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險地求生

(更新時間:2003-12-2021:12:00本章字數:6732)

就在班塔耶衆人再度分手前進之後,密直市市郊的院落,同樣的人再度聚會,只是地點換上了一間完全沒有窗戶的房間。

“昶印已經回來了。”三十多歲穿著文士長衫的男子道。

老人聞言,淡淡地問:“有什麽收獲?”

三十多歲的男子猶豫了一會才道:“他……看來有些……狼狽!”

老人頗感興趣地眼神發亮,馬上就追問:“能讓昶印狼狽倒也不簡單,說說看。”

三十歲男子苦笑了一下:“昶印沒說清楚,只說一定要把那家夥收進學院來。”只是看他充滿鬥志的樣子,真不知他是欣賞那個學生,還是打算趁機報複。

五十歲的馬臉漢子聞言興致也來了,跟著追問:“怎麽?打算公報私仇啊?”

三十歲男子搖搖頭,語帶保留地道:“我不知道,希望昶印不會這樣做,也許只是因為那個人讓他也起了興趣。”

老人輕輕點頭,沉吟道:“有興趣是應該的。今年來了太多的龍人,而且都是中階龍人。這些人自然多少有些奇怪的。”

聽到這裏,三十歲的棕發男子精神也來了,跟著發言:“說到奇怪,我這邊倒是得到一些奇怪的消息。”

老人微微一愕,連忙追問:“什麽消息?”

三十歲男子調了一下坐姿,輕咳一聲道:“昶印雖然狼狽,可起碼沒什麽傷。但是,軍方那邊就不一樣了,他們似乎損失了不少。”

“怎麽損失法?”老人追問。

“他們派出去的幾批人都沒有回轉,據說都死了。”男子道。

衆人聞言大驚,一般考試都會控制傷亡,不會以命來做賭注的,怎麽會……?

老人雖然沒有驚訝,但還是忍不住皺起眉頭。沒道理……危急時要是亮出學院考試的身分,應該不會鬧出死傷,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麽他們不知道的內情嗎?

“消息确實嗎?”老人謹慎地問。

“應該不會有錯!軍方派出不少人去查,現場留有大量血跡和野獸蹄痕。他們在懷疑若不是對手殺了他們,就是路上遇到魔獸出沒,沒來得及逃跑。”男子道。

這倒有可能,這批龍人和精靈人全都不清楚東大陸的禁地,挑了魔獸最常出沒的東陸北道走,軍方的人到這裏攔截,遇到魔獸的機會也不是沒有。

老人只是沉吟,卻沒有說話。其它人也是面面相觑,都在擔心軍方出了這等事,不知道會不會因此找學院的麻煩。

三十歲的男子見狀,也知此事關系重大,于是又再補充道:“根據已經到達東大陸的人數,除去昶印負責的一個,軍方在東大陸總共派了十批人,這十批人已經有九批确定失蹤,還有一批已經失去聯系,還在确定,估計也是失蹤了。”

衆人大驚,十批人?!以軍方每批最少八個人來看,十批人就有八十個人了!相當于一個隊啊!當初他們還覺得軍方每批人最少八個人實在是小題大作,沒想到這麽浩大的隊伍也會這樣消失得莫名其妙。

老人臉色更加凝重了。

“詳細的地點知不知道?”

男子一愣,心虛地搖搖頭:“不清楚,一批最大批的人消失在魔獸天堂裏,沒人敢追進去找。其它九批都陸陸續續消失在東路北道上,血跡蹄痕都很新。”

“難道,魔獸天堂裏的魔獸突然兇性大發了嗎?一天之內連續九起攻擊?!”馬臉男子疑惑地道。

衆人聞言都覺得既懷疑又憂心。這時,老人突然從懷中掏出皮卷,攤了開來。赫然就是前次攤在桌上的那張。光點密密麻麻的還是在西大陸的東南角推進,東大陸這邊,幾顆紅點還是在東陸北道上,只是位置明顯地比前次推進了一點。

老人瞪著皮卷出神,而其它人也将目光都放在皮卷上。

“人都還在,他們沒有遇到魔獸嗎?”五人中唯一的女性,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穿著白色罩袍的女子喃喃道。

衆人也很疑惑,但是根據光點,他們并無法判定他們究竟是沒有遇到,還是魔獸們無法傷得了他們。

“魔獸天堂的魔獸雖然多,但還沒有出現那麽頻繁的。況且他們可不是尋常老百姓,怎麽可能連一個也逃不出來?”老人突然道。

衆人聞言恍然大悟。是了!這麽多人如果遇到魔獸,怎會連一個都逃不出來?

“難道跟這些龍人有關?”馬臉男子問。

老人不确定地搖搖頭:“也許有,但還不肯定。肯定的是,這些中階龍人應該多少知道一點。”

聽到這裏,四十多歲的短髭男子憂慮地問:“今年來這麽多中階龍人,是不是有什麽企圖?畢竟,龍人雖以低階龍人居大多數,中階龍人數量卻也不少,而且地位高了低階龍人許多,現在一次來了這麽多中階龍人,副院長怎麽看?”

聞言,其它人也認同地連連點頭。當他們看到名單時,發現今年來了十二位龍人,這麽多龍人已經讓他們覺得奇怪了,但更加令人側目的卻是,這些龍人當中竟有八個是中階龍人。

老人撚撚長髯,也肅容道:“低階龍人分階最細,中階龍人雖然沒有那麽複雜,但是也有高下之別。我們最熟知的魔龍士就是以中階龍人為主體,但是,據說,各階龍人有先後天之別,而我們熟知的魔龍士也只是中階龍人中較底層的角色,同樣的中階龍人卻不一定有同樣的修為,這個中差異不是我們能清楚明白的。就是因為這樣,我還無法肯定這些中階龍人是不是有特殊的背景。”

頓了一頓,老人看了衆人一眼,又道:“不論他們是不是有特別的背景,我們只需留心注意,不要太早下定論。這事,院長也知道了。他的意思也是這樣。”

衆人點點頭表示了解。

老人将桌上的地圖卷了起來,收回懷中,才又再次叮咛道:“今天這件事,對于軍方的猜測,我們不能公開表示意見,也不要幹涉他們的調查。我懷疑,這其中內情并不單純。”

衆人聞言都不禁嚴肅起來。

“歐羅,你再去探探,試著看看能不能取得那些失蹤的人的詳細資料。”老人對三十歲的棕發男子吩咐道。

男子點點頭,而其它人則是神情各異地對看著。老人又沉吟了一會,突然站起身,跺了幾步,嘆氣:“恐怕就像院長講的,亂世要到了…這世界恐怕也不能平靜太久了……”

魔獸天堂密林內,一群近百個人正在商議。

“要繼續等嗎?”女孩子的聲音。

仔細一看,竟就是當天抓著明斯克要他幫她的姑娘。除了這個姑娘之外,其它的大多是魁武的大漢,少數有一部份比較瘦高,但也顯得壯實。這些男子唯一的共同點就是,臉上都有刀疤,而且疤上還結著痂,可見是新傷。

“再等等吧!我們布置的很好,應該不會被發現不對勁。我們還有一些兄弟還沒到齊,我們不能這樣放著他們不管!”一名刀疤大漢沉著聲音道。

這名刀疤大漢就是當天接受尼路建議留下暗記,決定逃亡的壯漢。這幾天,他們先在各重要路口留下暗記交代集合地點,并逐漸會合同伴,接著再往集合地點去時,又成功攔到一批正在密林邊與一名精靈人交手的同伴。大漢照著尼路交代的說了,精靈人就如同尼路所說的,二話不說放了他們。衆人這才進入密林,等待其它人會合,并輪流派出幾個人到林邊去注意狀況,随時接應同伴。到今天除了被派往密林的副将等十五個人外,其餘先發的九批人都已經到齊。先發的同伴大多都是大隊長和中隊長級,只有少部分的隊長。而他們要等的就是後來派出的其餘幹部,包括一名中隊長、一名隊長和一批親己的隊員。他們被派往攔截獸人,普通的隊員遇到獸人,那是不可能成功的了。

“可是我們繼續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先別說對頭會不會派人來查,首先這裏是魔獸天堂耶!我們不能在此久留。我們另外選一個地方吧!”姑娘建議道。

刀疤大漢搖搖頭:“就是因為是魔獸天堂,只有這裏我們才有一線生機。只要離開這裏,整個東大陸都在東陸大将軍的控制下,我們即便逃,也逃不遠的!”

姑娘聞言不吭了。只是無奈地嘆氣。

刀疤大漢繼續道:“一但我們被抓到了,不用等到大将軍面前,他們那些人一定私下将我們處死,安下罪名,我們就注定蒙冤了。更別說,這件事經過他們的手,又會如何渲染牽連了。”

“反正我們不逃也是死,逃了,起碼在魔獸嘴下可以逃出個生天來也說不定。”另一名大漢也道。

“我們現在已經不是帝國的軍人了!我們只是一群無名無姓的人。我們要做的事,就是救回我們的同伴,然後去找副将!”另一名較瘦的大漢以稍顯尖銳的聲音道。

姑娘點點頭,突然輕笑道:“等便等吧!大不了咱們就死一起了!”

衆大漢全都點頭,也笑了起來。他們都是光棍才會來參軍,死了沒人可憐,叛了也沒啥打緊。

就這樣,這些人在巴耶帝國最兇險的地方待了下來,等待同伴會合的期間幸好沒有大批魔獸攻擊的情形,所以還算能應付。他們還不曉得大部分的魔獸因為某種原因,最近都集中一處,因此沒讓他們遇上太兇的魔獸。

※※※

自從那天晚上魔獸大舉來攻之後,薩摩又走了兩天。一路上,還是有魔獸跟著,但是,不再象是之前一樣虎視眈眈,反而領在前頭,跟在後頭,護在兩邊,壓根就是來保護他的!就因為這樣,薩摩這幾天不僅沒有魔獸幹擾,就連其它的野生動物也見不到。每天到了傍晚,就會有一頭魔獸叼著一只野獸的屍體等在前方,等薩摩發現了,就把牠放下,微微點頭走了。薩摩知道,這是魔獸們為他準備的晚餐。難得的是,他們還知道每天準備不一樣的東西。

至于午餐呢?薩摩本來都是吃幹糧或采野果。不過魔獸們自從發現薩摩會在中午時尋找野果時,隔天,非常準時的,一到日正中午,就會有魔獸叼來滿是果實的樹枝,等在前方。不知道他們都是從哪裏裏采來的,這些果實既甜美,又好像別有功效。薩摩吃完不僅全身舒暢,還會覺得渾身是勁。幾日下來,身輕體健,受益不少。

晚上睡覺時,魔獸們會圍在十尺外,十尺內不容野獸或魔獸進入。

薩摩很想告訴他們其實不用這麽費心,不過,每當他找到一只魔獸,跟牠說這番話時,魔獸都只是不解地偏頭。

這天中午,薩摩坐在樹枝上,吃著剛剛一條虎蟒帶來的水果。兩只小精靈賴皮地攀住雙生的兩只岔角,蕩來蕩去。小精靈沒什麽重量,雙生也沒什麽感覺,只是眯著眼,懶洋洋地假寐。嘴裏一動一動地嚼著樹上的樹葉。并不是他喜歡吃樹葉,他只是在刷牙兼磨牙。

成年大劫後,雙生原本光裸的頭上逐漸長出了一對鹿般的岔角,閃著黑亮的光澤。當初看到圖蘇的護駕龍神時,并沒有這對尖角。薩摩不清楚究竟這對岔角有什麽意義,只是看雙生好像也沒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也就算了。更何況,當初在地下宮殿所看到的龍是有岔角的,雙生突然長出角來也不算不合理。

“主人!牠們那些家夥為什麽對你這麽好啊?”小白好奇地問。

薩摩搖搖頭,無所謂地道:“不清楚!或許怕我吧!”

“為什麽怕你啊?”小黑問。

薩摩苦笑以對,不知道如何解釋。

“問問他們就知道了嘛!”小白建議。

“這樣也很好啊!随時都有東西吃。”小黑樂天地道。

“你不擔心他們毒死主人啊?”小白道。

“主人那麽容易死嗎?”小黑不以為然。

聞言,小白不吭了,只是更加用力地蕩著。

薩摩再度苦笑。他也很想問清楚啊!他不喜歡牠們跟前跟後的。只是,牠們像聾了一樣,說什麽都聽不懂。想到這裏,薩摩突然跳了起來,吓得雙生一口樹葉差點吞進去,兩只精靈也“撲”地從岔角上掉下來,跌坐在雙生的頭上。

完全沒有注意兩只小精靈的咕哝聲,和雙生努力的咳嗽聲。薩摩想起了那天與群獸“會面”的情景。難道,他必須将神劍魔刀化成的角與翅膀露出才能和牠們溝通嗎?薩摩即想即行,立刻躍下地,褪去上衣,眼一閉,尖角和翅膀再度出現。

薩摩這會留上心,立刻敏銳地察覺到四周魔獸的騷動。看來與魔獸的溝通還是必須藉由神劍和魔刀才能順利進行。

果不其然,薩摩之前不管重複幾次命令都沒用,現在在這情況下,僅是輕輕一句:“全都過來。”聲音并不算大,四周魔獸卻全都沒有猶豫地聚了過來,跟之前的反應簡直是天差地別。

薩摩無法辨別究竟魔獸是聽不懂自己之前的話,還是不接受那種狀态中所下的命令,但是,總算有反應就行了。

只見魔獸們全都停在薩摩四周一尺外。為首的幾只發出高低不同的鳴聲。薩摩聽不懂,卻直覺知道他們在召喚其它魔獸。果然,才不過一會兒,遠一些的魔獸也都到了。各系魔獸分據一隅,安安靜靜,竟一點喧嘩聲也沒有。要是有人看見這副景象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為,眼前的魔獸各系各樣都有,毫不偏重,就連一些極少見的魔獸也有。這些魔獸平常若是碰頭一定是互相攻擊厮殺的份,今天竟然安安靜靜,極為和平地聚在一起,真可謂是世界奇觀了。

薩摩待魔獸數量累積得差不多之後,終于忍不住問出盤旋心中許久的疑惑:“你們是不是只聽得懂我現在這樣所講的話?”

魔獸們不約而同地點頭,發出幾聲低鳴。

兩只小精靈見一群傻不隆冬的魔獸竟聽得懂薩摩的話,忍不住也跟著起哄起來。

“那你們聽得懂我講的話嗎?”從樹上跳下來的小白首先開腔問。

魔獸們對看一眼,迷惑地看著兩只小精靈。

“牠們不懂。”沒有理由,薩摩就是知道牠們不懂。

“我呢?”雙生問,神情有點急切。

魔獸沒反應,看來也是不懂。雙生見狀,挫敗地咕哝幾聲。

“笨死了,果然是低等的生物!”小黑不屑地道。

此話一出,明明聽不懂的魔獸卻露出怒意,龇牙裂嘴地低吼著。

“耶?不是不懂嗎?”小白好奇的道。

“他們只感覺到情緒。”薩摩解釋道。不知道為什麽,當他這個樣子時,他就可以輕易理解魔獸的意思。

兩只小精靈喔了一聲,雙生也應景地嗚了幾聲。

薩摩看著面前近百只密密麻麻的魔獸,嘆了一口氣,終于把主要目的說了出來:“今天叫你們是為了一件事。”

魔獸們全都擡起頭,很是專心凝聽的模樣。

“你們不需要一直跟著我,也不需要費心為我張羅食物,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薩摩客氣地道。

此話一出,魔獸群內部立刻起了一陣騷動,魔獸們交頭接耳,好一會兒才又靜下來,直直地看著薩摩。

薩摩在他們“讨論”時,就已“感覺”到他們不願意了。于是一等讨論結束,薩摩就立刻追問:“你們不願意嗎?”

魔獸們對看一眼,又是一陣騷動,好一會兒才走出兩頭魔獸。正是當天的一狼一虎。

魔狼上前先嗚咽了幾聲,魔虎也跟著吼了幾聲。

“聽不懂!”兩只小精靈同時皺著眉頭道。雙生也跟著嗚了幾聲,表示同意。

薩摩沒有理會兩只小精靈,他聽懂了。牠們說這是牠們的責任,牠們很願意做這件事。問題是……他不願意阿!薩摩本想再開口拒絕,但群獸卻都用著堅定的眼神看著他。無奈之下,薩摩嘆了一口氣,只好妥協:“你們要跟可以,但是,不需要那麽多。”

一狼一虎對看一眼,前爪耙耙泥地,好似在讨論數量似的。接著,魔狼又發出幾聲高低不同的叫聲。

薩摩又聽懂了!牠說,這些已經很少了!只有首領才有參加的。牠們算了一下,這些魔獸只占了全部魔獸的百分之一不到。

也就是說這座森林裏有萬只以上的魔獸?!薩摩挑高眉,訝然道:“你們都住在這附近嗎?”

魔獸們有些點頭,有些搖頭。魔狼則嗚了幾聲回答。遠一些有得到消息的,已經在趕來的途中,還有一些還沒得到消息,正待通知。剩下的不是住得偏僻,就是不喜歡牠們過去,牠們無法通知。

薩摩擺擺手,果斷地吩咐道:“不需要通知了!我只是經過這裏,有你們在,我不會有什麽危險。至于那些住得遠的,也回去吧!你們的領地還要保護,首領離開太久不好。”

衆魔獸又是好一陣猶豫,象是極不願意離開的模樣。薩摩見狀只得板下臉來,語氣堅定地命令道:“有什麽好猶豫的!事情就這麽決定!”

聞言,魔獸全安靜下來。好一會兒,幾頭魔獸才伏地一跪,退步離開。

待那些魔獸走後,薩摩環視一眼,魔獸還剩下約莫七十頭左右,還是很多。但想來也不大可能再少了,薩摩只得由著他們去。

“你們可以走了。”說著,擺擺手讓群獸離開。

魔獸們聞言,齊齊伏身一禮,轉身陸續離開。只不過,薩摩知道,牠們并沒有走遠,還在附近,但也實在無心再與牠們計較,随即收起角和翅膀,領著一龍兩精靈繼續前行。

第 92 章 真相

(更新時間:2003-12-2021:11:00本章字數:6121)

衆大漢大眼瞪小眼,他們不是學院的人,怎麽知道什麽規定呢?他們只知道,上頭吩咐每個人都必須帶回受試者的随身物品,表示确實執行了任務。現在,物品沒帶回去,倒是帶了全身傷回去,不知道又要受什麽樣的懲罰了。他們都是中隊長級的人物,領頭的更是大隊長,會被派出都是因為軍隊內部權力角力的關系,這次失敗不打緊,若在敵手的有心陷害造謠下,他們這些人回去肯定是死路一條了。要不然,明明就知道領前的那些少數龍人和精靈人的能力是同年齡的人類所無法企及,為什麽還将他們派來?上頭把這邊的工作交代給他們,美其名是重托,實際上是想等著他們失敗,不然不會只對他們設下必須取得對手随身物品的限制。因為,所有軍方的人都知道,今年來了許多的中階龍人,這種龍人連他們的副将都沒有信心穩贏,更何況是他們呢?

他們大隊裏,隊長、副隊長都被叫去攔後面的獸人,而他們這些中隊長、大隊長則被派到前面攔龍人和精靈人,他們的副将甚至被派去追深入魔獸天堂的精靈人。臨行前,他就知道他大概是沒命回來了。而他們這些人就算有命回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命活下去了。他們這個大隊經過這一次考試之後,恐怕重要的人全都會人頭落地。

衆人越想越心驚,對視一眼之後,心中都有一個大膽的決定。只見帶頭的大漢突然舉刀往臉上一畫,留下一道深可見谷的刀痕。正當尼路還在驚愕時,其餘大漢竟也跟著舉刀往臉上畫。

“你們?……”尼路驚愕不解。

為首的大漢完全不理會臉頰涔涔流出的鮮血,對著尼路誠懇地道:“龍人兄弟,我們知道龍人是個講義氣的種族。老實告訴你了!打我們被派來攔你時,我們就沒想過能活著回去。”

尼路驚訝地看著七名大漢,見他們臉上都有悲憤,不由得同情起他們來。

“繼續說吧!我幫得上你們嗎?”

“西陸大将軍駐紮在神跡森林,我們是前鋒營側樞大隊的幹部,因為我們大隊的副将不支持聯合富商逼村民進神跡森林冒險,所以倍受其它副将排擠。這次,軍方參與學院的考試,其它大隊的人被派去攔其它人,而我們大隊卻全都被派去攔龍人、精靈人、還有獸人。他們的用意很明顯,就是想要除掉我們!”大漢激憤地說著。

尼路挑挑眉,想起梅裏他們的遭遇,頓覺這群軍人的言詞頗有可信度。

大漢繼續說道:“這次,我們失敗了不打緊,只是回去肯定是死路一條了。死在戰場上我們甘願,但是死在陰謀下,我們說什麽都不願意!”此話一出,其餘六個人也跟著大力點頭。

聽到這裏,尼路稍微有點理解為什麽剛剛他們見一個個倒下都沒有退卻的打算,原來是有這一層緣故在。

“現在,我們毀了自己的臉,就是打算不回去了!從今以後,我們不再是帝國的軍人!我們不要再屈服在他們的陰謀下了!”

大漢說得慷慨激昂,尼路卻突然踢起腳邊的大刀碎片,右手一接一擲。草叢後方立刻響起一聲悶吭。

大漢聞聲臉色大變,正想撲過去,尼路卻舉起手阻止他:“不用去了!他已經死了。”

大漢一怔,尼路又解釋道:“他已經在那裏很久了,我不知道他的企圖。剛剛你說到不再是帝國軍人時,那人想走,我才料到他是來監視你們的。”

衆大漢恍然大悟。看來軍隊的确有心除掉他們這些人,否則不會派人跟蹤他們!想到這一點,衆大漢更覺自己所做的決定非常正确。

為首大漢深深向尼路一鞠躬:“多謝龍人兄弟的幫忙!你救了我們其它的同伴。”因為這消息一但傳到軍中,不僅是他們有事,就連其它的隊員也有事。

尼路搖搖頭,将話題拉回來:“不用這麽客氣。還是說說你們的打算吧!”

大漢聞言随即肅容道:“我們打算隐姓埋名,所以,希望龍人兄弟能對外宣稱已經殺死我們了。”

尼路一呆,猶豫地道:“不過學院并不允許殺人,我還要請你們幫我處理剛剛那人的屍體,怎還可以說你們被我所殺呢?更何況,人死了總有屍體吧!”

大漢點點頭道:“這點龍人兄弟不用擔心,我們不是學院的人,沒有這層顧慮。而且,這裏剛好是在魔獸天堂的外圍,人在這裏死了,沒屍骨也是正常的。等會兒,我們會把這裏布置的更淩亂,我們看過許多魔獸的殺人現場,知道要如何處理。”

聞言,尼路總算放心,颔首答允:“那便好!既然如此,你們要不要到前後面去看看,你們的其它同伴說不定已經和我的同伴交手了。我料想那些人大概也是失敗的份,你們可要趁著他們還沒回去,去攔著他們?”

衆大漢對視一眼,顯然頗為意動,只是既然知道軍隊派人跟蹤,他們實在沒信心瞞過這些暗中監視的人。

尼路知道他們的顧慮,于是主動道:“放心,我走前面,一路上幫你們除掉礙眼的人吧!”

沒有被監視的顧慮之後,衆大漢自然是忙不疊點頭答應。

看了衆大漢臉上身上的傷一眼,尼路拿出懷中的小布包,帶著歉意道:“我不會魔法治療,所以幫不了你們。這些是我們的傷藥,你們帶著也好。”

大漢稍一猶豫,還是在尼路堅持之下,收了下來。尼路微微一笑,也不多做停留,揮揮手,舉步走了。

“等等!龍人兄弟……”大漢突然揚聲叫。

尼路回過身疑惑地看著大漢。

大漢猶豫一下道:“請問……你認不認識進入魔獸天堂的精靈人?”

尼路想了一下。此行只有三個精靈人,一個是葳慕,一個是蜜兒,一個就是王子了。葳慕動作不快,應該還在他們之後;蜜兒愛玩,他們離開蒙瑙特市的時候,她還在蒙腦特市玩得昏天黑地,應該也在後頭。那剩下唯一可能鑽進魔獸天堂的精靈人就是他們王子了。難怪他們找不到他,原來竟是鑽進魔獸天堂了。不過他倒是不擔心王子那身本領有什麽魔獸奈何得了他。

尼路看了大漢一眼,點點頭表示認識:“我們坐同一艘船,自然是認識的了。”語意保留。畢竟這些人還是人類,尼路不想增加身份曝露的風險。

大漢聞言大喜,急忙問道:“我們副将追了上去,那位精靈人兄弟會不會……?”

尼路聳眉,輕笑著道:“你們的副将要是遇到他,只要不惹惱他,那麽我敢肯定他絕對是全天下最安全的,不過,要是沒遇見他,久了恐怕會被魔獸生吞活剝。”

大漢聞言,雖然不解為何尼路會這麽肯定遇到這位精靈人就可以安然無恙,但總算有些希望。只不過再一細想,大漢又擔心起來了。魔獸天堂這般大,先不說他們副将能不能遇見那位精靈人,光是密集的魔獸數量恐怕就能累死他。要是…他們副将在遇到那個精靈人之前就……!

尼路見大漢滿臉憂色,自然知道大漢的顧慮,忍不住也嘆了一口氣:“所以,只能看他的運氣了。要是夠幸運或許死不了。”

衆大漢聞言,更是憂心忡忡地對看,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見他們這般擔心,尼路只得建議道:“你們先別擔心他了。你們幹脆先想想要不要先救你們其它的夥伴。”

衆人聞言,也振作起精神。是啊!他們先要擔心的是那些注定被犧牲的同伴們啊!只是,怎麽救呢?

“你們有沒有自己的聯系方法?”尼路問。

衆大漢一愣,随即點點頭。

“那你們就用這種方法聯系同伴會合,一起離開。”尼路建議。

衆大漢興奮地點點頭,這的确是最好的方法。

尼路偏頭想了一下,又建議道:“要是你遇到你的同伴已經跟其它人打起來時,你便告訴他們,說是尼路要他們手下留情,只要是龍人和精靈人應該都會賣這份情。至于獸人,我就無法保證了。如果你們能先遇到牡玆、牙、司猗、飛天還有庫娃的話,照你們剛剛講的,他們應該會支持你們,有了他們支持,其它獸人就沒有問題了。”

衆大漢聞言,都不禁感激地看著尼路。他們實在無法相信,這些毫無幹系的外族人竟願意這樣幫助自己。似乎比起他們的人類同胞,這些外族人更有情味多了。

尼路不想與他們客套,僅是輕輕一笑,回過頭走了。

※※※

就在尼路與大漢們讨論時,後面的班塔耶也遇到攔路打劫的盜匪。

“先說好!我身上一點你要的東西也沒有。”班塔耶故做無奈地道。

看來都只有二十多歲的九個盜匪驚訝地對看一眼,接著一個象是首領的瘦高大漢,擺起刀大聲宣告:“強劫!”

班塔耶聳聳肩攤攤手:“我知道啊!可是我身上絕對沒有你們要,而我不要的東西!”

九個大漢又對看一眼,很不習慣這麽冷靜的受害者。

“把所有值錢的東西拿出來!”瘦高大漢猶豫了一會,還是堅持再叫一次。

班塔耶翻翻白眼:“你是聾了還是有病啊!跟你說了,沒有你要的東西。”

九個大漢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如何接下去。班塔耶也不急,仔細觀察起九個大漢來了。他雖然沒有尼路的聰明,但是他很精明。他看得出來,這九個大漢雖然惡狠狠的,但似乎并沒有亡命之徒應有的戾氣,看起來實在不象是攔路打劫的強盜。

班塔耶才剛觀察結束,九個大漢似乎也商議好要怎麽接下去了。只見瘦高的大漢站了出來,亮出大刀:“把包袱丢過來!”

班塔耶看了自己的包袱一眼,不在意地道:“裏面除了傷藥就是衣服,沒有錢。”錢他都縫在衣服裏。

大漢一滞,随即又挺起胸膛道:“叫你丢過來就丢過來,啰唆個什麽勁!”

班塔耶聳聳肩,拿下自己的包袱,晃了幾晃,突然又像想起什麽似的,沒有丢過去。

“我丢過去你們就會走嗎?”班塔耶好奇地問。

衆大漢一呆,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這不就對了嗎?”班塔耶攤攤手,表示遺憾。

瘦高大漢經過一番猶豫,終于想起盜賊的主要動力─錢,于是保證道:“錢拿出來就讓你走!”

聞言,班塔耶張大了嘴,故做驚訝:“要包袱,要命都行!就是不能要錢!我這人很糟,每一毛錢我都要計較。要不然,我們打個商量。”

大漢一愣,不知不覺地順著班塔耶的話尾問:“什麽商量?”

班塔耶露出燦爛的笑容道:“一個銅錢換人命一條!你們有九個人,九個人的命賣給我,就有九個銅錢了。我就大方一點,給你十個銅幣好了。你說這樣如何?”

衆大漢頓時啞然,班塔耶卻又繼續道:“這個交易其實滿公道的。你們要錢,我要命,各取所需,各得其所,最是美滿不過了。更何況,我還奉送了一個銅幣,這可是我生平第一遭,你們也算賺了。要知道我生平不做虧本生意的,今天瞧你們強劫過活太辛苦,幹脆命賣給我,你們也有錢了,而且之後再也不需要打劫了,這不是挺好的嗎?”

班塔耶連珠炮地說著,衆大漢也從驚訝到不可思議。這人是龍人嗎?不是聽說龍人最是敦厚老實,說一是一,說二是二,最讨厭讨價還價,怎麽,他們弄錯人了嗎?眼前這個分明就是奸商一個嘛!一個銅錢買一條命還說公道哩!

“如何?答不答應?”班塔耶對他們懷疑的眼光視若無睹,繼續打著商量。

這一問,衆大漢突然從呆愣中回過神來。瘦高大漢立刻對其它人使了一個臉色,呼嘯一聲:“不答應!不交錢就交命!”語畢,九個大漢全湧了上來,聲勢頗為浩大。

班塔耶唉唉叫了幾聲:“不答應啊!這可就不好了!我在買命很快的。而且我實在覺得這生意很不錯的,我很想做。你們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啊?”班塔耶一邊閃躲一邊還批哩啪啦地說。

“不答應!”瘦高大漢也被班塔耶這麽一連串的話弄得心頭火起,大刀一舉,就劈了過去。

“這樣啊!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啦!一個銅錢一條命喔!”班塔耶遺憾地道。

話落,雙手往懷中一探。

“住手!”一聲焦急的大喝傳來。

班塔耶驚訝地往後一退,衆大漢也聞聲停手,往聲音來處看去。只見不遠處奔來一群大漢,領頭的漢子一邊跑一邊還舉著手,看來剛剛喊停的就是這人了。

“大隊長?”瘦高男子驚訝地叫。原來這些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剛與尼路交手的大漢們,他們才往前走沒多久就遇到被尼路通知的另一批同伴。于是,他們就相偕回頭尋人,疾馳了一段路,就發現這邊已經動起手來了。

叫停的大漢快步走到班塔耶身前,恭敬地道:“這位是龍人兄弟吧!前路的尼路兄弟代為轉告請手下留情。”

班塔耶和那九個盜匪同時一呆。

“大隊長?”瘦高大漢驚道。大漢舉手一擺,阻止瘦高大漢的質疑。

“尼路說的?”班塔耶驚訝地問。

大漢點點頭。

班塔耶将疑惑的目光看向衆大漢,喃喃地道:“尼路在搞什麽鬼啊?”

大漢一聽,開口就想解釋。這次換班塔耶舉手了。他阻止了大漢的發言,不在意地接著道:“這事我自己問他,我先問問你們,那邊樹下的家夥也是你們的人嗎?”

衆大漢一驚,不約而同地将目光看向斜前方的大樹。大漢突然想起剛剛死在尼路手中的人,連忙搖搖頭,臉上有著恐慌:“不是!”

正想派人圍過去,那邊樹下立刻竄出一個人,回頭狂奔。班塔耶見狀聳聳眉,手一揮,一道幾不可見閃光迅速掠過,劃出一道弧線又飛了回來。幾個大漢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見發足狂奔的人突然全身一頓,往前撲了三尺便跌落在地。

衆大漢一愣,接著便不約而同地直覺回過頭,看著班塔耶。

班塔耶手上拿著一枚銅幣,上下丢擲著:“一個銅錢買一條命,這生意總算做成了。不過考慮到他可能用不到了,所以還是我幫他花吧!”

此話一出,衆大漢這才知道那個人是眼前這個一毛不拔的家夥殺的。只是那一閃而過的光芒呢?難不成竟是這家夥手上的銅錢嗎?想到此,衆大漢突然不自覺地打了個寒戰。莫非……這人剛剛講一個銅錢買一條命,就是這樣買法?

被叫做大隊長的大漢不知方才那番對話,只道這名龍人又像剛剛那個龍人一樣,出手幫他們解決一個麻煩,不由得感激萬分地道謝:“多謝龍人兄弟的幫忙。”

班塔耶不在意地輕笑,将銅錢又小心翼翼收進懷裏:“是我自己愛做生意,沒你們的事。更何況,我知道尼路願意幫你們肯定有很重要的原因。”

大漢聞言一愣。這人竟然為了那位尼路兄弟的一句話,就毫不猶豫地相信他們這群陌生人。這人若非太容易相信別人,便是他們同伴之間的信賴程度已經到了出乎本能的程度。

班塔耶沒有探究大漢驚訝的眼神,繼續問道:“你們還要繼續到後頭阻止我們那些同伴嗎?”

大漢點點頭。他打算能救多少同伴算多少。

班塔耶思索了一會,終于聳聳肩:“好吧!好人做到底!我幫你們回頭攔,你們去躲著好了。別出面。我瞧剛剛死的那人應該是你們的對頭!”

大漢聞言,連忙稱謝。有了班塔耶的幫忙,他們就不用沿路擔心會被人發現行藏,還可以從容布置現場了。

就這樣,班塔耶回頭會合了皮喇、漢斯、寒和滅,又在關鍵時刻攔住了奴裏諾達恩,一路上自然少不了除掉那些隐匿在一邊的人。班塔耶告知衆人緣由之後,衆人才又分手繼續前進。

第 91 章 軍團派系

(更新時間:2003-12-2021:10:00本章字數:5890)

比起喜歡新鮮事的耐達依和沒什麽心眼的明斯克,尼路顯然就不是那麽好設計了。

尼路一邊走在袅無人煙的東陸北道一邊計算這天可能的過夜地點。還在推算著,便發現前方明斯克的氣息突然出現混亂。怎麽回事?尼路忍不住納悶起來。同行這麽多天,明斯克氣息混亂這還是第一次。雖然這個混亂相當小,但尼路卻一點也沒忽略它。這情形要是發生在其它人身上或許還不會引起尼路的注意,但一但發生在素來冷靜的明斯克身上,尼路就幾乎可以肯定前方必定有狀況。再進一步推想,以明斯克的性格,若有狀況也絕非他主動挑起,最有可能是被迫動手之類的。所以他一感應到前方明斯克氣息略顯混亂時,便知前方有變,馬上提高警覺。

既已提高警覺,尼路不禁浏目望去,迅速評估可能到來的狀況。只不過,這種地方并不是個适合埋伏的地方,因為一眼望去幾乎都是沒有遮蔽的大平原,居民似乎也不多,只偶爾看到幾間低矮的農舍座落其中。盡管有些丘巒起伏因為視線死角,無法顧及,但只要來者再靠近,行蹤就會暴露。這種一看就與寧靜祥和幾乎畫上等號的地方,要是發生事端也實在太過突兀了點。因此,當他遇見狀況時,老實說是有那麽一點驚訝的。

只見路上一個看起來四·五歲的人族小男孩,一個人站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東路北道上,哭得好不凄慘。

這是單純的事件還是學院的考驗?尼路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就認定是後者。因為,一個小男孩實在沒有任何理由獨自出現在這荒涼的地方。只是,這種明眼人一看就覺蹊跷的考驗難道不嫌莽撞了些嗎?尼路自然不知道,他們這些人選的路給負責測驗的兩批人員帶來多大的麻煩。大部分人都還落在後頭,忙著設計人族大隊,這些抄近路的先鋒官反而沒人顧得到,因此,為了避免漏掉了這些人,好不容易追上了,哪裏還管什麽地方,要做怎樣完整的安排,直接計劃一出就執行了。

“這孩子怎麽會在這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呢?”尼路心中打了個突。

雖然納悶,但尼路還是上前去,問道:“小弟弟,你怎麽在這裏啊?”小孩子比較單純,或許套個幾句就可知道真相了。

小男孩還是哭,帶著斷斷續續的哽咽哭腔道:“我…。我要……回家……。”說著拉住尼路的衣角。

尼路思索了一會,突然露出和善的笑容,柔聲問:“小弟弟,你家在哪裏裏?”

小男孩用手抹了下眼淚鼻涕,嗚咽地道:“小傑不知道……”說著又號啕大哭起來。

“那麽是誰帶你來這裏的?”尼路努力忽略尖銳穿耳的苦聲,耐著性子問。

小男孩又哽咽一會,這才委屈地道:“叔叔……”

“那叔叔呢?”尼路振奮地追問。

小男孩聞言,哇地一聲,又哭了起來:“叔…叔叔……不…不見了…”

尼路皺著眉,看著小男孩不像做作的表情,心中的想法不禁有點動搖。會不會只是單純的迷路或是遺棄事件呢?但是,一個這麽小的孩子,怎麽有辦法走這麽遠,到這荒涼偏僻之處?就算有人帶,那段路肯定也太過遠了一些。心中思量著該不該送著這個小孩回家時,一群八個人的漢子卻突然從遠處跑了過來。

尼路看著八人稍嫌整齊的步伐和隊伍,不禁陷入思索中。

“放開他!”為首的壯漢道。

尼路呆了一呆,直覺反問:“為什麽?”

壯漢橫起大刀,兇狠地道:“我們兄弟盯這小孩已經很久了,可不能讓你撿了便宜!”

“便宜?”尼路不解。撿小孩還要負責他的吃喝拉撒睡,有什麽便宜的?

另一個大漢也大歩上前,附和地道:“聰明的就不要擋大爺的財路!這小孩是我們商會要的!”

任尼路再聰明,此刻也真是迷糊了。有商會專門撿小孩的嗎?

“你們商會要這小孩做什麽?”尼路納悶地問。

衆漢們也愣了一下,好一會才爆出一聲譏笑:“敢情這楞頭青是行外的!別理他,把小鬼帶走!”

帶走?雖然不十分确定這件事是不是刻意安排,但要是不是,他袖手旁觀可是會害了這孩子的。于是尼路往前一歩,攔在小男孩前面,追問:“你們帶他到哪裏?”

衆大漢你眼望我眼,好一會兒為首的壯漢才擺出友善的表情:“這位兄弟,這孩子沒人養,我們兄弟帶他回去供他吃供他住,這可是做好事哩!”

世間有這麽好的事?難道這些人竟是奴隸販子?尼路心中警鈴大響,不自覺開始上下左右仔細打量起這些壯漢。這一看,卻讓尼路看出端倪,忍不住悄悄揚起一抹冷笑。

就在尼路觀察的當兒,兩名漢子已上前抓住尼路身後小孩的手臂。尼路本想阻止,但是,眼珠子一轉,心中透亮,突然改變了主意。

“是啊!你是應該供他吃供他住,自己的小孩就是要自己養啊!”尼路這麽說。

漢子們一呆,對看了一眼。

“你他媽的胡說什麽?”為首漢子罵道。

尼路眼中寒氣一閃,退開一步,冷靜地道:“這孩子明明認識你們,你們倒想裝不認識了?”

原來,剛剛還哭得好是凄慘的小孩,在衆大漢出現後,卻停止哭泣了。将兩顆大大的眼睛看向大漢中的其中一人。小孩在陌生的地方,若非遇到熟識的人,是不會這般安靜的。

衆大漢聞言,臉上不禁浮現尴尬的表情。這孩子是當中一名大漢在一戶熟識的農家借來的,目的是讓他當測驗的引子。打算藉此激尼路動手,并将小孩劫走,測試尼路的反應,是繼續追下去,還是放手不管。要是動手了,那麽衆人再想辦法将他引到預定設伏的地方。沒想到測試才一開始,就讓這個人看出了破綻。如此一來,接下來的各種安排都用不上了。

只不過他們很快就知道,尼路看出的還不只是這些。

“你們都是軍人,當然不可能當起攔路的盜匪。你們會在這裏出現,不外乎是學院的測試。但是,學院的測試,為什麽由軍人負責?”尼路一邊揭穿他們的身分,一邊提出自己的疑問。

衆大漢一聽全都大吃一驚,忍不住便開口追問:“你怎麽知道?”

這話不正是承認自己的确是軍人嗎?雖然此話一出,衆大漢立刻驚覺不對,可惜卻已遲了。

尼路笑看大漢們懊惱的神情,也毫不吝啬地公布他判斷的依據:“首先,你們從那裏跑來的步伐太一致,隊伍太整齊,一看便知受過正規訓練。而且,你們腳上穿的明明就是軍靴,不論是質地還是踩在地上發出的聲響都跟一般的鞋子不同。”

衆大漢聞言,将目光轉向腳上的鞋子。的确,軍隊的鞋子比較高,質地比較硬,踩在地上的聲音也比較沉,就連留在泥地上的腳印都與一般鞋子不同,他們習慣了反倒沒發現這些差異。

沒料到會被人發現真實的身分,一時之間,衆大漢面面相觑,都不知該作何反應。

尼路可不管他們的掙紮,伸手便将旁邊的小男孩推向他們:“你們應該是負責測試的,要測什麽?心性善惡還是武功強弱?如果是心性善惡,這也不用試了,試不準的。如果是武功強弱,那你們幹脆直接動手會比較好。”

衆大漢為難地對視一眼,這樣的智能,有沒有動手測試似乎已經不再重要,只是上頭命令必須要動手……,而他們,也沒有選擇的餘地。于是衆大漢先後舉起刀,吶喊地攻了上來。

一旁的小孩被這樣的聲勢吓到,“哇”的一聲又哭了起來。

尼路将小孩推到一旁,輕松自在地展開身法,一邊躲避大漢們的攻擊,一邊在心中估量著。他可以迅速解決這些人,如果他們只是一般盜匪的話。不過,他們不是盜匪,而是軍人,人族第一強國的軍人,這讓尼路起了猶豫。這樣難得的經驗,似乎不應該浪費,藉由與這些人的交手,應該可以看出人族軍人與龍人戰士間的差異。于是尼路決定多花一點時間跟這些軍人耗。

經過好半晌的起落閃避、趨避擋格,尼路發現,單就個人的修為來講,十個人族軍人拍馬都比不上族中一個龍人戰士,更別說是居龍人族戰力主幹的魔龍士。只不過,人族顯然有一套很完善的聯合攻擊方法,截長補短,互相支持,配合起來竟也有模有樣,難以各個突破。如此,只要十個人圍住一個人,勝負倒也在未定之數。剛好,人族最不缺的就是人,也難怪人族可以跟其它各族一較長短而不遜色了。

看清衆大漢的攻擊模式,也比較過他們與龍人戰士間的差異,尼路不想多作耽擱,一騰身便脫離包圍網。雙掌一擺,流炎掌全力展開。

流炎掌比蘊火掌要高上一層,蘊火掌僅是利用體內外元素的共鳴,在掌面聚集火元素攻擊,但是流炎掌卻是實實在在将元素吸進掌中,讓一雙肉掌布滿火元素。流炎掌因為吸收元素的過程中,多了一層濃縮的手續,所以攻擊威力自然要比蘊火掌高上許多。流炎掌出手的特征不只是高熱,更在于氣場的效果,随著掌勢開展,掌勁所及,外面的火元素會與掌中的火元素呼應。功力高的人,使起流炎掌更可以成功化出火焰,身處其中的人就會面臨被火圍困的窘境,被他一印上,灼氣迅速入侵,極難逼除。只要灼氣無法完全逼除,那麽每逢正午暑氣最重時,灼氣就會開始作怪,全身高溫不退。要是處理不當,更有可能因為體內灼熱,熱度太高,內腑受創,積痨成疾。

人族軍人本就不擅長應付魔法攻擊,尼路這一手夾帶魔法攻勢的流炎掌,恰好将他們治得死死的。八個人原本還打得有板有眼,雖然說不上占優勢,但要撐上一段時間總還沒有問題。可惜,流炎掌一出,幾個大漢人人縛手縛腳,都不敢過度靠近,反倒便宜了尼路。

尼路一手推出流炎掌,就得有人退,一退,尼路就順勢一個回身,另一掌補上,狠狠實實地印了上去。他使出的流炎掌說是攻擊人,還不如說吓唬人來得貼切。

依樣畫葫蘆解決了三個人,終于有人冒險迎上。

尼路眉一挑,毫不客氣,左掌橫拍而出,右肩回縮,一柄大刀從旁滑過落空。大漢一驚,見尼路左掌逼近,左拳揮出直擊尼路胸口,企圖圍魏救趙。尼路夷然不懼,左掌回收,側身一仰,帶著呼呼拳風的一拳正好由上方掠過。大漢兩擊落空,見勢不妙,左腳尖用力一點,連忙往右邊躍退。其餘大漢見狀也迎了上來。此時,尼路已經腳步一旋,就著側身微仰的姿勢回身向右,正好來到大漢的背心,見著大漢背後空門大露,要真不打豈不是對不起自己了?!流炎掌輕輕印上。

“啊───!”大漢挨掌,慘嚎一聲,身體一偏,随即倒卧于地。

這一掌因為尼路留手,加上大漢反應的快,沒有傷到要害,但是,挨上這一記,恐怕沒有十天半月是別想離開床上了。更何況,痊愈以後,每逢正午,都要忍受燒灼之苦。除非他能每天準備大量的冰塊,退去身體的灼熱,或者得到功力高深的人幫助逼除灼氣,要不然,這一輩子可以說是毀了。

尼路一擊而中,并不擔心大漢還有餘力攻擊,只将注意力放在其餘四個人身上。其餘這四人并沒有為同伴的犧牲而有絲毫的猶豫,仍舊惡狠狠地橫刀攻上,但看得出臉上已有悲憤之色。

尼路一個後翻,避過分從左右後方劈來的大刀。人還在空中,右掌便按向後方來攻的漢子頭顱。漢子一聲沒吭,軟倒在地。若是讓流炎掌直擊頭部,看來就算不死也成了白癡了。幸好尼路并不想在人族公然鬧出大事端來,因此臨時收回流炎掌力,大漢只是神智一昏,昏倒了。

所謂,唇亡齒寒,其餘三人見同伴一個個陸續倒地,心中也是又害怕又緊張。但是,沒有取得戰果,回隊之後将會受到嚴厲懲罰的壓力,讓他們撇開這些情緒,迅速反應,反手一劈。

尼路才一落地,刀已經攻到面前。尼路臉色不變,掌勢全開。右掌由外向裏一圈,一條烈焰迅速成形,以尼路為中心,團團圍繞。尼路毫無異樣,倒是圍攻他的三人頓時覺得襖熱難耐。

方才利用游擊方式解決五人,這會兒尼路轉而采取近身接戰,他的步伐靈活多變,任三名大漢如何努力也無法成功将他困住。藉著歩法的優勢,尼路左掌橫前,左拍右打,在層層刀影中穿梭自如,三只大刀受到尼路的幹擾,反倒互相牽制,招式無法開展。

左掌主攻,右掌藏于左掌攻勢之後。殺機暗藏正是龍人族掌法的精随所在。只見,尼路右掌剛一逼退一名大漢,另一名大漢已經從左邊攻來。尼路馬上左掌一橫,竟以肉掌擋在鋼刀之前。大漢心中一喜,手上大刀奮力劈上。鋼刀劈上尼路小臂發出“铿”一聲響亮的聲音,鋼刀應聲飛出。大漢怔愣地舉著發麻的手,他的刀,竟被一條手臂震得脫手而出?!

這一下,三個大漢都傻了。愣愣地看著大刀橫越天空,畫出一道抛物線,然後落地。落地的大刀揚起一片灰塵,然後“喀”地一聲脆響…,碎了!大刀碎成了一片片的鐵片,上面還布著白白一層寒霜。

尼路沒跟著三個大漢發傻,鋼刀一落地,橫著的左手便順勢直推,拍上了漢子的胸前。漢子應掌後跌,僵卧于地。

原來,尼路竟然出人意料之外地偷偷撤回右掌的火元素,左手同時暗運破冰掌。趁著三人都以為殺手在右手時,左手卻忽地成為主攻。大漢不察,自然吃了暗虧。

這名大漢倒地,另兩名大漢猛然從怔愣中回神,還來不及細想,尼路又已攻上。

兩名大漢迅速對視一眼,振作精神,大喝一聲,一攻下盤一攻上盤。可惜,尼路象是算準了一樣,攻下盤的大漢刀才劈來,尼路已先一歩躍起,一腳踩上刀背,藉力在空中頓了一下,這一頓,攻上盤的漢子沒料到,刀劈去已經來不及改變方向,一刀直直往尼路面前送去。尼路一偏頭,右手一推,大漢直覺後退。尼路趁機反手奪刀,往後一拉,尖刀直直刺入攻下盤的漢子的背心。“铿”地一聲金屬交擊聲,大刀應聲折斷,而漢子則嘔了一口血,往前撲倒。

要是漢子身上沒穿铠甲,這一刀恐怕就是對穿個透心涼了。

被奪刀的漢子一呆,作夢都沒想到這人氣勢洶洶地拍掌而來,目的竟然只在奪刀。

尼路又解決了一個,沒多做停頓,順勢前撲。漢子沒了大刀顯然顯得有些慌了,只得握拳而上,胡亂打一通。他也知道之前有刀都沒尼路的辦法了,更何況是空手呢?他心中實在是想大喊投降的,但是,一但投降,回了隊裏也沒有活路了。

尼路自然不知道他的掙紮,更猜不到大漢心中轉著投降的念頭。因為龍人族的戰士從來不投降,所以,他以為這群人族軍人也是如此。

尼路輕松架開漢子的大拳,再一手抵住随後跟上的另一拳,擡腳一踢,漢子應腳滑退五尺,面色慘白,嘴角滲出血絲,跪伏了下來。看來受創不輕。

八個大漢躺了一地,除了一個昏迷之外,其它七人還算清醒。尼路看了一眼,确定他們已無反抗力之後,才拍拍雙手,對著衆大漢道:“這樣的測試應該夠了吧?雖然學院規定不能殺人,但是你們要是再動手,我就無法保證能做到學院的規定了。”

第 90 章 叛變內幕

(更新時間:2003-12-2021:01:00本章字數:4829)

就在耐達依偏離大道,讓明斯克失去感應時,另一波考驗也正式開始。

明斯克一邊走一邊思索耐達依偏離路線的原因。想著想著,突然見到前路穿出一名嬌弱的小姑娘。還沒意會小姑娘為何出現在這袅無人煙的地方,就見六個流裏流氣的男子接著出現,攔住了小姑娘。他們似乎在争論什麽,突然就在大道上拉拉扯扯起來。

明斯克心中暗暗納悶,但還是速度不減,不一會便來到這些人的面前。

“救命啊!你們要做什麽?”小姑娘花容失色地喊。

“不做什麽,不就要你陪咱們樂一下,弄得爺們滿意,自然就放你走。”其中一個大漢戲谑地道。

其它大漢聞言立刻哄然大笑。

明斯克心裏打了一個突,本想停下來看看狀況,但略一思索,終于還是沒做停留,便走了過去。

小姑娘好不容易遇到行人經過,哪裏願意輕易放棄求救的機會?所以一見明斯克視若無睹地擦身而過,反倒是叫得更大聲了。

“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啊!”小姑娘哀求地看著明斯克的背影哭叫著。

大漢見小姑娘哀求的模樣,似乎大是高興,立即嚣張地大笑:“有我胡七在這邊,誰敢救你?!”

衆大漢笑得更響了。小姑娘見救星越走越遠,忍不住開始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了起來。

“喂!那位先生,請你救救我吧!”英雄不來救,美人只好親自開口請他來救了。

聞言,明斯克輪廓分明的俊臉驀地沉了下來,輕輕皺眉之後才接著轉過頭,冷冷地觑著眼前哭得梨花帶雨的小姑娘好一會兒才道:“你自己能應付,幹嘛要人救?”說完,回過頭,毫不猶豫地走了!

此話一出,頓時将在場七個男女說得面面相觑,就這樣呆愣愣地目送著明斯克離去。

原來,早在明斯克遠遠看到這些人在拉拉扯扯時,便覺這些人出現在這阡陌縱橫的田野裏很不搭調。待走近一看,那位小姑娘又不像尋常村姑農婦。六個男人全都一副高壯身材和一身糾結肌肉,若說是地痞無賴,那麽這裏的無賴質量也太好了一些。這模樣讓明斯克一看就起了疑窦,加上來到跟前,聽小姑娘哀求的聲音,雖然可憐兮兮,卻沒有絲毫顫抖,顯然并非真的懼怕。再留意六位大漢,又發現他們雖然嘴裏說得難聽,眼中卻沒有淫邪之色。兩相對照,哪裏還不知道這只是一出無聊的鬧劇?本想不予理會,一走了之。不料他們竟主動叫住他,這才會讓明斯克潑了這一桶冷水。

盡管這番話已經透漏明斯克可能察覺考驗人員意圖的事實,但考驗沒有達成的七人并不打算就此放棄。見明斯克走遠了,七個人立刻湊在一起,商議起來。

約莫過了十分鐘。明斯克背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明斯克還沒回頭,背後便傳來嬌滴滴的叫喚聲。

“喂!等等我!”

一聽這聲音,明斯克更是完全沒停步的打算,故做不聞地迳自前行。

一番好趕,背後的人終于追上了明斯克。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剛那位受騷擾的小姑娘。只聽她一來到明斯克身邊,劈頭就問:“你做什麽不理我?”

“我為什麽要理你?”明斯克冷漠地反問。

這一下又将小姑娘問得啞口無言。明斯克自然不會等小姑娘想到答案,便繞過她繼續往前走。

不一會,小姑娘醒過神來,連忙又追上來。這次她直接拉著明斯克的手臂要求道:“我需要你的幫忙。”

明斯克停下腳步,沉默不語,只将墨黑的瞳眸盯注在小姑娘臉上。

小姑娘被看得有些心慌,忍不住開口問:“你不問我嗎?”

明斯克收回冷漠的視線,還是沒有說話。

這會,小姑娘也急了,幹脆不管明斯克答不答應,直接說出她的目的:“我剛剛擺脫他們那群人,可是,他們找人追來了。我一個人打不過他們,拜托你幫幫我,我找不到人幫我了!”

明斯克又看了姑娘一眼,本打算袖手不管,卻聽見不遠處傳來稍嫌整齊得過份的腳步聲,看來應該就是姑娘口中的幫手了。明斯克聽著,忍不住就想起那個行蹤不明的耐達依。如果他在,以他那種性格一定會巴不得越多人來找碴越好吧!卻不知他究竟跑哪裏兒去了?!想到這裏,明斯克突然将這兩件事連結起來。

莫不是耐達依也遇到像他這種情形,才被引離開自己的感應範圍?

明斯克越想越有道理,終于改變袖手不理的決定。他想,要是他想知道耐達依的下落,說不定便要從這些人身上下手。

後面的人越追越近,身邊的姑娘也已經察覺,滿臉慌急地追問:“你幫不幫我啊?!”

明斯克依舊沒有回答。姑娘氣得跺跺腳,卻不肯離開。

後面那群人果然追來了,這次是十五個人,每個人手上都拿著一柄刀,象是有備而來的模樣。其中六個就是剛剛見到的那六個,臉上帶著或多或少的傷口,這倒是剛剛沒有的。難道他看岔了?這些人的确只是地痞流氓?明斯克不禁有些迷惑。

十五個人一到就團團将兩人圍住。

“你們到底想怎麽樣?”姑娘叱道。

“想怎麽樣你還不知道嗎?”為首的大漢叫道。

其它大漢立刻很配合地哄笑起來。

“告訴你們,我可是有幫手了!”姑娘不甘示弱地道。

“憑這一個幫手,哼,我看你還是乖乖跟咱們走吧!”大漢上下打量了明斯克一會,輕蔑地道。

姑娘氣著銀牙緊咬,正想撲出去打時,身邊風聲突起,回頭一看才發現本來冷冷站在旁邊的男子已經不見了。還沒意會過來就聽陣陣哀嚎聲傳來。姑娘連忙又轉回頭來。原來那位沉默的男子這會兒已經撲進人群中,一掌一個,都沒浪費。

不過,才交手一會,明斯克就肯定這群人不是普通的混混,因為他們的拳腳都有些基礎。雖然使的都是一般通俗的招式,但招式間的配合卻頗有水平,絕非一般市井無賴所能達到。明斯克出其不意打昏了幾個,其它人全都聯合起來,擎著武器,前後配合打了上來。

大漢們本就巴不得馬上動手,這時見點子迎上來,自然不會客氣,大刀毫不猶豫地劈去。一時刀光閃爍,到有幾分厮殺的慘烈感。衆大漢刀法有些類似,都是走大開大合的路子。不同于街頭混混的章法淩亂的混戰,這群大漢出手有序,先後角度都有拿捏。看得出來是正規出身的。就人類而言,這樣的成就也算是相當不錯了。幸虧一開始明斯克出其不意,打昏了幾個,否則十五個人一起圍上,想要解決大約還要多花費一番功夫。如今,明斯克在人群中穿梭,利用高超的身法倒也讓他們無法傷他分毫。

一個騰身,明斯克首先踢飛了兩個人,接著,右手一削,切金掌削斷了右方來者的武器。

大漢一怔,他是觑準明斯克踢開他的兩位同伴的瞬間,打算利用空中變招不易的特點,将他傷于刀下。怎麽刀還沒及身,明斯克卻像背後長了眼睛似地,右手一掌劈來,竟然将他的刀打斷了?!

當大漢還在怔愣時,明斯克已經左手補上,勁力一發,這人一聲悶吭,随即飛了出去,倒在地上沒有起來。

這邊人才剛打飛,左方一人早已看準明斯克發掌動作較大不易回防的破綻,立即一刀劈向明斯克的腰際,這一刀落實了,還不是馬上一刀兩段。漢子正等看明斯克倒地,沒想到明斯克順著掌勢,向右一跨,就這一跨,刀尖便堪堪從明斯克衣角掃過。大漢大驚失色,趕緊變招防守,同時吆喝著同伴支持。幾個大漢連忙大刀遞上,打算攔在前頭讓同伴全身而退。只是,晚了!明斯克沒讓他有再攻擊的機會,也沒讓其它大漢來得及援助,左手迅速一個反抽,讓漢子一個矮身險險躲了過去,右腳一個旋踢,這人立時變成滾地葫蘆。右手一爪随即又抓出,抓中了另一名漢子握刀的手,“喀髂”一聲,漢子手骨已斷,發出一聲慘嚎,明斯克右手又翻,手背打上漢子側頸,漢子的哀嚎立時中斷。同時,左腳一記直踢,踢中另一個漢子的肚腹,漢子嘔出一口鮮血,倒了下來。這下就連援助的漢子也倒了。

正當其餘人都以為明斯克要采用近身戰時,明斯克突然一躍,跳出戰團中心,來到外圍,觑準一個反應太慢的漢子,右掌一記旋風掌印上漢子後背,漢子連叫都來不及,就旋飛著飛出去,倒在地上,不動了。

這下,場上只剩下三個敵人,奇怪的是,這三人一點也沒有退卻的意思,反而更加狠戾地攻了上來。這三人或許極為擅長合擊,因此,兩人一左一右牽制,一人打上盤,一個就打下盤,剩下的一人則偷破綻攻擊。

明斯克跟他們纏鬥了幾招,心中不耐,不再留手,一掌翻出,正好迎上左方的刀,左邊的漢子臉上浮現喜色,只是,喜色才沒出現多久,就驚訝地發現,砍下去的刀,全成了一堆鐵灰。大驚之下,一個飛退。

他這一退,圍攻之勢立時瓦解,其餘兩人臉上立刻浮現焦急的神色。雖然這人才剛退便立刻驚覺失策,連忙補進,可惜卻已經晚了。明斯克很快就趁著這一個空檔,一個反手奪走了右邊漢子的大刀,翻了一轉,刀背“铿”地敲中漢子的後腦,漢子應聲昏倒。接著,大刀一甩,橫劈而去,另一位漢子閃身不及,胸腹開膛一刀,本該肚破腸流,但是,漢子顯然穿了什麽铠甲之類的,只聽的“锵”的金屬交擊聲,漢子被震退,刀上的勁力震得他受了內傷,血絲溢出。

明斯克一呆,更加确定這并不是什麽小混混,沒有小混混身上穿铠甲的。

但是,沒有時間讓明斯克發呆,第一個退開的人已經回過神來,沒有刀,只好蹲下身拿起地上躺平同伴的刀,橫刀就上。

明斯克一刀迎去,“喀”的一聲,漢子的刀又斷了!

同樣的刀交鋒,斷掉的一方功力遠遜于另一方,這是武者的常識。因此,漢子見刀又斷,只得又退。但是,這次明斯克沒讓他走脫,一躍而上,飛踢漢子胸膛。漢子大驚,顧不得好不好看,就地一滾,滾開了去,明斯克急追而上,一刀劈下,這次明斯克對準的是脖子,不怕會再打到盔甲。眼看就要砍下這個棘手家夥頭顱,亮光一閃而過,明斯克一個側身,大刀失去準頭,從漢子臉邊擦過。原來負傷的漢子,緊急從懷中掏出飛刀,射了出去。

明斯克側身用左手攔截飛刀,反手一揮,飛刀以著比來時更快的速度飛馳回去。一刀命中漢子發出暗器的右手。漢子中這小小一枚飛刀,卻像中了千石巨弓所射出的勁箭,應聲倒飛三丈,倒卧地上。

明斯克回頭又要為剛剛刀下逃生的漢子補上一刀時,這才發現,刀從漢子臉邊擦過時,漢子就這樣硬生生被吓昏了。

丢下刀,明斯克緩步踱向那位被飛刀對穿右手的大漢,蹲下身問:“你們是什麽人?”

這個漢子是十五個人當中唯一的清醒者,本以為明斯克上前是為了給他最後一擊,沒想到卻是問他們的身分,聞言不由得微微一愣,好半晌才在明斯克專注的盯視下吶吶地道:“我們是負責測驗你們的人。”

測試他們?明斯克從漢子的話裏聽出了一些端倪。盡管漢子的語氣聽起來有些苦澀,但明斯克卻完全沒有理會的意思,又立刻接著追問道:“你們有其它人負責測試我的同伴?”

漢子萎頓地點點頭。他們十五個人都撂不倒這個龍人,其它同伴的結果大約也是可想而知。

“方法都一樣?”明斯克又問。

漢子搖搖頭回答:“不一樣。每一組會自己決定用什麽方法測試。”

聽漢子這麽說,明斯克差不多可以肯定耐達依應該是被引離自己的感應範圍。大概又是耐達依好奇心作祟,才會被輕易引開吧!幸好以剛剛動手的經驗,耐達依就算被引走也不會有什麽危險。明斯克這個猜測八九不離十,耐達依的确是因為好奇心作祟才會被引開的沒錯,但不同的是,引開他的并不是這些大漢的同伴。

既已猜到耐達依失去蹤跡的原因,明斯克也不再追問,在大漢自怨自艾中,手刀一劈,立刻将漢子打昏。接著站起身,将十五個人用他們的腰帶,一個個捆在一起,拉成一串,拖到樹林邊,一人一棵,十五個人分別綁在十五棵樹上。為了不讓他們太早轉醒去呼朋引伴追上來找麻煩,明斯克還在十五個人腦袋上補上一記。

捆人完畢,明斯克拍拍手,在一旁小姑娘目瞪口呆中大剌剌地邁步離開。

第 89 章 爾虞我詐

(更新時間:2003-12-2020:59:00本章字數:4879)

一路上,尼路等人沒看見其它參與考試的人,猜想他們繞了遠路,或者被擋在怪橋之前,過不來。畢竟能讓他們六個人這麽吃力,這座橋也真是非同小可了。不過真正令他們在意的是那個自稱是獸人的奴裏諾達恩。以獸人的身手是不可能過得了那座橋的,但他卻過了!他究竟是什麽身分?尼路有些好奇。

撇過這個小小疑惑,學院的考驗也将正式到來。

東陸北道上,放眼所及是一片連綿起伏的平原低丘。滿眼黃色麥浪,應是收獲時節,但卻不見農人活動。尼路等人保持著一直線前進,彼此隔著可以察覺前後人的距離。後面跟著被薩摩甩掉,轉而跟随他們的寒和滅。這樣的安排不只可以互相照應,還可以間接掌握每個人的行蹤。

八個龍人成串前前後後走在東陸北道上。領前的是耐達依,接下來是明斯克、尼路、班塔耶、皮喇、漢斯,之後的是寒、滅。首先遇到狀況的是領前的耐達依。

路邊一位老先生彎著腰,嗯嗯啊啊地叫著疼。一路上沒看到任何人,卻在這裏遇到這個老先生,這豈不透著奇怪呢?耐達依見狀,先是微微思索一下,接著露出了很燦爛的笑容。

“老先生為什麽在這裏啊?”耐達依友善地問。

老先生聞言,立刻擡起頭,露出一張飽經風霜的臉孔和一雙無神的眼睛。只聽他嗯嗯唉唉地道:“我要到我兒媳婦家看孫子…可是,年紀大啦!不中用了!才走了一半,卻扭傷腳,走不動啦!”

“離你兒媳婦家還有多遠啊?”耐達依眼中閃過一抹迷惑,問。

老人偏著頭思索著道:“大概五裏路吧!年紀大啦!記不很準羅!”

耐達依眯著眼笑,非常幹脆地問:“你要我背你去嗎?老伯伯?”

老人家一愣,但随即唉聲嘆道:“年輕人願意幫我這個老頭子啊?我已經在這裏曬了一早了,頭都有點昏啦!”

耐達依非常善解人意地遞出了手邊的水。老人家也不客氣,一接過手便咕嚕咕嚕地猛灌,看起來是渴得很了,一會兒便将耐達依的水喝了一大半。耐達依臉色沒變,還是笑嘻嘻的。

“舒服些了嗎?”耐達依好心地詢問。

老伯伯将水還給耐達依,感激地道:“年輕人!真是謝謝你啊!若是沒有你,我這條老命就留在這裏啦!今天真奇怪呀,到處都沒人哩!”

耐達依沒對此表示意見,依舊微笑地問:“小忙而已!要不要小子背老人家到你兒媳婦家啊?”

老伯伯聽得樂呵呵直笑:“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耐達依象是一點脾氣都沒有,盡是笑著搖搖頭:“不會!”

就這樣,耐達依背著老伯伯,按著他的指示往他兒媳婦家走去。

走了大半天,老伯伯兒媳婦家還是沒到。

“老人家,你兒媳婦住得可偏僻了!”耐達依笑著道。

他們這時早已離開大道,鑽進森林中的小徑,到處都是茂密的巨樹藤蔓,連路都幾乎尋不到。老人聽耐達依這一問,似乎也很迷惑。

“前年來的時候好像沒這麽遠啊?”

耐達依略帶驚訝地道:“前年?老人家,前年可是很久以前了耶?!”尤其對老人來說。

老人家不以為然地嘟哝:“日子一天天過,兩年哪裏有怎麽長的?!”

“是不長,但是已經足夠讓一個老人家忘記很多事情”耐達依在心中道。雖然心裏滴咕,但是耐達依表面還是笑得很友善:“好吧!不長!不過你兒媳婦需要在去他家的路上搞這多陷阱嗎?”從剛剛到現在,他已經背著他閃過無法計數的陷阱了。

話說到這裏,一矮身,碰巧鑽過兩枝樹枒間的細索。沒想到明明躲過了,卻“喀!”的一聲,機關還是被觸動了。

耐達依随即想到必是背上的老伯伯扯到它的。不過,耐達依似乎胸有成竹,聽準風聲,輕巧一縱,閃過飛射而來的箭矢。落地之後,沒做停頓,繼續往前走,也沒有問老伯伯為什麽會碰到機關,因為他早已計算過背上人的高度,會觸動機關只有一個原因。

“而且,你兒媳婦頂聰明的,每個陷阱都不大一樣。”耐達依語帶贊許地道。

老伯伯微喘著道:“這裏魔獸多,村裏的人總是要設點陷阱,要不,那些山大王出籠了,不知要死掉多少人哩!對付這些野獸還是要動點腦筋的。”

這個理由倒挺充分的,耐達依笑笑,沒有追問,轉移話題:“我們起碼走了二十裏有了,你兒媳婦家還多遠呢?”

老人家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良久才道:“這裏是有點眼熟了……。應該快到了。”

耐達依開玩笑地問:“你兒媳婦家不會正好也有強盜吧!”

背後的老人家身軀明顯僵硬了一下,但随即道:“唉唷!年輕人,我老頭子經不得吓,你可不要吓我啊!”

耐達依笑笑:“我只是開開玩笑,哪裏有這般巧的,你說是不是?”

老先生輕輕咳了幾下:“是啊!是啊!”

又走了一會,眼前突然湧現四五頭魔獸。耐達依沒有驚慌只是涼涼地說:“看來強盜是沒有,魔獸卻是不少哩!真奇怪這麽多陷阱卻一只也沒逮到。”

“年輕人,要不要把我放下來?”老伯伯好意地問。

耐達依搖搖頭,輕松地道:“不需要!”

“這……”老人家還待抗議,耐達依卻已經撲向前去。

這次,沒有在監院擔心被識破身份的困擾,耐達依盡可以使出龍人族的武功。雙手一前一後呈現爪狀,靠近魔獸之後,突然加速,左爪先出,五只手指象是具有魔力一般,瞬間将最近的魔獸抓在掌中,手勁一催,魔獸的脖子硬生生被破開五個指孔。血霧往上噴灑。此時的耐達依早已在血霧噴出前,收回了左手,一個矮身,正好躲過血霧。不過,耐達依背後的老頭子就沒這麽幸運了,被血霧噴得滿頭滿臉,狼狽異常。

成功殺死一只魔獸,其餘四只魔獸大興兔死狐悲之感,不約而同地撲了上來。耐達依也不怕,右爪一出,抓住一只往後一抛,正好擋住背後撲上來的魔獸。趁著背後偷襲的魔獸一個怔愣時,耐達依蘊火掌一出,這只放冷箭的魔獸也步上了前一頭的後塵,被燒成了灰燼。

此時一頭魔獸正從右後方張開利牙利爪,撲了上來。耐達依一個旋身,輕巧閃過,另一頭魔獸已經撲到了眼前。耐達依一個肘擊往上頂,魔獸被擊中肚腹,哀嚎一聲,越過耐達依的頭頂往後落去。魔獸不甘被打,半空翻身,利爪抓向耐達依背後。可惜,耐達依的背後此時是那位老伯伯。只聽得老伯伯咿啊亂叫,魔獸幾次猛抓雖都沒抓到,但也鬧得耐達依背後的老伯伯膽戰心驚。就在老人家幾乎快傷在魔獸蘊含劇毒的利爪下時,耐達依突然一個矮身,左腳一蹬,迅速回身。這一下,背後的老人家雖然吓出一身冷汗,可也總算免了破膛之災。攻擊落空的魔獸,憤恨地低吼一聲,終于落地。不過方才耐達依那一記肘擊顯然讓牠受創不輕,所以盡管魔獸四肢著地卻還是不穩地晃了幾晃。已經回過身的耐達依自然不會放過這等好機會,立刻擡起右腳,趁著魔獸還沒站穩的時候,一腳壓了下去。這一腳蓄滿勁氣,來勢又急又猛,一擊而中。這頭魔獸當場瞪著骨碌碌泛著青光的眼睛,口鼻噴血而死。看來是內髒盡碎了。

這一照面才不過三息,五只魔獸,五折其四。耐達依的背後傳來老人家不自禁的發抖。

剩下最後一只魔獸,見狀不妙,返身就要離開,眼尖的耐達依立刻翻身一跳,攔在了前頭,一掌下削。只見魔獸身體仍舊前沖,但一顆巨大的頭顱卻已經滾落在一旁。好一會,才見一頭一身分別噴出了血柱。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五位老兄可別怪我狠,要是等你去叫了同伴來,不就是給我惹麻煩了嗎?”耐達依看著五具魔獸屍體,柔聲道。溫柔的聲音和友善的表情一點也看不出是剛剛辣手瞬間殺死五頭魔獸的人。

說完了這一番象是哀悼魔獸的話,耐達依終于放下背後的老伯伯,笑著問:“老伯伯還好吧?”

老人家滿頭滿臉都是腥氣四溢的魔獸血,全身衣衫也裂了不少地方,臉色蒼白,還睜著驚懼的眼。看他的狀況就知道他一點也不好,但是,耐達依卻偏偏問了這樣的話。

“還……還好……”老人家吞吞吐吐地回答。

“真對不住,小子吓到你了!老伯伯!”耐達依帶著歉意道歉。

看著眼前彎腰道歉的耐達依,老人家彷佛在耐達依充滿歉意的臉上看到了一抹狡诘。老人家微微一怔,這才慌慌張張地道:“沒……。沒什麽!我們快走吧!快走吧!我兒媳婦家就在前面了!”說完站了起來,似乎很是驚慌。

耐達依見狀一驚:“老伯伯腳好了?”問得很故意。

老伯伯“啊”地叫了一聲:“這……這……對了!許是剛剛一吓,突然好了。”

這理由聽起來很牽強,但是耐達依沒有追問,反而好意地問:“那還需要小子背你嗎?”

老伯伯搖搖頭,搖得有些劇烈。

“不…。不用啦!老頭子老歸老,還硬朗著呢!”說著便率先往前走。

耐達依也沒表示意見,只是點點頭,跟了上去。一邊走一邊還狀似詫異地問:“老伯伯這次記得路了?”

老人家聞言又呆了一呆,連忙慌張地解釋道:“剛……剛剛想起來了!”

耐達依笑著“喔”了一聲,沒說什麽。

大概又走了十分鐘,老人領著耐達依來到一個小村莊。村莊裏安安靜靜的,不大像有人在的感覺。

“這兒就是我兒媳婦家了!年輕人,謝謝你送我這把老骨頭回來!”抵達村落,老人家這會總算冷靜下來,友善地回頭道謝。

“哪裏裏?反正一直走也無聊得緊,有件事情忙倒也不錯。”耐達依語帶雙關地道。

老人臉上閃過一抹幾乎無法察覺的尴尬,接著又突然熱情地問:“要不要進來寒舍喝杯茶再走?”

耐達依搖搖頭拒絕,擺擺手,轉身離開。老人見耐達依身影已快沒入森林,沒想到耐達依卻又突然回過頭,對著老人道:“老伯伯,下次提醒你,要扮老人時,記得把手也化妝一下。還有,既然被人背在背上,就放心點,別我跳你也跟著提氣,這樣突然變輕,人家會覺得很奇怪的。還有啊,就一個老人來講,你的膽子實在太大了啊!”說完,在老人的呆怔中,耐達依擺擺手,穿入森林中。

老人見耐達依已經走得不見人影,這才轉過身,拿起一條布巾擦擦臉,不片刻便露出一張約莫三十多歲的臉。

“唉……這些龍人真難騙,要裝上當也不裝得像些,還把我搞得這麽慘。”男子搖搖頭苦笑。

原來,這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東陸負責考驗的人員,昶印。由于軍方的介入和學院的立場,他陰錯陽差成為東大陸考驗人員當中,唯一真正屬于學院系統的。也因為他出發最早,所以也成為第一個與這批龍人接觸的人。早在他來到東陸平原,發現這裏竟然被軍方淨空時,就知道考驗出了一個大漏洞,但為了完成任務,他還是得硬著頭皮上陣。依照之前匆促草拟出來的方法,他假扮一個受傷的老人,目的是為了将耐達依引進森林,用陷阱和魔獸測驗他。只不過,他沒料到的是,耐達依一眼就看出他是假扮的。但在好玩的心态下,耐達依竟一點也不反對地順著他的意圖走,後來發現他們安排的戲碼不好玩,這才小小地報複一下,故意聲勢浩大地殺死五只魔獸,讓魔獸血灑得他滿頭滿臉,魔獸利爪抓得他身上衣衫破破爛爛。當然還順便讓他被這股狠勁吓得忘記假裝受傷。

男子思前想後,也發現自己的僞裝的确不夠完美,情緒也沒控制好,才會讓這精明的龍人發現,并藉機耍了自己一頓。尚幸該試的他也一項不漏地都試了,總算也交得了差了。想著,男子從懷中掏出一張皮卷,攤了開來。

這張皮卷跟之前密直市郊那場密會中的皮卷比起來,小了一號。但是一打開,同樣有好幾個紅色光點浮現在皮卷上方。仔細一看,原來這地圖竟是東大陸的地圖。上面的光點标示著所有在東大陸的學員位置。男子迅速找到自己的位置,然後依序追蹤附近的學員。終于,他找到了。

“耐達依…?很好,我記住了。”男子揚起一抹滿意的笑容,自言自語地道。

而這個被記住的人呢?他此刻正踩著輕松的步伐,繼續往東前進。雖然過程有點無聊,不過整了一個人還是一件頗愉快的事。

第 88 章 降服萬獸

(更新時間:2003-12-523:47:00本章字數:5585)

随着奇特感應的消失,薩摩回神了。剛剛那種感覺是什麽?激情?興奮?這種情緒怎麽會出現在他的心中?薩摩有些困惑。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易感的人,七情六欲也總是離他遠了一些,只是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變的呢?

薩摩想不出答案,但是身上的翅膀卻提醒他本來的目的。是了,他要實驗看看怎麽利用體內那股力量呢!想到這裏,薩摩開始注意體內那股力量。沒想到這一注意竟讓薩摩忍不住雀躍起來。原來,一向死氣沉沉的力量活潑起來了!不僅如此,圍繞着薩摩四周的能量和元素也随着體內能量起舞。難道這股能量不僅強大,還能随心支配外能嗎?若是如此,那就代表往後自己可以直接使用外面的能量,減少體內能量的消耗。想到這裏,薩摩不由感到振奮,低頭看向魔獸,正想實驗看看,沒想到入目的景象卻讓薩摩愣了起來。

只見原本兇狠的魔獸們不知為何全都伏在地上,發着抖。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讓薩摩相當困惑,忍不住就想走向前看看。沒想到腳才踏出一步,一直垂着頭的魔獸們卻像知道薩摩的行動似地,伏在地上的頭都用力的上下連點,嘴裏也發出不同的叫聲。

這是怎麽回事?薩摩雖然不知道它們在說什麽,但他卻直覺地覺得他們在求饒。只是…,為什麽?剛剛還是兇惡狠戾的魔獸們突然轉性了?還是說…,它們是因為看到自己這怪模怪樣才害怕?不管到底是哪一種,看魔獸這模樣,他的實驗十成是泡湯了。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薩摩席地坐下來。

“你們怕我?”薩摩試探地問。

全部的魔獸全都不安地擡起頭,睜着驚懼的眼睛。不知怎的,薩摩似乎在它們眼中看到混合著敬畏、恐懼、慌亂、激動的複雜情感。魔獸也有這麽複雜的感情嗎?薩摩覺得有些意外,忍不住就把它們當成了人,開口詢問:

“你們今天是誰領頭的?”

此話一出,從魔獸群中後方起了騷動,兩頭魔獸穿越群獸,一左一右來到前面,規規矩矩地伏在地上。一頭是狼系魔獸,一頭是虎系魔獸。想來是虎系魔獸主威服,狐系魔獸主智謀,看來魔獸也不若一般人想像中的愚笨。

“你們怕我?”見兩只領頭的魔獸趴伏在地,一動也不敢動,薩摩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兩只魔獸先是點點頭卻又馬上搖搖頭,口中發出無法辨識的音符。

薩摩聽不懂,又好像聽得懂,他試探地問:

“你們尊敬我也害怕我?”

看來他猜對了,因為這次兩只魔獸同時點點頭。

薩摩不解,迷惑地道:

“你們一開始并不是這樣!”

兩只魔獸将目光放在薩摩的臉上,但是沒敢停留,又垂了下去。

見狀,薩摩心中若有所悟,指着自己的角和翅膀道:

“是因為這些東西嗎?”

兩只魔獸稍稍猶豫了一下,接着先後點頭。

薩摩嘆了一口氣,聽圖爹爹說現在藏在他身體裏不肯出來的是神劍和魔刀,看來這點不假。若不是這等神物怎能震得住這群魔獸?

薩摩這個猜測嚴格來講只說對了一半。他不知道的是,這些魔獸除了害怕神劍魔刀所化成的尖角和翅膀之外,更害怕的是薩摩露出這種樣子時所散出來的氣息,那是讓它們完全無法反抗,必須臣服于前的權威!自它們被賦予生命時,它們就本能地必須服從這股力量。

既然這些魔獸這般害怕自己體內的神劍魔刀,自然是不可能再跟他對打。薩摩如今只好放棄原本的打算,悶悶地站起身,随手張出一片水幕,正巧擋住兩只小家夥誤射的水彈。

兩只小家夥見水彈砸到主人那了!吐吐舌頭,不敢再打,低下頭故做忏悔狀。

薩摩也不揭穿它們,反倒提醒一句:

“你們的烤豬呢?”

此話一出,兩只小家夥馬上就顧不了其他,“啊”地叫了一聲,立刻回頭找被它們遺忘的烤乳豬去了。

薩摩在心中無奈地微微嘆息,縮回身上的角和翅膀,對着魔獸們道:

“你們走吧!”

魔獸們沒動,還是趴伏在原地。薩摩不禁納悶起來,剛剛這群魔獸明明就聽得懂他的話,怎麽這會兒全都不懂了?

“你們可以走了!”薩摩又重複一次。

群獸還是照樣呆呆地伏在地上。薩摩見狀沉吟了一會兒,才又将角和翅膀釋放出來,對着群獸再次下令:

“你們可以走了!”

說也奇怪,這次摩獸們全都應聲走了,半只也沒留下。看來問題就出在這裏。這些魔獸若不是只聽他這種狀态下所下的命令,就是他必須在這種狀态下所說的話它們才聽得懂。到底是哪一種,薩摩并不清楚。

待群獸走了之後,薩摩收回角和翅膀,無奈地看着身上破成幾塊碎布的衣服。他的衣服本就不多,現在就折損了一件。看來,以後要放出翅膀前,應該要先脫掉上衣。

薩摩換了一身衣服,轉頭一看,就見兩只小精靈正吱吱喳喳地催促着雙生嘗嘗看烤好的乳豬。雙生勉為其難地伸出大爪,用長長指甲的邊緣摳出一片肉,塞進嘴裏。

好一會兒時間,雙生只是滾動着兩顆大眼球,一句話也沒說,直到兩只小精靈幾乎忍不住想開口催促時,它才搖搖頭道:

“沒味道!”

兩只小精靈聞言又開始嚷嚷。

“怎麽可能!我們不是有放鹽了嗎?”小白驚訝地道。

“是啊!我們剛剛明明放鹽了!”小黑立刻附和。

“是我放的……”雙生聞言開口反駁,只可惜他的反駁很快就消失在小黑和小白的瞪視中。

雙生委屈地瞪着大眼睛,明明就是它放的,它們剛剛打水仗去了……。

薩摩搖搖頭,走上前拍拍雙生的頭顱以表安慰,接着轉頭看了烤豬一眼。可憐的烤豬其實是一只長嘴魔獸……。薩摩看了一會,終于撕了一小片肉放進嘴裏。嗯…火候不錯,以後可以讓這兩只小家夥物盡其用,幫他煮飯去。可惜好像太……太堿了!薩摩斜眼看了一眼雙生。這麽堿的肉它為什麽會說沒味道?難道……?想到這裏,薩摩又撕了另一個地方的肉,塞進嘴裏。果然沒味道……。

“你們鹽只放一個地方當然沒味道!要均勻的灑上去。”薩摩皺眉評論。

此話一出,兩只小精靈這時卻不約而同将目光轉向雙生:

“你剛剛怎麽只放一個地方?”

雙生更委屈了,剛剛明明就不承認是它放鹽,現在又要他認錯……。雙生搖搖身體,靠在薩摩的身邊,像是在尋求薩摩安慰似的。

薩摩苦笑……。雙生其實并非這麽軟弱的“龍”,只是看在小黑小白身形小小的,總是不想跟它們争,再者兩只小精靈伶牙俐齒,龍性不喜言,自然就鬥不過精靈了。其實,它們都是他的好夥伴,薩摩嘴上嫌小黑小白煩,雙生笨,其實心裏對它們都很滿意。

伸手拍拍雙生的龍頭,耳邊聽着小黑小白叨叨絮絮地說着怎麽補救,薩摩突然覺得這樣的日子倒也滿不錯的。

經過這一番折騰,天已大亮,新的一天又到了。

※※※

密直市是巴耶帝國西大陸進入東大陸的第一個大型都市。東大陸重要的交通路線皆從密直市展開。因為東西大陸間的所有客貨往來都會經過這個都市,所以若要說密直市是東大陸首屈一指的情報消息中心,也無可厚非。正因為這種重要的交通據點地位,所以密直市聚集了衆多商賈名流,都市不斷成長,幾乎與對岸的曼魯市連成一氣。這天,密直市還是一貫喧鬧吵雜,一派繁榮熱鬧景象,只是在遠離喧嚣的市郊一處院落裏,熱鬧不僅沒有感染在這裏的所有人,反而彌漫着一股緊張沉凝的氣氛。

院落裏,四男一女老少五個人圍坐在一張石桌旁,似乎正在商量些什麽。從他們臉上焦急而慎重的表情看來,應該是一件重要而緊急的事。

五人面前的石桌上攤開着一卷皮卷,皮卷之大已經将整個桌面占滿。皮卷上畫着彎彎曲曲的線條,隐約就是巴耶帝國全國輿圖。皮卷上方約莫三厘米處,浮着一顆顆的紅點,密密麻麻地全集中在左方一角,幾顆紅點則往右一顆顆排列成一線,還有一顆紅點則在上方偏右。

“準備好了嗎?”五人當中滿頭白發,看來最年長也是地位最高的一位問道。

聞言,其餘四個人對看一眼,臉上露出難色。其中一位看來約莫四十餘歲的男子撫着下巴的短髭,開口道:

“副院長,這群人行動太快,邱藏執行長那裏負責的人又多,來不及追上。昨天下午我們已經緊急派人追上去了,如果順利今天日落前應該追得上。”

這位被稱做副院長的老人聽男子這麽說先是微微颔首,接着又露出深思的表情:

“今年這些外族人不僅比起往年多,好像也比往前要強上許多。”

另一位馬臉,約莫五十歲的男子附和地點點頭,道:

“邱藏那裏的人就是因為那群人全都過了拉普頓橋才會被甩下的。”

白發老人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皮卷,嚴肅地問:

“都安排好要怎麽試了嗎?”

此話一出,四人又對看一眼。留着短髭的男子再次在其餘三人的示意下開口了:

“因為時間匆促,所以來不及好好計劃,大致上不外乎是以“老人”“小孩”“女子”這些容易讓人疏忽防備的角色,來引他們上勾。”

白發老人沉吟了一下,忍不住提醒道:

“龍人和精靈人都很精明,如果不夠周全恐怕沒有效果。”

聞言,其餘四人都面露難色。另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棕發男子忍不住道:

“這一點,我們實在無法保證。首先,時間匆促,很多設置才剛完成,沒來得及規劃完整的計劃。而且,實行的人是軍方的人,我們無法保證他們的能力。”

白發老人點點頭,似乎很能理解:

“這是沒辦法的事,學院的可以出動的人員不夠,前些日子又被軍方調走不少傑出的學生。更何況,軍方要求一定要參與我們的考試,以我們的立場也無法太過堅持。”

一聽,五人當中唯一的女性忍不住開口了。只見她皺着眉頭,憂心忡忡地道:

“副院長,我們讓軍方插手我們的考試适當嗎?我擔心他們出手不知輕重,恐怕會增添傷亡。”

其餘三人聞言也連忙點點頭表示認同。看來這種顧慮已經在他們心中很久了。

白發老人臉上露出理解的表情,卻無奈地嘆了口氣:

“培育人才的學校很難脫離國家掌控,就算是世界最著名,歷史最悠久的學府也是。”

此話一出,在座其他四人對望一眼,不吭聲,顯然也是無言以對。

白發老人見衆人不吭聲,又接着搖頭嘆息道:

“他們的想法我和院長都知道。他們想要親自挑選人才,他們不希望我們學院自己留下好人才,卻将不好的他們!”盡管可以理解,老人的語氣還是不免有些怨怼。

“難道,我們就這樣聽任他們擺布嗎?”馬臉男子忿忿地道。

聽到男子憤怒的語氣,老人環視衆人一眼,露出一抹令人玩味的笑容,意味深長地道:

“所以,這一段路的考試,我們放給他們,不要介入太多。我們真正要的人,等到學院裏,我們再來挑選!”

四人聞言,立刻振奮地連連點頭。他們都懂了。這意思就是,陽奉陰違!表面上讓軍方的人挑選,實際上的選拔還是操控在學院手中。學院有各種方法可以将成績好的以低空方式錄取,躲避軍方索求。更何況他們比軍方更有把握選出真正的人才,至于那些有能力沒潛力的人,就是大方讓給軍方,也不會太可惜。

蘭普頓魔武學院能夠屹立在魔法武術界的頂端自然有他的道理。這當中最重要的是,他們有一套密法可以試探出人的潛能。藉由此法,學院可以挑出目前成就不高,但潛力相當高的學生,避免遺珠之憾。這也是為什麽學院能培育出諸多精英人才的原因。一開始就從能力潛力來挑選,當然比純粹由測驗來挑選,準确度更高了。所以,對學院而言,他們要選的不僅是現在成就大的,更是潛能大的人。軍方既然要人,那就讓他們挑,兩邊都沒話說。畢竟軍方挑的只是目前“看到”的部分,而學院要的人,卻是未來的發展。熟優熟劣,學院的人心中清楚得很。

不過盡管已有因應之法,衆人還是不免擔心被軍方先一步指定。所以短髭男子還是忍不住反問:

“要是被他們搶走了呢?”

聽男子這麽一問,老人反倒笑了出來:

“你想我将邱藏這個賊家夥安排在那邊做什麽?”

四人一呆,接着若有所悟。邱藏是學院中有名的鷹眼,視人頗有一套。任何一個人經過他的眼前,他只要觀察一會兒,什麽斤兩也都瞧得差不多了。難道副院長讓他在後面獨挑大梁竟是有用意的?

沒等衆人想明白,老人就笑着公布答案:

“我要他瞧着呢!心性好的,本事不錯的讓他留心,派咱們的人跟着!別讓軍方的人撿了去。至于那些盡會虛張聲勢,心性差的,就讓軍方的人領去當炮灰吧!”

衆人一聽,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将邱藏派到那裏有這一層用意在啊!

老人微微一頓,又繼續道:

“由我領在前頭,是為了讓那些軍方家夥将注意力集中在這裏,方便邱藏在後面操作。”

難怪他們這邊人手這般少。衆人這時不由得佩服起這個老人。當初軍方提出這項要求時,他一臉沒要沒緊的模樣,衆人還以為他不在乎,沒想到他竟然已經在心裏打好這樣的主意!看來要當上副院長沒有兩把刷子還真不行哩!

在衆人崇拜的目光中,老人得意地做下結論:

“所以,這邊這些跑在前面的人,就讓軍方動手,讓他們去碰碰釘子,消消焰氣也好!”

聞言,三十多歲的棕發男子立刻猶豫起來:

“可是…昶印已經去了……要不要叫他回來?”

老人略一思索,随即搖搖頭,微笑道:

“不需要。讓他打頭陣才不會讓軍方的人說話。去個人通知他,除非必要不要動手,只管看!”

男子點點頭,算是知道了。

第 87 章 魔獸天堂

(更新時間:2003-12-523:47:00本章字數:5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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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薩摩在密林中走了兩天,除了一些沒長眼的魔獸來找他麻煩外,日子倒是安靜的很。一路上幹糧吃膩了就采野果吃,野果吃膩了就抓那些不長眼的魔獸吃。他終于吃到魔枭的肉,澀澀幹幹,韌得很,咬不大動,這讓薩摩決定下次找一些看起來嫩一點的魔獸吃。

這天晚上,薩摩躺卧在枝丫間睡覺。夜深了,四周也靜了下來,薩魔卻突然睜開眼睛,醒了。依舊保持着姿勢躺着不動,薩摩的雙眼卻露出思索的光芒。他是被心中的騷動驚醒的,這騷動代表什麽他很清楚,它代表敵意殺氣。

四周非常平靜,但就是太平靜,才讓薩摩完全确定一切的确不尋常。安靜到沒有蟲鳴聲……只有一種可能。于是薩摩凝神仔細聆聽,果然發現了刻意壓低的呼吸聲。

挑挑眉,看來那群一路上跟着他的魔獸終于決定動手,而且似乎還糾集了不少夥伴。仔細點點暗處中在月光下反光的眼睛,這棵樹的四周起碼圍上了三四十只以上各式各樣的魔獸,大概只有不擅長夜間攻擊的鳥類魔獸才沒有參與。

原來,這些魔獸雖然害怕薩摩身上屬于龍神的氣,卻還是抵不過心中的欲望,決定動手。畢竟,要是能吃到龍神的血肉,可是抵得上數百年修行的。

薩摩知道它們的打算,也知道敢來找麻煩的絕對不是好與的魔獸。他本可以架上結界,這樣就不用擔心這些家夥的騷擾。但是,薩摩卻沒有這樣做,因為他心中另有打算。

原來,自從薩摩踏進魔獸天堂,并發現四周魔獸環伺的時候,他便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他想利用這群自動送上門來的敵人,好好練練功。

當初為了離開王宮回中央大陸見琉璃,而與圖蘇交手時,薩摩便發現,他與圖蘇最大的落差在于數百年的經驗累積。他知道他的經驗不足,所以,盡管功力再強,施展出的效果也要大打折扣。既然這裏有這麽多魔獸,那不就正好可以讓他試試身手,順便研究研究體內那股合而為一的不明能量?想到這個環節,薩摩立刻打消架上結界,攔阻騷擾的打算,反而故作不知,更加刻意放縱魔獸的行動,目的就是要引這些魔獸主動攻擊,以遂練功的目的。正因為薩摩刻意示弱,所以才有這群魔獸敢在這天晚上糾集前來。

薩摩躺在樹梢上,并不是不下去動手,而是在想是要先練練手腳呢,還是先試着和雙生合作攻擊,還是幹脆先試試看能不能利用體內的不明力量?最後,薩摩決定先留留手,讓它們多撐一會兒,好讓他三種都試!

樹下的魔獸不知道薩摩的打算,還道這個有龍神氣息的人類竟然對它們的到來不知不覺,忍不住又悄悄逼近了一點。

薩摩想清實驗順序之後,立刻一躍而下,猛地撲進魔獸群中。精靈人快速輕盈的身法在這時發揮了功用,讓薩摩如入無人之境,輕松打進魔獸圈裏。薩摩突如其來的攻擊顯然讓摩獸一時慌了手腳,原本異常平靜的森林霎時嘯聲吼聲連連。不過衆魔獸不愧是敢打薩摩主意的家夥,除了一開始有點慌亂之外,很快就組織起來,重組攻勢,一波波湧上,看來是打算采取車輪戰,消耗薩摩的體力,然後等薩摩體力不繼時再一擁而上!這算盤打得很是不錯,薩摩心中了然,卻沒有刻意打亂它們的攻勢,因為,他正需要它們讓他練功夫,這樣有組織的攻擊正好合他脾胃。兩邊各有打算,一時之間倒像誰也沒奈何誰。

薩摩一邊冷靜觀察魔獸的行動進退閃避,一邊動員魔力,發動各系魔法攻擊一記接着一記打下。小小一塊地方各種魔法競相争輝,倒像有七、八個魔法師同時發動攻擊似的。盡管攻勢密集,但是薩摩控制的很好,讓每一記所造成的傷亡都不超過三只魔獸,免得太早吓跑它們。

這樣練了一會,薩摩也大致掌握了如何一邊穿梭敵陣,一邊發動魔法攻擊的訣竅。緊接着,薩摩開始動起複合魔法的腦筋。當初在中央大陸,因為水火球造成太大破壞而被巴蘭煩了許久,薩摩有好長一段時間都不敢再去嘗試創造新的複合魔法。但今天好不容易有這一堆實驗品,薩摩終于又想起複合魔法的樂趣,忍不住開始實驗起不同系魔法的組合攻擊。風元素夾着木系元素攻擊,彷若一枝枝尖銳木箭,立刻将好幾頭魔獸打了個透心涼。火系小火炮攻擊追加木系元素攻擊,前行的小火炮被其後的木元素吸引,小火球頓時往後延伸成大火龍,霎時将魔獸燒死了一大片,魔獸哀嚎聲不斷傳來。兩記攻擊都是基礎的魔法,雖然在薩摩這樣身手的人施展下威力本就不弱,但薩摩畢竟有留手,不該會有這麽慘烈的後果,想來還是因為複合魔法中間元素比例變化藏有太大變數才會這樣。本來還想再繼續試試其他的組合,順便也試試看怎麽組合相克的魔法,但是一看到魔獸們開始偎縮,不敢上前攻擊,薩摩只好決定下次再說。

魔法的攻擊只能試到這裏,接下來,薩摩展開拳腳,撲進魔獸群就是一陣猛打。龍人族的武功本就很擅長近身攻擊,而且因為攻擊帶有魔法性質,所以不是不容易閃躲就是中了之後傷害太重。要不是遇到皮粗肉厚的獸人族,還真難纏鬥數百年。

薩摩為了怕魔獸太早逃跑,因此拳掌都不敢完全落實,只将它們打退,沒讓它們重創。這樣的攻擊果然又讓魔獸們抖了起來,不怕死地一波波攻了上來。

薩磨練了好一陣,琢磨了招式之間如何組合比較有效比較巧妙。越練越是順手,配合著高超的靈覺,幾乎不論魔獸從哪裏攻來都逃不過薩摩的攻擊。

突然,薩摩一個飛退,離開魔獸群。并不是他累了,相反的,好久沒打得這麽淋漓暢快,他正精神着呢!只是因為雙生開始吵着他也要玩,就連兩只小精靈也不甘蟄伏,在薩摩腦中吵得不可開交。薩摩不得已,只好放他們出來玩玩。但他也不想太快吓跑這群魔獸,因此先讓兩只小家夥出來。雙生只好再等一下了。

打得瘋狂的魔獸們沒有發現那突然閃現的兩個黑白光點,一時之間還沒近薩摩的身就讓兩只小精靈,那裏一個火球,這裏一個水球,打得狼狼狽狽。這兩只小精靈倒也淘氣,每記攻擊都不傷它們,只是弄得它們狼狽不堪。兩只小家夥則玩的不亦樂乎,光看着狼狽不堪的魔獸,捧腹大笑。

“黑的!我們來烤豬好不好?”小白嘻嘻笑道。

小黑将目光看向小白用魔法擡起來的魔獸。長長圓圓的肉鼻子,加上被吓到口鼻流水的樣子,倒有幾分像豬。這豬不知被吓昏了還是打死了,被小白這樣扛起來竟一點抵抗也沒有。

“好啊!”小黑也很幹脆,在“豬”下面升起一把火,當真烤起來了!

“啊!火太大了!會焦的!”小白抗議。

“你不會灑點水啊?”小黑斜着眼道,大有瞧不起的味道。

小白這次卻沒有跟小黑吵起來,顯然他比較在意烤乳豬會不會成功。

小手指一比,當真出現幾顆小水球,“波”的一聲,破開來,水灑上“豬”身,發出“滋滋”的聲響。

它們這邊玩得高興,薩摩卻是苦笑,他這樣還不是跟自己打差不多?自己這兩只守護精靈實在異于一般精靈,難怪他們老說他們與中央大陸的精靈們不對盤。搖搖頭,薩摩一邊不輕不重地打,一邊叫雙生出來。橫豎也是要找機會跟雙生練練默契的。

雙生好不容易被放出來,高興地連連吼叫,吼聲震得四周枝幹簌簌做響。魔獸們本就對龍神有所畏懼,再見到雙生這聲威赫赫的模樣,頓時驚懼地退到一邊,不安地觀察着薩摩。薩摩責怪地看了雙生一眼,雙生知道自己得意忘形,只得垂下大頭,委委屈屈地閉上大嘴。薩摩撇了一眼驚疑不定的魔獸們,揮手一擺,率先撲入魔獸群,雙生見狀連忙趕上。

眼見敵人攻來,魔獸們也顧不得考慮要不要繼續打下去,還是本能地攻擊起來。

薩摩撲上去倒不急着打,只在心中指揮着雙生的行動,自己則輕快地穿行在魔獸群中。雙生在薩摩的指揮下,跑在前面,爪尾連施。只聽得畢畢啵啵連響,才不過一會兒,薩摩就忍不住叫回雙生。因為,他發現雙生的破壞力太驚人,沒幾下工夫,魔獸就被它殺掉一大片。加上雙生不會控制力道,幾乎只要一被打上沒有不死的。看到這種傷亡率,為接下來的大計着想,薩摩只好放棄和雙生培養攻擊默契。

雙生回到薩摩身邊,随即困惑地對着薩摩咕哝。它不明白自己不過才打了幾下,怎麽薩摩就要它回來了?

薩摩拍拍雙生的頭,無奈地道:

“沒事,你做得很好。我還有別的事,你先去陪小黑和小白吧!”說着,薩摩自然地轉首一看。兩只小家夥還在玩那只“豬”!此時肉香已經冒出來了,豬要是本來沒死,現在恐怕也已經挂了!

“白色的!好像要熟了!”小黑興奮地提醒。

“是啊!是啊!終于知道為什麽人類吃東西要用火燒的,真的滿好玩的!”小白也高興地回答。

薩摩聽着它們的論點,真是啞口無言。

“這樣就能吃了嗎?”小黑疑惑地問。

“應該吧!”小白也不确定地回答。

“要加鹽!”雙生低沉的聲音搭腔。他吃過“很多”人類的食物,知道他們都在煮的時候加上白白的東西,叫做鹽。

“鹽?!”兩只小家夥同時回頭差點就将烤豬丢進小黑的火焰裏。

雙生點點大頭。主人叫他來陪小黑小白,它只好乖乖的來啰。

“那是什麽?”小白好奇地問。

小黑雖然沒問,但也瞪着雙生,意思像是“你不說你就死定了”似的!

雙生張大龍嘴巴,啞口無言。它怎麽知道嘛!鹽就是鹽啊!

薩摩搖搖頭,受不了地将懷中的小紙包丢過去。

“這就是鹽!”他把昨天取出來用在魔枭身上剩下的鹽包在一個小紙包裏,現在就丢給兩只小精靈。

兩只小精靈湊近兩個小小的頭顱,仔細研究起這個小紙包。

“這個怎麽加?”小白納悶地問。

小黑搖搖頭,它不知道。

“把它放在上面嗎?”小白猜測,說着擡着紙包就要将它整個放在烤豬上。

“不是!”雙生見狀連忙阻止。

兩只小精靈同時瞪向雙生,接着不約而同地将紙包丢給雙生。

“你來加!”小黑蠻橫地道。

雙生看着大爪上的“小”紙包,它怎麽弄啊?這麽小一包,輕輕一戳就全破了!

“…要先打開……”雙生說着,又将大爪遞向兩只小精靈。

小精靈對看一眼,同時上前,兩只小精靈一陣努力翻動,好不容易才拉開紙包。紙包裏的是一堆白色的東西。

小白好奇地舔了一下,随即“啊”了一聲,馬上吐出舌頭,皺起臉。小黑見狀,連忙叫出一顆小水球嘩地灑在小白臉上。這下是把小白舌頭上的鹽沖掉了,但也把小白淋成了落湯雞。

“你打我?!”小白抗議。

“我在幫你!”小黑冷冷地反駁。

小白瞪起眼,也叫出一顆小水球,但顯然比小黑叫出來的大了一點。水球一出現,小白二話不說便往小黑頭上砸,“嘩”地一聲也潑了小黑滿頭滿臉。接下來,它們根本就沒再想到火上的烤豬,竟就打起水仗來。而可憐的雙生只得乖乖地到一旁照料烤乳豬,順便把鹽給灑上去。

※※※

薩摩沒再理會兩只精靈一只龍的鬧劇,反倒将目光放向現在已經保持距離看着他的魔獸們。看來剛剛雙生真的吓到它們,讓它們不敢輕舉妄動了。幸好只要它們不退,他的計畫就可以繼續施行。他記得他還要試試看如何應用那股不明力量哩。

思索了一會兒,薩摩閉上眼睛,開始靜靜感受那股力量。一如往常,它仍舊緩緩地沿着一貫的路徑流動循環着。只是,不論薩摩如何驅動,它就是不動如山。

還是沒辦法使用嗎?薩摩睜開眼睛,仰望天上明月,突然靈機一動。他記得,每次這股力量作祟的時候,自己都處在一種怪模怪樣的狀态。會不會那些角和翅膀就是使用這股力量的關鍵呢?想到這裏,薩摩心一橫,決定幹脆放出尖角和翅膀。他已經能控制它們的伸縮,四周又沒有別人,薩摩自然不再顧慮,将為他帶來不少困擾的尖角和翅膀釋放出來。

随着薩摩的決定,尖銳刺耳的裂帛聲接着傳出。三對形象不一的翅膀同時撐破薩摩穿在身上的衣服,大大伸展開來。仿佛遮盡月光,三對翅膀投下了大片黑暗,籠罩四周。與此同時,薩摩的額頭上也跟着長出一支黑得發亮的尖角,一貫平靜的金色雙眼同時變得亮如星辰。這副異狀配上背上那三對羽翼,一黑一白加上一對金色大翅膀,構成一幅妖異的景象。詭異的氣流開始在薩摩四周聚集,處在中心的薩摩彷若黑洞的核心,再也看不明白。若說之前的森林彌漫着敵意和殺戮,現在的森林所彌漫的就是比之更深沉的渾沌。這種渾沌吸納了所有敵意和殺戮,屈服了所有生命的意志。

叫吼聲不見了,本來惡狠狠盯着薩摩,像随時都要撲上來的魔獸們,在此刻全都本能地感覺到危險而忍不住戰栗起來。它們魔獸睜着亮燦燦的眼睛,又敬又畏地看着仰首向天的薩摩,奇特而出于本能的恐懼在魔獸們的血液中沸騰起來。魔獸們敬畏地趴伏于地,不敢再将視線投注在薩魔身上。眼前這人,是它們的主宰者……。

沒發現随之而來的異常氛圍,薩摩早兀自沉醉在盡情釋放的快感中。随着角與翅膀的盡情釋放,薩摩只覺得自己的感官範圍似乎也跟着無限擴展,廣大的魔獸天堂在他掌中,豐富多元的世界,也盡在他的懷抱之間。這種納須彌于芥子的暢快,掌控所有生命的激動,天下在他掌中的豪情,讓薩摩一時之間沉醉其中而無法自拔。

失神的薩摩不知道,這是他第一次與身上的神劍魔刀同步,也是他開啓掌握神劍魔刀那扇門的一把鑰匙。

第 86 章 一段話的謎

(更新時間:2003-11-3021:00:00本章字數:4875)

※※※

薩摩這邊走的順利,卻讓同樣選擇這條路的人大傷腦筋。

薩摩過橋後的十五分鐘後,耐達依首先來到這座橋。他先是傻愣愣地看着這座颠覆認知的橋,開始考慮要不要放棄。不過他的考慮主要是擔心跟丢了薩摩,否則他心裏倒是很想試試看這個好玩的東西。思索間,耐達依的目光落向橋頭的半圓木樁。原來這橋叫拉普頓橋啊!耐達依喔了一聲,突然被橋名旁邊的一排字吸引了目光。咦?“強風作祟,宜步步為營”?字跡仍新,跟旁邊有些斑駁橋名不大一樣,就連字跡也差很多。拉普頓橋這四個字端端正正,四平八穩,旁邊這排字卻是灑脫自然,彷欲乘風而去似的。難道…這是王子留下的嗎?他是在警告我們橋上另有古怪嗎?為了這排字,耐達依想了一會,終于決定等尼路等人到來之後再一起商量。

十分鐘後,明斯克、尼路、班塔耶、皮喇、漢斯都先後來到這座古怪的橋前。

“我說小耐,你不會被這座橋吓傻了吧?”班塔耶見耐達依站在橋頭等他們,忍不住開口揶揄。

“小小一座橋還不會讓大爺等你,大爺肯在這浪費時間是為了一個天大的謎題。”耐達依故做神秘地道。

“謎題?什麽謎題?”珊珊來遲的漢斯只聽到後面,立刻傻愣愣地追問。

耐達依向着橋頭奴奴嘴:

“不會自己去看啊?”

幾個人看向橋頭,這才發現尼路和明斯克早已站在那,聚精會神,不知道在看些什麽。班塔耶、皮喇和漢斯見狀也跟着圍了上去。

“不就是字嗎?你們看不懂?”漢斯發現衆人看的竟然是一塊寫着字的木樁,忍不住開口埋怨。

班塔耶翻翻白眼,手指豎在嘴邊,比了個噤聲的動作:

“噓!你看不懂就別吵。”說着又回過頭去看着木樁。

漢斯驚訝張着嘴。說他看不懂??不過就是人族毛毛蟲似的字,有什麽難懂的?!

“這不是王子的字跡嗎?”皮喇看了一眼,立刻驚詫地道。

“沒錯!王子留話告訴我們怎麽過橋。”尼路嘴裏回答,眼睛卻還是看着木樁上的字。

衆人聞言,全都不約而同地看向那座橋。

“他媽的這是橋??”漢斯誇張地嚷道。幾根木頭飄來蕩去,也叫橋?

其餘衆人該驚訝也驚訝過了,橫豎不就是踩樁子過去嗎?

“挺新鮮的,不是嗎?”耐達依雙眼放光,看着不斷上下浮動的木樁。

“王子既然留下這段話,表示王子已經過橋了。”班塔耶看着“橋”,心裏則暗暗佩服薩摩。照那留言的內容,薩摩應該是過了橋又返回來留話,這一來一往,恐怕不是件易事。

漢斯一聽,幾乎跳了起來:

“過橋了??那我們還不快追?”說着,身子一蹲,就準備跳上木樁。

耐達依伸手扯着漢斯的衣角,悠悠閑閑地道:

“你急什麽?尼路還在研究哩!”

此話一出,漢斯立刻轉頭看過去。可不是,尼路還瞪着木樁上的字,一動也不動。漢斯正想開口催促,不料尼路突然“啊”的一聲:

“我看懂了!我看懂了!”

“幾個字也看這麽久才懂?”漢斯詫異地叫。

漢斯的話沒人回答,倒是所有人都急切地圍向尼路。漢斯見狀也學乖了,跟着衆人一起到尼路身邊。

“尼路,你看出什麽了?”耐達依追問。

尼路件同伴這般焦急,也不打啞謎,直接指着那段文字道:

“你看這字,像不像在風裏?”

衆人看了幾眼,然後肯定地點點頭。

“沒錯,這字在風裏,而且風是由左邊吹向右邊,也就是北風!王子的意思應該是,這橋上吹着北風。”尼路繼續分析。

衆人又盯着字看了一會,不得不承認,的确是有這種感覺。

尼路手指一轉,接着點向最後一個字:

“還有這裏。這個‘營’字,下半部特別大。這不合王子寫字的習慣。王子會這麽寫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王子想告訴我們某件事。”

衆人瞪着那個“營”字。下半部特別大…,王子想說什麽呢?

沒讓他們想太久,尼路又繼續分析道:

“這‘營’字之前,是‘步步為’。可見,這‘營’字的意涵應該跟腳步有關。所以如果我沒猜錯,這字是在告訴我們怎麽走。”

“怎麽走?”衆人不覺同時反問。

尼路輕輕一笑,轉身向着衆人道:

“穩住下盤!你們想,王子暗示我們橋上有北風,為什麽又要在‘營’這個字上面下工夫?唯一的可能就是,橋上的北風,一,可能不弱,二,可能很突然,所以他要我們每一步都穩着下盤走。”

衆人略一思索也覺得尼路的判斷很是道理。于是衆人一番讨論之後,決定冒險過橋。尼路評估,衆人都沒有問題,只有漢斯必須小心應付。

輕功最好的耐達依首先上陣。只見他好生量了好一段距離,睜着明亮的眼睛,跳了上去,衆人只見他起起落落越跳越遠。真不愧是衆人中輕功最好的。

不過,兩邊的距離似乎不如想像中短,衆人看着耐達依成了一個小點,面面相觑。原本還打算讓耐達依回來講心得的,看來是不行了。

接下來就是明斯克上陣,同樣起起落落,好一會兒不見人影。

這時,寒和滅也先後來了,而塔巴早已在兩人趕路時不知被丢到多遠去了。接下來原本是尼路要上場,但是尼路擔心漢斯,于是決定等衆人都過了之後再過去。因此,班塔耶、皮喇都先後踩了過去。

尼路看着漢斯以及寒和滅,叮咛道:

“記住,每一根木樁不能停留超過五秒鐘!穩住下盤,注意北風!”

衆人點點頭,漢斯大叫一聲,以着壯士斷腕的壯烈表情,跳了過去。尼路一邊看着漢斯跳一邊不禁捏把冷汗。光看漢斯搖搖擺擺的樣子都像随時要掉下來了,幸好在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之前,他都沒掉下來。尼路只能祈禱他沒事了!否則自己真不知道要如何把落海的漢斯撈上來。

轉頭正要招呼寒和滅,這才發現奴裏諾達恩已經來了。正面露疑惑地看着這座怪橋。尼路對他苦笑一下,對寒、滅示意一下,寒和滅随即一前一後跳了過去。

尼路見寒和滅已經消失在他的視線中時,這才轉過頭,對着奴裏諾達恩道:

“這座橋上有強烈的北風,小心了!”說着,向奴裏諾達恩點頭示意,也身形一躍,上陣去了。

奴裏諾達恩并沒有猶豫太久,他在一旁觀察了一會兒,也跳了過去。

如果讓當初下令矮人建造這座橋的帝國皇帝看到了,恐怕會氣得從陵墓裏跳出來!就這樣一個小時,竟然已經有十個人通過了這座在他眼中沒什麽用的橋。沒有人想得到,就連學院人員也想不到,跟在薩摩等人身後的學院人員都已經先行繞道向南,準備在往南的路上攔截他們,怎知道他們全跳過去,這下可都慌了手腳,所有部署都得重來。因此,薩摩等人直到進入東大陸的第二天才先後遇到事端。

要是薩摩知道這座橋的典故,想必會選擇走另一條路。因為,他最不想的就是讓人懷疑他的身分。誰知道誤打誤撞,薩摩這樣輕輕松松通過了這座人類眼中無人能過的橋,這也使薩摩還沒進入學院就已經讓學院的教師們特別注意到他了!

※※※

尼路到達橋的另一端時,發現衆人全都坐在橋邊休息。尤其是漢斯、寒和滅都滿頭大汗,漢斯幹脆橫躺在泥地上大口喘氣。

“他奶奶的,老子的命差點送在這些該死的木頭和怪風上!”漢斯一邊喘,一邊還罵罵咧咧地埋怨。

原來,輕功不好的漢斯首先在海峽中段差點被北風掀了下去。幸好他還算機警,臨時抱住木樁,雙手十指扣入其中,才免除被掀下去的危機。待風息之後,漢斯才翻身而上繼續前進。沒想到好不容易撐到最後一根,腳下一頓,竟滑了一下,眼看就要泡進水裏。

耐達依覺得反正離岸邊這麽近了,掉進去自己游上來就好,因此還是繼續閉目養神。班塔耶和皮喇才剛上岸,還在調息,沒力氣顧他。最後,還是明斯克抽出腰帶,一放一抽,硬是将壯漢漢斯拉上岸。接下來的寒和滅更別說了。明斯克冷着臉“請”耐達依幫忙,才在耐達依“沒誠意”的咕哝聲中,接應寒和滅過來。

尼路在班塔耶的敘述中得知詳情,也不禁莞爾。

稍作休息,想起王子不知道已經走多遠了,連忙急匆匆地再次出發。沒想到就這一陣耽擱,衆人失去了薩摩的蹤影,只得順着路繼續走下去。

※※※

薩摩一路直走,翻山越嶺。因為不像其他人一樣順着大道走,因此,他根本沒有經過東陸平原,反而是穿進了東陸平原北邊延伸到鑒院的密林。這片密林又大又廣,滿布魔獸。因為森林太過廣大,魔獸勢力龐大,許多除魔隊都不敢深入獵捕魔獸,以免反被魔獸獵了去。正因為魔獸大量聚集,所以這片密林被除魔者戲稱為魔獸天堂。許多人都相信,這片密林深處或許存在着更多不為人知的魔獸種類。

但是,正因為這片森林魔獸密集,所以南邊的東陸平原也因此不時遭受魔獸的侵襲。可以說,這片森林一直是東陸平原農民們最害怕的地方,可是,他們卻偏偏不能沒有它。因為,東大陸北方海面時常有不定時的強風,風力之強讓魔獸森林以北杳無人煙。海岸邊滿布棱棱角角的峥嵘巨石,大船不能靠岸。強風夾帶着大量風沙,往南滾滾而來,正好就被廣大的魔獸森林攔阻,無法南進。也就是說,如果,沒有這片森林擋住這股強風,整片東陸平原不久就會淹沒在莽莽風沙之中。就在這樣的顧慮之下,這片廣大的密林被保留了下來。

薩摩不知道這些緣由,他只是直走,以他的能力,翻山越嶺如履平地,倒也沒什麽困難。

一踏進密林,薩摩就敏感地察覺到四周有許多窺視的眼睛。那是來自野獸的視線,薩摩知道。但是,薩摩身上屬于龍神的氣息讓它們不敢妄動。

魔獸對薩摩不敢輕舉妄動,不過對悄悄追在薩摩身後的人,可就沒這層顧忌了,因此倒楣了奉命跟在背後的學院人員,魔獸一批接着一批,最後這些人實在受不了了,只好放棄跟蹤這個精靈人,退出魔獸天堂,趕回去覆命。

鑒院畢竟是一個學校機關,如果沒有辦法保證學生的安全,那他們是絕不敢提出這種考試方式的。但是要如何保證呢?問題出在一開始就發給學生們的徽章。它是一個魔力晶石,利用追蹤咒語可以在地圖上顯示每一個持有它的人的行蹤。有了這個設計,他們就可以掌握學生的動向,并提前安排一些狀況或考驗。當然,學院人員會在一旁監視,看到學生無法通過時,他們會主動出來解圍,并宣布此生不合格,收回徽章。所以學院人員跟在這些人的後面主要是為了安排考驗,并不是追蹤。要不然以學生的數量,學院人員哪有這麽多的人力來跟着他們呢?

原本,這些學生都很好掌握的。一般的人性都會選擇衆人行進的方向比較安全。只是沒想到今年外族的人不僅來得多,而且來得怪!

獸人倒好辦,他們缺乏安全感,對于不熟悉的地方絕不敢亂闖,肯定會跟着衆人一起行動。龍人也好一些,因為,他們頂多不喜歡跟人類一起行動,倒也不會很另類。只是,對于這些精明的人,陷阱很難成功就是。精靈人麻煩些,他們喜歡鑽在森林裏。對他們來說,走森林比走大馬路自在。這麽一來,不論是要跟蹤還是要設陷都很難。因為精靈人在森林中如魚得水,輕易就可以躲開其餘的生物。

學院人員最頭痛的是,今年的學生不知怎麽回事,都很麻煩。

原本獸人是最單純也最好考驗的了,但今年卻有一位怪怪的獸人,盡挑偏僻小徑,不與人來往,也不和人說話。設下暗樁引他注意,他卻鳥都不鳥他。龍人精的要命,什麽陷阱都不上當,一群人員絞盡腦汁還是拿他們沒法,只能安排沒心眼的魔獸,這樣他們倒願意打。但對于龍人,這種程度的考驗似乎太輕了。至于三個精靈人呢?一個帶着學院人員團團轉,到處玩樂,到處閑晃,完全摸不出他要走哪條路。一個盡沿着森林邊緣,不經村落,更是夜宿森林,學院人員也是頭痛。另一個更是麻煩,大馬路不走,卻喜歡翻山越嶺,鑽進密林就不見人影,偏偏腳程又快得不像話,學院人員在後苦苦追着,卻是連影都沒摸着。

學院人員就這樣被這群人鬧得雞犬不寧,直呼再也不做這樣的考試了。

第 85 章 拉普頓橋

(更新時間:2003-11-3020:59:00本章字數:4533)

※※※

離開塔裏沙港已經兩天了,薩摩此刻已經到達蒙瑙特市外。

兩天前,學院公布了他們的考試方法。獨自一人靠自己的能力從塔裏沙港到蘭普頓魔武學院。期限一個月。這個考試說難不難,說簡單倒也不容易。塔裏沙港到蘭普頓魔武學院要是搭車,一個月綽綽有餘。要是以一般人步行的速度,最少也要一個半月。學院考試的規定是:步行!一個月步行到蘭普頓魔武學院。這只能算是最起碼的要求,因為只要有學武,最不濟的,日夜急趕也不見得到不了。可以說,這是學院最基本的淘選。因此,這要求一下,衆人都沒有異議,武功差一點的,為了掌握時間,更是立刻就出發了。

學院發下了地圖,在一個月內必須帶着地圖和徽章到學院報到,沒有在期限內到達的人就失去進入學院的資格。

由于學院規定單獨一人完成任務,所以本來一起行動的薩摩等人自然得分開。薩摩對此并不表示意見,尼路等人也勉為其難地接受了。寒和滅兩個則是萬分不願,只有蜜兒歡天喜地地出發。

兩只小精靈本想跟着薩摩,卻讓薩摩拒絕了!對此,薩摩有兩個考量。首先,他還想多清靜清靜一會。其次,蜜兒毛毛燥燥,一個人行動恐怕不妥,兩只小精靈雖然多話了一點,但也不失為兩個好幫手,跟蜜兒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衆人分開之後,薩摩首先攤開地圖,直接将塔裏沙港到蘭普頓魔武學院連起來,畫了一條大直線。他打算抄近路,反正藝高人膽大,沒必要一定要跟着“路”走。于是等買齊了生活必需品之後,薩摩便出發了。只不過,他萬萬沒想到他這個幹脆的決定竟害慘了不少人。

※※※

一路上,薩摩既不入村也不宿店。在他的想法中,進村宿店只會徒增困擾,根本是不必要的停頓。雖然以他的腳程,時間絕對綽綽有餘,但是,他覺得學院的考驗絕不只是讓大家走走路而已。為了預留中間可能的事件時間,薩摩還是決定采取最近的距離。

不過,說也奇怪,薩摩明明已經走了三天,一路上遇山翻山,遇水繞路,途中除了森林、小村之外,沒出現什麽礙眼或可疑的東西。一切寧靜得過于奇怪了。難不成學院當真只是要測測衆人的腳程?這也未免太小題大作了!薩摩怎麽也想不到,學院的安排全都在必經的路上,他這種不照路線行走的方式,讓自己成為所有布置裏的漏網之魚,學院人員來不及布置,只好連忙派人追蹤,另做安排。也就是這一番曲折,才讓薩摩三天內一點事也沒有。

等薩摩來到曼魯上村時,已經是出發後的第五天了。他知道尼路等人還遠遠吊在他後面,要是他走快了,尼路等人也許還可以勉強跟上,但是寒和滅兩人大概就要落單。因此,為了不為難他們,他也就不特意趕路。只是,雖然薩摩并沒有特別加快腳步,但是不進村不落店的做法加上他本來就比常人快的腳程,還是使薩摩的進度明顯超越其他人。

至于尼路等人。出發前尼路想了一個好主意,讓六人拉開距離,卻又不致離得太遠。名義上是分開行動,實際上是前前後後排了六個人,人人都保持可以感覺到前一位和後一位位置的距離。憑着對同族的卓越靈覺,衆人拉開的距離着實不短。因此,尼路等人也不怕被被指為違反規定。畢竟,他們可是“看”不到彼此的。

另一方面,烏坦·凡匿等人對于分開行動似乎也很能接受,毫無異議便各自分開行動。奴裏諾達恩聽到可以獨自行動更是高興,忙不疊地道別了。而葳慕呢?他是精靈人,獨自行動并不是什麽難事。輕盈的身手和高超的靈覺足以自保。只有梅裏等人比較謹慎,經過一番大會議之後才憂心忡忡地道別分手。

尼路等人知道薩摩的腳程,故而路上不敢多耽擱,所以在一群同時從塔裏沙港出發的人當中,僅次與薩摩,排在第二位,寒和滅則是稍稍落後,居第三。奴裏諾達恩看來也不是簡單的人物,他的速度也很快,沒有尼路和寒等人“追人”的壓力,竟也居于第四。接下來就是那個被薩摩懷疑與矮人族有關的烏坦·凡匿緊接其後,只是差了奴裏諾達恩還有好一段距離。精靈人族葳慕則是落在烏坦·凡匿的後方,反正順其自然是精靈人的信條,他也不急着趕路。更後方的是經過冗長讨論之後才分開的獸人們。經過一天無解的争論下,他們慢了一天才出發。

不過人族當中顯然也有不凡的人物,來自神跡湖的東陸将軍公子領先衆“人”,堪堪與獸人們并行。接下來是來自約塔公國的東防和南防将軍的公子,一前一後緊追在後。而身為精靈人的蜜兒呢?她在蒙腦特市玩瘋了,遲了兩三天才出發,夾在人族當中悠悠閑閑地邊走邊玩,倒是惬意非常。

這種結果大致跟學院人員猜測的差不多,外族的人領在大前方,人族則鎮守大後方。只是,他們沒料到這些外族會走的那麽快,更沒料到今年有一些奇怪的家夥不喜歡順着馬路走,對巴耶帝國環境的了解更幾近于零,選了一條不應該有人走的路,導致前面幾個人來不及攔截。

※※※

薩摩選擇的是直線路徑,忽視地圖上畫出的馬路。努力利用密法跟着薩摩的寒和滅根本沒挑路線,盡是追着薩摩後頭跑。至于尼路等人則是挑了地圖中最近的路線行走。奴裏諾達恩顯然也是。可以說,對巴耶帝國不了解的人全都選了一條最近的路:經過曼魯上村,走拉普頓橋,順着東陸北道穿過東陸平原農業區,來到蘭普頓市,再跨過學院考驗林到達蘭普頓魔武學院。巧的是,挑選這條路線的清一色都是與帝國沒有關系的外族,就連在帝國內報名的龍人和獸人也不會選這一條路,因為,他們都知道這裏有一座過不去的橋─拉普頓橋。

五百年前,巴耶帝國國力開始轉盛,而當時叫做約塔帝國的約塔公國卻因為國內政局不穩,皇子争奪王位,動亂頻仍,正是巴耶帝國擴展疆土的好時機。于是,當時的帝國皇帝要求一位曾經受過他救命之恩的矮人建造一座橋。這座橋不僅要在三天內完成,而且必須不讓約塔公國懷疑帝國的企圖。

這樣的要求分明就是強人所難。先不說運材料來需要多少時間,只說沒日沒夜的建造也不可能三天完成。但是矮人答應了!他只有一個聲明和兩個要求。

聲明是:假使他完全做到帝國的兩點要求,三天內完成一座橋,并不讓約塔公國懷疑,那麽他與帝國皇帝,甚至帝國本身之間将毫無虧欠。

要求是:矮人決不做平凡無奇的東西,建造過程中,帝國不能幹涉他的工作。再者,這座橋是他償還恩情的證明,只要他在世一天,就不能拆除。

這些看起來沒有任何損失的聲明和要求,帝國皇帝幹脆地答應了。

三天之後,矮人順利完成了一座通往東大陸的橋,并且完全沒有引起約塔帝國的懷疑。只是這座橋,舉國上下,能通過的根本不超過十個人!雖然很難通過,但它畢竟還是橋!能讓人經過的橋!所以矮人完成了他的諾言。

帝國皇帝當然不滿,但是,矮人的确沒有騙他,這樣的橋,約塔公國完全沒有懷疑。因此,皇帝只能讓矮人離開,并許諾不拆除它,而事實上,連人都站不上三分鐘的橋,誰有辦法拆它呢?

皇帝沒辦法使用這座橋來攻打約塔帝國,因此,他放棄了陸路這條路線,改而從水路下手。終于,他發展出人族世界中最強的水軍,并以此切斷了約塔帝國兩塊大陸的聯絡。再經過十年苦戰,終于将東大陸取到手,成為世界上面積最大的國家。

帝國并吞東大陸之後,曾經想過在拉普頓橋這個地方另外架設一座大橋,畢竟這地方是東西兩塊大陸最窄之處。可惜限于對矮人的承諾,以及無人能拆除橋梁的窘境,最後這座橋還是就這樣架在兩座大陸之間。

所有帝國人以及對帝國有研究的人都知道,這座橋根本就是跨不過的。因此,他們都選擇了從蒙腦特市往南走,到達原本叫做曼魯下村的曼魯市,走聯陸大橋,到密直市,順着東陸南道,穿過東陸平原南端,到達蘭普頓市,再跨過學院考驗林到達蘭普頓魔武學院。

薩摩不知其中緣由,沒有刻意繞路的情形下,他終于來到這座號稱過不去的橋,拉普頓橋。見到這座橋的剎那,薩摩有片刻的呆愣。他所畫出的直線路徑上,要經過的就是這座橋。只是圖上明明說是橋,薩摩卻左看右看還是完全無法将它和認知中的橋畫上等號。只見眼前的海面上插着一根根不知道是什麽材料的細長柱子,一根根都只比海面高出五吋。柱子間的距離長達五公尺,直直地排列到對岸。最引人注目的不是這些柱子,而是柱子上空不斷起起落落的木樁。這些木樁一根根長僅半尺,每根木樁也相距半尺,它們全都在柱子上空一尺處上上下下的擺動。一根上來,一根就會下去,一根下去另一根就會上來。每當木樁到達最高點或最低點時會突然莫名其妙地翻轉一圈。

這是橋嗎?究竟是怎麽建成這座颠覆認知的橋的呢?薩摩在當中只感覺到微量的魔力波動,這些魔力存在于海洋面上,而不是木樁上。

這裏應該是整個帝國東西兩大陸最近的地方,為什麽會蓋上這種怪模怪樣的橋呢?薩摩實在不解。只是不解歸不解,橋,他還是要過的。

略一觀察,薩摩發現,只要不在最高及最低點時踩上木樁,那麽要通過似乎也不難,只不知真正踏上去後是否還會另有變化就是了。

薩摩并沒有猶豫太久,看準時機,一躍而起。右足首先踏上第一根木樁,輕點一下便借力前躍,左腳恰恰踏上另一根浮起的木樁,再度借力前躍。薩摩提着一口氣,兩足交錯借力,沒有絲毫停頓地往前踩去。每根木樁交錯的剎那只有三秒不到,薩摩卻都觑準這三秒的交錯,巧妙地踩上,并在木樁到達最低及最高點前踏上另一根木樁。說來容易,但是過程中不只要跟得上這短短的交錯時間,還要準确點上面積不大的木樁頂,這就不容易了。除了時間、距離不好拿捏之外,更大的困難還在橫越者的功力。這個海峽雖然短,但要全程提着一口氣,騰躍前進,若是氣脈不夠悠長,大概就只有落海吃水的份了。

薩摩身兼兩族之長,又經過神劍魔刀的焠練和成年劫的考驗,氣脈悠長自不待言。只見他一點一躍,很快就到達橋梁中線。只是沒想到此時竟從北方刮來一陣風,狹窄的峽口使風速大增,差點就将薩摩從橋上掀了下去。幸好薩摩把氣一沉,穩定身形,立刻驅動風元素,将自己又送回橋上。饒是如此,也将薩摩驚得冒冷汗。看來這橋真正危險的地方竟在海峽中線可能吹起的不定時強風。領略其中奧妙,薩摩突然腳步一點,淩空一個轉身,回頭騰躍而去。原來,他想起跟在他後面的尼路等人。以薩摩對尼路等人的了解,他知道他們決不會因為這座橋建得奇怪而改道。為了避免尼路等人太過大意,全被掀到海裏去,說不得得警告警告他們。

回到剛才出發的橋頭,薩摩往四周打量了一會,終于将目光盯注在橋邊一根粗大削半的木樁。木樁平滑那一面刻着四個字:拉普頓橋。薩摩沉吟了一會,還是舉指在橋名旁邊留下一段話:

“強風作祟,宜步步為營。”字字優雅灑脫,竟當真有幾分在風中搖曳的味道。

留下警告,薩摩返身又躍上木橋。一回生二回熟,知道橋上時有強風,薩摩幹脆便仔細觀察風元素的動靜,一路有驚無險地直達對岸。

經過剛剛那一番耽擱,當薩摩踩上另一塊土地時,已經是半小時後了。距離加上強風,薩摩不得不承認,這座橋雖然是舉世無雙,但是建造這座橋的人卻肯定是存心刁難。薩摩這一踩,總共踩了五百二十根木樁才順利過橋。帝國當中究竟有多少人能通過呢?薩摩大是懷疑。

第 84 章 意外的同伴

(更新時間:2003-11-3020:59:00本章字數:6025)

※※※

薩摩等人在塔裏沙港等了三天,第二艘船這才來到。

這三天,梅裏等人因為是在帝國中報名的,另有住處,因此兩方分開行動。

薩摩等人在大宅院中曾經遇過那個倒楣的相國公子,但是,相國公子竟然沒有再說要決鬥,只是瞪着怨毒的眼看了薩摩等人一眼。奇怪的是,那天食館前的糾紛,學院的人員竟也沒有因此找薩摩等人談話,或許他們已經察清楚原委,或者是在薩摩等人離開之後,事情另有變化也不一定。但是既然沒人找他們,衆人當然樂得清閑。

這三天中,薩摩等人在漢斯的強烈要求下,又出去了一次。但是除了意外地和烏坦·凡匿等人碰面談了幾句話之外,沒有什麽特別的收獲。

這次碰面,薩摩裝做不知道奴裏諾達恩的真實身分,而奴裏諾達恩也很有默契地刻意表現出“獸人”應有的野性。雙方都在互相試探對方的意圖,情況一時詭異非常。目下,薩摩還不願意戳破奴裏諾達恩的身分,因為還有一個烏坦·凡匿身分未明,盡管察覺烏坦·凡匿對他們沒有惡意,但基于身份的敏感,薩摩還是打算沉默。

※※※

這一天,第二艘船來到之後,塔裏沙港自然又是一陣喧嚣。不過學院顯然早有準備,迅速地将這一船人一部份分配到薩摩等人現在所住的大宅院,一部份安排在梅裏等人所住的地方。

當天晚上,薩摩等人再次與梅裏等人碰面。他們果然不負衆望,短短半天時間已經将第二艘船的人物探聽得一清二楚。

“先前我們探聽到的約塔公國內政大臣的千金,的确來了,而且就在第二艘船上,同行的還有跟她私交甚篤的東防将軍和南方将軍的公子。這一點沒什麽出入。”黑發斐影臉帶猶豫地将所得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薩摩等人點點頭表示了解。倒是梅裏與他們在一起那麽久,看得出來斐影似乎有所隐瞞,于是開口追問:

“你有發現什麽不對的地方嗎?”

薩摩聞言,自然知道另有下文,故而挑挑眉,也詢問地看着斐影。

斐影看了他們的老大一眼,猶豫了一會才道:

“聽說有兩個人是從流亡之島來……”

衆人聞言都是一愣。薩摩等人身為龍人族的要角自然知道在北方大陸的東方海面上有一個島嶼,那個島嶼住的都是人類。最特別的是,這些人類都是從裏爾公國來的。

裏爾公國在人類三個國家當中,宗教的色彩最為濃厚,境內也時常有宗教迫害的情事出現,當然,這些迫害多少摻雜有政治的意圖或目的。這些受到迫害的人無處可逃,其他國家礙于內政不能幹涉的原則,不可能接納他們,于是,他們逃到了無人可管的流亡之島。

這個流亡之島四周全是暗礁旋流,即便是駕船能手也無法篤定可以安全通過。逃亡者如何進入一直都是個謎,但是追拿的人通通葬送在這片海域倒是真的。

正因為這片難以穿越的海域,裏爾公國多次派兵捉拿都是無功而返。加上,這座流亡之島雖然不受模裏邦聯的控制,但畢竟也在邦聯近海處,容不得他國大喇喇多次派兵來此活動。這兩個原因影響下,這座島就成了裏爾公國流亡人的大本營。當初那坦家劇變時,埃爾本意是要将琉璃帶往流亡之島,但他一個功力全失之人和一個四歲不到的小孩子要逃這麽遠實在力有未殆,加上琉璃預言的指示,埃爾這才誤打誤撞地來到中央大陸。

言歸正傳,話說衆人聽說有流亡之島的人打算報考蘭普頓魔武學院,忍不住便納悶起來。流亡之島的人因為流亡的身分,幾乎從來沒有離開過那座島嶼,因為那裏是唯一能保證他們安全的地方。但這次為什麽離開,甚至還到人族的國家來?雖然巴耶帝國與裏爾公國是敵對的立場,但還是很難保證巴耶帝國肯為兩個毫無幹系的人與裏爾公國大起幹戈。他們敢這樣大方前來,難道有什麽憑恃嗎?薩摩看一眼梅裏等人,又想到兩個來自流亡之島的人,神跡密林、流亡之島…兩個同樣充滿神秘的地方,這中間是否存在什麽秘密呢?

“我就是覺得不合理,所以不知道該不該說。也許只是誤傳也不一定。”斐影也苦惱地道。

薩摩從思索中回神,随即阻斷衆人的猜測道:

“有或沒有,以後就知道了!如果是真的,裏爾公國的人一定會有行動。”若是真的來自流亡之島,那麽找機會探知他們的目的恐怕還是有必要的。

斐影聽薩摩提到裏爾公國,似乎也想到另一個消息,連忙開口補充道:

“聽說第二艘船在抵達塔裏沙港前,這兩個人已經和裏爾公國的一些人發生了幾次沖突,幸好都不大。”

聞言,衆人心裏大概都有八分相信了。沒有人會冒充流亡之島的人,因為,這個身分最大的幫助就是讓他早點死。裏爾公國中不少人将這些流亡者視為叛國者,自然不會給他們好臉色,沖突也是在所難免。不過從這些消息當中,還是無法判斷這兩人的意圖,看來也只能等日後小心觀察了!梅裏當機立斷地結束這個話題,轉頭對月樊道:

“這件事以後再說,月樊,說說你的結果吧!”

金發月樊立刻點點頭,開口道:

“我查到這艘船總共載了三百五十名學生,加上第一艘船四百人,還有國內報名的一千五百三十名,總共二千兩百八十名。總數跟去年相差不大。但是裏爾公國的人比往年少很多,以前都有五百人上下,今年只有三百人不到,而且清一色都是平民。約塔公國的人大概比去年稍多了一點,大概四百人左右。我們國家今年受到到處征兵的影響,許多人想要到學校去避難,所以報名的很多。剩下的就是像王……。摩耶一樣都是外族的人。”

月樊說到這裏頓了一頓,看向薩摩等人,發現沒有人有不悅的反應,這才繼續道:

“今年外族的人來得多了一些,除了第一艘船十七個之外,第二艘船也有十個外族的人,六個獸人,三個龍人,還有一個精靈人。我們國內設籍的獸人和龍人也報名了三個。所以今年總共有有三十個外族的人。”

“果然不少……”薩摩沉吟,不過光是為自己而來的外族人就占了九個之多,這應該才是今年外族特別多的重要原因吧。

※※※

兩艘船都已來到塔裏沙港,若要有任何考驗,那也該開始了。果不其然,就在第二艘船到來的隔天早上,所有人都被集中到塔裏沙港碼頭。

學院的人員站在最前方,總共有十五個人。他們站在前面不知道在等待什麽。整個港口擠了二千多人,但是除了一些竊竊私語外,并沒有太大的喧鬧。

放眼望去,薩摩等人自然和寒、滅、塔巴聚在一起,就連烏坦·凡匿、奴裏諾達恩和威慕等人也不自覺地站在薩摩等人旁邊。另外五個獸人團體則是跑到了另一邊和其他的獸人一起,總共十三個獸人全都在同一個地方。這一點,薩摩就必須承認奴裏諾達恩做得并不好,他說他是獸人,但是獸人很沒有安全感,常常同族人要聚在一起行動。當其他的獸人聚在一起時,他不該還和“其他”族在一起。

當然,薩摩心裏很清楚,奴裏諾達恩骨子裏其實是那個十分驕傲的種族,龍族的人。龍族對獸人族可絕對說不上友善,要他假扮成獸人族恐怕已經很委屈了,更別說要他一天到晚和獸人窩在一起。龍族是标準的獨行俠,也就是這種性格,讓龍族行事最不屑拖帶一堆“同胞”。如果來到群居的人族必須要跟其他人一起行動的話,與其和八字不對盤的獸人在一起,奴裏諾達恩恐怕還是寧願和氣息比較相近的龍人在一起。

除了這些人之外,另一個角落還有三個龍人,三個龍人不遠處也站着一個龍人。三個龍人全都将目光放在薩摩這邊,可見是很好奇從哪裏來這麽多龍人。而不遠處的龍人,則是眯着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最後幹脆旁若無人地靠在牆邊打盹。薩摩唇角微灣,有點好奇。因為他還沒看過這麽懶的龍人。

薩摩默數一下,外族人總共29個,還少了一個。浏目四顧,終于在一個特別的地方找到另一個外族人。那是一個女性的精靈人。只見她穿着無袖的緊身短背心和小短裙,露出一大截雪白的雙腿和一截肚皮,俏生生地站在港邊民宅的屋檐上,邊哼歌邊看風景。全沒将下面不斷擡頭看她的人放在眼裏,當然更沒注意民宅的主人瞪着憂心的眼注視着姑娘的腳下。他可是很擔心屋頂被踩壞了。

這一看清,薩摩立刻皺起眉。他認識她。她是族裏面包屋麻姆老太太的孫女─蜜兒,才剛滿十五歲,個性活潑好動,總是一副閑不下來的樣子。她怎麽會來?麻姆老太太當然不會答應讓她出來,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她偷偷離開中央大陸!只是,她哪來的膽子就這樣闖到人族來?希望她好動的性子不會惹出太多麻煩,他可不想當她的保母。

薩摩注意力的移轉引起尼路等人的注意,他們不解地看着薩摩皺眉的樣子,然後順着目光看去……,原來是一個小女孩站在屋頂上。圓圓的臉蛋,滿是好奇的眼睛,一頭長長的頭發綁成兩只小馬尾,看起來很可愛,但是王子幹麻目不轉睛地瞪着人家看?難道……王子對她有興趣嗎?不可能!衆人立刻推翻這個猜測。那麽是王子認識她嗎?還是這個女孩有什麽古怪的地方?

沒讓他們猜測太久,薩摩突然嘴唇微動,接着便見那個小姑娘驚訝地看向薩摩,然後立刻臉色大變,東看西看的倒像想當場開溜似的。

見小姑娘想逃,薩摩表情嚴肅,嘴唇再動,不知說了什麽。只知道這番動作之後,小姑娘立刻尴尬地站在原地,手足無措地看向薩摩。

薩摩臉上帶着堅持的神色,直視着小姑娘。最後,小姑娘猶豫了一下,眼珠子轉了幾轉,接着“呼”地跳下房子。蹦蹦跳跳地來到薩摩身邊。

略顯嬌小的小姑娘對着面色不善的薩摩先是張張嘴,接着又皺皺眉,不知道在想什麽。

薩摩沉默不語,等着她交代。

想了一會兒,小姑娘像是想到什麽,突然綻開笑容,開口就喊:

“摩~~~哥哥~~~”一邊喊還一邊愛嬌地搖着身體,極盡撒嬌之能事。

摩哥哥?!這邊的衆人聞言驚得差點連下巴都掉了。烏坦·凡匿等人驚的是,這小姑娘認識摩耶?而且還親熱地叫着摩哥哥?難道會是摩耶的紅粉知己嗎?尼路等人驚的則是,會叫王子,還敢叫王子摩哥哥的不是只有升格成王子妃的琉璃妹妹嗎?難道王子那麽快又娶了一個?衆人心中各有所思,一時之間都只知道怔怔地看着薩摩和那位撒嬌的小姑娘。

聽到小姑娘的稱呼,薩摩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忍不住冷着臉反問:

“誰讓你這樣叫?”

聞言,小姑娘露出委屈的神情,扁扁嘴:

“琉璃姊姊不都是這樣叫嘛!”

寒和滅一聽到“琉璃”多少知道怎麽一回事了。尼路等人更是馬上了悟。這小姑娘多半認識琉璃妹妹,然後間接認識薩摩,否則以薩摩平常冷淡疏離的态度,膽子小一點的大概不敢接近。但是有機會認識琉璃妹妹的應該只有中央大陸的精靈人,莫不是這個小姑娘也是精靈人吧?!若是如此,王子多了這個族人要照料,恐怕要多傷腦筋了。

“胡鬧!她是她,你是你!”薩摩訓斥道。其實就連薩摩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就這麽堅持只有琉璃可以喊他摩哥哥?甚至寧願讓所有人恭敬地用“大人”這個他不怎麽喜歡的稱呼叫他,也不願妥協。

小姑娘又扁嘴,理直氣壯地道:

“要不然,人家就叫你───”

“蜜兒!”薩摩輕叱。他當然知道蜜兒想叫的是“大人”!只不過這種地方要是讓她叫大人,只會提高暴露身分的風險。

叫做蜜兒的小姑娘似乎也多少知道嚴重性,被薩摩這麽一喊,縮了一下,卻沒堅持叫出來。

“那……不然人家要叫你什麽?”蜜兒委屈地咕哝道。

薩摩沒有回答,反而問道:

“你為什麽離開大陸?”

這話似乎問到蜜兒的死穴,只見她小臉一垮,眼珠子胡亂轉了幾轉,支支吾吾地道:

“就──就是啊──我─我──對!……我幫…我幫琉璃姊姊來看住你啊!聽說男人很喜歡很多老婆的!萬一你被那些人類教壞了,琉璃姊姊不是很可憐嗎?”說到後來倒有點理直氣壯了。

薩摩不以為然地睨着眼神飄忽的蜜兒,反問道:

“你看得住?”

此話一出,蜜兒頓時語塞,好一會兒才氣弱地保證:

“我…我可以啊…”

薩摩眉一挑,沒有說話,只是将銳利的眼神定在蜜兒身上。蜜兒見狀手足無措地左看右看,咕哝道:

“做什麽這樣看人家!”

薩摩不語。他才不會相信什麽看住他的鬼話。她這小丫頭要真看得住他,他還需要當王子嗎?他比較納悶的是,這個被麻姆太太管得很嚴,從來沒出過遠門的小丫頭哪來的勇氣偷跑出來?中央大陸的精靈人對外面的人類世界成見很深,連帶的讓許多年輕的精靈人把到人族去視為畏途。所以就算以蜜兒的淘氣都從來沒提過要離開中央大陸。除非有人鼓動,否則蜜兒絕對不敢輕易離開中央大陸!但是誰敢鼓動蜜兒呢?想到這裏,薩摩的目光不由落向蜜兒背後的小背囊,一個不好的預感突然湧了上來。

蜜兒看到薩摩的目光轉向,也好奇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背囊,接着突然像是想到什麽似地,連忙把背囊藏在身後。

“真正的原因?”薩摩反問,銳利的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蜜兒。

蜜兒張張嘴,嘆了一口氣,埋怨地道:

“就知道騙不過你……”說着,看了薩摩一眼,才又吞吞口水道:

“人家聽說人族有很多很多新鮮的玩意兒,所以想來看看嘛!”蜜兒委屈地說。

“誰說的?”薩摩毫不心軟,繼續追問。蜜兒來到人族就變成他的責任,起碼他得知道這責任從何而來。

被薩摩這麽一問,蜜兒直覺地開口回答:

“那個木……”話說一半,蜜兒突然驚覺地捂住嘴巴,将頭搖得像鈴鼓似的。

果然……,薩摩掃了眼蜜兒藏在身後的背囊,自己的猜測果然沒錯。

“那個木頭和火把?”薩摩主動接下去。這兩只精靈堪稱是最不安分守己的精靈,加上他剛剛察覺的異樣,答案當然呼之欲出。

蜜兒無奈地張張嘴,見薩摩一臉篤定,好半晌才十分不願地輕輕點頭。

見蜜兒承認,薩摩進一步問:

“你把它們也帶來了?”

蜜兒聞言大驚,慌忙退了一步,連連搖頭:

“沒有!蜜兒沒有帶他們來。”

薩摩臉色一整,也不追問,只是将視線落向蜜兒背後的背囊,嚴肅地道:

“你們要自己出來,還是要我抓你們出來?”

衆人聞言都有些迷惑,就在迷惑中,蜜兒背囊口突然探出兩顆綠綠的小頭顱。就在衆人目瞪口呆中,兩顆小頭顱同時開口:

“…大大哥……”蜜兒這時終于露出懊惱的神色。

薩摩神情莫測地看了蜜兒和兩只精靈好一會,突然轉過頭就不說話了。薩摩不說話不打緊,卻慌了蜜兒和兩只小精靈。三個家夥擠眉弄眼,都在催促對方試探一下。可偏偏三個家夥沒人敢去試。

最後,三個小家夥将求救的目光轉向尼路等人,沒想到尼路等人一見他們看過來就立刻轉開目光,裝做不知情。看來誰都不想去當炮灰。這下三個小家夥只好這樣忐忑不安地聽着學院人員交代下來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