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矮人的手藝

(更新時間:2003-7-1619:46:00本章字數:5965)

約莫過了一個多小時,在漢斯發飙說要出去找人時,貏厊帶着一個福像的人族中年男子來了。

“這是人族裏首屈一指的晶匠兼晶商,班·阿瓜達!”貏厊介紹。

阿瓜達放下手中沉重的布包,帶着燦爛的笑容向衆人打招呼。站在高大的龍人群裏,身材矮小的阿瓜達顯得更矮小了。

“班先生,我們想要跟您買護目鏡。聽說,您賣的護目鏡全是最好最精致的,而且做人公道,童叟無欺。我們可是千裏迢迢特地來到這裏找您呢!只是因為家少主人身體不适,卻勞煩您老走這一段路,我們心中真是過意不去。過幾日,我們回國了,必定将您這事必躬親的服務态度,和無人能比的手藝好好地宣揚一番,以答謝您的辛勞!”班塔耶鼓起如璜之舌,将阿瓜達捧得心花怒放。

“呵呵呵……別這麽說!您客氣了!客氣了!生意人為顧客服務是應該的,應該的!更何況是為各位這樣不凡人物服務,阿瓜達更是不勝榮幸啊!呵呵呵。”阿瓜達樂呵呵地回答。

貏厊見惡心的對話極有可能無限延伸下去,于是主動打斷兩人:

“好了,好了,班老哥,咱們也是老朋友了!現在,我這些好朋友慕名來向你買這護目鏡,你還不快開張?”

聞言,阿瓜達倒是回過神,也對,招呼可以暫免,賺錢比較重要!于是連聲附和道:

“是,是,是,老弟,你說的話,老哥哥什麽時候沒聽過?”

他們兩個的交情來自一個矮人,一個手藝絕對比他高超的矮人。那個矮人不定期會将他的作品讓貏厊帶來托賣。而一個商店有矮人的作品,那絕對不久就會聲名大噪的。果然沒錯,自從阿瓜達的店裏有了這一個矮人的作品,那些王宮貴族、富商巨賈就常三不五時前來碰運氣,讓阿瓜達成為人族裏面小有名氣的晶石商。

阿瓜達說完,急忙将包袱提上桌上,攤開來,喀啦啦一連串清脆的晶石碰撞聲之後,琳琅滿目,各色各樣的護目鏡立刻落入眼簾。

衆人連忙圍了上去,就連明斯克也不例外,畢竟是少年心性,見到新奇的東西也都不免好奇。薩摩站在一旁,也充滿興致地看着。

皮喇左翻右翻,突然問了一句:

“你們這些護目鏡可以讓人看不出眼珠的顏色嗎?”

聞言,阿瓜達一呆,但其他人可就想起他們真正的目的了。看到這些護目鏡,衆人一時興奮,差點忘了主要的目的是要幫王子挑一個“有用的”護目鏡。幸好皮喇還牢牢記着。

“你的意思是?”阿瓜達不解地問。

“我是說,戴上它可不可以讓人看不出來眼睛原本的顏色?”皮喇解釋,衆人也點頭附和。

阿瓜達将目光落向衆人的眼睛。

漢斯、皮喇、班塔耶都是棕色眼,只是深淺不同,漢斯最深,皮喇是淺淺的棕色;尼路是藍眼;明斯克是黑眼;最怪的是耐達依,是綠色的。他不了解這樣的眼睛的顏色有何不妥,為什麽要讓人看不出來。這時他卻沒看到刻意站在角落的薩摩。

微一猶豫,阿瓜達随即解釋:

“可以,因為晶片有顏色,好的晶片不會影響佩帶者的視線,卻會讓他人看錯眼睛的真實眼色。例如這位小哥”指着耐達依,他想,所有人裏也只有耐達依眼睛顏色最怪,應該是他要的,因此他舉他當例子。

拿起一只藍色護目鏡:

“戴上它之後,眼睛看起來就不會那麽綠,會顯得有點藍。”阿瓜達舉例。

喔!衆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薩摩也懂了。

尼路瞧了一陣,又問:

“你有沒有兩邊不同顏色的晶片?”

聞言,阿瓜達突然露出奇怪的表情,但随即消失了。他是在想,哪有人家帶護目鏡帶兩邊不同顏色的?不過他是商人,顧客再怪都要當正常。

“沒有!因為,這種兩色的晶片難得,況且又不讨好”阿瓜達笑着解釋。

也對,戴着兩邊不同色的護目鏡還是有點奇怪的。看來,若是王子戴上這個,還不是一樣兩邊不同色,唉……。衆人在心中嘆息。

倒是當事人的薩摩不怎麽擔心,反而被幾只帶着元素波動的護目鏡吸引了注意力。這大概就是貏厊說的,用魔晶石制作而成的護目鏡吧。

其實,關于原晶與魔晶的關系,還有一段曲折。

出土的晶石其實是原晶,裏面真實的元素在自然界平衡的法則下被壓抑住了,必須經過“加工”才能引出元素性格。而這個加工,絕大多數落在中央大陸的精靈與精靈人身上。

精靈的能力成長很慢,因為他們有漫長的生命。但是,有一種東西可以加快成長的速度。那就是未經加工的原晶。他們透過練制原晶,将晶石最自然的能量吸收起來,而釋放進晶石裏面的精靈能量就成了引發晶石元素性格的媒介。也就是說,不同屬性的精靈或守護精靈,練出的魔晶就會符合煉化者的屬性。

透過這個過程,原晶才能成為人類眼中“有用”的魔晶,但在精靈眼中,魔晶實在已經是廢物一個了。

後來,雖然人類也自己發展出一套引發晶石元素性格的方法,但是,煉出來的晶石,不知怎的品質都不及精靈所煉的。在菟絲布未外銷前,魔晶出口一直是中央大陸唯一的出口大宗。

廢話不多說,先來看看薩摩發現了什麽吧!

薩摩的目光在這些魔晶晶片上浏覽,突然,一只泛着淡淡藍光的晶片引起他的注意。好透明幹淨的魔晶片啊!

薩摩注意到,它有極為內斂的元素波動。就是這股內斂隐藏了它比其他魔晶還要強大的元素波動。

本來,薩摩想選一只普通的護目鏡了事,但是,看到這只透明清澈的魔晶片,他卻想起同樣清澈的藍眼睛─琉璃的眼。因此,他伸出手,拿起了這副看起來不起眼的晶片。在普通人眼中,它太透明了!這并不好,因為陽光大時就不能用了!

“我要這只!”薩摩輕聲道。

衆人聞聲轉頭。一看,尼路等六人随即不解地看着薩摩。那種晶片有買跟沒買還不是一樣?!

倒是另外兩個人的表情十分耐人尋味。一邊的貏厊一臉滿意地點點頭,而阿瓜達則垮下了臉,扼腕不已。

“這個護目鏡不好,護目鏡最主要的功能就是防止陽光照射眼睛,這鏡片打得太薄,顏色太淺,如果是你要買,這邊還有其他顏色的會更适合你!”阿瓜達迅速抓了好幾副護目鏡,口沫橫飛地勸說。

怎知阿瓜達不勸還好,一勸薩摩更是打定主意非買不可。

“這一副我很喜歡。”薩摩用着肯定的語氣道。

“您……您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其他顏色的護目鏡也是不錯的。”阿瓜達試圖做最後的努力。

薩摩搖搖頭!他就要這個,至于眼睛的問題,再随便買個深色護目鏡了事算了。

阿瓜達見薩摩這麽堅持,顯得很是焦急。這就把其他人看迷糊了。怎麽跟他買他還不要呢?

就在衆人不解時,貏厊卻呵呵笑了起來:

“班老哥,你輸啦!”

阿瓜達聞言也放棄了勸說,嘆了口氣:

“虧本!真是虧本!”

聞言,衆人全都迷糊了。正在不解,貏厊倒是開口解釋了:

“這只護目鏡是我的一個矮人朋友的作品。他說,這是他的得意大作。所以要求賣五千個金幣!”

五千個金幣?!那可足夠讓人一輩子不愁吃穿了(前提是不揮霍)!先別說平常的交易買賣用的是銅幣。一戶四人家庭半年開銷平均也才半個銀幣不到,五千個金幣可真是個大數目。

“可是班老哥說,這東西樣子不讨好,絕對賣不了那些錢。”貏厊笑着道。

“于是,我那個矮人朋友就跟他打了個賭!”

聽到這裏,阿瓜達很不甘心地嘆一口大氣。而衆人則是好奇的瞪大眼睛。

“他說,要是上架三天內沒有人要買,就讓他破例在店裏預先公布作品名稱,價錢随他去出價去了!他不收分文。”貏厊道。

原來,販賣矮人作品的店家都有一個規定,沒有獲得矮人匠手的同意,販賣者不得讓買者事先知道哪一個是矮人作品,等到作品被買走了才得在店內公布出售的作品和買者的姓名。

這個賭注特別的是,三天內要是沒有人買,阿瓜達将可以先行在店裏公布矮人作品,還随他高興出價。

要知道,矮人的作品即便是一個不顯眼的小東西都會有意想不到的大功用,要是讓人知道哪家店裏有矮人作品,即使出價再高,恐怕還是争破頭搶着要哩!

“結果,班老哥也賭了。他說,要是三天內就被人買走,他就免費送給那個人,然後五千金幣照樣付給矮人朋友。”

聽到這,衆人不由“啊”了一聲。果然是虧大了啊!

貏厊搖搖頭,嘆口氣:

“虧我還勸班老哥不要賭氣哩!看吧!這下可不是?!”語氣極為惋惜。

阿瓜達聞言,氣哪還不打一處出:

“還說!還說!第三天了!要不是你硬逼着我出來,我可不就贏了嗎?”說着還不甘地踱着腳。

貏厊擺擺手,輕笑地反駁道:

“班老哥!這你可不對了!我哪知道剛好輪到它出場呢?”

原來,同一家店,不能販買兩件以上的矮人作品,也就是說,要賣完一件之後,另一件才可以接替。

阿瓜達張張嘴,啞口無言。頓了一頓才認命地道:

“好好好!算你贏了!送便送吧!誰叫我不識貨呢?”臉色萎頓。

“班先生,我們錢還是照付給你吧!”薩摩道。

阿瓜達仔細看着這識貨人,除了有點女人氣之外,瞧不出異常沒想到出手卻是這麽大方。當然,這時薩摩早已将氣息收斂起來,又在眼睛上動了一個小魔法,阿瓜達從小就是生意世家出身,武功魔法只沾了個皮毛,又怎麽看得出端倪?

只是,他光注意薩摩,卻沒發現一旁的班塔耶臉色蒼白了一下。幸好,阿瓜達不甘願雖不甘願,到底還是很守信用,所以,他并沒有當真收薩摩等人的錢,還擺擺手開口婉拒:

“不用!不用!這點錢我還付得起。何況,我還打算做我那矮人兄弟的生意哩!”

也對,矮人最重誠信,要讓他知道阿瓜達沒有遵守諾言,那還不立刻劃出個楚河漢界來!想到這點,薩摩也就沒有堅持。

阿瓜達想了一下,又問:

“你先說說看,為什麽挑上它!”

呆了一呆,總不能說是因為想到琉璃的藍眼睛吧!

“只是覺得他很特別!”薩摩選擇了一個模拟兩可的答案。

阿瓜達張大嘴。好吧!反正所有買到矮人作品的人大多都是這樣回答的。

“這……有什麽功用呢?”薩摩接着問。

說到這,阿瓜達精神就來了,眉飛色舞地滔滔介紹:

“這妙用可多了!首先,你別看它顏色淺,即便是在雪地裏,你都別擔心陽光會傷到眼睛。別看它薄薄的,除非是神兵利器,要不別想在它身上留下一丁點痕跡。另外,你看它沒什麽顏色,它這晶片裏的元素是活的!你戴上它之後散點魔力在眼睛上,它馬上會感應,你這護目鏡自此,随你高興眼睛要藍便藍,要黃便黃,要紅便紅,要綠便綠,看你散的魔力性質,你散水系魔力,它便變成綠色;散了木系,它便變成紅色;散了土系,它變成了藍色;散了風系,它就變棕黃色。以此類推!”

啊!真是神奇!衆人在心中一面驚嘆晶片的巧妙,一邊也驚嘆阿瓜達宣傳的本領。不過姑且不論阿瓜達的宣傳到底有沒有誇大,只要它真的能掩飾王子的眸色,這樣問題就解決了!

阿瓜達喘了口氣,又接着低下聲音:

“最重要的是!聽說!聽說!聽說!”

“聽說什麽啊!”漢斯沒耐煩地打斷阿瓜達故做神秘的動作。

阿瓜達尴尬地輕咳一聲,宣布答案:

“聽說啊!它可以防禦日狼的“死亡凝視””

“啊!”衆人驚呼。能夠阻擋死亡凝視?那種強烈的精神暗示?!

其實日狼的“死亡凝視”也是一種魔力,它會将恐懼深植在對方心裏。只要能力足夠又有防備,也不是不能預防。但是一來,能力足夠的定義随日狼等級不同而有不同;二來,日狼常常是在對方無防備下驟施此術,因此,能躲過“死亡凝視”的也就寥寥無幾了!

“真是個好東西啊!”薩摩若有所思地道。

這句話引來衆人的認同,就連剛才還在唉嘆倒楣的阿瓜達,現在也是拍着胸埔,驕傲地說着:

“那當然了!我班·阿瓜達賣的東西還有差的嗎?”

阿瓜達突然又“啊!”了一聲,立即從懷中掏出了紙筆:

“現在,我又賣出一件矮人朋友的東西了!這位小哥,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放心,只有名字而已。”看到衆人皺起眉頭,阿瓜達連忙補上最後一句。

聞言,薩摩看了阿瓜達一眼,稍一猶豫,随即幹脆地接過紙筆,留下兩個龍飛鳳舞的字:薩摩!

阿瓜達看着這兩個字,默念了一次,随即決定直接将這張紙直接貼在交易欄上。阿瓜達沒有想到的是,不久的未來,這張紙成了全店最貴重,最有價值的東西。

※※※

貏厊送走阿瓜達之後,衆人開始重新“處理加工”各人手中的護目鏡。

皮喇、班塔耶、耐達依、尼路全都安安靜靜地跟手中的晶片藤布搏鬥。

明斯克綁好了自己的護目鏡,又一言不發地将薩摩在手中掙紮許久的晶片取走。

至于漢斯,則是皺着眉頭忙得滿身大汗,卻連原本的綢布都解不下來。

明斯克十分用心地處理好薩摩的護目鏡,擡眼一望衆人,眉頭皺了起來。

看看他們做什麽?連這麽簡單的東西都做不好!卻不想,正常的龍人男性是從來沒看過成品之外的東西的!

冷冷地接過已經被漢斯折騰得皺巴巴的綢布:

“我來!”

漢斯擺着感激涕零的臉,崇拜地看着明斯克。他決定不跟明斯克計較出發那天偷襲他的事了!

當明斯克手中的東西再次完成時,其餘衆人的成品也出來了。

怎料一看卻将明斯克也看傻了。那是什麽?明斯克一臉不滿,薩摩則是睜着帶着笑意的眼。

除了皮喇的勉強擺得上臺面之外,班塔耶的藤布成了皺巴巴的爛布條,還叉出了一根根的草絲;耐達依的藤布一高一低,怎麽綁都是歪的;尼路好了一點,但是晶片兩側的缺口被他挖得凹凹凸凸!

“幫幫他們吧!”薩摩道。

明斯克挑挑眉,不情不願地将其餘三件作品收來。

“麻煩你了!明斯克!”耐達依谄媚笑道。

明斯克撇撇嘴,惡意地将耐達依的作品丢給皮喇。

耐達依張了張嘴,看着板着臉的皮喇,只好又涎着臉,巴結道:

“皮喇!幫幫忙吧!”

皮喇抿抿嘴,認命地低下頭工作去了。這時的尼路和班塔耶不禁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多嘴了!

第 32 章 僞裝

(更新時間:2003-7-919:46:00本章字數:8452)

就在薩摩等人在南方港口迎接離開部落後的第二個天明時,龍人族這邊終于發現薩摩不見了!頓時,王宮中人影穿梭,都在找他們的王子─薩摩。

在忙亂中,龍皇圖蘇卻沒有加入尋找的行列。他試着利用龍皇間的感應能力來“看”薩摩,但,他失敗了,他眼前出現的是一片黑色的光霧。他知道,這代表,薩摩刻意單方面關閉了感應。

他該高興嗎?因為這起碼代表薩摩的能力已經成長到無法讓他主導的地步了。只是,這種時候,“看”不到他卻是麻煩。

他知道薩摩一定去找琉璃了。這個他不擔心,反正任憑他怎麽找也找不到根本沒有離開王宮的琉璃,但是,他最擔心的是,随時都有可能面臨成年劫的薩摩要是在這段時間遇到要命的成年劫,那該如何是好?

考慮許久,他終于決定秘密前往神殿的地下書庫,他需要有人解開他的憂慮。

※※※

琉璃在地下書庫,不知天色早晚,只能從定時送來的食物來判斷究竟過了多久。這天,琉璃剛剛用過食物,從菜色判斷,應該是早餐。這已經不知是第幾個早晨的早餐了。

琉璃蜷曲在床上,有種預感,今天将有事情發生。拿出那本幾乎快要翻爛的那坦家能力訓練抄本,再看一遍。本想藉此平靜下來,沒想到越看卻越覺得不安。

終于,琉璃放下書,将床下包袱中的明鑒拿出。就在這時,外面石門也傳來喀啦啦的聲音。有人來了!而且這人除了圖蘇之外不會有別人。

一股不安湧上心頭……她來到這裏之後,圖蘇這還是第一次來,加上剛剛那陣莫名的心神不寧…莫非摩哥哥發生什麽事了?!琉璃正在擔憂之際,圖蘇果真帶着愁容來到。

“我需要你幫忙!”圖蘇劈頭就明說。

琉璃不解,只用迷惑而憂心的藍眸看着圖蘇。

于是,圖蘇将薩摩要到伊闊利市去鑒等,以及之後偷偷離開的事都告訴琉璃。

他判斷,薩摩到伊闊利市的原因是為了探聽琉璃的下落。因為,人族為了自衛,或者說是為了莫名其妙的危機感,規定北方模裏邦聯的各族人要到人族來必先到自由港市伊闊利市辦手續,确認身份後,才能再到人族去。

其他各族因為跟人族沒有太多往來,最多的是客貨運輸。關于這方面,通路到伊闊利市也就夠了!真正到人族國內去行商的并不多,通常都是将貨物在伊闊利市轉手賣給了人族,所以人族的這項規定倒也沒造成多大不便。

後來,限制的範圍就不只模裏邦聯的各族。由于巴耶帝國和裏爾公國緊張的關系,任何沒有獲得授旗而通行于這片海域的船只都會遭到擊沉的命運。因此,即便是巴耶帝國的人要到裏爾公國去,也必須先繞道伊闊利市,獲得準許授旗之後,才得航行。一但到港,旗幟立刻收回。若要再回去,就得再繞回伊闊利市,再次取得允許授旗。也就是說,各國港口只準無旗之船出港,不準無旗之船入港!

就是這麽麻煩的手續,國跟國間直接的客貨交流不易,導致居中的伊闊利市的地位急遽升高。其規模之大也直追巴耶帝國的第一大都市蒙腦特市,穩居人族第二大都市的寶座。薩摩必定是想到伊闊利市追查琉璃的下落。

但圖蘇現在最擔心的不是薩摩到伊闊利市,反正他在那裏也找不到琉璃。他最擔心的是,這段時間萬一成年劫到來怎麽辦。

原本,他想派尼路等六人去追薩摩回來,但一來六人不知道跑哪去了,不見蹤影;二來,以薩摩的能耐,他們要追上他也是不容易。于是,圖蘇前來求助琉璃。他要知道,這段時間薩摩是否安全。

“你幫我看看薩摩這一趟要去多久!這段時間有沒有危險,我的意思是說成年劫會不會剛好在這時候來?”圖蘇直言。

琉璃得知薩摩竟然偷偷離開王宮,而且為的是要去找根本沒有離開王宮的她,心中複雜的滋味自不待言。不知道當摩哥哥找不到她時,會不會難過……?

但是,眼前沒有時間感傷,王上說得對,要是摩哥哥在尋找她的途中,發生了任何不幸,那這一切都是她的錯。因此,琉璃聞言,立刻拿起手邊的明鑒。

薩摩在風眼的四年中,琉璃的預言能力大幅提高。不僅不再局限在只能預言站在眼前的當事人,就連預言的深度也長了許多。

琉璃定下心來,将明鑒合抱在胸口,心中開始默念。墨黑的影像逐漸透出光線……碧藍的天空,沉靜的大洋……是海上!場景緩緩移動…不片刻,一艘在海中颠簸的大型海船出現在眼前。出現了!他們在船上!

琉璃在心中再次将要預言的事默想一次。一串飛奔的數字快速跳動。六……六個月!

一個答案出來了。琉璃接着默念口訣。幾幅影像一頁頁翻過!琉璃默察一翻,沒有危險信息出現!放下明鑒,琉璃将視線落向眼前緊張的男人:

“摩哥哥六個月後回來,此行并無兇險!”

圖蘇噓了口氣,幸好!忽然,圖蘇又想到另一件事。

“你可不可以順便預言,薩摩的成年劫什麽時候會到?”圖蘇要求。

她可以說不嗎?就算不是摩哥哥的事她都不能拒絕,更何況是跟摩哥哥切身相關的事?琉璃在心中嘆息。

不多說,琉璃默默地将明鑒再次合抱在胸前。模糊的影像,瘋狂的氣流,危險的氣息!琉璃看不清楚眼前色彩混亂的影象。但數字卻已經飛快地跳動……十……十六!

什麽意思?十六歲?!琉璃還想要進一步追蹤成年劫的跡象。突然心頭一陣狂跳,影像随即散失。

奇怪!以前從來沒有這樣子過。唯一會使影像消失的原因是精神耗盡,但,琉璃自己知道,經過刻意的訓練,她并不容易耗盡精神。那,究竟是為什麽?

書上曾經記載,除精神耗盡的原因之外,另一個無法預言的原因是,預言的內容與本身的關聯太深,或者是事情變數太大。難道,摩哥哥的成年劫跟她有關嗎,還是變數太多?若是變數多,那又是什麽變數?

若真如此,那麽對于與本身關系太深或變數太大的預言內容的解決方法就是,等到時間上十分接近事件發生時間時,才能預言出确切的內容。也就是說,她必須等到摩哥哥十六歲之後,成年大劫發生前夕,再次預言,才能看見成年大劫的秘密。

“怎麽了?”圖蘇的問話将琉璃從思考中喚醒。

琉璃一回神,搖搖頭:

“沒什麽!”

随即看到圖蘇猶豫的表情,輕笑道:

“成年劫會在摩哥哥十六歲那年發生,但是,實際的情況,琉璃無法預言。”

圖蘇一呆,無法預言?不過算了!反正總算也知道,十六歲那年是薩摩成年劫發生的年紀,這樣事情也好辦了一些。

對于追不追回薩摩,圖蘇也不在意了。畢竟,薩摩若是真的有心要躲,他就算派誰去也是徒勞。這件事,首先委屈的是他,他要去找琉璃的心态也是無可厚非,他實在不想逼他逼得太緊,要是找不到,或許就能讓他死心了吧!

更何況,照尼路他們六人也不見的現象看來,或許他們也跟去了!先不管他們跟去究竟是為了什麽,但起碼,有人跟上也有得照應。因此,在十六歲來到之前,圖蘇決定等薩摩自己死心回來!

※※※

歸功于貏厊高超的航海經驗和技術,海上的生活十分順利,除了“地上一條龍,海上一條蟲”的漢斯,飽受暈船之苦外,衆人可說是過得惬意極了。

船上的生活,最值得一提的是一段小插曲。

話說,尼路在出發之後終于宣布漢斯解禁(不懂的請閱前述)。

正當漢斯高興得掄起拳頭,準備跟尼路好好打上一架時,尼路卻氣定神閑地坐下來。

“尼路!打架!”漢斯嚷道。

“為什麽?”尼路反問。

衆人這時在那耐達依的帶領之下,都圍在兩人身邊。

“你答應我的!”漢斯堅持。

尼路撇了衆人一眼,氣定神閑地道:

“可是你沒有遵守約定!”

漢斯張了張嘴,楞了一下,又嚷嚷:

“胡說!老子做到了!”

尼路站起身來,走了幾步,回頭道:

“有三個證據證明你沒有做到!”豎起三根指頭。

“老子不信你!”漢斯堅持。

尼路撇撇嘴,笑了!卻不知這笑看在衆人眼裏實在有點……邪惡!

“第一,咱們追蹤王子的夜晚。你說了“你為什麽偷襲老子我”。”

尼路慢悠悠的語氣學起漢斯的話真是怎麽聽怎麽好笑,但顯然,衆人都沒空笑。

漢斯瞪起眼,說不出話來。

“對象是明斯克。明斯克你說有沒有這回事!”尼路接着問,目光落向一旁黑發的少年。

明斯克見狀,硬梆梆地點了頭。

尼路斜眼瞄了漢斯一眼,意思像在說“你看吧!”

漢斯無言,只是張大了嘴怔楞。

“第二,我們追上王子以後,你前後又說了三段話,這個王子可以做證!”

他說的是那個獨特的發誓嗎?薩摩聳聳眉,點頭,他是有聽到沒錯。

不理漢斯那像浸入大紅染缸的臉,尼路繼續追擊:

“第三,我們到了港口以後,你又違反規定跟貏厊說話。這點貏厊也可以做證。”尼路看向角落的貏厊。

貏厊呆楞楞地點頭,他實在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麽約定。

這時,漢斯呆着一張臉,明明覺得不對,卻又不知道如何反駁。

“我體恤第一次你睡得熟,可能“不小心”忘記了我們的約定。可是後來又有第二次!”尼路又道,帶着無奈的語氣。

“第二次我看在你是發誓為王子效忠的份上,不計較了!可是第三次呢?”尼路一臉惋惜,天曉得他正在心裏笑到抽筋哩!

看了一眼還在震驚當中的漢斯,尼路踩着悠閑的腳步離開了。其餘衆人憐憫地看着漢斯。接着,笑聲響起!那是耐達依。

“呵呵呵……真服了你!尼路,你真是老奸巨猾啊!”耐達依帶着意味深長的笑容道。

其餘衆人聞言也不由發出會心的一笑,只有漢斯終于醒過神來,怒氣沖天地吼:

“尼路!你這個他娘的小人!”

※※※

經過一個半月的航行,薩摩等一行八人,終于來到了全世界規模最大的自由港市——伊闊利市。

停靠在船來船往的碼頭,船艙中的衆人卻陷入苦惱中。原來,薩摩的眼睛太過驚世駭俗了!雖然可以施點障眼的魔法來掩蓋,但是,這一招用在不谙魔法的獸人身上有用,用在這個卧虎藏龍的伊闊利市卻只會徒惹注意。因此,薩摩怎麽離開這艘船成了大問題。

就在衆人陷入苦思當中時,耐達依首先亮起雙眼提議:

“僞裝!”

薩摩挑挑眉,有種不祥的預感。

“僞裝什麽?”皮喇問,嚴肅的表情仿佛要僞裝的是他自己。

耐達依不知死活地眨眨眼笑道:

“女人!人族的女人!”

呃!衆人一呆。“真是不知死活!”衆人心想。

薩摩不動聲色,只是輕聲問了一句:

“女人?”

或許是薩摩太沒有反應了,讓耐達依沒有發現他正踩在地雷上,只要腳一放開,就會被炸得粉身碎骨,所以他依舊笑着道:

“是阿!只有人族女人會把臉遮起來!而依照王子的狀況,只要臉一遮,那就什麽麻煩也沒了!”

嗯……如果是這個理由,那麽還過得去。薩摩不禁開始考慮這個方法的可行性。

怎料他還在考慮呢,皮喇倒是義正辭嚴地反對了:

“不行!”

“為什麽?”問的是漢斯。他倒覺得方法很不錯。

其實,其他四人也是這般想,不過,顯然他們還記得南方港口的插曲,因此打死都不肯第一個附和。就連一向多話的班塔耶,也因為有了“案底”,屁都不敢放一聲。

“堂堂龍人族的王子怎麽可以扮女裝!”皮喇抛下了一個極為嚴重的理由。

衆人都呆了。這大帽子一扣,誰還敢說贊成。以這個角度來看,的确是不行。但是事急從權啊!

“沒有人知道王子是王子啊!”漢斯單純的頭腦這時發揮了功用,完全不知道嚴重性地舉出他的借口。

皮喇抿抿嘴:

“不行就是不行!”沒得妥協。

薩摩見狀,臉上迅速閃過不認同的神色。其實他并不是很在乎什麽王子尊嚴的問題,那種表象的尊嚴不需要緊守不放。

“呃……皮喇……其實,這也是沒有辦法裏的辦法!王子的眼睛太惹人注意了啊!”被推出來圓場的班塔耶道。

“再想別的!龍人族的王子不能做這種事!”皮喇十分堅持。

聞言,班塔耶摸摸鼻子聳聳肩,無奈地看着其他人。他沒辦法啦!

“他奶奶的想不出別的啦!”漢斯瞪着眼。

“再想!”皮喇板着臉,就是不肯退讓。

一時之間,誰也不讓誰,互相瞪起眼來。

一旁的貏厊十分驚訝地看着雙方對峙。他們瘋了嗎?難道他們不知道他們全都長得很“出色”嗎?他們怎麽會以為将最“出色”的那一個遮起來就不會引人注意了?!

這樣才引人注目吧!一個蒙面的神秘(?)女郎,和六個英俊出色且性格出衆的少年,不,應該說是男人,因為龍人身材比較高大,所以看起來不像少年,倒像成年男子。好吧,再加上一個猥瑣的男人,就是他自己。這種組合若不五分鐘內傳遍整個伊闊利市,那才有鬼!

他們提的方法根本不算方法!事實上,以他們的樣貌,不管什麽打扮都引人注目!見過世面的貏厊十分清楚。

“呃……你們……”貏厊試着說出他的看法。

“什麽?!”漢斯怒氣未平地瞪大眼轉過來惡狠狠地看着貏厊。

貏厊一驚,話卡在喉嚨裏,硬是擠不出來。

薩摩将銳利而冰冷的目光射向漢斯。

“哼!”一聲冷哼成功地讓漢斯收起的大張的爪牙。

“你說吧!貏厊!”薩摩換上一張無害的表情,以着鼓勵的語氣道。

沒想到薩摩一将表情放軟,才剛定下心神的貏厊立刻又陷入迷醉。只是這絲迷醉才剛冒出來,薩摩突然皺起的眉頭又将它吓得飛到十萬八千裏外。

定定神,貏厊慢慢地将他的看法說出來……。

聽完,薩摩笑了。是有些道理!

“那……那怎麽辦?”班塔耶無奈地問,他們長的這麽引人注目實在也不是他們能控制的。

“你們不要想不引人注目,那是不可能的!”貏厊道。

“你有什麽好法子?”尼路問。他雖然沒想過不引人注目,但是這個獸人能想到這層,可見也有些腦筋,因此他試探地問了。

“根本不需要扮女裝!現在,最麻煩的不是引人注目的問題,而是怎麽樣把王子眼睛的顏色遮住,又不引人懷疑!”貏厊對自己的先知沾沾自喜。

“廢話!”皮喇皺眉。

“不然你以為我們剛剛在吵什麽?不就是怎麽把王子的眼睛遮起來嘛!”班塔耶道。

“呵呵……”一旁的耐達依見狀又笑了,換來明斯克冷冷的目光。

而漢斯呢?他已經被他們轉圈似的對話弄迷糊了!一句話都插不上去。

“你有法子嗎?”尼路追問。

“貏厊,說說你的主意吧!”薩摩道。他也看出這個獸人似乎胸有成竹。

貏厊微微點頭:

“貏厊知道,伊闊利市有一個著名的晶匠,專賣各種魔晶和原晶制品,其中包括了一項東西,就是護目鏡。”

“護目鏡?”衆人反問。

“在人族當中,護目鏡很普遍。它不僅普遍地用來冬天防風雪,夏天防豔陽,而且用帶有魔力的魔晶制作而成的鏡片還可以用來防禦魔法攻擊。不僅是冒險者和獵魔者常用的東西,平民百姓更是家家都有。而對于時常航海的人,一只好的護目鏡也是必備的!”貏厊解釋。

“那你怎麽沒有?”班塔耶反問,一個半月的航行,他們并沒見到他帶什麽護目鏡的玩意兒。

“我是獸人!鳗系獸人!海上的環境太适合我了,不需要用到護目鏡,但是我還是有一只不錯的護目鏡。”說完,從懷中取出一個長形木盒。

打開來,是一只長形的淺棕色晶片,中間部分有一點微微的凹曲,兩端套着兩段米色的綢帶。

耐達依好奇地拿起來比了一下:

“怎麽戴?”

貏厊看了一眼,解釋道:

“人族通常是束發的,所以這兩段布條會束在發下固定。”

但是,龍人族并不束發,最多只紮起發尾。精靈人族崇尚自然,更是從來不束發的。而奇怪的是,他們的頭發不像人族,他們就是終生不梳頭,頭發也不會打結。獸人對頭發就沒這麽多堅持,他們最多都是将頭發削得短短,只有女獸人會留發,但他們也習慣将頭發高高束起,好方便行動。

當初,貏厊買了這個護目鏡之後也是因為不知道怎麽綁,這才擺着不動,反正他也不怎麽需要。

看着漢斯一頭雖不算短,但完全是“混亂”的紅發,明斯克又長又直的黑發,皮喇及肩微卷的藍色發,尼路長長的淺藍發在發尾紮了白色緞帶,耐達依栗色的長卷發,班塔耶棕色過肩的半長發,貏厊也實在不知道要怎麽把這個護目鏡戴到他們頭上。

再看一眼薩摩長長的淡金色頭發披散在背後飄啊飄的……。搖搖頭:

“但是我也不知道怎麽幫你們戴!”貏厊老實道。對于不習慣束發的其他族人,要他們束起發來,那可難了!

耐達依聞言也不多說,只是将手中的淺棕色晶片左翻右轉。

“班塔耶!來!”将班塔耶拉到身前,晶片一比,兩手一拉,綁起來。

只見班塔耶棱角分明的臉上多了一片淺棕色的鏡片,掩住了精光閃閃的雙眼。半透光的鏡片襯着臉部線條看起來倒是有幾分酷勁。

“啊!滿好看的!”貏厊道。

“不錯,戴起來很清楚,視線也很正常,沒有扭曲。”班塔耶評論。

稍微擺擺頭,護目鏡随即跟着動作左右搖晃。

“不牢靠!”皮喇下結論。

“是啊!怎麽辦!就算買了也不能用!”班塔耶解下護目鏡,這麽問。

“可惜了,這麽好的東西買幾個來玩玩也是好的!”耐達依顯然很喜歡這種人族玩意兒。

衆人正在惋惜間,向來少話的明斯克卻開了口:

“葛藤!”只可惜話一出就讓人摸不着頭腦。

“咦?”衆人不解。

葛藤是龍人族中用來制作成行囊束帶的植物,色綠,但加工染色後可以變成不同的顏色,甚至,可以将之以溫火來變形,壓成扁扁的長條形,彈性很夠,用途也很廣,原本是龍人族的發明,後來其他各族也發現了這個普遍寄生在森林灌木叢上的植物,因此,葛藤就一躍成了衆人争相采摘的植物,後來還變成了普遍的商品。

衆人當然知道葛藤是什麽,他們只是不懂,明斯克為什麽突然提到它。

對于衆人的疑惑,明斯克還是不語,只是提起自己的行囊,劃開布,一抽,一條黑色的的藤布圈出現了!

他們看見明斯克拿走了班塔耶手上的護目鏡,專心的解開兩端的綢布,接着,将黑色的藤布圈截成兩段,一邊綁上一段,綁得極為小心,然後,比了一下,又将兩段藤布圈綁在一起,調了一下松緊度,再将多出的藤段切斷。最後,将護目鏡又遞回瞠目結舌的班塔耶手裏。

就算是看到死人從墳墓裏跳出來大跳豔舞也不會比現在看到的事情更令他們驚訝。

明斯克,那個冰死人不償命的酷家夥竟然會懂這個!最重要的是!他竟然會動手專心地做這種手工活?!

“這樣就可以了!”明斯克下結論。

可以了?!衆人驚訝懷疑的目光毫不客氣地落在黑發男子的臉上,意外地發現,男子臉上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色彩。

咦?!臉紅了?!難不成……這個成天冷着臉的家夥,其實是非常表裏不一的?!

這時,衆人的表情可精采了。

漢斯仿佛看到神跡降臨般,一臉崇拜模樣;皮喇一副震驚的表情,只差沒在臉上寫上:“你殺了我吧”五個大字;耐達依兩眼閃着興奮(?)的光彩;班塔耶大張着可以塞進整個拳頭的嘴巴;尼路閃着詭異的眸光。

而薩摩呢?初次見面時出現的興趣眼神再次閃動,他似乎對明斯克這個獨特而矛盾的家夥“極度”感興趣!

明斯克不自在地看着衆人不同的表情,突然覺得一股陰冷從腳底竄起,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

得知可以用藤布來改造護目鏡,事情就好辦了!因為,在這個自由港是多的是來自各國各族的商人,要買葛藤布那還有什麽難的。現在問題是,誰去買?

薩摩是一定不能出去的,而其他六個人去做什麽都會成為焦點,因此最适合的就只有一個人,貏厊!他不僅長相不顯眼,對伊闊利市又熟,讓他去再适合不過了。

投票結果是五贊成,一反對,一廢票。反對票不消說一定是漢斯投的,他覺得自己去買就可以了,而廢票卻是薩摩投的,他覺得誰去都可以。雖然有兩票跑票,但貏厊還是在一面倒情況下,答應先去買葛藤布,再去請那個有名的晶匠來船上讓他們選購護目鏡。

第 31 章 神魂颠倒

(更新時間:2003-7-69:11:00本章字數:53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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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班塔耶等三人領了一個瘦弱高挑的獸人回來。

瘦弱的獸人可是很少見的!這樣的身材和特殊的才能讓其他人随即猜出,這人一定是一個鳗系的獸人。這一系的獸人可說稱雄于北方大洋上,無往不利。只是因為身材不讨好,不容易得到女性垂青,導致這個系的獸人人數比較少。

獸人貏厊對着衆人微一點頭,友善地招呼道:‘我是貏厊,你們好。’出奇的,這個人有着獸人中少見的好脾性。

漢斯本來聽說是個獸人還有些興奮,還以為終于可以找到一個同好,好好打上一頓。現在見到眼前這個瘦巴巴的家夥就是那個獸人,不由一陣失望,打這種人一點瘾頭也沒有,說不定拳風掃過就趴了!

本來還在難過,不過想起不久之後就能和尼路好好大打一場,心情便立刻好起來。想到這裏,漢斯大掌一揮,“啪”地一聲,拍上貏厊瘦削的肩膀,接着大方地呵呵笑道:‘老子我漢斯。我決定不跟你打架了!’

被漢斯這一拍,貏厊往前跄踉了一步,當場咳了起來。漢斯見狀似乎也想到自己的手勁太大,尴尬地搔起頭。不過,看來班塔耶有事先告知過衆人的個性,因此貏厊除了微露驚訝之外,倒也沒有生氣。

順了順氣,貏厊看着滿臉尴尬的漢斯,不在意地回答:‘謝謝!’他覺得這個大塊頭龍人天真直率得可愛。

漢斯聞言還當貏厊當真害怕和他交手,心中大樂,呵呵大笑:‘不客氣!不客氣!’

貏厊點頭一笑,将目光落向其他人……一個皺着眉頭的栗發少年、一個冷着臉的黑發少年,還有一個站在陰暗處完全看不到長相表情的……呃………應該是少年吧!

栗發少年首先有禮而規矩地伸出手:‘我是皮喇!’

一本正經的表情讓貏厊頓時呆了一下,顯然對漢斯與皮喇間的落差有些無所适從。但随即也伸出手與這位自稱是皮喇的少年對握。

手才剛放下,冷冷的聲音便響了起來:‘明斯克!’

貏厊轉頭看去,原來就是那個冷着臉的黑發少年。比起前面幾位,這個叫明斯克的龍人實在冷淡很多,因為他只丢下這個名字,就不肯再開口了。害得貏厊一只手僵在那裏,不知道如何反應。

這些人的個性真是比班塔耶說得還要來得鮮明啊!

正當貏厊在心中這樣苦笑時,最後一個陰影中的少年,往前一跨,離開了陰影,港口旁的燈光照在臉上。貏厊倒抽了一口氣,臉上立刻露出了迷醉的神色。

好美!

飄飛的淡金色長發、白皙透明的臉蛋、優雅高挺的鼻梁、柔美溫潤的嘴唇、迷蒙神秘的棕色眼神,遺世孤絕的氣質,雖然斜飛的眉未免有些不完美,但也添了女性少見的英氣。

這真是上天的傑作啊!他這一生追求的不就是這樣的女性嗎?貏厊在心中感嘆,沒想到班塔耶說的雇主是這麽一個美麗無方的女性啊!貏厊在驚嘆之餘,完全忘記了班塔耶對雇主的介紹:‘一個種族特別,擁有一金一紫眼睛的十五歲少年。’

原來,班塔耶為了避免洩漏龍人族繼承有人的消息,并沒有告訴貏厊今天來的是“王子”,只說一個友人急往伊闊利市,要他掌舵。僅在貏厊追問時,才按照薩摩的身材編了一個樣子給他聽。可惜,這當口,“美色”在前的貏厊早忘了班塔耶的話了!

其實這美色也不是薩摩故意的,因為他有一半是精靈人,頭發總會不自禁地随着元素擺動,看起來就是比其他人多了一點飄逸的氣質。更因為在風眼裏呆太久,沒曬到太陽,皮膚顯得有些白皙透明,加上怕紫色的眼睛吓到貏厊,所以又施了一個小魔法在眼睛上,因此看起來有些迷蒙。這一切組合起來就成了讓貏厊色授魂與、神魂颠倒的“美色”了!

薩摩見到貏厊神魂颠倒的樣子,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麽事,但他直覺地“非。常。不。喜。歡”這種眼神!

皺緊眉頭,薩摩拿眼看向其他人,冷靜的眼神中帶着詢問的味道。只見其他六個人,人人都是一臉古怪的表情,就連遲鈍的漢斯也一臉詭異地看着貏厊.

薩摩在其他人身上得不到答案,正想開口問,貏厊卻急急忙忙地開口:‘小姐你好,我是貏厊,很高興為小姐服務!小姐有什麽吩咐盡管說,貏厊一定盡心盡力做到做到。’

此話一出,現場一片死寂……衆人古怪的表情升級為“扭曲”,只是,每個人的扭曲原因大致不大一樣。

小姐?!薩摩一呆,我嗎?!薩摩腦袋不由得有了短暫的空白。

‘哈哈哈哈哈哈…………。’漢斯的大嗓門首先爆出笑聲。

接着幾個高低不同的笑聲也出現了。

‘呵呵呵呵呵呵………’這是耐達依。

‘哈呃哈哈哈哈呃……’這是班塔耶試圖控制的笑聲。

‘嗚嗚嗚嗚嗚嗚………’這是尼路悶着嘴的笑聲。

明斯克也冷不起來了,臉上一陣陣抽搐,揚起的唇角洩漏了他的情緒。

倒是皮喇沒笑!他板着一張極度嚴肅的臉,眼中閃着憤怒,似乎對貏厊的表現很生氣。

貏厊不解地看了衆人一眼,沒有理會他們莫名其妙的笑聲,回頭對着眼前美麗的少女兀自說道:‘小姐的目的地是伊闊利市吧?食物都準備齊了嗎?要不要貏厊代勞……。’

薩摩的臉突然變得鐵青,他懂了!這個該死的獸人竟把他當成女的?!薩摩板起了臉,眯起眼,危險的氣息逐漸在港邊散開。

高低不同的笑聲同時嘎然而止。王子生氣了!

這也難怪,先不說被錯認為女人的難堪。只看到貏厊現在一副“窈窕淑女君子好俅”的垂涎模樣,任誰都會心火上升。

做為貏厊的介紹人,班塔耶緊張地連忙拉回貏厊:‘貏厊老哥!小弟求你了!先別說話啊!’班塔耶一邊說一邊還留意着神色不定的薩摩。

貏厊不解地反問:‘咦?為什麽?我正在問小姐有沒有什麽沒帶齊全,我可以嗚──’

貏厊正想告訴衆人他有管道可以迅速買到必須的食糧,倒是班塔耶眼看薩摩的怒氣即将引發,連忙捂住貏厊的嘴。任憑貏厊怎麽掙紮,他還是不放手,兩只眼睛兀自緊張地看着神情冷凝的薩摩。那個讓現場鴉雀無聲的人此刻早已将危險的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班塔耶不禁在心中唉嚎。不要啦~~~~他是無辜的!他真的,真的,已經告訴過他,王子是男的啊!他怎麽知道這個天殺健忘低能的獸人會……會做出這樣的事?!真的不是他的錯呀!

見狀不妙,尼路立刻被衆人拱出圓場。

‘呃………王子………屬下想……’在薩摩的怒氣之前,尼路少見地吞吞吐吐。

王子?!貏厊聞言瞪大了眼,王子還是王紫?男的嗎?不可能!

‘嗚嗚嗚……’他想反駁,更想求證,這樣完美的女性怎麽會是男的,但是班塔耶卻将他的嘴緊緊捂住。

開玩笑,讓他繼續說下去,到時候他這個介紹人就會被扒骨抽筋,一半丢到海裏喂魚,一半丢到森林裏喂魔獸。

薩摩散去了眼睛上的魔法,紫金雙色的眼睛帶着危險的怒意銳利地看向尼路。他們沒告訴他,他要載的全是“男”的嗎?

迎着薩摩銳利的目光,尼路幾乎要忍不住跪下了。

‘王………王…。王子………’別這樣看啊!我會怕……這次換尼路在心中哀嚎。

像是察覺出尼路的懼意,薩摩閉上眼,收斂怒意。

‘說吧!’低沉的聲音聽得出壓抑過後的怒意。

尼路咽了口唾沫:‘屬下以為,貏厊只是一時迷惑,不是有意的!若是王子将氣息放開,貏厊一定不會如此失态。’尼路建議。

因為,薩摩的五官有精靈人的精致柔美,平時配合薩摩獨特的氣息是決不致讓人誤以為是女性,但現在,薩摩為了避免族人追蹤,因此刻意收斂氣息。如此一來,是避免了讓人認出的危險,但沒了這份氣息,也就不免顯得有些柔弱了!

一路上,他們也是覺得收斂氣息的薩摩除了那對眼睛,實在看不出任何危險性。也只有那對眼睛會在收斂氣息時不自覺地流露出威嚴而冷酷的氣息。而剛剛,薩摩為了不吓到貏厊,又施了一層魔法在眼睛上,也難怪乍看之下,貏厊将薩摩當成女的了。

薩摩聞言,呆了一呆。随即嘆了一口氣,散開了氣息。

這時的貏厊已經冷靜下來了。先是看到散出凜凜神威的紫金雙色的眼睛,想到了班塔耶先前的介紹─一個有着紫色和金色眼睛的“少年”。難不成真是男的?!

想到這裏,貏厊将目光離開“少年”的臉!啊!開襟的短上衣讓他幾乎已經肯定眼前的美女其實是一個漂亮的少年!因為,短短的衣服看不出任何女性應該有的特征!

接着,眼前的漂亮少年釋放了氣息。這一釋放,可讓貏厊看呆了眼。他根本就是一個男的!一個危險、威嚴、冷峻的少年。這時的少年要用“漂亮”來形容根本不恰當!只能說,他是一個英俊而危險的少年。更讓貏厊吃驚的是,竟然有人能夠同時擁有這兩種南轅北轍的樣貌!

班塔耶見事實瞞不住了,只得嘆口氣,在貏厊耳邊道:‘貏厊老哥!老實告訴你吧!他是我們龍人族的王子!’

貏厊聞言,先是一楞,接着冷汗開始沿着背脊直流!龍人族王室的威嚴是不容侵犯的!這點在所有種族中都非常有名!

龍人族在七百年前曾經因為一個獸人當衆說當時的龍皇在民間廣泛流傳的私生子傳說,而遭龍人族的族人擄回部落囚禁,準備祭天。

後來獸人族當時的王出面協調,發現,問題不是出在龍皇原不原諒,事實上當時的龍皇根本不在意這些小事,真正的問題出在所有龍人族族人都認為這個獸人當衆誣蔑了龍人族,因此不願放他回去。最後,這個獸人還是死在祭天的名義下。要說龍人族與獸人族交戰連連的原因,其實除了獸人好戰的本性之外,龍人方面也有這一個心結在。

想到這裏,貏厊有點害怕班塔耶會猛然從自己身後捅上一刀。

但這其實是貏厊多慮了!先別說薩摩從小在中央大陸長大,對這種王室威嚴的觀念并不堅持,若不是貏厊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樣,薩摩還懶得跟他生氣;再者,龍人雖對自己的王室極端崇敬,但也不至于到一點小誤會就置人于死地的地步。七百年前的事件其實并不單純,只是大多數人都不知情,所以才會以為兩族是因此而交惡。

事實上,只有少數人才知道,這個獸人之所以受到如此強烈的報複是因為,他不僅當衆批評龍皇與他族的女性有不正當關系,這位獸人還曾經在傳說中女性的部落中呆過一陣,并在獸化之後,強暴此女,而導致此女腹中的龍皇子嗣也因此沒了!可惜,他并不知道這個孩子對龍人族有多重要,還以為只是為龍皇解決了一個來歷不明的私生子。以此類推,龍皇不知道還跟多少女人有這種不明不白的關系,因此才在酒後大力宣揚龍皇的“作為”,他篤定了龍皇不敢行動,才不會間接證實了他的确行為不檢。

卻不知,龍人族雖然生育率比龍族高,但是,身為領導者的龍皇卻出奇地不易育有子嗣。這或許是因為,龍皇有過多龍族的血,因此生育力低的緣故。通常龍皇一但有子嗣,這孩子會承襲父親濃厚的龍族血液,很有可能就是下任龍皇。只可惜,歷任龍皇除了一兩個之外,其他都沒有留下子嗣!龍皇也就只能靠龍人族中,偶爾出現的龍血較濃的皇階龍人來繼承。

這個獸人不知道這個孩子可能就是龍皇這一生中唯一的子嗣。而龍人族也不會特地将緣由解釋給衆人知道。因此,當這個獸人被帶到龍人部落中時,龍皇其實是很痛心的!而族人也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才堅持要以祭天的名義處死此人。

雖然獸人族的王後來也得知原因,但為了種族的顏面,堅持要讓這名獸人回獸人族後再處決。這點,龍人族自然不允,因此兩方談不攏,才是雙方交惡的原因。

正當貏厊緊張地胡思亂想時,一個人影風一般在眼前出現。那是皮喇!

‘王子!要皮喇挖下他的眼睛嗎?’皮喇舉着短匕問。

貏厊一聽,汗冒得更快,沒發現衆人都浮現了不認同的表情。

薩摩皺皺眉:‘不必!’沒有那麽嚴重。

皮喇聞言,不甘地收下匕首。

‘我是薩摩。’示意班塔耶松開手,薩摩報了姓名。

貏厊呆了一呆,迷醉的神色一掃而空,貏厊一臉驚懼,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王……王子,貏厊見過王子!’

薩摩微微點頭:‘不用多禮,這次麻煩你帶我們去伊闊利市。’

貏厊聞言,連忙說明:‘貏厊知道!這一段航程最多大略需要一個半月左右,若途中遇到風浪可能會拖延一點時間,但應該不會晚于兩個月。’貏厊解釋。

薩摩點點頭,回過頭問:‘食水帶夠了嗎?’

尼路連忙上前,接着回答:‘我們帶了八人份一個半月的食水,還缺半個月。’

貏厊聞言插嘴道:‘如此夠了!貏厊的船上備有食水,大概夠四個人一個月的需要。剛好可以補這部分的不足。’

薩摩滿意地點點頭。

一旁的尼路看着貏厊仍顯慌張的表情,輕輕一笑,誠懇地補充:‘聽班塔耶說,你的航海技術在模裏邦聯無人能比,這趟路就麻煩你了。’

貏厊聞言,自信地拍拍胸口,表示一切都包在他身上,還不忘感激地看了班塔耶一眼,沒想到班塔耶将自己看得這般重要。

班塔耶見狀笑了一笑,但等到貏厊一回過頭去,他又馬上露出迷惑的表情。雖然他很欣賞貏厊的才能,但是,天曉得,他從來沒這麽誇過他!真不知道尼路幹嘛這麽說。

倒是薩摩露出了贊賞的表情。尼路這記收買人心的舉動做的恰到好處,讓他極為激賞。

第 30 章 月下誓約

(更新時間:2003-7-319:32:00本章字數:5918)

夜晚的森林,拔地擎天的針葉巨木,濾過銀色的月光,灑下絲絲銀璃,透着神秘。

“王子出發了嗎?”班塔耶問。

明斯克冷冷點頭,算是回答。

這天晚上,明斯克發現薩摩并未如前幾日一般,先在屋外冥想結束再回房。反而站在房外不知想些什麽。時間一到,就進房,早早熄燈了。

明斯克見狀,心知不對,連忙先回房取出預先收拾好的行囊。背着行囊一回到崗位,就見窗門一搖,一道輕巧的身影穿窗而出,盡挑陰暗處落腳,飛快地幾個起落,離開王宮,迅速往東南而去。明斯克顧不得去追蹤,連忙回房喚醒衆人。然後領着衆人認準方向往東南而去。

“我們有追上嗎?”皮喇憂慮地道。

明斯克搖搖頭,老實承認:

“不知道。”

聞言,一行人各有所思地默默前進。在黑暗的密林中縱橫起落。明斯克領前,注意路況。班塔耶和皮喇先後夾住漢斯前進。反倒是跟在皮喇後面的耐達依一直沒說話,收起了笑臉,一臉嚴肅。尼路跟在耐達依身後,同樣沉默不語,但目光卻有意無意地注意着耐達依。

好一會兒的安靜之後,尼路開口了:

“耐達依,發現了嗎?”

衆人聞言都不由拿眼迷惑地看着尼路和耐達依。發現什麽?衆人正覺得尼路此話問得沒頭沒尾,怎料耐達依還真的回答了。

“發現了!謝謝你幫我護法!尼路。”耐達依恢複了笑容,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不謝!”尼路也笑笑。

就在衆人迷惑地聽着兩人的對話時,明斯克卻又立即說出更令人迷惑的話:

“哪邊?”

耐達依手一指:

“往那裏去!那裏有王子的氣!”

聞言,衆人都懂了!原來,剛才耐達依在默察王子的氣息,來決定追蹤的方向。這果然是耐達依會做的事,老是率性而為。悶聲不吭地,想做就做,也不先知會一聲。要不是尼路知機,發現了耐達依的做法,主動護在身後,為他護法,只要他們其中一個不小心打擾了他,怕不馬上岔了氣。要真如此,問題可就大了。

不過,經此一事,皮喇、班塔耶,以及漢斯都猜測出耐達依的能耐了。他們自認,要默察王子的氣息,他們都做得到。但是在現在全力前進的狀況下,就不是他們能做到的了!從這裏就可以看出,耐達依的內力修為絕對要比他們三人要高上一線。

就看尼路能察覺耐達依的狀況,而且還能為他護法這一點,也看得出尼路有不遜于耐達依的成就。至于明斯克,他在最前方,領着路,要注意路況,還能發現耐達依的行動,修為也是不惶多讓了!

想到這,三人……呃…不……是兩人,都覺得自己有必要更加努力,追上耐達依他們!而另一個人,漢斯,則是興奮地來回看着明斯克等三人,心中估量着一定要和他們好好打一場哩!他已經開始期待尼路承諾實現的那一天了。

“既然已經發現了王子的方向,明斯克,我們就慢點前進吧!省得讓王子察覺了,要甩開我們呢!”班塔耶建議道。

“順便也讓耐達依沿路查看王子的位置也好!”尼路也點頭附和。

※※※

“咦?不見了?!”在即将離開密林的最後一段路,耐達依突然驚呼出聲。

“什麽?”班塔耶驚叫。

衆人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

“剛剛我還察覺王子就在前方不遠,但是,王子的氣卻突然不見了!”耐達依無奈地苦笑解釋。

聞言,衆人一愣,都追了這麽長一段路,要是真的跟丢了那可真是劃不來。

“會不會是王子察覺我們了?”皮喇猜測。

這倒是有可能。王子若是發現有人吊在後頭,說不準會以為是來追他的,于是刻意将氣息斂起好斷絕追蹤。衆人将目光落向尼路,看來是想問尼路的看法了。

尼路看着遠方陰暗的森林,低頭沉吟了好一會兒,突然擡起頭,臉上帶着胸有成竹的光彩道:

“繼續走吧!王子在等我們呢!”說着,領先衆人朝耐達依先前感應到的方向而去。

衆人盡管不解,但是看到尼路這麽有把握的模樣,只得跟上去。

※※※

當衆人來到剛剛耐達依察覺的氣息消失位置時……薩摩,他們的王子,正斜倚在巨松突出的枝丫上,神态惬意非常。

一身輕便的藍色開襟短衫和同色勁裝長褲,腰上系着米黃菟絲布腰帶,一件外黑內藍、滾着紅色邊的披風,手臂上斜挂着靛色包袱。時常披散着的淡金色頭發此時已經用白色的絲帶系住,在銀色的月光下略顯不馴地躺在右肩上。斜飛的眉透着凜凜的威嚴,紫金雙色的眼眸已經被輕輕阖上的眼遮住,睫毛在月光下留下兩道彎彎的彎月形陰影,挺直的鼻梁,搭着微微上揚的唇線,透着蠱惑的魅力。

比起六人身上的包袱,薩摩輕便得不像是要遠行。六個人看着眼前悠閑躺在枝丫間薩摩,不知該說些什麽。

“時間不早哩!你們總算也到了!”薩摩輕聲道。

衆人聞言一愣,只尼路卻失笑了:

“王子!尼路甘拜下風了!尼路真被您給算計了!”尼路苦笑,但眼神中卻有欣喜。

睜開眼,紫金雙色的瞳眸落向淺藍發少年,柔和的眸光卻在月色的襯托下讓衆人有了膜拜的念頭。

“我一個人走,你們會被王上派來追我。”薩摩道。

“所以您幹脆讓我們成了您的同夥?”尼路接着道。

薩摩沒有回答,但贊許的眼神卻給了衆人答案。

原來尼路是在發現薩摩可以輕易斂起氣息之後才想到,他們或許是被薩摩“刻意”引來的。不論是事前的失常,亦或晉見王上時像是不經意流露的神色都是。甚至一路上也是他刻意放出氣息引衆人追來。目的就是将六人也拉進他出走的行列。想通了這一點,尼路也才猜到薩摩已經在前途等候他們了。

“您是故意讓我們發現您的舉動的?”

薩摩坐直斜躺的身體,輕笑:

“不算是故意!”他只是洩漏一點點不明顯的動作,他知道他的六位聰明的随侍絕對會發現。而且跡象越不容易察覺,他們越容易認定一切“真的”不正常。于是,當他發現六人時常窺視他時,他就知道,他們絕對會如自己所想的,悄悄跟上。

“只是,幸好你很聰明!”,托起下巴,薩摩補充道。

尼路一呆,他懂了:

“謝王子教導!”原來他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啊!

在一旁聽的衆人,這時也弄清楚了。原來一開始王子就打算帶着他們六個人一起走,目的是為了“永絕後患”。也就是說,他們所看到的一切不正常都是王子刻意做給他們看的。雖然得知一切都在薩摩的計算之內,但衆人卻沒有絲毫不悅的感覺,反而覺得讓王子認為他們是“後患”是種光榮!

就在衆人心思複雜地怔愣着時,薩摩卻輕巧的從枝丫上躍下,點塵不驚,端地好功夫。

“你們比我想像中還早跟上。”潇灑地将包袱甩到身後,薩摩笑着對衆人道。

接着,沒有理會還在失神的衆人,薩摩擡起頭看看夜色,喃喃地道:

“時間不早了!我們還要趕路,走吧。”話落正想轉身前行,明斯克卻半跪下來,硬生生煞住了薩摩準備邁開的步伐。

薩摩不解的目光審視着眼前這個少言的少年。他雖然還小,但他看得出來眼前這個大他四歲的少年臉上浮現的是做了重大決定的慎重表情。

不僅薩摩驚訝,其他五個人更是直了眼。

“你他奶奶的,發生什麽事了?”漢斯嚷嚷着。他們剛剛說一些他聽不懂的話不打緊,現在這個大冰塊竟然還跪下來?!漢斯瞧得滿頭霧水,霎時忘了跟尼路的約定,大聲嚷嚷起來。尼路見狀也神情微動,但很快又恢複成平淡無波。

跪在地上的明斯克不為所動,堅定地跪着。他負責盯看王子的動靜,甚至今天晚上王子離開時也是他發現的。因此他比在場其他人都還要明白,薩摩的動作是如何的不漏痕跡,讓他們死心塌地地認為薩摩打算甩開他們,而急匆匆地追來。

擡起頭,明斯克一貫冷漠的黑色眼睛閃着狂熱的崇拜,說出了相識以來最長的一句話:

“龍神在上!明斯克宣示服膺薩摩·奧坦圖斯·塔薩尼洛之命,不離不棄!”

薩摩臉色微變,看着明斯克越趨堅定的神情,挑高眉,抿緊雙唇,畫出一條嚴肅而威嚴的線條。

其他人聞言更是神情一凜,對看了一眼,立刻跟着跪下來。漢斯完全沒弄清楚為什麽大家全變了磕頭蟲,只好瞪着眼睛又是看薩摩又是看其他同伴,十足的丈二金剛模樣。

而這邊的薩摩眼中閃過驚訝的光芒,還是沉穩地看着繼明斯克之後跪下的五個少年,默然不語。

沉默中,五個人又對看了一眼,接着神色嚴肅地擡頭看着目光如電的薩摩,同時開口……

“龍神在上!您的仆人耐達依在此宣示從此只服膺薩摩·奧坦圖斯·坦薩尼洛一人,絕無貳心。”耐達依認真地道。

接着是皮喇,他毫不手軟地手指一劃,劃破了手腕,将留着鮮血的手高舉向天,用龍人族最傳統,也最卑微的宣示詞來宣示他的效忠:

“龍神在上!您忠實的仆人皮喇在此宣誓,将性命交由薩摩·奧坦圖斯·坦薩尼洛掌理,生為其仆,死為其奴。茲以鮮血為證!”

其後是班塔耶,只聽他嚴肅着臉指天為誓:

“龍神在上!您忠實的仆人班塔耶,在您無上的見證下,宣示永生永世追随薩摩·奧坦圖斯·坦薩尼洛,以其命為命,以其志願為終生之追求!龍魂為誓,若有貳心,則永墬煉獄!”長長一串宣示詞當真說得人人都為之色變。

接在班塔耶後面的是尼路,他收回放在班塔耶身上的驚訝眼神,将目光直直落向站在身前的金發少年身上,以獨特的聲線接續宣言:

“龍神在上!您的仆人,尼路,自今日起,宣誓将以薩摩·奧坦圖斯·坦薩尼洛為一切主導。永世不棄!”

漢斯是六人中唯一沒有跪下的人,他被衆人的行動吓呆了。他可還沒理解究竟王子做了什麽事,怎地讓人人都服了?!眼看這衆人一一宣誓完畢,漢斯一醒神,随即撲通一聲跟着跪下,扯開喉嚨道:

“他奶奶的,老子看不懂!可老子早就服了王子啦!”漢斯嚷嚷着,紅發激動地飄動。

“偉大的龍神大人,老子我漢斯,也發誓永遠都聽王子的話,他叫我吃飯,老子我就吃飯;他叫我睡覺,老子我就算睡不着也會去睡覺。要是有人欺負王子,老子我就拿命跟他拚了!”漢斯大聲地發他特別的誓,老子長老子短的,聽起來不倫不類,可總算是一個誓了。

龍人族的上下主從關系非常嚴苛,所有族人都是無條件服從龍皇的命令。當初圖蘇命令六人為薩摩的随身護衛時,他們就以薩摩為最高服從依據。但直到現在,他們才真正為這個年輕的王子心折,發下了龍人不輕易許下的誓言。這表示,即使将來薩摩不是王子了,甚至不再是龍人族的一份子時,他們都不會離開他,即便是龍皇的命令也不能改變!

薩摩當然知道這層意義,所以他神色複雜地看着跪在面前的六個少年,心中激動不已,眼前逐漸泛起了水霧。低沉的聲音響起,帶着奇異的魔力,将六人的心熨燙得暖洋洋的:

“龍神在前,您的繼任者薩摩·奧坦圖斯·坦薩尼洛,在我忠實的屬下面前宣誓,此六人為吾之摯友,生死不棄!”

聞言,六人全都驚訝地擡起頭,看着他們剛剛宣示效忠的男孩。

銀白色的月光穿過林隙,照在俊美的年輕王子身上,微涼的空氣中散發着淡淡水氣。背着月光的男孩,臉上有着眩惑人心的陰影,淡金色的發絲染上銀白色的柔光,沉穩的臉上帶着激動,紫金異色的雙瞳閃動着真誠的光芒,明亮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這一瞬間,他們仿佛看到了世界的核心。

多年以後,就算這六人已經成為敵人恐懼、友人崇敬的人物,想起這一幕還是會情不自禁地說:“那時候,我們都看到了心中的神。”

更令人玩味的是,掀起後世研究熱潮的《穆達烏普回憶錄》(注)中,還有以下一段話:

“或許真正收伏我們的,就是那一刻的感動。”

沒有人知道,究竟當初他們發誓時是否存在其他想法或情感,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在明亮月光照射下的密林邊緣,傳說中的人物—薩摩一生中最忠實親密的戰友就此誕生。往後的歲月,他們陪着他走過每一個枕戈待旦的日子,也陪他安然度過每一個蓄意的陰謀陷害!

這個夜晚,也理所當然地成了千百年後吟游詩人最常吟唱的傳說─月下誓約。

月光為引

魂魄為席

鮮血為幕

月下之盟

造就功績無數;

盟約之始

弱冠之年

龍血為誓

龍魂為注

開啓百年風雲路。

智推尼路

勇推漢斯

忠推皮喇

精推班氏;

慈面殘心

首推耐依

厲手仁心

當屬明将;

王者之策

謀略萬千

帳下之将

六雄足矣。

注:《穆達烏普回憶錄》記載着薩摩六大臂助的幼年成長,是後世研究六人行事風格的最大依據,也是研究薩摩幼年性格的最佳參考。

※※※

在熟門熟路的六人和靈覺高人一等的薩摩合作下,一行七人經過一天的毫不停歇的趕路,避過村落、野獸,穿過辰、日二鎮間的森林,避過龍人密集的諾森港,在隔天入夜來到諾森港東方約莫一百公裏的南方港口。這是一個龍人族防線外的港口城鎮,雜居着獸人、龍人和少部分人族。

“你說的那個有名的舵手呢?”尼路問號稱交友廣闊的班塔耶。

班塔耶那個朋友是個航海世家的獸人,叫做貏厊。兩年前,班塔耶在龍族密林跟耐達依打獵比賽時,恰巧遇到誤入禁地,正被龍族武士圍攻的貏厊。班塔耶善用他的三寸不爛之舌,在龍族武士刀下救了他,還把他安置在離密林不遠的獸人村落中。之前聽說要秘密找到一個善于航海的人,班塔耶第一個就想到他。而恩怨分明的獸人也二話不說地答應了。

“我已經在幾天前叫他先到這裏等着,或許在哪個酒館吧!”班塔耶偏着頭猜測。

舉凡有獸人族的地方絕對少不了酒館、鬥場,貏厊既然是獸人,來到這裏最可能去的當然就是酒館、鬥場之類的地方。

夜晚要找這種地方并不困難,尤其是在有獸人的地方。在離港口不遠處,就有一棟斜頂二樓木造房屋燈火通明,喧嘩的聲浪在寧靜的夜晚顯得特別明顯。沒有意外的話,那便是他們要找的地方了。

不喜喧嘩的薩摩首先皺起眉:

“你們去吧!我在這裏候着。”說完移步站到港口旁小屋的陰影下。

聞言,衆人對視一眼,自動地分出尼路、班塔耶、耐達依三個看起來比較和善的人前去找人。而将個性少言的明斯克、古板冷硬的皮喇、以及好鬥激動的漢斯留下。開玩笑,讓他們三個人去,那還不立刻跟酒館裏的獸人大打出手!

第 29 章 決心

(更新時間:2003-6-291:07:00本章字數:8450)

============Aisu============

龍皇宮殿中,離王子寝宮不遠的大庭園裏,六個十四歲到十六歲不等的男孩躲在苗圃後面,悄聲讨論。

「你們說,這幾日王子是不是怪怪的?」多話的班塔耶首先神秘兮兮地開啓話題。

「是。」皮喇臉色微動,但還是維持一貫公式化的回答。

「是有些怪裏怪氣。」耐達依搔搔臉。

明斯克冷冷地點點頭,點得很用力,似乎非常認同。

「你們總算發現了!」尼路閑閑地道,大有未蔔先知的味道。

「發現什麽?」大嗓門的漢斯困惑地嚷嚷,看來還搞不清楚狀況。

尼路嘴張了張,接著嘆了一口氣,搖搖頭放棄向漢斯解釋。跟頭豬解釋有個屁用,簡直是浪費口水。

皮喇還是一張臉101號表情,他又沒問他,他就不回答了。

耐達依摸了摸鼻子,潇灑地笑了笑∶

「我口才不好。」這是他的結論,意思就是,他沒信心解釋清楚得讓漢斯聽得懂。

明斯克沒有反應,只是拿眼看著班塔耶。

班塔耶見狀,知道他應該要負起“翻譯”工作∶

「我說,大塊頭。你覺得王子最近練功練得如何?」

他知道漢斯這家夥對什麽都遲鈍都白癡,只有對武功是天才。“天才與白癡只有一線之隔”這句話在漢斯身上絕對是明證。如果從他天才部分的武功下手,他應該就很容易懂了。

「很好啊!王子還是很強!讓老子很想跟王子過過招。」漢斯開心地回答,雙眼還閃著興奮的光彩。

聞言,皮喇抿緊了唇,看來有些生氣。耐達依又笑了,笑得很開心。明斯克索性閉上眼,将背靠上了樹幹。尼路則是一臉“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污也”的惋惜表情。至於班塔耶,他受不了的翻白眼。

漢斯不解地看著五個同伴,他常常為他們的反應迷惑。因為,他們的反應通常“很不一樣”,讓他不知道他到底是做錯了還是做對了。

「很好。那你覺得,王子最近練功專不專心。」班塔耶決定用更白話一點的說法,畢竟對一個語言智商只比室溫高一點的局部智障,他還能奢求什麽呢?

漢斯看來聽懂了。他很仔細的思考,最後搖搖頭∶

「好像沒有。」

見狀,其馀五人都不由舒了一口氣。

接著,耐達依笑得更高興了,他覺得他們的反應真的很好笑。皮喇皺皺眉,像是極度不滿。明斯克低下頭,懊惱地瞪著地下。尼路也輕笑起來。倒是班塔耶興奮了,他發現方法奏效,於是繼續道∶

「這就是了!這就表示王子有心事!而他會有心事一定有原因,這個原因才是最重要的!懂嗎?」

漢斯迷茫地點點頭,随即又追問∶

「王子會不會是生病了?」

聞言,五人又瞪開了眼,寂靜中,響起嚣張的大笑聲┅┅耐達依早已笑出了眼淚。

「說完叫我」明斯克率先走到一邊。接著,其他二人,皮喇、尼路也跟著走到一邊去了。只有耐達依還留在原地,因為他覺得看他們兩個演戲滿有趣的,而通常有趣的事,他是不會缺席的。

「王子沒有生病!你這個長肉不長腦的家夥!他是王子!以他的修為要生病,比殺了他還難!」班塔耶激動地嚷道。他真想敲碎這大塊頭的腦袋!怎麽,裏面全裝了豆腐渣嗎?

漢斯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他很想問,真的嗎?但總算沒問出來!可是,怪怪的就是有心事嗎?

漢斯想問清楚,但班塔耶動作更快∶

「記住!什麽都不要問!什麽都不懂也沒關系!你只要知道,王子的确怪怪的就可以了!聽懂了嗎?」班塔耶專制地下命令。

漢斯愣愣地點頭。

「接著,我們就可以繼續剛剛的話題了!」班塔耶噓了口氣,如釋重負地道。

尼路走了回來,看著亮著雙眼,笑容滿面的耐達依和一臉傻樣的漢斯∶

「你早該這麽做的!」尼路這樣對班塔耶說。

班塔耶苦笑了下∶

「以後,誰都別想逼我跟漢斯解釋!」

六人繼續坐回苗圃後的草地上之後,讨論也開始了。

「尼路,你剛剛的意思好像是,你早就發現了?」班塔耶好奇地問。

尼路看了衆人一眼,決定先問問衆人的發現∶

「你們先說說看,你們發現王子有什麽奇怪的行為。」

衆人思索了一下。

「練功時常常在不該斷的地方中斷。」班塔耶道。

「常看著宮外發呆自言自語。」耐達依道。

「半夜離房。」明斯克簡單交代。

「飯吃得太少。」皮喇道,換來衆人驚訝的目光。

漢斯沒有說話,因為他被下了命令,只準聽,不準說任何一句話。

尼路點點頭,雙目神光懾人∶

「沒錯,而且這些異常行為都發生在這五天內!」尼路攤開手掌肯定地說道。

衆人露出思索的神情┅..呃┅..漢斯除外,他還是一臉茫然。

看著衆人思索的神情,尼路反問道∶

「你們說,五天前有什麽事情發生?」

聞言,除了漢斯之外,衆人都不禁一呆,同時想到一個人,一個之前他們讨論過的人┅┅琉璃!五天前聽說那個人族女孩回到人族去了!

尼路精明的目光逐一掃過衆人,抛出了更驚人的消息∶

「而且,我知道一件更重要的事!」

聞言,衆人全都瞪大了眼睛。

尼路嚴肅地板起臉,将目光落向遠方寝宮的屋頂,沉聲宣告∶

「王子正在研究人族繪制的海圖全覽和邦聯軍事布圖!」

「啊?!」衆人驚呼,語氣中有恍然,有不解,更有迷惑。邦聯軍事布圖倒還好說,但是為什麽研究海圖全覽呢?那是只有航海的人才會去看的。他們當然不相信王子想轉行當舵手,難道只是興趣?或者┅┅另一個的可能就是,王子有出海的打算。但,真的是這樣嗎?

尼路沒有等他們發問,臉上閃動著睿智的光彩,直接下結語∶

「先不要問!這幾天,大家就盯緊王子看吧!」

又過了五天┅┅.。這五天,薩摩的行動還是維持著些微的古怪,沒有進一步的動作。第六天,六人得知薩摩再度求見龍皇圖蘇。

在尼路的慫恿和耐達依的威逼利誘下,六人都很沒格調地拉長了耳朵,躲在窗外偷聽。一開始皮喇還一臉不願地站在遠處,後來看到同伴們個個聽得極為入神,這才悄悄地靠在一邊聽。

龍皇寝宮中┅┅..一大一小兩個人再度對立。

「我要到鑒院去。」薩摩一進寝宮,見到低頭處理公事的圖蘇,直接宣告。

圖蘇倏地擡起頭,将手中的毫筆放下。

「你說什麽?」圖蘇擡高雙眉問。

薩摩冷著一張臉,再次宣告∶

「我要到鑒院去!」神色認真無比。

圖蘇大大地皺起眉∶

「鑒院?你去那裏做什麽?」圖蘇不解。

「鑒等!」薩摩道,雖然明知理由不充分,但只要能離開這裏,任何理由都可以。

鑒院是除了模裏邦聯之外,其馀人族國家普遍的設施。目的是在鑒定武者的修為。第一間鑒院設在巴耶帝國,是帝國開國皇帝巴·魯耶的第一首相,人稱先知首相的穆·菲所倡議建立的。後來其馀各國也陸續跟進,在國內重要都市設立鑒院,并冠上都市名以辨別。

之後,就連位在三個人族大國間的重要中立港市─伊闊利市也設了一間鑒院,而且規模直逼巴耶帝國在首都建立的帝國鑒院。鑒院因此成為人類國家的常設機構。

但是,近百年來,各國鑒院都紛紛傳出不公情事,甚至鑒院評審收受賄賂也時有所聞。反而是中立港市的自由港鑒院,因為沒有政治力的介入,再加上歷任院長用心經營,靠著自由港的雄厚財力,聘請世界知名魔策師、魔導士和武鬥師、武練士,甚至偶爾還有更高等級的魔導師和武練師(注一)來當客座裁判,更兼不避嫌任用其他種族的人來當常駐裁判,打響了自由港鑒院的聲名。

於是,自由港鑒院的威信淩駕其他各國鑒院之上!每年到自由港鑒院來鑒等的人數為其他各國的總和。因此,“鑒院”這個名稱反而成了自由港鑒院的代名詞,只要一講到“鑒院”,指的也就是自由港鑒院。其馀各國的鑒院反而成了次級機構。

圖蘇站起身,評判的目光直直落向薩摩∶

「我們族人不需要那種東西!」圖蘇直言。

鑒院雖然是人族的常設機關,但,對其馀各族而言卻是一個很沒意義的機構。因為,其馀各族因為體能、體質不同,成就一般都比人族高。也就是說,同齡的孩子,人族孩子或許才剛得到拳士的資格,但獸人族、龍人族中資質一般的孩子成就卻已經是武術士了!加上,各族壽命除了獸人之外,都比人族要多上許多,這也就注定,大多數的人族的武功、魔法成就都比不上其他族。

因此,其他各族對這些鑒院的标準其實相當嗤之以鼻。以龍人族為例,專以武術來講,族中中階龍人大多都達到了武練士的等級,甚至資質好的甚至是武練師了!至於高階龍人,大部分都超越了大武練師。這樣的分級顯然太低了!

對龍人族而言,鑒院是可笑的。因為,它們不僅只能評人族,讓人族自以為是地坐井觀天,自以為了不起,更重要的是,将武術強分為魔法和武功實在是可笑,對龍人族而言,魔法和武功是合一的!這一點,許多人族學校倒是聰明多了!他們也開始有了所謂的魔武科系。

其實,關於鑒院的缺失聰明的人類怎麽會沒想到?他們想到了,但是各族壽命不同本生就是一件不公,這種天生的不公怎麽可以納入公平的評等中呢?加上,各族族人的成就太難估計,評等困難,因此,才會衍生成這種樣子。

既然鑒院對龍人族沒有用處,那麽圖蘇也就很簡單就可以猜出,薩摩的主要意圖并非鑒等,而是離開。

對於圖蘇的否定答案,薩摩不以為意。游移的目光落向窗外,金紫雙瞳閃著詭異的光芒,道∶

「薩摩往後要到人族歷練,鑒等可以隐瞞薩摩的身分。」

正因為其他各族不屑去參與鑒院評鑒,加上鑒院為了保護人族利益,通常也拒絕他族的評等申報。因此,有了等級認證卡反而成為最好的掩護。

然而圖蘇并不相信這個理由,因為,以薩摩的身分,他們随時可以捏造虛假的身分,甚至讓他成為獸人族的一個無名小卒都可以。何必要自找麻煩地在這種時候到鑒院去?只是圖蘇聰明地不直接反對,反而用起了緩兵之策∶

「你想去鑒等,可以。但是,起碼要等到成年劫過了再去!」

薩摩擡眼看看圖蘇,輕輕點了頭,神情平淡無波∶

「那麽,薩摩先告退了!」他已經告知了他的決定,至於圖蘇的想法┅┅對他并不重要。

圖蘇見薩摩并沒有堅持決定,又深深看了薩摩一眼,滿意地颔首微笑,右手輕輕一揮代表這次的談話已經結束。見狀,薩摩随即轉身離開。只是他甫一轉身,臉上卻浮現了堅定的神色。這一幕,正巧落在從沒放松的尼路眼中。他知道,他們不會無聊了。

薩摩既然離開寝宮,在外面偷聽的六個人當然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衆人對看一眼正準備轉移陣地,沒想到腳還沒來得及踏出去,一道低沉的聲音就已傳來。

「你們都進來吧!」那是龍皇圖蘇的聲音。

衆人你眼望我眼,僵在窗下,一時都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尼路無奈地搖搖頭,他早該想到,他們躲在這,以圖蘇的修為又怎會察覺不出?於是,他對著彷徨的衆人點點頭。六人只好一個接一個奉诏晉見去了。

「你們看了好些時候啦!」圖蘇背對著他們,站在剛才他們偷聽偷看的那扇窗前。

衆人低下頭,只班塔耶代表回答了聲“是”。

說也奇怪,圖蘇竟然沒有追究他們偷聽的事,反而若無其事地問∶「你們的看法呢?」

衆人心中都猛地一跳,為什麽這麽問?衆人心中都不約而同地浮上這個疑問。可惜平靜的聲音聽不出龍皇圖蘇現在的情緒。

問他們看法?!能有什麽看法?衆人雖摸不清圖蘇的想法,但是卻很有默契地同時搖頭。五個人是心有定見,只有一個是真的沒看法。

圖蘇轉過身,黑色的罩袍甩出一道優雅的弧度。落在衆人眼中卻不由打心底浮起顫栗的緊張感。

圖蘇銳利的眼掃過衆人,最後落在垂首而立的尼路身上∶

「尼路!你說。」

尼路低垂著臉,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反問∶

「敢問王上,王上要尼路說什麽看法?」

圖蘇聞言,反而笑了起來,直言問∶

「你看得出來薩摩的打算嗎?」

衆人心中一跳。倒是尼路,仍舊慢悠悠地回答∶

「尼路以為,王子心思深沉,不易看穿。」

聞言,衆人不由露出肯定的表情。

其實,剛才那一幕,衆人都覺得不會輕易落幕,卻又不敢肯定,所以才在面對圖蘇的質問時,顯得不知所措。

但是,觀察到那一瞬間臉色變化的尼路,自然不是如此想。但他選擇跟其他人一樣的反應。這不僅比較“安全”,而且,他還打著得知內情的心思。要知道究竟發生什麽事,問龍皇是不行的,那麽管道就落在王子身上了。

圖蘇皺皺眉,像是不怎麽滿意尼路的回答。

「那你說,薩摩會走嗎?」轉個角度又問。

衆人這時已經有點迷惑。王子剛剛不是才答應不離開的嗎?

像是在呼應衆人的迷惑,尼路也以迷惑的語氣回答∶

「┅┅王上恕罪,尼路以為王子是守信之人。」标準的忠臣式答法。尼路現在有些感激皮喇平時的“教導”。

聞言,圖蘇似乎是相當失望,嘆了口氣,沉重地坐在窗邊的小躺椅上。擺擺手讓他們離開了!

六人離開寝宮,尼路首先掩住漢斯的嘴,撇眼示意衆人到苗圃後階uX。随即領著衆人走了。

不片刻,六個人就聚在苗圃後┅┅

「尼路,你是不是有什麽發現?」耐達依睜著晶亮的雙眼好奇地問。

尼路神秘兮兮地笑了一笑,輕聲叮咛∶

「這幾天注意了!」

注意什麽?衆人滿臉迷惑。

「不要賣關子,快說,注意什麽?你又發現到什麽了嗎?」班塔耶催促著。

其他人雖然沒有開口,但是從臉上的表情看來,都很想知道尼路的葫蘆裏在賣什麽藥。尼路見狀,輕輕一笑∶

「你們想,王子為什麽要去跟王上要求王上絕對不會答應的事呢?」

「為什麽?」班塔耶愣楞地反問。

不過,尼路顯然不想公布答案,只見他胸有成竹地笑道∶

「想知道為什麽,就等著看!」

接著沒有理會一臉迷惑的衆人,立刻安排起來∶

「漢斯,這幾天不準你同任何人說話,等到我說可以了,你才可以說話。皮喇、耐達依和班塔耶三個準備七到八人份一個半月的食水,還有秘密去找一個航海能手,記住,不要讓任何人發現。明斯克你和我一起行動!我們日夜輪班小心盯住王子!」

衆人聞言都是一驚。

「你的意思是┅┅.」耐達依收起笑臉,嚴肅地問。

尼路慎重地點點頭∶

「王子一定會走!而且時間不會太久。所以我們要快!」

就在衆人沉默地打算時,只有漢斯兀自瞪著牛眼抗議∶

「為什麽老子我不能說話。」不平地嚷嚷著。

當然不能說話,以漢斯的性格,說不準哪天就把他們的計劃通通說出來。不過,尼路當然也知道,如果用這種理由搪塞漢斯,以他的個性準又是一場大鬧。於是尼路看了漢斯一眼,丢下了最有效的餌食∶

「你做到了,我就跟你過招!」

漢斯一聽,哪還管什麽說話不說話的,連忙歡天喜地地答應了!

看到漢斯的興奮模樣,尼路悄悄在心中計劃著。對付漢斯,他有的是辦法。

漢斯不知道尼路的打算,還高興著終於有人願意和他動手了!天曉得他有多想和這群人動手,可偏偏任他好說歹說,就是沒人肯和他對招。如今好不容易得到尼路的承諾,他哪還不連忙答應?

不過,以他簡單的思考模式卻完全沒想過,尼路要是這麽好商量,那他還叫尼路嗎?

平靜的日子又過了三天┅┅。

這天,六人又聚在一起看著一如往常練功的薩摩。

「喂!尼路,你看王子這幾天怎麽一點動靜也沒有?」班塔耶低聲問。

「是啊!你會不會猜錯啦!」耐達依附和道。不是他想懷疑尼路聰明的頭腦,只是,這麽多天了,薩摩的作息正常到簡直可以預測他下一件要做的事,一點也不像即将遠行的人啊!

「我們一切都準備好了,莫不成王子這道東風決定不吹了吧?」班塔耶略顯焦急地道。

尼路不耐煩地撇了兩人一眼,肯定地道∶

「不會錯!就是沒動靜才有動靜!」

漢斯張了張嘴,像是想問,但最後還是沒開口。他還記得約定哩!倒是皮喇開口了∶

「你的意思是說,王子這幾日異常平靜是因為他已經決心要走了?」

「嗯!」尼路點頭,拉著衆人躲回樹叢後。

「王子會拖這麽久應該是為了避免王上懷疑。這幾天,不僅我們注意他,王上也在注意他。王子一定是想等大家都放心之後再走。」尼路解釋。

「這麽說,王子知道我們在盯他棉?」班塔耶反問。

尼路還沒回答,反而耐達依笑笑地道∶

「很可能那天我們在偷聽的時候,王子就知道了!」

尼路但笑不語。

「也對。王上既然察覺得到我們,王子很可能也察覺到了!」皮喇猜測。

「那麽,我們想偷偷跟著王子豈不是┅┅┅.」班塔耶憂慮道。

衆人聞言都不禁一陣憂心。如果今天王子的一切行動也把他們算計在內,那麽他們要想順利跟上王子恐怕不是那麽容易了。

尼路皺眉沉吟,輕輕撥開樹叢,看到薩摩已經結束練武,按例就要開始一天兩次的冥想了。一但進入冥想,不要說他們在這裏看了,就連他們說的話恐怕也會一字不漏地聽到他耳裏。於是,尼路盡管心中疑慮重重,也只能暫時擱置,回過頭匆匆結束談話∶

「所以,我們一定要小心盯著王子,別到時候讓王子将咱們甩了。」

第四天夜裏┅┅明斯克在月正當中的時刻,将衆人從溫暖的被窩中喚醒。這幾天為了行動的方便,衆人都睡在同一個房間。衆人被叫醒,一個個都是一臉迷糊樣。

「┅┅幹什麽啊┅┅」班塔耶睡得正熟,擺擺手,翻個身,又想再睡。

「┅┅嗯┅再來┅┅老子要┅要打趴他┅」漢斯咕哝幾聲又繼續打呼。

「誰?」皮喇擁被坐起,睜著迷蒙的雙眼發問。

耐達依還算清醒,躺在床上,對著不速之客皺皺眉頭,語氣帶點不悅∶

「┅嗯?┅┅大冰塊?┅..」

尼路的反應大概最是清醒,先是眨了眨眼,接著飛快翻身而起,輕手輕腳地開窗開門探看。接著,就開始忙著收東收西。

「要行動了!」明斯克看著差點就睡得人事不知的同伴,冷冷地宣告。

行動?!兩秒鐘的怔愣之後,睡蟲馬上跑得不見蹤影。幾個人急忙翻身而起,輕巧卻熟練地摸黑收拾。

衆人忙碌著,只有大塊頭漢斯還躺得筆直,呼嚕呼嚕地直打呼。只見明斯克背著行囊,坐上漢斯的床。冷冷地瞪著還在做打架夢的大塊頭。伸手點住啞穴。呼嚕聲嘎然而止。

沒反應?!明斯克不悅地挑挑眉,右手輕舉,一掌便往漢斯腦袋揮去,帶起一陣幾不可聞的掌風。

漢斯不愧是武癡,方才還睡得死沉,掌風甫起,他卻迅速從睡夢中清醒。

偷襲?!

「誰?!」迅速躲開下襲的掌,竄起身大喝,這才發現發不出聲音。

一陣冰冷迅速從腳底竄起。是什麽人能夠在不知不覺間來到他身邊,制住他的穴道又不被他發現?這漢斯也實在魯得可以了,他不覺得是他自己睡得太熟了,還道有身手高明的敵人來襲。

大塊頭凝神望去┅┅只見明斯克寒著臉,冰冷的黑瞳散著幽光,正不滿地瞪著他。漢斯見狀一呆,明斯克?為什麽?

「行動了!」明斯克又重複了一次。

行動什麽?漢斯大惑。伸手自己解開啞穴,他比較想問另一件事∶

「你幹啥偷襲老子!」漢斯憤怒低吼。

明斯克不以為然地聳眉∶

「你睡太熟了!」說完不再理他,兀自離開房間,到房外等候去了!

「等──」漢斯想叫住他。

「等什麽等!拿著!嘴巴閉上!走!」尼路阻止漢斯發飙,将手中另一個包袱丢給他。

漢斯愣愣地接住布包,擡眼一望,衆人已經帶著各人的包袱行囊,準備出發了!漢斯一呆,也忘了追究偷襲之罪。愣愣地任由他人拉著他巧妙躲開夜晚巡邏的守衛,飛快地離開穆答烏普,進入密林區。尚幸衆人是從宮中離開,而非從外面進來,要是從外面進來,照穆答烏普的防守之嚴密,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行動,恐怕還要大費工夫。而現在,他們利用穆答烏普對內監視較松,衆人又熟悉內部守備狀态,因此雖然多繞了幾彎,但也總算順利離開了。

注一∶

魔法武術等級…請見精華區。(因為word格式貼上來會變形…所以只好請你們自己看棉^^)

第 28 章 條件交換

(更新時間:2003-6-2812:10:00本章字數:6650)

圖蘇在這幾日的确想了很多,最後,他不愧是領導龍人族兩百多年的王,他不選擇破壞薩摩的威信,他選擇了另一個異曲同工的方法。

他秘密差人叫來女孩,他想,如果是讓女孩“不能”接受,那一切就沒有問題了!

女孩不片刻便來到他的面前,擡起一張清麗可人的臉蛋,直視着這位龍人族的最高領袖。圖蘇看着眼前的女孩,不得不承認,她若不是噬巫,那她一定會是一個相當适任的後妃。因為,她不僅有足以颠倒衆生的風采,還有一般女子難得的膽識。

像現在,她明亮的藍色眼睛,毫不畏懼地直視着他。雖然前幾日在衆人面前顯得怯弱,但此時單獨面對威鎮一方的龍皇,卻一點怯意也沒有,顯得不卑不亢。這讓圖蘇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贊許。

只是贊許歸贊許,比起薩摩對龍人的重要性,這點贊許還不足以讓他改變主意。正打算直言說出自己的意思,女孩卻早一步開口:

“王!琉璃知道您要說什麽。您要我離開摩哥哥是嗎?”看來女孩在這幾日也想了很多,因此面對意圖明顯的龍皇,顯得胸有成竹。

圖蘇一愣,在心中又贊嘆了女孩的聰明一次,接着也坦率地點頭。雖然他沒有刻意掩飾他的意圖,但是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能夠看出這一點也真是十分難得了。

正這麽想着,眼前的小女孩更進一步說出了她的觀察:

“琉璃知道王的意思。琉璃不能待在摩哥哥的身邊,因為琉璃是噬巫,摩哥哥卻是王子。”坦率的藍色眼睛湧上一抹哀傷與無奈。她知道,要是她堅持留下,薩摩絕對不會趕她走,但是她不想讓他為難,更不想成為他的絆腳石。

面對眼前嬌弱但卻堅強的女孩,圖蘇有些自責。但是,為了确立薩摩的地位,他還是要這麽做。

“這點,我對不起你。我不能讓薩摩收回當衆說出的話,只能請你離開。這樣薩摩就沒有失信的問題了。”圖蘇道。

女孩先是苦笑起來,接着擡起清靈的絕美臉蛋,說出一個讓圖蘇也為之動容的建議:

“我是噬巫,這一點是王之所以要我離開的原因。但是,我還有一個能力,我可以預言!”

圖蘇挑挑眉,他知道,但是這個能力盡管誘人他還是不得不放棄。因此,他只是微一猶豫便開口遺憾地道:

“這點我知道,但為了族人的未來,我不得不放棄這個迷人的能力。”

聞言,女孩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向柔和的藍眸透出堅定的決心,說出了她最後的決定:

“但我可以讓這個能力幫你,又不讓噬巫的身分困擾你!”她早就知道圖蘇不會因為這個能力而決定讓她留下來,但是,起碼這個能力是一個可供考慮的籌碼,也是她最後的賭注。

聞言,圖蘇興趣來了!這是談判嗎?這女孩不簡單,這點年紀已經有勇氣在自己面前談判了!圖蘇突然覺得,放棄她,似乎又多了一點可惜。

“說說看!”

女孩深吸了口氣,其實她是很怕龍皇不接受她的建議的,但是她只有這個選擇了!

“我知道神殿是不輕易對人民開放的,就連王上也一樣。”女孩說出她這幾天的觀察。

圖蘇不懂女孩為何離題,但他還是點頭承認。

得到圖蘇肯定的回應,女孩飛快地說出令自己心痛的建議:

“王上可以将我關在那裏!然後告訴摩哥哥,我已經返回人族了!摩哥哥因為有成年大劫的限制,無法離開這裏。等到摩哥哥過了成年大劫,也許就已經不那麽想找我了!”掩不住的苦澀在言語中流瀉。這雖然只是她試圖說服圖蘇接受她建議的說法,但是琉璃心裏很清楚,她有多擔心這樣的想法會成真!

這個建議顯然讓圖蘇頗為意動,精明的雙眼閃着思索的光芒。他不得不承認,這也是一個可行的方法,但,不算最好。最好的當然是讓女孩真的離開或……消失!這才是一個永絕後患的做法。但是,他必須考慮真相大白之後薩摩的反彈,所以,如果可以不動用那種手段,那麽他會願意為自己留一條後路。他不希望因為這樣造成薩摩與他之間不可彌補的裂痕。如果女孩願意以監禁的方式來離開薩摩,那麽他既可以達到讓薩摩遺忘她的目的,又可以監控女孩的一切行動。

女孩見圖蘇遲遲沒有回答似乎也擔心他不願意接受她最後的努力,因此不等圖蘇反駁,又繼續說道:

“我可以留在神殿,為摩哥哥預言,為龍人族預言!”

圖蘇聞言不由一驚,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勇氣過人的小女孩:

“你确定?”這句話可是代表,女孩将她的能力賣給了龍人族哩!

女孩肯定地點頭:

“确定。”這是她這幾日好不容易想出來既不會害薩摩又可以不離開他的唯一方法,她是再确定不過了。

圖蘇不得不承認這個建議實在是太具有吸引力了。但他必須防着,哪天萬一讓薩摩知道她的存在,也許反會弄巧成拙也說不定。

圖蘇的顧慮在女孩另一句話出口之後消失了。

“而且,除非摩哥哥有生命危險,否則,在他忘了我之前,我絕不會和他見面。”琉璃略啞着聲音,苦澀地承諾。

這種既能達到目的又能得到額外收獲的條件圖蘇又怎能拒絕?看着美麗的小女孩,圖蘇再度覺得,這樣的女孩身為噬巫真的是可惜了。這麽誘人的建議證明這小女孩有過人的智慧,懂得善用已有的籌碼,假以時日,成就必定不凡。只可惜……。

就在圖蘇的惋惜中,琉璃完成了她一生中首次的談判,展露了她過人的談判天份。

※※※

夜晚,皎潔的月光映着光滑的大理石面,發出微微的柔光。而帶着玻璃光澤的黑曜岩則在月光下流動着絲絲動人光澤,襯着白亮的大理石岩面耀眼異常。

薩摩坐在房中,托着腮,看着這副美景出神。一旁閃動的燭光映出小男孩俊秀的側臉。

經過白天宇瀚夫婦的勸說,薩摩根本無心練功,心裏盡是思索着父母的話。

他們的顧慮他都知道,打從他知道要到模裏邦聯時他就想過這個可能,不過,任憑他再聰明都想不出,事情可以這麽大,這麽複雜。盡管知道只要答應離開琉璃,就不會受到無謂的質疑,但是,他不想這麽做,也不願意勉強這麽做。可惜,只要他還是繼承人的一天,琉璃就無法安心地留在他身邊,因為,這樣的疑慮會不斷出現。他可以裝做沒聽見,但是琉璃呢?

她已經避着他好幾天了,每次去找她,她總說要安靜。他沒逼她,因為他知道她也難過。

難道,事情就該僵在這裏嗎?如果不解決又能拖多久?其實要徹底解決這個困擾很簡單,那就是不要當王子!只要不是龍人族和精靈人族的王位繼承人,沒有人會強迫他放棄他喜歡的人。

放棄王位并不可惜,如果可以,他很想這麽做。但是,龍人族的圖騰,存在他體內的龍神,注定了他不能擺脫這個責任。世界上只有兩個龍神圖騰的擁有者!這是圖騰之所以能夠證明王位的重要原因。除非其中之一死了,否則盡管長老之力再強大也不能施下另一個圖騰。這個規定雖然保證了王族的權威性,但卻也造成了薩摩的困擾。也就是說,從他成為第二個圖騰擁有者時,就擺脫不開這個位置了。

既然擺脫不開,他也就無法使用這個最幹脆的方法。

看着月亮四周黯淡的星光,一個大膽的想法從薩摩心中萌芽。如果,他能帶着琉璃離開,跑得遠遠的,讓時間證明琉璃對他的無害,情勢是不是就能有所改變?

※※※

第二天薩摩一大早便去找琉璃,他想要告訴她他的決定。但是,尋遍了王宮內外,卻沒有琉璃的蹤影。找尋不果之下,他找上了圖蘇。

在龍皇寝宮中,圖蘇正在看駐守日月星辰四鎮前線四位龍神将每月一次從各處傳回來的軍情消息。薩摩不等守衛傳報便闖了進去。圖蘇立刻發現了,但他沒有說話,只是神情微微一動,皺起了眉頭。

“圖爹爹,您知道琉璃去哪了嗎?”薩摩一見圖蘇劈頭就問,滿臉焦急。

圖蘇裝做不解地擡起頭:

“你說的是那個人族女孩嗎?薩摩?”圖蘇反問。

薩摩肯定地颔首。

圖蘇将手邊的書信整理好,理了理身上透風的輕便挂袍,站起身:

“昨天,她來找我。”圖蘇像是沒受到薩摩緊張神色的影響,平淡的口氣就像在談論天氣一般自然。

知道琉璃來找圖蘇,薩摩心中響起警訊,一急之下,薩摩往前急踏一步,追問道:

“然後呢?”

圖蘇微皺了眉,似乎對薩摩急躁的反應很不滿意。只見他緩步走向窗邊,不說出答案,反而訓誡起薩摩來:

“薩摩,你忘了我教你的事了嗎?作為一個王,不論在什麽情況下,都要比任何人還要冷靜。你現在呢?”語氣嚴峻。

“王者必須時常磨練考驗臣子,這是王者豎立權威的最快方法”也是圖蘇教給薩摩的話,而現在,圖蘇就充分發揮了他的話。

薩摩經此一問,神情陡變,但他立刻轉過頭深吸幾口氣,再回頭時,已經恢複成那個一貫冷靜的薩摩了!

“王上,琉璃來找您是為了何事?”薩摩的語氣同時也回複了恭敬且公式化。

“他要求讓她回到人族去。”圖蘇将昨日與琉璃設想好的說辭搬出來。

薩摩神色一動,語氣卻仍平穩地問:

“您答應她了嗎?”

薩摩低垂的頭讓圖蘇看不出他的表情,這讓圖蘇有些不安,但圖蘇随即冷靜下來反問:

“為什麽不答應?”語氣帶着譏诮。

薩摩挑眉,沒有多問,不論究竟是真是假,多問無益。何況問了,他又期望能得到什麽答案?沉默一會兒,他只問了一句:

“原因呢?”

圖蘇有些動容,他沒想到薩摩并未追問真實與否。這與原先設想不同,但,沒關系。緩步走回桌旁,高大的身軀坐上桌緣,雙手輕松地支撐後仰的身體:

“因為,她知道她會害你!”說完,神光湛然的眼直視着薩摩,但薩摩的反應讓他有點失望,又有點贊賞。

薩摩不僅沒有反駁,甚至連表情都沒有變化。他以為,他應該會反駁,是他不想反駁?還是無法反駁?圖蘇有些後悔剛剛提醒他冷靜,否則應該可以從表情當中窺知薩摩的想法。雖然不知道也不打緊,但是多少會多了點他不能掌控的因素。

薩摩沒有反駁是因為,說了也是徒勞,先不說圖蘇不會相信他的說辭,就算相信了,他也不會允許他帶着一個有危險性的人在身邊。

他其實可以理解琉璃離開的理由。從她在風眼外等他四年就可以看出,她是為了他什麽苦都可以吃的女孩,他知道他在她心中的重要性。但要說琉璃的離開跟圖蘇一點關系也沒有,他也是不信的。因為,對琉璃而言,他是她唯一的親人了,如果沒有外力的逼迫,她是不會輕易離開他的。

的确,薩摩的确猜到了琉璃大部分的心思。她不會輕易離開他,但是在她心中,薩摩的一切比她自己還要重要,所以,若是她的存在妨礙了他,她也是會選擇離開的。

薩摩這些心思當然無法向圖蘇求證,因此,他問了另一個問題:

“她去了哪裏?”

圖蘇聞言心中一跳,去了哪裏?聽說那女孩是逃避追殺才到中央大陸去的,那裏爾公國是不能說了!巴耶帝國嗎?似乎太遠了……

“她說……她要去約塔公國!”說完,圖蘇故做鎮定地看着薩摩。

薩摩微皺了眉頭,低聲像是自言自語地道:

“她去約塔公國做什麽?”

圖蘇聞言連忙又補充:

“或許……或許是去找親戚去了!”

薩摩臉色平靜地看着圖蘇,心裏卻已經波濤洶湧了。他覺得,圖蘇似乎有點可疑。他不是一個急躁的人,為什麽卻急着為琉璃的去向做解釋?但,琉璃若要去人族的話,的确,約塔公國是最好的選擇。因為,它離裏爾公國最近,又因為中立的性質,所以裏爾公國在顧慮巴耶帝國的狀況下,不會随意行動。在那裏,說不定可以探到那塔家其他支脈的消息。

然而,讓他最不解,也最懷疑的是,琉璃三歲就離家了,她知道約塔公國的存在嗎?就算因為家庭環境特殊,讓琉璃小小年紀已經清楚裏爾公國的鄰國狀況,但琉璃小小年紀,又那麽小就離開裏爾公國,對于各國間的情勢能這麽清楚嗎?還是真的是湊巧選上的呢?

這些都是他的疑惑,但他并沒有追問。輕拂身上繡着龍形圖騰的短挂,薩摩将目光落向窗外。模裏邦聯的冬天來得早,才剛入秋就寒意逼人。

“我要去找她!”薩摩冷冷的宣告。

聞言,圖蘇臉色一變,飛快站起身:

“不準!”王者的臉已有一絲憤怒。

薩摩回過頭,冰冷的瞳眸像極寒冬中的暴風雪,冷靜中帶着致命的危險。

見狀,圖蘇只得緩下語氣:

“你別忘了,你現在成年劫什麽時候到都還不知道,你一離開,萬一有什麽意外怎麽辦!”圖蘇動之以理。

薩摩維持一貫的冷漠以對,堅定的神色仍舊沒變。

圖蘇見狀,無力地嘆了口氣,他只剩最後一記殺手锏了:

“就算你不為了自己,也要為你的父母着想。你要有了萬一,你怎對得起你的父母?怎麽對得起龍人族和精靈人族兩族的同胞?”

薩摩聞言,神色一沉。這樣沉重的負荷,讓他連任性都是奢侈!但他只是想找回屬于他的女孩啊!

※※※

薩摩沒有離開,他聽話地留在模裏邦聯,等待成年劫過去。

琉璃離開的事,宇瀚夫婦後來也知道了。但他們什麽也不能說,或許這樣就是最好的解決方法吧!等待時間沖淡薩摩對琉璃的思念,如此一切都會圓滿了不是嗎?

而琉璃呢?她到哪裏去了?她知道薩摩心中的掙紮嗎?

※※※

自從那天起,琉璃被安排在神殿中的一處密室,密室位在神殿中最隐密的一處─地下書庫裏。

神殿中的書庫很多,說不上隐密,但唯有這一層地下密室是直屬龍皇所管,就連七大長老要進入都要征求龍皇允許。那裏堆放的全是各代龍皇收集來的武器、防具、魔晶、秘笈等,甚至,各代龍皇的手劄記、秘密文件,機密的武功抄本都藏在這裏。

既然是如此重要的地方,圖蘇怎會放心讓琉璃待在這裏呢?照他想,琉璃是一個噬巫,不能練武,那些武器防具秘笈對她一點用也沒有,而龍皇的手劄記等秘本,琉璃一個人族女孩怎麽看得懂繁複的龍人文字呢?因此這點他也不擔心。更何況,要秘密,的确是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比這裏更秘密了。只是,他恐怕萬萬沒想到,薩摩已經把龍人文字當成閑暇調劑品教給琉璃了!

琉璃搬到這個地下書庫之後,發現這裏雖然是位在地下,但是通風設施顯然做得很好,一點氣悶的感覺也沒有。琉璃一到這裏所有生活用品都早已準備好了,至于裏面的陳設,或許是圖蘇有時會到這裏過夜,因此所有陳設一應俱全,若是撇開被軟禁在這裏這一點不談,其實生活環境還真的很好。

地下書庫的範圍很大,恐怕是她在中央大陸的那棟簡陋小茅屋的十幾二十倍不只。書庫格成一大一小兩個隔間,一個是書庫,最大也最是豐富;一個則是簡略但在琉璃眼中是豪華的起居室,床鋪桌椅、燈光櫥櫃一應俱全。

一開始,琉璃還有心情東摸摸西看看。但到了後來,想念的心情幾乎讓她崩潰。她好想見他。以前薩摩進入風眼時,她還可以“看”他,但現在她卻不能看。既然,她都已經知道,跟他在一起只會害了他,那能夠留在角落幫助他就已經是最大的奢求。如果她繼續看他,她一定會忍不住想見他,然後……她又會繼續害他了!

為了不要每天沉溺在拉扯的思緒中。琉璃開始研究書庫中滿滿的書。

圖蘇想的沒錯,琉璃是噬巫,這些武功秘笈和評論對她一點用也沒有,但在逃避思念的情況下,琉璃卻一頭栽了下去。而令人驚訝的是,她的悟性确是出奇的高,尤其是魔法的部分更是舉一反三。

更令人料想不到的是,正因為琉璃不能練,所以她根本沒有屬性相克或心法相克的問題,對她而言,這些東西就像一部部的故事,看完,懂了,就夠了!

換做是其他的練武者來到這裏,這些屬性、種族、心法都不同的秘笈,一但看了就會忍不住跟着秘笈上所寫的做,如此一來,這些複雜多樣的秘笈不将他搞得走火入魔才怪。尚幸琉璃不能練,所以,她反倒成功地将這些書看得完完全全。

漸漸地,她已經被這個她從來未曾接觸過的世界吸引住了!幾乎忘了外界的存在,若不是醒神時,浮在眼前的男孩的臉,她幾乎要以為,她忘了他……。

第 27 章 掙紮

(更新時間:2003-6-2419:22:00本章字數:3095)

自從那日偏殿之會後,薩摩已經有好幾天沒見到圖蘇,這樣異常的平靜讓薩摩心中有微微的不安。

不過圖蘇沒找薩摩,倒是宇瀚和靈珊夫婦倆三天兩頭就抓着薩摩開導。

這日,宇瀚夫婦來到薩摩的寝宮。守衛一通報,薩摩只得中斷練功,來到殿外花園的小涼亭裏見父母。

幾日不見,宇瀚夫婦臉上多了憂愁,總是長籲短嘆的。薩摩來到面前好一會了,他們還只是看着他,很難啓齒的模樣。

見狀,薩摩只得開腔:

“爹爹、媽媽,你們怎麽了?”

宇瀚夫婦對視一眼,然後宇瀚開口了,只聽他吞吞吐吐地道:

“……薩摩,你知道這幾天……王上心情很不好嗎?”

薩摩劍眉微微一挑,垂下雙眸,反問:

“圖爹爹要你們來勸我嗎?”

聞言,宇瀚夫婦不約而同地搖搖頭。

“王上什麽都沒說,就是因為沒說,爹爹才擔心。”宇瀚憂心地道。

薩摩不解地看着父親。

宇瀚嘆了一口氣:

“聽輪班守衛們說,王上已經好幾天食欲不振,半夜裏也常常不睡覺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他猜得出來,王上一定在煩惱薩摩的事。

他很愧疚,因為,身為薩摩的父親,他在中央大陸唯一的同胞,他早就應該要想到琉璃的能力對薩摩的負面傷害。而他卻只是高興于因為琉璃的存在而讓薩摩擺脫夜晚發狂這件事上。就是因為他的疏忽,才會讓薩摩當衆說出了這樣的承諾,造成王上的困擾。

聞言,薩摩臉色凝重起來。他……是不是忽略了圖爹爹的立場?可是,他不想和琉璃分開啊!

靈珊看到兒子難過的神情,心裏也不禁難過起來。薩摩從小就那麽懂事,讓她這個母親既高興又遺憾。高興的是,薩摩很貼心,不會讓她煩心,很多事情都是自己處理。但是,他也就不像平常小孩,不會向她撒嬌,不會跟在她身邊咕咕哝哝地說些孩子氣的話。這是她的遺憾。

直到他遇見琉璃,早熟的臉蛋才有屬于孩子的稚嫩笑容。他開始會像小孩子一樣到處去探險,為的是讓琉璃也分享他的經驗。回到家,他也不會像以前一樣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反而會眉飛色舞地跟她敘述當天和琉璃的對話、活動。

她多麽想讓薩摩一直這樣,快快樂樂的。但是,來到這裏,王上的反應讓她發現了琉璃的問題。她能不能為了讓薩摩高興而犧牲他的未來?

“薩摩,告訴媽媽你的想法好不好?”靈珊軟言道。

薩摩擡頭看着媽媽憂愁的臉,英俊的小臉上浮現了為難的表情:

“薩摩……薩摩不想離開琉璃。”雖然猶豫,薩摩還是說出自己的想法。

靈珊聞言,看了丈夫一眼,猶豫了一下,又接着問:

“為什麽?”為什麽?薩摩迷惑,然後想了起來。

他不知道為什麽,他只是想跟她在一起,不想離開她。為什麽要問原因?只是想跟她在一起難道不算原因嗎?他只知道,沒有琉璃,他會很傷心很傷心。

“薩摩不知道……薩摩只是想跟琉璃在一起。”薩摩低聲說出他的感覺。

靈珊看着兒子為難的小臉,嘆了一口氣,将求救的眼神投向一旁的丈夫。

宇瀚見狀,安撫地輕拍妻子的手,對着眼前低頭不語的兒子道:

“薩摩,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薩摩楞了一楞,緩緩搖頭。

見狀,靈珊也急了,按住薩摩放在桌上的手,苦口婆心地勸說:

“薩摩,你不能這樣,媽媽不要你以後後悔!琉璃雖然好,但是她畢竟是人類!你有沒有想過你們壽命不同的問題?”

薩摩似乎想過這個問題,因為他毫不猶豫地道:

“薩摩想過,我還是不要她走!而且我可以跟她訂同生契約!”

聞言,靈珊心中大驚。人類與精靈族的壽命差異那麽大,要是真的訂同生契約,那等于薩摩的壽命将會減半!她怎麽可能受得了兒子因為與琉璃訂同生契約,而快速衰老?薩摩難道要為了一個琉璃,犧牲龍人族、精靈族、甚至是他自己嗎?

“不準!她是人類,你怎麽能跟她訂同生契約?!薩摩,你好好想一想啊…也許,你只是從小跟琉璃長大,很愛護她。但是這也許不是愛啊!也或者是因為她叔叔的托付,所以才讓你覺得有責任照顧她罷了!你身上的責任很重,不可以這麽輕易就跟人訂同生契約!”在擔憂兒子會為琉璃犧牲種族和壽命的恐怖認知之下,靈珊無法克制地尖聲說出了傷害兒子的話。

聞言,薩摩英俊的小臉首先浮起無法置信的表情,只見他睜着明亮的眼,提高聲音:

“薩摩不知道愛不愛,薩摩只知道,薩摩喜歡琉璃,不要離開琉璃!不是因為責任!我要琉璃一直陪我!”他也很堅持。

“薩摩,聽話好不好?你還這麽小,還來得及忘掉她,媽媽不要你以後後悔啊!”靈珊近乎哀求地道。

薩摩不語,倔強地撇開臉。

宇瀚見狀只得開口幫腔:

“薩摩,爹爹媽媽都知道你喜歡琉璃,但是,先不說你要不要跟她訂同生契約,你是王位繼承人,不可以被懷疑。而且,萬一,琉璃以後長大了,能力更強了,你……你要怎麽領導兩族啊?”

父母的顧慮薩摩都知道,但是要他因此離開琉璃,他做不到!他無法想像沒有琉璃陪伴他,沒有琉璃等他的日子。沒有那雙澄靜的藍眼睛,他的心一定不能平靜。因此,面對父母近乎哀求的“開導”,薩摩仍舊回以肯定的回答:

“爹爹,媽媽,薩摩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知道這麽做的影響。但是,我相信琉璃不會害我的。”

聽到薩摩還是這般堅持,靈珊慌了,她痛恨為什麽兒子這邊堅持,明明知道不離開琉璃,這些問題根本無法解決啊!

“琉璃不會害你,但她的能力會!她是噬巫!”靈珊焦急地道。

“但她也是一個預言家!她可以幫我!”薩摩也反駁。

“薩摩,你應該要好好衡量……預言的能力雖然可以幫你,但是萬一你成了一個不适任的王子,那麽,沒有族人會放心讓你接掌王位的。”宇瀚語重心長地說。

薩摩不語,其實,他不在意王位,這種東西雖然迷人,可也不算太難得到。如果他要,他相信也沒什麽難,只是時間長點罷了!但他知道,父母親不會想要聽到這些話,所以他也只能悶聲不響。

“拜托!薩摩,你只是習慣她,不是喜歡她!”靈珊看着兒子不為所動的表情,痛苦地道。

聞言,薩摩一呆,難道“習慣”就不算是喜歡,不算是愛了嗎?他實在不懂所謂的大人,他們“愛”的定義到底是什麽?

對他來說,他喜歡跟琉璃在一起,跟她在一起他覺得安心,沒有束縛,他不想讓她離開他,想讓她永遠陪伴他,這難道不算是愛?那究竟什麽才算愛?薩摩想着想着,不禁失神…!

看着薩摩迷惑的臉,宇瀚一邊安撫激動的妻子,一邊道:

“薩摩……爹爹不知道怎麽勸你了,琉璃是個好女孩,雖然不見得會害你,但是,你不能承受任何懷疑,知道嗎?”

薩摩擡起仍在迷惑的臉。

“王上為了保留你的威信,一定不會當衆否定你的決定,但是,你要為整個大局設想,不要讓王上為難了。”宇瀚憂慮地道。

薩摩不語,站起身看着遠方露出的宮殿頂端。好一會兒才丢下一句話:

“薩摩……真的不想離開琉璃……”語氣中也帶着濃濃的愁緒。說完,沒有等宇瀚夫婦的回應便自顧自地走回寝宮。

宇瀚夫婦直到看到薩摩的身影消失在寝宮回廊時才回過神。

“老公……我們這樣做…對不對?”靈珊迷惑了。

薩摩是那麽堅持,他現在一定也很彷徨,一定很希望有人支持他的決定,可是他們可以這樣做嗎?

宇瀚皺着眉頭,深深嘆氣:

“我不知道,只能希望,一切不會太糟……”

第 26 章 真實身分

(更新時間:2003-6-2012:19:00本章字數:6246)

隔日,四人在龍皇的召喚下來到偏殿。

這座偏殿比起大殿,規模顯然小了一號,但是卻沒有大殿硬幫幫的嚴肅味道。柔軟的白色長毛毯鋪滿冰冷的地板,透出溫軟的觸感,四壁挂着一幅幅色彩優雅的大小圖畫,點綴出較高的生活味。偏殿呈現巧妙的六角形,除了出口和王座所在的兩面牆外,其他四面牆壁前半尺處擺着一張張椅子,将偏殿繞出一個小廣場。王座微微墊高,俯視而下。王座之後的寬大牆面上一幅巨大的邦聯疆域圖展示其上,版圖與王座交織出號令天下的氣慨。

偏殿中早已站了不少人,正在等候他們。裏面的人除了幾位長老外,另外還有六個少年。

仔細一看,這六人就是當初圖蘇特別為薩摩選出來的随身護衛。四年前,這六人從小島歸來之後,便被派往各地訓練,明令等到學成才準返回族中待命。就在不久前,他們才剛被召回穆答烏普,并且在得知薩摩等人已經來到族中時,立刻便趕來相見。

他們實在很好奇,四年了,這四年的時間他們的王子長成了什麽模樣。等了好一會,衆人才看到兩大兩小的身影遠遠走來。

衆人不約而同地将焦點放在兩個小身影上,嚴格說起來,這兩條小身影也不小,起碼其中一條還明顯高了許多。看來,這兩個人其中一個應該就是王子,而另一個,很可能是比較矮的那一個,應該就是剛剛王上所說的,那位裏爾公國前首席預言師,那坦?埃森的遺孤了。

等到四人進了殿,衆人可看清了。果然,比較瘦高的少年有着一頭淡金色的長發,飄啊飄的煞是迷人。少年的臉俊美得不可思議,潇灑斜飛的雙眉,挺直的鼻梁,微閉的眼睛,加上因為在風眼待了四年,缺少陽光而略顯略顯白皙的皮膚……。要不是額頭上那片醒目的黑色鱗片,還有他們清楚記得王子是個“男”人的話,他們一定會把眼前這人當成女神來膜拜。

衆人好不容易從少年身上移開了視線,沒想到一眼看到了跟在少年身後的女孩,又呆了……。

女孩一頭燦爛的金發柔順地披在肩上,一張完美的鵝蛋臉,一對彎彎細細的柳月眉,一只玲珑挺翹的鼻子,一張紅滟小巧的小嘴,更吸引人的是那一雙恍若深潭幽谷般澄澈寧靜的藍瞳。既美豔又不流于庸俗的容貌,清純自然又不失高貴雍容的氣質,在在說明這名小女孩将來絕對會是足以颠倒衆生的美嬌娘。衆人只顧着贊嘆,竟沒人開口打招呼。

女孩感覺到過多視線的關注,不安地将身體挨近走在前方的少年。

少年回過頭,體貼地拉過小女孩的手,緊緊握在掌心。

小女孩似乎安心多了,對着回頭的少年甜甜一笑。可是這笑實在太過純真、太過具有感染力,使得旁觀的衆人都忍不住跟着笑了。

這兩個集天地所有恩寵于一身的人站在一起,奇怪的就是有一種不能打破的和諧,叫衆人全傻楞楞地看着他們。

正當所有人都傻笑着看着兩人時,前面的少年卻回過頭來,擡起了雙眼。精光閃閃的金紫雙瞳立刻敲碎了膠結的空間,所有人都猛地回過神。

雖然已經聽過王上的說明,但是親眼看見的震撼還是讓衆人一時都說不出話來。以往,少年金色的眼睛雖然帶着不可親近的味道,但是,起碼看起來是無害的。現在,盡管只是換了一個顏色,偏偏這顏色似乎帶着魔力,讓衆人在內心深處感覺到畏懼,不敢直視。

“薩摩、宇瀚、靈珊、琉璃,見過王上。”宇瀚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對着王座上英俊威嚴的男人行禮。

王位上的圖蘇也收回了放在少年與女孩身上的視線,對着宇瀚點頭笑道:

“不用多禮。今天只是讓他們這些年輕人見見面,順便也讓我見見這群傑出的年輕人。”

大長老聞言也眯起眼,滿意地道:

“看到他們這群人,洹漓就深深覺得,我們龍人族的未來不可限量啊!”

圖蘇微笑不語。倒是殿上一群年輕人聊開了。

“王子!好久不見,你又變漂亮了。”耐達依首先笑道。

薩摩沒有回答,只是拿眼看着久別重逢的六人,但笑不語。耐達依讨了個沒趣,卻沒有退縮,照樣嘻嘻哈哈地道:

“等一下我們找個地方說說這四年都幹啥大事去了,包準精采可期!”

薩摩點點頭,表示同意。他也有些想知道,他在風眼的這四年,他們都在做什麽。

見到薩摩同意,其他人自然是沒有什麽意見,都陸續點頭同意,唯獨缺了一個人沒有反應,那就是班塔耶。他還傻楞楞地盯着薩摩背後的女孩看。

耐達依回頭看到這情形,馬上拉高聲線問:

“班,你在看什麽啊?”

班塔耶本來看得專心,被耐達依這一叫倒是吓了一跳。先是不悅地瞪了耐達依一眼,随即放低聲音問:

“你是不是傳說中的琉璃妹妹啊?”那個樣子活像擔心太大聲會吓到琉璃似的。

傳說中?!琉璃不解,但她的确叫做琉璃沒錯,于是她輕輕點頭承認。

見狀,班塔耶越過薩摩,将手伸向女孩:

“你好啊!我是班塔耶!聽說你是人類,是不是啊?”

琉璃略一遲疑,還是點點頭,小心翼翼地将小手遞了上去。

握到小女孩的手,班塔耶顯得很高興,立刻将他觀察已久的結論說出來:

“耐達依,你看,這才叫做美人。妮妮那頭白癡龍怎麽算呢?”班塔耶握着小女孩的小手這麽評論。

想到一路上一直被耐達依洗腦,說什麽妮妮那頭白癡龍以後一定是個大美人,簡直是倒盡他的胃口。眼前這個小女孩不就漂亮多了嗎?

原來,班塔耶目不轉睛瞪着女孩看是在比較粉紅龍和小女孩的差別哩!

耐達依見班塔耶一臉熱絡樣,連忙提醒道:

“班塔耶!她可不是妮妮,小心吓着她了!”事實上他才不擔心班塔耶會吓到琉璃哩,他只是看到王子的臉色不怎麽…呃…友善,所以才好意提醒他。

看吧!王子的眼睛全瞪着班塔耶握着人家小手的手。

這個現象自然其他人都看到了,因此,衆人全都交換着會意的眼神。當然,漢斯除外,他跟人交換的單純只是“迷惑”的眼神。

突然……

“咦?!”班塔耶驚呼。他發現他的氣像是被吸引一樣不受控制的往女孩流去!

薩摩聞聲,立刻拉開了琉璃與班塔耶的距離,保護地将她護在身後。紫金雙色的瞳眸冷冷地掃視衆人一眼,然後回過頭看着琉璃,神色鎮定地宣告:

“琉璃是噬巫!”

驚呼聲此起彼落,就連王座上的圖蘇也臉色一變,但卻沒有任何表示。

“噬巫?!”

衆人将目光落向神情平靜,但臉色微顯蒼白的女孩身上。這麽美麗的女孩竟然是個噬巫?!太可惜了!大多數人心中都有這樣的想法,只有少數人例外。他們可能更關注這樣的身分會引起的效應。

例如尼路。他沒有将目光放在女孩身上,反而放在在座地位最高的兩位身上。他察覺王上那驟變的臉色,也發現薩摩已經注意到這件事了!

他知道,女孩噬巫的身分可以改變很多事,以及,很多想法。他相信,不僅他可以推測出這樣的結論,薩摩也一定可以料想得到。總之,事情只會變得越來越複雜。看着圖蘇沉凝的表情和薩摩堅毅的神情,他幾乎可以預料到薩摩和王上間的矛盾沖突,只希望,這沖突不要太大才好。

可惜,事與願違,就在圖蘇冷肅的表情下,薩摩反而握緊身後女孩的手,神色堅定地道:

“她也是我的新娘!”話雖然是對着衆人說的,但眼睛卻直視着王座上的圖蘇,閃動着毫不退讓的堅持眸光。

此話一出,不只是投下了一顆炸彈。只是龍皇圖蘇不愧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眉頭一皺,并不多言,只露出深思狀。倒是其他人忍不住議論起來。

這句話若是薩摩私底下說,那還沒有問題。但今天,在座的不只是龍皇和他們,重要的是還有七位長老。身為王位繼承人,這種關系重大的事絕不能輕易開口,更何況是在包含長老在內的衆人面前。因為,在龍人族,口頭上的公開宣告等同于正式昭告。

在場的衆人正因為想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所以表情都有些僵硬,只有宇瀚夫婦是一臉無奈,想來是早就知道了。

一時之間,整個偏殿陷入一片死寂。在寂靜中,王座上的王者說了話:

“這件事,我應該早點知道。”

衆人聞言,臉色倏變,這種冷淡的語氣代表王者心中不悅。而本該負起告知責任的宇瀚更是瞿然大驚,連忙上前:

“宇瀚疏忽,請王上降罪!”随着話聲,雙膝一屈,垂首跽跪。

薩摩見狀眉一挑,撫慰似地握緊手中發抖的小手,堅毅的俊臉覆上一層冰霜。就在圖蘇發怒,薩摩冰冷以對的情況下,整個偏殿彌漫着濃濃的不安。

王者看着王座下人人一臉恐慌,嘆了一口氣,道:

“起來吧!不怪你!你們都退下!讓我好好想想!”

衆人聞言,猶豫了一下,然後神色各異地離開了。離開之前還不忘看了一眼薩摩背後的女孩,在心中嘆息。可惜啊!

※※※

看着衆人離去,感觸最多的卻是圖蘇。身為龍皇第一件要學的事就是“不妄言”。這是他第一件教給薩摩的事。但是現在,薩摩将選擇丢給了他。一開始見到這個女孩,說實在他是挺中意的,甚至看到兩人相處的模樣也打算提早決定王子妃人選,沒想到……這樣的女孩竟然是“噬巫”。先不論這女孩屬于“噬巫”的能力究竟有多強,光“噬巫”這個名稱就不應該放在繼承人的身旁。因為,那代表“不确定的強者”。所有人都會正常而合理地懷疑“噬巫”身旁之人的真實能力。

私情上,他應該成全他的諾言,但為了種族的發展和薩摩往後的領導威信,他卻不能這麽做。…難!真是難啊!

離開偏殿後,尼路追上了薩摩,身後則跟着隐約察覺不對的其他四人,和一個搞不清楚狀況的人,這人就是漢斯。他是跟着大家來的,到現在他還不知道衆人在沉重什麽。

“王子!”尼路恭敬地對着已經停下等候他們的薩摩行禮。其餘五人見狀也跟着行禮如儀。

“我就知道這事一定瞞不過你,尼路!”薩摩像是嘆息又像是贊許地說。

這裏是薩摩的寝宮附近,屬于儲君的私人空間,沒有其他人在場,尼路無法不将這種狀況推測成薩摩有意的安排。

“尼路也知道尼路的心思一定瞞不過王子!”尼路也毫不客氣地反将一軍。

薩摩不語,只是轉過身來看着許久不見的六個朋友。

“你們不要盡打啞謎!老子聽不懂!”漢斯做了悶葫蘆許久,現在終于忍不住發作了。

班塔耶也不甘寂寞,聳聳肩,攤攤手:

“我說是啊!你們瞞過來又瞞過去,瞞得我們頭昏腦脹。”

耐達依更是哈哈笑道:

“快點說,說完我來告訴你們班的終生大事。”

衆人還來不及表示同意與否,班塔耶倒是抗議起來:

“你這頭笑面狐,敢說一句我就天天去禦庭宣傳你的風流韻事。”

禦庭是宮中八卦最大的轉運中心,只要一去那裏宣傳,用不了一天,消息立刻會傳遍王宮,然後進一步蔓延到宮外,這對耐達依的獵豔大計、“清新形象”打擊可不小。

因此,耐達依聞言立刻閉上嘴,連連搖頭。

班塔耶滿意地笑了,只要有這個小辮子,他才不擔心班塔耶會到處饒舌。

“可以開始了嗎?”皮喇不滿地道。他已經在一旁看他們鬥嘴很久了,這樣忽略王子的談話是不禮貌的,因此他提醒衆人回歸正題。

薩摩見狀輕笑,轉頭對身後的女孩道:

“琉璃,你先回去休息吧!”

女孩搖搖頭,第一次反抗男孩的意思:

“不!琉璃要知道!這跟我有關不是嗎?”女孩反問。她怎會察覺不到自從她的身分公開後衆人異常的反應?

薩摩一呆,随即無奈地點點頭:

“好吧!你要留便留吧!”

引衆人到園中一角,席地而坐。薩摩先是閉目默察了一番,确定附近并無他人之後,才開口道:

“尼路,說說你的看法吧!”

“這……”尼路猶豫,看着衆人。

薩摩颔首示意尼路發言,其他人也連忙對他點頭。尼路見衆人都有鼓勵之意,只得發言:

“王子,尼路首先想問,您在大殿中所說的那些話是認真的嗎?”

“再認真不過!”薩摩嚴肅地回答。

聞言,尼路看了女孩一眼:

“那麽,尼路懇求王子再多做考慮!”

其他人一聽也先後點頭,“噬巫”這種神秘的種族雖然不能預估影響力有多大,但是他們如無底洞般的能量吸收限度卻是遠近聞名。将“噬巫”擺在他們王位繼承人的身邊,說不擔心,那是騙人的。

薩摩挑挑眉,其他人都認同尼路的建議他似乎不意外,只是用金紫雙色的眼睛注視着尼路:

“說說你的想法!”

尼路小心地看着一旁蒼白着臉的小女孩,繼續分析:

“琉璃小姐若不是噬巫,則一切問題也沒有。但偏偏她卻是!”其餘五人聞言也都同意的微微點頭。

“以王子的身分是決不容娶一個噬巫,甚至連接近也是不許的!”

尼路忽視女孩飒白的臉,繼續說道:

“并不是輕視噬巫,而是,身為龍皇繼承人的王子,不能娶一個會減弱王子功力的女人!”

琉璃一聽,也明白了!是啊!身為一個王子若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誰還服他呢?想到這,琉璃幾乎忍不住想哭了。她因為噬巫的身分認識他,然後也要因為噬巫的身分離開他嗎?

“這一點,尼路相信,王子應該已經想到了!”尼路将詢問的目光望向薩摩。

他不懂,以王子的才智應該會想到才對,若想到了,又為什麽會當衆做這樣的承諾。

薩摩嘆了口氣。尼路說的他都想到了!但是,直到他出了風眼之後,這些才真正成了問題。還未出風眼前,薩摩是離不開琉璃的。但如今,不再需要琉璃為他控制體內的力量,卻成了他的困擾。若是有之前那個冠冕堂皇的借口,他大可大方的宣告他要娶她,而且絕對沒有人會反對。但是,現在,誰會相信,其實琉璃的力量并不會造成他的困擾,因為,他體內多的是完全不受他控制的能量?!這些,他又該怎麽說呢?

尼路見王子一臉苦笑沒有回答,又接着道:

“先別說王子的決定,站在王上的立場,他也絕不會讓您跟琉璃小姐在一起的。”

看着六人同意的神色,薩摩又嘆了口氣:

“這點我知道,我會好好跟王上談談!先告訴我,你們同意嗎?”

六人一呆,沉默了起來。他們該不該同意?

好一會兒,終于有人回答了。先發言的是紅發漢斯:

“老子同意!喜歡的娘們自然是要娶回家了!”他不懂什麽身份不身份的,他只知道喜歡就娶回家。

聞言,衆人又是一呆。

接着耐達依笑了:

“個人立場,同意!”琉璃是個人見人愛的女孩,就算是噬巫恐怕還是有人争着要的。

其餘四人一聽,多話的班塔耶首先附和:

“對,同意!這時候不要以後說不定得排隊哩,先定下來從小投資還是比較劃算的。”

剩下的三人聞言失笑,接着便同時附和道:

“個人立場,同意!”

聞言,薩摩笑了!笑得很真誠!讓衆人都覺得他們的決定,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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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初臨貴地

(更新時間:2003-6-1722:38:00本章字數:5549)

宇瀚一回到中央大陸立刻将這個消息告知衆人。

“我……我也要去嗎?”琉璃猶豫地問。她已經習慣待在這裏,要她離開這裏到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她不免有點不安的。她會不會又受到排斥呢?

薩摩見琉璃猶豫了,也問:

“圖爹爹為什麽要琉璃也一起去?”

宇瀚不厭其煩地解釋:

“王上說,既然琉璃是那坦·埃森的獨生女,那麽也許可以幫你。”

“可是琉璃對那裏不熟!”薩摩反駁。他不管幫不幫,他只知道琉璃不喜歡跟其他人接觸。

“環境可以習慣,這不是大問題,況且,要是我們都走了,你放心留琉璃一個人在這裏嗎?”宇瀚軟言分析道。

聞言,薩摩不語,這話雖是道理,但是他還是擔心,琉璃是噬巫,圖爹爹他們會接受嗎?

“圖爹爹會接受琉璃嗎?”他好不容易讓琉璃比較敢跟陌生人接觸,他不想再讓她受到傷害。

宇瀚聞言沉吟起來,他倒是忽略了琉璃的身分。王上不知道琉璃是噬巫,要是知道了,怎麽辦?他實在應該先跟王上說清楚的,都怪他心裏一急,忘了這件事。但是王上已經下令了,總是要先去再做打算吧!于是,他安撫道:

“放心吧!王上是個明理的人,應該不會排斥琉璃才對。”

薩摩滿臉不信,正待開口反駁,琉璃卻拉住了他的衣角。薩摩不解地回頭看着琉璃。她眼中閃着堅毅的光芒:

“沒關系!”清脆的聲音打斷父子的争執。

“琉璃?!你不是不想去嗎?”薩摩反問,他不僅不願意勉強她,心裏也擔心琉璃的另一個身分會讓她受到傷害。

“但是,我可以幫你!”女孩雖然還帶着不安的神色,但語氣卻十分堅定。

宇瀚聞言大喜,站起身,大聲宣布:

“那麽,就這樣決定,我們……”

“等等!”另一個女人打斷了男人的話。

宇瀚神色哀怨地看着妻子危險的眼光,他原本想快手快腳地拍板定案,沒想到還是來不及了。

“成年大劫是什麽?”靈珊陰沉着臉問。

“那……那是……”支支吾吾地。

不管丈夫一臉哀怨,靈珊又追問:

“你當初怎麽沒告訴我,你們龍人族有啥勞什子的成年大劫?”

宇瀚涎着臉,試着解釋:

“老婆!這沒什麽……”

“什麽沒什麽?這麽重要的事情,你竟然沒有告訴我?!”靈珊“龍顏大怒”,氣憤地吼。

“唉……唉……唉……老……老婆………”宇瀚驚慌地搖手,急急忙忙開口安撫。

“老什麽婆?誰是你老婆?!”靈珊一點都不領情,怒氣沖沖地頂了回去。

眼看大戰将起,薩摩連忙拉起一旁的女孩,避難去了!

※※※

當四人出發往模裏邦聯去時已經是三日後了。

四人由中央大陸北方的港口出發,經過六天的航行之後,停靠在模裏邦聯全境唯一完全隸屬于龍人族的港口—諾森港。甫一上岸,立刻便有兩名壯漢迎上來。

“皇宮侍衛隊長伊利諾、副隊長安澤,見過王子。奉王上之命,屬下等特率侍衛隊于此地迎接王子。”兩名壯漢一見薩摩等人下船,立刻垂首揚聲道。

雖然他們并不認識薩摩,但是行前曾經聽過王上的敘述,因此一見一個淡金色長發的少年出現,立刻認定他就是王上口中的王子。

“不須多禮,領路吧!”略顯低沉的聲音慢悠悠地回答。平穩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卻讓兩個低着頭的壯漢心中暗驚。不見提氣揚聲,這個年輕的王子竟然能輕松自若地讓他的聲音傳遍港區,恍若他就在耳邊說話似的清楚。

不由自主地,兩名壯漢都擡起頭,看了過去。清晨的暖陽透射過薄薄的雲層照上這個已被刻意淨空的港口,一艘中型海船靜靜停靠在港邊,随着波浪緩緩起伏。船板已然放下,兩大兩小四個人正站在船板上俯視着他們。

壯漢的目光看向那位淡金色頭發的少年,絕世風采立刻牢牢鎖住他們的視線。

只見少年身着一襲藍色輕軟高領及膝絲袍,搭配白色絲質長褲,長褲末端消失在腳下一雙皮質短靴裏,左肩側披一件白色長披風,看起來甚是舒服。一頭金發随着海風飄動,額頭上一條藍色布巾從額頭繞到腦後打了一個結,把飄飛的金發束縛在布巾之下飄動。俊美的臉部線條此刻顯得有些緊繃,透出令人無法漠視的威嚴。

聽說他們的王子有着精靈人的血統,果真沒錯。這個身分,曾經讓他們在見到他之前多少有些不以為然,但是,眼前這個他們本來頗有微詞的混血少年卻一點也沒有精靈人文弱的味道,反而渾身散發出強烈的存在感和令人幾乎忍不住想膜拜的王者氣質。就這一眼,所有的不以為然立時煙消雲散。面對眼前這個年輕王子,他們只有敬畏,一點也無法生出其他任何輕視的想法。

兩名壯漢神情的改變薩摩看在眼裏,但他并不多說,只微哼了一聲,便成功震醒了出神的兩人。他們發覺失态,立即帶着愧疚十分惶恐地又低下頭。一時之間,港邊彌漫着嚴肅,就連站得稍遠的其他隊員也不自禁挺起腰杆,神情肅穆。

并非薩摩故意立威,而是,他深知自己雙重的身分若不如此,将來定難服衆。這也是臨出門前海因面授機宜,薩摩這才知道必須以這樣的方式解除龍人們的疑慮,否則未來恐怕難以完全領導龍人族。既然如此想,薩摩當然一下船便繃起了臉。只是這樣雖然成功讓這群來自王宮的侍衛們另眼相看,卻也同時把氣氛拉得死緊。

“伊利諾,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婆婆媽媽了?”宇瀚輕快的聲音打破了沉凝的氣氛,也讓薩摩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氣。

叫做伊利諾的壯漢聞言擡起頭來,一眼就看到站在王子身邊的棕發男子,挺拔的身形以及獨特的揶揄口氣讓伊利諾立刻認出這人的身分。

“宇瀚?你為什麽回來了?還跟王子一起回來?是王上要你去接王子的嗎?”伊利諾驚訝地叫道,見到老友的驚訝與喜悅讓他一時忘記了剛剛的震撼。

沒錯,那是離族多年的宇瀚,以前他們還一起共事過,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竟然辭去職位,離開龍人族。沒想到現在又回來了!驚訝之餘,伊利諾不禁開始猜測究竟是什麽原因讓他回到族中,而且還與王子一起回來。不過,任憑他怎麽想也想不到宇瀚的回答竟是……

“我是王子的父親,自然是要跟王子一起回來了!”宇瀚眯着眼,理所當然地道。面對這幾個熟悉的臉孔,宇瀚心中滿是多年前輕狂潇灑的豪氣,童心一起,倒是刻意想捉弄一下這幾個久未謀面的老朋友了。

果然,伊利諾聞言眼睛瞪得滾大,一張嘴張得足以塞下一個拳頭。

“父親?”一旁的安澤愣愣地重複這個令他們驚訝的單字。

宇瀚毫不客氣地點頭承認。現場頓時陷入一片鴉雀無聲。宇瀚見衆人呆愣的模樣,也不多說,反而帶着妻子和兒子大方地下船來到伊利諾身前,雙眼帶着愉快的笑意。

伊利諾好不容易完全消化了宇瀚所說的話,一雙眼睛立刻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這個許久不見的老友。宇瀚見狀還戲谑地迎着他的視線擠眉弄眼。伊利諾帶着詫異的表情看了宇瀚好一會兒,突然大笑起來:

“好家夥!這麽多年沒見,竟然就做出了這麽個大事來了!”伊利諾大掌往宇瀚肩膀一拍,樂呵呵地道。

的确,對龍人族而言,生下繼承人可是件大事。雖然歷來王子父親并沒有得到實質的報償,但是在族中卻備受禮遇,甚至有時候還可以參與族中重大會議,這對于階級分明的龍人社會而言,已經算是一個莫大的光榮了。伊利諾當然猜測過能夠這麽幸運生下王族繼承人的族人究竟是誰,但是卻壓根也沒想到會是宇瀚,先不說他完全不知道老友結了婚,更別說會知道對象會是中央大陸的精靈人,當然也就完全不會猜到,生出繼承人的竟是這個過去跟他大口喝酒吃肉的老朋友。

原來,當初宇瀚結婚時并非在族裏由長老見證,而是依照人族的習俗,有點兒算是私定終生,後來長老們自然知道了這件事,但在宇瀚的堅持下,并沒有将這件事告訴別人,只是默默同意讓他“暫離”,沒想到宇瀚反倒自歉,從此沒再回來。

宇瀚聞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這是龍神眷顧,不然我這輩子當真沒機會再踏進族裏了。”并不是族裏容不下與異族通婚的人,而是他與靈珊結婚,擅自中斷任務,覺得有愧于龍人族,結婚五十多年,總是對龍人村落過門不入。靈珊當然也勸過他,可惜……龍人對種族有極高的使命,宇瀚自覺愧對使命,又怎麽放得下心結,坦然面對其他族人?

“要離開也該跟兄弟們說一聲,累得我們挂念你這麽多年。”一旁的安澤話說得願怼,但是臉上可是挂着大大的笑容。其他隊員雖然對這個已經離族六十多年的族人沒有印象,但看自己的長官這邊高興,心情也不禁跟着好了起來。

“是啊!當初王上只是派你到人族去探消息,你卻探着探着就不件蹤影了,我們還當你被人族的人抓去了。”伊利諾也埋怨,說着還忍不住握起拳捶向宇瀚胸口。

聽到衆人那麽關心他,宇瀚高興得只懂傻笑,樂呵呵地讓伊利諾一拳敲向胸口。

經過這一番熱絡的對話,方才彌漫在港邊的沉凝氣氛已然消失無蹤。

安澤一見宇瀚傻笑起來,不由得翻翻白眼,眼珠子一轉,立刻發現站在宇瀚斜後方的美麗女子。

“你是王子的父親,那這位一定是王子的母親了。”安澤興奮地推測。這麽美麗的女子加上王子的混血背景,安澤很快便推斷出這位美麗女子的身分。她應該就是王子另一半血液的來源,一個精靈人女子。

他還記得,當初他們曾經開玩笑地說,要不是龍人跟精靈人血液互斥,娶個精靈人妻子應該是件賞心悅目的事。沒想到宇瀚不僅娶了精靈人,竟然還奇跡似的生下了子嗣!

宇瀚聞言,深情的看了妻子一眼,颔首承認。靈珊也是大方,見安澤發問立刻微笑承認:

“我是宇瀚的妻子,靈珊。”

伊利諾看着靈珊,怔了一會,立刻伸手攬住老友的肩膀,苦笑起來:

“你…真是幸運的小子!”

聞言,宇瀚更是拉起大大的笑容,連連點頭。的确,娶了一個漂亮的精靈人妻子還生得出子嗣已是聞所未聞,更難得的是這子嗣竟然又是繼承人,這簡直就是天大的幸運了。

“要是羨慕我,不如你也去找一個吧!”宇瀚笑逐顏開地道。

聞言,伊利諾反而露出一臉苦笑,連連搖頭。宇瀚見狀正自不解,一旁的安澤卻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

“宇瀚啊!你別害他了,他家裏的嬌妻兇得哩!他兒子更是古靈精怪,要讓他們知道這事,伊利諾回去可累了。”

“伊利諾也成家啦?”宇瀚驚訝地反問,話一出口自己又忍不住笑了,自己都離開族裏六十多年了,這位年紀跟他相當的老友當然已經成家了。

果然,伊利諾聞言發起窘來,大手猛搓臉,好一副尴尬模樣,看得衆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的小子都十四歲啦!精得很,你回族要小心他,小心他一邊笑一邊挖你老底。”安澤見狀更是高興,開始口沫橫飛地宣傳伊利諾兒子的豐功偉業。

“喔?誰啊?說來聽聽吧!”宇瀚好奇地問。

“要講,路上再講吧!一群人全杵這,像什麽樣呢?”靈珊拉拉丈夫的衣袖,提醒道。

此話一出,衆人倒是回神了。安澤尴尬地抓抓頭,反而是伊利諾精明,立刻轉過身對着薩摩笑道:

“累您久等了,王子,我們上路吧!”

薩摩輕輕一笑,颔首示意,将跟在身後的小女孩拉到身邊。

“要走了,我抱你可好?”小女孩不會武功,行走自然慢,因此薩摩這樣問。

小女孩微笑着輕輕點頭,伊利諾和安澤當場直了眼。只見小女孩穿着連帽白鬥篷,粉臉微紅,眉目端麗,很是嬌美。

“我來抱她吧。”宇瀚開口接過這個任務,說着伸手抱起小女孩。宇瀚本來就身材奇偉,抱着小女孩倒是輕松容易。

薩摩輕輕一笑,沒有拒絕。

宇瀚輕拍小女孩的背,回過頭卻見兩個老友還眼神發直地看着懷中的小女孩,宇瀚毫不客氣地哈哈嘲笑:

“這是我兒子,你王子的紅粉知己,你們兩個老男人沒機會了。”

兩人聞言,愣了一愣,接着也笑了起來。

經過這一番折騰,一行人總算出發,一路上這支訓練有素的侍衛隊将前路探得相當仔細,所以薩摩等人一路順遂前進。

路上閑悶,安澤和伊利諾更是互相掀底。原來,伊利諾的兒子不是別人,正是耐達依,聽說耐達依那雙綠色眼珠是遺傳母親的。而安澤呢?他也成家了,也有一個壯小子了,正好就是皮喇!伊利諾還說,都是因為安澤從小就把皮喇往他岳父家丢,偏生這岳父不是別人,正是全王宮最古板的土長老,結果把皮喇弄成了這副小老人的模樣。

耐達依和皮喇宇瀚都在小島相處過一段時間,的确都是有趣的小子。好奇之餘,宇瀚更開始追問其他四個小子的底細。這才知道,尼路竟然是大長老的孫子,從小聰穎過人。班塔耶是族中糧計司司長的兒子,不論是資質還是算錢的功夫,都勝過父親。漢斯是北方龍将(注)的兒子,從小就混在軍隊裏。明斯克是東方神将的兒子,母親早亡,東方神将又生性木讷,明斯克也才一副不冷不熱的模樣。

一路上有伊利諾和安澤,說說笑笑也不無聊,加上衆人腳程都快。三天之後,衆人便抵達了模裏邦聯中最大的龍人部落─穆答烏普,并在龍皇圖蘇的安排下住進了王宮。伊利諾和安澤因為任務結束,也各回崗位去了。

注:龍人族共有八大龍神将,東西南北四方各有兩位龍神将負責。例如駐守東方日鎮的龍神将便是東方龍将與東方神将,駐守西方月鎮的則是西方龍将與西方神将……以此類推。龍神将的駐守方式,以東方為例,當東方龍将駐守日鎮前線時,東方神将則駐守日鎮後方,一方面保障後勤,一方面也進一步注意內部動靜。過一段時間之後龍将與神将會轉換駐守地,以免族兵長年在外影響戰意。于是龍人族八大龍神将一貫保持四将在外便有四将在內的體系,內外兼顧。

第 24 章 邦聯之行(試)

(更新時間:2003-6-1722:37:00本章字數:9583)

中央大陸

午後的暖風輕輕吹著,鮮有人煙的森林深處,一棟小木屋靜靜伫立。

「摩哥哥!你瞧!琉璃幫你做了這件衣服可好?」清脆的聲音在木屋裏響起。

「你別忙了!衣服夠就好了。」略顯低沉的磁性嗓音接著響起,似乎帶著點笑意。

「不行吶,摩哥哥長高很多了,衣服穿不下,琉璃只是幫你做幾件。」清脆的聲音堅持道。

場景轉到屋內,一個約莫十一、二歲的小女孩拉著一個高他許多的少年,墊起腳尖,将手中的衣服往男孩身上比去。少年拿小女孩沒法,只好苦笑地微微蹲低身子。

這兩人不消說,自然就是薩摩與琉璃了。

時光匆匆,薩摩離開風眼也已經一個月了。自從薩摩在小木屋中又不厭其煩地解釋了一次之後,宇瀚夫婦似乎也接受了。反正,自己的兒子從來也沒正常過,多了這一樁好像也不算什麽。如果哪天沒有奇怪的事發生他們才應該覺得奇怪哩!

至於海因和後來加入的精靈女王巴蘭,宇瀚夫婦也負責再解釋一遍。而村人們,由於事情太過匪夷所思,海因等人只得以薩摩到模裏邦聯去學習四年來搪塞。

見琉璃這般專心估算衣服的合身度,薩摩不由溫柔地笑了。雙手一攬,将身前纖弱的小女孩抱入懷中,坐上一旁的椅子。

「啊!摩哥哥,琉璃還沒量好。」小女孩驚呼一聲,随即提醒突然将她抱起來的少年她的工作尚未完成。

薩摩伸手拿過女孩手上的衣服,也不說話,只将女孩緊緊抱在懷中。

「摩哥哥?」女孩驚訝地睜著明亮的藍眸,不解地問。

「謝謝奶。」一陣沉默之後,薩摩的聲音輕輕在琉璃耳邊響起。

琉璃聞言一愣,接著藍眸開始閃現淚光,她眨眨眼,将臉埋入薩摩的胸膛。好半晌薩摩才聽到她在懷中嘟哝道∶「是琉璃願意的。」

聞言,薩摩怔愣起來,接著忍不住揚起嘴角,笑了。他何其幸運,能有這樣貼心的女孩這樣陪著他,薩摩心中湧起溫馨的感覺!

這一個月,薩摩大多數時間都留在遠離村莊的小木屋。因為,他不希望他的紫色左眼引起村人恐慌。

一得空,薩摩總是不忘研究體內那兩股能量。但是這兩股能量只是兀自在體內緩緩流動,薩摩全然無法控制他們。這讓薩摩覺得沮喪,但是,這絕對不是最糟的,因為最起碼,這兩股力量還在動的一天,那莫名其妙的角和翅膀就不會冒出來。另一個叫他憂心的是,東黧和西泊這兩只小精靈自從他進了風眼以後就不再出現了!任憑他如何召喚都是徒勞。雖然他們平日裏老是吵得他不得安寧,但畢竟陪著他長大,這一莫名失蹤總叫薩摩十分挂念。

然而這還不是最糟糕的,風眼之後的所有改變當中最讓薩摩憂心忡忡的莫過於他發現,過去練功時事半功倍的情況已經不見了!

當他發現無法操控那兩股強大的力量時,他就将心思放在如今已經被擠在兩力中間的那些他原本的真氣和魔力身上。

過去,每當他在運功時,總會發現真氣和能量像是滾雪球一樣,沿路卷帶能量融合,但是現在,運行回圈時已經卷不到能量了。

薩摩只能約略猜測過去他運功所卷帶的大概就是他時常察覺到的體內能量,而如今或者是體內能量分成兩極,讓他無法吸收吧!

其實,這樣的猜測雖不中亦不遠矣。薩摩體內原本散布著強大的能量,這些能量性質并不鮮明,因此相安無事。更因為性格模糊,因此還可以被薩摩後來練出的能量融合。但是,自從神劍魔刀(聰明的讀者應該已經猜到了)進入薩摩體內之後,引發了能量的性格,把原本屬性不同的能量性格引出來之後,能量便分成兩派,各自占據一邊!也就是因為能量性格已經出來,不容易被吸收,因此也讓薩摩沒便宜可撿了!只是,薩摩不知道的是,其實兩力交接的地區因為控制力弱,加上能量偶有沖突,因此還有一些游離能量可以吸收,但是這些比起以前自然是少很多,所以薩摩沒有發現。

正因洛up此,薩摩的功力增加速度緩慢,讓薩摩有些煩悶。唯一值得安慰的,大概是,自從離開了風眼,那股威脅他的能量不再出現,他也不必每到夜晚就戰戰兢兢。

而宇瀚夫婦因為知道兒子左眼變紫,不想引起恐慌,所以也只得讓他留在人煙罕至的小木屋!所以,這些日子他除了練功之外,就是幫著琉璃研究菟絲,日子過得惬意非常。

原來,琉璃在等他的這四年,竟成功培育出許多純白的菟絲,讓村中的長老十分的高興。因為純白菟絲所織成的布是神聖的象徵,平常要找也很不容易,現在,琉璃培育了這麽多上等的菟絲布,簡直算得上是偉大貢獻了。雖然也有其他品質較差的菟絲,但比起一般常見的菟絲,也都算是上選了!

不過這麽多的菟絲布,中央大陸用不來,因此也賣給各大陸崇尚純淨潔白的神職人員制作祭典服裝。

菟絲質細、輕薄,觸感柔軟,一層透風、三層以上卻極為保暖,又不笨重,因此穿起來特別輕便舒适,一到人族的神職人員手中就深受喜愛。短時間之內,從原來的神職人員愛穿,到各國名媛淑女都趨之若鹜,就連自許紳士的男人也将穿著菟絲布所織就的衣物視做地位的象徵。甚至已經發展出繁複的剪裁、搭配方式以迎合需要。

菟絲這種只産在中央大陸的特殊原料,一時竟洛陽紙貴。連一些在中央大陸稀松平常,品質不算很好的菟絲布也在各國喊得天價。

對於中央大陸崇尚自然的精靈人而言,他們并不想以此賺錢,因此而大賺一筆的确是意料之外。看到他人把上天賜予的菟絲布當成權位的象徵,精靈人原本想停止出售,但是精靈女王巴蘭阻止了他們。

巴蘭告訴他們長老們的遺言∶「大亂已至,見危應變;聖命所托,浴劫重生。」大亂将至,中央大陸絕不可能自外於大亂之外,這從異變發生時,中央大陸并沒有幸免這一點就可一窺端倪。既然大亂将至,那麽,為了自衛,糧秣、武器是不可或缺的,而這些都需要錢。

巴蘭的論點得到海因和長老們的認同,於是,幾年來中央大陸利用賣菟絲獲得的“钜款”來買糧食和武器,就連生活也改善不少。洛u飽A薩摩大大贊許了琉璃一番。

這一個月難得的和平日子,薩摩就陪著琉璃,聽她述說上好菟絲的培育方式。其他時間一則思考研究體內能量,一則跟著海因逐步熟悉族中各項事務。雖然精靈人一貫不參與人族間事,但是巴耶帝國與裏爾公國局勢緊張,難保不會波及到中央大陸,因此,薩摩也很贊成加強中央大陸的自衛武力,蓄意屯儲糧食,更透過與龍人族的關系購買武器,規劃防衛線。一個月雖不長,但也足夠做許多事了。

模裏邦聯穆答烏普·龍皇宮殿

穆答烏普是散居模裏邦聯各地的龍人部落中最大的一個,它位在整個龍人族領域的中心位置,四個守衛型部落──日月星辰四鎮對內遙遙守護著它,對外謹慎地監視其他各族動靜。自從龍人族脫離龍族獨立之後,這樣的守衛模式就已經形成,而穆答烏普也因洛ub防禦圈的中心位置,自然而然地成為龍皇居住的部落。

這個地方森林密布,高大筆直的針葉巨木毫不吝啬地圍繞著每一個部落。高高低低的針葉喬木,中間間雜著小型動物栖息的藤蔓灌木,密密實實地将龍人部落拱衛其中,任何入侵者都無法在森林中判斷其他部落的位置。

正因為這裏最不缺的就是木材,所以穆答烏普的建築都以木材建築為主,只有皇宮是由巨石建造。走進穆答烏普,感覺就彷若走進寧靜的山村一般,小道上綠草茵茵,樹影掩映,每棟木屋都藏在樹叢之後,每條道路都曲折綿長。架高了約莫半尺,反射著淡淡光澤的木屋間雖然有樹相隔,但是,只要走進小屋,打開窗戶,都會發現,由窗戶而出的視線,所到之處完全沒有遮蔽。彎曲的小徑從來不大喇喇地直入任何木屋,反而悠閑地繞著林間,靜靜橫躺。

看似平和的小村落,其實每一個設計都頗具深意。每一棟木屋看來雖不起眼,但卻是綁紮堅實的建築。建材雖然平凡,卻全都抹上了防火的植物膠質。木屋雖然外表看似隐蔽,實際上卻戶戶皆可隔空傳訊。小徑雖然彎曲綿延,但每一段都在每一棟木屋的監視之中。村落裏沒有筆直的車馬大道,最大的道路看起來只比小徑寬一點,兩邊木制的欄杆長長延伸,彎過不自然的轉角,高大的石材建築才會映入眼廉。這時,來者才會突然發現,這個村落的安排是這般的巧妙,巧妙到你身處其中卻完全沒發覺那座最重要石造宮殿的存在,舉目所見盡是一派祥和。然後,仔細思量,你才會恍然──原來這便是龍人族的精神核心,穆答烏普!

這時候的穆答烏普還漾著濃濃的璁意,由米白色大理石和亮麗的黑曜岩所建造而成的石造宮殿在金色陽光的映照中散發一股厚實的威嚴。

寬廣高挑的大殿中,清涼的空氣緩緩流動,厚厚的地毯長長延伸,畫出一道令人敬畏的紫紅色線條。大殿上寬大的大椅上斜倚著一名成熟穩重的男子。這個随時帶著馀裕的俊朗男子臉上挂著一抹輕松的慵懶,雙眼中一泓少有波動的平靜波光緩緩地籠罩著下方的衆人。七名老者安坐在兩旁,一名英挺的男子則單膝跪地,恭謹地低著頭。

「宇瀚,發生什麽事了?怎麽跑回來了?」看著底下低著頭的屬下,龍人族的王,領導龍人族上千年的英明王者,圖蘇,不解地問。

見宇瀚遠從中央大陸來到模裏邦聯,圖蘇自然是以洛u酗偵礞j事發生!因為他已經整整四年都沒看到薩摩的影像,若不是還感應到龍神的存在,他恐怕早就跑到中央大陸去找人了。前些日子好不容易見到薩摩的影像了,雖然紫色的左眼讓他納悶,但是因為曾經看過布滿紫光的的眼睛,所以也不怎麽驚訝!或許是有心理準備了吧!

事實上,只有龍人族和龍族的神職人員才知道,神殿中龍神的眼睛是紫色的。但是,基於各族對紫色的恐懼,龍人族和龍族并不想引起各族撻伐,因此刻意隐瞞,加上護駕龍神并沒有紫色眼珠,因此這一點也就沒人發現。因為這樣的緣故,圖蘇對紫色其實并不像他人一般恐懼。

可惜,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圖蘇只看到影像,卻不能像以前那樣透過感應與薩摩對談,所以他根本無從得知這四年薩摩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洛uL聲息。在不知情況下又看到宇瀚來到,也難怪他會緊張了。

看到圖蘇這般緊張,宇瀚連忙肅容澄清∶「一切安好,請放心,王上!宇瀚只是來請示一事。」

龍人族和龍族不同於精靈人族,他們的上下之分極為嚴格,甚至比儀式繁複的人族更嚴格。因此,宇瀚對著圖蘇總是一貫的必恭必敬。

「什麽事?」圖蘇聞言緊張地追問,就連其他在場的長老也一臉緊張。

「薩摩┅.王子,今年已經十二歲,宇瀚打算讓王子到人族歷練,故來徵求王上同意。」宇瀚将他心中盤算已久的想法說出來。

圖蘇沉吟了一下,銳目直視宇瀚忐忑的表情,反問道∶「你怎麽會想讓薩摩這麽小就到人族去?」

宇瀚垂著頭,恭敬地解釋∶「宇瀚早在四年前就有此念,因為,精靈族已經沒有什麽讓王子學了!但當時顧及王子每到夜晚無法自制,因此只好打消念頭。但是┅┅」

宇瀚說到這裏,頓了一頓,小心地擡眼看王座上面無表情的男子,猜測王上對這種看法的反應。

幸好圖蘇只是挑挑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於是,宇瀚随即斂目繼續道∶「但是自從王子從風眼出來後,這個問題已經解決了,所以宇瀚才想讓王子到人族歷練,為接掌王位做準備。」

聞言,圖蘇微微挺起身,側披的長挂輕輕滑下肩膀。一旁随侍的護衛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長挂拉回原處,然後又退回原位。

圖蘇恍若未覺,只是将疑惑的目光看向下方的男子∶「風眼?」他記得沒錯的話,這應該是中央大陸的禁地。

「薩摩什麽時候到風眼去了?」圖蘇追問。

聞言,宇瀚這才猛然想起,薩摩到風眼去的事情龍皇并不知情。想到這一點,宇瀚頓時緊張起來,急急忙忙地解釋∶「四年前!因為內人情緒不定,所以宇瀚未能前來禀告,還請王上見諒!」

四年?說來他不就正好四年沒有薩摩的影像嗎?應該就是這個原因了。圖蘇先是搖搖手,表示不在意,接著又立刻追問∶「繼續說下去!」

於是,宇瀚立即将薩摩告訴他的事全數說給圖蘇聽。

聽完宇瀚的敘述,圖蘇微一沉吟便大膽推測∶「這麽說來,四年前那場災難應該跟薩摩有關。可見風眼一定有我們不知道的秘密!」

宇瀚點點頭,肯定地同意道∶「宇瀚也是如此推測!」

圖蘇支頤思索,宇瀚不敢打擾,只得靜靜等著。一旁的土長老見龍皇圖蘇陷入思索當中,也不禁感嘆∶「王子果然不是平凡人啊!」

衆長老聞言都想起當初為薩摩做認證時所發生的事,臉上都不由得浮現奇怪的神情。

醒神的圖蘇聞言只是笑笑,不管衆長老的感嘆,他反而更感興趣另一件事┅┅。「你說薩摩拿到的一刀一劍長什麽樣子?」圖蘇問出剛剛思索時發現的疑點。尋常的刀劍不可能會“鑽”進人體中。

宇瀚露出回憶的神色,謹慎地道∶「據王子說,刀是黑的,劍是┅┅┅」

聽到這裏,圖蘇也不管宇瀚話還沒說完,激動地站起身,急忙插嘴∶「金色的,劍是金色的對不對!」圖蘇話聲帶著微微的顫抖,臉上更是忍不住露出興奮的表情。

衆長老聞言一呆,不約而同回想起那則古老的傳說。莫非那個無法查證的傳說竟是真的?

宇瀚沒有長老們的感觸,他只是愕然∶「您┅您怎麽知道┅┅?」難不成王上竟然知道這兩把刀劍的來歷嗎?

圖蘇沒有回答,反而兀自笑了起來∶「哈哈┅┅是『神劍』『魔刀』!『神劍』『魔刀』竟然真的存在!」

「『神劍』『魔刀』?」那是什麽?宇瀚不解地看著圖蘇。

倒是幾個長老像是知道,露出了夾雜著驚訝和恍然的複雜表情。

圖蘇似乎也發現自己表現得太過異常,因此立刻收起宏亮的笑聲,帶著愉快的笑容解釋道∶「失态了!我說的是族裏很古老的傳說!」

「傳說?」宇瀚更困惑了,族裏傳說那麽多,好像沒有任何一則跟什麽『神劍』『魔刀』有關的啊?

圖蘇調整一個舒适的姿勢,将目光落向臺下已經恢複冷靜的長老們。「木,你說給宇瀚聽吧!」圖蘇吩咐木長老道。

木長老神色一動,低聲應了一聲「是」之後,随即臉色嚴肅地敘述起來∶「據說在八億多年前,除了人族之外,還有神族和魔族。那個時候的世界不像現在分成六大陸,他們只有一塊面積比現在六大陸加起來還大很多的廣大大陸,叫盤古大陸。神族和魔族是盤古大陸的主人,們主宰風、火、水、土、木所有元素,也支配著光明與黑暗,們有強大的力量和無限的生命,就連人族聽說也可以活很久,而現在的龍族、精靈族、獸人族、矮人族在當時是不存在的,更別說精靈人和龍人這樣混血出來的種族了。」

「當時,全世界的霸主有兩個,一個是魔王、一個是神王,至於他們的名字,傳說中并沒有提及。這兩個王有無限的生命和足以創造世界的力量,魔王殘暴冷酷、神王寬大仁慈,因洛u凱H互相制衡,所以世界維持著黑白分明的平衡。神王與魔王各有一把威力強大的武器,一把是黑得發亮的刀,一把是亮得耀眼的金劍。它們就是『神劍』『魔刀』!當神族與魔族突然消失時,『神劍』與『魔刀』也随之失去了蹤跡。傳說,只要擁有它們其中任何一把,就能繼承神王或魔王的大能,得到無限的生命,無敵於天下!」

宇瀚聽到這,已經驚得合不攏嘴了!

木長老繼續說道∶「但是,自從開天辟地之後,不僅神族和魔族全數失去蹤影,就連神王和魔王随身的『神劍』『魔刀』也因此不知所蹤。人族在巨變中死傷無數,元氣大傷。之後就陸續出現了獸人族、龍族、矮人族等,後來精靈族也出現了,而最後的就是我們龍人族和中央大陸的精靈人族了。」

「這個傳說,聽說是在龍族的先祖誕生時得到龍神指示而知道的。非常隐密,向來只有高層人員才能得知。而我們龍人族也是因為始祖是第四任龍王的近侍才能得到這個秘密的傳說。」

環視衆人一眼,木長老又緩緩說出這個傳說的影響力∶「每一任王上都會派出族人外出搜集著名武器就是為了尋找這兩把傳說中的神兵利器。」

這麽一聽,宇瀚才想到,升為高階龍人的時候,他的第一件任務就是去找一把難得的武器,那次他找回來的是人族第一巧匠唛邬著名的遺作之一─寒晶刃。他還記得獻給王上那時,王上雖然高興,但卻有點落寞的神色。當時他沒有多想,這時想來或許就是因為他并沒有找到傳說中的神劍魔刀的緣故。

那現在┅┅薩摩在風眼拿到的是那兩把武器嗎?這是不是說,他的兒子繼承了神王和魔王的強大力量?但是,薩摩并沒有功力大增的情形啊!

就在宇瀚百思不得其解時,一把興奮的嗓音響起∶「這樣的例子現在就可以廢了!反正咱們下任的王找到了!而且還一次找到兩把!接下來就換咱們龍人族揚眉吐氣啦!」

說話的原來是人老心不老的火長老,他每天念茲在茲的就是如何振興龍人族成為模裏邦聯的主宰者,因此聽到薩摩在風眼中無意得到神劍魔刀的消息,他便想到要利用這兩把武器讓龍人族躍居邦聯共主。可惜,龍人族的領導者似乎不是這樣想。只見他将嚴厲的目光射向火長老,澆熄了火長老興奮的熱焰。

等到大殿重歸安靜,圖蘇才悠悠地說出他的看法,這同時也是歷代龍皇傳承下來的信念∶「其實,歷代龍皇都去找神劍魔刀的原因并不是要獲得它們。因為,誰得了它們,誰就會馬上成為衆矢之的。況且我也不相信得到它們就真能無敵於天下,如果真是如此,那魔王跟神王現在都到哪去了?我們的目的是,不要讓人族得到它們!」

「咦?」八雙眼睛同時瞪著圖蘇。

圖蘇笑了一笑∶「因為,龍神當初所傳下的不只這個傳說,還留下指示說∶千萬不能讓人族得到,否則各族必有大難!」

「啊!」八個驚呼聲。

圖蘇繼續說道∶「我想這其中一定有我們不知道的秘密,所以歷代龍皇并沒有很積極去找它們,因為一但找到它們或許就表示秘密要被揭開了!要不然,龍神不會特地留下這個傳說。但是秘密揭開對我族是不是有益都是未知數。只不過,對於警告,我們多少還是要留心的。所以,人是要派出去的,不過,與其注意神劍魔刀的下落,我還寧願選擇注意人族的動靜。」

說到這裏,圖蘇臉上露出了憂慮的表情∶「我推測,不僅龍族和龍人族知道這消息,恐怕獸人族、矮人族,就連人族都知道!精靈族或許因為出現時間較晚,所以不知道這個傳說,連帶的精靈人族也不知道了!但這畢竟只是一個沒有根據的傳說,加上牽涉層面大,因此誰都不敢大肆宣傳。如果龍神的警告是真的,人族也應該知道得到『神劍』『魔刀』可以對其他各族不利,那他們就肯定會急著尋找。只是目前為止,人族并沒有大動作。因此,我并不知道究竟是他們沒空找,還是他們根本不知道!」圖蘇一臉沉重,顯然這些事已經困擾他很久了。

姑且不論傳說是否失實,圖蘇的推測無疑是很合理的,只不過他沒料到,人族高層傳說的來源其實是真實參與的結果。他們的傳說在某個程度上是比較準确的,但是因為大部分知道此事細節的人都死在開天辟地的那場大亂中,因此,對於「神劍」「魔刀」,他們知道的反而沒有其他各族多。也因此讓其他各族多花了太多時間在猜測人族高層的想法。

傾聽的八人這才知道事情的曲折性。

「那┅.那薩摩┅┅」知道這件事,宇瀚不由為兒子擔心起來。「神劍」「魔刀」既然這般重要,如今讓薩摩得到了,會不會因此引起各族争奪,然後更進一步将龍人族和精靈人族都卷進去?!

圖蘇聞言馬上從思考中回神∶「薩摩那邊,既然神劍魔刀在薩摩的身體裏,如果警告是真的,那起碼各族應該沒有立即的危險。你只要記得告訴薩摩,千萬不要輕易讓神劍魔刀現身,以免引來殺身之禍。」圖蘇叮咛。

宇瀚聞言頻頻點頭答應。

「至於到人族去。我覺得目前還不适合。起碼先等薩摩過了成年大劫再說。」圖蘇進一步指示。

「啊!」宇瀚聞言大驚。他竟忘了!龍人族因為龍族、人族血液混合的關系,在成長到某一階段之後,龍血會反噬,如果一個處理不當,輕者成癡,重者身亡。但過了此劫,人血與龍血充分融合卻可讓龍人族此後不易受創,一切順遂,因此族人将之稱之洛u谷~大劫。龍人族也通常要過了成年大劫才會出外歷練。薩摩因為是精靈人與龍人混血的結果,狀況百出,讓宇瀚忘了薩摩還沒度過成年大劫。

「但是┅┅薩摩┅王子身上有精靈的血液,那成年大劫┅┅」宇瀚遲疑地問。

圖蘇聞言嘆了口氣∶「這我也仔細想過了,雖然一般成年劫都發生在十五歲,但是,薩摩情況特殊,我還真不知道他成年劫什麽時候會到哩!」

「那┅┅怎麽辦?」宇瀚一想,也沒了主意。

「只能等了!等成年劫到吧!」圖蘇無奈地道。

龍人族定義的成年時間相當長,也就是因洛u谷~劫通常發生在十五歲,而龍人通常要到了四百五十歲才會開始老化,平均壽命七百年,因此龍人族活躍的時間相當長,除了龍族和精靈族外,大概只比平均壽命一千歲的精靈人短。龍族和精靈的壽命雖然長,但卻分別要到一百五十歲和三百歲才算成年,他們的平均年齡分別是二千和兩千五百年,修為高的話還可以延長到三千多年。至於獸人,他們的生命實在不比人類長多少,大概二百五十年左右,活躍的時間自然受限。而矮人一向神神秘秘,倒是沒人弄清楚他們的平均年齡幾歲,只是估計推測六、七百年左右。

「這麽說,薩摩是否要來神殿等待成年劫,要不然,宇瀚恐怕┅┅」宇瀚猶豫地建議。

龍人的成年劫通常都必須由功力強的族人引導分散反噬力量,如此一來,反噬力量雖然會同時傷害施術者,但因為力量分散,所以只要一段時間的修養就可以恢複。但這個施術者卻不是随便就可以的,通常要高出一階的族人才能勝任。當初,宇瀚的成年劫就是眼前的風長老埙uㄚL的。他還記得之後兩人都休息了将近一個月才痊愈。

現在,自己的兒子一出生就是高階龍人,他這個後天的高階龍人說什麽也無法應付兒子的成年劫。據說,歷代的龍皇的成年劫都是前代龍皇埙uㄚL的。至於何時,卻是族中的一大秘密,沒有人知道,龍皇在什麽時候、什麽地方度過成年劫,因為,一到繼承人滿15歲之後,整整一年,整個王宮包括神殿全都進入封鎖,族人人人都須謹守崗位,不得命令不得外出。這段時間,整個王宮消息是密閉的,因此沒有人知道究竟王子究竟在一年中的何時度過成年劫,也沒有人會去問,因為,對族人而言,這一年的封鎖是一個重要的儀式,所有族人都有義務保護儀式的順利進行。

圖蘇略一猶豫,随即答應∶「也好。那麽,你回去之後就讓薩摩來吧!」

「是!」宇瀚恭敬答應。

正想躬身退下,圖蘇卻又叫住他∶「對了!你和你的妻子也一起來吧!免得薩摩一個人到了這裏覺得孤單。」

宇瀚聞言松了一口氣,因為他也正在擔心如何讓妻子放心讓薩摩一人到這裏來,聽到圖蘇主動提起哪還不連忙答應∶「謝謝王上。」

圖蘇無所謂地擺擺手,又想了一下,問道∶「剛剛你說,那個人族的女孩子會預言?」

宇瀚聞言一呆,不知道王上的意思,但仍舊誠實地點頭回答∶「她是裏爾公國前首席預言師那坦·埃森的獨生女,因為避禍才到中央大陸來的。」

「裏爾公國的那坦·埃森?」圖蘇驚訝地反問。

「是的!」宇瀚回答。

裏爾公國是離邦聯最近的人族國家,也是邦聯最大的威脅,裏爾公國的一舉一動都是邦聯注意的目标,因此,圖蘇對於那坦·埃森這個名字并不陌生。他不僅是裏爾公國中最受尊敬的預言師,更是年輕一輩少見的高手。這些圖蘇都是知道的。只是,聽說他們一家幾年前被處火刑,全都死了,罪名是“背叛尊神的自私者”!在裏爾公國,這是非常重大的罪名,按理講,那是全家處死的,原來還有一個獨生女逃出來了啊!

「既然如此,也帶她來吧!或許用得上她。」圖蘇一邊說,一邊也在心裏衡量,如果那女孩真是那坦·埃森的獨生女,那麽就算用不上,也必須将她綁在龍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