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2 章 扭轉乾坤

(更新時間:2005-7-2322:57:00本章字數:7214)

“大人!”叫喊聲從門外傳來。

囊·卡低頭研究各大臣的戰事評估,聞聲頭也不擡,随口應了一聲:“進來。”

內府總管推開門,微躬著身子快步來到囊·卡低頭辦公的桌前,有些緊張地道:“大人,方才傳來消息,三王子的宅邸起了大火,火勢極大,無人逃出。”

囊·卡振筆疾書的手停了下來,沉默了一會,突然問道:“右相那頭和王宮裏,有沒有什麽消息?”

囊·卡深明此刻國王卧病在床,時機再是敏感不過,加上三王子對王座的野心,和右相暗中的支持,讓囊·卡一聽到這個消息,立刻就想起了王宮和右相。

“右相那頭很平靜,一點動作也沒有。倒是王宮裏面早前發現人員的走動十分頻繁,但不多久就平靜下來了。”總管如實禀報。

囊·卡一聽王宮有異動,微一沉吟,終究還是不放心:“不妥!我還是親自跑一趟。”說著立刻站起身,一旁伺候的小厮連忙取來外衣,讓囊·卡穿上。

總管見狀,連忙又從懷裏拿出一封信:“大人,方才屬下進門時,在門外發現一封信!上頭并未署名,不知大人打算如何處置。”

囊·卡一愣,這般神秘投書的會是誰?

“拿來吧。”囊·卡伸出手。

見囊·卡打算自己拆來看,內府總管卻遲疑了:“大人,這信來歷不明,還是由屬下來拆吧。”

囊·卡當然知道他這個忠心的老總管在擔心什麽。不外乎就是害怕信上沾了毒。囊·卡輕松一笑,不以為然地道:“你想太多了。投信的人都能夠投到本相房門前了,還需要大費周章在信上動手腳嗎?”

囊·卡這話很有道理,總管猶豫了一會兒,這才将手中的信遞給囊·卡。盡管如此,雙眼卻依舊緊盯著那封信。

囊·卡接過信,只看了一眼寫著“致裏爾公國囊左相卡”的信封,随即拆信。

信封上的字跡有些眼熟,這讓囊·卡更加沒有懷疑。

信封裏是一張折成三疊的紙張,墨跡仍新,上頭寫著:

烈火兆兇,國王崩,陰謀起。

速圍右相宅,真相乃出,乾坤扭轉,轉危為安。

短短兩行字,讓囊·卡心魂劇震。

國王崩?陰謀起!

囊·卡被這幾個字打得驚恐萬分,低頭再往下看,信尾署名:杜斯妥·安森!

杜斯妥·安森的名字一映入眼中,囊·卡彷彿突然冷靜了下來,從懷裏掏出半片玉片,遞給還一臉緊張的總管:“拿我的令符,調動城衛軍将右相府團團圍住,不許放一人出來。”

總管聞言傻了。那……那是右相府啊!右相沙·坦多豈會幹休!

“趕快去!”囊·卡怒道。

見囊·卡的表情緊張中帶有沉重,總管這會兒也顧不得自己的主子,怎麽會突然下了這麽大一個命令,連忙三步并作兩步,風風火火地趕到城衛處調兵。

見總管離開了,囊·卡抖著手将信收回懷中,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對著一旁的小厮道:“

備馬車。我要立刻趕到王宮!”

他要去看看,國王是不是真的駕崩了!如果是,為何直到此刻仍未有人通知?是不是右相動用了力量壓了下來?

這是極端混亂的一晚,三王子宅邸的大火尚未撲滅,王宮便傳來令公國震動的十二響喪鐘。接著,早一步圍住右相府的城衛軍,将似乎受了什麽驚吓,語無倫次的右相國綁了起來。左相主持大局,右相沙·坦多完全坦承,殺害國王為其與三王子蔭·多羅的陰謀,打算嫁禍于大王子。

被命令将遺诏埋到大王子宅邸裏的人,在侵入大王子宅邸出來之後被城衛軍攔了下來,取出了竄改過的遺诏。

天明前,包括王宮內廷侍衛長等所有相關牽涉、包庇的人士,一一锒铛下獄。天明時,諸位大臣在左相的主持之下,迅速決議由大王子繼位。兩天後,大王子正式即位,封二王子

和四王子為大公,并立刻自約塔公國撤兵。隔天,一衆罪犯論處死刑,至于屍首已證實被燒毀的三王子,則剝奪王子名號,不得葬于王家墓園。

再次日,新任裏爾公國國王蔭·沙爾、左相囊卡和新任右相共同宣布,由杜斯妥·安森擔任公國首席預言師。

這是囊·卡和蔭·沙爾的意見,那封通知囊·卡适時包圍右相府的信,蔭·沙爾也看到了,他本來是被陷害的一方,若非這封及時信,他哪能順利成為裏爾公國的國王?因此,蔭·沙爾認為,再沒有比寫這封信的杜斯妥·安森更适合擔任首席預言師的人了。

蔭·沙爾的想法,再加上囊·卡也希望杜斯妥·安森能再度出面,于是才會有這麽一個冊封。

這個冊封讓杜斯妥·安森的名字,一日之間傳遍了裏爾公國,其事跡也由葉都傳到公國的每一個角落。有人說他年已近百,是個隐而不出的真正智者;有人說他年輕英俊、天縱英才。盡管對杜斯妥·安森的容貌、年齡都不甚清楚,但杜斯妥·安森發跡于為平民百姓占蔔,一個月不到,迅速升為預言師之事,卻廣為流傳。

甚至,有人說,今日杜斯妥·安森能夠一躍成為首席預言師,是因為他準确預言了裏爾公國在北方大陸的大敗,和不久之前的政變,而這些,都是前首席預言師那約·土靈所做不到的。也因為這個冊封,那約·土靈成了公國有史以來,第一個不能終身擔任首席預言師的預言師。

不管杜斯妥·安森成了裏爾公國人民口中多麽了不起的人,如今的杜斯妥·安森||薩摩,早就已經離開了裏爾公國,回到模裏邦聯了。

裏爾公國劇變過後緊急退兵,巴耶帝國卻未追擊,因為,一場比預料中難打的戰役,已經在東大陸拖住了幾乎整個東陸軍團。

蘭普頓市已經近一個月都籠罩在緊張的氣氛下。因為,東陸軍團整整一個軍,由東陸将軍穆恩率領,團團圍住蘭普頓魔武學院,将學院所在的那座小山,圍得滴水不漏;另外一個軍則駐紮在蘭普頓市近郊,随時監督來往人士,并為帝國随時可能發下的總攻擊命令預作準備,剩下兩軍則留在神跡密林外的駐紮地點。

治軍嚴格的東陸軍團,除了例行的物資采買之外,士兵一律不得進入蘭普頓市,加上軍隊在此駐紮,顯得戰事不穩,許多商旅都望之卻步,使得蘭普頓市沒有了往日的熱鬧、繁華。

不只蘭普頓市,事實上,整個帝國都處在一種緊張,而充滿焦躁的狀态。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東陸軍團駐紮在蘭普頓市的原因,是要接收蘭普頓魔武學院。

經過一個月來的不停增兵,東陸軍團下的四軍,總共出動了兩軍包圍蘭普頓魔武學院,近一個月來,零星的交戰沒有停過一天,随時都有受傷的士兵被擡下山,到蘭普頓市治療。

可想而知,學院裏頭的傷亡恐怕也不輕。但早在軍團包圍學院之前,學院便早一步下山收購了蘭普頓市內的所有藥材和糧食,估計就是被圍個三五個月也不成問題。也因此,兩方才這麽僵持不下。

對于此戰,所有人都是不安的。有人認為學院不應該反抗,學院本來就隸屬于帝國,如今帝國要接管營運權也無不可。但也有人認為,帝國根本沒有必要在此時此刻強制徵收學院,何況此舉将嚴重傷害帝國形象,徹底摧毀人類世界中最崇高、獨立的學術機關,實在不可行。但不論抱持何種想法,卻沒有人認為立足于帝國土地上的學院,若不被帝國徵收便會背叛。所以,這一戰是沒有必要的!

相較于平民百姓不停猜測帝國此舉的真正用意,帝國士兵心中又是另一種想法。他們絕大多數都出身自蘭普頓魔武學院,如今卻要親手攻擊學院,心裏可說掙紮極了。但他們是軍人,必須服從命令!

這一個月來,學院展現了超出所有人預料的實力。防禦結界已經張了一個月,士兵連番攻擊,甚至出動了一整個魔武中隊,仍舊無法完全破壞結界。也因此,兩方的短兵交接,便僅限在結界的唯一缺口||大門。

這一個月來,幾乎所有傷亡都出現在學院兩根高柱前的石板地。自願留下來保護學院的人,絕大多數都是外族和平民,他們都是些不願意失去這個唯一可以讓他們出人頭地的場所。他們都知道,只要學院被收為國有,他們這些平民将無緣接觸高深武學和魔法,這是他們所不願意的。尤其是來自約塔公國的人民,國家敗亡的突然,在無家可歸之下,更不願意學院被歸并到帝國當中。

正因為這些人有必須守護學院的想法,加上交戰面被刻意局限在大門,所以盡管學生人數與軍隊不成比例,卻能夠有效的抵抗軍隊。另一個讓軍隊無計可施的原因是,學院裏有為數不少的外族人。獸人、龍人都是骁勇善戰,戰力遠非一般帝國士兵可以比拟。

盡管因為北方開戰,不少龍人、獸人都回到了模裏邦聯,但其餘沒走的,加上北方戰事穩定之後,龍人、獸人的明顯回流,如今學院裏的龍人、獸人數量,仍有近百人。兩方交戰時,時常都是獸人和龍人擔任攻擊的先鋒,人族學生跟随其後,更致命的是,在人族士兵之後,緊接著的,又是精靈人的魔法攻擊和防禦,大大減少了學生的傷亡,同時增加了士兵的傷亡。

當然,穆恩也不是傻瓜,除了一開始的幾日攻擊較勤之外,之後的日子,穆恩都只讓士兵騷擾性的攻擊,并不纏鬥。如此一來,傷亡少了,時間卻拖得長了。

這日,聽完每日千篇一律的戰果,穆恩在大帳裏,接見帝都來的使者。

“首相命屬下轉告将軍,希望将軍盡快完成徵收工作。”傳訊的是現今的帝國禦史姬野。

年約四十歲的姬野,有著一張嚴肅的方臉、方正的下巴、微微下彎的嚴肅雙唇,筆挺的鼻梁,配上一對濃眉和炯炯有神的雙眼,一頭深棕色的頭發,規規矩矩地束在頭冠裏,這個聞名帝國的禦史長相并不太差,若非此刻雙眉緊皺、表情僵硬,想必也是頗具特色的風流人物。

穆恩從書卷堆裏擡起頭,長長嘆了一口氣,突然屏退一旁的士兵:“姬野,你不是也來說這些廢言的吧?”穆恩的口氣又是不屑、又是無奈,顯見這樣的消息并不算新鮮。

姬野抿抿唇:“屬下奉命行事。”

穆恩擡擡眉,似乎猜出了點什麽:“別在我面前裝客氣,讓你氣受的不是我。”

如果他猜得沒錯,肯定是馬默向姬野說了什麽,才會讓一個堂堂禦史當起了傳訊小兵。

姬野聞言明顯一愣,接著突然露出一個自嘲似的苦笑:“是我遷怒了,你別跟我計較。”

穆恩呵呵一笑,将手裏的書扔到桌上:“我什麽時候跟你計較過了?”

雖然朝堂上姬野沒少批評過他,可是他私下跟姬野交情還是挺好的。若不是如此,馬默何必要讓姬野來傳訊?

“唉……”姬野長長嘆了一口氣:“這一兩年,王是越來越不聽我的勸谏,倒是對馬默唯命是從,我實在是太擔憂了。”

此話一出,穆恩也沉默了起來。

姬野似乎也不期待穆恩回應,感嘆了一會兒之後,又露出一個苦笑:“你這幾年沒回王都去是對的。王許久不臨政了,上朝也只是受氣罷了。”

“這些我也聽說了。”穆恩悶悶的應了一聲。

但他們又能如何,馬默的做法雖然激進,但總是以帝國為考量。有些做法,他是很反對的,例如徵收學院,他甚至親自寫信與馬默溝通,但得到的卻是一封從頭到尾曉以國家大義的說教信!于是,身為人臣的他,在王令一下之後,仍然只能乖乖率領東陸軍團,将學院團團圍住。

而暗中通知學院戒備,以及現今消極的攻擊,和順便放一些人進去學院,這已經是他能夠順著自己真正心意的最後界線了。

姬野也知道穆恩的無奈,跟著嘆了一口氣之後,突然笑了起來:“不過你這一次可讓馬默急了,否則他也不會說好說歹的,也要我來傳這個消息了。”

穆恩知道姬野說的,是他用拖的方式執行徵收命令這件事。其實,從奉命讓伊格率領學院一年級新生進入神跡密林,卻遭到大批人馬追擊的那件事開始,穆恩便已經敏銳的察覺到,似乎有人想盡辦法要讓學院并入帝國的體制之中,而這人,很有可能便是馬默。這讓穆恩很不高興。學院中立的立場對帝國無損,馬默卻不惜利用計策,甚至打算犧牲那麽多未來帝國棟梁的學生性命,來達到他那個毫無意義的目的!

“他老得腦袋不清楚了,我可沒有。這種徵收方法,只會讓帝國付出更慘重的代價。”穆恩冷笑,語氣含怒。

聞言,姬野也激動起來,忍不住滔滔不絕的評論起來:“我贊成你的想法!根本沒有人會懷疑學院的忠誠,要加強我國的戰力,徵收學院并不是唯一而且最好的方法!長遠來看,應該留著開放的學院,才能為我國培養更多的人才!”

“可惜,馬默不這麽認為。”穆恩說得無奈。

姬野搖搖頭,臉上浮現不茍同的表情:“臨出發前,我又去勸過他改變這個決定,但是他堅持帝國必須上下一心,才能建立一個最強大的帝國。真可笑!”

這說辭正是馬默給他的說教信裏,最常出現的理由,穆恩在姬野口裏又聽了一次,忍不住笑了出來:“別理他!他要急了,就請他換皓老頭來打吧!”

他敢肯定,西陸大将軍皓軍,也會如他一般采用拖字訣。不,說不定,皓軍乾脆圍而不攻了。皓軍那家夥也是固執的緊哩!徵收學院這件事,皓軍和他是同一陣線,根本是從頭反對到尾,偏偏皇帝不聽他們的。

姬野搖搖頭,把他知道的最新消息說給穆恩聽:“他是這麽想過,不過丹頓大将軍不同意。”

此話一出,穆恩明顯吃了一驚:“丹頓大将軍?他不是很久沒管事了!”

姬野說的是巴耶帝國軍中第一人的丹頓·霍姆。年紀已經百餘歲的丹頓·霍姆雖然從軍旅中退了下來,但仍舊是帝國軍人的精神領袖。

姬野卻不意外,理所當然地道:“雖然不管事,但這回馬默調動了東陸軍團,又打算調動西陸軍團,也怪不得他要插手了。”

要知道,如今帝國的兩大軍團都是在丹頓·霍姆,和他的恩師丹蒙手中,花費數十年的時間,才建立完成的。眼見畢生心血被馬默這般大肆指揮,為的還只是一個根本沒有背叛問題的學院,無法忍受自在情理之中。

原來……,穆恩認同的點點頭:“也是,馬默和丹頓大将軍,從以前就有點王不見王的味道。”

朝堂之上,有馬默就不見丹頓·霍姆,有丹頓·霍姆就不見馬默。兩方就像約好似的,數十年如一日,從來沒有例外,就連現今的皇帝巴·韓諾即位時,兩人出現的時間,也是明顯錯開的。

“所以你也不用太擔心了,有丹頓大将軍出面,馬默至多也只敢派人來吓吓你而已。”姬野安慰地拍拍穆恩的肩膀。

聞言,穆恩挑挑眉:“你這是說,你剛才也是故意來吓我的?”

姬野一愣,随即笑了起來:“你不是這麽小氣的吧?”見穆恩臉上還有不滿,姬野又開始長籲短嘆起來:“還不是我那個笨女兒,竟然留在學院裏頭,累得她父親我,被馬默藉機派來當說客。”

姬野一笑,臉上嚴肅的線條立刻變得柔軟,一點也沒有方才那副死板板的模樣了。

穆恩露出調侃的笑容,呵呵笑道:“姬娜那丫頭可聰明的緊,早就猜出她父親站在學院這頭,還知道她父親夠膽識和馬默對抗,要不然怎麽敢這麽大剌剌的留在學院裏頭?還號召貴族子弟共同對抗軍隊!”

姬野聞言,又是一嘆,不過臉上挂著的,卻是得意的笑容。

“說吧!你如果沒有什麽想法,肯定不會答應馬默走這一趟的。”穆恩打斷姬野的沾沾自喜。

姬野聞言,立刻斂起笑容,嚴肅地道:“這趟我是非來不可,因為帝都那裏什麽消息都沒有,有些事情必須問你才有用。”

“你想問什麽?”穆恩好奇地問。他不記得他有做什麽事,會讓姬野這麽好奇和緊張!

“你跟樊院長談過了嗎?”姬野壓低聲音問。

穆恩搖頭。

見狀,姬野氣結地跺了跺腳:“唉呀!你怎麽不趁著這段時間,和樊院長讨論一下呢?難不成你想等馬默親自來這裏指揮嗎?”

穆恩明顯一驚:“馬默要來嗎?”

他現在可以拖,但若是馬默親自前來指揮,那他可就沒辦法拖了。

姬野嚴肅地點點頭:“很有可能。我看得出來,馬默最近突然很焦急的樣子。”

聞言,穆恩開始仔細思考起來:“我并不是沒想過,要與樊勞瑞談一談,但是,我不敢肯定我身邊有多少眼線。”起碼馬默的眼線,他只知道一個人。而在這種情況下,貿然的行動,可能會讓馬默更有藉口出手。

姬野也知道穆恩的顧忌,所以顯得有些為難:“但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們可以拖,但是學院無法長期抗戰,要是不快點和學院有協定,你想,最後學院一定是撐不下去的那一方啊!”

以一個學院之力,如何與整個國家的軍隊相抗衡?

穆恩當然也想過這一層,長嘆一口氣:“我知道。所以我前幾日刻意放走了一個精靈人。”

“精靈人?”姬野不解。

穆恩點點頭:“沒有錯。我希望那個精靈人是去通知那個人。”

“那個人?”姬野再度反問,有點急了:“你快別跟我打啞謎了。”

“精靈人摩耶。只要他來了,學院的力量就不只如此了。”穆恩沉吟著道。

“精靈人摩耶?他是什麽人?你就這麽肯定?”姬野對穆恩會這麽信任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外族人,感到非常不可思議。

穆恩肯定地點點頭:“你沒看過他,只要看過你就會知道了,他不是尋常人!”

他這雙眼睛雖然說不上閱人無數,卻絕對不會錯認那個人身上的王者氣息,更何況,那短短幾日的相處,已經足以讓他知道那個人胸有甲兵。只要有他在,學院應該可以有更多的籌碼,來面對帝國大軍。

屆時,就算是馬默親自前來,也不見得可以拿下學院。當然,穆恩這麽做,還是很掙紮的,因為要是馬默真的命令強攻,那個人的存在即便是保住了學院,卻也可能造成帝國更大的損傷,這……并不是他所樂見的。

“除非他的力量有辦法讓馬默收手,否則也不算是徹底解決問題。”姬野很老實的點出關鍵。何況,要是馬默因此對學院,冠上結合外族叛亂的這條罪名,問題恐怕只會更加複雜。

穆恩長嘆。眼前的狀況,已經不是他能夠控制的了。馬默收不收手?學院該不該徵收?已經将他搞得一團亂了。可悲的是,他現在也只能以最消極的方式,來對抗那個他不甚同意的命令了。

能怎麽辦?這命令畢竟就連長老會都沒有反對啊!

第 271 章 浴火重生?

(更新時間:2005-7-2322:56:00本章字數:3561)

正當衆人以為造成眼前這些慘狀的兇手已經遠離時,一道富含磁性的聲音突然響起:“喜歡這份禮物嗎?”

“誰?”衆侍衛驚喝,人人瞪大雙眼想找出出聲的人,但別說人影了,他們連聲音從哪裏傳出都聽不出來。

“什麽人鬼鬼祟祟?若趕快出來束手就擒,本王子必定從輕發落!”蔭·多羅不愧是宮廷裏打滾的人,總算比尋常侍衛要早冷靜下來。

譏諷的笑聲輕輕響起,一樣飄渺得聽不清方位。随著聲音,一片黑雲自天空飄下,衆人即刻驚覺,八名侍衛轉過身,都将武器對著來敵。

黑雲化成了一道修長的身影,油燈的光芒忽強忽弱,照在來人身上,衆人看得清清楚楚,卻同時屏住了氣息。

來人有一頭長及膝蓋的淡金色長發,在夜風中輕輕飄動,間雜著青澀與成熟的輪廓下,燦亮如星辰般的金色雙眼染著詭谲的幽光,飛揚的雙眉彰顯來人的高傲,挺直的鼻梁下,揚著嘲諷弧度的薄唇,顯得冷情,而那一身黑色罩袍,更是将來人本應明亮的氣息籠罩上一層死寂。

“你是誰?為何在本王子宅邸大開殺戒?”蔭·多羅表情凝重地問。

他就是知道,眼前這人就是兇手。因為,這人身上有著說不出的危險。

來人,也就是薩摩,冷笑一聲:“我們這是……第三次見面了……”

第三次?蔭·多羅心中打了一個突,又仔細看著薩摩的臉,卻發現他全然沒有印象。這麽特出的人,他該是見過一次便不會忘了。

“本王子眼拙,想不出我們何時見過面。”蔭·多羅試探地問。就連蔭·多羅自己都沒發現,因為薩摩渾身散發的氣質,跋扈慣了的蔭·多羅竟然不自覺的客氣了起來。

斂起身上狂放的氣息,薩摩全身突然散出一股柔和可親,卻又同時神聖不可亵渎的味道。

銜著客氣的笑容,薩摩在衆人無法置信的眼神中開口說話:“王子貴人多忘事,想必忘了那個小預言師了吧?”

薩摩這麽一說,蔭·多羅也想了起來。方才薩摩一改變氣質,他就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如今薩摩一提,蔭·多羅才想起,當初他在杜斯妥·安森身上感覺到的正是這種感覺!盡管容貌不同了,但蔭·多羅卻完全不懷疑,薩摩與杜斯妥·安森是同一人。他最無法理解的是,為什麽同樣一個人,味道會有這般南轅北轍的變化?

“你是……杜斯妥·安森?”那個後來莫名在人間蒸發的預言師?蔭·多羅驚道。

薩摩沒有正面回答,再度釋放狂放的氣息,咧出一抹冷酷的笑容:“那是我們第二次見面。至于第一次,是在蘭普頓魔武學院的大門口。”

此話一出,蔭·多羅又迷糊了。蘭普頓魔武學院?他最近去過蘭普頓魔武學院是在……

終于想到了什麽,蔭·多羅大驚失色。就在這時,薩摩嘲諷的聲音也響了起來:“你就在我面前救走了我族的叛徒。”

“你…你是……龍人族的王子……薩摩!”雖然蔭·多羅不怎麽相信龐龐的招供,更不确定那個龍人族的王子究竟叫什麽名字,但在眼下這種情境之下,蔭·多羅第一個想到的還是龐龐給他的那些資訊。

“沒錯。你替我族照顧龐龐不少時間,我是該來回報一下了。”薩摩冷笑道。

對薩摩而言,他不需要,也沒有必要隐瞞身分。因為,一個即将死去的人,對他沒有任何威脅。

薩摩這番話提醒了蔭·多羅。薩摩知道了龐龐在他的府邸裏,甚至更可能知道與北方大陸開戰是他大力促成。如今薩摩正是為了報仇而來的!

想到這裏,蔭·多羅感覺心髒一陣緊縮,本已恢複一些血色的臉愈加蒼白。但随即,蔭·多羅轉頭四處張望,接著笑了起來。

龍人族的王子就在他面前,看來似乎是單槍匹馬前來,而他這邊除開仍在門外的馬夫,仍有九個人。九人對一人,贏面自然是他們這邊大。即便此人還有後援,只要他立刻将此人擒住,還怕有人來援嗎?屆時他盡可以對龍人族,甚至模裏邦聯予取予求!更別說這一來,他在公國裏的聲勢将會大漲,再配合奪位的計畫,王位還不是十拿九穩?

想到這裏,蔭·多羅的表情立刻猙獰起來:“我裏爾公國豈是任你這種宵小之輩來去自如之地!來人,把這個人抓起來!”

八名侍衛見蔭·多羅與薩摩自顧自攀談起來,早就松懈了戒心,因此蔭·多羅命令一出,八名侍衛一時反應不過來,當場怔愣起來,直到聽見一聲冷嗤才回過神。只是,當他們回過神,他們應該抓住的那人卻失去了蹤影。

“上面!”一直注意薩摩的蔭·多羅立刻高聲提醒。

聞言,衆侍衛連忙擡頭看去,手上兵刃也跟著往上揮舉,可惜他們只來得及看到那人黑色罩袍的袍尾,身後便傳來一聲怒斥,伴随一聲兵器斷裂造成的脆響。

衆侍衛情知不妙,慌忙轉身回頭。只見那人膝蓋微彎,右手黑色厚劍呈下劈态勢的站在蔭·多羅身前。蔭·多羅似乎想舉劍反刺,以攻代守,但招未及全出,手上長劍便被從中劈斷。

眼前的景象已然急如星火,侍衛們怒喝著,攻擊正背對他們而站的那人,打算藉此讓那人放棄追擊他們的主子。

兵刃尚未及體,那人已如一片黑雲卷了開來。

衆侍衛見狀松了一口氣。只要主子毫發無傷,他們的項上人頭便算保住了。

衆侍衛才剛剛安心,驚人的一幕便呈現在他們的面前!只見他們的主子,蔭·多羅的身體從頭頂開始綻開了一道血線,慢慢往下延伸,接著,就在衆人還沒意會到是什麽意思前,蔭·多羅的身體就突然“啪!”的一聲裂成等分的兩半,鮮血從綻開之處噴飛而出,猝不及防的衆人當場被溫熱的鮮血灑得滿頭滿臉。

變化完全出乎衆人意料之外,衆侍衛當場傻了。溫熱的鮮血流在身上,衆侍衛卻是渾身冰冷。

“你們的主人已經死了。”毫無溫度與情緒波動的聲音,自驚傻的衆人背後傳來。

衆侍衛轉頭回望,微弱火光下,一動也不動的敵人正站在他們背後,彷彿一把出了鞘的兇刀,散溢著灼灼殺氣,卻也同時散發森冷有如地獄般的死風。

恐懼瞬間淹沒了衆人,沒有人想到抵抗、沒有人想到報仇,更沒有想到要抓住,甚或殺死眼前滿是兇氣的敵人。深切的無力與恐懼讓衆人只想到一種尋求活命的方法||逃!

于是,當一個人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所有人便幾乎同時驚恐呼喊著拔腿便逃。

随著一抹沒有溫度的輕蔑笑容,薩摩的身軀瞬間由極靜轉成了極動!

呼嚎、求救的聲音甫傳開,薩摩手中的黑色厚劍便已如附骨之蛆緊追在後。七名侍衛分散逃竄,慌急之間甚至踢倒了好幾個燃著火花的油燈,本來明亮的前院瞬間暗了下去。

猶如一只大鵬,薩摩騰身而起,淩空旋身之際,魔能瞬間迸射而出,化成一道道猶如蠶絲一般的光絲,分往四周疾射而去。

光絲能夠感應能力所及範圍內的生命體,讓它們猶如被磁石吸引的鐵砂一般,自動吸附上去。這招用來對付這些已經完全喪失反抗意識的人,再适合不過了。

打鬥結束的很快,只見光絲以驚人的高速追上逃散的侍衛,接著瞬間穿過生命的核心||心髒!于是,大宅邸再度恢複寂靜,不同的是,這時添上了八條人命,和一處處越來越旺盛的火。

原來,翻倒的油燈燒到了宅邸裏的林木,火勢迅速擴大。

薩摩看著越來越旺的火,沒有撲滅的打算,反是走到蔭·多羅的身上仔細摸索,卻不見蔭·多羅身上有那面奪自蔭·普勒的遺诏。

搜索不果,薩摩站在原地思索起來。

看來蔭·多羅是将遺诏給處理掉了,說不定正是交給人去埋在大王子府裏。死了國王和王子,遺诏又在大王子宅裏,裏爾公國一團亂肯定可以預見。本來這也不關薩摩的事,但薩摩卻想起了琉璃,裏爾公國是琉璃的祖國。

大宅的火越燒越旺,卻不見有人前來救火。原來,三王子的宅邸位在王城附近,尋常百姓不能接近,各貴族王子間的宅邸相隔又遠,尋常總是自家管自家事,這頭火起,總想著對方不缺人手救火,又沒人前來求救,自然不會主動派人救火。

火光很快蔓延到整片大宅,熊熊烈火吞噬華美的屋宅。烈火照映下,薩摩的俊顏似乎也沒了方才冰冷的感覺。經過一連串的殺戮,薩摩心中的渴望總算平息。

望著熊熊烈火,薩摩想起了那坦·埃森的話。

讓裏爾公國浴火重生。

于是,薩摩知道,他不該任由裏爾公國敗亡。因為,那坦·埃森說的是浴火重生。如今他讓裏爾公國浴了火,也該讓它重生。

終于,完全沒有撲滅态勢的濤天烈焰,引來了其餘貴族的關心。前來幫忙的人不見王子宅邸裏有任何動靜,不僅無人撲火,甚至連一點喧嘩叫喊都沒有,這才驚覺這場大火來得太過詭異。

就在這些貴族家丁、侍衛決定闖入火場前,黑色的身影已在烈火中消逝。不多時,黑影進了右相沙·坦多的府邸,片刻又飄出,未曾驚動任何一人。接著,黑影又進了不遠處的左相府邸,一樣片刻即出。但這一次,黑影終于遠揚,留下即将面臨驚濤駭浪的裏爾公國。

第 270 章 天倫悲劇!

(更新時間:2005-7-2322:56:00本章字數:5971)

黑夜的帳幕慢慢掩上了葉都,薩摩端坐在三王子宅邸最高的閣樓屋頂,沉靜地看著同樣寧靜的四王子宅邸。

尋遍宅邸,找不到蔭·多羅。盡管如此,關于這個令人厭惡男人逃過一劫,薩摩并不很在意。也許是因為,這充塞在鼻腔中的血腥味已經讓他的心情好了許多。當然,如果現在蔭·多羅出現在他面前,他也會毫不手軟地下手。

薩摩已經在這裏坐了大半天了。什麽都沒想,腦中維持著舒适的空白,四周傳來的,是濃重的血腥味,薩摩卻沒有了以往的嫌惡。坐在這個充滿死亡的宅邸中,薩摩心中突然湧上極端寂靜的閑适。這種寂靜的感覺,摻雜著寂寞,也摻雜著心中微微的酸澀,構成類似嗎啡一般的興奮劑,薩摩發現,他并不讨厭這種感覺,相反的,還有一點享受。所以,他沒有立刻離開這裏,反而用結界保護住這片宅邸,不願讓人破壞這片特別的美好……

他不是不願離開,只是,還有一筆帳沒算,甚至,還有一只漏網之魚沒有找到,在算帳的時機到達之前,他想在這裏等待那尾魚游回網子裏。這是薩摩給自己的合理理由。

蔭·普勒,琉璃的毀家大仇。琉璃不想報仇,是因為不願意看到裏爾公國的人民受苦,但聽說,蔭·普勒重病在床,那麽,他就是讓蔭·普勒早幾日上路,也不算過分吧!

不同于幼時被負面能量控制時的全然失控,薩摩這回依舊保持著自己的意識。他并沒有被控制,所以他可以與龐龐如閑話家常般耗了近半個時辰。他也很冷靜,所以他讓每個死者都沒有機會求救,所有人都死得毫無知覺。甚至,他決定要找蔭·普勒算帳,也并沒有立刻動身。因為,他很清楚,白日的王城,足以妨礙他的行動。

他不怕被困,但是,若是能夠不知不覺、随心所欲,他又何必自找麻煩?所以,他一直留在三王子宅邸,等待著适合的時間。

現在,時間到了,盡管那尾魚依舊沒有游回網裏,他也不能再等了。

薩摩站了起來,夜風吹起及膝的金色發絲,殘月的光芒映在俊美的容顏上,沒有人能否認薩摩有著最能掠奪人心的氣質與容貌。閉上雙眼,緩緩睜開後,噬血兇光瞬閃即過,這一刻,恍如天神般的人,成了張牙舞爪的邪惡魔鬼,在一陣風中,消失了蹤影。

王宮後殿是國王寝居之處,自從蔭·普勒病重以來,出入的人除了治療師之外,就是急著詢問國政的大臣們。但到了晚上,後殿卻比任何地方要來得安靜。因為病中的國王必須休息,何況王城重兵常駐,又會有什麽危險?

除了輪班士兵之外,後殿不會再有其他人了。但今夜顯然不同,一個黑色人影在後殿迂回穿行,彷彿對此地極為熟悉似的,很快便穿入了後殿中散著昏黃光芒之處。

薩摩到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沒想到竟然有人比他還要早來?看來蔭·普勒造的孽、結的仇似乎還不少哩!

薩摩勾起一抹沒有溫度的笑容,身軀一騰,黑雲般飄過,跟了進去。他得看看是什麽人搶在他前頭。

才剛進寝殿,十二個倒地的侍衛都是喉嚨一刀。那人有這麽高的身手,無聲無息殺了十二個侍衛?薩摩疑惑剛起,便發覺寝殿空氣裏的奇特氣味,然後他懂了。看來此人預先布置,以迷煙迷昏了侍衛啊!

這種迷煙對薩摩一點影響也沒有,但為了謹慎起見,薩摩還是閉了氣才掠了進去。

自從蔭·普勒病了之後,一直都是睡睡醒醒的,并不安穩,但今天,蔭·普勒卻睡得異常熟,直到一股嗆鼻的味道嗆醒了他。

“來人……”蔭·普勒直覺就想喚人伺候。

“不知父王需要什麽?”谄媚的聲音從床邊傳來。

父王?蔭·普勒迷迷糊糊,撐開眼睛看去。

只見他的第三個兒子就站在床邊,笑容可掬地看著他。

“多羅?你?”蔭·普勒茫然道。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兒臣知父王身體微恙,但有兒臣急需借一樣東西,還請父王原諒。”

“什麽東西?”蔭·普勒沒多想,直覺反問。

蔭·多羅眯眼一笑:“父王的命。”說完,便從懷中抽出一柄尖刀。

見狀,蔭·普勒大驚失色,喉嚨一張就想大叫救命,只是,微弱的聲音來不及出口,尖刀便畫起一道弧線,劃過蔭·普勒的喉嚨。鮮血飛濺,蔭·普勒的求救頓時成了模糊不輕的咕嚕聲。

蔭·普勒掙紮著捂住被切斷的喉管,企圖止住噴湧而出的鮮血,雙眼既驚又怒地瞪視著蔭·多羅。

蔭·多羅要殺他的原因是什麽?估計不過是那張王位吧!但是,蔭·多羅怎麽能肯定,他死後,就一定能輪到排行第三的蔭·多羅即位。盡管百思不得其解,蔭·普勒卻仍沒放棄求生的機會,他用力拍打床面,試圖将侍衛引進來。

拍打的聲音在暗夜裏顯得相當清晰,就連在一旁書架忙著翻找東西的蔭·多羅也聽見了。

只見他回過頭,露出嘲諷的笑容:“父王,別白費力氣了,那些侍衛聽不到的。”除非等到下一班侍衛前來,否則沒有人會聽見蔭·普勒刻意制造出來的聲音。侍衛才剛交班不久,離下一班侍衛前來,還有好一段時間哩!這段時間,足夠讓他完成他所想要做的每一件事。

聞言,蔭·普勒才知道,他的第三個兒子已經将一切安排好了。他還沒死哩!他的兒子已經趕不及要繼承王位了!這怎不讓蔭·普勒心寒?更令蔭·普勒不能接受的是,他快要死了。他還不老!他還有淩雲壯志!他還有好多事情還沒完成!他還不能失去這個地位!他還沒建立不世功勳!他還沒有證明他是裏爾公國真正的王者!不是那個預言中的災禍!

懊惱、不甘淩駕了身體的痛苦,蔭·普勒腦中此刻回蕩的都是他未竟的功業。

就在這時,“喀啦”一聲輕響,蔭·普勒心頭一跳。那聲音他并不陌生!那是他藏遺诏的暗格開啓的聲音!

不用蔭·普勒費力轉頭去看,一片巴掌大,刻著裏爾公國王家花紋的木片,已經被蔭·多羅拿到了他的眼前。

蔭·多羅得意中帶著猙獰,恨聲道:“父王……,你不該立大哥當儲君的。如果你不這麽做,你還可以壽終正寝。但是,你卻這麽做了,才會逼得我必須下這最後一著殺手◎。大哥那種笨腦袋怎麽有辦法治國呢?既然父王腦袋不清楚了,兒臣便代勞了。”

蔭·多羅的話蔭·普勒都沒有聽進去,他迳自瞪著那塊木片,不停在心中反問。為什麽?

為什麽……多羅會知道他立了遺囑這件事,而且還知道遺囑藏在哪裏?他立遺囑不過是幾天前的事情,當時在他身邊的只有囊·卡和沙·坦多。

忽然間,一絲了悟閃過蔭·普勒的腦海。是沙·坦多,是他将這件是告訴了多羅。他早該料到了,沙·坦多當年可以背叛他的父王,現在當然可以背叛他啊!

蔭·普勒心冷了,感覺身體也跟著冷了起來,他無法克制地顫抖起來,不自覺蜷曲了身體。

蔭·多羅看見了,但他卻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父王,您要死了嗎?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會把遺诏改一下,然後埋在大哥的後院裏。明天,當父王您的屍體被發現時,不在府邸的大哥就會變成最大的嫌疑犯。呵呵!兒臣都安排好了。大哥會因為意圖篡位被處死刑,而我,将會成為裏爾公國的下一任國王。”

耳聽著蔭·多羅炫耀他如何陰謀設計,蔭·普勒怒火攻心,鮮血噴湧更急。

他就是因為蔭·多羅的心計太深,才會決定立篤實的大兒子為儲君啊!但,此刻,連他都命在旦夕,又有什麽辦法能阻止蔭·多羅的計謀?

他好恨!恨他為什麽沒有早點察覺蔭·多羅的狼子野心!恨他為什麽對沒節操的沙·坦多這般信任!恨上天為何讓他生這一場大病!恨他為什麽讓馬默的假情假意給蒙了眼!

好恨……好恨……恨到神志逐漸模糊,恨到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

蔭·普勒臉上的驚怒、懊惱,蔭·多羅看在眼裏,突然又緩下語氣:“您安心的去吧!父王。兒臣一定會把裏爾公國治理得很好的。”說完,不顧蔭·普勒乍紅乍青的臉色,哈哈一笑,拂袖便走。

他得趕快去布置一切,當然,他不會傻得自己去做這些布置,他的府邸裏多的是人手,讓他們去做,而他,只需滅口便成了。想到這裏,蔭·多羅彷彿看到自己穿著王袍坐上王位,受百官朝拜的風光景象。

薩摩沒想到會看到這麽精采的一場人倫大悲劇。難怪他殺遍三王子府邸,就沒看到蔭·多羅的影子,看來都忙著布置這場大戲了,也是他來得及時,竟然能看到這場好戲。

薩摩本來就是為了殺蔭·普勒而來,當然不會出手相救。更何況,讓他死在自己兒子手裏,豈不是更折磨嗎?何必阻止?

所以,薩摩等到了蔭·多羅離開寝殿才現身。

這時的蔭·普勒已經處于彌留狀态,根本無法查覺有人接近了。

“你殺父、殺兄才得到這個王位,你兒子學得也不差,死在你兒子手上,也算死得其所了。”迷糊中,蔭·普勒聽到這樣近乎嘲諷的聲音。

奮力睜開眼睛,蔭·普勒的眼前浮現一個模糊的人影,修長、挺拔,有著如神祇一般的絕俗容貌。

是大神嗎?他早已背棄了大神,大神還願意憐憫他嗎?為了得到所有人的肯定,他聽從了惡魔的話,大神還願意收留他這個罪惡的靈魂嗎?

薩摩看著已在死亡邊緣的蔭·普勒。半白的頭發,被疾病折磨得憔悴的容貌,哪裏有一國之君的威勢?眼前的,只不過是一個可憐的老頭罷了!

看見蔭·普勒渙散的雙眼散出渴盼的光芒,薩摩揚起一抹冷笑:“希望我幫你解脫嗎?”

輕笑一聲:“不,我不會。我今天本來就是為了報那坦家的仇來的。”

蔭·普勒聽不清楚薩摩說些什麽,只隐約捕捉到那個戳中他心中痛處的姓氏,那坦!

曾經是公國所有信仰的寄托,蔭·普勒從小便對那個風采高卓的人崇敬萬分,直到那個人把他的未來判成了死刑!

錯了嗎?蔭·普勒從不給自己時間去想這件事,僅是用盡所有力量,想要證明那個人的誤判。如果那個人如傳說中的,将會回到大神的懷抱,他要讓那個人知道,他是裏爾公國有史以來少有的明君!就算他曾經聽過惡魔的話,但那也是為了要将裏爾公國推向世界的巅峰。

他是那麽努力的,想要證明他自己。為了有機會證明,他鏟除了一切障礙。如今,卻換得這般凄涼情景。

往昔的情景一幕幕閃過他的腦海。父親的疼寵,那個人的慷慨無畏,衆人的恐懼,當了十數年的王者,回首除了父親與那個人,竟是片片空白。

不自覺的,兩行熱淚畫過蔭·普勒蒼老的臉孔。是後悔?是不甘?是遺憾?蔭·普勒就在這串串的熱淚中,咽下了他人生的最後一口氣。空有抱負,渴望得到承認的蔭·普勒,年僅四十有三,便與世長辭。

若沒有當初那個預言,蔭·普勒會走上這條寂寞的道路嗎?沒有人有肯定的答案。

淡淡的嘆息飄過死寂的寝殿,薩摩的身影也随之飄散。

蔭·多羅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了王城,回到沙·坦多的住處。明日,沙·坦多将會證明他一整晚都在此地商議國事,直到半夜才回府邸。

現在,蔭·多羅正在返回府邸的路上,懷中揣著的遺诏已經交由手下安排栽贓,遺诏上面欽點由大王子繼位的文字已經改為由三王子繼位。明日,這遺诏一被發現,便是大王子擔心王位被奪,所以才會殺父奪诏。而他這個被欽點繼位的王子,便可順理成章的以被害人的姿态,繼承王位!

想到此,蔭·多羅忍不住酣暢地大笑起來。

“王子!”外頭駕車的馬夫在車外喊。

不滿思緒被打斷,蔭·多羅不悅地道:“什麽事?”

“王子,府門沒有上燈。”馬夫困惑地道,馬車速度也跟著慢了下來。

像這種貴族的宅邸,夜晚必定是燈火高燃。但此刻,別說門口沒有上燈,就連宅邸裏面也是黑壓壓的一片,實在太古怪了。

蔭·多羅眼中銳芒一閃:“肯定又是偷了懶!哼!”

馬車更靠近宅邸了。

“王子,門外沒有侍衛。”馬夫的聲音再度傳來,聲音裏盡是不安。

這下,就連蔭·多羅都察覺不對勁了,連忙喝道:“停車!。”

馬車應聲而停,此刻離大門僅餘十餘尺。

蔭·多羅下了馬車,一眼看去,看到的果然就是靜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大宅邸。不祥的預感讓蔭·多羅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但他很快便抛掉這些無謂的煩惱。一定是他多慮了!在裏爾公國,有誰敢動王子宅邸?

但……眼前這又是怎麽回事?

蔭·多羅不解地看著漆黑寂靜,完全沒有一絲人味的大宅。

“去叫門!看他們都在做什麽?”蔭·多羅命令道。

跟随蔭·多羅的八名侍從的其中之一,立刻快步上前,揚聲喊著:“裏面的!還不出來掌燈?王子回府啦!”

侍從的聲音在晚上顯得特別響亮,只是等了好半晌,別說回應了,裏面簡直是半點動靜都沒有。

蔭·多羅的臉沉了下來,侍從見狀,不用蔭·多羅吩咐,便主動上前,用力擂起門。

沒想到,這門才一擂,便“咿呀!”一聲開了。侍從一楞,回頭傻傻地看著自己的主子。

“進去看看。”蔭·多羅想也沒想便道。

侍從應了聲是,趕忙燃亮了門旁兩側的油燈。霎時,門前大放光明。就著火光往門內看去,雖看不真切,但彷彿有幾個人影似的。

“有人在為什麽不應門?”侍從對著人影喝道。

沒有人回應。

侍從眉一聳,踏步往門內而去。這一入內,侍從便察覺不對了,因為,盡管看不見,宅內彌漫的濃重血腥味,卻足以說明所有不尋常。

“王……王子……”侍從停下腳步,有些心怯地喊。

自從侍從進了門,蔭·多羅就一直提著一顆心關注著,因此,一聽到侍從略為顫抖的聲音,蔭·多羅立刻便快步趕了進去。

一進門,不用問,蔭·多羅就知道不對了:“把燈都燃上!”

随後跟進的侍從們,聞言立刻摸黑尋找擺放燈柱的地方。不片刻,衆人所在的前院已經大放光明,但入目的景象,卻讓衆人渾身冰冷,如墜深淵。

他們看到的黑影不是錯覺,那是一個個站立的侍衛,只是,燈火下,侍衛的表情呆滞,膚色透著死白,一點一點的屍斑在燈光下更加令人做惡。而那些撲鼻的血腥味,則是來自于滿地的鮮血,每個侍衛腳下都是一灘已經完全乾涸的血跡。盡管血跡都已經乾成暗沉的黑色,血腥味卻仍濃得散不去。

不用怎麽看,衆人便可以猜出,整座宅邸的人都遭到同樣的命運。

震驚之後,恐懼接著湧上。究竟是誰這麽殘忍,将這些人殺得一個不剩?又是誰這般厲害,竟能讓侍衛連反應的機會也沒有?

想到這裏,衆人突然警戒地往四周看去。那殺手……還留在宅邸裏嗎?

蔭·多羅想必也同樣想到這一層,因為他立刻青白著臉,抽出腰間的配劍。

配劍出鞘的聲音驚醒了衆侍衛,衆人連忙跟著擎起自己的武器,快速圍到蔭·多羅的身邊,團團護住。他們沒忘記他們的職責就是保護王子。

深夜中,除了他們這方的光亮之外,其他地方依舊是漆黑一片,一點聲息也沒有。

第 269 章 血的飨宴

(更新時間:2005-7-2322:56:00本章字數:5211)

強勁的風打在薩摩臉上,穿過拍打的翅膀,略為平息了薩摩身上的燥熱,但內心的那把火焰卻沒有平息的跡象。

薩摩知道,他必須想辦法宣洩這些足以傷害他重要的人的情緒,否則他會被這股欲望逼瘋。

早在白天薩摩察覺心裏的這股騷動時,便有一個突如其來的想法,只是因為不想被欲望支配而被他強制壓下了,但現在,薩摩知道他不能壓抑。因為,他剛才就差點因為壓抑,而傷害了對自己最重要的琉璃。

如果要選擇對不起誰,他絕不會選擇琉璃。與其傷害琉璃,他寧願傷害其他人。而這個其他人,便是薩摩心中最痛恨的一個人,龐龐。所以,薩摩騰上天空便直往裏爾公國而去。

被殺戮欲望催促的薩摩,飛行速度其快無比,簡直就如迅雷電閃般,天才蒙蒙亮,薩摩便望見裏爾公國的海岸線。

再度潛入三王子府邸,薩摩熟門熟路地找到龐龐的房間。沒有人?

薩摩找遍房間,卻不見龐龐蹤影。

是換了房間吧?薩摩繼續往其他房間找去。

遠遠傳來激烈的争吵聲,讓薩摩腳下一頓,轉朝争吵聲傳來之處而去。

“多羅,你為什麽這麽久都沒來看我?”略略沙啞的女聲帶著哭音道。

這聲音是龐龐!房間裏的另一個人則是三王子蔭·多羅。薩摩不急著出去了,赤紅的雙眼透過大敞的窗戶,凝視著屋內那對男女。同樣死不足惜的兩個人,薩摩想知道一丘之貉的兩個人為了什麽争執。

“你這是怪我?”多羅冷哼一聲怒道。

聞言,龐龐惶恐地連忙搖頭:“不……沒有!我沒有!我只是,很久沒看到你了,我很想你啊!”龐龐急著解釋的焦急模樣,完全看不出不久前,龐龐是如何的嚣張跋扈了。

見龐龐讨好的語氣,多羅怒氣稍減,但臉色仍不是很好:“沒有就好。我這陣子忙得昏頭,你最好別給我添亂!要知道,如果不是你給的消息不夠多,我還用忙著善後嗎?”

多羅将北方大陸失利的錯,都歸咎在龐龐身上,若不是龐龐給的資料不夠多,他早就拿下鐵礦山。他相信這個大功勞足以讓父王将他指為儲君,偏偏這機會就這樣溜走了!他本來以為身為龍人族少數的王族之一,龐龐知道的東西應該不少。哪想到除了移防時間外,龐龐根本不知道龍人族還有多少軍事秘密。倒是對獸人族,龐龐知道的還多一些!多羅非常不滿意龐龐,如果龐龐幫他拿下鐵礦山,他或會對她好些,但現在,他是連看她一眼都厭煩,沒立刻将她趕出去,就算很好了!

前些日子,他為了被困在星鎮的士兵,問龐龐星鎮裏的布置。龐龐告訴他,星鎮有密道直通伴鎮城外。他以為,這是一次反敗為勝的機會,所以派人想盡辦法潛入星鎮傳訊。沒想到,密道是有,但卻是不通的,甚至應該說,那根本是一個陷阱。精銳士兵進了密道,卻也同時被困密道,白白損失一批精兵,讓本來就已士氣低落的裏爾大軍更是雪上加霜,才會崩潰的那麽快。

想到此事,蔭·多羅就是一肚子火。

聞言,龐龐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支支吾吾地道:“可是,下人都說……你……帶了另一個女人回來……還要……要娶妻了……”

多羅冷嗤一聲:“那又如何?我可是裏爾公國的王子啊!三妻四妾本來就很尋常,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何況我兩個哥哥都有王子妃了,我娶妻又有哪裏不對?”

沒錯!他是帶了女人回來,還打算娶右相的孫女當王子妃,那又如何?難不成要他整日面對這個醜八怪?右相國沙·坦多的孫女兒不僅年輕貌美,還對強固他的朝廷勢力有幫助,比起眼前這醜八怪可要強上千倍萬倍了!

說穿了,這一切還不都是這個醜八怪害的?北方大陸戰事失利,讓他這個提議者飽受質疑,更因此無緣繼承大統!若不是這樣,他何需娶個老婆回來家裏放?為的還不是想進一步鞏固和沙·坦多的合作?

一聽蔭·多羅承認,龐龐臉色大變,尖聲抗議:“這怎麽可以!你……你說過只要娶我當王子妃的!”

蔭·多羅挑挑眉,不屑地道:“當王子妃?你去照照鏡子吧!”蔭·多羅指著一旁的鏡子

,完全不留情面地道:“你這種鬼樣子,也能當堂堂裏爾公國的王子妃嗎?哈!”

蔭·多羅這番話如同尖刀,直直插入龐龐的心口。踉跄退了一步,淚水流過龐龐臉上凹凸的疤痕,龐龐抖著聲音,控訴:“你……你說過……不在乎我的容貌……”

要是美人垂淚,蔭·多羅或會憐惜,但如今的龐龐,除了那一身骨架,哪裏像人?因此,蔭·多羅毫不憐香惜玉地諷刺道:“我說不在乎你就信了?呵呵,如果不是因為你是龍人族的公主,我連救你都不會。結果!你給我什麽?哼!一點用處都沒有!早知道就讓你給那個你死也不敢說出身分的人殺了算了!”

蔭·多羅這番話打碎了龐龐最後的希望,龐龐神色慘然。她懂了,但她不願意相信。不願意相信,蔭·多羅從頭到尾都沒有喜歡過她,甚至根本是嫌棄她的!難熬的日子裏,她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再也看不出昔日的豔光,唯一的寬慰就是還有一個愛她的人,陪伴著她,善待她。如果她唯一的希望都沒有了,她該怎麽辦?

“不!不是這樣的!你是因為我不敢說出那個人的身分,才怪我的對不對?不是因為我是龍人族的公主!不是因為我知道龍人族的秘密,對不對?”龐龐拉著蔭·多羅的手,近乎懇求地問。她希望,蔭·多羅可以肯定的告訴她,一切都是他的氣話,他對她的好都是真的!

蔭·多羅嫌惡地甩開龐龐形同枯枝的手:“愛信不信随你!”

說完,蔭·多羅擺手就待離去。龐龐見狀,連忙沖上前拉住蔭·多羅的手:“多羅!不要走!我說,我都說了!那個人叫做薩摩!他是龍人族的王子,也是精靈人的王子。我還知道他的弱點!真的!你只要去抓去那個女人,不只龍人族,連精靈人族都是你的了!”

龐龐可說是不顧一切了,盡管身上不停跳動的龍神荊棘,提醒龐龐此舉将會使龍神擁有者的薩摩有所感應,她還是說了。她現在唯一的依靠就是蔭·多羅了,她不能失去他啊!

蔭·多羅聞言心頭一動,但随即,他又笑了起來:“你以為随便亂扯一通,我就會相信?

“我是說真的啊!”龐龐連忙道。

蔭·多羅眼一冷,伸手抓起龐龐扯住他衣袖的手,使勁一掐。失去所有武功的龐龐,此時還不如一個尋常人,蔭·多羅這一使勁掐,立刻痛得龐龐唉叫出聲。

蔭·多羅待龐龐唉叫出聲,才冷冷地道:“笑話!龍人族的王子和精靈人的王子是同一個人?你去騙三歲小孩吧!”

說完,用力甩開龐龐的手,頭也不回,大步離開房間。

龐龐滿臉淚痕,握著自己被捏痛的手腕,神情凄楚地看著蔭·多羅遠去的背影,用已然沙啞的嗓音哭喊著:“我說的是真的啊!他真的是龍人族和精靈人的王子啊!我什麽都說了,為什麽你還不相信啊!”

哀戚的哭聲在房中回蕩,直到一道冰冷的嗓音打斷了龐龐的自憐:“枉費你冒著生命危險說出這些話,可惜沒人相信你啊!”

聞聲,龐龐身體一僵,卻遲遲不敢轉頭看身後聲音傳來之處。

見狀,冰冷的聲音綻出一聲冷峭的笑聲:“你說出我的身分,不是應該有心理準備了嗎?

龐龐依舊沒有轉過身,但全身卻抖得彷彿秋風中的落葉,教人以為她下一刻就要昏厥倒地了。

薩摩也不理會龐龐此刻究竟在想什麽,赤紅的雙眼閃耀著血腥的渴望,看著那個不停顫抖的身體:“我想想,該怎麽處置你這個背叛者吧!”

恐懼似乎累積到讓龐龐無法忍受了,聽到這句話,她突然跳了起來,尖叫一聲“不要!”

,便往門口沖去。

薩摩舉掌淩空一拍,門阖了起來,随著一聲慘叫,龐龐撞上了關上的門,又跌了回來。

薩摩好整以暇地看著狼狽的龐龐。此刻龐龐的滿臉驚恐,讓薩摩相當高興。多麽卑微的人?他以前竟然會讓這麽礙眼醜陋的生命茍活著?薩摩突然覺得驚訝。不過沒關系,現在也不遲,不是嗎?

“你說說,該怎麽死比較好呢?”薩摩完全不自覺地舔舔雙唇,表情猙獰著殘酷的笑容。

“我不要死!”龐龐掙紮著爬起身體,雙手按著桌椅,支撐虛軟的雙腳。

薩摩搖搖頭,用一種類似商量的柔和語氣道:“那怎麽可以呢?我已經讓你多活很久了。

難道你不覺得你很悲慘嗎?沒有身分、沒有地位、沒有容貌,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卻留不住那個人的心。我幫你解脫不好嗎?”

盡管薩摩語聲柔和,聽在龐龐耳裏卻仍像是地獄來的鬼音,讓她無法克制地歇斯底裏起來:“這一切都是你害的!是你害的!為什麽要我死!我不要!”

薩摩嘴角一勾,嘲諷道:“反正你活著也沒意義!不死有什麽用?還是死了乾淨吧!”

“不要!我不要死!”龐龐哭喊著,伸手摸到一把裁縫的剪刀,連忙一把抓過,顫抖著指著薩摩,威吓道:“你不要過來!我不會死的!”

只見薩摩眼中寒芒一閃,不見任何動作,那把裁縫用的剪刀便落了地,伴随著的還有一截斷臂。

“啊||”龐龐驚恐尖叫,雙眼瞪著鮮血噴湧的手,才短短時間,地上的鮮紅已經擴散成一大片。

“你的威脅很可笑,看到了吧?”薩摩嘴角噙著一抹冷笑。

龐龐渾身劇烈顫抖,無力地控訴薩摩的殘忍:“你是惡魔!惡魔!”

薩摩發出一聲譏笑,嘲諷地道:“那又如何?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吧,你可比我更像惡魔呢!”

可不是,龐龐醜陋的臉上紅白交錯,龍神荊棘随著龐龐臉上的肌肉因恐懼而竄動、起伏、扭曲,更顯可怖,斜畫過臉上的長疤痕,更因為激動而泛紅,爬在臉上竟似蜈蚣般,令人見之毛骨悚然。

此話刺傷龐龐心中痛處,她尖叫一聲,擡起還能動的左手,連忙遮住自己的臉:“都是你!是你害我的!”龐龐歇斯底裏尖叫。

薩摩又笑了,不是冷笑,而是真真正正喜悅的笑容:“是啊!所以我今天來幫你解脫了。”

此話一出,龐龐這才憶起自己如今的處境,本因為憤怒而逐漸平緩的顫抖又加劇了。

盡管她已經這麽悲慘,這麽醜陋了!但是,她還是不想死啊!

這麽一想,龐龐忽然覺得自己又有勇氣了。猛然轉過身,往房門而去!

她記得,剛剛薩摩只是将門拍關了,只要一拉,她就可以離開這間房間。只要到了外面,大喊救命,她就可以活了!

龐龐本來就離門不遠,只要幾步路房門便在伸手可及之處。即使背後傳來冷哼聲,龐龐也完全沒有停步的打算。

就在龐龐左手堪堪碰觸到門扇之際,忽然間身體一矮,龐龐就這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左手滑過門把!

沒有時間疑惑,龐龐不放棄,又想舉腳再往前,身體已經失去平衡地重重跌到地面。

為什麽?

龐龐連想清楚的機會都沒有,大腿近膝蓋處傳來錐心刺骨的疼痛。這痛來得突然而劇烈,加上右手的疼痛,更是強烈無比,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的龐龐,當場失聲痛嚎。

回頭一看,眼前看到的景象更讓龐龐完全崩潰,若不是過度疼痛讓她異常清醒,她幾乎當場暈厥。

原來,龐龐的雙腿只剩下兩只大腿,至于小腿……卻被遺留在身後一步遠處。鮮血不停由切口平整的斷口噴出,如泉水一般。薩摩站在原地,除了手上那把黑色厚劍,什麽都沒有改變。

龐龐知道,就是那個人,那把厚劍讓她成了殘廢!她已經失去了美貌,如今她又失去了行動的力量!而接下來,她将要失去生命了!怎麽可以?

龐龐感覺,身體随著痛楚不停加劇,體溫也跟著慢慢流失。她知道,她的生命在流失,而她無法忍受她必須如此慢慢感受死亡的來臨!

“殺了我!殺了我啊!”龐龐涕淚縱橫不停尖叫。雖然她不想死,但她更不能忍受這樣的煎熬。

為什麽這麽多不公平的事情,這麽多悲慘的遭遇都發生在她身上?她做錯了什麽?她只是争取她要的,為什麽大家都不諒解她?都不了解她?

薩摩冷冷觑著龐龐,眼中閃耀著的,是絕對的快意:“你會死的,等一下,不用太久,你必須有一點耐心。”

但她不要!她的鮮血不停往外流,盡管她手忙腳亂的想将斷口堵住,鮮血卻依舊噴湧著。

她覺得有點冷了。她要死了?要死了?她還這麽年輕?什麽都沒得到?絕望開始籠罩著龐龐。

薩摩沒有再理會龐龐,提著厚劍,大步越過龐龐蜷曲的身體,打開那扇龐龐前不久還渴望打開的門,離開了房間。

自從薩摩進入這個房間,便悄悄設了結界。這也是為什麽龐龐又哭又叫的,卻沒人前來關心的原因。

陽光照耀著這座美輪美奂的宅邸,沒有人察覺,死神已經降臨。

門外的過廊有四名輪值侍衛盡職的警戒,盡管房門開啓,他們依舊目不斜視地站挺了身體。

陽光照在黑色劍體上,閃耀著獨屬于金屬的光芒。驚覺!但随即結束!四名侍衛依舊挺立著,地上四灘不停擴散的鮮紅在陽光照映下,極端刺眼。

無聲的殺戮開始了。今天之後,裏爾公國四王子的宅邸華麗依舊,卻成了王城四周生人止步的死域。

第 268 章 成全

(更新時間:2005-7-231:31:00本章字數:6851)

薄薄黑霧逐漸在絲妲兒掌心之上聚集,隐約出現的修長身影,立刻讓在場衆人表情不自覺緊張起來。沆羅緊張得緊握的雙手,已經可以感覺到微微的汗濕,連他也不清楚,這種緊張與恐懼夾雜的感覺究竟代表什麽。

修長身影逐漸清晰起來,那是一個擁有一身王者氣息,和高度存在感的年輕男子。如同魔王大部分的化身一般,年輕男子俊美無俦,臉上的線條溫和卻精致到透著距離感,飛揚的雙眉和深邃的目光透著睥睨衆生的高傲,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張冷情的薄唇。年輕男子印象鮮明到單是影像就能令人屏息。影像越來越清楚,衆人清楚看到年輕男子那一頭有些冰冷的淡金色長發,平靜到看不出任何波動的紫色雙眸。

這一刻,衆人都感覺到寒毛直豎的顫栗感,全身細胞都在躁動。是興奮也是恐懼,在影像出現之前,不論衆人有著什麽想法,這一刻,衆人的視線都已經無法離開僅是影像的那個人。直到影像漸漸模糊,衆人才慢慢回過神。

沆羅一回神,便立刻驚出一身冷汗。只是影像啊!他只是看到魔王傳遞給絲妲兒的影像,卻已經無法克制的深受吸引,他總算知道,盡管離開了千萬年,再度出現在他面前,魔王依舊能夠輕易捕捉他。

不只沆羅,在場衆人似乎都被方才的影像震懾了,一時間,偌大的瘴之殿靜得落針可聞。

“金色的頭發,好刺眼。”沉默中,魍丹略帶困惑的喃喃自語。

的确,金色是魔族非常厭惡的顏色,魔王為何選擇這樣的發色?掩飾身分嗎?沒有人有答案,只能面面相觑。

魍丹本來就是自言自語,并不期望有人回答。說完這句話,魍丹便站起身,對著衆人道:

“既然已經知道王的容貌,我也沒必要留在這裏了。”說完,魍丹伸指一彈,四周空氣一個震蕩中,魍丹便消失在瘴之殿中。

衆人也不意外,畢竟,魍丹會來參與會議本來就是為了魔王,至于神族的行動,除了魔王命令之外,他是什麽也不管的,只是他們還以為魍丹起碼會待到會議結束。也許,魍丹只是迫不及待想立刻找到魔王吧!

“王的事情讓魍丹處理吧!我們來讨論讨論,神族那頭該怎麽辦?”沆羅輕咳一聲,将話題引到他最關心的事情上。

人類那邊的布置他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雖然裏爾公國和巴耶帝國意外的沒有打到兩敗俱傷,巴耶帝國還保持著相當的元氣,但他早已為巴耶帝國準備好一切,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下,他并不憂心。事實上,他只是想要藉這個機會試探其他人的意向。

魍丹漫步在暗之都中,若有所思。四周經過的中、低等魔族,都不自覺與魍丹保持距離,用著崇拜敬畏的目光遠遠看著魍丹。不需要認識,屬于超高等魔族的卓越容貌和威勢,便足以讓中、低等魔族本能感覺到魍丹的強大。

魍丹匆忙離開瘴之殿并非無因。看到絲妲兒幻出的影像,魍丹也被深深吸引住了。魔王依舊是一身壓倒一切的風采,和睥睨天下的氣勢,魍丹知道,魔王還是他的勁敵,這讓他興奮。只是,興奮之後,一絲熟悉感浮上心頭。細想之下,魍丹終于知道這熟悉感從何而來了。那是多孟的記憶,他吞噬了多孟,同時也接收了他的記憶,所以他知道多孟看過魔王,只是,當時魔王的身分是……神王!

這急劇的反差讓魍丹連忙離開瘴之殿,因為,他知道,他心神的震動會讓其他人察覺。

多孟記憶中的神王,也是同樣淡金色長發,相似的容貌,但卻有點不同,魔王睨視衆生的高傲換成了屬于神族的聖潔傲然,環繞著魔王的暗黑成了神王令人厭惡的亮白,那雙眼,也不是紫色的,而是高等神族的金色。就好像,神王與魔王是擁有相反性格的雙生子一般。

那是同一人嗎?魍丹無法确定,所以他才會獨自一人在暗之都游蕩,就是想釐清這片混亂。

是因為神魔大戰之後的後遺症嗎?神王與魔王?這究竟怎麽一回事,恐怕只有神王或魔王才有辦法回答吧!

想到這裏,魍丹抛開所有迷惘,心中已有決定。

伸指一彈,魍丹離開了暗之都,然後在片刻之後,出現在坦耶魯深穴裏已然廢棄的缺之都。

死寂,還有令人窒息的空氣。沒有初始能的支撐,缺之都正以極快的速度化為塵土的一部分,除了那仍舊傲立的黑色建築。看到曾經繁華的都市消失,別人或許會感嘆,但這并不包括魍丹。

魍丹會來這裏是因為這是多孟見到神王的地方。他只是想感覺一下魔王或者神王的氣息,因為,這樣或許會讓他有所察覺。

荒涼的缺之都沒有殘留任何能量,即便令人厭惡的神能也沒有。魍丹在缺之都外圍走了一圈,最後将視線落在黑色宮殿上,邁步走去。

他記得,他曾經在這裏停留過一段時間,住在宮殿裏,多次向魔王挑戰。

魍丹走在狹長的走道上,熟悉的氣息在走道上流動,讓魍丹全身血液跟著逐漸沸騰。

魔王來過這裏,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魍丹随著熟悉的氣息來到了一座寬敞的宮殿,在這裏,他伫立了好半晌,慢慢的,一絲笑容浮現在魍丹臉上。

就是這氣息,他記住了。只要遇到,他絕對不會認錯。

滿意的離開缺之都,魍丹難得好心情地在缺之都周圍蹓跶。身為超高等魔族,魍丹并不擔心被生活在這裏的龍族發現他的蹤影。龍族在各族中的确是相當強,但是還沒有資格讓魍丹放在眼裏。

魔族在魔王的命令之下,必須全數隐匿蹤跡。當然,魔族是絕對不甘心的。所以,他們把魔族的血液參雜到龍這種既溫馴又合群的奇特生物裏,讓他們具有比以往更大的力量,還能化身為人。第一批龍族人就是在缺之都裏誕生,所以坦耶魯深穴才會成為龍族的聖地。

一開始,龍族對坦耶魯深穴裏的缺之都是絕對信仰的,但随著龍族的不斷繁衍,他們體內的魔族血液開始淡化,而且逐漸形成自己的主體信仰,反倒遺忘了坦耶魯深穴的地位。

這是背叛魔族嗎?

當然不是。所有魔族人都知道,龍族其實只是擁有部分魔族血液的生物,某個程度上很類似魔獸,只是龍族所擁有的魔族血脈比無意識的魔獸要來得高貴了一點。當初創造這種種族,僅僅是不願将所有空間都讓給人類。

與龍族誕生同時,魔族也刺激了那些擁有極為薄弱魔族血液的人類,出現了獸人這一個民族。魔族并不倚賴龍族和獸人族,這兩個種族充其量只算是魔族的惡作劇。事實證明,龍族和獸人族的表現實在差強人意,經過這麽多年,還是讓人類獨大了!

正因為不倚賴,所以,當龍族不再盲目崇拜坦耶魯深穴時,魔族人一點也不在意。直到二王極力經營北方大陸,才終于想到這批可資利用的力量。二王用了許多方法激化龍族體內的魔族血液,希望能讓龍族成為攻打人類的前哨部隊,只可惜這個方法失敗了。受到激化的龍族人盡管擁有不下于中等魔族的力量,但卻完全無法認清敵我,生命更是短得可憐。

二王不得不承認他失敗了,所以才有控制龍族之舉。

魍丹雖然對二王的野心沒有興趣,但這些消息他都是知道的。缺之都沒了,多孟死了,現在的龍族是什麽樣子呢?抱著純粹的好奇,魍丹以著在別人眼中絕對是飛掠的散步速度,游蕩在迷霧之谷裏。他沒有預期找到什麽線索,所以當一絲些微的感應傳來時,魍丹很是吃驚。

循著感應,魍丹來到了龍族的宮殿裏。閃躍的身影模糊地閃過王宮裏層層侍衛的眼前,像天空飛過的一片黑雲。

魍丹接近的地方除了那絲感應之外,還存在著幾個力量不弱的龍族人。換成平時,他定要好好試探一番,但現在,他卻沒有那個心情。

刻意閃避這些人,魍丹很順利地來到寝殿裏。

感應從何而來?魍丹略為尋找了一下,終于發現寝殿大床邊的一個陰暗角落,靜靜躺著一方黑色物體。

那是缺之都的鑰匙,必須要有這個鑰匙,魔族人才能接近被魔王封印的地區。但,這東西為什麽會在龍族的宮殿呢?

無暇細想,魍丹上前拾起了鑰匙,細細感應了起來。

因為缺之都的消失,鑰匙已經沒有了功能,鑰匙內包裹著的魔能正一點一滴流失,魍丹就是感應到流失的魔能才會找到這裏。但是,更令魍丹驚訝的是,他在鑰匙上發現了魔王的氣息,那是不久前他才在缺之都裏感應到的。那種強大,但是與本來的魔王略有不同的氣息,魍丹不會認錯。

魔王曾經在這個宮殿裏停留?為什麽?

魍丹心中一動,瞬即閃出宮殿。他需要人解答,而這人選肯定落在龍族。這次他沒有閃避侍衛,高大的身影很快便出現在一名侍衛面前。

“你!”侍衛叫了一聲,但聲音還卡在喉嚨裏,魍丹的手便壓上了他的頭。

侍衛頓覺神智一昏,張著嘴,雙眼瞪大,既恐懼又無神地看著魍丹灰白色的頭發。侍衛本來是想要看清楚敵人的,但是,他找不到焦點,眼前的人似乎沒有臉。

片刻之後,魍丹滿意地松開手,看著軟倒的侍衛,心中兀自估量著下一步。那侍衛已經癡呆了,魍丹現在要做的只是決定他的下一步。

“龍人族嗎?”在魍丹喃喃自語中。

搜索侍衛的所有記憶,魍丹知道,曾經住在這裏的人,除了那些所謂的長老外,就是那個龍人族的王子。那些長老的氣息魍丹方才曾經感應過,與魔王似無牽連,如此一來,剩下的就只有那名龍人族的王子了。

是龍人族的王子本人?還是另有其人?魍丹不願多想,因為,他會親自去證實。

約塔公國王都瑪塔尼魯外的叢林裏,兩道人影緊緊挨著,腳步匆忙地往前飛奔。

“姐姐!快點!”其中一個人影急喘著催促,還不時回頭望向來路。

“寒星……我……我跑不動了……”另一個人影腳步踉跄,虛弱地道。

這兩人便是約塔公國的雙子公主,寒月與寒星。自從被安排嫁給帝國酒色過度的五皇子,兩姊妹,不,應該是寒星,便處心積慮的找機會逃出王都。好不容易與宮內忠心的奴仆們聯絡上,再進一步連絡宮外義軍,讓兩姊妹藉由化妝成奴仆出宮采買,逃離王都。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如果不是她們那個懦弱的叔叔興致一來,竟突然造訪兩姊妹被軟禁的偏殿,提早發現偏殿內的人根本不是真正的雙子公主,她們此刻怕不早躲到了安全之地。

因為兩姊妹的失蹤,帝國在約塔的駐軍幾乎全部出動尋找,就怕有人藉由兩姊妹,高舉複國大旗。也因此,兩姊妹的行蹤很快就暴露了。義軍為了保全兩姊妹,分批回頭與帝國駐軍周旋,這一路追追逃逃,兩姊妹身邊僅剩的兩個義軍也在幾天前攔截追兵去了。盡管知道這些義軍兇多吉少,但兩姊妹已經無法顧及了,她們只能不斷逃。本來打算到義軍根據地的法梭礦山,也因此偏了路線,繞了偌大一圈,竟是往西行了!

兩姊妹已經不辨東西了,只能盲目地逃。她們都知道,這樣下去,她們早晚會被抓回去。

何況,沒了義軍們的照料,她們身上所帶的乾糧也即将食罄。

寒月的體力本來就比寒星差,這段時間的奔波,更是讓她不甚強健的身體,更加雪上加霜。

“姊姊,不能停下來。”發現寒月腳步緩了下來,寒星立刻緊張地道。

寒星的焦急不是沒有道理的,這一兩天,寒星不時聽到隐約的人聲,才會連片刻停歇也不肯地拉著寒月趕路。

“……好。”寒月疲累地應了一聲,再度提起沉重的雙腳往前跑。只是才走不了幾步,寒月便被突起的樹根絆了腳,驚叫的跌到地面。

因為逃得筋疲力盡,寒月這一下跌得可不輕,一時竟爬不起來。

“姊姊!有沒有受傷?”寒星蹲下身,緊張地問。

寒月搖搖頭,正待回答時,一旁卻傳來讓兩人膽寒的枝葉撥動聲。兩人都在心裏祈禱,來的只是一般的野獸。

“聲音是從那裏傳來的。”陌生的男聲響起,正是兩姊妹最不願聽到的。

“快走!”寒星低聲道,拉著已經從地上站起來的寒月撒腿飛奔。

“找到了!”幾乎在兩姊妹行動的同時,驚喜的聲音也響起了。接著呼喝招呼聲便接連響起,看來,追兵早已在不知不覺間追得這麽近了。兩方都怕對方發現,所以總是小心翼翼地行動,若沒有寒月這一跌,恐怕哪天在森林裏不期而遇也非不可能。

寒星拉著寒月,奮起殘餘的力量,在森林裏左拐右繞。只是多日的急趕,加上又必須不時照應寒月,寒星就是有再好的身體也感覺吃不消,好幾次都差點跌倒。

眼看追兵越靠越近,寒月知道,她們這回逃不掉了。“寒星,你丢下我吧!”寒月吃力地道。

聞言,寒星頭也不回地道:“別胡說了。”

“我是說真的。”寒月無奈地道。如果是寒星一人,或可逃掉,但加上她,成功的機會就微乎其微了。

寒星不回答,埋頭往前跑。她不可能丢下姊姊的。

寒星的心思寒月怎麽會不懂?微一思忖之後,寒月突然掙開了寒星的手,停下腳步,回頭面對追兵。

“姊姊?”寒星連忙折回來,驚訝莫名地道。

寒月二話不說,抽出腰間細劍,抵在心口:“你走!你不走我就死在這裏給你看!”一向柔弱的寒月此刻臉上竟是少見的堅決。

“姊姊!要走一起走!”寒星緊張地道,腳步往前一踏,就想奪下寒月手上的細劍。

寒月退了一步,不讓寒星奪走細劍。

“我已經走不動了!你帶著我,到最後我們兩個都逃不掉。”寒月堅定地道。

這幾句話功夫,追兵也來到近前,見寒月寒星兩姊妹互相對峙,都搞不清楚狀況,一時不敢貿然接近。

寒月見追兵到了,回頭又對追兵喝道:“你們再接近,我們兩姊妹就立刻死在這裏!”

寒星本來打算趁機奪下細劍,但見寒月以此要脅追兵,心頭一動,也跟著抽出細劍,抵在心口。

一時之間,追兵們面面相觑,都不知該怎麽辦才好。好一會才有一名隊長模樣的士兵姍姍來遲。先到的士兵連忙将情況解釋給這名隊長聽。

這名隊長皺皺眉,不悅地道:“兩位公主,你們還是乖乖跟我們回去吧!”他是有點苦惱的,畢竟上面交代要帶活的回去。

寒星正想著該怎麽回答時,寒月便搶先答道:“放走我妹妹,我就跟你們回去。”

“姊姊!”寒星驚呼。

“你閉嘴!”寒月厲聲喝道。她已經下定決心了,如果兩個只能有一個人幸福,那她要将這個機會讓給自己的妹妹,反正,她已經沒有機會獲得幸福了。

頭一次被姊姊喝斥的寒星,頓時傻愣當場。這是她的……姊姊嗎?

隊長眼珠一轉,立刻故做凝重地道:“我怎麽知道公主會遵守約定?”

寒月半點猶豫也沒有地道:“我以約塔公國的榮耀起誓,只要你們放我妹妹走,我就跟你回去。否則,你兩個都帶不走!”

“姊姊!不行。”寒星還想改變寒月的想法。

“寒星,姊姊已經決定了。聽我一次,快點走,除非有足夠的力量,否則永遠不要回到約塔來了!”寒月苦口婆心地道。她不像寒星那麽樂觀,雖然圖魯耶将軍率領義軍對抗巴耶帝國,但這麽一點勢力能維持到什麽時候呢?所以她不希望寒星冒險。

從這一次帝國駐軍傾巢而出,就是為了找她們兩人,寒月知道,帝國是萬萬容不下她們兩人逍遙在外的。寒月若停留在約塔公國,以如今不成氣候的義軍,早晚還是會被抓回來,所以寒月才會這般勸寒星。

“可是……”寒星無法放心,寒月那般多愁善感,回去之後,能夠忍受自己被當作貨物對待嗎?

“再繼續跟你走,我也是死路一條。”寒月殘忍地說了這麽一句話,當場将寒星所有擔憂都堵了起來。

這是寒星心中一直不敢去想的問題。寒月的身體太差了,繼續逃亡下去究竟能撐多久?

從方才就一直著意聽兩人對話的隊長,此刻才打斷兩人:“不知道公主們決定沒有?”

“決定了!放走她,我就跟你走!”寒月同樣搶先回答。

“好。”隊長雙眼閃過一絲詭谲的光芒,很乾脆地答應,接著便對寒星道:“請寒星公主趕快走吧。”

寒星掙紮地看著寒月,卻見寒月手中細劍突然往心口深入,驚得不敢再猶豫,咬牙轉身而去。

寒月沒有回頭,她動也不動地看著眼前的士兵。她要确定這些士兵沒有失約去追寒星。她一直這麽直直地、堅定地看著追兵們,直到那名隊長不耐煩地道:“公主殿下,寒星公主應該去遠了。”

寒月聞言,緊繃的心情才松懈下來。這一松懈,寒月只覺連日來的疲憊同時湧上,頭一昏,眼前一黑,就這麽不醒人事。

“寒星,你比姊姊勇敢,只有你才能救約塔公國,所以……不要輕易回來……”這是寒月最後的意識。

寒月突如其來的昏厥,著實讓隊長緊張了一陣,後來發現寒月沒有生命危險之後,才想起可能已經逃遠的寒星。

“去!繼續追!”隊長這麽命令手下的士兵。

他才不是真的想放寒星離開,這只是緩兵之計,反正這兩個人都已經筋疲力盡了,何必冒著兩人自殺的危險?不如先抓回一個,剩下一個他也不怕她跑了。

其實,寒月何嘗不知道這名隊長使的只是緩兵之計?所以她才會堅持著與追兵對峙那般久,就是希望寒星能趁機逃的遠一點。

在約塔帝國的追逐還在持續,但是,寒星接下來卻好似從人間蒸發似的,任憑帝國駐軍如何尋找,依舊沒有絲毫線索。

究竟她到哪裏去了呢?

第 267 章 血的呼喚

(更新時間:2005-7-231:31:00本章字數:6297)

當天夜晚,寂靜的寝殿大床上,薩摩和琉璃相擁而眠,輕緩的呼吸表示兩人已經沉沉入睡。

突然,薩摩睜開眼睛。

小心翼翼地拉開琉璃環在他腰間的手,薩摩在床上坐了起來,金色雙眼罩著一層血紅色的光芒。

他醒了!被洶湧的情緒驚醒,腦海中不停轉著白日裏,小女孩橫屍的情景。心中的激動是什麽,薩摩再清楚不過了,那是一種無法遏止的興奮,而這個興奮只能以鮮血來平複。

他知道,他受到白天那小女孩的死所影響,內心一股沒有徹底宣洩的澎湃殺欲,其實從白天便困擾他,尤其到了夜深人靜,更加無法克制。

薩摩慘然一笑。他還是受魔能的影響了,不是嗎?否則,他怎會這麽自然地與這種殺戮的意念相融?他該怎麽辦呢?這欲望要如何才能纾解?

薩摩沉思著,雙眼不由落到了一旁睡得甜美的妻子。突然,一種想要看到鮮血從白皙皮膚中湧出的欲望,一直催促著薩摩。不自覺的,薩摩的手撫上了琉璃纖細的脖子,一開始是輕輕撫摸,接下來越來越用力……越來越用力……只要繼續下去,他就可以看到靈魂最美的殒落。

薩摩臉上露出了陶醉的笑容,任憑指甲陷入琉璃白皙的肌膚,逼出了一道血痕。睡夢中的琉璃輕輕蹙起了眉,發出一聲不舒服的呻吟。就是這聲呻吟,驚醒了薩摩!

驚恐地跳下床,薩摩俊臉蒼白,緊握雙拳,恐懼地看著再度熟睡的琉璃。尖銳的指甲陷入薩摩掌心,滴滴鮮血從指縫滲出滴落地面,在毛地毯上暈了開來。

他在做什麽?琉璃是他最愛的人,而他以為,他方才将要奪走琉璃的生命?他在做什麽啊!

薩摩抖著手,無力地掩住臉,仍憑掌中的鮮血沾在臉上。“啊……”薩摩沙啞著聲音,痛苦地呻吟。

敏銳地聞到指甲上傳來的血腥味,薩摩心裏的那股饑渴,讓他心髒興奮的急促跳動。

雙眼凝視著指尖和掌心沾著的些微血跡,薩摩心裏湧起的是滿足。但,這些是不夠的!一點都不夠!他需要更多的鮮血,需要看到鮮紅揮灑在空中,才能纾解他心裏似乎無止境的煩躁,填滿他心頭的空洞。

薩摩的視線又慢慢移到了床上人兒白皙頸子上的紅痕,無意識地,舌尖舔上了指尖已乾涸的鮮血。淡淡的鐵鏽氣味在舌尖暈了開來,讓薩摩有了一種飄浮般的快感。

薩摩往床邊前進了一步,卻立刻驚覺地停了下來。

不可以!

薩摩仰頭發出痛苦的長嘯,宣洩出心裏不停累積的欲望。他不能讓心中那股不斷鼓譟的欲望傷害他的至愛!

嘯聲傳遍了整個王宮,薩摩就在這聲長嘯聲中,離開了寝宮,化作一道長虹劃破夜空,往東南方而去。

待圖蘇和尼路等人從睡夢中驚醒,趕到王子寝宮時,看到的只有滿臉茫然的琉璃,和一群不知所措的寝宮侍衛。

“這是怎麽回事?”圖蘇板著臉,不悅地問值班的侍衛。

這些侍衛早在看到圖蘇到來時便跪了下去,待圖蘇一問,其中一名侍衛便立刻回答道:“

王子不知何故離開宮殿,我等阻之不及,請王上降罪!”

圖蘇皺皺眉,不耐煩地道:“王子怎麽可能無緣無故離開?沒交代什麽嗎?”

此話一出,另一名侍衛連忙答道:“王子離宮之前,只說他三日內必返,其餘就沒有了。

見問不出什麽,薩摩揮揮手,驅退了衆侍衛,轉而向一直神情茫然的琉璃問:“琉璃,薩摩沒跟你說什麽嗎?”

琉璃回過神來,搖搖頭:“沒有。我也是剛剛才醒的。”琉璃的手不自覺地撫上脖子上微微刺痛的地方。

睡覺之前,她還沒有這個傷,難道,薩摩突然離去跟這傷有關嗎?

見琉璃也不知道原因,圖蘇沉吟了一會,這才轉向尼路等人問道:“白天時,薩摩有沒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尼路等人面面相觑。

“沒有啊!王子一整天都很冷靜。”耐達依攤攤手,無奈地道。

“對,就是太冷靜了……”尼路跟著道。

圖蘇揚揚眉,示意尼路繼續說。

尼路猶豫地看了琉璃一眼,見琉璃似乎自顧自不知在想些什麽,這才壓低聲音道:“王子

今早見了一個魔族人,還親手殺了一個小女孩。屬下以為此舉極為不尋常,今晚王子的失蹤或許便與此事有關。”

這些消息,圖蘇也有耳聞,但畢竟沒有親眼見到,所以并未察覺有異。

“等三天吧!三天後薩摩若沒有回來再說。”圖蘇想了一會兒,下了這個決定。

以薩摩的腳程,尼路等人就是跑死了也追不上,所以圖蘇并不勉強六人去尋找薩摩,只能期待薩摩會真如他所講的,在三日內回來。

三山地區裏的暗之都這幾日顯得喧嘩許多。自從宮殿傳來震動之後,魔族上下都彌漫著興奮的情緒,許多四處游蕩的魔族人更陸陸續續回到暗之都,原因無他,正是所有魔族人都在期待魔王歸來。盡管,在這段時間內增加的不少新生魔族,都不曾見過魔王,但,所有魔族人都知道,魔王是最漆黑的存在,而他們已經許久沒感覺過最漆黑的感覺了。

除了彌漫在暗之都的期待情緒外,位在暗之都最漆黑處的黑色宮殿||寐寰宮裏,也同樣處在亢奮的氣氛中。

此刻,自從魔王離開後,便成為絲妲兒與魔族高層會面的寐寰宮偏殿||瘴之殿,難得聚集了魔族中除了魔王外,最令人畏懼的人物。

大部分時候,來商議的都是絲妲兒、二王多孟和三王沆羅,但這日,除了多孟之外,三輔五羅中,鮮少露面的其餘人物都出現在瘴之殿裏。

瘴之殿裏,九張豪華大椅圍著一張長桌擺置,除了一張椅子尚無人坐之外,其餘八張椅子

此刻都已坐了人。其中一張椅子坐著黑發紫眸的絲妲兒,許是因為知道魔王歸來,絲妲兒妖美的容貌顯得更加妩媚撩人。其餘七張椅子,坐著多孟之外的二輔和五羅。沆羅看著絲達兒,眼中思索光芒緩緩流動。

黑發綠眼的萬閻跷著腳,若有所思地看著坐在他對面的灰發男子。灰發男子閉著眼,一動不動,心思似乎已經不在。除了這四人之外,在場的還有一名不停對在場衆男子抛媚眼的紅發麗人、一名深藍色長發掩著半張臉的男子、一名右眼戴著眼罩,深棕短發的男子、一名表情冷硬,淺栗色長發紮于腦後的男子。相較于絲妲兒的輕松神态,其餘七人的神情顯得看不出情緒。

這是魔族人會面時的常态,誰也服不了誰,所以氣氛一向都相當僵硬。

“相信大家都知道了,王已經回來了。”絲妲兒語氣中掩不住興奮道。

絲妲兒興奮的表情讓沆羅相當不滿,于是忍不住冷冷提醒道:“沒錯,但神王也同時回來了。”

此話一出,絲妲兒表情一沉,正待說什麽時,黑色長發淡綠色長眼的男子,萬閻便道:“

絲妲兒,王歸來我們很高興,但現在,王、尚、未、回、族。”

萬閻此話在提醒絲妲兒盡快切入正題。事實上,三輔五羅難得齊聚在這裏,是為了缺之都一日內被神王摧毀一事聚集而來。神王已經破例攻擊魔族都市,由不得他們不擔心。

絲妲兒當然也知道萬閻指的是什麽,微微皺起柳眉:“我知道你們擔心什麽,但是,只要王回來了,這些問題都可以解決!”

“但是,現在誰也不知道王在哪裏,在王回來之前,我們可要自求多福啊!”一道黏膩的女聲響起,說的雖憂心,但語氣中卻有隐約的興奮。

絲妲兒循聲看去,看到的就是那名一頭豔紅長卷發的豔麗女子,伸出鮮紅的舌尖,輕舔的指甲上,塗著同樣鮮紅色澤的十指。女子紅色雙眸似有意若無意地掃視在場衆人,渾身散發出猶如罂粟般致命的吸引力,論容貌,女子不及絲妲兒,但豔媚的神态卻不亞于絲妲兒。要是換成別人,恐怕只要一眼便會被這名絕豔的女子奪去心神,但在場七名男子卻似一點感覺也沒有。

“◎羅,難道你還怕神王找上門?”絲妲兒咯咯嬌笑。

紅發麗人◎羅,是三輔五羅裏最喜歡戰争的,因為戰争會有鮮血,◎羅喜歡血液的鮮紅。

◎羅誇張地做出恐懼的表情:“唉……絲妲兒……我當然怕呀!我怕……怕他不來呀!不知道神王嘗起來的滋味如何啊!”說到最後,◎羅不自覺伸舌輕舔上唇。

?羅喜歡毀滅,可不代表其他人也喜歡。只見那名戴著眼罩的男子冷喝道:“夠了!說正經的!你道我們大家都很閑嗎?”

聞言,◎羅眼一眯,似有怒意,但随即,◎羅又花枝亂顫地笑了起來:“呵!我忘了衎羅那只眼睛就是被神王挖掉的哩!難怪你會怕啦!”

被稱為衎羅的男子眉一皺,不悅地道:“我的眼睛王早就幫我治好了!戴眼罩只是在提醒我不要輕視神王。”

神王造成的傷害不能小觑,若沒有魔王出手,那只眼睛恐怕就會永無止境地潰爛下去,還會影響魔能運行。盡管已是許久之前的事情,衎羅卻仍印象深刻。

“說得好聽。你就承認你怕吧,我又不會笑你。”◎羅冷笑道。

此話一出,衎羅眼中立刻燃起怒火,正待發作之際,冰冷的聲音便響了起來:“衎羅,你要中計了。”

說話的是那名深藍色頭發掩著半張臉的男子。◎羅最喜争鬥,這一番挑釁話語無非就是想讓衎羅動手。

聞言,衎羅眼中怒火立刻消失,冷哼一聲,閉上雙眼,不看故意挑釁的◎羅,也不再作聲。

“鸷羅,你幹嘛礙我的事?”◎羅沉下臉,不滿地道。

深藍色頭發的男子鸷羅撇撇嘴,不語。倒是坐在一旁的淺栗色頭發,表情冷硬的男子開口了:“離開這裏要怎麽鬧都随你,別浪費我們的時間。”

這名男子一開口,◎羅也不鬧了,攤攤手:“好吧!就聽衁羅的。”說完,◎羅還不忘抛了幾個媚眼給被稱為衁羅的男子,只可惜衁羅視若無睹地移開了視線。

衁羅可是五羅裏面最難應付的,就連愛鬧事的◎羅都拿他沒法。只要衁羅說不鬧,那肯定便是就此打住了,若是有人再鬧,衁羅恐怕會二話不說先動手再說。衁羅一動手,那就是生死之分了,五羅裏面都有不跟衁羅動手的默契。他們誰也不想冒能力大減的風險。◎羅雖然愛鬧,但要是真與五羅打起來,那也僅是點到為止。

見這邊的鬧劇落了幕,一直閉著眼的灰發男子終于睜開紫色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衆人:“神王的事情我不管,開完會後,我會去找王。”

一直注意著灰發男子的萬閻,待灰發男子睜開雙眼,終于證實了他的猜測:“魍丹,多孟果然被你收去了啊!”

此話一出,衆人同時将視線落到魍丹的雙眼。可不是嗎?魍丹紫色眼珠中閃著深藍色的光澤,正是吞噬不久的徵象。吞噬初期,能量在契合的階段,被吞噬者的某項特徵,将會顯現在吞噬者的身上。魍丹眼中的深藍色光芒就是多孟眼珠的顏色。

魍丹沒有否認,輕輕點點頭:“反正他成了中等魔族,已經沒用了。”

“要逃出神王手裏,自然是要代價的。”衎羅感嘆地道。

沆羅與萬閻交換了一個眼神,只是誰也沒說話。在場除了沆羅和萬閻,或者還有魍丹之外,沒人知道多孟變成中等魔族的真正原因。

絲妲兒沒有注意沆羅和萬閻間奇特的眼神交流,兀自追問道:“你知道要去哪裏找王嗎?

雖然魔王歸來時曾給她影像,但也僅止于影像,其餘便什麽也沒有了,連一點地點的線索也沒有,她唯一知道的是,魔王的容貌有了一點點不同,如此罷了。

魍丹搖搖頭,用堅定的語氣道:“不知道,但是我一定會找到王。”

魍丹的回答衆人并不意外,三輔五羅裏,就屬魍丹追随魔王最久,其餘更久的人,都被魔王親手殺死。魍丹在魔族當中可說是獨行俠的代表,他有追随者,但他從來不與這些追随者親近,他不像其他高等魔族,會經營自己的勢力,他所有精神都用在追求更高的力量。

他之所以追随魔王是因為魔王強大的力量,除了力量之外,其餘事物魍丹一概不管,可以說,只要魔王還是最強大的一天,魍丹便會聽命于魔王。

由于對力量的渴求,魍丹每隔一段時間總要親自挑戰魔王的力量,但魔王卻讓這樣不時想要挑戰他的人留下來了。所以說,沒有人可以臆測魔王究竟在想什麽。但也就是魍丹這樣的人,才會迫不及待想去找魔王。魔族人對魔王又敬又懼,盡管他們無法不被魔王絕對的黑暗吸引,但卻也清楚黑暗的中心是危險的,尤其對這些超高等的魔族而言更是,所以,他們也不敢太過接近黑暗。魔王回來了,他們是興奮的,但同時也是畏懼的,正是這樣矛盾的心态,所以除了魍丹外,沒有人敢提及主動尋找魔王。

魔王從來就不喜歡拘束,哪天誰要是真的找到了,恐怕就是那人消失的日子,這種情況下,也只有盲目追求力量的魍丹會不顧一切的去找。

聽到魍丹的宣言,絲妲兒很羨慕,她也很想親自去尋找魔王,但是,絲妲兒瞥了在場衆人一眼,暗中嘆息。三王的勢力越來越大,在人類各國的布置也幾乎都是他安排的,追随三王的魔族人也越來越多,尤其是新生魔族,簡直是一面倒的傾向三王。至于三輔的勢力,雖然多孟死了,但還有萬閻。萬閻是個聰明人,大約很快就可以接收二王留下來的勢力。

魔族永遠不會缺少的是野心,不論是沆羅還是萬閻,除非王歸來,否則沒有人可以控制他們。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絲妲兒不敢離開,深怕只要她一離開暗之都,三王的勢力便會趁虛而入。

“領導魔族”是魔王給她的任務,她必須堅持到最後。

想到這裏,絲妲兒又看了再度閉目休息的魍丹一眼,沉吟了起來。她該不該助魍丹一臂之力呢?

絲妲兒思索的神情落在沆羅眼裏,一絲不安悄悄浮現。

“絲妲兒,難道,你知道王的行蹤?”沆羅試探地問。

此話一出,在場衆人同時将銳利的視線落向絲妲兒,就連魍丹也睜開眼睛盯視絲妲兒。

沆羅的心思絲妲兒何嘗看不出來,只見她露出一抹煙視媚行的笑容,風情萬種地撩動長發:“你緊張了?沆羅。”

沆羅表情一沉,冷哼一聲:“緊張?哼!我只是以為王的消息,不應該由一人獨占。”

不只沆羅,其餘衆人也非常關心這個消息,畢竟,魔王是讓人無法忽視的存在。

絲妲兒咯咯嬌笑,眼中卻是冰冷異常:“我可沒打算獨占,反正就算我說了,也不一定有人敢去找王哩!”

此話說中了衆人的心思,但只有沆羅知道,絲妲兒這番話是專門說來氣他的。魔王離開千萬年,絲妲兒和沆羅就鬥了有千萬年之久,之間心結之深自不待言。

就在沆羅想要反唇相譏時,屬于魍丹的沙啞聲音便響了起來:“我會去找。”

魍丹既然已經說話,沆羅也樂得輕松,就看絲妲兒如何對付急于尋找魔王的魍丹。

沒想到,絲妲兒心中早有決定,美目一轉,就乾脆地道:“我知道,所以我會把王現在的模樣給你看。”

說到這裏,見魍丹似乎還想開口追問,絲妲兒連忙又補充道:“我不知道王在哪裏,王從來不會說這麽多。”

這話倒是合情合理,魍丹也就不再追問。倒是沆羅對絲妲兒這般乾脆頗有顧忌,不時用猜疑的眼神看著絲妲兒。

沆羅的眼神絲妲兒注意到了,她抛給沆羅一個嘲弄的笑容:“放心,我可不像有人那樣不想要王回來。”

這是在暗指沆羅不願魔王歸來。沆羅盡管氣憤卻是發作不得,畢竟關于尋找魔王這件事,他是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的。

絲妲兒和沆羅的心結全族皆知,其餘衆人對兩人的言詞交鋒也不以為怪,有些人是興致勃勃的看熱鬧,有些人則是興趣缺缺的眯著眼睛。

見沆羅不作聲,絲妲兒露出得意的笑容,這才轉向衆人,神情驀地肅穆起來,伸出雙手,掌心朝上。

見狀,所有人都知道絲妲兒即将要幻出魔王的形态了。這種時候,就算是再故作淡然的人也掩不住滿臉關注。雖然魔王的容貌可以随時更改,但魔王既然給絲妲兒看了,可見接下來出現的将是魔王近期最常保持的容貌。

第 266 章 試探

(更新時間:2005-7-231:31:00本章字數:6867)

才剛回到穆答烏普,薩摩便接到一項奇特的通知。一個不願表明身分的人求見薩摩,說是奉命而來。此人已經在穆答烏普停留了兩天,因為身分太過神秘,所以這件事一直擱置著,就等薩摩回來再做決定。

薩摩猜估了一會,便決定見這名神秘人物。跟著薩摩一起見這名神秘人物的還有尼路等六人。

這名神秘人物似乎認定薩摩必會見他,盡管等了兩天,依舊沒有絲毫焦躁之态,被侍衛領進大殿時,更是沒有半點緊張的模樣。

此人一進大殿,薩摩便有感應。平靜的表情似乎沒有任何波動,但眼中驀然閃過的精光卻說明了薩摩心中的激蕩。

魔族人。這個神态高傲,視衆人如無物的男子是魔族人。

“我是斯塔,應龐希爾斯大人之命前來。”這個自稱斯塔的魔族人一身寬大鬥篷,昂著頭,高傲的神态彷彿他來見薩摩是多麽大的恩惠似的。

聞言,尼路等人可知道了。這人是龐希爾斯派來的,估計也跟魔族脫離不了關系,難怪會這般神秘了。

“哼!”揮手阻止皮喇的喝叱,不自覺的,薩摩的口氣帶點薄怒:“龐希爾斯遲了這麽久,該有個說辭吧?”自從在缺之都的遭遇之後,薩摩已經不自覺地将對魔王的憤怒不滿,轉移到魔族身上了。

薩摩這番話姿态之高,完全不遜于斯塔,終于讓斯塔正眼看向薩摩。只見一個渾身散發冰冷怒氣的美男子優雅地坐在扶手椅上,以著一種睥睨天下的威勢蔑視著階下之人。一頭淡金色的長發垂于胸前,斜飛的劍眉之下是一雙看起來像是棕色的深邃雙眼。棕色雙眼幽幽暗暗,卻又彷彿晶亮得令人無法忽視。這雙看不出确實顏色的眼睛此刻正跳動著詭谲的光芒,像是不懷好意的冷酷。高挺的鼻梁下,抿成一直線的唇線,竟有種奇怪的殘忍。只一眼,斯塔便發覺內心起了微微的震蕩。

斯塔沒想到,在他眼中身分低微的生物當中,竟也有相貌完全不亞于高等魔族的。更令斯塔震撼的是,此人渾身散發出的氣息,優雅、殘忍、高傲、冷厲,讓他內心湧起興奮激動的情緒。上一次有這種感覺,是在遇到龐希爾斯時,所以他跟随龐希爾斯數千年。但現在,斯塔發現,他的心和視線都無法離開眼前這個理該卑微的生命了。

斯塔的呆愣讓本就不悅的薩摩更加生氣了,雙眼微眯,全身散出的氣息,簡直可以媲美深冬的暴風雪。換成別人,恐怕凍也凍醒了,偏偏斯塔卻似更加沉迷了。

其實連薩摩自己也不知道,在缺之都的遭遇之後,他體內能量有了質的轉變。平時或不明顯,但一到發怒時,他身上所散發出的氣息卻已逐漸趨近于魔王,再加上斯塔身上的魔能會牽引薩摩體內的能量,讓薩摩體內能量的魔性更顯,才會讓對魔能極為敏感的斯塔深受吸引。

見這個一臉高傲的魔族人光顧著看薩摩,連眼睛也不眨一下,在場的尼路等人都摸不著頭緒。

“這人……該不會吓昏頭了吧?”耐達依偏著頭,對班塔耶滴滴咕咕。

班塔耶聳聳肩:“誰曉得?魔族大約都是這麽怪裏怪氣的。”

兩人的聲音雖然不大,在安靜得幾乎落針可聞的大殿中卻也清晰可聞,只是斯塔卻依然故我,像是根本沒聽見似的。

薩摩沒耐心與斯塔乾耗,劍眉微蹙,就待開口喝問。就在這時,斯塔卻突然單膝一彎,跪了下來。

啊?衆人完全無法理解究竟怎麽一回事。

衆人詫異之際,斯塔竟然高聲說出讓衆人更加無法置信的話:“大人!請讓斯塔追随大人吧!”

這是……怎麽……一回事呢?別說尼路等人摸不著頭腦,就連薩摩也茫然了一下,但随即,薩摩想起了蘇啰曾經說過,魔族會被力量吸引。難不成,這個叫做斯塔的魔族人被他吸引了?

這個領悟讓薩摩一驚。他分明沒去學魔能的使用啊!怎麽也能吸引魔族人?薩摩以為,他體內神能的力量是大過魔能的,但從斯塔這番話,薩摩知道他必須重新評估自己了。

薩摩的沉默似乎讓斯塔相當不安:“大人不願意嗎?”斯塔這話問得戰戰兢兢。

震驚過後,薩摩總算能夠思考了:“你不是追随著龐希爾斯嗎?”

“但現在,斯塔只想追随大人。”斯塔撫著胸口,滿臉癡迷。

看來,魔族是完全不興節操那種玩意兒的。今天追随著一個人,但明天卻随時可能被另一個人吸引。

薩摩對多一個魔族手下是一點興趣也沒有,正想拒絕時,突然想到了龐希爾斯。

如果,他能利用這個人來監視龐希爾斯,豈不是相當美妙的事?

想到這一層,薩摩也不急著拒絕了,轉而問道:“先不談這個。龐希爾斯讓你來做什麽?

讓龐希爾斯回到魔族就是想知道魔族的一切異動,龐希爾斯直到現在才有消息傳來,著實是晚了,所以薩摩也不敢抱著太大的期待。

斯塔早已被薩摩的力量所迷,對薩摩的問話自然是有問必答。“龐希爾斯派屬下傳遞消息。”斯塔心态一變,對龐希爾斯的稱呼也跟著變了。

“說!”薩摩直截了當的命令。

聞言,斯塔掃了在場衆人一眼,見薩摩似乎沒打算打發這些人離去,只好拉開寬大的鬥篷,一個年約八九歲的小女孩就趴在斯塔的背上,蓋在鬥篷之下。小女孩身材瘦小,在高大的斯塔身後,又藏在鬥篷裏,若不是斯塔拉開鬥篷,衆人還真猜不到。小女孩本來閉著眼睛,似乎熟睡當中,但鬥篷一拉開,小女孩就醒了。眨眨明亮的大眼,小女孩似乎有些恐懼似的,将頭縮到斯塔背後,只剩一對眼睛既恐懼又好奇地看著正前方的薩摩和四周滿臉好奇的人。

這是?薩摩正想問斯塔時,斯塔便解釋了:“這是靈魂記憶。龐希爾斯要傳達的消息就在她的靈魂裏。”斯塔一邊說,一邊放下背上的小女孩。小女孩一下地,便畏縮地躲在斯塔背後。

靈魂記憶?很熟悉的名詞。薩摩很快便想到他在哪裏看過這個名詞,那是在白塔裏,蘇啰給他看過的那些書裏。

利用人類的靈魂鎖住想要傳達的消息,可以掩去魔能的痕跡,讓有心人無法追蹤攔截,是魔族人相當常用的傳訊法。要說有什麽不好,那便是,若施術者能力不夠,此法很容易導致消息遺失,及被施術的人類癡呆,通常以高等魔族施用的成功率最高。

終于想起這個方法,薩摩眉頭更皺了:“你是要我殺了那個小女孩?”

靈魂記憶的釋放方式就是讓被施術者的靈魂離體,然後以魔能激發訊息,這方法對人類而言,就是殺了他。他記得,靈魂記憶最普遍的使用方法是強制輸入訊息之後,便立刻殺死人類,只攜帶靈魂傳訊,但現在,龐希爾斯沒有殺了小女孩,那就是擺明要他親手殺掉小女孩,再以魔能激發記憶了。

提到這點,斯塔似乎也有點困惑:“解開靈魂記憶,要先殺死她,然後用魔能刺激靈魂。

龐希爾斯要我告訴大人,這個靈魂記憶已經加上了能鎖。”

能鎖是靈魂記憶的安全措施,有了能鎖,解開靈魂記憶便必須要有起碼和施術者相同能量強度的人才能成功解開,也就是說,除非薩摩能發出高等魔族以上的魔能,否則無法成功知道龐希爾斯所要傳達的消息。這是斯塔不明白的地方,一個區區人類,是不可能有能力解開靈魂記憶的,偏偏龐希爾斯卻這麽做了。

聞言,薩摩先是一愣,他沒想到龐希爾斯會這麽謹慎。但轉念一想,一個驚人但可能性卻很高的猜測,又讓薩摩怒火高燃。

将龐希爾斯遣回魔族時,他明明吩咐過,若有消息可以經由伊闊利市的精靈人來傳遞,但龐希爾斯卻舍近求遠,大費周章地送來了一個小女孩。這代表什麽?龐希爾斯明明知道他目前只繼承了神王之力,還以這種方式來傳遞消息,豈不是要逼他學習魔能?這怎不讓薩摩大感憤怒!

斯塔話一說完,正想著薩摩會如何解開靈魂記憶時,突然感覺薩摩全身散出炙烈怒氣。驚訝地擡頭看去,卻見薩摩依然端坐,但冷硬的表情,和閃著熊熊怒火的雙眼,完全顯露出薩摩內心的憤怒。

斯塔不明原因,但卻感覺到體內魔靈的震顫。他彷彿看到薩摩四周如波浪般,散出一波波黑暗能量。

這是人類擁有的?斯塔心神劇顫,不可思議地看著薩摩。

怒火中,薩摩站了起來,離開了座位,在階上緩緩踱步。

森冷的怒氣依舊在大殿內彌漫,即便是熟悉薩摩如六衛等人,在此刻也感覺到一種幾乎窒息的壓迫感,讓他們連大聲喘息都做不到。

突然間,薩摩笑了!冰冷而沒有笑意的笑,讓在場衆人都有了一種被掐住喉管、抓住心髒的錯覺。

龐希爾斯想要知道他有沒有辦法解開靈魂記憶是嗎?薩摩冷冷笑著。他會讓龐希爾斯知道,即使他龐希爾斯遠在魔族,依舊逃不開他的手心!

冷笑中,薩摩身形如鬼魅般一閃,轉眼來到斯塔身後,伸手一指!

小女孩看著突然消失的人,疑惑地啊了一聲!但随即,小女孩的身軀軟軟倒地。

這一連串變化實在來得太快,在衆人都還沒意識到發生什麽事時,濃稠的鮮血已經從小女孩濃密的頭發裏溢出,迅速流淌一地,薩摩就站在斯塔身後,左手指間捏著一個圈著一道道黑色能量的模糊光影。

薩摩殺了那個小女孩!遲來的震撼将尼路等人驚得滿臉蒼白。那個小女孩不過是一個可憐的人類,小小的生命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而他們向來以為仁慈的王子,卻連眼睛也不眨一下,便奪走了這個小小的生命?

在衆人驚恐瞪視之下,薩摩嘴角銜著殘狠的笑容,屈指對著模糊光影上的黑色能量使勁一彈。

黑色能量強烈顫動了幾下,突然啵地爆裂開來!

接著,模糊光影也緩緩從薩摩指間散去。随著光影散去,薩摩耳邊也傳來龐希爾斯的聲音……

同一時間,正在悠閑品茗的龐希爾斯突然感到全身魔能劇烈震蕩,彷彿有人想要強行奪走他的力量似的。

“嗚||”摔掉手裏的杯子,龐希爾斯抓著胸口辛苦呻吟。

魔能可說是魔族除了魔靈之外的第二生命,這個震蕩立刻讓龐希爾斯既驚且懼。

是誰?龐希爾斯的疑惑只出現那麽一剎那,腦海便浮現了薩摩挂著邪佞笑容的臉。

恐懼瞬間淹沒龐希爾斯的意志。這是血誓的威力?還是薩摩利用自己的力量所做的懲罰?

龐希爾斯都無暇顧及了,即将脫體而出的魔能讓龐希爾斯費盡全身力量阻止,本來倚在軟榻上的身體已經滾落地面。

“大人!大人!”一旁伺候的追随者被這一幕吓壞了,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原因,竟會讓身為高等魔族的龐希爾斯這般痛苦。

龐希爾斯沒有聽見追随者的呼喊,他腦海裏盡是薩摩那張既迷人又令人畏懼的臉:“王……

王……饒命……我,我不敢……再也……不……敢……”龐希爾斯渾身顫抖,嘴裏不停喃喃求饒。

他怎麽都想不到,本來只是打算輕輕試探,卻會讓薩摩對他施予這麽嚴重的懲罰,他實在後悔極了。

龐希爾斯的呻吟、顫抖、求饒持續了将近半個時辰,已經全身脫力的龐希爾斯,在吐了幾口鮮血之後,完全昏迷了。

龍神王宮大殿上,薩摩側耳聽完龐希爾斯傳達的一切之後,随即陷入沉思。

龐希爾斯給的訊息雖然不多,卻相當重要。

雖然魔王失蹤之前,曾經命令魔族隐匿不出,但經過長時間的蟄伏,魔族上下早就蠢蠢欲動。絲妲兒雖然仍遵從魔王命令,但二王與三王私下動作頻頻。這些年各族間的大小戰役,多少都有魔族的操作。

龐希爾斯比較容易掌握的是三王那邊的行動。已經得知巴耶帝國出兵占領約塔公國,并引發裏爾公國與巴耶帝國的大戰是三王的傑作,目的就是要讓人類諸國國力耗盡,以便魔族一統天下。負責操作這一系列行動的,正是三王另一個心腹大将,窩索尼科。窩索尼科目前的人類身分便是帝國首相馬默,可以說,這個高等魔族目前已經掌握了整個巴耶帝國的統治核心。

三王第一步讓人族互相殘殺的目的已經達到,至于下一步有什麽行動,除了窩索尼科本人,就只有三王知曉,畢竟魔族彼此是誰也不相信誰,所以探聽消息方面也只能小心行事。

龐希爾斯表示,只要有進一步的消息,他會立刻傳達給薩摩知道。至于二王那頭,經營主力集中在北方諸族和裏爾公國。二王與三王暗中較勁,都在争奪人類世界的控制權,這一切都在臺面下進行,一無所知的人類仍舊沉醉在歌舞升平的假象裏。

看來,因為龐希爾斯消息傳出已有一段時間,還來不及知道缺之都消失還有二王遭難的消息。

盡管不知道缺之都消失這件事,在魔族裏能引起什麽效應有些遺憾,但龐希爾斯傳來的這些消息也算很有價值了。基本上這些消息都沒有超出薩摩的預料。他早已猜到,裏爾公國和巴耶帝國的戰争極端不合理。撇開裏爾公國國王蔭·普勒野心勃勃的性格特點不談,巴耶帝國本身并沒有攻取約塔的急切需求,因此對約塔的出兵著實莽撞得很,畢竟,這一來,巴耶帝國與裏爾公國将失去約塔這個緩沖地區,直接對壘。這從占領約塔之後,兩方立刻爆發戰争可以看得出來。目前,巴耶帝國新占約塔,約塔境內抗争仍劇烈,裏爾公國絕對不會容許巴耶帝國有時間站穩腳跟,所以戰争的發生是可以預料的。

不能預料的是,本來有能力阻礙巴耶帝國的裏爾公國,因為北方大陸戰事失利,國力大損,已經無法對巴耶帝國進行有效制衡。這也是薩摩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之一,裏爾公國在北方大陸開戰一開始就不合理,因為,這個行動似乎完全不擔心巴耶帝國會趁機有所動作。現在想一想,這一切說不定也是魔族操作的結果。

至此,局勢似乎很清楚。那便是,裏爾公國铩羽而歸,巴耶帝國成為人類第一大強國。但,約塔境內反抗勢力沒有被平定的跡象,巴耶帝國與裏爾公國間的戰争也顯得有些拖泥帶水。戰事再拖延下去,恐怕元氣大傷的就不只是裏爾公國了。不過,現在想來,這結果似乎也是魔族所要的。

至于未來極有可能出現的人類大強權,薩摩又多了一層揣測。他不相信魔族願意培養一個人類大強權。也許,在裏爾公國元氣大傷之後,魔族的矛頭就該指向巴耶帝國了。突然間,薩摩想起了蘭普頓魔武學院。

就在薩摩還在思索著魔族可能的行動時,斯塔興奮的聲音打斷了薩摩的思路:“大人已經成功解開靈魂記憶了!”

斯塔這句話驚醒了失神的尼路等人,也驚醒了薩摩。

薩摩的視線慢慢凝聚在橫躺地上,小女孩的冰冷屍體。

他解開了靈魂記憶,也讓龐希爾斯知道他的力量,但,他殺了一個無冤無仇的小女孩。薩摩在出手殺了小女孩時,心中并沒有太大的掙紮,僅是那麽一個動念,便這麽做了。

這是不對的!但薩摩卻詫異于心中沒有過多的懊惱。因為,他必須這樣才能得到他所想要的不是嗎?

薩摩沒有發現,他接觸魔能只不過是短短幾天,但性格卻已經悄悄變化了!在以前,薩摩絕對不會為了自己的目的殺害這麽一個完全沒有抵抗能力的小女孩,但他今天卻這麽做了,而性格轉變的他,甚至沒有察覺自己的變化,頂多只是詫異了一下。

“王子?”看見薩摩臉上古怪的表情,尼路忍不住輕聲叫喚。

他相信薩摩這麽做一定有理由,事實上,尼路等人是相當接受,在必要時候,必須要有必要的殘忍,但是,這卻不像是薩摩會做的事情啊!

尼路的叫喚讓薩摩的視線離開了地上小女孩的屍體。他喚來侍衛,将屍體擡出去厚葬。

地上沒有了屍體,留下一灘醒目的血跡,在大殿裏散著鐵鏽般的氣味。

大殿裏依舊沉默,只有斯塔不解地看著衆人的滿臉沉重。

“斯塔。”薩摩輕喚。

“屬下在。”斯塔恭敬地躬身回應。

不知怎的,薩摩對斯塔自稱屬下,心底湧起不滿。這種不滿,類似不屑。輕皺眉頭,薩摩連客套話也不願多講便直接命令:“回去轉告龐希爾斯,請他認清自己的身分。”頓了一頓,薩摩又道:“往後你負責好好看緊龐希爾斯,我要知道他都在做什麽。”

斯塔本來還對薩摩要他轉告龐希爾斯的話感到不解,後來一聽薩摩要他監視龐希爾斯,心中頓時大喜。龐希爾斯聽命于薩摩是确定的,不過薩摩似乎不相信龐希爾斯,還要他在旁監視。這豈不是說,他将要取代龐希爾斯在薩摩心中的地位?想到自己在主人心中的地位,有可能超越身為高等魔族的龐希爾斯,斯塔心中興奮無比。

斯塔大喜過望,連忙應是:“屬下遵命。”

其實薩摩并不是不相信龐希爾斯,他只是想起魔族人的性格,陽奉陰違對魔族人恐怕是相當尋常的事,所以他才會要這個中等魔族的斯塔監視龐希爾斯。他相信,就算龐希爾斯知道斯塔已經聽命于他,龐希爾斯也不敢有何怨言。可以說,他要斯塔這麽做,實際上只是要提醒龐希爾斯,謹守自己的分際,至于斯塔有沒有辦法成功監視龐希爾斯,薩摩是不抱期待的。畢竟,斯塔只是一個中等魔族。

也因此,薩摩連交代斯塔怎麽回報消息都沒有,便要斯塔立刻回去魔族。

龐希爾斯傳來的消息讓薩摩知道了魔族另一個根據地,約塔公國法梭礦山裏的滅之都。算一算,目前魔族的根據地有三個,一個是已經被他毀掉的缺之都,本來由三輔駐守,一個是三山地區的暗之都,由絲妲兒駐守,最後一個就是法梭礦山的滅之都,主要是五羅的勢力範圍。倒是神族的部署仍然不清楚,只知道神跡湖底的碧琉城是神族的首都,有涅天坐鎮,讓薩摩有些懊惱離開神跡密林前,為何不向泖玥問清楚。

第 265 章 情非得已

(更新時間:2005-7-224:51:00本章字數:5388)

當琉璃再一次睜開眼睛,看到的已經不是那片紫色的床幔,而是素雅的鵝黃色床幔。這裏是龍族撥給薩摩和琉璃休息的宮殿。

迷惑。琉璃開始不确定那匪夷所思的一切,究竟是真實還是夢?

輕輕移動身體,琉璃本想起身,卻發現一條有力的臂膀牢牢圈在她的腰際,身後也傳來溫熱的體溫。她似乎躺在一個人的懷中。

琉璃轉身看去,這才發現,将她圈在懷中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薩摩。

薩摩的氣息綿長沉穩,若不是緊蹙的眉頭,琉璃會以為他睡得相當安穩。

摩哥哥在煩些什麽?又夢到了什麽?一定是不愉快的事吧?會是與魔王有關嗎?魔王占據了摩哥哥的身體會不會只是她的夢呢?也許,她根本沒有進過坦耶魯深穴吧!

想著想著,琉璃不自覺伸手撫上薩摩眉心,帶著想要撫慰薩摩心中不安的心疼。

這段時間,接二連三的事情接踵而來,薩摩的臉上添了幾許風霜,更顯成熟,也更讓琉璃心疼。

琉璃的碰觸讓薩摩醒了過來。

“琉璃?醒啦?”初醒的薩摩雙眼帶著少見的疲憊,低啞的聲音,慵懶而有磁性。

不自覺的,琉璃紅了臉,略顯羞澀地點點頭。

薩摩先是露出溫柔的笑容,接著突然嚴肅起來:“有沒有什麽地方不舒服?”薩摩語氣相當擔憂。

“沒有啊。”琉璃困惑地搖搖頭,頓了一頓之後,又想到了腦海中的疑惑,忍不住問道:

“摩哥哥,琉璃好像夢到我們去了坦耶魯深穴。”

琉璃未說完的話,在薩摩驟然沉凝的神情下停了下來。薩摩的反應讓琉璃知道,那……不是夢!

“摩哥哥,那不是夢嗎?”琉璃又疑又懼。如果不是夢,那魔王的出現也是真的了!薩摩被魔王逼迫看那本《入魔》更是千真萬确了?

薩摩有短暫的猶豫,随即長嘆一聲:“不是夢。魔王醒了……”而他竟然無法有效阻止魔王控制他的身體。

“那……那……他為什麽會?”琉璃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滿腹疑惑與憂心。

“我不知道。”薩摩嘆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究竟為什麽,只隐約知道這一切,必定與他将缺之都的初始能全部吸收有關。

如今,魔王醒來已經是事實了。薩摩心中很焦急,他知道,若是神王,必定知道該怎麽辦,但他卻無法與神王接觸。神王曾經說過他和魔王都被困在薩摩的意識核心,兩人互相牽制,誰也無法取得優勢控制薩摩。但這一回又是怎麽回事?魔王出現了,神王呢?難道神王已經沒有能力牽制魔王了嗎?

雖然這樣猜測,但薩摩又隐約知道并不是這麽一回事。魔王真的控制了他?似乎不怎麽像。因為,薩摩從頭到尾都知道魔王的一舉一動,也看的到外界的一切,情況就彷彿他自己的意識只是暫時被限制行動。事實也證明,他即便無法控制身體,依然能夠牽制魔王的行動。

後來,看完《入魔》時,魔王也終究退出了啊!若魔王真的能夠完全控制他的身體,又何必退出?所以,魔王并沒有完全掌控他,不是嗎?這是因為神王的牽制嗎?若是如此,又是什麽原因讓神王無法像以前那樣有效牽制魔王?秘密難道是在缺之都?

薩摩既然想不出來,琉璃自然更困惑了。但她并沒有追究原因,她只在意與薩摩更切身的一件事:“那魔王現在呢?”

薩摩知道琉璃擔心的是,将來他有沒有可能再次被魔王控制。于是,薩摩露出一個淡然的笑容,若無其事地道:“看完那本《入魔》之後,他就退走了。”

所有過程薩摩以這樣短短兩句話輕輕帶過,但事實上,整個過程,魔王絕對是稱不上合作的。

當魔王摩拉拿出《入魔》時,薩摩便猜出摩拉的企圖,他很努力阻止,但摩拉也似與他耗上了,竟硬是撐著将《入魔》看過一次,才滿意地退出。薩摩也是直到那時,才重新獲得身體的掌控權。說也奇怪,還在缺之都時,盡管魔王的意識已經退出,薩摩仍然可以感覺他的存在,但一離開,那點感應便消失了。

聞言,琉璃大驚失色:“他……他看完了那本書!”那……那摩哥哥怎麽辦?

薩摩苦笑著點點頭,随即又安慰道:“放心。我不去練它,他也沒奈我何。”

此話一出,琉璃立刻松了一口氣。是啊!就算看了又如何?不練不就好了嗎?

事實上,只有薩摩清楚,只要看了,他就沒有回頭路了。他一向過目不忘,習武天分又高,再加上有掌握神能的經驗。《入魔》的內容,只一次,便牢牢刻在薩摩腦海。他就怕他會在不知不覺間去習練它。

經過一場意識拔河,薩摩倦得直想倒頭就睡,但他依舊支撐著将琉璃帶離了缺之都,回到龍族宮殿,才倒頭大睡。他睡的原因,一來是真的累了,二來卻是因為,他不想讓自己有機會反刍《入魔》的內容。但,他失敗了。睡夢中,他腦中反反覆覆播放的,都是《入魔》

的內容。這也證明薩摩的顧慮的确是存在的。

他不想讓琉璃為他擔心。何況事情到了這地步,再憂心又有何用?當然,薩摩也不準備束手待斃,他暗暗決定,必要全心習練神能。既然神能與魔能是天敵,神能的成長該能抑制魔能吧?

心中已有決定,薩摩心思落到琉璃身上。

“琉璃,你的肩膀還痛嗎?”薩摩一邊說,一邊隔著衣服輕撫琉璃的左肩。

那裏什麽痕跡也沒有,但卻真真切切印著魔王的記號。他該如何是好?要是琉璃受到印記的影響改變了,他該怎麽面對?薩摩知道,他無法棄琉璃而去,他們命運早在那個夜晚便已經牢牢系在一起了,他不能抛棄,也不願抛棄。

這麽想著,薩摩的神情不自覺滿是憐惜。

薩摩的話提醒了琉璃,她驚訝地摸摸肩膀,搖搖頭:“不痛了。但是他為什麽要咬我呢?

當時滿是驚恐的琉璃,并沒有聽清楚魔王在咬她之前說了什麽。即便她聽到了,恐怕也聽不懂吧!畢竟,大部分的對話都在薩摩的體內進行。

薩摩微微一笑:“沒事。他只是想報複我幹擾他而已。”

琉璃沒有懷疑,只是覺得奇怪,魔王為什麽用這麽奇怪的方法報複,像小孩子一樣哩!

稍晚,琉璃又睡了過去,倒是薩摩躺在床上,雙眼瞪著床頂,思緒翻湧,怎麽也睡不著。

“小白,小黑。”薩摩輕喚。

兩只小精靈早就醒了,但卻一反過去吵吵鬧鬧的習慣,反而是湊在一起,不知道在低聲商量什麽。

随著薩摩的叫喚,黑白兩個光點随即閃現。

“你們應該知道點什麽吧?”薩摩問道。

小白的蘇醒是因為神能的掌握,小黑的蘇醒是因為魔能的掌握,薩摩相信兩只小精靈必定與神族與魔族有相當的關聯。

兩只小精靈對看一眼,似乎有點心虛。

“我們知道的主人都知道了啊!”小白嗫嚅著道。

“是嗎?”薩摩看著小白,目光炯炯:“之前我在缺之都裏,是你警告我不要進去的,你發現了什麽?”

小白哭喪著臉,可憐兮兮地道:“主人,你應該知道啊!那個……那個缺之都裏面的能量很接近魔能,待越久對魔王越有利,我……好不容易才能警告你不要進去的。”

聞言,薩摩懂了:“這麽說,是因為我在缺之都待太久,還将能量通通吸收了,才會讓魔王控制我的身體嗎?”

小白點點頭,委屈萬分地道:“我很努力叫主人,但是聲音傳不到主人身邊。”

薩摩嘆了一口氣,不忍再苛責,轉而看向小黑:“小黑,你醒來是因為魔王嗎?”

小黑愣了一愣,先是點點頭,但立刻又搖頭了:“不是因為魔王,是因為魔能。”

看來是魔能補充了暗精靈過度耗損的能量了。

薩摩沉吟了一會,又問道:“魔王可以控制你嗎?”這是薩摩心中另一個顧慮,雖然小黑和小白是他的守護精靈,但兩只小精靈蘇醒的情形讓薩摩不得不憂心。

小黑搖搖頭:“不可以。”

“但是影響是會的。”小白立刻搭了一句。

薩摩皺眉:“影響到什麽程度?”

小黑還沒回答,小白便搶著道:“那個人會幹擾我們想傳遞給主人的消息。”小白的語氣有些忿忿不平。

精靈是能量體,同時也是精神體。暗精靈的能量與魔能同源,加上暗精靈的精神體又比薩摩本體精神脆弱,自然比較容易受到幹擾。

這可不好。小黑和小白是他體內對神王與魔王的感應針,但若兩只小精靈感應到的訊息無法及時傳遞,他就無法掌握先機。就拿這次被魔王控制的經驗,兩只小精靈提早感應了,但卻無法及時而有效的轉達。

“這種情形無法改變嗎?”薩摩苦惱地問。

兩只小精靈互看一眼,搖搖頭。

“除非主人完全脫離神王和魔王。”小白道。

“或者反過來将神王和魔王的意識摧毀。”小黑緊接著道。

這……他都做不到啊!不是不願,而是不能。神王與魔王的意識之于薩摩,就如同大梁之于房屋,無法抽掉,也無法毀壞。這麽一想,真讓薩摩愁極了。

見薩摩滿臉愁緒,小白連忙拍著小小的胸脯,很有志氣的安慰道:“主人放心!我和黑的不會屈服的!”

小黑見狀也跟著安慰薩摩:“對啊!上次那個人會成功,是因為主人沒有發覺,加上主人吸收那麽多能量,無法負荷,沒有轉換完成,才會讓那個人有機可趁。以後就不會了。”

薩摩可無法如兩只小精靈般的樂觀。如今他腦海裏不時浮現魔能的運行方法,這對他絕對不是好事。如果單是看完《入魔》那本書,還不至于這麽嚴重,偏偏魔王在強迫他看那本書時,也将魔王自己運行魔能的心得和其他延伸都強行讓他吸收。現在薩摩腦中的魔能已經具體到可以清楚辨識的地步了。

隔天,薩摩又花了一番功夫安撫尼路等人。

原來,當皮喇發現薩摩在坦耶魯深穴前消失之後,便立刻通知了尼路等人。

尼路等人都知道薩摩可以自由來去坦耶魯深穴,所以一開始也不急,只是當一夜過去,薩摩仍舊沒有出現時,他們幾番讨論便決定開挖坦耶魯深穴,下去找薩摩。

也許,坦耶魯深穴還有魔族人!除此之外,尼路等人想不出有什麽原因讓薩摩在坦耶魯深穴滞留了那麽長的時間。

龍王湎茲得知這項消息,也主動派遣族兵協助龍人開挖坦耶魯深穴。只是,坦耶魯深穴入口坍塌嚴重,即便搬開堵住入口的大石,脆弱的岩壁仍舊可能随時崩垮。這讓開挖的進度十分緩慢。

兩天時間,不分日夜,依舊看不出有挖到盡頭的跡象。直到第三天,薩摩又如消失般突然出現了。

衆人既喜又驚。喜的是,薩摩毫發無損,驚的是,琉璃是被薩摩抱出來的,而薩摩臉上卻是他們從來沒看過的疲倦憔悴。

薩摩什麽都沒交代,便回宮殿去了。見到薩摩那麽疲倦的模樣,沒人想過要攔下薩摩問清楚。

他們确信坦耶魯深穴裏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所以待薩摩隔日恢複精神之後,尼路等人還是問了。

只是薩摩的遭遇,說出來只有多讓衆人擔心罷了。

“我只是進去将裏面的魔王宮殿毀掉,免得他們再起爐竈。琉璃撐不住沖擊,所以才會昏倒。”這是薩摩對尼路等人的說辭。

這說詞無懈可擊。魔王宮殿既是魔王所建,自然難以破壞,難怪需要那麽多時間和精力了。只有皮喇不甚相信,畢竟,他可是當天唯一一個看到薩摩反常态度的人。

又修整了幾天。期間,獸人破天荒被迎入迷霧之谷,以上賓之禮待之。龍族、龍人族、獸人族在迷霧之谷确立了往後合作對抗敵人的方針,可以說,因為強力敵人的威脅,本來互有嫌隙的北方諸族,有了前所未有的緊密合作。要說有什麽遺憾的話,那便是矮人族并沒有加入。

薩摩想起了烏坦·凡匿。悄悄衡量起與矮人合作的可能性。

薩摩停留在迷霧之谷的這段期間,世界局勢也有了變化。首先,星鎮在裏爾公國後援遲遲不到的情況下,加上圖蘇衡量局勢,估計裏爾公國無力再犯,大方任憑裏爾公國的逃兵離去,一時,裏爾公國兵敗如山倒。短短三天,星鎮再度回到龍人族懷抱。北方大陸暫時恢複平靜。

另一方面,裏爾公國與巴耶帝國的戰争仍在持續,裏爾公國因新敗,兵員短缺,加上士氣已洩,故顯然居于下風。奇的是,巴耶帝國并未如想像中對裏爾公國窮追猛打,反而一直維持著不上不下的對峙局面,戰事并不激烈。

約塔公國已然亡國,但殘餘勢力由四位将軍中,唯一在內亂中存活的東防将軍圖魯耶,率領殘餘勢力不時騷擾駐守在約塔公國的帝國大軍,讓巴耶帝國不堪其擾。

東大陸上,蘭普頓魔武學院公開拒絕帝國徵并,并因此據守學院與東陸軍團對峙,已經成為巴耶帝國的大事。蘭普頓魔武學院的實力再次成為帝國人民茶餘飯後的話題,東陸軍團圍攻蘭普頓魔武學院多日,依舊攻打不下。巴耶帝國軍隊裏分成明顯兩派,一派支持學院應歸并帝國,一派則支持學院保持中立的态度,培養真正優秀的人才。随著圍攻時間的拉長,兩派間的嫌隙與沖突日益擴大,為帝國注入危險因子,有識之士憂心忡忡。

裏爾公國國王仍然卧病在床,公國大臣亦分兩派,一派主和,由囊·卡率領,一派主戰,由沙·坦多率領。兩派天天争執不下,不安的情緒從宮廷延燒到民間,不知不覺間,亡國之說甚嚣塵上。

待一切商議底定之後,薩摩領著剩餘的魔龍士和獸人們離開了迷霧之谷。在他和琉璃這段時間所住的偏殿一角,留下了一方黑色事物。那是薩摩從缺之都回來之後,換衣服時發現的。他為自己鬼使神差将這方物事帶出缺之都感到詫異,所以,他随手将這方物事丢棄在角落,不願再次接觸與缺之都有關系的事物。

第 264 章 最後的贏家?

(更新時間:2005-7-224:34:00本章字數:5300)

“你對琉璃做了什麽?”薩摩站在漆黑不見五指的地方,擡頭對著虛空怒吼。

虛空傳來幽幽的聲音,帶著嘲諷和得意:“沒有什麽。我封她為後。你不高興嗎?”

魔王的王後?這豈不是代表琉璃在某種程度已經算是魔族之人了?薩摩怎麽有辦法接受?

“琉璃和魔族一點關系也沒有,你怎麽可以把她拉下水!”薩摩雙目盡赤,恨聲道。

他的宿命擺脫不了魔族是一回事,讓他深愛的琉璃也跟著陷落又是另一回事!

虛空的聲音再度飄渺傳來,輕輕笑著:“如果不這麽做,你又怎麽會認清楚你的身分?我的分身。”

“我不是你的分身!”薩摩怒聲反駁。

“你的生命是我賜予你的,難道不是嗎?”虛空中的聲音譏諷道。

“我的生命不僅只有你的力量才能構成!”薩摩絲毫不退讓地道。

此話一出,虛空中的聲音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怒哼一聲:“我最不滿意的就是你已經完全偏向那家夥的事!你在漠視我的力量,同時也在漠視你心中最真實的欲望!”

“你的力量建立在他人的犧牲上!我不能接受!”薩摩義正辭嚴地道。

“錯了!他們的犧牲如果能夠成就你,那就值得了。”飄渺的聲音也回得理所當然。

薩摩不語,他不以為犧牲另一個人的人生,來完成自己的人生是一件合理的事。

飄渺的聲音并沒有因為薩摩的無語而放棄,反而更加興奮的長篇闊論起來:“聽聽你內心的聲音吧?難道,你不想要擁有全世界最強的力量?想想,如果你有那些力量,你可以把世界塑造成你想要的樣子,那是多麽美妙的事情?承認吧!其實你很享受高高在上的感覺吧?你很享受他們對你的另眼相看吧?老實承認,你其實很得意,因為你掌握著魔族、神族、人族等等種族的所有生命生殺大權!

老實承認吧!其實人類那些所謂的善良都是可笑的僞裝!只要有人侵害自己,那些表面的善良就會瓦解,露出鄙陋的一面。你也是這樣的!你并不像精靈人,你會忌妒、會憎恨、會貪婪、會想要将仇人活生生撕裂,看看你眼前這個美麗的軀體,你應該知道你的欲望有多強烈吧?呵……你不能否認,你的本質是接近我的……”

飄渺的聲音一字一句都像尖銳的長針,深深紮進薩摩的心頭。對自己本質的懷疑是薩摩心中最大的疑慮。所有人都看到他光明的那一面,以為他是那麽聖潔而正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中的确存在著一個醜惡的角落,随時吶喊著解放。

正是因為飄渺的聲音說中了薩摩心中的痛,才讓薩摩無法繼續維持沉默,近乎狂亂地怒吼:“不!不是!你以為你什麽都懂?你想操弄人心?我不會上當!就算我的本質接近你,那又如何?我絕對不會如你所願成為另一個魔王!”

飄渺的聲音呵呵笑了起來,笑聲中有種令人難堪的嘲弄:“我了解你。你還想掙紮,還想忽略你的本性,所以我必須推你一把。”

聞言,薩摩只覺心頭一涼。果然,飄渺的聲音接下來證實了他不祥的預感:“我封這個女人為後!你不知道那個印記的力量吧?它會慢慢的,一點一滴的,讓她發現她心中真實的黑暗,将她一步一步帶向魔族。到時候,你要離開她嗎?最愛她的你啊!知道愛是多麽可笑而愚蠢的枷鎖了吧?”

“不!琉璃是無辜的!”薩摩驚恐大叫。善良的琉璃竟然要因為他那可恨的宿命,被一步步拉向魔族嗎?薩摩只要一想到這裏,就感覺心頭傳來陣陣錐心痛楚。

飄渺的聲音傳來更為愉悅的笑聲:“很令人期待不是嗎?想想看,這女子會變成怎麽樣?

”說著,飄渺的聲音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薩摩驚怒到了極點,反倒冷靜下來:“你究竟想做什麽?以琉璃來威脅我?”

“你這話就錯了。雖然有一點副作用,不過這印記的存在,可以保護你心愛的人不被魔族傷害,我這番好意,你怎麽把它當成威脅了?”飄渺的聲音猶帶笑意。

保護?薩摩壓根不相信魔王會有那麽好心,恐怕把琉璃帶向魔族才是魔王的真正目的。沒關系,印記既然能下,就該能解,他絕不會這般任憑魔王擺布的。

想到這裏,薩摩心頭大定,表情也恢複平靜:“如果你想說的只有這些廢話,那你也說完了。”

薩摩的反應似乎讓魔王大感困惑,好一會兒才猜出薩摩的打算:“你想要除掉我下的印記?”

此話一出,薩摩心中一驚。只這一驚,便讓魔王猜出了薩摩的打算。突然間,魔王又輕笑起來,嘲諷道:“不用費心了。本王下的印記只有本王能解。本王不解,她永遠是魔後,擁有和魔王一樣久遠的生命。說到這裏,你還得感謝本王哩!”

聞言,薩摩心都冷了。他一點都不在意生命的長短,只知道琉璃将被那枚小小的印記主宰。難道,他要眼睜睜看著琉璃一步步走向魔王設下的陷阱?除非他成為魔王,否則又能如何?但,魔王的目的不就是讓他自願成為魔族嗎?而等他真的成了魔族,有能力消掉印記時,心性大變的他,還會?琉璃消除印記嗎?薩摩不知道答案。

魔王相當清楚薩摩內心早已偏向神族,所以才會以琉璃當籌碼,讓薩摩終生無法與魔族撇清幹系。這也是神王和魔王的不同之處,神王攬住了薩摩的心,而魔王則以薩摩珍逾生命的琉璃做為籌碼。薩摩也知道魔王的目的,卻無力阻止。薩摩內心明白,若兩者衡量,他抛不下的是琉璃,所以他痛苦。他至今都不明白,為什麽魔王會突然清醒,還有能力占據他的身體?想到在缺之都吸收初始能之後,他便開始恍恍惚惚,難道,是因為缺之都裏的初始能讓魔王的力量恢複嗎?

想到這裏,薩摩懊惱極了。

“如果你不想讓印記的力量發揮太快,就去學習怎麽使用魔能吧!哈哈哈!”飄渺的聲音丢下這麽一段話,慢慢遠去。

使用魔能?這是踏進陷阱的第一步吧!薩摩遲疑了。

琉璃睜開眼睛時,迎接她的,就是薩摩溫柔的眸光。

“摩哥哥?你是摩哥哥嗎?”琉璃小心翼翼地問。

“是啊!”薩摩輕輕擁住琉璃,輕聲安撫。

“那……魔王呢?”琉璃臉上還帶著殘餘的驚恐。

薩摩心疼地輕吻琉璃有些蒼白的唇瓣:“放心!他走了!”

“他不會再回來了吧?”琉璃擔憂地問。

“不會了!不會再回來了。現在是我陪著你,都沒事了。”薩摩柔聲撫慰琉璃受驚的情緒。

聞言,琉璃惶然不安的神情褪去,眼淚立刻撲簌簌掉了下來:“摩哥哥!我好怕!好怕!”

薩摩緊緊擁著琉璃:“別怕!沒事了!”薩摩一邊安慰琉璃,一邊吻掉琉璃的眼淚。

薩摩的親吻從輕到重,逐漸染上情欲的色彩。彷彿要向琉璃證明似的,薩摩的雙手也開始輕輕的愛撫著琉璃。

随著薩摩的動作,琉璃感覺灼熱席卷了她的所有知覺,啜泣也慢慢被破碎的低吟取代。

“琉璃別怕。我會保護你。你是我的妻子,誰也搶不走。”薩摩低沉的愛語,伴著灼熱的氣息輕撫著琉璃的耳畔,将琉璃的神識燃得更加迷茫。

纏綿彷彿毫無止境。薩摩像是發了狂似地占有,琉璃什麽也不能想,只能一次次臣服于薩摩灼熱的氣息之下,任憑自己在一片欲海中飄蕩。他是她的丈夫,她最愛的人,即便因此被燃燒成灰燼,依舊是她的所願。

琉璃輕喘著睜開眼睛,感覺全身似乎還殘留著歡好後的餘韻。她依舊躺在紫色的大床上,一種脫力的無力感讓琉璃無法思考。薄被蓋在身上,也蓋不住肌膚傳來的微熱感覺。

“感覺不錯吧?”低沉而帶著揶揄的聲音傳來。

琉璃輕輕轉頭看去,卻見薩摩倚在床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只一眼,琉璃就确定,那是魔王!接著,記憶迅速回籠,本來布著微微紅暈的臉瞬間蒼白。

“你?”魔王又回來了?摩哥哥不是說,魔王不會再回來了嗎?

一絲懷疑浮現,叫琉璃心頭猛顫。難道,剛剛的……根本不是薩摩?但……他是那麽溫柔啊!難道,方才擁抱她的,根本就是魔王?

琉璃恐懼的表情讓魔王勾起了唇角,伸指輕輕撫過琉璃暴露在被褥之外的粉嫩手臂,感覺琉璃輕輕一顫,不由得揚起一抹滿是邪惡意味的笑容:“你的身子很不錯!一點都不輸給我的愛妃們。”

魔王的直言雖讓琉璃大感難堪,但她更在意的是那些話的意思。剛剛那是魔王?想到這裏,琉璃只覺心髒瞬間緊縮,讓她幾乎窒息。

魔王似乎感覺剛才的話還不夠打擊琉璃,盡管琉璃已經臉無血色,他依舊邪笑著道:“你一定不知道你剛剛的模樣吧?看起來那麽冰清玉潔,動起情來……沒想到……啧啧。”

魔王的每句話都加深了琉璃的難堪和痛苦。

她真的跟魔王那般胡天胡地?憶起薩摩那彷彿永不餍足的索求,琉璃感覺微弱的信心正逐漸瓦解。沒錯,薩摩一向對她百般溫柔,根本不可能那般癫狂。盡管,薩摩對她那麽溫柔,但,邪惡的魔王什麽做不出來?也許那正是魔王僞裝的!讓她絲毫不知羞恥地呻吟、吟喔。即便是薩摩的形象,但他畢竟不是薩摩啊!而她,竟然還在他的身下呻吟、求歡?羞恥心讓琉璃開口就想喝止魔王繼續說出傷害她的話。

“不過是場春夢罷了!都有這麽好的反應啊!”

琉璃到口的喝止卡在喉嚨。春夢?這是說,那些臉紅心跳的事情,通通都是夢的?

“難道,你很期待是真的?”魔王調侃道,臉上有惡意的笑容。

“才沒有!”琉璃怒聲叱道。幸好不是真的。琉璃悄悄松了一口氣。

見琉璃如釋重負的表情,魔王又咧嘴一笑:“不過,嚴格說來也不算假。”

“什麽?”琉璃驚愕。

魔王眯著眼睛,眼中閃著幽幽光芒:“你不知道吧?你夢到的都是你口中的摩哥哥內心的欲望。”

“胡說!”琉璃怒叱:“摩哥哥才不是你說的那樣!”

魔王臉上的怒氣一閃即逝,嘲弄的神情又随即浮現:“他當然是這樣。你以為他的生命是誰賜予的?有本王的力量,他還想神聖到哪裏?哼哼。”

魔王的話讓琉璃極為憤怒:“摩哥哥才不喜歡神聖!摩哥哥就是摩哥哥!”她不喜歡魔王對薩摩的污蔑。

魔王挑挑眉,臉上滿是冷笑。

魔王的表情刺眼極了,琉璃忍不住反唇相譏:“就算你賜予摩哥哥的生命又如何?你現在還不是什麽都不是,只能靠著摩哥哥的身體耀武揚威!”

此話說中魔王的痛處,冷銳眸光一閃,琉璃頸間一緊,竟被魔王只手扼住脖子,呼吸頓時困難起來。

“你很聰明,我喜歡聰明,可惜我向來最讨厭的,卻也是自作聰明的人。”魔王笑顏燦爛,音調卻冰冷陰森。

琉璃呼吸困難,無法反駁,但臉上卻清楚寫著不馴。

脖子上的力道越來越緊了,琉璃只覺得胸腔陣陣發痛,張大嘴巴卻呼吸不到空氣。神智開始昏亂,雙眼也逐漸模糊起來。

她要死了嗎?

這個疑惑閃過琉璃腦海。然後,咒罵聲又再度傳來。

“該死!”魔王怒道。

随著魔王的怒喝,琉璃頸間的力道突然一松。來不及看清楚究竟發生什麽事,琉璃便咳了起來,咳得非常用力,連眼淚都咳了出來。胸口傳來的疼痛一陣一陣,提醒著她剛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的事實。咳了許久,琉璃才總算能恢複呼吸。無力地攤在床上喘息,缺氧許久的胸腔奮力起伏,貪婪地呼吸空氣。

“你三番兩次阻撓本王!本王會讓你清楚你究竟是什麽人!”魔王的咒罵響徹宮殿。

透過仍舊有些模糊的視線,琉璃看的出來,魔王相當憤怒,但,她卻不知道他發怒的對象是誰。

咒罵了一陣,魔王突然得意地笑了起來。

靠回床頭,魔王自懷中取出一本書。

一見那本書,琉璃表情大變:“你要做什麽?”

那本書是《入魔》!雖然薩摩将它貼身帶著,但也說過,《入魔》對他而言太危險了。魔王把那本對薩摩而言相當危險的書拿出來做什麽?

“你看得很清楚,我要看書。”魔王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心情似乎非常好,一點也看不出來他是方才還在大聲咒罵的人。

看書?琉璃發現她無法将魔王與看書連在一起。

魔王指指自己的頭,邪惡地道:“你的摩哥哥在這裏。”

“咦?”琉璃困惑。

困惑中,魔王為琉璃解答了:“他一直醒著!我要是看了這本書,他也同樣會看到這本書。”

聞言,琉璃懂了!所以她不顧全身不著寸縷,起身就想搶下那本書:“不行!”薩摩曾經說過,學會魔能的使用法有可能會讓他性情大變。那是薩摩最不願的,琉璃不能讓魔王以這種方法逼迫薩摩看那本教導魔能使用的書!

魔王當然不會讓琉璃搶走書,只見他眉頭一皺,手一指,琉璃便突地失去全身力氣,癱軟在床上。

“你不能這樣做!”盡管全身不能動,琉璃依舊驚叫著,試圖讓魔王改變主意:“求求你,別那麽做……”

魔王一愣,接著咧出一抹冷笑:“你求我?”

此刻的琉璃沒有了之前與魔王對峙的勇氣,只有對薩摩的擔憂:“沒錯。求求你,不要看那本書!不要逼摩哥哥看那本書。”

魔王眯眼,突然反問:“答應你,我有什麽好處?”

琉璃一時無言。什麽好處?

魔王嘲諷地揚起唇角:“既然沒有好處,本王何必答應你?”

說完,也不顧琉璃還想說什麽,手一彈,琉璃便再度被黑暗籠罩。

第 263 章 魔王現蹤

(更新時間:2005-7-224:17:00本章字數:6549)

場景拉回缺之都裏的薩摩和琉璃。

話說薩摩毫不猶豫,大踏步進入宮殿裏,琉璃盡管遲疑,依舊還是無法丢下薩摩不管,也跟著進去了。

門內是個美輪美奂的寬敞宮殿。挑高的屋頂,由十六支足有三人合抱大的柱子高高撐起。

相較于門外清一色的黑,這個宮殿簡直就像全天下最奢侈的地方。完全由黃金打造,不論是殿頂中央的華麗藻井、四面牆壁,還是地面一塊塊四方的黃金磚,都亮眼得叫人目眩神迷。十六支長柱雕著飛禽走獸,地面的石磚浮雕著各式花草,殿頂與長柱交接間則是一個個栩栩如生的飛禽雕像。四面牆壁的圖樣是一個個妖美的女子,颦笑、嗔喜,各項神态都有。仔細一看,這些女人圖樣竟都是由各種顏色的晶石鑲成,既精巧又奢華。

一進門,便是一道與門同寬的長走道,走道兩旁除了六支長柱外,便是一片水波微興,走道就架在其上。走道分成三段,每段之間都有三階階梯,一段高過一段,直直通往底端。

底端是一片足以容納百人的空間,四周每隔一段距離,便擺放著一個一人高的短柱,短柱上鑲著照明晶石,數數起碼超過二十顆晶石,悠悠散著柔光,映亮了整個黃金宮殿。

再往前是一段足有十數階的階梯,将底端拱成高大而不可侵犯的所在。上面是一張長形卻同樣華麗的椅子。椅子兩側兩只短柱,鑲著同樣的晶石。

薩摩直直往前,走過長走道。琉璃跟在一旁,繃緊的神經讓她敏銳的發現,随著兩人的腳步,兩側水面激起奇怪的漣漪,但因為沒有進一步的變化,琉璃一時也摸不著頭緒。

薩摩穿過那片空地之後,就順理成章似的,一步一步走上臺階。

“摩哥哥?”琉璃惶恐不已。她想叫薩摩不要再往前走了,但薩摩沒有理會她。事實上,自從薩摩醒過來後,就是這個模樣,只是現在更明顯罷了。

一步一步跟在薩摩身後,琉璃不免訝異于這華麗卻明顯透著神秘的地方,她不明白,薩摩為什麽會像是對此地十分熟悉似的穿梭自如!

走上臺階,琉璃才發現,那張華麗的椅子大得驚人,恐怕坐上五個人還不會嫌擠。椅子之後的黃金牆面,浮雕著和方才門外一樣的圖樣||蝙蝠般的翅膀。

同樣的動作,薩摩再次伸出手,射出一道黑色光線。接著,黃金牆面就這麽無聲無息地滑了開來。薩摩沒有遲疑,繞過椅子就往開啓之處走去。

琉璃不明白究竟怎麽回事。這宮殿似乎處處都有秘密,而薩摩卻似什麽都知道。

就在琉璃疑惑間,薩摩已經走過了開啓的牆面。琉璃以為薩摩會如方才一樣自顧自往前走,沒想到薩摩竟然停下腳步,偏過身,擺明正在等她。

見狀,琉璃抛開了所有顧忌,跟著走進開啓之處。只要薩摩需要她,她是絕對不會退縮的。

牆面之後又是另一番景象。那是一條猶如地道般的通道,不同的是,這地道不僅不悶,還美得驚人。

沒有黃金的裝飾,琉璃看到的是一片漆黑,只是這片漆黑彷彿一片夜空,四周點綴著閃爍的星子。這般美麗的景象琉璃本該贊嘆的,因為,就景象而言,無疑是寧靜美麗,只是琉璃卻無法贊嘆,因為這寧靜的表象下有種奇怪的死寂,讓琉璃心頭沉甸甸的,連說話都覺吃力。

一路上,本該有的腳步聲,似乎也消失了,靜得不合常理。

究竟走了多遠?琉璃不很确定,只知道,突然之間,她好像猛然墜落,感覺內髒劇烈翻騰,然後,景色就變了。

一間大約有方才那個大殿一半大小,但仍算大得驚人的宮殿出現在琉璃眼前,薩摩和琉璃就站在宮殿的中央。回頭一看,琉璃竟然看不到應該存在的大門,驚疑之下,琉璃連忙看向宮殿的其他地方。

迥異于方才大殿的奢華,這宮殿滿是黑色、藍色與紫色構成的神秘色調。四周牆壁,包含殿頂,全是深黑色與深藍色的大塊晶岩構成,難得的是,每塊晶岩大小一致,表面同樣光滑。

深色的晶石并非自然生成,必須是上等晶石注入暗元素才能生成。稍差的晶石根本無法承受暗元素的破壞力。由此可知,這個宮殿必須用掉多少上等晶石,手筆不可謂不大。

宮殿裏沒有過多的雕飾,事實上,比起方才大殿那些令人炫目的布置,這個宮殿算是相當樸素了,只有九支長柱上有雕刻。當然,若是以建材的價值衡量,魔晶石的價值自然不是黃金所能比拟。

宮殿右方以絲幔隔開,左方則斜置一面長屏風,唯一看得清楚的,是宮殿底端九級階面上的,那張大得不合理的紫色大床。柔軟的床面似乎只消輕輕一按就能陷落,大床四角是有著精美雕刻的玉柱,紫色輕紗就罩在床柱之上,不規則地垂在床緣,增添幾分若隐若現的神秘。

薩摩直直往前走,目的地似乎就是那張大床。

琉璃遲疑了一下,腳步也跟著慢了下來。隐約從絲幔空隙中看到宮殿右方,以絲幔隔開的地方,沿著階梯直下,是一方足可容十數人共浴的浴池。牆邊鑲著一只巨大龍形物,潺潺水流不停自龍口湧出,注入正下方的浴池,怪的是浴池的水卻一直維持同樣的深度。水溫似乎不低,因為薄霧不停從水面上升,卻不會四處飄散,彷彿只集中在浴池上方的那方空間。浴池四周是一片走廊般的空間,三面牆壁每隔一段距離,便突出一個如龍爪一般的造型,爪上抓著圓形水晶,散著各種不同顏色,互相輝映之下,将浴池這塊地方營造得彷彿夢境一般。

看著看著,琉璃不自覺停下了腳步。

正因為琉璃看得專注,所以她沒有發現薩摩已經坐上了那張大床,正舒适地靠在床柱上,一眨也不眨地看著琉璃,專注的神情,彷彿就像是第一次看到琉璃似的。

“琉璃。”薩摩叫喚的聲音傳來。

琉璃回過神來,轉頭看去,這才發現,薩摩已經坐上了那張大床。大床果然非常柔軟,薩摩的身體很快便陷入床被下。

“過來。”薩摩對著琉璃輕輕招手,昏黃的光線在薩摩臉上留下一片陰影,讓琉璃無法看清楚薩摩此刻的表情。

琉璃遲疑了一下,但終究緩步走上前。走過一根長柱旁,琉璃不自覺看向其上的雕刻,不由愣了一愣。

原來,長柱上刻得不是別的,竟然是一個真實比例的人,一個卓立著的人,頭微揚,雙眸銳利,雙唇冷酷的輕抿著,是一副睥睨世人的神态。雕刻的技術相當精湛,因為上面雕刻的人栩栩如生,俊美的容貌,連那點高傲的神态也捕捉得相當真實,即便是發絲,也精細得彷彿迎風飄揚一般。

讓琉璃呆愣的,不是此人的俊美或高傲,而是一種莫名襲上心頭的熟悉感。

直覺的,琉璃轉頭看向不遠的另一根長柱。果然,另一根長柱也刻著一個人,同樣容貌,卻是不同神态的人。另一根長柱上的那人,揚著一抹笑容,看起來邪魅的叫人連心魂都随之飄蕩。

“那是魔王。九根柱子就是魔王最常出現的九種神态。”薩摩的聲音,帶著奇特的笑意。

魔王?琉璃一驚,連忙收回視線,驚慌得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

“過來吧!”薩摩再次向琉璃輕輕招手。

也許是被薩摩方才給的訊息給驚住,琉璃這回竟沒有猶豫,直直便踩上臺階,走向那張大床,直到走到床邊,琉璃才又猶豫了。

薩摩揚起一個笑容,像極了琉璃方才在長柱上面看到的邪魅笑容。

不及讓琉璃多想,薩摩突然伸手将琉璃往床上拉。琉璃一個重心不穩,便跌上了大床。

床很柔軟,躺起來很舒服,幾乎要讓人再不想起身,但琉璃還是立刻伸手撐起身體。

只是,薩摩并沒有給琉璃起身的機會,幾乎在琉璃跌上床的同時,薩摩身體一翻,便将琉璃的身體困在兩只手臂之間,所以琉璃一撐起身體,迎上的便是薩摩那雙暗潮湧動的雙眼。

也許是四周都是暗色系的關系,薩摩的金色雙眼似乎也染上了漆黑的色澤,顯得有些邪魅。

“你不是摩哥哥!”琉璃脫口道。這不僅出于直覺,也出于她對薩摩的了解。

此話一出,薩摩微微一愣,然後突然笑了。笑得很歡暢:“不是又如何?”薩摩的語氣很得意。

聞言,琉璃頓時語塞。眼前明明是薩摩,卻又不是薩摩,她又能如何?

“你是誰?”琉璃質問。

“你猜不出來?”薩摩的雙眼閃爍著興味的光芒,讓琉璃幾乎以為,她只是一只被戲耍的兔子。

突然間,琉璃腦中靈光一閃:“你是魔王!”

此話一出,薩摩眼中閃過一抹幽光,表情也有瞬間的冷肅:“你很聰明。我很喜歡聰明的人。”此話無疑證實了琉璃的猜測。

琉璃知道,薩摩,不,應該說是魔王的這些話根本是言不由衷。盡管知道她有可能惹來殺身之禍,琉璃也顧不得了。她只知道,薩摩的身體被魔王占據了。

“摩哥哥現在在哪?”琉璃嚴肅又認真地問。

“他嗎?”魔王呵呵笑了一聲,指了指自己的身體:“他在裏面。”

琉璃一愣。這意思是說,薩摩在身體裏,那……魔王又是怎麽出現的?想到白天裏,薩摩一出坦耶魯深穴就昏迷的情形,琉璃立刻有了聯想。難道,是魔王傷害了薩摩?

想到這裏,琉璃更焦急了:“你對摩哥哥做了什麽?”

琉璃的質問讓魔王眯起了眼,不悅地道:“你太啰唆了。”

此話一出,琉璃立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來了。

見狀,魔王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伸手就解起琉璃的衣帶。

琉璃大驚失色,連忙用手壓住胸口,翻身就想離開。盡管夫妻之間裸裎相對并不算稀奇,但眼前這人卻不是薩摩啊!

魔王怎會讓琉璃逃脫,只見他伸手一扯,便将琉璃拉了回來。

琉璃不願就範,又掙紮了幾下,才愕然發現,她連四肢都動不了了。不用說,這必是魔王不想讓她逃脫所動的手腳。無法說話、無法掙紮,琉璃心中不由得恐懼起來。

見狀,魔王高興地笑了:“你在害怕什麽?我也是薩摩,不是嗎?”魔王一邊說,一邊手法熟練地将琉璃的衣服除去。很快的,琉璃白皙的肌膚就坦露在宮殿昏黃的光線下。

一聲嘆息自魔王喉間溢出,已經染上紫光的雙眼更顯漆黑。

“你很美。”魔王低沉的聲音在安靜的宮殿響起,有種陌生而遙遠的感覺。

魔王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撫摸琉璃猶如白玉般美麗的肌膚。琉璃的美麗不屬于妖豔,而是清新、純淨,如沾著夜露的昙花般,想要獨占卻不忍冒犯的美。尤其現在琉璃被憤怒和恐懼所激,雪白的身軀浮上薄薄的紅暈,更顯動人。

魔王雙手并用,在琉璃身上游移,随心所欲感受琉璃溫潤的肌膚,和精致猶如上天傑作的線條。

“你一點都不比羅姬遜色。”魔王低沉的聲音喃喃說著。

琉璃對魔王的品頭論足一點興趣也沒有,她只希望魔王趕快離開,更希望薩摩還安然無恙。

盡管琉璃對魔王的評論沒有興趣,魔王卻顯然很願意說這些讓琉璃更加焦急的話。

只聽魔王喉嚨深處發出了低沉的笑聲:“她是一個人類,是我最喜歡的愛妾。很少有人類能像她那麽美麗,就像你一樣。為了保留她的美麗,我讓她成了魔族人。”

那又如何?琉璃不稀罕成為魔王的妾,更不想成為魔族人。她愛的人只有薩摩,而她相信,現在的魔王絕對不是薩摩。

“不過。”薩摩撫摸的手微微一頓:“她已經死了。”

盡管沒有興趣,但聽到這裏琉璃還是忍不住一愣。她記得薩摩曾經說過,魔族人是不死的,除了神劍和魔刀,沒有人能使魔族人真正死亡。難道,那個叫做羅姬的女人是被神王殺死的?

就在琉璃茫然不解之際,魔王又再度開口了:“她是我親手殺死的。”

此話一出,琉璃大驚,美目倏地瞪大。她方才完全沒想過是魔王殺了羅姬,畢竟,魔王說,羅姬是他最喜歡的妾,不是嗎?

琉璃的驚訝魔王看見了,然後他露出一個愉悅的表情:“羅姬是人類當中最頂尖的晶匠。

為了得到她,我奪走她所有親人朋友,讓她只有我一個人。你一定想,她會恨我吧?”說到這裏,魔王語氣明顯興奮起來:“沒錯!她非常恨我。不過……”

魔王頓了一頓,看向琉璃的雙眼閃現邪魅的紫光,接著未完的話:“那只是一開始。”

說到這裏,魔王又停頓了,直到看到琉璃露出急切的神情,他才滿意地接下去:“後來,羅姬愛上我了。”

聞言,琉璃內心湧起對羅姬的同情。愛上仇人,一定很痛苦吧!尤其愛上的又是這般冷血的魔王。

魔王雙眼閃著灼灼光芒,彷彿來自幽冥深處的火焰:“被痛苦和幸福交替折磨的羅姬,是我看過最美的女人,所以我讓她成為我的王後。”說到這裏,魔王坐起身子,指向撐起宮殿的九根長柱:“那九根柱子,就是羅姬那段時間刻出來的。每一根柱子都是我。”

難怪每根柱子上的人物都栩栩如生,因為那是深愛著魔王的羅姬心血所聚啊!

“刻的很好不是嗎?”魔王讀出了琉璃表情流露出的神情:“沒錯。所以這九根石柱完成之後,我就殺了她了。”

聽到這裏,琉璃美目再度大睜。

他怎麽可以?難道他不喜歡那九根石柱嗎?

琉璃的疑惑魔王看出來了,只見他露出不滿的神情:“我當然很喜歡那九根石柱,我不喜歡的是羅姬。”

這不是自相矛盾嗎?琉璃覺得魔王簡直無法理喻到了極點。

魔王對琉璃不茍同的神情視若無睹,自顧自地道:“羅姬刻完那九根石柱之後,就變了。

她不再掙紮了,所以也就不美了。不美的東西,我留下來又有什麽用呢?”

魔王這番話說得理所當然,琉璃聽得瞠目結舌。她知道,羅姬必定是藉由雕刻,想通了什麽。但,羅姬是愛著魔王的不是嗎?魔王竟然因為她不再痛苦,所以便抛棄了她!

魔王像是說完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故事,很快就将故事抛到腦後,看著琉璃的眼神又再度染上興味:“現在,我感興趣的是你。”

此話一出,琉璃也顧不得為羅姬感嘆,美麗的臉龐瞬間刷白。

琉璃的不願明顯寫在臉上,只是魔王似乎一點都不在意。伸手輕輕扣住琉璃的臉,魔王緩緩靠近,直到琉璃幾乎可以感受到魔王灼熱氣息時,魔王才停下接近的動作。

“你很乾淨。我想知道,這樣的你,如果變得污穢,會有多美麗?”魔王用薩摩的臉說出這番殘忍的話語。

說著,魔王又俯下身體,唇吻上了琉璃緊閉的唇,反覆吸吮,停留在胸口的雙手也開始輕輕撫揉起來。

不要!琉璃想要吶喊,卻喊不出聲音,她想用盡所有力量抵抗,卻有心無力,就連已經十分熟練的魔法,她也連一滴元素都無法彙集。她不是未經人事的處子,她知道魔王想做什麽!就是知道,所以不能接受!

琉璃的身體無法控制的猛烈顫抖,卻絲毫激不起魔王的憐憫。輕挑的撫摸延伸到那處敏感之地,讓琉璃高聲尖叫。

但,她無法發出聲音,結果只是驚恐地張著嘴巴,淚水無聲落下。

面對魔王一連串的挑逗,琉璃只能無力地垂淚以對。身體緩緩灼熱起來,琉璃的心卻一點一滴的冰冷。就在琉璃絕望地閉上眼睛之際,壓在琉璃身上的魔王突然發出短促的咒罵聲。

“該死!”随著咒罵,魔王的動作停了下來。

含著眼淚,琉璃睜開眼睛看去。卻見魔王捧著頭、咬著牙,神情痛苦,嘴上還不時喃喃咒罵。

忽然間,琉璃發現她可以動了。連忙抓起一旁的衣衫,雙手一撐,就待離開這張大床。只是,琉璃這邊一動,魔王便立刻發現了。

見琉璃想逃,魔王顧不得捧頭,連忙伸出一只手扣住琉璃的手,往回一扯,又将琉璃扯回床上。

“啊!”琉璃尖叫,驚恐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魔王面目猙獰,惡狠狠地瞪著琉璃吼道:“你不想讓我動她?好!我就叫你一輩子擺脫不了魔族!”

魔王的怒吼聽得琉璃滿頭霧水,魔王是在跟她說話嗎?為什麽她一句話都聽不懂?

魔王沒有給琉璃發問的機會,怒吼一出,便咧開嘴,露出森森獠牙,低頭就往琉璃肩頭咬去。

“不要!”琉璃奮力掙紮。她怕極了,讓魔王咬到會怎麽樣?她不知道,但總之不會是好事!

尖銳且帶著灼熱感的痛從琉璃的肩頭傳來,很快傳遍全身。她不懂,為何咬在肩頭,會讓她全身都痛楚得無法忍受。彷彿那痛感準備在她體內生根似的,終于,琉璃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肩頭傷口溢出的鮮血紅中帶紫,在肩頭暈染了一片,凝成一個奇特的符號||Ψ。符號閃著奇異的紫色光芒,慢慢的褪去顏色,最後融入琉璃白皙的肌膚當中,一點痕跡都看不到,彷彿方才的傷口根本只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