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3 章 千裏追殺

(更新時間:2004-11-514:35:00本章字數:5271)

四時皆夏的巴耶帝國一近正午,璁氣難當。廣闊的東陸平原被酷熱蒸出了絲絲蒸氣。

連傷艾蒙和韓特這兩個領頭果然是對的。黑衣人群龍無首下,硬是被薩摩遁出道蘭鎮。此刻,他正在道蘭鎮西北一處小林。這裏不是別處,正是之前跟蹤到韓特的小森林。

停在這裏并不是為了休息,而是路上遇到一頭野狗在他身旁吸吸嗅嗅,讓他想到自己逃跑的最大漏洞,就是這一身血腥味!要是對方趕了幾只狗來找,任自己多會躲,恐怕還是會被找到。于是薩摩想起當天跟蹤韓特來到這小森林時,正好有看到一條小溪流,于是便彎到這裏來了。這會洗掉血腥味的衣服正晾在一旁的樹上。為了安全起見,他可是裏外衣通通都洗了。也就是說,他現在是一絲不挂地坐在溪邊了。

“小斑,辛苦你了。”薩摩坐在溪邊一邊處理傷口,一邊開口向在一旁閉目休息的銀白色魔獸道謝。這頭聰明的魔獸趁着薩摩洗衣服的時候,也鑽進溪水裏洗掉一身血跡,這時正趴在地上舒适地作日光浴。

薩摩一離開道蘭鎮,小斑立刻前來接應他。為了安全起見,薩摩沿途不敢停留,有時自己走,力竭了便讓小斑駝着他走,小斑一身銀白色的長毛因此沾滿了斑斑血跡。這一路要說辛苦,小斑可是一點都不亞于他。

此話一出,本來閉目休息的魔獸睜開雙眼,銀白色的眼睛褪去詭密,顯得異常清澈、寧靜。此刻這雙眼睛正瞬也不瞬地看着薩摩。

薩摩見狀,怔怔然地愣了一會,随即低聲輕笑起來∶“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了。”說着抹去眼角笑出來的眼淚。

他發現他現在越來越能理解小斑的思維了。可不是?他方才明明在那雙銀白色的眼睛中讀到小斑的回應∶“是朋友就別這麽說”。他想,也許有一天,他與小斑也能做到與雙生一樣的感應哩!

薩摩這麽一說,小斑眼中立刻浮現歡快的情緒,似乎對薩摩的理解大為滿意,惹的薩摩忍不住又笑了起來。這一笑可比之前用力,牽動了左肩的傷口,立時将薩摩疼得龇牙裂嘴。

這艾蒙當真夠狠了,劈下的這掌恐怕是使盡了全力,自己本來以為偏過要害加上往下仆倒,大約可以閃過八九成的攻勢,沒想到一掌落下,竟然傷及筋骨。逃出旅棧,自己也僅來得及塗上從韓特身上摸來的金創藥,稍微包紮一下,便又匆忙動身。一路颠簸下來,傷口竟已腫成個大嘴似的。

這傷雖重,但還難不倒他,只要讓他有時間療傷,用光元素治療,不消一天便可痊愈。只可惜時間有限,只能先做暫時的處置,起碼讓傷口先合口再說。若在這裏耽擱上一天讓傷痊愈,恐怕會讓艾蒙手下的黑衣人發現行蹤,這便不好了。

方才他便是在清洗傷口上殘留的金創藥。此舉自然又疼得薩摩冷汗直冒,但若要使用光元素治療,金創藥還是洗掉比較妥當。

薩摩看着兀自溢着血絲的紅腫傷口,嘆了一口氣。誰想得到自己第一次與人生死搏鬥就負了這等大傷,對手竟還是消聲匿跡數千年的魔族人呢?只怕魔族居心叵測,各大陸都将卷入腥風血雨中。卻不知他們口中隐匿在神跡密林的神族人又有什麽打算?從昨夜的情況看來,兩方應是宿敵,只不知可否利用神族牽制魔族。否則要是魔族存有野心,放眼各大陸恐怕無人能抵擋。

想起昨夜交手的經驗,薩摩心中不由浮現濃濃的無力感。他還是第一次與人交手不僅無法占上上風,還必須步步小心,絞盡腦汁,才能避免自己失手被擒。他知道,艾蒙不知道什麽原因,并沒有全力與他交手,否則說不定他現在已經淪為階下囚了。正因洛uX沒有使盡全力,才會付出這般慘重的代價。不僅韓特被他摘了項上人頭,短時間內應該無法借體再生,就連艾蒙也被他用計傷了。雖然身為魔族的他們不會因此死亡,但多少洛u災v争取了不少時間。薩摩知道只要艾蒙和韓特不親自動身,自己或可順利逃過。待與風倪等人會合,取回自己的護目鏡,洗掉頭發上的顏料,估計魔族人就是再神通廣大也找不到實際上并不是神族人的自己。現在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在确定魔族失去他的行蹤之後才能與風倪等人會合,否則可能一不小心就會将風倪等人卷入麻煩當中。自己或可應付,但風倪他們都是尋常人類,面對魔族人恐怕是一點勝算也沒有了。

想到這裏,薩摩心中已有打算,随即閉上眼睛,鼓動光元素,朝自己受創最重的左肩而去。在這片東陸平原上,要甩掉那些黑衣人恐怕得多繞幾圈,如此一來就必須早點動身,身上的傷自然不能再拖了。

就在薩摩閉上眼睛時,一旁的魔獸卻睜開銀白色的雙眼,豎起耳朵,警覺地注意四周。原來是因為它感應到薩摩正在療傷,竟為薩摩護起法來了!

一刻鐘之後,薩摩重新睜開眼睛,低頭看了一眼肩上的傷口。表面上看起來傷口已經收口了,只剩下一道長長的紅色線條,但薩摩很清楚,因為傷勢太嚴重,沒有及時治療,加上時間不夠,內部的組織尚未完全再生。也就是說,若是再有劇烈動作,這傷口随時會再裂開。雖然明知道傷口尚未痊愈,身體也因為失血過多顯得有些虛弱,但眼下并非靜養的好時機,為了将那些黑衣人引開,說不得得撐下去了。他比較納悶的是,方才療傷時,光元素似乎不像平常那麽容易驅策,像是被什麽阻擋住似的,幸好後來利用光元素在體內轉了一圈,這現象就消失了。

想到這裏,薩摩忍不住舉起左掌看了起來。會不會是這東西阻礙的光元素呢?

原來,剛剛薩摩在洗衣服的時候就發現他的左掌上面繞着淡淡一層黑霧,不論怎麽洗都洗不掉,但看那略為虛浮的模樣,又不似從體內滲出,倒像是從外面吸附了一層黑色薄膜。他曾聯想到自己徒手用左掌削下韓特的腦袋,但卻想不通為什麽會因此有這怪異的黑霧。難道是因為韓特是魔族嗎?

這層去不掉的黑膜,說薩摩不擔心,那是騙人的。只是再擔心也想不出所以然,幹脆扯下鬥篷一角,俐落地纏了幾圈,包紮起來,眼不見為淨。

薩摩拍拍身旁的小斑,站起身,一邊手腳利索地将衣服穿上,一邊運氣蒸幹尚未全幹的衣服。一切準備就緒,回頭一看,就見小斑那身漂亮的毛發無風自動地飄了起來,只一會便脫去所有水漬,恢複幹燥蓬松的模樣。小斑甩了幾甩,發現薩摩的視線,便得意的仰起頭來,似乎在向薩摩炫耀它也能迅速蒸幹水氣似的。

薩摩見狀不由失笑,伸手輕拍小斑的頭∶“好!你很厲害。這一路就靠你啦!”薩摩這話說得不假,如今他身上帶傷,靈覺大減,恐怕得倚重斑夏達靈敏的感官,幫他注意那些黑衣人的行蹤了。

小斑用平靜的雙眼看了薩摩一會,終于肯定的點點頭。看來它也知道薩摩這番話是認真的。

走出森林,薩摩看向道蘭鎮的方向,忽然覺得在這明亮的午後,道蘭鎮的天空顯得有些晦暗。這種令人不舒服的預感終于讓薩摩決定喚出兩只小精靈。

“東黧、西泊,接下來要借用你們的力量了。”薩摩對着空中出現的兩個光點嚴肅地道。

這是他第一次這麽叫兩只精靈,也是第一次開口借用他們的力量。精靈人從守護精靈覺醒開始,每一刻都在使用守護精靈的能力。例如利用守護精靈“精靈”的特性,跨越屬性障礙、提升魔法等級、縮短施法時間。但這充其量只是以精靈的特性補精靈人的不足,精靈在其中只擔任從旁輔助的角色!其實,守護精靈還有一個能力,那便是将所有魔力和其他附屬力量完全借給精靈人。雖然這能力可以瞬間提升精靈人的魔力,但許多精靈人卻可能終生都不會動用這個能力。因為這麽一來,守護精靈魔力耗損過度,将會完全陷入沉睡,何時蘇醒便得依宿主能力而定了。如果可以,薩摩也不想借用東黧和西泊的力量,但可預期的,接下來他将面對的是長時間的長途奔波,以負傷之身,若不借用東黧、西泊之力,恐怕無法支撐。

兩只精靈雖然一直待在薩摩體內,但對昨夜至今發生的每件事都相當清楚,自然知道目下情況不容輕忽,因此破天荒沒有鬥嘴,先是慎重地點點頭,同時雙手在胸前交叉,開口低喃∶“烏歐斯─那努多裏,歐他那波伊諾。”這是古老精靈語,意即∶“将心身靈交付命運,祈求重生”。

低喃聲一落,兩只精靈立刻化成兩道光線射入薩摩胸口。薩摩只覺胸前輕輕一震,強大的力量立刻便從胸前那一點溢散而出,瞬間布滿全身,腦中也異常清明,仿佛再多困難都難不倒他似的。當兩只精靈沉睡的感覺傳來時,薩摩知道,兩只精靈已将所有的力量都交給他了。不自覺的,薩摩長嘆了一口氣。

“走吧!”薩摩揮開胸口莫名的難過,開口招呼小斑啓程。

就在薩摩借得兩只小精靈力量的同時,道蘭鎮那間旅棧也有了進一步的變化。

旅棧內那座獨立院落裏,兩具屍體依舊靜靜躺在庭院中央。屍體四周站着四個黑衣大漢,用着期待的眼神看着兩具沒有動靜的屍體。

終于┅“動了!”一名黑衣人驚喜地叫。

“哪一個?”其馀三名黑衣人連忙追問。

“艾蒙大人。”這名黑衣人指着其中一具屍體的手。原來躺在這裏的不是別人,正是昨夜被薩摩用計打倒的艾蒙和韓特。

其馀三名黑衣人聞言立刻激動地轉頭看去。可不是┅,艾蒙的右手正有一下沒一下地動着。四名黑衣人見狀,更是屏氣凝神地等待着。

漸漸的,艾蒙的右手從偶爾跳動一下到慢慢扭動,然後,左手也動了。詭異的是,盡管兩手都動了,艾蒙的雙眼卻還是緊閉着,完全沒有睜開的跡象。艾蒙的雙手伸展了一會突然又不動了,看得四名黑衣人大為緊張。就在四名黑衣人幾乎忍不住要開口讨論時,艾蒙雙手突然緊握,身體也開始劇烈而高頻率的顫抖┅。

“快┅快了!”一名黑衣人忍不住激動地道。

幾乎就在黑衣人聲音一落的瞬間,艾蒙的身體突然猛烈一震,一道黑色光芒一閃,一把黑色龍紋短匕猛地從艾蒙胸膛中彈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之後,随即落在地上。匕首一離體,艾蒙的雙眼也猛然睜開了!

“艾蒙大人!”四名黑衣人語氣激動地喚。

艾蒙瞥了四名黑衣人一眼,緩緩坐直身體,一邊伸展四肢,一邊問道∶“抓到了沒有?”他知道,當他與韓特同時被打倒時,這個神族人必定能趁着短時間的慌亂逃之夭夭。他現在想知道的是,自己的手下有沒有在他昏睡期間把人抓回來!

四名黑衣人聽艾蒙這一問,馬上慚愧地垂下頭∶“屬下無能┅┅。”

“跑了?!”艾蒙挑高眉,略帶怒意地道。

四名黑衣人頭垂得更低了。

“屬下已經派人追蹤去了。道蘭鎮外大多數都是平原,不容易藏身,相信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了!”其中一名黑衣人試圖舒緩艾蒙的怒氣。

聞言,艾蒙反倒更生氣了,拉高聲音怒叫道∶“你派人去找?怎麽找?到現在還沒有消息,怕不已經躲到哪裏去了!”若不是那把匕首直直插入心髒,重新組織心髒多花了一些時間,加上順着那匕首侵入體內的能量太過奇怪,自己一時逼不出,浪費了大半天的時間,他早就可以醒來主持大局了!想到這裏,艾蒙更覺得氣憤了!

這個神族人不可小觑,假以時日必成大患!盡管自己未盡全力,但能與自己纏鬥那麽久的,在魔族內可說屈指可數,由此推知,這個人在神族中的身分肯定不低。若不能活捉,也必定要毀掉他的軀體,讓他暫時無法介入魔族計畫。否則以這人的身手,加上将自己和韓特都誘入陷阱的謀略,必會為魔族往後的行事造成不少困擾。

“你們分幾路去找?”艾蒙一邊思索一邊問。

此話一出,四個黑衣人同時支支吾吾起來。

“說啊!”艾蒙不大耐煩地催促。

四個黑衣人對視一眼,終于推出一人回答道∶“這┅我┅我們派所有人往北做┅地毯式的搜索┅。”說完,黑衣人立刻垂下頭。當艾蒙開口問“分幾路”時,黑衣人就知道他們的做法錯了!因為他們根本沒有分路,僅是派出所有人往北找去。經艾蒙這句話一提醒,他們才想起這樣的找法實在太潦草了!

果不其然,艾蒙一聽此話立刻勃然大怒∶“這麽找你們連他的一根頭發都別想找到!我真是白養了你們這些豬腦袋,這麽簡單的事都不會處理!”

四個黑衣人見艾蒙難得大發雷霆之怒,驚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乖乖站得筆直挨罵。艾蒙是魔族中少數幾個個性沉穩、情緒控制很好的人之一,平常連狠話都難得撂下一句,這會被一只本以洛ub掌握當中的籠中鳥反撲,大傷元氣,終于忍不住滔天怒火,發起脾氣來了。

艾蒙罵了好一會,見四個黑衣人低垂着頭,不敢稍動,終于深吸一口氣,冷靜地思索起來。他這些無能的手下已經錯過了追蹤的黃金時期,如果這個神族人如他所料的那麽聰明的話,現在任何可供追蹤的線索應該都已經被湮滅了!但這人絕不能放過,不僅為了那份以一對多還能缜密思考的心思,還為了可能已經漏相當多的族內機密!這人都非抓到不可!想到這裏,艾蒙終于下定決心,∶“你們四個分四路,兩路去監視神跡密林的四周,兩路給我守着大小村鎮,我料他若不馬上返回神跡密林,也遲早得進村!”

四名黑衣人一聽茅塞頓開,連忙哄然應是,轉身就待執行命令,艾蒙卻又突然叫住他們∶“等一下!”

四名黑衣人聞聲立刻回身肅立,等候艾蒙的吩咐。艾蒙見狀甚為滿意,先是點點頭表示贊許,接着才開口叮囑道∶“記住!要嘛活捉,若不行便毀了他!”

四名黑衣人對看一眼,從彼此眼神中取得默契之後,随即高聲應是。

第 152 章 計克勁敵

(更新時間:2004-11-514:34:00本章字數:6118)

韓特本來就不是乖乖聽話的人,艾蒙雖然叫他退,可不代表他一定得退,所以韓特僅是頓了一下便身形微蹲,準備躍起。就在這時,韓特只覺眼角人影一閃,下一刻艾蒙的手便搭在他的肩膀上。艾蒙的手這一搭,任韓特百般使力還是無法掙脫。

“你要當縮頭烏龜,我可不想。”韓特掙脫不開,忍不住就橫眉豎目地轉頭對艾蒙怒道。

艾蒙還是仍舊一點火氣也沒有,兀自将空着的一手指向依舊站在樹上的薩摩道∶“我沒要你當。他讓我解決。”

“為什麽?”韓特不平地抗議。

“因為他是神族的人!”艾蒙神情嚴肅,銳利而充滿敵意的雙眼兀自瞪視着薩摩。原來就在剛剛韓特與薩摩交手的瞬間,艾蒙看到了那雙金色眼睛!

此話一出,院落裏所有黑衣人起了一陣騷動,有些驚訝,有些憤怒,但更多的是┅興奮!見狀,薩摩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嘆息。在得知這些人是魔族中人時,薩摩便知道他這雙“神眼”必會遭到誤解,所以從剛剛開始,他便刻意遮住眼睛,沒想到方才那一交手還是不小心讓他們發現了。

“神族?”韓特半信半疑地擡頭看向樹上的男人。

“我早該想到了。如果不是神族的人,憑人類哪有可能躲過我的感應?!”艾蒙雖然沒有正面回答韓特的疑惑,但這番近乎自言自語的低語倒也算間接說明了。

韓特聽艾蒙這麽一說,也想到其中蹊跷處,立刻提高警覺,警戒地看着樹上的黑衣人。

薩摩聞言不禁有些啼笑皆非。真不知道這個叫做艾蒙的男人憑什麽認定人類絕對無法躲過感應?并因此論定他是神族之人?

薩摩心中雖然覺得好笑,但若艾蒙可以這般先入為主地認定,倒也省卻了自己還要想辦法隐瞞身份的麻煩。因此薩摩不僅沒有反駁,還故做坦然地擡起頭,讓月光灑落在自己那雙金色的眼睛上。

這下,就連韓特也看得一清二楚了。只聽他突然笑了起來∶“哈!哈!我本來還想讓你們多消遙一陣,沒想到你們竟然送上門來了!好!好!有多少人都出來吧!省得大爺一個一個解決。”

“來踩你們的盤需要很多人嗎?我一個就綽綽有馀了。”薩摩戲谑地嘲諷。

此話一出,頓時氣得韓特滿臉通紅,幸好艾蒙的手還按在韓特肩膀上,否則怕不立刻撲了上去。

“話別說得這般滿。神族裏能夠瞞過我感應的人并不多,有金色眼睛的人更不多,我不信都派出你這樣的人了,神族會沒有任何陰謀!”艾蒙目光炯炯地直視薩摩,仿佛想在薩摩唯一暴露在衆人眼前的金色雙眼中讀到企圖似的。

薩摩挑挑眉,神情戲谑地道∶“即便有陰謀,你想我會告訴你嗎?”

此話一出,衆黑衣人俱皆大嘩。畢竟薩摩此話不僅沒有否認他有陰謀,更在話語間對衆人多有鄙視之意,向來心高氣傲的衆人自然不能接受,韓特更是怒氣沖沖地高斥∶“等你落在我們手裏,由不得你不說!”

韓特此話當真說進衆黑衣人的心坎裏,一時間,衆黑衣人都紛紛高叫着要将薩摩抓起來。

“那也得等你們抓到我!”眼見衆黑衣人情緒高漲,薩摩卻仍是神情自若,仿如勝卷在握似的。

艾蒙看着卓立枝幹上的黑衣人,心中疑雲大起。為什麽這人這麽有信心決不會落在衆人手裏?難道這人并不若口中所說的是單獨一人,而是有同伴接應?雖然他剛剛感應過,院落周圍除了自己這方的人,沒再有其他人,但神族能派出這麽一個可以躲過感應的人,保不定其他同伴也是這樣的人。不過,若事實如此,這人為什麽還要在這裏棉唆,卻不想快點離開?是夷然不懼?還是他有必須這樣做的理由?

想到這裏,艾蒙心中一凜,連忙命令衆人∶“散開來,守着外面,注意敵人有援!”他想過了,這人明明看到衆人團團圍住他,卻不急着突圍,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他的同伴并不在附近,他這般拖延是為了讓同伴趕到!

果不其然,他的命令一下,就見枝幹上的黑衣人眉頭一皺。雖然只那麽一會兒,但他注意到了。

“你想等你的同伴來救?我可不會讓你如意。”艾蒙對着枝幹上的黑衣人得意地道。

薩摩心中暗喜,但臉上還是故做緊張地提醒∶“你們守着外面,不怕我逃了?”

聞言,艾蒙露出一抹勝利的微笑∶“在我和韓特眼皮底下,還沒有人逃得掉!就算你是神族人也不會例外!”

“沒錯!擁有金色眼睛的神族人有多厲害?我很久之前就想見識看看了。”韓特附和着。一邊說一邊還不斷摩擦雙手,一副随時準備動手的模樣。

這時,艾蒙心中幾乎已經完全篤定。他相信,若非這人另有同伴,又何必強調他會逃,好企圖使他們把注意力轉回院落之內?

見狀,薩摩知時機已到,右手一揮,數道綠影如利箭般往樹下兩人疾飛而去。與此同時,薩摩腳下一頓,身形立刻如大鵬般高高騰起,斜斜飛去。

“現在想逃┅遲了!”艾蒙得意的笑聲響起,轉眼便到薩摩耳邊。

薩摩心中大驚,連忙一扭腰,淩空往左側掠去。就在這時,薩摩感覺一道涼風從右臉掃過,原來艾蒙不知何時已拔了一把刀,觑準薩摩頭頸斜砍而來,錯非薩摩耳目靈敏,及時往左邊閃,此刻怕已身首異處了。思及此,薩摩不覺冷汗涔涔。

薩摩驚魂甫定,落回院落中間,還來不及檢視究竟傷到何處,就聽風聲又響,連忙旋身回避。這一轉身,薩摩總算看清了,只見一把亮晃晃的大刀從薩摩胸腹處斜劈而來,雖然薩摩旋身回避,但持刀之人也算精靈,刀勢一轉,依舊追着薩摩胸口而來。眼看避之不及,黃光閃起,一道黃色光壁就在燃眉之際橫擋在薩摩身前。

“铿──”尖銳的聲音響起,大刀直直落在光壁之上,震得薩摩胸口一陣震蕩。雖然魔法護壁張得匆促,但一個純粹的物理攻擊就能夠動搖他的魔法,真可說是薩摩生平第一次遇到。

心中固然大為驚凜,薩摩腳上卻沒停,趁着這短暫的延遲,飛快退開。才剛站定,薩摩就覺頭上一涼,幾片碎布伴着幾根發絲落在地上,薩摩染成黑色的頭發也跟着在夜風中飛揚。原來方才艾蒙那一刀雖然沒有砍傷薩摩,但卻成功将薩摩黑色罩袍上的帽子削破了。

這時,剛剛淩空攻擊薩摩的艾蒙也落了地,恰好和韓特成犄角之勢與薩摩對峙。

“神族人有黑色頭發?可真特別。”艾蒙嘲諷地道,一點也沒有出擊失利的頹喪感。

薩摩沒理會艾蒙的冷言冷語,雙手一招,大篷亮藍色的火焰瞬間從艾蒙腳下卷起,由四周往中心反卷起來,瞬間吞噬艾蒙的身影。與此同時,薩摩也沖進火焰當中,勁氣交擊聲随即響起,四周火焰更是随着聲音不停鼓動。

韓特見狀就想撲進火焰當中,沒想到才剛掠近,火焰裏就傳來艾蒙興奮的聲音∶“韓特!別插手!”自從來到人類世界,他已經許久沒遇到這般難纏的對手了,這次難得遇到一個,怎不讓他興奮莫名?雖然估計這人依舊不是自己的對手,但還是多少可以讓他解解饞。

艾蒙話聲一落,火焰中的聲響越響越密,竟似連綿不斷似的。艾蒙這麽一說,韓特雖然及時停下腳步,但心中卻有些不甘。他也跟艾蒙一樣,認為這個神族人是個難得的對手,也想好好跟他打一場,這會讓艾蒙搶了去,心裏多少有些不舒服。于是,他雖然沒有闖進火焰,卻還是忍不住在火焰外觀望,期待艾蒙不支,讓他有動手的機會。

韓特這邊姑且不談,火焰當中如今又是什麽樣的景況呢?

只見藍汪汪的烈焰中,兩道人影快速交換着位置,每一次人影閃動都伴随着一聲勁氣交擊聲。奇怪的是,盡管四周火舌竄動,卻怎麽也逼近不了兩人四周。仔細一看,原來兩人四周都有一層薄薄的霧氣,将藍色的火焰阻隔在外。

“你這種小玩藝傷不了我,還是趁早收了吧!”艾蒙一邊戲谑地對着薩摩講話,一邊身體一扭,反手一拳打上薩摩側腹。

薩摩右臂一格,左掌斜劈,左腳旋踢反攻,嘴裏若無其事地道∶“傷不了你?那可不見得。”

“如果你想消耗我的氣,那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好了。”艾蒙說着,右手突施擒拿,抓住薩摩左手腕關節,左腳一蹬躍高,右腳再踩薩摩左腳,翻身往薩摩背後。這一下,薩摩若反應不及,恐怕左手必會被艾蒙生生拗斷。

艾蒙這一手固然讓薩摩大為驚凜,但總算反應迅速,雙腳一蹬,借艾蒙反躍之力往後翻去,同時右手撮掌,劈往艾蒙側頸。

艾蒙為求自救,只得松開抓住薩摩的右手,往前掠開幾步,閃過這記圍魏救趙的手刀。

“我就賭你比我先撐不住。”薩摩這時才回答艾蒙的質疑。

艾蒙聞言微微一怔,随即呵呵笑了起來∶“神族的人果然個個天真啊!”說着臉上寒光一閃,倏地疾撲向前,猛地朝薩摩攻來。

這次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不只,任薩摩這等傲視龍人精靈人雙族的能力,一時也被逼得手忙腳亂。不一會便吃了一掌,幸好薩摩反應快,及時旋身,以手臂相擋,才沒讓這掌落在背心。饒是如此,薩摩一只手臂還是麻痛得無法動作,估計短時間內無法恢複。

“不用等到我撐不住,我看你這條小命就要先喪在我手裏了!”艾蒙一擊而中,掩不住得意地道。

薩摩忍住手臂的不适,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線∶“魔族人果然個個容易得意啊!”

薩摩學着艾蒙之前的語氣這般反諷,以艾蒙沉穩的性格也不禁有些動怒。只聽他冷哼一聲∶“是不是容易得意,等我将你五花大綁就知道了!”

“那也不見得!說不定是我将你五花大綁。我就不信抓了你,你的手下還敢亂動!”薩摩譏諷地道。

艾蒙聞言雖然氣怒,總算還能忍住。但一直站在火焰外的韓特卻緊張了,他看不清裏面的狀況,但他可真擔心艾蒙萬一不小心被抓了,他目前算是艾蒙的下屬,還當真拿那個神族人沒法!韓特心中憂急,忍不住又更加逼近火焰了。他想,等到危急時,說不得他就得違背艾蒙的命令,先插手再說了。

“好!好!我先廢了你的雙手,看你拿什麽來綁我。”艾蒙雙眼閃着嗜血的光芒,話一說完便雙掌撮掌成刀,疾悼u荞A看那氣勢洶洶的模樣,竟是非斷薩摩雙手不罷休似的。

薩摩心中驚凜,臉上卻還是保持一貫的冷漠,掩在縛面巾下的嘴長長呼了一口氣。經過方才那幾句話時間,原本酸麻沒感覺的右臂似乎漸漸能動了。

薩摩凝神注意艾蒙的動作,卻見艾蒙在丈外一頓,縱躍而起,雙掌平空由胸前往外一削。兩道成大大交叉的勁氣削破火焰往薩摩而來,勁氣破風聲尖銳刺耳,可想見的,若被打實了,恐怕非得乖乖就範不可了。

乍看之下,此刻除了往上躲之外也沒別的方法了。但薩摩知道艾蒙此舉必定已估計到他會往上躲,若真往上躲避肯定陷入被動。但若不往上躲,又該往哪躲避呢┅?就在這時,薩摩腦中靈光一閃,猛地往前迎向勁氣。

艾蒙見狀大為詫異,正納悶着薩摩怎會做這種自殺性的行為時,便見薩摩側身一倒,在千鈞一發之際閃過勁氣,往前一滾,面向上方,左掌一削,一道銳利的勁氣以着驚人的速度往艾蒙腳下而去。

如此一來,主客易位,反是艾蒙驚出一身冷汗。方才騰空而起,卻估計錯誤,導致這時一口氣已濁,根本無能淩空閃避,只能以護身勁氣硬接了。

薩摩削出的勁氣轉眼便到,轟地一聲打上了艾蒙的護身勁氣。艾蒙被勁氣淩空打退,只見轟隆隆連響三聲,聽得薩摩心中大為驚凜。這三聲代表艾蒙在護身勁氣被破之際,還能緊急造出兩層護身勁氣救急。這等功夫薩摩當真沒把握使得出來。但這時卻不是思索這些的時候,趁着火焰被勁氣波及散開之際,薩摩往四周一看,立刻發現茫然站在自己右前方不遠的韓特。

這位置正好!薩摩心中大喜,左手一撐迅速騰起,在勁氣混亂的時候特意屏起氣息,無聲地逼近韓特,左手一掌印向韓特背心。

韓特聽到一聲巨大的聲響之後,便見勁氣開始四溢,火焰被逼開,總算看清楚火焰中的情況。但他只看到一團勁氣往前疾飛,勁氣交擊聲更是連響了三次,加上沒注意薩摩躺在他左後方的地上,所以一時也弄不清究竟是誰被包在勁氣中,還是兩人都在那裏。現在的氣因為火焰流竄和勁氣四溢的影響,混亂到極點,根本無法清楚辨別。正在緊張的當口,韓特心中警鐘驀然大響。

危險!!戰鬥的直覺這麽告訴韓特。不敢耽擱,韓特立刻右腳一蹬往前竄,可惜┅遲了!

薩摩早有預謀,怎容韓特逃過?見狀立時将速度提到最高,一掌實實印上。韓特慘嚎一聲,噴出漫天血霧,身如斷線風筝往前撲去。

就在這同時,艾蒙總算落地,只見他身上衣衫被勁氣逼得破爛不堪,一張英俊的臉更是透着蒼白。才剛落地還來不及回氣,艾蒙便聽到韓特慘嚎,立知不妙,暗叫了聲“不好”,轉頭看去。在逐漸回攏的火焰中,他看到韓特噴着鮮血倒地,而那個方才用計逼開他的神族人就揚着左掌,站在倒下的韓特背後!

艾蒙心膽俱寒。這一刻,他知道他落入了這個狡猾神族人的圈套!一開始弄出藍色火焰根本不是為了消耗他的氣,而是為了吸引韓特靠近,就連方才逼開自己也是為了向韓特動手。難怪這人明知打不過他,卻依舊老神在在地與他耗着。都怪他自己,為了好好享受這難得的對手,沒有施展全力,才會讓這人有機可乘!

艾蒙心中正在懊惱,卻見薩摩嘲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大步跨前,左手撮掌成刀,直劈而下!

艾蒙大驚,一邊連忙疾悼uV前,一邊劃出一道勁氣往薩摩而去,試圖阻止薩摩對韓特施致命一擊。

其實若韓特現在這具身體是本尊,他根本不用這麽焦急。因為除了神劍魔刀,任何武器都不能使他們死亡!他們可以再生!不論是經由宿體,還是經由長時間積聚魔能再造身體。但若是再生時間太短又死亡,那麽即便是高等魔族也有可能變成低等魔族,甚至是沒有獨立意識的魔物。韓特借體再生至今也不過月馀,對魔族來講,實在太短了!方才韓特都還提到身體無法适應。這時若失去身體,韓特的靈魂将會耗散過多,無法保持高等魔族的靈能。正因洛up此,他才會這般緊張。

勁氣襲來,薩摩斜斜張出一面魔法障壁,巧妙隔開,蓄滿勁氣的左掌依舊直劈而下。

經過這一耽擱,艾蒙終于趕到,見薩摩手掌即将切到韓特的脖子,顧不得其他,同樣一掌劈向薩摩背後,企圖讓薩摩回身自救。

不料薩摩心中另有打算,硬是吃了秤柁鐵了心,左手依舊下劈,僅是身體微側,往下壓低。

勁氣閃過,韓特的脖子先一步被薩摩劈斷了,血柱足足噴了尺多遠。艾蒙那一劈,因為薩摩側身壓低,躲過鋒銳,晚了一步才劈上薩摩左肩,饒是如此,還是立時在薩摩肩上開了一個大口子,差點便将整只左臂都卸了。

薩摩往下仆倒,咬牙忍痛,右手往右腳長靴內側一摸,藉由往右倒的勢子振腕一抖。便見黑光閃過!護身真氣被破,艾蒙慘叫一聲,往後仰倒。沒有了護身真氣,藍色火焰立刻将艾蒙團團包裹。

原來薩摩趁着仆倒之勢,将早已藏在右靴裏的那把龍紋短匕抽出,抖手射出,蓄滿勁氣的匕首以驚人的速度沒入艾蒙心口。這一招早在薩摩發現自己的右手并非全然不能動的時候就已設想好了,盡管艾蒙對他的傷害超過預料,但為了全身而退,這賭注還是非下不可!只是此招一出,那把購自蘭普頓市的龍紋匕首肯定是收不回來了。

薩摩知計畫達成,絲毫不敢耽擱,先是揮手隔開火焰,順手往韓特懷中摸了幾樣物事,接着咬着牙,迅速站起,飛快穿出藍色火焰,在一衆黑衣人驚疑不定中,打退了幾名黑衣人,穿出包圍網,迅速遁走。

第 151 章 漏行蹤

(更新時間:2004-11-514:33:00本章字數:5385)

“有沒有出現?”屋內人沒頭沒腦地冒出這句話。

不過,黑衣殺手對這個問話顯然早有默契。只聽他立刻回答道∶“沒有。虧我還等了好久,還是沒見到他們出現。”

“他們”是誰?薩摩迷惑地想。

屋內人沉默了好一會,終于近乎自言自語地道∶“也許┅他們的消息不如我們所想的那麽靈通。”

黑衣殺手冷哼一聲,以着不以為然的語調道∶“本來就是。幻影閻羅就是再厲害也不過是人類,根本沒什麽好擔心的。”

薩摩恍然,原來他們口中的“他們”是指幻影閻羅。只是,幻影閻羅不是人類給他的別號嗎?他們等他做什麽?難道說,這名黑衣殺手不僅要破壞豺狼虎豹的販奴會,還打算趁機殺了他或吸收他?只是┅,他專找奴隸販子麻煩,“龍社”吸收他恐怕沒什麽用,怕是要殺他才是真的。

薩摩正想着,那聲音又響起了∶“大人希望我們盡可能吸收這些人┅。”

這話卻出乎薩摩意料之外。

黑衣殺手聞言大為忿然,立刻就截口道∶“為什麽?!人類根本靠不住!”

“人類雖然靠不住,但若是要對付‘他們’,人類還是一個很好用的棋子。”那聲音生似沒什麽火氣,任黑衣殺手一再挑釁,還是依舊維持一貫平淡的語氣。

對付“他們”?是“龍社”的敵人嗎?聽這人的語氣仿佛自外于人類,難道“龍社”的成員不是人類嗎?薩摩只覺得對話中疑雲重重,亟待厘清。

黑衣殺手聞言雖然冷哼一聲,但也不再反駁。

“更何況,可以在短短幾天就将各勢力的據點掌握得這麽清楚,行動俐落,沒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可見幻影閻羅絕對不是尋常人。大人希望我們盡量探明他們的企圖,如果可以就吸收,要是不行也要盡早解決,否則這些人留着必成禍害!”這人繼續解釋,似乎想要盡量讓黑衣殺手理解他的考量。

黑衣殺手聽完這番話,語氣顯然和緩許多∶“既然大人這麽說就這麽算吧!只要能早點解決事情,讓我脫離這具沒用的身體,你們要做什麽我都配合。”說到最後,黑衣殺手的語氣顯得有點悶。

“還是不習慣嗎┅?”那聲音帶着淡淡的憂心問。

此話一出,黑衣殺手滿腔怨氣立刻傾巢而出∶“當然不習慣!人類的身體太差了,只不過多用了一點魔能就受不了,根本做不了什麽事!”

屋內沉默了一會,那道聲音才又再度響起∶“這也是沒辦法的┅。”

“人類的身體用不久,何況這個人類的精神沒有完全消失,老是在重要的時候幹擾我!要想方便活動一定要再造一具身體才行!”黑衣殺手不無怨怼地道。

“他的精神還在?”那聲音提高音調,驚訝地反問。

提到這個,黑衣殺手更是忿恨地咬牙道∶“沒錯!我昨兒個夜裏不過殺了個把人,他就鬧得我不得安寧!”

聽到這,薩摩不禁想起昨夜在小森林中看到的那副瘋狂模樣。也許,那就是黑衣殺手所說的“不得安寧”吧!

屋內沉默了一會,那聲音帶着淡淡的戲谑回答∶“看來你這具身體的主人不是尋常人,你撿到寶了。”

黑衣殺手哼了一聲,不以為然地道∶“不尋常又怎樣?還不就是人類的身體!這麽差勁的身體我已經快受夠了!如果大人遲遲不準,就別怪我擅自再造一具身體!”

身體可以再造嗎?他們對話的內容簡直匪夷所思到了極點。

“不行!”那聲音帶着異常的嚴肅回答∶“若非你上次違令深入神跡密林,怎會被‘他們’毀了身體?現在正值用人之際,不能容你花費20年再造身體!”

黑衣殺手并不放棄,依舊努力争取∶“要是大人肯幫,頂多五年我就可以完成了!”

對此,那人似乎也很堅持,只聽他語氣堅定地道∶“大人不可能幫你。王就要出現了,大人必須保留能力來輔佐王!”

此話一出,不僅黑衣殺手陷入沉默,就連薩摩也忍不住思索起來。那人口中的王是誰?“龍社”似乎不是一個尋常的販奴組織,反倒比較像為了某種目的才僞裝成販奴組織。這個目的跟他們口中的“王”有關系嗎?

“大人說,我們必須诳ub王歸來前,掌握所有人類國家,當作慶祝王歸來的賀禮,所以這種時候,你不能離開。”那人繼續道。

黑衣殺手依舊沉默。

那人似乎也了解黑衣殺手在焦急什麽,因此他很快又緩下語氣,安慰道∶“別擔心,只要王回來了。造你的身體最多也不過需要一年,這不是比你用五年十年的時間還要來得快嗎?”

黑衣殺手又沉默了一會,才勉強答應∶“好┅┅,只是又要讓‘他們’多逍遙一陣子了。”

“‘他們’的情形我們已經掌握得差不多,只剩流亡之島還無法肯定。現在暫且不動‘他們’,專心把人類國家的命脈掌握好,屆時率先取下人類三國,還怕‘他們’不落荒而逃嗎?”那人以着信心滿滿的聲音道。

黑衣殺手聞言忍不住埋怨起來∶“真搞不懂你們,人類這麽脆弱,要滅他們易如反掌,何必這般大費周章?”

至此,薩摩雖然還不确定‘他們’究竟是誰,但起碼已經可以肯定‘龍社’這些人一定不是人類,只是,又有哪個種族敢誇口滅亡人類猶如反掌般容易呢?

“人類有一句話很有道理。叫做‘殺敵一萬,自損三千’。人類數量太多了,我們要是跟人類正面沖突一定會有傷亡,萬一‘他們’趁這個機會攻來,我們一定會傷亡慘重。到時候得利的就是‘他們’了!”那人很有耐性地分析。

黑衣殺手又恨恨地哼了一聲,不耐煩地道∶“哼!人類就像螞蟻一樣,又多,又煩人!要是處處考慮這些人類,我們要到什麽時候才能報王的仇?”

“放心!只要‘他們’還沒找到神王一天,我們就立于不敗之地!”那人輕松地道。

神王?!薩摩大驚。“龍社”的敵人是以神王為首的神族嗎?天下間誰敢誇口說要與傳說中的種族─神族對抗?除非,“龍社”背後的勢力是同為傳說中種族的魔族!若是這樣想,那麽方才的一切疑點都可以澄清了。包括他們為什麽能再造身體?滅亡人類洛up反掌?還有,他們為什麽要找“王”?這種種疑惑都在這個假設下獲得解答。“龍社”難道就是魔族的大本營?!神魔族再現究竟想要做什麽?滅亡人類?抑或是有更大的企圖?那把魔刀現在就在他身體裏面,會不會懷璧其罪?要是真如他們所說,他們的王就要出現,那自己體內的魔刀會如何?想到這裏,冷汗不覺爬滿了薩摩後背。

就在薩摩腦中極度混亂的時候,黑衣殺手語帶無奈地道∶“好!我說不過你┅,接下來我要做什麽?”

聽到黑衣殺手的問話,薩摩強迫自己定下心神仔細聆聽。只聽那人用信心滿滿的聲音吩咐∶“簡單!照原定計畫。一方面由大人出面公開找幻影閻羅報仇,一方面我們還要辦一個盛大的販奴會,吸引幻影閻羅前來!你要趁機盯住他們,屆時時機一到,就一舉成擒!”

若是換在得知他們是魔族之前,薩摩一定毫不猶豫地決定将計就計,深入他們巢穴探聽琉璃的消息。只是現在得知他們是魔族人,其中風險大增,若真要将計就計,恐怕還要從長計議。薩摩并不盲目,若非逼不得已,他不想做毫無把握的事。

想來這些人的詭計就是這些了,薩摩也不想多做耽擱。他還想留些時間讓自己好好想想這片混亂。于是,薩摩輕輕直起身,準備沿原路回去,沒想到身體才剛伸直,一聲輕輕的“劈啪”聲響起!原來竟是薩摩移動時,鞋底磨擦樹幹,把樹皮給磨掉了一塊。這聲音很小聲,換做是其他人也許都會忽略,但屋內的人顯然不是尋常人。聲音甫落,就見窗門一開,一道寒光撲面而來。竟是連聲招呼也沒打便動手了!

薩摩早在門窗開啓的瞬間便已警覺,雙腳一蹬躍起,險險閃過那道寒芒。接着淩空一個翻騰,穩穩當當地落在另一根樹枝上。他知道,他的行蹤漏了,方才在腦子裏計畫好的東西當然是連用也不能用了。

就這一會,屋裏瞬間湧出大批黑衣人,團團将這個院子圍住。薩摩本來還道這院落屬于不設防狀态,沒想到人竟都藏在院落裏,只不知洛u鞲L們看門,卻到此刻才讓他們出來。但可以确定的是,要離開這裏恐怕不像來時這般容易了,可惜自己為了怕那厚劍礙手礙腳,引人注意,沒帶出來,等一下說不得便要空手對敵了。

正思量間,黑衣殺手從屋內疾撲而出。随着黑色身影出現在門外,屋內也慢慢踱出一個男人。男人身材瘦高,穿着一身黑色勁裝,隐約有種奇特的傲氣。就着月光,薩摩看到男人有一頭怪異的藍綠色頭發和一張近乎中性的英俊臉蛋。

黑衣殺手首先看着樹枝上的薩摩,冷冷地道∶“哪來的老鼠,竟敢偷偷摸摸躲在旁邊偷聽,真是大膽。”

“這只老鼠本領不錯,你可要留心了。”一旁的男人淡淡地開口提醒。聽那聲音的确就是方才在屋內與黑衣殺手對話的那人。

薩摩聞言,撇嘴一笑,不甘示弱地道∶“我這只大老鼠可是跟着那只小老鼠來的,本領自然不錯。”

此話一出,黑衣殺手瘦臉上驚訝神情一閃而過,還沒回答,倒是另一個黑衣男子開口反問了∶“你是幻影閻羅?”男人的雙眼閃着猜疑的光芒。

跟着韓特而來,是幻影閻羅?還是其他別有用心的人?但不論是何者,光是接近這個院落卻沒被自己感應到,就可以看出此人肯定不尋常。這座院落之所以敢這樣完全不設防,正是因為他有高度的把握,只要任何生命體接近,他都能成功感應!但這個人都已經到門前了,若非聽到那細微的聲響,他當真是一無所覺!基于此,他有充足的理由懷疑此人的身分來歷。

不只男人驚訝,就連黑衣殺手也忍不住滿臉古怪。若這名不速之客真是幻影閻羅,那麽不用說,必是從販奴會場跟到這裏。他竟會被人跟蹤了一日夜還一無所覺?!雖然他這具人類身體不怎麽好用,但也不至于差到被人吊在後面還一點感覺也沒有,難道是因為昨天夜裏身體極度筋脔,導致感應力大大降低的緣故嗎?

就在兩個人各有所思時,薩摩一邊輕輕拉緊鬥篷帽子,巧妙遮掩自己那對顯眼的金色眼睛,嘴裏一邊輕笑道∶“我可沒那個福分當那種名人┅。”薩摩不喜歡說謊,但是方才聽到這兩人是魔族中人,不知洛uU便決定隐瞞自己的身分。

“敢到這裏踩盤,卻不敢見光嗎?看來你也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人物!”黑衣勁裝男人譏諷地道。

聽着男人充滿挑釁的字眼,薩摩不禁又笑了∶“激将法對我沒用,你這份心機用錯人了。”

男人聞言随即知道要想在言語間套出此人的身分恐怕相當不容易,但他卻不生氣,反倒放緩語氣,輕松問道∶“那我便攤開來問了。你來這裏有什麽目的?”

薩摩從方才聽到的消息知道此人心機甚重,因此雖然看到男人言笑晏晏也不敢放松戒備,反倒是暗暗提高警覺。

“說目的就嚴重了點,只不過跟着一只敢在晚上進城的小老鼠來見識見識罷了!”薩摩神情自若地回答。

“滿意你見識到的東西嗎?”男人眼神銳利,直視着站在枝幹上的人,試探地問。

“見識到的東西不少,不過最大的還算是現在這個陣仗!”薩摩伸手指着下方圍得滴水不漏的人牆,煞有其事地道。

“對付不禮貌的客人,我們通常都是這樣對待的,當然,要是你願意當一個合作的客人,我們也不會失禮。”男人得意地勾起嘴角道。

薩摩和黑衣勁裝男子的對話不愠不火,若不是兩人分踞上下,恐怕想像不出他門是敵人。

黑衣殺手韓特顯然對這樣溫吞的對話相當不耐煩,只見他眉頭猛皺,最後終于煩躁地開口打岔∶“艾蒙!別跟這人棉唆!抓起來就不怕他不把肚子裏的鬼心思吐出來!”

被叫做艾蒙的黑衣勁裝男人先是對着韓特輕輕一笑,接着又擡起頭對着站在枝幹上的薩摩道∶“我覺得我這同伴的意見不錯,你覺得呢?”

“我也覺得不錯,但是前提是你們得抓到我┅。”薩摩一邊用一貫輕松的語氣回答,一邊則是暗自提高警覺。

男人又笑了,但是沒等他說什麽,三道寒光疾飛而至,竟是黑衣殺手韓特忍不住先動手了!

薩摩早就提高警覺,這會韓特突如其來的攻擊可說也在薩摩的預料之內,因此寒光一現,薩摩便右腳一蹴,雙手一攀,迅速換到另一根枝幹。

“抓不抓得到還輪不到你操心!”随着這句話,韓特雙腳一蹬,緊随在寒光之後,來到薩摩面前。

“咄!咄!咄!”三聲,三把閃着森森藍光的飛刀呈品字形分別射上樹幹,與此同時,韓特也來到薩摩面前,右手成爪便往薩摩臉上抓去。

薩摩雖然早有準備,但此人速度遠比薩摩預料中快,只轉眼便到面前,右手攻勢淩厲,隐隐挾着風聲。換成其他人,這招只有後退的份,但薩摩卻不同,他知道這一退氣勢被奪,接下來只有挨打的份。于是,薩摩不僅不撤,反倒左手往前一架,伸腿斜踢而去。

黑衣殺手韓特也不是好與的。只見他左手疾出,揮掌拍向薩摩斜踢而來的右腳,右手方向一轉還是毫不停頓地往前抓去,目标換成了薩摩的脖子。

見狀,薩摩不慌不忙,左手下拍,右手五指蓄着滿滿的勁氣,趁着韓特左手拍開薩摩右腳的瞬間,疾伸而出。以薩摩現下手上蓄滿的勁氣來看,韓特要是硬接恐怕損傷不小。緊急間,韓特身軀一扭,也顧不得其他,連忙往橫掠去。

“滋──”薩摩五指刷過韓特腰間,留下一道約莫寸深的傷口,登時血流如注。

韓特一擊失利心中自是大為憤怒,但因往橫掠開,無處立足,最後還是只得落回地面。本想立刻攻上扳回一城,沒想到腳才剛踩上地面,便聽一聲大喝∶“韓特!退!”原來竟是一直在旁觀看的黑衣勁裝男子艾蒙,突然出聲斥喝。

第 150 章 道蘭疑雲

(更新時間:2004-11-514:33:00本章字數:6189)

一切布置就緒,薩摩也準備趕去與雙生會合。沒想到才剛走出別院大門,方才被他所救的少年卻攔在前方。

“你不走?”薩摩納悶地問。

少年看着薩摩,猶豫了一會,終于扭扭捏捏地道∶“請問,我┅我可不可以┅跟着你┅?”

跟着他?這倒好,今天一晚,就有兩個人要跟着他,想不到他這個“幻影閻羅”當得還頗吃香的!

“跟着我有何用?我可不打算當你的保姆。”薩摩嘲諷地道。說着邁開步伐就想繞過少年離開。

少年見狀大急,連忙開口哀求∶“求求你帶我一起走!我知道我會拖累你!但是如果不跟着你,我最後還是會被抓走的!”他已經想過了,既然沒有主人的奴隸不被允許自由活動,那麽他想要自由就只能跟着願意給他自由的主人,這種人雖然難找,但眼前這名黑衣男子應該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他想跟着這個人。

聞言,薩摩停下腳步,直視少年激動的臉。他知道人類世界對奴隸的枷鎖有多重,但若是每救一個奴隸就要把他們帶在身邊的話,他就是有再多心力也無法負荷。

少年見薩摩沉默還以為薩摩已經意動,連忙加緊哀求∶“當我被烙上這個奴隸的印記開始,我就知道這輩子我都逃不開這個命運了!一但被人看到這個印記,我随時都會被抓回去,只有跟着一個‘主人’才能幸免,所以請你讓我跟着你吧!只要到了沒人的地方,我一定會離開。求求你!”

薩摩聞言,目光落向少年胸口上那個醜陋的烙印,好一會才問道∶“那個印記不能消除嗎?”

少年露出一抹苦笑,搖搖頭∶“這種印記有詛咒,只有神官才能消除。但是神官根本不會願意替我們這些前世有罪的人消除印記,所以┅它會陪我到死。甚至連死後也得不到神的眷顧。”語氣中盡是苦澀。

薩摩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個烙印,在心中默默問兩只小精靈∶“你們有辦法弄掉那種詛咒嗎?”

黑色小精靈聞言,納悶地道∶“這個我雖然可以弄掉,但是主人也可以啊!這種程度的詛咒遇到主人就沒用了。”

“我可以?!”薩摩驚訝地反問。

兩只小精靈傳來肯定的回應。

“怎麽弄掉?”薩摩接着問。既然這人想跟着他的原因是那個擺脫不開的烙印,那麽,将它除掉也就是了。

“主人只要想着要将它弄掉就行了。”黑色小精靈的回答簡潔扼要,聽得薩摩滿頭霧水。

只不過東黧既然這樣講了,薩摩也只好抱着姑且一試的心态,走到少年身前,伸出右手。

少年見薩麽靠近也很納悶,沒想到薩摩來到他面前突然伸出右手,将掌心對着他胸口的烙印。少年正待發問,卻見胸口烙印散出絲絲黑色霧氣,逐漸在薩摩張開的手掌前凝聚。不一會,一顆黑霧缭繞的黑球就這麽出現了!說也奇怪,黑霧一出現,那個原本有着明顯黑色輪廓和線條的烙印,竟都恢複了正常膚色,生似所有黑色都被吸到薩摩掌中似的。

“這個有用嗎?”薩摩在心中詢問兩只小精靈。

“沒用!那個太髒了。主人把它捏碎吧!”黑色小精靈毫不猶豫地道。

一聽,薩摩随即右掌回握,那顆黑霧缭繞的黑球被薩摩掌心一壓,立刻從指縫中溢散而出,瞬間消失。見黑霧消失,薩摩随即聚集水元素,開始消除烙印的痕跡。

“這樣詛咒就消失了。”黑色小精靈高興地道。

原來這麽簡單,只不知洛u鞲H類不願意幫這些可憐的奴隸解開詛咒呢?!

“他們不一樣。”黑色小精靈連忙反駁。

“哪裏不一樣?”薩摩在心中不以為然地反問。

“主人會覺得簡單是因為主人身上有那把刀。所有屬于黑暗的詛咒都在它的控制當中,主人當然想要它消失就消失。其他人沒有這個能力。”黑色小精靈不厭其煩地解釋。

原來如此,薩摩總算知道為什麽會這麽容易了,原來還有魔刀這層原因在。這一番“交談”之後,水元素也已将少年胸口的印痕除掉了。

薩摩滿意地看着他的傑作道∶“好了!從現在起,你不是奴隸,所以你也不需要跟着我了!”說完,薩摩終于再度邁步離開。他必須在雙生離開他太遠之前趕上雙生。

少年自從薩摩吸出黑霧時就一直處于震驚狀态,之後再看到原本以為一生也消失不掉的烙印就這麽簡單消失,心中更是驚訝到極點。不是說這種詛咒只有高等的神官才能解除嗎?難道這個人竟是神官?!少年在震驚之馀,就連薩摩要離開也沒開口挽留,只是怔怔地看着那道修長的背影越走┅越遠┅。

他的命運已經改變了嗎?少年好不容易回過神,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件事。只是還來不及高興,少年便想起一事,連忙快步往薩摩離去方向趕去。

薩摩離開少年,正想展開心法跟蹤而去,身後卻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等等!”略顯尖銳的少年聲音傳來。

薩摩轉過身,緊皺着眉頭看向氣喘籲籲跑來的少年,不明白究竟還有什麽事值得他攔阻自己離開。

少年來到薩摩面前,先是喘了幾口氣,才開口道∶“你才是真正的幻影閻羅吧!你的頭發顏色太特別了,要小心被記住。”說着将挂在脖子上有着一包小錦囊的金屬項鏈取下,遞給薩摩∶“這是可以持久的黑色染劑,本來是留給同伴的,現在他們都死了,我用不到,就給你吧!”

聞言,薩摩低頭一看,果然看到自己淡金色的頭發飄了幾撮在外面。思索了一會,薩摩終于還是伸手接下了染劑。少年說得沒錯,他的發色太特別了,看過一次就不容易忘,若是尋常時候他或許還不在意,但等一下他就要去跟蹤那位自稱是葉老大手下的人,那人身手不比其他人,他沒把握可以全身而退,要是不小心被人記住發色可就不好了。

“謝謝。”薩摩簡單道謝。

少年高興地咧開嘴∶“不用客氣,就當作我對你的小小回報吧。”

薩摩點點頭,又深深看了少年一眼,這才轉身疾悼u茈h。

離開少年之後,薩摩循着感應的方向追去。小斑本在別院外候着薩摩,一見薩摩疾馳,也跟着緊追在後。這段日子,薩摩與小斑已經培養了一定的默契,只要薩摩需要獨自行動,小斑定會在不遠處候着,待薩摩完成任務便迅速與薩摩會合。薩摩知道小斑不願離太遠是因為擔心他,加上小斑極為機警,不會壞事,所以薩摩也不在此事上堅持,久而久之便培養了這樣的默契。

往西南┅。薩摩邊想邊行。果然沒錯,這人的确是“龍社”的人。因為,他聽梅裏等人說過,“龍社”的根據地很可能是道蘭鎮,而由這裏直直往西南而行就是道蘭鎮。

路上,薩摩找了一處民宅,取了些水,将淡金色頭發染成了黑色,才又繼續追蹤而去。雖然剛剛耽誤了好一會,但薩摩卻沒追诳uh久。不到兩刻鐘,薩摩便感應到雙生就在不遠處,于是立刻小心地放慢速度,謹慎斂起全身氣息。緊随其後的小斑見狀也緩下腳步,一對銀色眼睛射出警戒謹慎的光芒。

不一會,薩摩在一片樹叢後與雙生會合。原來不是薩摩耽擱得不夠久,或那位黑衣殺手的腳程太慢,而是那人中途停留在這片小林中,伏地嘔吐。薩摩從雙生傳來的記憶知道,這人本來以極快的速度前進,沒想到走了一會卻轉進這片小森林,又哭又笑,然後趴在地上猛吐,吐了一會便開始咒罵起來,接着罵完又吐,吐完又罵,十足瘋子的模樣。

薩摩納悶地看去。可不是,剛剛這人還趴在地上吐,現在卻擡起頭來兇巴巴地不知道在咒罵些什麽。薩摩隐在一旁小心觀察,心裏卻忍不住迷惑。這語言┅他沒聽過┅卻仿佛有點熟悉。他究竟在罵什麽呢?

這樣詭異的情形持續了好一會,黑衣殺手逐漸冷靜下來了。只見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地擡起頭,随意看了四周一眼。然後嘲諷地揚起嘴角∶“人類的身體真是麻煩┅┅。”

黑衣殺手的聲音很低,但是薩摩聽到了。不僅聽到了,他還看到黑衣殺手紅得詭異的雙眼。方才┅明明不是這種顏色的啊┅?!這個人┅究竟藏着什麽秘密?抑或是整個“龍社”都隐藏着不為人知的秘密?薩摩真是越來越想探清“龍社”的底細了。

黑衣殺手顯然沒有發現薩摩的窺探,只見他閉着眼睛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再度睜開眼睛時,雙眼已經恢複本來的黑色,叫薩摩幾乎以為方才是他看錯了。就在薩摩心中驚疑不定時,黑衣殺手驀然展開身法,只見黑影一閃,迅速穿出森林。

薩摩不敢馬上貿然跟上,待看不見那人身影的時候才小心翼翼地穿出森林。林外就着月光,薩摩看到黑衣殺手以着少見的速度往西南方向疾奔而去。既知方向,薩摩也不怕跟丢,憑着超人的靈覺,薩摩遠遠吊着黑衣殺手,不即不離地往道蘭鎮而去。

經過夜晚的一翻折騰,薩摩遠遠吊着那位黑衣殺手直到天明,卻只走了一半路途。本來還愁着大清早一身黑色裝束容易啓人疑窦,沒想到黑衣殺手竟也不走了,四處尋了一間廢棄民宅栖身。薩摩不得已,只好乖乖陪這名黑衣殺手,等他帶路去找琉璃。這是他目前握有的最後一條線索了┅┅。

黑衣殺手倒也幹脆,一進廢屋倒頭就睡,一點也不擔心有人發現。

薩摩知道密探“龍社”風險很高,他必須在此刻養足體力,于是幹脆便叫小斑代為盯着呼呼大睡的黑衣殺手,自己則另尋另一棟民宅的倉庫稍事休息。

當落日最後一絲光芒消失在西方天際時,薩摩早已準備妥當等候黑衣殺手離開廢屋。夜色降臨,黑衣殺手也穿出廢屋,遙望西南,放足疾奔而去。

深夜時分,薩摩跟着黑衣殺手抵達了巴耶帝國東陸重要交通中繼站─道蘭鎮。深夜的道蘭鎮漆黑而安靜,高聳的城牆無言地面對同樣寧靜的東陸南道,只有城門口站着兩個打盹的守衛。

道南鎮身為重要的交通中繼站,為了方便旅貨,白天是沒有任何關防的。但,為了保障最起碼的安全,夜晚的道蘭鎮卻設有關防守衛,檢視夜宿人的身分。最近因為幻影閻羅的出現,各地夜晚嚴格執行宵禁,只有道南鎮還維持着夜晚設關防守衛的規定。畢竟,對廣大人煙稀少,魔獸出沒頻頻的東大野u荞央A不僅很難在入夜前抵達道南鎮,一旦夜宿還很容易遭到魔獸襲擊。在衆多商人要求下,帝國也只得破例允許了。

這些都是薩摩從風倪等人口中聽到的。現在是夜晚,也就是說,如果他想進道蘭鎮,首先就要想辦法通過守衛那關,否則便得另尋方法進城。不過,既然他有這個問題,黑衣殺手當然也有這個問題,現在就看這名黑衣殺手打算如何進城了。

薩摩正想着,沒想到黑衣殺手遠遠看到城門口,也不繞道,直直便往門口而去。黑衣殺手的接近“驚醒”兩個守衛,只見兩名守衛上前,似乎想盤查,黑衣殺手揚揚手,守衛便二話不說地退到一旁。薩摩眼尖,似乎看到黑衣殺手揚起手的那瞬間,掌間像是握着什麽似的。看來守衛正是因為那樣物事才問也沒問地放行。

這下難題來了!那位黑衣殺手顯然已有妥善安排,根本不需接受盤查,但薩摩可沒有,要怎麽進城頓時成為問題。

薩摩還在想着,就見城門那扇笨重的門咿咿呀呀地打開了。黑衣殺手大剌剌地等門全開了才緩步踱了進去。門扇也在那人進去之後,再度咿咿呀呀地阖了起來。

薩摩見狀腦中倏地靈光一閃,也顧不得想得周全與否,便趁着笨重的門尚未完全阖上之際,催動風元素,卷起一陣大風。

大風一起,城門內外兩側的火炬猛然熄滅。守衛驚叫一聲,突如其來的黑暗讓他們适應不良。薩摩趁着這短時間的視覺落差,身影一閃,卷着大風,迅速穿過尚未完全阖上的城門。

穿過城門,薩摩不敢大意,連忙側身躲進城門旁陰影處。

“這風吹得真古怪!”一個聲音埋怨地咕哝。

“可不是,別是有什麽妖魔鬼怪的。”又一個聲音戰戰兢兢地道。

“嗟!別自己吓自己。誰有火石?還不快來點火。別讓有心人趁機進來了!”再一個聲音命令。

此話一出,立刻有個人應了聲,地摸索着。

就在他們談話間,薩摩早已小心翼翼地遠離了城門區,找了個制高點一躍而上,順利看到一道黑色身影往南而去。薩摩滿意地勾起嘴角,就着遠遠監視的角度,在屋頂上遙遙跟随。畢竟他現在可說是深入“敵營”,要是露了行藏,別說要找到琉璃,恐怕連離開此城都很難。為了這點,他方才便把小斑留在城外以防萬一,否則一人一獸全被困在這裏反倒不好。

道南鎮并不大,不一會薩摩便見到黑衣殺手停在一家旅棧外面。┅難道┅,他要住旅棧嗎┅?這豈不是太┅荒謬了嗎?他既是“龍社”的人,哪有回到根據地還睡旅棧的?難道┅風倪等人的消息和豺狼虎豹的猜測有誤,“龍社”的根據地根本就不在道蘭鎮?!若是如此,這位黑衣殺手又洛un到這裏來?抑或者┅,這家旅棧根本就是“龍社”的據點之一?!

就在薩摩迷惑間,黑衣殺手大步踏進了旅棧。薩摩也顧不得想出結果,連忙趨近。只見黑衣殺手跟旅棧的人說了幾句話便往內走。薩摩好不容易跟到這裏,豈有放棄的道理?浏目四顧,薩摩很快繞過大門,挑一處陰暗處一躍而上,三兩下攀過高牆。

一過高牆,映入眼簾的是一排兩層樓高的建築,只看那密集的窗戶便知這棟必是專供旅客休息的主要地方。再往遠處看去,還可看見三座院落鼎足而立似的座落其後。應是特別提供有家眷的富貴人士居住的。

薩摩正愁着萬一黑衣殺手随便挑了一個房間,他該如何盯住時,黑衣殺手卻出現在薩摩視線裏。看來,黑衣殺手的目标是後面這些獨立院落。至此,薩摩幾乎可以确定,這三座院落裏,必定有一座是黑衣殺手與其他“龍社”之人接觸的地點。想到這裏,薩摩不禁提起十二萬分精神,小心地跟着黑衣殺手。

當黑衣殺手來到座落在西側的院落時,薩摩早就先一步翻進院落,手腳俐索地爬上一棵樹,謹慎地将自己隐在樹影間。

黑衣殺手一進院落便拉下臉上的縛面巾。薩摩就着隐約的月光看去,原來這名黑衣殺手的年紀并不大,頂多不過三十出頭,臉頰瘦削,下巴稍長,有幾分嚴肅的模樣,這樣的臉配上閃着異樣光芒的雙眼,倒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黑衣殺手來到透着微弱光芒的門前,舉手輕敲了兩下。

“誰?”裏面傳來的是平穩的問話,沒有睡意,但也沒有等待許久的焦急味道。

“我,韓特。”黑衣殺手公式化地回應。

門開了,但在薩摩看到裏面之前,門又重新阖上。知道對談即将開始,薩摩連忙集中精神,生怕漏聽了什麽重要消息。

“完成了?”屋內首先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聲調平緩,帶點吸引人的磁性。

“該殺的都殺光了。”黑衣殺手簡單扼要地回答。

屋內短暫沉默之後,那道男聲緩緩開口∶“那┅你┅┅”語氣顯得有些擔憂。

一聲輕笑,黑衣殺手用着戲谑的語調道∶“放心。金主我沒殺┅。留着幫我們生金蛋。”

聞言,那道聲音顯得輕快多了∶“那就好。我擔心你太過沖動,壞了事。”

黑衣殺手對那人的說辭似乎頗為不滿,只聽他語氣不善地道∶“哼─!該做什麽我自己知道,你最好少管。”

薩摩聽到這裏,不免納悶起來。從剛剛到現在,黑衣殺手對屋內那人不僅說不上恭敬,甚至有些無禮。難道這人并非黑衣殺手的上司?若是如此,黑衣殺手又何必來此向此人報告任務結果?

屋內那人看來有一副好脾氣,聽到黑衣殺手這種頗含敵意的回答竟似沒有生氣,依舊悠悠緩緩地回答∶“你的事我自然不會管。我只是提醒你記住大人的吩咐。”

說到這個,黑衣殺手倒也沒話了。只聽他沉默了一會,才略顯不甘地道∶“┅這我當然知道。”

看來,他們口中的大人才是他們的上司。只是這個大人,會是葉老大嗎?薩摩真覺得茫然到了極點。

第 149 章 将計就計

(更新時間:2004-11-514:33:00本章字數:5432)

“你!納命來──!”

怒吼聲劃破尖銳的笑聲。只見赤豺蒼白着臉,抓起大刀,往那人劈去。原來,在剛剛白虎和黑豹倒地之後,赤豺也終于睜開眼,正好看到那人以雙刺殘忍刺穿兩人心髒的那一幕。兔死狐悲,赤豺這一看又怒又悲又恐懼,連回氣也不管了,抓起大刀便欲與這名殘忍的殺手拼命。

“老二!我也來!”蒼狼見狀也抓起腳邊的大刀,疾撲而上。

那人見狀哈哈大笑∶“來!就怕你們不來!哈哈哈!”說着,揚起雙刺便迎了上去。

薩摩異常冷靜地看着這殘忍的單方殺戮,他覺得那人已經瘋狂了!一點也看不出方才冷靜潛伏在布幕之後的樣子。

這是怎樣的一個人?為什麽前後相差如此之大?薩摩心中有着迷惑。

剛剛四人合圍都奈何不了此人,這會少了兩人,剩下的兩人又有傷在身,自然更是不濟,加上這人似乎越瘋狂力量越大,蒼狼和赤豺鼓起全身功力卻連接住這人的連續砍刺都異常辛苦,更別說想反守為攻了。不一會,就見那人越打越起勁,蒼狼和赤豺卻越打臉色越蒼白。到此,結果已經非常确定了!

果不其然,就在那人一聲尖笑中,蒼狼和赤豺齊齊痛哼,同時軟倒于地。仔細一看,原來兩人手腳都盯着一把藍汪汪,如柳葉般細的飛刀。

“真愚蠢!剛剛被我的暗器打到還不知道要多小心!”說着,那人又得意地笑了起來。

蒼狼和赤豺不甘心地委坐于地。他們哪不知道要小心,只是這回這人所射出的飛刀比起上一次還快,還難捉摸,待得他們發現,刀,已射中了!

“你到底是誰?幻影閻羅嗎?”蒼狼咬牙切齒地問。即便敗了、死了,他也要知道他敗在、死在什麽人手裏。

聞言,那人哈哈大笑起來∶“幻影閻羅?!我也想知道他是誰呢!只可惜啊!今天他怕是沒來了!”

此話一出,蒼狼倒是迷惑了,他一直猜想這人是幻影閻羅,難道竟不是嗎?

“那你是誰?我們與你何冤何仇?為什麽要趕盡殺絕?”蒼狼連續追問。

那人不悅地擰起眉,沉默地看了蒼狼一會,突然揚起手!兩道寒光迅速從揚起的掌間飛射而出。

“呃!”蒼狼和赤豺同時悶哼一聲。兩柄飛刀就這麽直直插在他們的胸口。

那人冷着臉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想争取時間療毒嗎?”說着又笑了起來,指着兩人胸口的飛刀,得意地道∶“不過,這兩把飛刀在那裏,不到一刻鐘,你們就可以去陪你們剛剛先走一步的好兄弟了!”

聞言,蒼狼和赤豺臉上同時浮現絕望的神情。

見狀,那人更高興了!看着兩人絕望的臉,哈哈大笑起來!

蒼狼和赤豺聽那人肆無忌憚地嘲笑自己,憤恨地咬牙瞪視。

那人迎着兩人憤恨的注視,神情愉快地道∶“看在你們快死了!別讓你們死了還當糊塗鬼。告訴你們吧!┅我不是幻影閻羅,我是龍社的人。”

躲在一旁的薩摩聞言也是一愣。他還記得龍社,那就是是梅裏口中三大五小中,五小裏面成長速度最快,也最神秘的販奴團。只不知龍社為什麽會派人來此地破壞豺狼虎豹的拍賣會,為了獨攬五小的生意嗎?

顯然蒼狼也想到這一點,只見他臉色倏然大變,氣怒地道∶“你是龍社的人?!你們想暗地裏吃掉我們!!”

那人一聽哈哈大笑起來∶“你倒不笨!沒錯!我們老大說,你們也風光很久了,該是換我們風光了。所以才派我來把你們這些礙眼的東西清掉!”

蒼狼聞言,憤恨地怒睜雙眼∶“你不要把所有人都當傻子!我們死了,最大的受益人就是‘龍社’,很快就會有人猜到你們的陰謀的!”

那人搖搖頭,不以為然地道∶“不!這你就錯了!現在有個不錯的替死鬼,叫做‘幻影閻羅’。你們死了,大家只會以為‘幻影閻羅’身手了得,而我們‘龍社’還準備幫你們找‘幻影閻羅’報仇呢!”說到這裏,那人不禁得意地笑了起來。

“卑鄙!!葉老大今日這般對付我們,異日我必千倍萬倍讨還!”蒼狼咬牙切齒地道。

那人一聽随即大笑諷刺∶“異日?沒有異日了!今天,你們四個都要死在這裏!”

蒼狼聞言也想起自己的處境,滿腔怒火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是了!他如今就要死在這裏了,哪還能去報仇呢?想到這裏,蒼狼只覺得心口如千萬根細針猛紮般劇痛,忍不住痛哼一聲,抓着胸口癱倒于地。

“老大!”赤豺見狀一驚,直起身伸手就想扶起蒼狼,沒想到胸口也跟着劇痛起來。這會不僅人扶不成,連他自己都痛得趴在地上猛冒冷汗。

“呵呵呵,毒發了啊?不久了┅再不久你們就可以去見你們的兄弟啦!”那人得意地看着兩人在地上劇烈發抖,樂不可支。

蒼狼和赤豺不甘地瞪着那人,苦苦咬牙不讓痛苦的呻吟溢出嘴角。

那人也看出兩人的心思,只見他低笑幾聲,突然走上前,往兩人肚子就是一踹。赤豺痛叫一聲,強忍許久的痛苦呻吟随之傾而出。倒是蒼狼咬啞苦撐,縱是咬破了嘴唇還是不肯叫出聲。

那人聽到赤豺漫天的痛苦呻吟,滿意地大笑起來。也不管兩人情況如何,兀自大步離開。

薩摩見那人似想再次進入大廳的模樣,連忙小心閃出隐蔽處,幾個幾落再度回到方才窺探高臺的梁柱之上。此刻,高臺的燈已然滅了,這梁柱下顯得更加陰暗。薩摩不經意往四周掃去,只見下方長柱基部倚坐着一個人,見那胸部猶在微微起伏可看出這人還活着。仔細一看,原來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方才配合他演戲的少年,只見他神情疲累,坐在長柱下無力地喘息。剛剛薩摩第二次躍上梁柱時還沒見到他,看他滿身血污,大約是方才才從屍體堆中爬出來的吧!

要不要救呢?眼看那人即将靠近,要是冒險下去救,恐怕會暴露形跡。

就在薩摩還在猶豫時,那邊那人已經走到大廳口。只見他看了大廳一眼,又像想起什麽似的轉過身,對着猶在地上呻吟掙紮的兩人道∶“別說我不夠好心。你們中的毒很烈┅,烈到┅你們死的時候,皮膚會爛到沒有人可以認出你的地步!看吧!蒼狼┅你的臉已經開始變形了!現在看起來總算開始不像人了!”說完又再度哈哈大笑起來。

此種良機薩摩自然不能錯過。他一見那人轉身,立刻一躍而下,先是一指扣住少年喉嚨,接着便拉起少年又躍上梁柱。一上梁柱,薩摩立刻低聲吩咐∶“要小命就不要亂動!”說完松開雙手,自己率先伏在梁柱上。

少年倒是精乖,見狀也無異議,立刻就學着薩摩,緊緊抱住大柱,生怕不小心弄出了什麽聲音。

他到現在還不太清楚究竟發生什麽事,剛剛他被人一番折磨之後便給一個人買走了,只不過他還沒來得及看到他的主人究竟長什麽樣子,就見四周爆起火花,接着陰暗處猛然竄出許多人,往起火處趕去。幸好這些人動作很快,所以火勢并沒有擴大,但那些去滅火的人卻在衆人眼前無聲無息地倒下!

“幻影閻羅!”不知道是誰率先叫出這個名字,只知道人們聽到這句話立刻驚得四處竄逃,叫聲四起,而他就被恐慌的人們推擠得趴在地上。

軟倒于地的他仿佛聽到四周傳來凄厲的慘嚎,他想起身看個究竟,沒想到才剛半站起身,背後卻倒下一個人。這人好重好壯,一下便把還沒站穩的他撞得往前撲倒。這次,他似乎沒那麽好運了,因為他一頭撞上前面的桌角,頭一昏,眼前一暗,就不醒人事了。

等他醒來的時候,他是趴在地上的。身體很重,他一時爬不起來,好不容易支起上身,轉頭回望,才發現,原來他被兩三個人壓住。他想叫醒他們,卻不料手打在這些人身上卻沾了滿手黏膩的鮮血。死了┅!他很快就發現這一點。但是,他們為什麽會死?是那位幻影閻羅殺的嗎?

放眼望去滿地屍體,好多屍體的傷口還在汩汩地冒着鮮血,看了令人頭皮發麻┅。他越看越怕┅,于是他七手八腳地推開屍體,連滾帶爬地遠離屍堆,直到好不容易靠上一根長柱,他才重重地喘了一口氣。他仿佛聽到一些不怎麽好聽的聲音在遠處響着,但卻聽不真切。

現在他該怎麽辦?┅毫無疑問的,買他的人應該已經死了,他可以得到自由了嗎?他可以脫離烙印的詛咒,重新開始他的生活了嗎?他迷惑了┅。沒想到他還沒想通,就見天上掉下一個人!

這人從上面掉下來不僅一點事都沒有,還一把将他往上拉。他想叫,但喉嚨被這人緊緊按住,他叫不出來。他只感覺身體一輕,頭一暈,就飛上了屋頂。不┅不是屋頂,是屋頂下面造景的梁柱上。

那人叫他不要亂動。他直覺渾身僵直,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那人沒有理他,自顧自地趴在梁柱上,穩當當的。這會他才有時間仔細看看這個人。只見這人穿得渾身黑,連臉都遮了半張,倒是鬥篷邊緣飄出一縷發絲,淡金色澤,相當特別。他對這人并不陌生,因為方才他被人折磨的時候,不經意擡頭看到的就是這個人。

這人是來救他的嗎?他不确定。

少年的心思薩摩不知道,只是他才剛趴好,又覺不對,立刻轉頭看向少年,接着快手快腳地扒下少年身上的衣服。尚幸方才這位少年在高臺上裸露,雖然成功賣出,但也只是草草套上一件寬大長袍,薩摩兩三下便将長袍拉下,往地上扔去。

少年突然被人脫掉衣服不免驚慌失措,但事出突然,少年一時被吓傻了,反倒叫不出聲,只得瞪着不敢置信的雙眼看着眼前的蒙面人。這人┅不會也是有那種┅偏好的人吧?!

看少年那驚慌的眼神,薩摩哪還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因此一把衣服丢掉,薩摩立刻低聲解釋∶“你的衣服血腥味太重!”說完就別過頭,再度伏上梁柱。他可不想因為這麽濃的血腥味,被那個黑衣殺手發現他的存在。

少年一聽,這才知道會錯意,想開口道歉卻發現開不了口。而且這個黑衣人很快就回過頭,生似不想多搭理他似的。少年裸着身體,正不知如何是好時,遠處的笑聲逐漸停歇,少年不禁往聲音來處看去,只見一名同樣穿得渾身黑的黑衣人出現在大廳口。少年心中納悶,忍不住又看向身前那位伏在梁柱上的黑衣人。他們是一夥的嗎?看情形似乎又不像。

就在少年迷惑間,那位伏在梁柱上的黑衣人似乎察覺他的視線,倏地轉過頭來,明亮的金色眼睛閃爍着謹慎的光芒,指着他背後的長柱,低聲吩咐∶“小心!抱緊!”

少年聞言,立刻猜到下方那位一邊走一邊看着地上屍體的黑衣人不僅不是這人的同伴,甚至有可能是敵對的兩方。少年心中緊張,連忙抱緊背後的長柱,閉着眼憋着氣,連呼吸都不敢太過用力。

薩摩對少年這般配合大為滿意,因此也就不再多放心思在少年身上,反倒将注意力集中在下方逐漸靠近的黑衣殺手。只見他一邊走一邊用手中的長刺挑起屍體,見穿着護院服飾和奴隸裝束的人便補一刺,刺穿心髒。反之要是看到衣着華麗,顯然是富貴人士者,他卻只是用腳往頭上一踢。看來這人有意留下有錢人,而對那些護院還有豺狼虎豹的手下則是打算一個不剩,都讓他們死絕。

這不難理解。有錢的人必須要活着,“龍社”才能吸收他們,賺取他們的錢。反之,那些無謂的護院,或是豺狼虎豹的人,當然要斬草除根,免得異日糾結與“龍社”作對。至于奴隸,豺狼虎豹賣出的奴隸也要一個不留,如此一來,這些有錢人才會需要“大量”的奴隸,而“龍社”也才能大撈一筆。

這人很快就将大廳裏的屍體看過一次,接着又去四周房間尋找。那些躲藏其中,想趁機逃出的人,自然一個不剩,給這黑衣殺手殺個精光。就連方才薩摩曾經進去過的小房間,黑衣殺手也進去了。聽那此起彼落的慘叫聲,薩摩心中不由有些不忍。

黑衣殺手完成所有工作之後,滿意地看着滿地屍體,哈哈大笑地步出這棟別院。

薩摩見狀,心中一動,左手一揚,一道黑色煙霧倏然實體化,變成一條黑色小蛇!赫然便是雙生。

“去!跟着那個人!小心保持距離!”薩摩對着眼前的小蛇低聲吩咐。

小蛇雙生了解地點頭,身體一彈,迅速落地,飛快地沿着陰影,小心跟蹤黑衣殺手而去。

薩摩心下稍安,轉過頭去便見少年瞪着一雙眼,滿臉不可思議地看着他。這是當然了,任誰看到有人可以突然變出一條蛇,還能跟這蛇交談,都會覺得不可思議的。

薩摩不打算解釋,伸手抓着少年的骼臂往下跳。少年一驚,還來不及掙紮便見自己已然安穩地站在地上,臉上的驚慌頓時轉為驚訝。

薩摩也不理少年的驚訝,随手扯下原本被當成布幕的厚絨布遞給少年∶“湊合着穿!”

少年愣愣地接過布∶“謝謝你┅。”

薩摩輕輕一笑,不甚在意地道∶“還你一個人情,不算什麽。你最好趕快逃,免得又被抓回去當奴隸。”說着快步往側廊而去。

今天這件事不是他做的,但很顯然最後會被栽贓在自己頭上,若是如此,他怎能不讨些回禮呢?

來到側廊,蒼狼與赤豺已然倒卧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薩摩小心蹲下身,手按上兩人的脖子,凝神感覺。不久,薩摩布巾下的嘴唇揚起一道滿意的弧線。果然沒錯!赤豺固然已經回天乏術,但蒼狼卻還有一線生機。于是,薩摩将手放在蒼狼心口,微閉雙眼,催動光元素迅速修複受損的內髒和重要筋脈。

蒼狼的臉本已變形,但在薩摩以光元素治療之下,逐漸恢複正常輪廓。

薩摩待大部分傷口都近乎痊愈時,一手迅速拔掉五把飛刀,光元素迅速轉為水元素,緩緩修複外面的傷口。雖然不想被龍社栽贓,但要救這種無惡不做的人,薩摩心中不免有些不愉快,所以刻意不将傷口治愈,才好讓蒼狼多吃點苦頭。

當一切大致完成時,薩摩終于站起,緩緩呼了一口氣,滿意地看着臉色逐漸紅潤的蒼狼。

“龍社”啊“龍社”,你們想栽贓嫁禍,我卻不想讓你們如此好過呢!薩摩在心裏喃喃低語。

第 148 章 索命閻羅

(更新時間:2004-11-514:32:00本章字數:4725)

進入臺後的薩摩不敢大膽深入,僅是悄悄掩在轉角,斜眼看去。原來,臺後本是一間頗為寬敞的房間,販奴活動将高臺架在房門口,這間房間便成了後臺。方方正正的房間豪無任何擺飾,倒是牆腳放着繩索鞭子面具之類的物品,想來也是跟販奴會脫不了幹系。房間裏此刻分成分成四邊坐了約莫二十個男女,人人衣僅蔽體、神情萎頓,雙手雙腳都被指粗麻繩捆住,看來應該就是等待上臺待價而沽的奴隸們。除了奴隸之外,房間裏還站了三個大漢,監視着這些奴隸。

薩摩心中忐忑地将視線從一個個奴隸的臉上掠過,他在尋找琉璃的身影┅。可惜,這些男女中并沒有他想找的人!薩摩滿懷希望頓時落空。這是最後一條線索了,琉璃不在這裏又會在哪裏?難道會在那批半路被劫的奴隸中嗎?想到這裏薩摩只覺思緒混亂到了極點。

就在薩摩努力理出頭緒時,後臺外突然傳出驚呼,接着驚叫聲、怒喝聲陸續傳來。薩摩醒過神,預期房內的大漢必會湧出,立刻往後一退,閃到牆後。果不其然,驚呼聲後,三個大漢立刻分出兩人前往臺前看清情況。

兩人才剛閃出後臺,只覺腦後一震,便失去意識。原來竟是薩摩趁着他們穿出房門的剎那,兩手一個,打昏了兩人。

薩摩小心扶住軟倒的兩名大漢,輕輕放在地上,絲毫沒弄出任何聲響。

他剛剛趁着閃到牆後的瞬間,瞄了一下臺前,只見臺前火光熊熊,人影竄動。薩摩納悶間立刻想到了另一個入侵者。看來這人開始行動了,而且行動的時間還滿恰好的。既已得知臺前混亂,無暇後顧,薩摩也就絲毫不客氣地打昏了兩個大漢,然後大喇喇踏進房間。

“前面怎麽回事?”房內的大漢聽到腳步聲,頭也不回地問。

“沒怎樣,失火而已。”薩摩簡單回答。

大漢不以為異,聞言僅是追問∶“失火?”說着,轉過頭來,一看到薩摩又立刻大驚失色。

“你是誰?”大漢驚叫。

薩摩蒙面巾下的嘴角一勾,簡短地回答∶“索命閻羅。”說着踢起腳邊一條鞭子,縱躍而上。

大漢一驚,雙手一橫架在胸前,連忙往後飛退。可惜他快,薩摩更快。只一眨眼間,薩摩便從門口逼近到大漢面前。大漢直覺一拳飛出。薩摩揚起右手,用鞭柄隔開這一拳,腳步一錯,便繞到大漢背後,趁着大漢退勢之便,一手握鞭身,一手握鞭柄,一繞一勒!長鞭頓時緊緊勒住大漢的脖子。大漢企圖掙紮,但以薩摩目前的功力,雙手交錯勒緊長鞭又豈是尋常人可以擺脫?

薩摩看着大漢逐漸失去掙紮之力,蒙面巾外的金色眼眸平靜依舊,蒙面巾下的嘴唇卻不自覺地彎出一道殘忍的弧線!直到大漢在長鞭下全然癱軟時,薩摩才松手扔掉長鞭。此時的大漢自然早已魂歸西天。

解決掉大漢之後,薩摩走到驚疑不定的奴隸面前,雙手飛快挑開幾名奴隸手腳上的麻繩,然後開口問∶“你們這批奴隸還有沒有其他人?”

獲得自由的奴隸們雖然不知道這個從天而降的救星究竟是誰,有何目的,但再壞也壞不過當奴隸的日子,能夠得到自由還是讓這群以為一輩子沉淪的奴隸們喜不自勝。

“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剛剛被賣掉的人。”一名奴隸一邊幫身邊的奴隸松綁一邊怯怯地回答。

剛剛被賣掉的人薩摩方才都看過,看來這裏的确沒有琉璃了!薩摩暗暗嘆了一口氣。又是白忙一場,看來他必須通知月樊等人再重新查起!這次焦點要放在道蘭鎮!因為那就是蒼狼口中失貨的地方,說不定琉璃就在那批被劫走的奴隸當中。既已做好決定,那麽現在要做的事只剩将那些奴隸買賣的罪魁禍首連根拔起。

這麽想着,薩摩随即邁出大步,打算到外面探清情況。

“請等一等!”剛才回答薩摩問題的奴隸見薩摩打算離開,連忙開口叫。

薩摩停下腳步,納悶地回頭看去。

“請問┅您是幻影閻羅嗎?”年輕的奴隸眼中閃着希望的光彩,滿是期待的問。

“幻影閻羅”這稱號流傳在巴耶帝國的民間已有百年以上,隐喻來去無蹤的死亡之神。帝國近日命案連連,死的人大多是有權有勢的達官貴人,帝國投入大量人力搜捕,不僅沒有任何收獲,命案還一樁大過一樁。離奇的是,這些(?)能夠殲滅數百人的兇手,每一次犯案的地方都天南地北,距離頗遠,好似距離在他們(?)眼中不存在似的。除了曾經有人看到火焰中的人影之外,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有目擊者,更找不到任何兇手留下的蹤跡,就如憑空蒸發一般。不久,開始有人把這些(?)來去無蹤的兇殘殺手稱做“幻影閻羅”。不一樣的是,這個“幻影修羅”在民衆口中有着希望的意涵,因為這個“幻影閻羅”只殺有錢有勢的人!

薩摩是在偶然間聽到這樣的評論,本來也不以為意,沒想到在這些奴隸裏竟然也有人知道這稱號。

薩摩仔細看了這個奴隸一會,這才發現這個奴隸很年輕,最多不會超過十五歲,也許就是年輕,所以沒有認命,他的眼中閃着的是叛逆不認輸的光芒。今天若能脫離奴隸的身分,也許有一天,這少年會開創一番事業。

薩摩雙眼如炬,讓少年心慌地移開直視薩摩雙眼的眼睛。這人的眼睛,是金色的,是屬于神的金色眼睛!

薩摩見少年移開視線,終于冷漠地回答∶“是不是幻影閻羅并不重要。”

少年奴隸聽這個神秘的男子這麽回答,一時緊張,連忙脫口說出自己的願望∶“不!如果您是幻影閻羅,就請您收我當弟子吧!”

聞言,薩摩忍不住皺起眉頭。弟子?!他不認為他已經到了應該收弟子的年紀。

“你,憑什麽?”薩摩眼中帶着譏诮,毫不留情地反問。

這話任誰聽了都會覺得薩摩自大,但若是知道薩摩真實身分的人,卻不得不承認,這句話的确是應該問的。試問,想當精靈人和龍人雙族儲君的弟子,豈是尋常人物可以?

少年被薩摩這麽一問,當場一滞,但他随即開口努力請求∶“我,我會很努力,很認真!如果您覺得我學不好,那我絕對不會告訴別人您是我的師父,不會讓您丢臉!”

薩摩的視線落在少年認真的臉上。他看得出來這少年有強烈企圖,所以他才會對自己這個不知來歷的人提出這樣的要求,只是,這企圖是什麽呢?洛u災v?為他人?抑或是另有所圖?

布巾下,薩摩嘴角彎出一道沒有笑意的弧線∶“想當我的弟子┅,等你安全逃出這裏,不再被抓回去當奴隸之後再說吧!”話落,薩摩轉過身,揚起一搓本來藏在布巾下的淡金色發絲,再度往門口而去。

少年聞言啞然,只能怔怔地看着這名神秘救星的背影消失在門後。

當薩摩穿出充做後臺的小房間時,外面的火固然已經滅得差不多,人卻也同時死得差不多了。若是換做以前,薩摩這時大可以大剌剌地四處探看,但這次不同,他知道,這裏除了他,還有一個不速之客,而這個不速之客的目的還待查清。為了保持待在暗處的優勢,薩摩行止特別謹慎,一出房門便輕巧地躍上他方才躲藏的廊柱頂端,放眼往下看去。藉着微弱的火光,只見原本用來展示奴隸的高臺上躺了好幾具屍體,有些是奴隸,有些則是販奴團的成員,倒是不見方才配合他演戲的少年。從屍體裏冒出的鮮血,兀自一滴滴從高臺流淌而下,鋪出豔麗的色彩。臺下也好不到哪裏去,一具具衣着華麗的屍體躺在雜亂的桌椅間。從衣着隐約可以看出死的大部分是奴隸,只有少部分是那些喜愛蓄奴的富豪們!

不用說,這些人定是死在那個後到的入侵者手上。只不過薩摩會想殺這些人的動機是琉璃,但這個人呢?是出于正義還是別有用心?

為了探知那個人的真實目的,薩摩立刻凝神搜索起那人的行蹤。這并不難找,因為薩摩很快就從廳外通道傳來的斥喝聲判斷出他的位置。

薩摩小心掩近,半毀的厚門扇可以看出方才動手的激烈程度。薩摩側身無聲無息穿過門縫,背靠門扇,偏頭看了過去。

與那人交手的不是別人,正是豺狼虎豹這四個販奴團的首領。只見他空着雙手與豺狼虎豹手中的大刀對打。不過這人似乎不是平常人,以一敵四不僅不成問題,還在薩摩剛躲到門旁的時候,用暗器放倒了蒼狼和赤豺。仔細一看,原來這人雙手穿戴着奇怪的手套,手套黑沉沉的,但在豺狼虎豹的刀砍上它時,卻會發出金屬敲擊般的聲音。這人便是利用這雙手套,出其不意,配合暗器才能迅速撂倒蒼狼和赤豺。這一下,局面立刻成了一比二!

“暗器有毒!”赤豺拔起暗器,一見暗器上藍汪汪一片便知不妙,立刻開口警告其馀了兩人。

可不是?這會兒蒼狼早已二話不說,盤起腿,就地開始逼毒。

馀下的白虎和黑豹見狀心中一凜,硬是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專心注意對手的動靜。一時之間,那人固然找不到機會發暗器,白虎和黑豹卻也無力靠兩人之力拾下此人。情況頓時陷入膠着。

随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蒼狼和赤豺的本來蒼白的臉色逐漸紅潤起來。看來若不是逼毒成功,便是毒性已暫時被抑制住。情況開始對那個人不利,因為只要蒼狼和赤豺一加入,那人不僅難以脫身,恐怕還得賠掉一條小命。這次他們留上了心,暗器攻擊已經不容易奏效了。

那人似乎也清楚自己的處境,只聽他斥喝一聲,突然沖進白虎和黑豹中間,雙手一左一右分開直往白虎和黑豹胸口砸去。

白虎、黑豹見狀大喜,很有默契地往後稍退,手上的刀立刻轉向,分往那人頭頸及胸腹砍去。照他們想,這人赤手空拳,能有多長?只要稍退,不僅這人打不着他們,他們還可以靠着刀長的優勢,一舉取這人性命。

“小心有詐!”蒼狼不愧為豺狼虎豹之首,同時中毒,卻最早壓下毒性。只是,他才剛睜開眼睛,便見那人撲進白虎和黑豹之間,精明的他立刻察覺不對,連氣都來不及緩下,便開口示警。

可惜,遲了┅┅。就在白虎和黑豹的刀即将砍上那人的脖子時,那人卻突然矮下身,雙刀落空,帶起兩道尖銳的風聲!緊接着便傳來兩聲慘呼。原來,這人并非真的赤手空拳,他寬大的袖子裏竟藏着兩柄長刺,他趁着矮身而下,躲過雙刀的時機,雙刺突現,将白虎與黑豹的肚子刺得對穿。

白虎和黑豹這時才警覺着了道,振起馀力,回刀下砍!

這人胸有成竹,如今一擊而中又哪會讓白虎和黑豹有機可趁?兩把刀才剛往下砍,那人便前腳一蹬,雙手一抽,迅速後退,帶起兩道血線。

雙刺一抽離,四道血柱頓時疾噴而出!白虎和黑豹雙刀再度落空,本想再行追擊,無奈,鮮血帶着全身的力氣,迅速遠離!兩個橫行多年的惡霸,終于只來得及踏出兩步,便無力地倒卧于地,只剩兩對眼睛,憤恨地瞪着那人。

那人見狀,發出一陣得意的笑聲,上前一步來到正在地上掙紮的白虎和黑豹身前。白虎與黑豹察覺危險,很努力地掙紮着想爬起來,只可惜試了好幾回還是無力站起。

“想站?你們這輩子已經沒機會站了。”這人用着異常沙啞的嗓音嘲弄着地上不斷蠕動掙紮的兩人。

“反正你們也活夠了!風光過了!該是離開的時候了!”這人繼續嘲弄着地上的兩人,雙手也漸漸越舉越高┅。

白虎和黑豹恐懼地看着閃着寒光的雙刺,死亡的陰影籠罩在他們心頭,恐懼得讓他們想叫也叫不出聲。

那人發出一陣難聽刺耳的笑聲,仿佛嘲弄着兩個臨死之人的醜态。

本被結果驚呆的蒼狼聽這刺耳的笑聲回過神,立知不妙,當場又急又怒地大叫∶“住手!”

蒼狼的叫聲絲毫沒有延遲這人的動作,只見他雙手倏落,兩柄尖刺畫出兩道冷光,就這麽直直刺入白虎和黑豹的心髒!兩人低哼一聲,瞪着不甘心的雙眼,微弱地掙紮了幾下,終于咽下最後一口氣┅。

那人以着讓人覺得殘忍的緩慢速度,緩緩抽出兩柄尖刺,雙眼閃着興奮的光芒看着沿雙刺滑落的血珠,等到尖刺即将離開兩具屍體時,又猛地用力往外一抽,揚起兩道高高血柱,灑向空中。那人揚着臉,承接飛濺的鮮血,狀似痛快地放聲大笑。

噬血的惡魔!這是薩摩這時心中最深刻的感覺。

第 147 章 意外訪客

(更新時間:2004-11-514:32:00本章字數:5075)

薩摩隐在二樓回廊處,昏暗的燈光利于他的行動。

一樓寬大的大廳喧鬧異常,到處都是讨論的聲浪,怪的是,除了一角燈火通明之外,其馀空間都只燃上昏黃的燭光,以固定的距離擺置。大多數人全都在這一片昏暗的地方活動,腳步聲、說話聲、笑聲等充斥這個空間,反倒是明亮的那一角,沒有任何人接近。薩摩挑的這個角度正好,不僅可以看到暗處鑽洞的人影,就連明亮的角落也在他的視野當中。

薩摩首先将疑惑的視線落向大廳中燈火通明之處┅。那分明是一個臨時搭起的臺子,高度不高,倒是神秘兮兮地用紅色帷幕遮住,隔絕了臺上與臺下的視線。看過那麽多交易會,就數這次排場最大,也最神秘,他可以在這裏找到琉璃嗎?看這種排場,機會應該相當高,但方才聽蒼狼等人的說法,似乎他們有一批奴隸被劫走了,只不知會不會那麽剛好就是琉璃┅。

就在薩摩情緒起落不定時,突然,“當”地一聲,像敲擊玻璃一樣清脆的聲音傳進耳中,喚回薩摩飄移的神緒。

這聲音連響了三次,喧鬧的大廳也逐漸安靜下來。昏黃燈光中鑽動的人影似乎都落了座,讨論的聲浪也平息下來,只剩下一些竊竊私語。

敲擊聲落,一邊側門魚貫走出六男六女,手上端的盡是一杯杯酒紅色的液體,每一杯下面都壓着一張單子。因為距離太遠,薩摩無法判斷那些單子究竟寫了什麽,只知道,這些男女将杯子送到那些坐在暗處的人手上時,每個人都取走了下面那張單子。看樣子,他們一定很習慣藉由單子來達到某些事。

六對男女從側門離開之後,現場安靜了一會,只有各處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像在商量什麽似的。

薩摩正想挑個目标仔細聽聽他們在商量什麽時,突然“當”地一聲,清脆的響聲又連響了三次。紅色帷幕兩側的小門接着開啓,走出三男一女。四人一走出,現場頓時響起如雷掌聲。薩摩定睛一看,原來這四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剛剛看到的‘豺’‘狼’‘虎’‘豹’四個人。

四人在臺邊落坐,蒼狼首先走向前,對着陰暗這一邊笑道∶“今天是咱們四團一年一度聯合交易會。歡迎各位老顧客前來。最近風聲緊,兄弟特別加強了巡邏,裏三層外三層,圍得滴水不漏,連只蒼蠅都非不進來,請各位放心。”

蒼狼這話說得有趣,處在暗處的衆人立刻報以大笑。薩摩則是忍不住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那些人手防別人倒可以,想防他?卻是癡人作夢了。還在想着,蒼狼的聲音繼續道∶“相信剛剛各位都知道了。我們的貨中間出了點問題。不過,我們豺狼虎豹向來最講信用。為了不耽誤各位的時間,我們臨時從各地抽調許多批貨,來補償這次的損失。”話說到這裏,才剛剛平息的竊竊私語聲又開始響起。

蒼狼似乎不怎麽在意,繼續道∶“這次抽調的都是各地訓練所的高檔貨,所以各位不用擔心這次的貨品質不夠好!這些都是我們原本打算保留給私購的貨,要不是出了這問題,兄弟我還打算多留一陣子哩!”最後一段話一說,私語聲沒了。大家一聽這批貨是豺狼虎豹的壓箱底都不禁暗叫僥幸。奴隸販子的私購制度是為了那些身分不适合曝光的買家,通常都是身分敏感的高官階層。留給這種人的貨色自然是最好的。如果是這些貨,那他們今天都算賺到便宜了。

蒼狼早就料到衆人的反應,因此絲毫沒停頓,繼續道∶“不過,因為這批貨數量比較少,所以今天不接受增購。一律以當初你們所填寫的需要數量為最高數量。”

此話一出,又是一陣竊竊私語。原來,一得知這批貨品質比較好時,許多人便打定主意趁機多買一些。這會蒼狼限制數額,自然讓這些人的如意算盤落空,所以難免就起了點騷動。幸好這要求并不算過分,所以衆人盡管有些遺憾,總算也能接受。

蒼狼不管暗處貴賓的私語聲,直接舉起雙手一拍,“當”“當”“當”“當”連續四聲毫不間斷的鐘聲随即響起。大約這是交易正式開始的信號,因為鐘聲一出,每個角落都同時安靜下來。接着,高臺上的布簾緩緩拉開,幾乎所有人都忍不住将注意力放在那布簾之後的物事上。就在這時,隐約的能量波動引起薩摩的注意。順着感應看去,只見二樓天花板得通氣孔上的網架往旁橫移,露出漆黑的方洞。薩摩警覺地将身形往內藏去,不久,一道黑影迅速由通氣孔鑽了進來,無聲無息地落到地面,然後體積就向吸了水的海綿似的,迅速膨脹,最後竟成了一個身材中等的男子伏在地上。

這時機掌握得恁是巧妙,這第二層伏有豺狼虎豹的暗樁來回巡邏,這人落地的時間正好是最近一個暗樁轉身往回走的時候,完全躲過暗樁的視線。

薩摩雖然心中劇震卻不動聲色,繼續屏着氣息注意着。

男子穿了一身标準的夜行衣,不過看來比薩摩要講究許多,因為這人連頭都用圓形頭套緊緊裹住,連根頭發都沒露出,只露出兩只炯炯有神的眼睛。男子伏在地上小心地觀望四周一眼,接着迅速站起身,閃進離薩摩不遠的窗簾後,行動敏捷安靜,可見必是此中能手。若非薩摩早一步到,隐蔽功夫又到家,恐怕瞞不住這人。不過,這會薩摩先到,又發現男子的行蹤,主客便易位了。薩摩大可以安心觀察這人的意圖。

自己是為了找尋琉璃而來,但是這人呢?他絕對不是豺狼虎豹的暗樁,因為若是暗樁,早就該安排在這裏,而不是等這種時候才偷偷摸摸摸進來!這人到底有什麽企圖?薩摩本來打算如法泡制,再把這個販奴會翻過來追查琉璃的下落,但這男子的出現卻讓薩摩改變主意,決定暫且按兵不動了。

不明男子的行動除了薩摩外,沒人發現。販奴仍舊繼續。這時,高臺上的布簾早已拉開,原來布簾後竟是三個披着輕紗的少女。三名少女容貌姣美,姿态婀娜。透過輕紗,看得出美好的身段和淡粉色的雪肌玉膚。雖然手腳自由,但三名少女卻都滿臉懼意,站在臺上不敢稍動。

“走!”一聲斥喝。

原來三個少女旁邊還站着一個年近半百的老頭子,拿着一條滿是硬需的長鞭甩弄着。

三名少女聞聲,誰也不敢耽擱,立刻走了起來。這一走可就看出奴隸販子花多少心思在訓練了。只見三個少女,每一步,每一頓,每一轉身,都是百般優雅,萬種風情,襯得三雙媚眼流轉間更是撩人。

“蹲!”斥喝聲又起,三名少女立刻嬌弱無力地曲起腿,蹲了下來。兩腿交會處隐隐約約,既不真切,又似可以看清,叫人忍不住直想一直看下去。場上頓時彌漫一股淫靡的氣氛。

“躺!”斥喝聲絲毫不被誘惑,繼續下達下一個指令。

三名少女就着蹲姿,緩緩伸展嬌軀,躺在高臺上。有的斜躺,有的正卧,有的曲身側躺。燈光透過輕紗,看得極為真切。柔軟的曲線、蠱惑的姿勢、媚人的眼波,當真是奴隸當中即為少見的極品。

這一番簡單的擺弄,高臺下兩側的通道分別走出兩名妙齡女子,端着一個空盤子在暗處繞了一圈,回來時空盤上已多了好幾張粉紅色薄紙。

少女端着盤子回到臺前,一名蒙面男子從臺後穿出,上前接過兩個盤子,并把盤中的紙收集起來,一張張打開念∶“二號桌三萬!┅五號桌兩萬!┅┅”原來這粉紅色的紙上面寫的都是競标的價格!

薩摩無趣地撇開眼,轉而将注意力放在後來加入的不速之客。

只見這人一雙眼睛也沒看着臺上,反倒是小心地四處觀望,倒像在找些什麽似的。難道,他也是要來找人的?那不就是同路人了?不過就算這人的确是同路人,薩摩也不打算與他合作。首先,他的身分敏感,不想增加漏的風險。其次,以他的本領實在不必要多此一舉。對薩摩而言,一個不必要的同伴反而是負擔!因此,薩摩還是兀自收斂氣息,隐伏在旁。

“當!”鐘聲響起。三個美豔的少女被帶了下去,想來是成交了!

“當!當!”鐘聲再響!另一批三個少女接着上臺。

這時,薩摩心中一動,略有感應地看向另一旁躲藏的人。只見他小心地從懷中掏出一顆顆小球,眼睛開始往大廳四周看去,像在做什麽打算似的。薩摩暗暗留上了心。

接着,臺上又陸陸續續出來幾批女子,薩摩只看了她們的容貌便不再注意,只知道不同批的女子所擺的花樣都不同,應該就是為了滿足臺下那群人不同的需要。

喊價的過程相當順利,好幾批少女很快就拍賣完畢。臺上的布幔再次掩上。不過只看衆人完全沒有散去的打算就知道,拍賣會絕不會到此為止。

布幔掩上之後,臺下便開始一陣陣低聲讨論的聲浪。薩摩留神細聽,發現說的不外乎是那些風花雪月,自大炫耀的事情,旋即倒盡胃口地轉移注意力。

就在薩摩百無聊籁地思索是否應該主動出擊時,突然發現躲在另一邊的那個人開始行動了!

這人首先小心翼翼地從躲避處出來,然後藉着室內陰影的掩護,巧妙躲過暗樁往下層摸索而去。

下層就是拍賣的主要地點,販奴團的守衛衆多,往下層而去無疑是很大的冒險。不過這人相當警覺,每一次都堪堪躲過守衛,最後消失在一個轉角處。薩摩看不到也不擔心,因為他知道,時候一到,這人一定會再出現。

既然那人已經開始行動,薩摩也不客氣,随即離開隐蔽處,迅速往下層掠去。這段路他早已觀察了好一會,趁着販奴會休息,場中吵鬧的時刻,薩摩很快就到達下層,并藉由牆柱陰影,飛快靠近臺旁。

鈴聲響起,販奴活動繼續開始。薩摩知道這時候不宜靠近高臺,于是環視四周上下,腳下一蹬,竄上梁柱,雙手一扣,挂在廊柱上,往前逼近了一段距離才停了下來。他這個位置很好,只要趁着衆人不注意,便可穿入臺後。唯一要顧慮的是豺狼虎豹四人,萬一他們并沒有分心,那麽他的風險就會大大提高。

就在薩摩思索的同時,布簾拉開,臺上站着五個人,只不過這五人很明顯的還是年幼的少年。五個少年都有張清秀的臉,全身上下只圍了條短裙,幾乎可算衣不蔽體地站在臺上。五個少年似乎知道自己的命運,全都滿臉畏懼地看着臺下。

薩摩的視線随意掠過五人,卻猛然停下視線。因為,他在當中發現了一雙冷靜的眼睛。那是五人裏面居中的一個,男生女相,長得很是清麗,略帶點嬌弱的感覺,唯有那雙眼睛透着倔傲和冷然!

那是一雙不屈服于命運的眼神!有這樣眼神的人不會永遠埋沒在這種荒淫世界中。所以薩摩注意到了。

五個少年在臺上站了一會,一名壯漢随即從臺後走了出來。壯漢一出現,這個少年突然驚懼地抖了一下。看來這壯漢不僅負責訓練他們,訓練的方式可能還很特別,否則以這少年眼神中透出的不馴怎還會這般害怕?

壯漢臉上戴着半個銅面具,露出半截鼻子和一張嘴巴。他先是走到最右邊的少年身邊,一手拉下少年的短裙。說也奇怪,這名少年雖然臉上畏懼,卻也沒有開口驚叫。壯漢接着又拉下了其他四個少年的短裙,少年的反應都一樣。

這下子,五名少年只能赤身裸體地站在高臺上。

壯漢觀賞了一陣,接着走向居中的少年。少年見狀,雙眼不禁湧上絕望的色彩。壯漢也看到了,但他似乎很高興,繞到少年的背後,兩手一伸,竟開始上下撫摸少年稚嫩的身軀。

壯漢沒有特意撫摸敏感的地方,但少年卻露出難受的表情,咬着牙,滿臉通紅,像在死忍着什麽似的。

當衆赤身裸體被同性撫摸,其中的屈辱自不待言。再者,經過多次造訪販奴現場,薩摩也知道這些奴隸販子對待奴隸的方式一向都不人道,而其中更以把少年訓練成專供變态貴族狎弄的方法最為殘酷。薩摩心裏同情這名眼神倔傲的少年,忍不住便想立刻出手相救。但是,他很清楚,他冒險來此的目的并不是為了一個素昧平生的少年,而是失蹤的琉璃!所以,他忍下來了。

臺下安安靜靜的,想來都在注意臺上的動作。突然,臺下響起一片“啊”聲!薩摩再度将注意力放回臺上,這才發現少年在這種撫摸之下竟然興奮了!臺下的“啊”聲不用說都是因此而來。

少年全身泛紅,身體不由輕輕扭動,眼中滿是屈辱掙紮的光芒。他不想┅但是,每天被注射大量春藥的身體早就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了!

壯漢滿意地彎起嘴角,雙手開始大幅度用力撫摸少年的身體。終于,少年忍不住了,昂起頭呻吟出聲。不料,少年一仰起頭,微眯的眼竟猛然與薩摩視線相接!少年激情的眼中閃過一絲愕然。

薩摩意外與少年對看也是一愣,但他很快回過神來,随即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少年頗為機智,見狀随即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眯着眼,開始放肆呻吟起來。一時之間,大廳裏滿是少年的淫聲浪語。在別人眼中,也許少年是因為高度亢奮才會這樣放浪地呻吟,但薩摩知道,這個聰明的少年正在洛u災v制造機會。可不是,從少年大力呻吟開始,臺下的喘息聲越來越粗厚,就連端坐一旁的豺狼虎豹也雙眼放光,凝視着少年。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薩摩飛快跳下廊柱,腳下一點,穿入臺後。

第 146 章 豺狼虎豹

(更新時間:2004-11-514:32:00本章字數:4510)

“這批貨是交給你們蒼狼運的,不見了當然找你們要。”一把粗豪的聲音首先出現,帶着濃濃的火藥味。

薩摩呆了一呆,貨?這裏是黑市,這“貨”指的是不是就是奴隸呢?

薩摩還在思忖間,另一個不高不低的聲音慢悠悠地響起。比起剛剛火爆的聲音,這聲音卻像一點火氣也沒有∶“我們的貨也沒了,兄弟們三個月的心血,不能這麽算。”

“貨是我們弄丢的我們自然會盡量找,但是你們要我們蒼狼賠你們那些貨,只有一句話,做不到。”這人聽起來就是代表“蒼狼”的那一邊,他們雖然理虧,可一點也不示弱。

此話一出,一個略低的聲音立刻響起∶“不賠?!難道要我們自認倒楣?他媽的,那些貨都有訂單了,這麽急要去哪裏找這種上等貨?!”這聲音聽來雖然略低但過分尖細的聲音分明就是一個女人,只是用字遣詞卻粗魯得叫人不敢領教。

“沒錯,那些貨不比平常,我們就是不放心才讓你們蒼狼集中送來,沒想到你們卻把他們賠光了?!”粗豪的聲音說得更憤慨了。

随着三方撻伐的聲浪加劇,蒼狼這邊也強硬了起來∶“會半路被劫,我們也很意外,所以會盡量補救。但是說句難聽的,我們蒼狼可沒義務賠你們的貨。雇約上白紙黑字∶‘貨物一但遺失,蒼狼将負找尋之責’。也就是說,我們只負責找,不負責賠。”

此話一出,現場卻全都靜下來了。

“你這麽一說,貨會被劫只有兩種可能。一個是你們蒼狼名不符實,一個是你們刻意吃走我們的貨!”女人的聲音在一陣沉默後首先出聲,說的就是尖銳的指控。

此話一出,蒼狼那邊的人大為憤慨,不平地反駁道∶“做這種生意雖然賤,但是誰都知道蒼狼是豺狼虎豹中最守信用的團,我們絕對不會做這種自打嘴巴的事!”

“如果你們沒有監守自盜,那麽肯定是蒼狼名實不符。不然以行動隐密迅速聞名的蒼狼怎可能那麽容易被抓出路線?”女人的聲音拔尖地指控。

“我們被劫的地方是蘭西橋,那裏本來有兩座橋,現在一座封了,只剩下蘭西橋可以走,被料到也是無可奈何的。”蒼狼那方的人積極辯駁。

“現在吵這個沒用,現在要擔心的是等一下會不會開天窗。”不高不低的聲音緩緩插入争執的兩方中間。

“沒錯!今天都是大貨主,沒有好好處理不行。”火爆的聲音似乎也冷靜下來,同意地道。

現場安靜了一會,好一會兒堅持不賠償的蒼狼代表終于說出了他的打算∶“我有一些半成品,只差幾個禮拜就可以了。這次,理虧在我方,這批人我們先墊,獲利我們平分,算是暫時補償你們的損失,待今日事畢,我們蒼狼将會傾力找尋那批遺失的貨。”

頓了一頓,這聲音又接着保證∶“我們有信心把那批貨挖出來!”

女人聞言立刻接腔∶“照你這麽說,你是心裏有底了嗎?”

“當然有!”蒼狼的代表咬牙切齒,但是語氣肯定∶“一定是葉老大!┅你們還記得上次他跟我們比貨的事嗎?”

火爆的聲音一聽,似乎怒氣又來了∶“當然記得!那次他們還搶了我們好些大客戶!”語氣相當不平,似乎那一次交鋒的經驗不怎麽愉快。

“你去找他們問了嗎?我們的貨可是丢在他們的地盤上的。”不高不低的聲音此時顯得有些陰沉。

代表蒼狼的人輕輕哼了一聲∶“我不問?!他們老早派人來說要埙uㄖ铟A給我推了回去。我還要慢慢刨出他們的根,不想讓他們的人跟着礙手礙腳。”

薩摩聞言嘴角嘲諷地輕揚。要是他,他才不會拒絕,跟他們玩諜對諜,他還不見得會輸呢!現在拒絕了他們,自己在明他們在暗,任你有天大本事還不是要處處吃鼈!依他想,葉老大那邊的人十有九成是試探,這一拒絕,他們還不想到已經被懷疑了?!

思緒才一轉,不高不低的聲音再度傳出∶“你這招可就不高明了!打草驚蛇,劃不來!”聲音聽起來有些不滿。

聞言,女人開口附和∶“是啊!赤豺說的有些道理。”

看來那個不高不低的聲音,便是豺狼虎豹裏的豺啊!這麽一來,能夠跟豺同室而談的應該就只有剩下的三個成員的。那個蒼狼的代表,不消說,就是蒼狼的頭頭—蒼狼。

結論剛出來,蒼狼便語氣強硬地道∶“擔心什麽?我還不相信憑我們幾十年的勢力會鬥輸那個十年不到的菜鳥!”

此話一出,本來稍有顧慮的其他人也開聲附和,紛紛同意支持。

同意聲剛落,聲音不高不低的赤豺卻感嘆地道∶“想不到蒼狼又用話把我們套住了。這種老招數用了那麽多次,可偏我們都會上當。”

原來,一直堅持自己解決,事實上責任也只在他身上的蒼狼,在這關頭突然冒出這種豪氣幹雲的話,竟是為了拉他們一起下水,加入圍堵葉老大的行列。

這一下,房間都靜了下來。好半晌,聲音火爆的大漢無奈地開口∶“我這頭老虎還是一樣第一個上當。”他就是剛剛第一個同意的人。

此話一出,房間便突然爆出笑聲。

“我說赤豺還是一樣,總是把我心裏想的一點也不客氣地抖了出來。”蒼狼一邊笑一邊埋怨。

聽這話,那個聲音火爆的男人是虎,另一個女人,不消說就是豹。看來,分家的豺狼虎豹暫時會合作好一陣子了。

這時,房內傳出了桌椅擺動的聲音,外面的薩摩立刻猜到,他們的會議結束了!應該就要出來了。

薩摩豪不猶豫地手一揮,解開入夢術,人也随即一個閃身,離開窗戶,兩腳一蹬,攀上了一樓與二樓間的擋雨平臺,迅速沿着平臺繞到前面。

“時間差不多了!那些人應該等得煩了。”蒼狼的聲音響起。

薩摩立刻小心伏下,注視着下方庭院。

門已經開了,燈光也從裏面傾而出,薩摩也因此可以看清這四個“大名鼎鼎”的人口貿易頭頭。

只見領前的是一個瘦高的青瞿中年男子,及肩的棕色直發紮在腦後,長長的臉,瘦削的雙頰,一雙丹鳳眼顯得過分秀氣,可是晶亮的黑色眼珠卻透出高度的侵略性。

一個一眼就知道危險性的家夥。薩摩在心中評論。他的鋒芒與特性太過外露,容易讓人提高警覺。當然,這樣的形象在領導的角度上很是方便。可惜卻做不得大事!若照他剛剛開口的聲音判斷,他應該就是蒼狼了。

蒼狼之後是三個身材差異相當大的男女。

前面的是個身長約莫二米的壯漢,金色短發高高豎起,古銅色的寬臉,大大的酒槽鼻,和一雙滾圓的大眼,倒有幾分老虎的威猛樣子。

跟在壯漢旁邊是一個足足矮他一大截的男子,他的頭大概只到壯漢的肚子。瘦瘦弱弱的,連走路也一搖一晃。一頭塌塌的棕色頭發連紮也不紮,散亂地披在頸後。

一高一矮的兩個男人之後是一個身材凹凸有致的高挑女子。因為角度的關系,薩摩無法看到她的長相,只看到她一頭烏黑的長發全數盤在頭上,露出古銅色的長頸。因為是四人當中唯一的女子,所以薩摩立刻知道她就是說話粗魯不亞于其他三個男人的豹!

似乎跟她的綽號相呼應,這女子一身豹皮服飾,短短的豹皮上衣在胸前高高聳起,露出之下一截健美的腰腹。下身只穿着一截超短裙,一雙修長玉腿曲起迷人的弧度,煞是吸引人。

蒼狼的話剛說完,這個女人便急着要求∶“我們也要看場。”

“沒錯!要是你虛報個數字給我們,那我們損失就不小了。”矮小的男子開口附和。

這一開口,薩摩立刻從那不高不低的聲音認出,此人就是赤豺!這麽一來,不用說,另一個身材壯碩的男子就是虎了。

蒼狼聞言也沒有反對,反而嘲諷地揚起嘴角∶“我老早就安排了你們的位置,擔心什麽?”語意大有赤豺等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意思。

不過,赤豺等人并沒有因為這樣明顯的諷刺而生氣,反倒語氣平穩地道∶“幸好你也知道安排。”

這話裏分明就含着刺!好似蒼狼沒有事先安排他們的位置,或是不讓他們參加的話,就會怎麽樣似的。

蒼狼也不反駁,只是冷哼了一聲,轉身便走。其馀三人對視一眼,也邁步跟去。

薩摩靜靜等着他們離開視線,腦中飛快思考。

從這情況看來,這群人雖然短暫合作了,可內部的矛盾好像也不小,難怪這四團總是合不起來。

待四周重新恢複寧靜之後,伏在擋雨平臺上的黑影一閃,蹤影不見。

琉璃等人在早已無人的村落停留了幾天,這是因為琉璃堅持要為這些無辜的奴隸們下葬。之後,谷鞑提議他們放一把火将這個村落燒了,免得又成為其他奴隸團體的秘密站,這個建議,琉璃也同意了。于是,這個生活條件嚴苛的村落,在它真正的居民都離開了數十年之後,終于完全消失了。

現在距離他們離開村落已經是第二天了。衆人正小心地穿行于魔獸天堂的西緣。

那只被父母遺棄的小銀狐體型大了一點,而且已經學會走路,盡管走的時候不免有些搖搖晃晃,但總還算穩。因為小銀狐全身都是白色細毛,所以琉璃便将它取名為“白兒”。白兒很依賴琉璃,總是蹭着琉璃的腳,讨她抱。一将它抱在懷裏,它便發出可愛的叫聲,很讨人喜愛。

一路上,琉璃本來還擔心會遇到魔獸襲擊,但是進魔獸天堂也已經兩天了,除了“白兒”這頭魔獸跟前跟後之外,卻沒再見到其他的魔獸。對此,琉璃和谷鞑很不安,倒是龐希爾斯神色自若,一點也沒有緊張的模樣。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琉璃約略知道了谷鞑和薩摩的認識過程,而谷鞑經過琉璃的解釋也才知道,眼前這位美麗善良的少女竟是那位恩人的妻子。有鑒于此,谷鞑對琉璃可說是尊敬愛護極了,什麽事也都搶着做,甚至還處處防着龐希爾斯。

他直覺,龐希爾斯是個可怕的人。雖然琉璃說是他救她離開奴隸船,但是這樣血腥的人那麽甘願地跟在琉璃身邊,說沒有任何企圖,谷鞑還是不相信。

琉璃當然知道谷鞑對龐希爾斯有戒心,她又何嘗不是。自從奴隸村事件之後,她每次看到龐希爾斯,就仿佛感受到一股恐怖的殺戮氣息。但正因為龐希爾斯是個危險的人,所以她更不能表現出排斥的态度。甚至,她還勸過谷鞑收斂對龐希爾斯的敵意,因洛uo擔心,說不定哪一天,谷鞑會成為龐希爾斯下手的目标,只是滿心報恩的谷鞑并沒有将琉璃這番話聽進去。

夜色籠罩,衆人就地歇息,谷鞑忙着撿拾幹樹枝,龐希爾斯則是主動找野味去了。琉璃抱着小銀狐坐在突出的樹根上,透過葉縫仰望滿天星辰,心頭不知怎的總覺有股濃濃的不安沉沉地壓着。

她不想龐希爾斯知道她的能力,所以一路上她都不敢輕易預言。雖然曾經趁着龐希爾斯不在時預言,但卻看不到什麽,模糊的影像被厚厚的黑霧籠罩。這種情形琉璃只在薩摩進入風眼前的預言看過,那次最後是以明鑒輔助才得以成功預言,但這次離開中央大陸,為了小心起見,琉璃并不敢帶着明鑒上路。因為明鑒上面刻着那坦家的家徽,雖然那坦家已經消失了十幾年,但許多人對這個曾經代表無數榮華富貴的标胰椿故竅嗟筆煜ぃ更何況明鑒可是冒險者公會裏榜上有名的懸賞物,她不能冒這個險。沒有明鑒在身邊,琉璃再次遇到這種情形當真只有束手無策四個字可以形容。

“白兒,你說我什麽時候可以見到摩哥哥呢?”抱着睡得恁熟的小銀狐,琉璃近似自言自語地發問。

當然,小銀狐不可能回答她。而她也看不到答案,眼前仿佛籠罩着一股濃濃的黑霧,一直沒有散去。

第 145 章 夜探黑市

(更新時間:2004-11-514:32:00本章字數:4411)

隔天天一亮,薩摩約略勘查通往西郊的路,決定了晚上盯哨的目标後,便在附近尋了個偏僻處隐身。

他沒有潛入密直市。因為,既然已經确定黑市地點在西郊,他只要守着通往西郊的路,肯定不會出錯。雖然通往西郊的路大大小小五六條,但是,以富豪們的作風,肯定是坐馬車,更何況,黑市開始的時間總是午夜了,這種時間實在也是搭馬車舒适些。既然如此,馬車能走的路就很有限了,要是再扣除目标明顯的特大路,剩下的也就更少了。有了這樣的推斷,薩摩一點都不擔心會找不到他們。更何況,晚上最好的一點就是安靜,就算他撲錯了路,只要注意馬車車輪聲,照樣可以找到。

一入夜,薩摩便藏身在路旁的樹叢後,透過枝葉的細縫看着平靜的馬路。為了不引起注意,薩摩将小斑留在白天躲藏的地方,孤身一人前來探看。

實施宵禁的都市很安靜,一片觑黑,更別說是郊區了。

黑市設在晚上,本來是應該受到宵禁影響的,但是,料想會參加黑市的非富即貴,要想找放水的管道定是不成問題,加上奴隸販子有錢有勢,官方大抵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說不準根本全閉了。如此一來,宵禁也就不會對黑市有什麽影響了。

想着想着時間就這麽過去了,離午夜還有兩個小時。

喀啦喀啦的車輪轉動聲遠遠傳來,薩摩提起精神凝目望去。一輛馬車出現在視線當中,看影子,馬車很大┅.必須動用四匹馬拉。

參加黑市的人會這麽嚣張地乘這種大馬車嗎?薩摩正在迷惑時,馬車接近了。仔細一瞧,卻把薩摩給瞧呆了。

原來,眼前這馬車不只大而且華麗得不像話。就着月光,薩摩清清楚楚看到馬車四壁雕滿了華麗的木雕,除木雕之外,就是彩繪,俗麗的紅、黃色是主要的顏色,倒是畫工精細,花鳥蟲魚無不栩栩如生。但這還不是讓薩摩看呆的原因,真正讓他瞠目結舌的是,駕車的不是一般常見的男性健仆,而是兩個嬌滴滴女子,看那樣子都不超過十八歲。

盡管巴耶帝國四季皆夏,但是晚上還是有些涼意。這種情況下,兩名駕車的少女卻穿着暴露,一條綢帶綁在胸前,堪堪僅能掩住那兩抹嫣紅,大片粉嫩的肌膚就暴露在夜風中。下身也好不到哪,短到不能再短的裙子,被少女小心的夾在雙腿間,但是裙緣飄啊飄的,還是漏了少女裙下不着片縷的事實。更慘的是,這裙子不僅短,還質料輕薄,月光照在裙布上還能透光。這種裙子,不足以遮羞,刺激欲望倒是綽綽有馀。

少女全身上下唯一不透光的東西,大概就是脖子上那條醒目的紅色獸圈。這獸圈看起來價值不菲,因為上面鑲着一顆顆純色的晶石。獸圈邊緣扣着一條皮索,索的另一頭消失在馬車裏。

馬車喀啦喀啦駛過眼前。本應該觑機搭個順風車的薩摩卻因為驚訝而錯失了機會。等到薩摩醒過神,馬車早已駛出一段距離,這時若再跟上,就顯得太醒目了。

薩摩在心中懊惱了一下,他可以肯定,那應該是參加黑市的馬車。因為駕車的少女活脫脫就是奴隸的裝扮,也只有奴隸才會被這樣屈辱的對待。看來,人類的蓄奴風氣已經到達明目張膽的地步了。可惜,他剛剛出了神來不及跟上,現在也只能等下一輛馬車到來。

幸好,沒有等太久,另一輛馬車又到了。

同樣是輛大馬車,四面蓋着繡工精致的帷幕,夜風偶爾卷動帷幕,隐約看出車內坐了不少人。四馬拉的馬車,駕車的人雖不是女的,但也不倫不類得緊,唯一和前一輛車相同的是,駕車的人同樣在脖子扣了一個鐵環,鐵環一端也是皮索,拉到了車子裏去。兩個駕車的俊俏少年,上身赤裸,胸膛上的小黑點各鑲了一個黃金打造的小圓環,一人在左,一人在右。下半身是一片式的長裙,長長地蓋住雙腳,可惜,長裙似乎不夠寬,圍不緊,馬車一動,裙子就掀了開來,不過幸好布料比較厚,不透光,所以裙子掀開,黑抹抹一片,沒看到什麽。

薩摩強迫自己不要去猜測裏面到底有沒有穿,壓抑突然竄升的鄙視和怒氣,定下心神,穿出樹叢,一個翻滾便到了車下,雙手一扣,提氣吸附其上。速度之快,就算是讓人看到了也以為是夜空中疾悼uL的飛鳥影子或是夜行動物的身影。

馬車喀啦喀啦帶起了一片煙塵,漸漸遠去。

車子走了約莫十分鐘終于有放慢的跡象,隐約也聽到其他馬車的車輪聲。薩摩知道,地方到了。

不片刻,馬車駛過一扇華麗的大門,可笑的是,明明是黑市,大門內卻是明亮的很。這點實在出乎薩摩意料之外,以致于他根本來不及找到适合的躲藏地點。當然,要繼續躲在車底下也不是問題,就怕有人來檢查。

正在愁着,馬車正巧慢慢趕上了另一輛馬車。

“是那個老不修。”略顯秀氣的滴咕聲從上方的車廂傳進薩摩耳中。看來他們有些人竟是彼此熟識的,這黑市當真一點也不隐密。

話聲一落,馬車右邊的帷幕立刻傳來的聲音,好像是被掀開了。接着一道把令人聽了毛骨悚然的尖銳嗓音響起∶“唉唷,我說誰這麽好雅興,欺負這些嬌滴滴的小姑娘,原來是費曼大爺啊!夜風冷哩,要把這些美姑娘冷壞了,那可令人心疼啦!”

略嫌秀氣的聲音讓薩摩認出他就是先前在車廂裏滴咕的人,只是沒想到這人聲音一拉開竟是這般驚人。

薩摩透過縫隙瞧上去,馬車上俗麗的雕繪馬上讓他聯想到比這輛車稍早經過的那輛馬車。

“喀啦”一聲,木板滑動的聲音。一道粗啞的聲音接着響起∶“不勞葵夫人費心啦,我這些花兒健康得很,您要真心疼了,出個價錢,我費曼也不是小氣之人,賣你們百花樓當花魁還不成問題。”

真是奇怪,車廂裏的人雖然聲音尖細但還聽出來是個男的,怎麽對方卻叫他夫人?!可最奇怪的是,車廂裏的人不但不否認,還咯咯地笑了起來∶“我說,費大人,你那些花兒雖然漂亮,我也頂中意,可差了不是原裝貨,不能當花魁的。要不,您割愛一朵,別限制當花魁了。大不了我賠您一株草啦!”

對方一聽,幾乎是立刻反駁∶“葵夫人的美意在下心領,咱們價錢可以再議,至于草嘛,在下不好男風,恐怕用不上哩。”

兩車并行緩緩前進,車上的兩人也順勢攀談。

薩摩隐約聽出,他們兩人一個酷愛女奴,一個卻偏好男風。不過,他可沒心思在這裏聽他們說這些令人倒胃的話,他的眼睛兀自逡巡四周。他要找一個方便離開馬車的地方。

這時,四周的車輪聲漸漸雜亂起來。兩輛并行的馬車也慢慢往右偏。

薩摩心中一喜,他知道機會來了,右邊不遠便是一處草叢,只要他在往草叢的途中不被發現便大功告成了。而這時,右邊并行的馬車正巧給他掩護。因此,薩摩也沒猶豫,雙手一放,立刻扭身一滾,迅速穿過兩輛馬車下方,右腳一曲一蹬,竄進草叢中。動作靈巧,迅似貍貓。

兩輛馬車慢悠悠地前進,隐約還傳來尖細聲音在說着什麽可惜之類的話。

随後,一輛輛馬車也陸陸續續駛過薩摩眼前。薩摩仔細觀察四周,發現這裏竟是一個龐大的宅院,大門與主建築間長長的走道彎彎曲曲,直線距離就将近一百公尺。

宅院是兩層建築,卻有三層高度,長長拉開延伸五十公尺。自己所躲藏的地方正是大宅前院造景外圈的草叢,他的背後不遠處就是一個池塘,池塘周圍還鋪着一塊塊黑曜岩板,除此之外就是一株株修成特殊造型的中型樹。樹叢間廣大的草坪散落着一個個石凳和怪石。走道對面,也是一樣的造景。看來,這大宅的主人若不是錢太多就是好大喜功。光是這前面造景地的維護,一個月不花上幾個金幣恐怕不行。

了解了四周的情況,大門前又是熙熙攘攘一片,薩摩開始估量着應該到哪裏隐身,或者該如何潛入。

看向宅院,每間房間都點亮了燈,這樣明亮的環境實在不适合潛入。但是薩摩好不容易知道奴隸販子其中一個據點,心裏又一直挂心着琉璃的安危。尤其稍早還看到女奴隸衣不蔽體的模樣,心裏更是焦急,說什麽也不願放棄這個可能找到琉璃的機會。

想到這裏,薩摩一咬牙,又掃視一遍,随即拉起縛面巾,小心翼翼地前進。

薩摩伏在宅院四角斜頂的棱角陰影處,一邊安定情緒,一邊浏目四顧。

方才他潛近宅院,這才發現宅院前暗樁處處,把宅院圍得密不通風。唯一的缺口只有天空。平地躍上三層樓雖不是做不到,但要想在明亮的大宅前不被發現,那卻難了。唯一可行的是攀上樹,趁着夜色,避過大宅的燈光,躍上屋頂。

但是,離大宅最近的樹也還差五公尺,高度更是差屋頂足有兩公尺以上。這個距離換做其他人也許遙不可及,但對薩摩卻不是。唯一要注意的是,這段距離不僅要過,速度還要快,否則只要任何一個暗樁擡頭,他可就立刻現形了。雖然被發現他也不擔心逃不出去,只是,一個找到琉璃的機會就這樣浪費了實在可惜。因此,當他輕巧地攀上樹後,又異常謹慎地仔細注意四周的動靜。終于,一個大膽的想法浮上了他的腦海。

風,突然卷起,卷起了一聲聲咒罵和尖叫。就在這時,黑色的身影橫越了天空,像一片黑雲,成功到達屋頂。

沒錯,他利用了精靈人天生對元素的控制能力,不需要刻意蓄積元素引起注意,只要擾動平靜的風元素,就可以如願在局部地區刮起大風。而他,就趁着短暫的混亂,順利攀上屋頂。

現在,院落裏還傳來對怪風的埋怨聲。而怪風的主導人—薩摩則老神在在地觑着大宅的另一面。

原來大宅院後方還有院落,中間隔着一個中庭花園。不過這一邊不同于前院那麽明亮,反而是烏沉沉,不見燈光。這或許可解釋成,黑市的主要場所在前面的院落。一開始,薩摩也是這樣想的。但是他比常人更加銳利的雙眼卻看到了一處不一樣。

同樣二層樓建築的後院,第一層從右邊數來第一間房間雖然暗,但是卻暗得很奇怪。薩摩仿佛隐約看到了一絲昏黃的光線。

薩摩完全沒有懷疑是不是他自己眼花,立刻就輕巧地滑下後院,往後面的院落而去。沒有燈光的環境方便他的行動,雖然一路上同樣暗樁密布,但憑着他敏銳的感官和快捷靈活的行動還是安全到達了後面的院落。

這一靠近可看清了,原來這間房間的确有燃燈,只是似乎特地加了一層燈罩,燈光微弱。甚至房間窗簾還用厚重的布料來制作,完全不透光,若非窗簾邊緣漏了一絲微光,恐怕就連薩摩也查覺不出有異。

這樣特別的布置讓薩摩心中疑雲大起。

知道這一邊暗樁太多,因此薩摩并不做正面接近,而是小心地繞到後面,打算找一個适合竊聽的地點。院落後面比前面更暗,兼且還沒有暗樁,只有兩個仆人打扮的男子,背對背打瞌睡。

薩摩略一思索,便施展入夢術,将兩個男子四周的元素活動速度降到最低,沉靜的環境立刻讓兩名本來只是打盹的男子舒舒服服地睡着了!薩摩見計成功,這才來到窗邊。薩摩看了厚玻璃窗一眼,又将功力集中在指尖,一指按在玻璃窗緣。

只見淡淡清煙飄了起來,玻璃窗緣接近木格處立刻留下了一個半圓形的缺口。斷面光滑,好像本來就是玻璃固有的缺陷一樣。

随着缺口的出現,窗內的對話也飄了出來。聲音很小,但是對薩摩而言,這樣就夠了。

第 144 章 通緝

(更新時間:2004-11-514:32:00本章字數:6432)

密直市北半裏,這裏在白天是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的墟市。但入了夜,有宵禁的東野uU都市都會陷入一片黑暗。這個白天繁忙的墟市,此時不免顯得有些鬼影幢幢。今夜,月亮被厚厚的雲層遮掉了半張臉,在越顯幽暗的墟市裏,三道快速來回穿梭的黑影,更為一向寧靜的暗夜增添些許不安與詭異。

“喀”一聲輕響。三道黑影迅快地撲向聲音來處。

“噓—小┅小花,不要動。”壓得相當低的聲音響起。

幾個木箱圍起來的小角落裏,一個蜷曲的小男孩,忙碌地抱緊懷中不斷掙動的小花貓。小貓綠悠悠的眼睛恐懼地瞪得老大,掙動的四爪劃傷了小男孩黝黑的皮膚。小男孩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小花貓卻好像察覺了小男孩的為難,突然伏下來,一動不動,只有抱着他的男孩還在輕輕發抖。

他只是一如往常在這裏睡覺,卻被小花貓吵醒。揉揉睡眼惺忪的眼,他很快就知道為什麽小花貓會吵醒他了。因為這裏┅┅有鬼!

好幾道黑影飛來飛去的┅┅好恐怖!他也不敢睡了,只敢縮在這裏發抖。偏偏小貓不知道主人的恐懼,一個竄動,搖動了一旁的木箱子。

希望鬼不要發現才好。他很可憐,爹不疼娘不愛,只剩這條小命。萬一他死了,誰來照顧小花貓呢?

正當小男孩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時,奇怪的黑影突然籠罩而來。男孩驚覺,擡起頭來,卻看見一只三個頭的妖怪!妖怪長得很恐布,高高低低三個頭疊在一起,沒有嘴巴,只有六顆像小貓一樣發亮的眼睛。現在這六只恐怖的眼睛正直直地瞪着男孩,讓男孩驚得連胃都開始抽蓄起來。

男孩張嘴尖叫,怎知聲音還沒出來,腦後卻猛然一震,眼前随即一片黑暗,昏了過去。小花貓見主人昏了,蹦地跳出木箱所圍的角落,跑得不見蹤影。

“三頭妖怪”見小男孩昏得莫名,愣了一愣,卻見小男孩的後方閃出了一道修長的人影。“三頭妖怪”一驚,六顆眼睛同時閃現戒備的光芒。

“是我。”修長的人影發出低沉的聲音。

“三頭妖怪”聞聲,凝神看去。遮住月光的雲層此時似乎也體恤他們的需要,讓開了一條縫,銀白色的月光映照而下,修長的人影立刻變成一個穿着連帽黑鬥篷的金發少年。少年俊美的臉孔在月光下格外棱角分明,金光粲然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面前的“三頭妖怪”。少年的身邊還有一頭高大的銀色魔獸,睜着貓般的眼觀望四周。

“三頭妖怪”認出來人,三顆頭突然分了開來,變成三個瘦削的蒙面少年。一個身材略顯矮小、頭發略呈淡棕色的少年,一個身材中等、眉上有痣的棕發少年,一個身材瘦高、滿頭黑發的少年,不正是雪彌、風倪和斐影?!原來方才三人先後來到這個小角落,雪彌在前,斐影在後,風倪居中,剛好疊成三個高低不同的頭,小男孩乍看之下,加上恐懼心理作祟,立刻就把他們看成了三頭妖怪。

三人一分開,馬上就恭恭敬敬地招呼道∶“王子,您來了。”

原來,眼前的就是随後跟上的薩摩。

他們一路上沒有耽擱,經過八天跋涉,終于穿過魔獸天堂,來到密直市北方三百公裏處的東陸平原。為了避免引人注意,薩摩要風倪他們先走一步,去探聽消息。而他,因為形象比較引人注目,所以準備晝伏夜出,随後到密直市與他們會合。

當薩摩來到密直市,約好了地點碰面時,又是七天之後了。他沒有進城,反而和風倪三人約在北郊碰面。雖然實施宵禁,晚上的墟市應該不會有人,但是衆人要做的事最擔心不小心漏行藏,為了謹慎起見,風倪三人一到墟市便分頭巡視,直到剛剛被小男孩的花貓吸引過來。

雖然小男孩發現他們,但是,一來他們背着月光,不虞被看清,再者,他們都事先蒙上了縛面巾,小男孩頂多可以看見他們的眼睛。因此,他們并不擔心身分曝光,只擔心他們說的話會被聽去,漏行藏。剛剛,薩摩敲昏了小男孩,所以,他們連這一點也不需要顧忌了。現在就擔心除了這個小男孩之外,還有其他人。

風倪等人正打算向薩摩要求進一步搜查此地,沒想到薩摩就像看穿他們的意圖一般,開口就道∶“附近沒人。”

風倪等人聞言一呆,他們注意到了,薩摩這句話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也就是說,薩摩早已經調查過這個市集了。

他們當然不會懷疑薩摩的話,所以,他們對看了一眼便拉下了縛面巾。三張平凡到随時可以忘記的臉就這樣出現了。

薩摩這時也拉下了帽子,任淡金色的發絲飄蕩在夜風中。

“探聽得如何?”薩摩似乎很焦急,不等風倪等人開口便急着問。

三人衡量了一下,風倪先開口了∶“交易市場并沒有任何異動,市場也沒傳出有特別的奴隸買賣。很可能要從黑市開始查。”

他們在魔獸天堂裏就聽薩摩說過,這次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找人,找他的妻子—琉璃。一路上,薩摩也将琉璃的樣貌描述了一次。他們相信,這麽美麗的少女要是真的公開買賣,為了賣得高價,一定會事先宣傳,但是,至今,交易市場上卻沒有這項消息,那最有可能是走入黑市。

聞言,薩摩劍般雙眉輕蹙問∶“密直市有黑市嗎?”

風倪點點頭,解釋∶“帝國幾乎每一個大城都有黑市,不過比較麻煩的是,他們有各自的交易版圖。密直市的黑市都是‘豺’、‘狼’、‘虎’、‘豹’四團的勢力範圍。其他團的黑市在其他都市。”

薩摩沉吟了起來,這麽說來,要從黑市查還必須先到各自的勢力範圍收集資料?!這豈不太過費事了?

“你們目前有查到黑市的消息嗎?”薩摩問。

聞言,三人同時點點頭,對視一眼,由雪彌開口說明這七天的收獲∶“這幾天,我們三個人分頭去查了。風倪比較機警,到蒙瑙特市去查,稍早才回來,我和斐影查完密直市之後又分別到曼魯上村和曼魯市去。結果都出來了,三大五小除了龍社還是查不到黑市的位置之外,其他都查出來了。”

說到這裏,雪彌停了下來,見到薩摩滿意點頭之後,才繼續道∶“以帝國首都為根據地的七族共和在下個月會有一場販奴會,地點尚不明确。倒是奴隸總管和總管奴隸已經确定在三天和兩天後舉行秘密販奴會。但是聽說規模并不大。”

果然是暗中互別苗頭的販奴團,連交易的時間都刻意拉得這麽近。薩摩暗暗評估。只是,不管規模大不大,只要有可能找到琉璃,規模再小他也要去。

“地點呢?”薩摩沉吟着問。

“好像是因為規模小,所以他們并沒有另外找地方舉行販奴會。像是奴隸總管就在曼魯上村小地主的米倉裏,總管奴隸則在曼魯市的酒吧裏。這兩個團我們此行有一個額外的收獲,我們已經查出他們的總根據地,都在蒙腦特市!藏得很隐密,如果不是從港口那條線查起,一定查不到。”雪彌仔細地将所得到的消息分析回答。

薩摩贊賞地點點頭,沉吟了一會,随即又突然想到∶“那其他團呢?‘豺’、‘狼’、‘虎’、‘豹’的黑市應該是在密直市吧?”

雪彌肯定地點頭道∶“是的。密直市的消息也查出來了,這四團近期有一個大型的聯合販奴會,估計會有不少人參加。”

薩摩聞言,劍眉一挑,很是感興趣。這麽大型的販奴會,會不會更有可能找到琉璃呢?想到這裏,薩摩連忙追問∶“什麽時候?什麽地點?”

見薩摩如此焦急,雪彌立刻回答∶“預計在五天後,地點初步了解應該是西郊,那裏有許多空宅院,只不知是哪一棟。”

只要知道是西郊就夠了,薩摩有把握找到确實地點。但是五天後┅┅,也許他應該先去曼魯上村和曼魯市探探,再回頭來查密直市的黑市,多查幾個地方總是妥當點。于是薩摩吩咐道∶“你們繼續注意消息,我打算連夜趕往曼魯市,密直市這邊的販奴會開始之前,我會回來這裏。”

三人立刻躬身應是,接着風倪突然擡起頭猶豫地問∶“除了黑市,王子打算将這些奴隸販子連根拔起嗎?”若是如此,他們有必要進一步探出所有據點。

薩摩輕笑地搖搖頭,輕描淡寫地解釋∶“不!奴隸交易不會消失,若真要拔除奴隸必須扭轉整個人族制度和價值,我不打算這麽做。我要從黑市讓他們付出代價,只要富豪們不敢拿錢買奴隸,奴隸販子就會損失慘重。”說完,薩摩嘴角露出一抹別有深意的笑容。

有道理!雖然他們都覺得奴隸這種制度就算不消失,也應該合理規劃。只是不論是哪一種都很耗費心力,想來目前也只有略示懲戒一途較為可行了。

三人正想着,薩摩便叮咛起來了∶“所以,要是有什麽消息的時候不要打草驚蛇,也千萬不要動他們的總據點。有他們的據點在,我們就算拉着一條線頭,不怕他們跑了。”

與其把知道的據點全部消滅,還不如留下這些據點,藉由它們一個個摸出奴隸販子的底細。這道理風倪等人是懂的,因此他們很快就同意這個決定。

“那麽┅,請王子小心,我們這便出發了。”風倪帶着微微的憂心道。

薩摩不語,只是輕松地楊起嘴角,雙眼閃動着自信的光芒。

風倪等人見狀不禁失笑。是了,他們差點就忘了,他們眼前的是龍人族的王子,這種找人類麻煩的小事怎麽可能難倒他?!因此,三人躬身一禮,拉起縛面巾,幾個起落就消失在夜色中。

薩摩目送他們離開後,也拉起了帽子,陰影立刻遮住了上半張臉。

“曼魯市┅┅”悠悠的聲音回蕩在夜風中。

薩摩站在原地沉吟了起來,然後擡頭看看月色,嘆了一口氣,身形一晃便消失在黑暗中。這時,被打暈的小男孩才醒來,迷蒙的視線只來得看到那一抹像是融化一般消失在夜色中的人影,立刻又是一驚,再度昏了過去。

帝國大陸紀元5879年帝國歷718年聖皇月正3日。

曼魯市中心酒館受不明人物縱火,酒館中人無一生還,地下密室兼且發現十馀具焦屍,總計死亡人數二十三位,已成功辨識出幾位酒館人員,數位曼魯市各級官員,還有一具經查證乃蒙腦特市擁有貴族身份的外城保防官,此外尚有十六位身分未明。初步推測乃死後縱火,其間并未聽到任何呼救聲,疑點重重。有目擊者指出曾見一穿着鬥篷之蒙面人于火焰中漫步,而後消失,推測極有可能便是兇手。有無同黨待查中。

帝國大陸紀元5879年帝國歷718年聖皇月正4日。

曼魯上村榮譽地主麥恩豪被發現死于自家谷倉,身上多處刀傷。谷倉中除了麥恩豪外,尚有十馀具屍體和許多無法辨認身份的屍塊。初步查出死亡的包括蒙腦特市第二大富豪的三子、塔裏沙港港務次長、還有多位塔裏沙港的富貴人士。據曼魯上村的村民描述,前一天深夜曾經傳來凄厲的求救聲,但是麥恩豪的谷倉從以前就被傳鬧鬼,村民無人敢前往查看,因此也無人得知兇手為誰。

初步推估,兩地兇案地點太近,兇手恐有地緣關系。但時間太近,一天來回甚是困難,因此無法肯定是否洛uP一人所為。但可肯定的是,兩邊兇案非一人能為之,很可能有一團體在暗中操作。

接下來的幾天,帝國掀起一股通緝熱潮。各都市村鎮也騷動起來。各地城衛隊都在追緝一個殺人惡魔!那個殺人團體中唯一被目擊的男子!在通緝傳出的同時,另一個傳說也開始在廣大的低層平民群中流傳∶這位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是上天派來的正義使者,是為了拯救備受權貴壓榨的平民和奴隸而來。于是,富貴者急着找出這個殺人狂,底下的平民百姓卻興趣缺缺。上層與下層的不同調,正在悄悄地醞釀擴大着。

帝國大陸紀元5879年帝國歷718年聖皇月正6日深夜。

因為兩件兇案而更加嚴格施行宵禁的夜晚,本不該有人的密直市市北墟市再度出現人影。

一道英挺的黑色身影,筆直地站在月光下。就着月光可以看到這人穿着一身黑色鬥篷,只露出一張臉,可惜半張臉已讓一只縛面巾遮住了大半,剩下兩顆晶亮的瞳眸在黑夜中明亮地閃爍着。人影的右邊是一頭高大的銀白色巨獸,優雅的線條和高傲的姿态透出王者的驕傲。巨獸兩顆銀白色的眼睛雖然慵懶地半眯着,但一對尖耳卻高高豎起,顯然處在外弛內張的狀态。

寂靜的夜晚,男子靜靜伫立,沒有絲毫不耐,自然得仿似原本就是暗夜的一部分似的。就在男子的身影幾乎完全融入夜景中時,三道黑影從不同方向疾馳而來。

男子身旁的銀白色巨獸半眯的雙眼猛然張開,警戒地瞪視四周。男子微微彎身拍拍巨獸的頭,安撫地道∶“小斑別擔心。是風倪他們。”

銀白色巨獸似乎聽得懂,男子此話一出,巨獸又再度半眯上眼,恢複那股子慵懶神态。

想必各位都猜到了。沒錯,這個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幾天前曾經出現在這裏的薩摩。這時的他正将目光落向往他疾奔而來的三道黑影。

三道黑影很快就來到男子身前,同時躬身道∶“王子久等了。最近宵禁特別嚴所以有些耽擱了。”三個人都蒙上了縛面巾,這時來到薩摩身前,随即拉下縛面巾,露出三張平凡的臉蛋。正是雪彌、風倪和斐影。

薩摩搖搖頭表示不在意,随即問道∶“我知道。你們沒驚動人吧!”

風倪搖搖頭,肯定地道∶“沒有,我們很小心。沒有驚動他們。”

風倪說完,頓了一頓,看了雪彌和斐影一眼,才吞吞吐吐地道∶“王子┅那個┅┅。”

薩摩劍眉一挑,詢問似地看着風倪。風倪又猶豫了一會,終于開口問∶“那個┅通緝┅┅,是┅是王子做的嗎?”

薩摩聞言也知道他問的是什麽,忍不住輕笑道∶“沒錯。是我!”

風倪等三人雖然早就已經猜到,但聽到薩摩毫不猶豫地承認還是不由吃了一驚。沒想到薩摩口中給人口販子懲戒的方法,竟會是這般┅“轟轟烈烈”┅。

“王子這一次可讓帝國緊張了!不僅他們想抓人,每個奴隸集團更是急着想找出這個來無影去無蹤的殺手。看來只要王子一天不被捉到,他們還得安分一陣子。”風倪微笑地道。

斐影看來比較謹慎,他的看法沒有風倪那麽樂觀,只聽他疑惑地問∶“王子洛uK┅,難道不擔心打草驚蛇嗎?”

薩摩輕嘆一口氣,沒有回答。他原本可是沒打算要做得這般徹底,但是想到琉璃失蹤都是這些人口販子惹的禍,他就忍不住心中那股熊熊的怒氣和殺意。等他回過神之後,通常就是滿地死屍了。

自從成年劫之後,他就時常有失控的情形,雖然每一次都有原因,但這實在不太尋常。原本,他以為只是單純的力量失控,但這幾天的事情卻說明了一切并不單純。這兩天,他僅是看到那些奴隸販子對奴隸的非人對待,他就不禁憤怒,接着他就忍不住動手殺人。殺了一個,手便停不下來,直到在場沒有活人之後他才會慢慢從殺戮中“醒來”。當他殺死所有人之後,明明死的人有些根本就是無辜的奴隸,他還是打從心裏覺得愉快輕松,明明知道做得太過分,卻奇怪的沒有絲毫後悔的感覺。他不只一次懷疑他身體裏似乎存在另一個自己!只有身體裏還有一個自己才能解釋他那無法控制自己的瞬間空白。難道成年劫當中還有什麽他不知道,而兩只小精靈也不明白的變化嗎?

不論原因究竟是什麽,這個殘忍的自己在這時的确是必要的。之前,他也許會試圖控制自己,讓自己不被殺戮的欲望掌控,但現在,他卻不想了┅。因為他怕┅,怕他一但控制了自己,就會狠不下心讓那些奴隸販子得到應得的處罰。所以┅,就這一次吧!在找到琉璃之前,他不想控制那股會讓自己忘卻同情與仁慈的殘忍,待找到琉璃之後,他會努力遏止存在內心陰暗處的欲望,做回原本的自己┅。

甩甩頭,薩摩撇開混亂的思緒,岔開話題道∶“查清楚密直市的交易時間了嗎?”

風倪等人對視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點點頭。

“密直市的時間确定在明天夜裏,地點在西郊。不過因為這幾天幾個交易會陸續出事,他們很小心,所以還是不知道究竟在哪一棟。”雪彌解釋道。

“王子要去嗎?”風倪不确定地問。

薩摩一邊思索一邊肯定地點點頭道∶“去是一定要去的┅。放心,我會小心。你們這段時間繼續探聽消息,要是沒有特別的消息,那就依照我們先前約好的,你們先一步回學院去。魔獸有我的交代,不會傷害你們。”

其實薩摩不走,他們又怎麽放心先行離開?只是他們也知道薩摩這樣吩咐是為了他們的安全,不願他們不小心被卷入通緝當中,所以只得點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