極了高跟鞋或是馬靴的聲音!

當這聲音響起後,車廂內的所有人都集體閉上了嘴,最後除了仍舊在閉目養神的趙平外,無論是資深者亦或是新人全都将目光看向了2號車廂的門口方向。

噠噠噠…

伴随着這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很快,一個纖細的影子率先被車廂的燈光映照進了會議室內,随後一名身穿女士休閑裝的女性踩着腳下的馬靴慢慢的從門口走進了會議室之內…

當這名女性走進來後,除了依舊在閉目養神的趙平以及三名新人外,這一刻室內的所有其他資深者都是露出了一臉的驚訝于不解之色,因為…因為眼前的這個女人…給他們的感覺實在是太陌生了。

放眼看去,現在站在門前的毫無疑問是一名女性,而且還是一名非常年輕且相貌漂亮到極致的女生,此人身上的穿着并不刻意,看樣子也沒有經過刻意的打扮,所穿的衣服也是一般年輕女孩所常見的衣着,她上身穿着一件黃色的齊腰針織衫,內裏則是粉紅色緊身襯衣使得高聳的胸部愈發凸出,腰上則斜斜的挂着一個類似于牛仔腰帶的粗大腰帶,在下面便是與黃色針織衫配色的裙子以及雙腿上所穿的黑色長筒保暖襪,最下面則是一雙黑色的女士馬靴,這名女生的臉非常精致也非常漂亮,所給人的氣質感覺是一種介于蘿莉與禦姐之間的氣質,唯一的遺憾就是頭發是短發,如果是披肩長發的話那麽絕對會更加的完美,又或許…她那張冷冰冰的臉也是讓人心下坎坷吧….

當這名女生在出現在衆人面前後,新人裏的兩個男性都同時兩眼放光并堅定的認為這絕對是名極品美女,不過…

在度過了剛才的驚訝後,其餘絕大部分資深者的表情随即又從之前的驚訝轉變成了一臉的疑惑,因為眼前這名女生的衣着打扮給他們的感覺竟是似曾相識,忽然間,張虎先是一拍腦袋,接着他就伸出手指着那女生身上所穿的衣服道“啊!我想起來了,鄭璇就曾經這樣打扮過,之前這身裝束鄭璇也穿過!”

可張虎的話音剛落,他旁邊的姚付江是則是用不解的語氣對着前方的那個漂亮女生問道“你…你是誰?為什麽你給我的感覺會那麽熟悉呢?”

是的,這個人也正如姚付江所說的那樣,雖然他們并不認識,但這名女生的眉宇之間卻很像他們所熟悉的一名同伴,而且從她身上所散發的的那股熟悉氣息就可以明顯的被其他資深者感覺到。

“哇!!!超級美女啊!!!”

然而不待衆人猜測完這名女生的真實身份,下一秒!一臉淫铛的陳逍遙竟是在高呼了一聲後忽然從凳子上站起,接着就像是控制不住自己那樣朝前方的那名女生快速撲去!

只不過…

——碰!!!

“啊啊啊啊!!!”

然而正當一臉猥瑣的陳逍遙即将撲到那面容冰冷的女生身上時,忽然間!一條穿着黑絲的大腿卻是在這一刻猛地甩到了他的臉上!轉瞬間陳逍遙就被這一記鞭腿給狠狠地抽趴到了地上!同時一口老血也從他的嘴裏噴出,說時遲那時快,不待嘴角噴血的陳逍遙從地上重新爬起,下一秒一只被馬靴所包裹的腳就啪的一聲踩到了他的臉上,這只腳踩下的力量奇大,陳逍遙竟是完全掙脫不開,最終使的他躺在地上根本就動彈不得!

“嗚嗚嗚…”

待看到陳逍遙被自己的右腳踩在地上爬不起來後,那名女生先是冷冷的低頭看了腳下的家夥一眼,接着她那只踩着陳逍遙臉的右腳還加重了些許力道在其臉上用力碾了幾下,最後在堅硬的馬靴靴跟的揉虐下這也引得腳下的家夥發出了一聲哀嚎,這一刻的陳逍遙竟是疼的眼淚鼻涕同時流出!

看到這一幕後,先不提那三名目瞪口呆的新人,只見對面的張虎、陳逍遙與錢學玲三人都是大吃一驚,沒想到這名女生的身手竟然如此犀利!聽着陳逍遙的慘叫,張虎與姚付江二人都是不由自主的擺出了戒備的動作,尤其是張虎,也早已經做好了立即出手的打算!只不過…

只不過下一秒,一直都在閉目養神的趙平卻是慢慢睜開了眼睛同時起身看向了門口處的那名女生,最後用那依舊平淡的語氣對那名女生說道“程櫻,首先祝賀你恢複你的本來面目,但時間也不算早了,我建議咱們還是盡快開始會議如何?”

——什麽!!!

趙平的話音剛落,整個會議室內所有人竟全都是在這一刻集體愣住了!

未完待續…

第 363 章 第十四自然段提到)

(萬分感謝盟主大大季婵溪打賞的又一盟主!感謝書友路人1234567890打賞的堂主!感謝下載縱橫為神國、 YunTX、寧長久、靜候Godlike、血羽菌、丿元珂、yzxmly打賞的舵主!感謝書友罪惡意打賞的大俠!萬分謝謝以上十位大大的新年打賞!)

第 352 章 青山甲

女漢子和木樁上的字,被人當成了惡作劇,一時之間傳為笑談,把一個往日自稱看不起娘娘腔的女漢子羞得沒臉見人。至于那兩個像幹屍一樣的家夥,也沒多少人當一回事,沒人認識他們兩個。況且,武者們表面上在齊心協力攻打山頂上的山廟,暗地裏的争鬥乃至仇殺多了去了,死幾個人沒什麽大不了的。

酋長出沒?

在古青州都橫行無忌的武者們,才不會把一個所謂的酋長放在眼裏。

角龍谷這片大陸,對角龍族來說是家園,但對武者們來說只是一個墓中世界,只是一個荒蕪貧瘠的一鼎天世界。就算不是惡作劇,真有一個所謂的酋長出沒,那也頂多是吓吓女漢子那樣的膽小鬼而已。

夜色籠罩着大地,山頂上的戰鬥還在繼續,一場風波迅速過去。

但沒多久,叢林內又響起了一聲驚叫,有人發現了另一具屍體和洪淵釘在樹幹上的木板。

這一次,被吓着的不再是一個女漢子,而是一個胡須花白的老頭子。一大把年紀都還是停滞在玄武一重,再不突破瓶頸就要老死了。

老頭子明顯還不想死,甚至怕死得很,被木板上的‘酋長出沒’四個字和那張大大的笑臉吓着了,大聲驚叫,吓得剛安穩下來沒多久的飛鳥再次撲騰着逃散。

老頭子修為不怎麽樣,但聲音比許多年輕人大多了,驚叫起來不是鬼哭狼嚎,狼聽了都扭頭就走。

叢林內迅速再聚集大群武者,紛紛趕了過來。

這一次,看着倒在地上的屍體和釘在樹幹上的木板,人人冷着臉沉默不言。

這樣的事情如果只有一次,那很有可能是惡作劇,但發生了第二次,并且又死了人,那就沒那麽簡單了。

要麽是一個瘋子的惡作劇,要麽,就當真有一個可怕的酋長在這片叢林內出沒。

這裏,除了死守神廟的角龍族,當真還有一個所謂的酋長?

下一個目标,是誰?

看着地上皮包骨頭,明明剛死不久看上去卻像風幹了幾百年一樣的屍體,人人自危。

“算了,攻打神廟要緊,大家盡量不要深入這片叢林,自己小心吧!”

一個身披青色重甲的中年人發話了,四下打量了一眼,從容鎮定。

人們看了看,認識這是黃金城附近的一個高手,綽號青山甲,一百多年前就已經修煉到了玄武三重巅峰,随時都有望突破到玄武四重,威望頗高。

來到這裏的目的,不是要侵占這個世界。只要攻下山頂神廟,就能直接傳送到隐藏在不知哪個角落的中央神廟,奪取上古黃金大君留下的寶藏。在人們的攻擊下,山頂神廟的禁制越來越松動,只要再加一把勁就能徹底擊潰了,這個時候,顯然不是和一個所謂酋長糾纏的時候。

人們點點頭,紛紛轉身離去,暗自提高警惕。沒人注意到,就在不遠處的一個黑暗的角落,有一雙眼睛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

“洪淵,你的辦法好像失敗了,不管用。”血蝠王挪揄洪淵幾句。

“不急,火候馬上就到了。”

洪淵邪邪一笑,無聲無息地從樹幹上滑下去,然後,鑽進了地面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地面上,随之出現一道細小的波浪,悄悄地向德高望重的中年人青山甲蜿蜒而去。

“各位,抓緊時間一起努力吧,山頂神廟馬上就要攻破了。到了傳說中的中央神廟,有無數的寶藏等着我們!”

青山甲大聲鼓舞人們的士氣,最後一個離去,渾然不覺危險的靠近。

一百多年前,他年紀輕輕就突破到玄武三重的時候,被人們譽為黃金城年青一代的天才。

現在,一百多年過去了,許多修為曾遠遠不如他的人,都已經走在了他前面,而他還是玄武三重。這時候,不再是一個人人刮目相看的天才,而是一個常常被人無視的庸才。

曾經年少氣傲的青山甲,往日在別人面前表現得不在乎,暗地裏卻是郁郁寡歡。這次闖進大君墓,就是要趁機奪取黃金大君留下的寶物,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突破瓶頸。山頂神廟遲遲攻不下來,他比誰都急。

青山甲邊走邊想有些失神,冷不防腳步一個踉跄,似乎被一根山藤絆了一下。正要罵幾句繼續往前走,雙腿突然一沉,被一根黑乎乎的山藤一圈一圈地纏了起來。先是腳脖子和小腿,然後是大腿,甚至連腰部都被纏了起來。仿佛地下突然沖出一條蟒蛇,一下子就被勒得透不過氣來。

“啊……,這是什麽?”

青山甲一聲驚叫,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山藤末梢,雙手用力一拽企圖扯斷這根古怪的山藤。沒想到,手裏的山藤也不知到底是什麽東西,堅韌無比怎麽拽都拽不斷,能拽多長就有多長,反過來把他的雙手都纏了起來。

一抹淡淡的寒光,突然在青山甲身後亮起。

呼隆一聲,一條身影突然從地面下沖天而起,一刀就直接洞穿了青山甲的胸膛,後者的氣血和力量迅速消逝,魁梧的身體仿佛漏氣一樣萎縮。

“你……,你是……”

青山甲艱難地轉過身來,看到了一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龐。其醜無比,臉上塗抹着花花綠綠的油彩,頭上還插着幾根髒兮兮的羽毛。

“漠視警告,是要付出代價的。”

洪淵咧嘴一笑,輕輕一推,青山甲的身體就轟然倒地氣絕身亡。很快,附近的一棵大樹上又多了一塊木板‘酋長出沒’。

衆多剛剛走出叢林的武者,聽到動靜後迅速折返回來,可惜,已經遲了一步。

這一次,看着青山甲的屍體和‘酋長出沒’的木板,每一個人的臉色都很不好看。

酋長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面對就擺在眼前的事實,人們開始相信這裏的确生活着一個神出鬼沒的酋長,對自己一群人發出嚴厲的警告!

掉頭離開,就這樣下山離開這裏?

這絕對不可能,來到這裏的武者,都不會半途而廢。好不容易闖進了大君墓,沒得到傳說中的寶藏,誰也不甘心。那麽問題來了,怎麽對付這個可怕的酋長,誰來處理這個棘手的問題?

人們面面相觑,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沉默。

連玄武三重巅峰的青山甲都這樣死了,誰也不敢大意,第一個出頭追殺酋長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青山甲這樣的下場。但放任不管,那更加不可能,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下一個青山甲。

第 362 章 :三百年一劍

趙襄兒從沒有想到,朱雀試煉的幻境盡頭,等待她的最終敵人并非孔雀明王,而是她體內的先天靈——九羽。

原來這才是她最後要面對的妖雀啊。

但她依舊不明白,朱雀屢次要殺自己,卻只是将她逼入絕境,借刀殺人,而不是真正親自地痛下殺手。為何如此?是為了逼不可觀的觀主救自己麽……可這麽做的意義又是什麽?

還有最終的問題。

若她不是朱雀之女,那她到底是誰?!

少女垂首沉思。

朱雀侍女穿着火紅的裙,形容宛若木偶,她看着趙襄兒,等待着她的死亡 ,她想看那驕傲的瞳孔中雜糅着至親背叛之時的絕望顏色,這是人間她唯一喜歡欣賞之物。

九羽的黑刃發不出一絲光,殺意卻将趙襄兒的玉頸照得明亮。

九羽也是直到此刻才漸漸蘇醒了記憶的。

趙襄兒半跪在地,漆黑的勁裝緊裹的曲線凄豔地起伏着,她長發披散,不知不覺已經及腰,半跪的身軀緊繃如弓,看似綿軟,卻更內蘊着火,額前散下的發遮蔽了她的面容,只露出了下颌尖尖的一角。

朱雀侍女看着她一動不動的模樣,冷漠開口:“十九年人生一夢,你若想哭,我可許你大哭一場。”

趙襄兒聞言,細削的肩膀微動,她低垂的螓首下,竟有笑聲傳來。

她緩緩擡頭,笑意很淺:“三年之約時,寧長久問過我一個問題。”

朱雀侍女來了些興致,問:“什麽?”

趙襄兒道:“他問我,如果我娘親要殺我,我怎麽辦。”

朱雀侍女冷漠看她,等待後文。

趙襄兒微笑道:“我當時的回答很簡單,我不是賜毒酒就飲,賜白绫就懸房梁的愚忠之人……但我還是低估了娘親哎,沒想到她這般狠,直接将劊子手送到了我面前。”*

朱雀侍女輕輕搖頭,對她這番言論不以為意。

她看着九羽,道:“取丹。”

九羽凝為人形,她曲線玲珑,卻通體漆黑,身軀沒有厚度,就像是一張黑色紙片裁成的人。

她舉起劍,對着趙襄兒的秀背當空劈落。

寂靜的試煉世界裏,金屬撞鳴聲遽然炸起!

劍未能斬下少女的頭顱。

半空中,漆黑的劍與纖細的傘劍組成了一個十字。

九羽沒有看清趙襄兒是怎麽轉身的,但僅是一瞬,她便已抽劍回身,手中之劍橫切而來,撞上了自己豎劈下去的鋒刃!

火光細碎飛濺,趙襄兒的臉頰血污未淨,那雙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裏,卻帶着微笑。

“朱雀讓我留完璧之身,就是為了等你吧?”趙襄兒盯着九羽,問。

九羽道:“你是想死得瞑目麽?”

趙襄兒淺笑着,雙臂握劍,全力壓了上去:“你把我當做朱雀的棋子,你又何嘗不是?”

九羽同樣握劍如刀,根根分明的鴉發單薄舞動,“你無須再自欺欺人。”

兩人身軀壓近,又倏地彈開。

趙襄兒才一立定,傘劍寒芒一閃,再度縱身撲上,她不知道這個剪影的九羽弱點何在,但她只想着将劍鋒送入對方的軀體!

“你別忘了,這是我的試煉之境,空氣之壁猶在,既然你在這裏等我,那你與鬼車和孔雀明王有何區別?”趙襄兒身影閃爍,掠步之間送刃而下,“一樣是劍下白骨!”

九羽的劍平滑斬出,截住了趙襄兒的劍尖,兩者一經相觸,響聲瞬間震了百次。

兩人的招式像是從同一人中斬出的,她們的默契真正到了‘情同手足’的地步,拼死的揮劍截殺裏,赤紅劍華綻放,轉瞬碎成光雨,她們不像是厮殺,更像是兩道翩翩起舞的風。

朱雀侍女靜立一旁,看着這場驟然爆發的戰鬥。

她哪怕冷漠至此,依舊驚嘆于趙襄兒的意志,但……于結局不會有改變。

這或許是歷史長河上,鳳凰之種與朱雀之種的最後一戰了。

她沒有打擾。

光雨中,趙襄兒劍刃卷去,九羽看準了劍的走向,黑刃切下,将劍鋒的去勢割斷。

九羽漠然道:“我同樣沒想到,你竟還有餘力,沒被孔雀明王殺死确實是奇跡,但你錯了,這從不是你的試煉場,而是你的脫魂換魄之地,我不會傷害你這副颠倒衆生的軀體,我會替你走出去,走到最高的位置上去。”

趙襄兒被一劍逼退,九羽黑刃壓來,虛斬下一道劍氣,劍鋒掃過,虛空開裂。

趙襄兒足尖挑起紅傘,小腿驟然踢踹,紅傘飛出,于空中打開,擋住了來襲的劍鋒,她身影一閃,在空中畫出了一個靈妙的弧度,重新撲向了九羽。

她初入五道境,根基尚不穩,此刻她卻要壓下所有的傷,榨幹五道最後一點神妙,與她立決生死。

九羽持着劍,抖出重重幻影,精準地切斷趙襄兒劍的來路,她們劍鋒相觸,同樣的招式鏡像般相撞,像是兩道絞在一起,飛速轉動的鋼。

九羽冷笑道:“你會的招式我都會,而我有的……你卻沒有。你如何勝?”

趙襄兒的心中,危險的征兆陡然騰起,她立刻抽身後退。

趙襄兒先前停留的地方,赫然懸浮着一個光彩奪目的氣泡。

“世界?!”趙襄兒微驚。她看不見九羽的臉,但知道她在笑。

九羽道:“世界從來都是我的權柄,而非你的。現在,我已将它取回。你放棄吧……”

九羽的劍刃上,朱雀神火燃燒了起來。

世界權柄附着其上。

只要她觸碰到趙襄兒的劍,便能将她瞬間納入自己的國裏,成為刀俎上的魚肉。

趙襄兒看着她的劍刃,卻又露出了淺淺的笑。

不知為何,她的心情出乎意料的愉悅。

“放棄?”趙襄兒眉目如刀,“我怎麽能放棄呢?”

時至今日,她終于明白了那個夢境全部的意義。

她所會的,九羽并非都會。

那個夢境裏,九羽并未容納其中。

十六歲至此,自己早就該死去的。

但,觀主?師尊?不知如何稱呼,總之是素未謀面的恩人……這麽多年,你幫我越過了千難萬險走到了今日,從未抛棄過我。

您都沒有放棄,我又怎能放棄我自己!

道古純陽卷在體內燃燒,太陰之目取代了她黑白分明的眼眸。

九羽微異間,趙襄兒持着劍刃,主動迎了上去。

隐約間,她聽見了少女的耳語:

“你們何苦擾我?”

……

天竺峰上,月亮永遠停在了子時。

寧長久背着司命,一手扶着她修長的玉腿,一手去攀抓月光中的塵埃雲,他永無休止地躍動着,像是純粹白光中不起眼的黑點,少年的瞳光已經幹澀,嘴唇皲裂,聲音沙啞得像是最老的烏鴉。

他還在堅持說着話,但說的是什麽,他自己也聽不清了。

司命靜靜地躺在他的肩頭,散亂的銀發水一般淌下,有的垂挂在他的白衣上,有的順着衣襟淌入,輕觸着寧長久傷痕累累的胸膛。

銀發搔得脖頸微癢。

寧長久體會着這種癢,把它當成了司命對于自己話語的回應。

她是他唯一的傾聽者。

月光像是長長的,垂天而下的河流,他們徜徉其中,逆流而上,以塵埃雲為階,緩緩遠離人間,走到月的上面。

“你明明很好,卻總裝壞。”

“你明明那麽喜歡嫁嫁,卻總變着法子欺負她。”

“你明明喜歡我,又說着憎恨。”

“你這麽心口不一啊……這次你說要死了,也是假的吧……”

寧長久斷斷續續地說着。

他希望肩頭的女子醒來,揪着他的耳朵,清叱着反駁自己。

但她安靜得出奇。

幸好這束月光确實有神奇的魔力。

司命最後一縷微弱的息始終在脖頸間輕輕萦繞,她此刻的美麗無法描述,在衆生的話本裏,想要再将這種美推向更高潮,便唯有死亡能使其升華。

但寧長久不要這種升華。

冥君早已隕落,誰來問他索命?

他咬緊牙關,提着一口氣,在月光的塵埃雲裏不停攀躍。

昆侖不知其高,他不知疲倦。

一切寧靜。

此刻的寧長久并不知道,這寧靜的背後意味着什麽。

萬妖城外,白銀的身影澆築而成,突兀出現。銀色的裙袂拂過田野。

周圍的花草樹木感應到她的到來,如被霜風吹煞,紛紛伏倒。

白銀女子看着通天的光柱。

她伸出了手。

一柄白銀巨劍在手中形成。

劍足足有她兩個人那般大,她高高舉劍,勢欲劈落。

昆侖雖美卻也脆弱。

她是白銀雪宮的神官,足有一劍斬斷昆侖的力量!

但劍沒能順利落下。

地上伏下的野草重新豎起,林間折腰的大樹重新挺直。

萬物在恢複如初之時,卻也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萬妖城外,一襲青裙忽然出現,同樣毫無征兆。

在她出現的那刻,統禦人間的白銀神官竟未敢落劍。

來者正是不可觀大師姐。

神禦青裙飄飄,氣質清聖,她做了個切掌的手勢,道:“已成神官,為何不敢落劍?放心……我已不是當年的我了,我遠沒有那般強大,你可以試着,斬下來。”

神官對于人間而言是傳說中人。

眼前的人是比神官更古老千年的傳說。

她來到了自己的面前。

萬物寂靜。

神官與她對峙着,未敢落劍。

“若那道觀裏,人人如你,想來神主大人也不會命我來此。”神官話語漠然。

神禦微笑道:“我那些師弟師妹确實不太成氣候,尤其是後面那個,最令人操心。但幸好,老二還湊合,擋住天君應不成問題。”

神官道:“可又何止我們?”

神禦道:“不牢費心。”

……

二師兄坐在一塊巨大的岩石上,一襲青衣,正磨着刀。

刀镡渾圓,是銅黃色。黑色的刀身弧度流暢,鋒色純亮,刀背約有足足半截大拇指寬,紅漆的刀鞘随手放在一側。

他的身前,同樣立着一個白銀男子。

男子用手比劃着那根月柱的粗細,指間輕輕撚動,似要随時做一個打響指的動作,咔擦将其折斷。

二師兄卷起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笑道:“不愧是跟了白藏的天君,做事這般畏畏縮縮的,我要是你,已經動手了。”

白銀天君冷漠一笑,他收回了手,一手握拳身前,一手垂在後面。

他看着二師兄,道:“白帝陛下,你的城池如今比當年更美,若有閑暇,要不要回去看看?”

二師兄道:“鸠占鵲巢,不去也罷,空空如也一座死城,哪怕我觀中平安祥樂?”

白銀天君道:“若我有幸,倒是想去看看不可觀。”

二師兄磨好了刀,眯起一只眼,看着刀身的弧度,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那我代表我們全觀不歡迎你。”

白銀天君露出了天神般冷漠的笑,他忽然問:“你們為何不直接接那少年回去,非要這般大張旗鼓,弄得大家都不得安寧?”

二師兄回頭,看了一眼月光,道:“未過昆侖,何以入觀?這是小師弟必須要完成之事,我們做師姐師兄的,只需給他一個清靜。”

可清靜談何容易?

白銀天君道:“那我倒要試試,我若真想走,你能不能攔。”

說着,白銀天君握拳的手化掌,對着前方虛切了三下。

空間一分為三。

白銀天君信步踏入,卻如邁入層層疊疊的、更複雜的宇裏,一下子不知所蹤。

二師兄苦惱地捋了捋頭發,嘆息道:“哎,若是大師姐在,想必他就不敢動了……我現在真有這麽弱麽,怎麽誰都想試試我的水準。”

說着,二師兄将大刀扛在肩上,跨步一挑,身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萬妖城外,炸起節節驚雷。

……

萬妖城的數十萬裏外,一個雪亮的劍影在天空中閃動的,剎那百裏。

她是劍閣大師姐。

她依舊在赴往萬妖城的路上,只是與女娲娘娘一戰,她負傷太重,走走停停,耽誤了太多。

應是趕不到了。

大師姐停在一片麥田上,輕輕吐息。

劍影随着她的身影起伏,麥田亦随着她的劍影浮動。

她已是中土第二人。

但她與女娲娘娘之間的差距,依舊遠超出了她的想象。

甚至可以說,對方已經手下留情了。

她并未覺得挫敗,反而對大道之高峰,目光放得更長更遠了。

萬道劍影在她周身散開,她于田壟上盤膝而坐,檀口輕張,雙唇之間,有一無柄小劍凝成,大小只若雞子,光芒卻亮。

她人已不能至,劍卻或許來得及。只是路遠山遙,這一劍到時,恐怕會大打折扣。

但事情又有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發展。

劍才一飛出,未過麥田,便被截下。

截下劍的是一位臉有些圓的少女。

少女身段嬌小玲珑,剪着微亂的短發,穿着皮革制的衣褲,背負兵器匣,十八般兵器琳琅滿目,如孔雀開屏。

她是劍閣的四師姐,也姓司。

司姑娘立在麥田盡頭,一手搭在一杆托着腰肢的長槍上,一手掏出一副盾牌,認真地抵着劍閣大師姐的飛來一劍。

她瞥了眼盤膝而坐的女子,問道:“你就是師姐的手下敗将?”

“是。”劍閣大師姐坦然承認。

司姑娘鼓起了臉,道:“那找的就是你了!”

劍閣大師姐看着她,問:“你也來自那裏?”

司姑娘點點頭,道:“嗯,我排第四,一身武藝都是大師姐教的。”

劍閣大師姐問:“你是哪一位的轉世?”

司姑娘嘆了口氣,道:“地位低下,沒臉說。唉,我們仙人打架也要自報家門嗎?直接動手吧,贏了就是名師高徒,輸了就是我學藝不精!”

金屬叮叮當當,碰撞敲擊,發出聲音。

司姑娘的背後,兵器匣打開,諸般兵器寒芒閃閃,像是翅膀。

劍閣大師姐亦緩緩起身。

萬千劍意再度凝聚周身,如她的裙,也如環繞周身的銀龍,她踩在銀龍背上。

便在此時,她們的上空,有一道流星飛過。

兩人同時擡頭。

大師姐微微的錯愕之後,目光炙熱。

司姑娘呀地叫了一聲,有些慌張……糟了!還是來了……

那劍所來之處,是劍閣所在。

一劍百萬裏。

劍聖三百年未出劍,今日他破關而出,跨中土而遞一劍。

這至關重要的一劍,來得悄無聲息,沒有一點征兆。

……

劍聖之劍也在意料之中。

他是整個中土,最後一位有資格出手的人。

劍古樸無華。過星空而不奪其輝,過夜湖而不驚魚夢。早已臻至真正的大象無形,無需言語贅敘其強。

它的目标只有一個。

昆侖天柱。

更準确而言,便是将寧長久與昆侖天柱一起斬斷。

這是劍聖封劍閉關以來的第一劍,當有驚世之舉。

劍過山過海,過湖泊沼澤,過如鐵城樓,越飛越高,直奔神柱。

第一位截劍的,是三師兄。

三師兄平日裏不住觀中,而人間也極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他是神畫樓的樓主,姬玄,是中土第三人。

這是第三人與第一人的争劍。

三師兄一襲紅衣,如***之人,滿身烈焰,高高挂于枝頭。

他舉起了手中的劍。

劍的名字便是神畫。

他揮劍之時,劍光所過之處,一切都會由立體跌入平面,成為他劍光拖曳而出的畫卷。

八十一道畫卷如鐵索橫空,其間山水各異。

劍聖之劍遠道而來。

帛畫撕裂之聲不斷響起。

劍聖之劍數百年未出鞘,如今一劍遞出,非同小可。

八十一卷皆是恢弘壯闊的山水,卻鎖不住這一劍。

畫卷飛速碎裂,化作蝴蝶般的碎片,重新堆疊成山水,于三師兄的足下壘成嶄新的地貌。

八十一卷盡破。

畫卷盡頭,三師兄在等。

他出劍截劍。

可劍聖于閉關之時似又得了什麽天地饋贈。

這一劍的強度超越了他的預料。

三師兄想以身為卷接劍。

劍刺入他的身軀,于他的身軀中受到了阻隔。

噗。鮮血迸濺。

劍最終還是透過了他的血肉,向着身後更遠處飛去,只是劍的速度要慢了許多許多。

三師兄吐了口血,用神畫劍抹去了小腹上端的傷口,他望向身後,有些遺憾。

……

劍至萬妖城時,寧長久已攀過了大半的神柱。

他的手腳已經麻痹無力,做着機械式的動作,雙眸中所見的一切已經模糊,唯有執念在支撐着他。

他穿越了最初的雲海 ,穿越了越來越稀薄寒冷的氣層,穿越了世界的隔閡,穿越了墟海,甚至窺見了一眼仙廷的遺址……

他背着司命,甚至不敢開口說話。

并非害怕驚動天上仙人,而是時間實在過去了太久,他無比地害怕着,害怕自己的一切努力皆是徒勞,害怕司命真的再不能回答。

司命依舊在他背上溫柔地睡着,不知是夢是死。

昆侖不愧為通天之柱,時至此刻依舊望不到頭。

但幸好光一直都在。

少年背着絕美的女子,攀援月光而上,女子銀發神袍,如月中精靈……

這本該是多美的畫面啊。

可寧長久目光可以看到的,鼻尖可以嗅見的,唯有蒼涼。

寧長久的眼皮時不時沉重地壓下,昏睡的欲望如此強烈,如滴入清水翻攪的墨汁。

他的肌肉已經運轉到了極致,其後每一寸肌肉的運作,都能引起渾身撕心裂肺的痛。

他從未想過放棄,但他的肉身已經來到了極限。

寧長久滿是繭與血的手抓着月光中的塵埃,他的眼睛幾乎睜不開了,幸好身體的本能也已學會了攀爬。

漸漸地,漸漸地。

寧長久發現那輪月亮越來越近了。

它是如此地不美啊,表面坑坑窪窪,泛着銀灰的顏色,觸目皆是荒涼。

可世上好像也沒有更美的東西了。

“雪瓷……雪瓷。”寧長久張了張口,發出了幹澀的聲音,他的表情已經僵硬,卻如此高興,好似一個孩子。

“雪瓷,你看到了嗎?”

寧長久沙啞着,如哄小女孩,道:“這就是月了,我們……我們要到了,千萬別睡呀,現在睡了可是做不了好夢的。”

司命依舊靜靜悄悄,沒有任何回應。

寧長久喘着氣,盯着月,争流而上。

終點近在眼前。

可他并不知道,劍聖之劍,亦至萬妖城外。

劍入萬妖城。

九靈元聖的獅吼聲響起。

他不去尋柯問舟,柯問舟的劍倒是主動入城。何其大辱?

但他此刻受傷太重,九聲獅吼被劍鳴壓過,終究未能攔下此劍。

劍繼續飛去。

白澤立起法相,也被古劍洞穿,未能攔下。

劍鳴之雷音響徹萬妖城,竟蓋過了兩頭雄獅的咆哮。

大師姐牽制着神官,二師兄與天君在城外穿梭各宇,捉摸不定。

劍聖三百年一劍,誰人能擋?

寧長久背着司命,蹒跚而前,光漸漸地消失了,月亮在眼前不停地變大,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直至化作無邊無際的一片,占據整個視線。

一切盡在咫尺。

劍從身後來了。

寧長久察覺到危險,轉過頭,瞳孔驟縮。

那一瞬,時間似被拉得很長,他感受到了剎那來臨的死亡,瞳孔中,古劍質樸生鏽的劍身那般清晰,每一處細節都歷歷可見。

但是大師姐沒有來。

時間的變慢只是他的錯覺。

劍幾乎是貼着昆侖而來的。

它毫無花哨地刺向了自己。

明明就在眼前了啊……明明一步之遙了啊……

月亮如此之近,卻将要成為不可抵達的終點。

最後的關頭,寧長久什麽也做不了,他唯一有時間做的,只是轉過身,努力挺起僵冷的腰杆,讓自己正對着這柄劍,最後替雪瓷擋下一切。

這一刻,背上昏睡的司命輕哼了一聲,好似醒了,也好似夢中呓語。

她還活着!月光護着她,将她最後的氣息鎖在了體內。

可劍聖之劍已來,一切也沒有了意義。

寧長久站在塵埃雲上,閉上了眼。

叮——

劍沒有透體,倒是耳畔鐘聲再起,清亮悠然。

寧長久再次睜開眼時,一個白衣男子憑空出現,立在身前。

那個背影很熟悉,很有書卷氣,正是飽讀詩書的五師兄。五師兄崇尚知識,信奉知識便是力量,但今日,他沒有把知識當做盾牌。

他手中揮舞着一根鐵棍,棍頭劍聖之劍如一點黏附的白光,還在掙紮着。

如意烏鐵神棍!

他便是用此物攔住了劍聖的百年一劍!

“師……”寧長久想行禮,卻已開不了口。

五師兄背對着他,一手握棍,一手指天,喟然長嘆:“小師弟啊……師尊已等你十五年了,這次別再遲到了。”

寧長久怔了一會兒,他重重地嗯了一聲。

這是他僅能發出的音節。

他鼓起了最後的力氣,轉過身,背着摯愛的女子,撲向了月亮。

月光如水,溫柔地擁住了他們。

寧長久輕飄飄地來到了月亮上。

舉目荒涼。

這裏……

寧長久如遭電擊。

記憶之門再次洞開。

他曾來過這裏!

當初月圓飛升之夜,師尊一劍洞穿他的身軀,将他打落雲崖,他在轉生之前,曾困在一片灰白荒涼的地方。*

便是此處!

他永生難忘。

惡曾經對他說過,不可觀曾經的名字是“囚”。

囚……

這裏便是。

月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