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7 章 倒了血黴

方蕩走着走着忽然停住腳步,但這并沒有引起趙敬修等人的注意,因為他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皇宮之下的十萬陰兵上。

所有的人都是頭一次見識到這樣的可怖場面,十萬各種甲胄的陰鬼在空中橫竄亂飛,擇人而食,陰風陣陣鬼氣熊熊,加上頭頂上的陰霾天空,陣陣雷霆電閃,好似地獄一下降臨人間,三萬炫龍禁衛簡直就像是任人宰割的案板上的魚肉一般,一條條鮮活的生命轉眼間便消失掉。

這場面實在是太震撼了,太可怕了。

趙敬修等人心神都被奪走,一時間完全顧慮不到其他。

方蕩看向自己的弟弟妹妹,他們此時雖然靈智比以往增長許多,但依舊還處于尚未完全開啓的地步,這種情況下,方蕩實在不能将他們獨自丢在充滿爾虞我詐的人間,但離開了人,他們兩個剛剛開啓的靈智一定會退化掉,弟弟妹妹必須要有一個信得過的人在一旁扶持教育,才能更好的成長。

方蕩目光看向趙敬修。

趙敬修感受到方蕩的目光,看向方蕩。

“我可以相信你麽?”方蕩盯着趙敬修的眼睛問道。

趙敬修不知道方蕩為何會有這樣的問話,開口道:“我和你的父親,乃是一生一世的摯友知己,在這個世界上,你可以将我當成你的親人一般信賴。”趙敬修以一種長者的口吻說到。

趙敬修沒有說假話,趙敬修是真的将方蕩還有方氣,方回兒當成是自己的孩子來對待。

方蕩盯着趙敬修的眼睛,他從趙敬修的眼中看到了真誠,這是一個絕對值得信賴的人。

“請你帶我的弟弟妹妹去爛毒灘地,去找煉毒的陰毒門母女三人,去找我的朋友鄭守,鴿子,憨牛,豹子,王胡子還有娘娘腔,他們會照顧我的弟弟妹妹。現在想來,我們這些人在那裏都不安全,只有生我們養我們的爛毒灘地才能夠庇佑我們。”

趙敬修好奇的看向方蕩:“你不和我們一起走?”

方氣還有方回兒兩個齊齊看向方蕩,他們的臉上充滿了莫名的驚慌,他們不能理解,為何哥哥不能和他們一起走,他們可好不容易才找到哥哥的。

“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一下,我會去爛毒灘地找你們的。”

只要是方蕩的選擇,方氣方回兒絕對支持,哪怕他們完全不明白原因是什麽。

趙敬修看着方蕩,尤其是方蕩那雙堅定地眼睛,他知道方蕩一定有不能不離開的原因,否則,方蕩是絕對不會離開自己的弟弟妹妹的,趙敬修當即點了點頭道:“你放心吧,我會帶着他們去爛毒灘地,我們會在爛毒灘地等你回來。”

“我該怎麽感謝你?”方蕩這句話是發自肺腑的想要感謝趙敬修,只要他能做到的,他都會去做,這樣的信諾,方蕩一定會遵守,并且絕對不會因為任何事更改。

趙敬修伸手摸了摸趙燕兒的腦袋,眼神之中流露出無限的緬懷,“感謝?我現在所做的,不足以報答你父親對我的恩情的萬一,雖然我們之間談恩情兩字有些太過疏遠,但事實就是如此。”

方氣方回兒一步三回頭的看着方蕩漸漸遠去,舉着寶光葉的趙燕兒一雙大眼睛骨碌碌的亂轉,不知道在想着什麽。

千思萬想的弟弟妹妹,剛剛相見,就要別離,方蕩心中,怒火熊熊,不可遏制的層層升高。

所以,方蕩從最開始,就讨厭龍,不管是三爪的還是四爪的,亦或是,五爪的,統統讨厭至極!

并且越來越厭惡。

送走了弟弟妹妹,方蕩扭頭看向遠處的顧之章。

随後方蕩邁步朝着顧之章行去。

鎮國塔頂上的禽首連忙大叫道:“姑爺回來了,姑爺朝着顧之章走去了。”

塔中那豺狼般的聲音當即響起:“發讨賊檄文,召喚城外的軍隊,入城殺賊,我洪征王為國分憂,讨伐賊逆顧之章!”

“還有,一旦碰到那幾個發了伐昏君的檄文的家夥的手下,不用說什麽,立即動手斬殺,不惜傷亡,殺得越多越好!”

塔中衆人不由得一驚,不少人都覺得這樣做實在是太魯莽,太沒有道理,但沒有人敢質疑洪正王,當即就有一道流光從鎮國塔上蹦起,在空中炸裂。

塔中那豺狼般的聲音道:“本王在等你們的意見。”

那幾個太監立時沒了動靜,但又不敢完全沒有動靜,其中之一道:“王爺,奴才這些人全都看走眼了,靖公主當真是好眼光,姑爺人中龍鳳,奴才們還在想辦法,初步看來,只有兩條路,一條路是懷柔,另外一條就是威逼……”

“混蛋,我洪征王的女婿為何要威逼?再說,怎麽逼?你去逼,還是你們一起去逼?逼得了麽?”

一想到黑化之後的方蕩,十常侍們就覺得自己還在噩夢之中不曾醒來,尤其是方蕩那一言咒人皮爛肉朽的大咒言術,更是叫人感到恐懼,萬一方蕩指着他們那個說一句我數三個數,他們這些人估計不用方蕩數到三就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呃,若要懷柔,就需要有能夠打動姑爺的東西才成,可是,可是,可是咱們手中根本沒有這樣的東西。”

方蕩就是個油鹽不進的家夥,功名利祿對于方蕩來說完全不看在眼中,就算方蕩喜歡功名利祿,炫龍皇帝能給方蕩的只會十倍與他們,方蕩想要什麽要不到?幹嘛要給洪正王打工?

這麽說吧,方蕩就算找炫龍皇帝要個王爺,都完全沒有問題,洪正王也只是王爺而已。

“所以本王才叫你們這幫狗才去想辦法!”洪正王的聲音變得冷冽起來,十常侍噤若寒蟬,當即飛速轉動腦袋,琢磨辦法。

“不好了,炫龍皇帝升起白旗了,大開宮門,他認輸了!”塔上傳來禽首的聲音。

“啊?炫龍皇帝自己都認輸了?”十常侍一下沸騰起來,皇帝自己都認輸了,他們剛剛放出去信號,估計這個時候攔住發讨賊檄文改成誅無道昏君的檄文還來得及。

“王爺,是不是要更改命令?”十常侍之一急切的問道。

洪正王卻問道:“方蕩在幹嘛?”

“姑爺還在朝着顧之章那邊移動。”禽首連忙回答道。

“不管,炫龍老兒說認輸就認輸?現在天下大勢不在他的那邊,他說了不算,方蕩說了才算,叫他們加速發檄文!老子幾十年前賭了一把,換了幾十年的王爵,現在再賭一把,本王要再換百年的王爵,嘿嘿,也不必百年,說不定十幾年後,本王就到皇位上去坐一坐,幹他娘的,你們想出來沒有,若是有方蕩助本王,本王明年或許就能坐上皇位!”

“賭最重要的是什麽?就是你若無法掌握大勢,那麽就想辦法找出掌握大勢的那個人,他賭什麽就你追什麽,這就叫做借勢!方蕩現在就是我的大勢!”

十常侍一個個敲頭不已,這個方蕩真是叫人鬧心。

方蕩朝着顧之章移動落在許多有心人眼中,畢竟方蕩已經成了戰場上的一方勢力,從始至終,都在左右着戰場上的變化,正如洪正王所說,現在掌握戰場大勢的人,是方蕩。

也就是說,誰當皇上,方蕩說了算!

雖然看起來這樣的話有些太不可思議,但相信大勢的人,可絕對不止洪正王一個。

當然,顧之章手中的十萬陰兵,還是叫一些人不敢妄下賭注,他們不是洪正王那樣的草莽出身,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他們還要再看看,才能決定一族數百口的盛衰榮辱。

方蕩的舉動顧之章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顧之章眉頭皺起,方蕩明明已經走了,怎麽又折返回來了?

而且顧之章一看方蕩就知道,這家夥沒好事,絕對不是來投靠他的,看起來,更像是來索命的。

顧之章心中納悶至極,他從始至終可是從未得罪方蕩,方蕩為何要跟他過不去?要知道方蕩和孫青山過不去,是孫青山要挾方蕩,方蕩和三皇子過不去,那是父母之仇,方蕩和百蠱道人過不去,那是百蠱道人自己找上門去送死的,他顧之章從未得罪方蕩,方蕩為何針對自己?

此時皇宮之中傳來炫龍皇帝認輸升起白旗大開宮門的消息,顧之章距離皇位只有一步之遙。

但顧之章卻卻果斷晃動手中的陰兵虎符,虎符之中傳來一陣陣的鳴金之聲,九萬陰兵急速後退。

顧之章身邊本就留有一萬陰兵保護自己安全,畢竟他不想占據了皇宮卻被別人摘了首級。

這一萬陰兵立時列甲在顧之章左右,将顧之章團團圍住。

但即便如此,顧之章依舊感覺不到安全,因為方蕩一言咒死孫青山的場面實在是太震撼了,從那個時候開始,顧之章就告誡自己,絕對不與方蕩為敵,但他不與方蕩為敵,卻萬萬沒有料到方蕩竟然不放過他。

顧之章心中只有一個想法,我着誰惹誰了?無緣無故沾到了方蕩,這是倒了血黴了!

第 186 章 玩了千年的老把戲

鎮國塔中。

“王爺,江平王已經發了征伐無道昏君的檄文,古薰王也發了替天行道的檄文,還有六位将軍也已經發了檄文,咱們是不是也應該發文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在黑暗之中不斷回蕩着。

“王爺,不需要再考慮了,怪不得顧之章敢招孫青山入京,顧之章最初的算盤就是要拿孫青山的腦袋來威吓衆将的,啧啧,顧之章這手真是太狠了。”

“現在十萬陰兵已經将三萬炫龍禁衛吃得七七八八,接下來,就是陰兵入城,炫龍皇帝現在已經無力回天了。”

陰影之中傳來豺狼之音,卻說的不是檄文的事情:“方蕩在幹什麽?”

塔頂上傳來禽首的聲音:“姑爺現在和弟弟妹妹團聚了,已經離開了。”

陰影中沉默片刻,豺狼之音再次響起:“等等,不用看那十萬陰兵了,也不用看炫龍老兒,你就給本王盯着方蕩,今日這一場皇位之争的根眼全在方蕩身上,從開始到現在,全都被他引領,盯着他,他若是不出手,真的走了,立即發伐無道的檄文,若是方蕩回來了,哪怕他什麽都沒有幹,你們也給我發讨賊檄文!”

呃?

好幾個疑惑的聲音一起響起,不過沒有人敢質疑洪正王的決定,不少人心中都覺得将一切放在方蕩身上實在是太過兒戲了,顧之章這邊,可是足足有十萬陰兵,完全占據主動,除非有奇跡發生,否則,局勢根本不可能有什麽變化。

方蕩?就算是方蕩,在這種情況下,也攪不出什麽風浪了。

……

“我早說過,我以有道伐無道,必有天助!”顧之章高舉陰兵虎符揚聲大喝。

本來,這些陰兵雖然強大,但若是青天白日之下,這些陰兵的戰力只能發揮出五成,但是現在,頭頂上陰雲密布,對于陰兵來說,這簡直是他們發揮戰力的最佳時間。

若炫龍皇帝沒有被顧之章殘殺他的子孫而被怒火沖昏頭腦,走了一步臭棋,依舊按照最初的想法,用亂兵征讨顧之章的話,顧之章區區千人的隊伍必然不是對手。

那時候,顧之章被逼無奈之下,只能動用陰兵虎符,一旦陰兵出現,炫龍皇帝就有了防備,只要炫龍禁軍閉守皇宮,至少能夠維持一段時間,別的不說,只要等到雲開霧散,顧之章的十萬陰兵威脅就一下降低到最低。炫龍皇帝一樣有翻盤的可能。

不過,世間沒有那麽多的若是,一步錯,步步錯,有些錯誤,可以彌補,有些錯誤,只能用自己的生命來填補,輸了,就是一國一族。

毫無疑問,此時臉上妝容崩落,露出滿臉褶皺的炫龍皇帝敗了。

三萬炫龍禁軍被圍殺,現在皇宮之中,只剩下不到一萬炫龍禁軍,如何能與吃飽喝足,氣焰越發嚣張的十萬陰兵對抗?

眼瞅着十萬陰兵滾滾而來,皇宮堅城此時如同土捏泥造的一般,一個浪頭拍過來,就是土崩瓦解。

“天,要亡我!”炫龍皇帝無奈嘆息出聲,大局已定,再無轉寰餘地。

黃奴兒眼中滿是惋惜,開口道:“皇上您養了黃奴兒四十三年,黃奴兒現在能為皇上做兩件事,一件事,是帶皇上離開,天下之大,有奴兒在身邊,皇上何處去不得?另外一件事,奴兒現在下去,雖不能将十萬陰兵全部斬殺,但以黃奴兒之命,換個萬餘陰兵,應該不難,皇上,您希望奴兒如何?”黃奴兒乃是僞金丹的境界,當然有資格一命換萬人。

炫龍皇帝目光離開城牆下的十萬陰兵,看向更遠的方向,陰雲密布之中,在皇城之上,只能看到望京一個大概的輪廓,外面是一個更廣闊的天地,那裏有數萬百姓,更遠的方向有着夏國百萬民衆。

炫龍皇帝嘆息一聲道:“奴兒,你看我夏國尚有百萬生靈,夏國崩了,不過是朕皇家一族崩滅,他們卻還在,朕雖恨不得生食顧之章血肉,但朕也得承認,顧之章是個有能為的家夥,他或許能夠帶着夏國百姓過上安穩日子,朕既然已經必輸,那十萬陰兵還是給顧之章留着吧,群狼環伺之中,他可以用這十萬陰兵來衛國護民。”

“朕老了,早就不想活了,更不願意四處亂走茍延殘喘,所以,朕不要你帶朕離開,朕也不要你下去殺敵,朕死之後,你不要叫他們欺辱朕的屍身,找個安靜的去處,尋一荒地埋了就是,然後,黃奴兒,你也該過過自己的日子了,天下之大,你應該四處走走,過好你剩下的人生。”

黃奴兒嘆息一聲,沉吟了下後問道:“皇上,是您選的道路錯了麽?難道真的不該動用國運延壽?”

炫龍皇帝搖了搖頭道:“這個世界的對錯是強者寫就的,我唯一的錯,是我不應該輸!去吧,傳旨,叫禁衛們不要在抛灑生命了白白犧牲了,叫他們準備迎接新的主人入主皇宮。”

黃奴兒嘴角微微抽動一下,看着那蒼老無比的炫龍皇帝,此時的炫龍皇帝臉上的皺紋都放松了許多,似乎真的已經不願意支撐着活下去了看,黃奴兒嘆息之後又再嘆息……

此時一名軍士跑來,跪在炫龍皇帝後面道:“皇上,江平王、古薰王還有四平将軍、林坤将軍、荀葉将軍、王水将軍、周迅将軍、吳昊将軍紛紛發表替天行道的檄文,要讨伐暴君……”

黃奴兒揮了下衣袖,直接将那軍士卷飛出去,使得他後面的話語再也沒說出來。

炫龍皇帝笑道:“聽聽有什麽不可以?牆倒衆人推罷了。傳朕旨意吧。”

黃奴兒沉重的點了點頭。

十萬陰兵一出,已經快要走出戰場的方蕩胸口上立時灼燙起來,完全不受方蕩控制。

此時方蕩腦海之中,出現一道金黃色的身影,是一個坐在一張寬大華麗的大椅上的幹枯老頭,不過這老頭穿着一身華麗無比的金絲龍袍,腦後一道光輪,輪中有九龍盤繞,威風赫赫。

方蕩一眼就認出來了,“禦照皇帝,你怎麽會在這裏?”

禦照皇帝幹笑道:“為什麽?朕明明一直都在這裏,在鬼冥世界之中待久了,正好借用你的身軀出來走走,啧啧,還是凡間好啊。”

方蕩沉吟不語,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炫龍皇帝。

炫龍皇帝笑道:“你現在一定在想,朕躲在你的身軀之中,究竟知道了你的多少秘密吧?”

方蕩沒有回答,炫龍皇帝收斂了笑容,淡淡的說道:“其實,也不算太多,也就是奇毒內丹,《陰符經》,吃毒增長修為什麽的。”

方蕩雙目微微收窄,舌尖上奇毒內丹微微顫動起來,方蕩身上的氣息開始變得沉凝起來。

炫龍皇帝抽了抽鼻子,道:“哦?好濃的殺機,方蕩,你想要殺朕?”

方蕩依舊沒有回答炫龍皇帝的問話,炫龍皇帝沒有糾纏這個問題,而是開口道:“方蕩,你答應過要給朕将陰兵虎符帶回鬼冥世界之中,那東西,不屬于這個世界。”

方蕩顯然從沒有想過要遵守當初的諾言,因為那個諾言,是被逼無奈下才沒得選擇才做出的,方蕩是從叢林法則之中生長起來的,迂腐的守信不符合他的生存信念。

“啧啧,你這個混小子還真不是東西啊,翻臉就不認帳,唉,怎麽辦呢?”

“千年過去了,解決問題的辦法似乎一直都沒有改變過,那麽好吧,咱們來玩點相當老套的游戲吧,其實,朕相當不喜歡老玩這種把戲。”

炫龍皇帝說着,方蕩就感到胸口灼熱越演越烈,內中一頭頭靈獸似乎随時都要噴湧而出。

“唉,這個臺詞當初朕打江山的時候不知道說了多少次,現在再次說出來,還真叫朕感到親切懷念,咳咳,朕要說了,你且聽好。”

“方蕩,你若是不想你的弟弟妹妹死在你的眼前,那麽,你就按照朕的旨意去做。”

炫龍皇帝一本正經的說完,自己先笑了起來,完全沒有了要挾別人的那種氣勢。

“太久沒有說過了,生疏了,啊哈哈……”

方蕩沒有笑,因為被人要挾,一點都不好笑,被人以弟弟妹妹一天要挾兩次,更加不好笑。

炫龍皇帝又抽動了下鼻子,“殺機越來越濃烈了,啧啧,你身上都快要噴出血來了,朕知道,你想要殺了朕,不過,你最好考慮好,你能不能抵擋得住萬靈浮屠中的靈獸沖擊,并在這些靈獸之中拯救你弟弟妹妹的性命。你能一言咒死孫青山,從他手中拯救你的弟弟妹妹,是因為你用毒無聲無息的毒死了他,但你的毒對朕沒有用處,朕就在你的身軀之中,你殺不死朕,既然殺不死朕,就破不了真的萬靈浮屠,這樣的情況下,你怎麽拯救你的弟弟妹妹?”

“雖然是一樣的小把戲,但毫無疑問,孫青山會死,但朕絕對不會輸,所以,你還是乖乖聽從朕的旨意吧,對了,忘記告訴你,朕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你若違逆朕的旨意,朕就直接收了你的身軀,雖然萬靈浮屠占據你的身軀需要花費很長時間,并且很難控制自如,但朕什麽都不多,就是時間多。”

當你有了弱點,所有的人都會盯着他,都不會放過他,所以,這種以命要挾的小把戲上演了千年,依舊不曾改變,一衆人樂此不疲的天天玩這個老把戲。

第 185 章 炫龍暴怒

鑄骨?

方蕩也感到奇怪,嘗試着全身用力,果然,方蕩身上的骨頭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清脆悅耳,雖然還遠遠達不到敲擊玉器般的那種輕靈聲響,但此時的方蕩确确實實已經進入了鑄骨境界,并且還不是鑄骨初期,至少比鑄骨初期要強上不少。

不光修為提升了,方蕩覺得自己應該已經不在厚皮,淬血,鑄骨,強筋這幾個層次的範疇內了。

因為黑化的關系,強大無比的毒性灌注方蕩全身,方蕩的所有的器官都被強化了一遍,方蕩現在是鑄骨境界,但卻比剛剛進入鑄骨境界的存在更強大,甚至方蕩的筋絡,也比剛剛踏入強筋境界的修士的筋絡更強。

這對于方蕩來說,實在是個料不到的驚喜。

不過,正如趙敬修所說,現在這裏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離開了這裏之後再說其他。

方蕩帶着弟弟妹妹還有趙燕兒邁步離開,離開這個戰場,夏國如何,本就和方蕩沒有多大關系。

不錯,方蕩是夏國人,但方蕩是在爛毒灘地中長大的,國家在方蕩心中遠遠趕不上爛毒灘地。誰當皇帝又如何?對于方蕩來說,炫龍皇帝做皇帝還是顧之章坐皇帝,完全沒有什麽不同的。

顧白低聲在顧之章耳邊說了句什麽,顧之章未置可否,面色淡然,完全沒有自己已經處于地獄邊緣随時都有可能跌落無底深淵的覺悟,也完全沒有表現出半點對炫龍皇帝的赦免感激涕零的意思。

顧之章甚至還有時間看了眼漸漸遠去的方蕩,方蕩一走,戰場上的變數就少了許多。

顧之章收回目光後,皇城下也已經鴉雀無聲,所有的人全都看着他,等着他跪在地上,說些感恩戴德的話語,到時候,這一場望京之亂就算是走到了盡頭。

顧之章緩緩開口道:“我不需要誰來赦我無罪,我顧之章以有道伐無道,自有蒼天眷顧,昏君炫龍,有本事你就來捉我,看看我的腦袋,你有沒有本事拿走!”

城牆上韓廣揚聲道:“顧之章,你死不悔改,既然如此,皇上,臣願領兵兩千,擊殺顧賊!”

炫龍皇帝卻搖了搖頭,顯然并不應允,炫龍皇帝的目光放在了那些亂兵身上,顯然炫龍皇帝是想要狗咬狗,叫亂兵去殺顧之章。不得不說,這确實是高明的辦法,不費一兵一卒就能解決這場戰争。

顧之章在炫龍皇帝身邊數十年,對于炫龍皇帝極為了解,知道炫龍皇帝舍不得派出炫龍禁衛,顧之章拍了拍手。

顧之章身後隊伍中的一輛馬車上擡出一個個的壇子,每一個壇子中,都露出一顆血葫蘆般的腦袋來。

大多數腦袋都垂着歪着,鮮血漆黑,顯然已經死多時了,只有兩顆腦袋還硬挺挺的,鮮血猩紅一片。

不過,這兩顆腦袋上的眼睛耳朵鼻子全都被削掉了,毫無疑問,他們的舌頭也已經被勾掉了。

盛放這些人的缸實在不大,叫人一下就能夠明白,缸中有的,恐怕只是一節軀幹,手腳胳膊腿什麽的,肯定是盛放不下的。

人彘!

這是古代的一種酷刑,誰都沒想到一向慈和的顧之章竟然也做出這麽可怕的事情來。

那麽,那缸中的十幾個人究竟是誰?在這陣前,将他們拿出來做什麽?難不成顧之章以為用這些人彘就能吓退炫龍皇帝的禁軍?

顧之章的一雙眼睛一直都盯在炫龍皇帝身上,尤其是炫龍皇帝的臉上。

陰霾的天空之中忽然有一道雷霆劈下,咔的一聲,将天地照得一片慘敗,似乎天怒了!

一直站在城牆上的炫龍皇帝看到那一個個盛放在壇子中的人彘後,臉上的皮膚開始不住的顫抖起來,整個人都開始顫抖起來,是那種從神魂深處蕩漾出來的顫抖,炫龍皇帝臉上的皮膚開始崩裂,瓷片般的一片片的剝落,露出下面蒼老的老皮來。

這個畫面全都被顧之章給看在眼中,顧之章微微眯眼,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來。

“韓廣,炫龍禁衛全都給你,給朕殺了此寮,還有,顧家上上下下一只雞都不要放過,朕要将顧賊父子的腦袋傳首天下。”

炫龍皇帝咬牙切齒的說到,每一個字都透出一股別樣的猙獰和兇惡。

旁人看不出被剜去五官的人彘是誰,但炫龍皇帝卻認得,那都是他的子孫,都是他的血脈。

怪不得顧之章不降,顧之章幾乎将他的龍子龍孫殺光了,降不降都非死不可。

皇城正門大開,韓廣一騎當千,率領皇宮之中的三萬炫龍禁衛傾巢而出,直奔顧之章。

眼瞅着炫龍禁衛如巨浪滔天而來,顧之章非但沒有半點恐懼,相反,顧之章嘴角輕輕抽動幾下,他想笑,不過被控制住了。

一旁的顧白就沒有那麽好的心情,能夠沉的住氣,此時的顧白一雙眼睛都瞪大了,圓溜溜的臉上露出興奮的光芒來。

顧白低聲道:“父親,炫龍皇帝已經被怒火沖昏頭腦了,大局已定!從現在開始,兒臣應該稱呼您為父皇了,嘿嘿……有個做皇上的爹,這種感覺,真好啊……”

顧之章臉上也露出淡淡的笑意來。

三萬炫龍禁衛,疾馳而來,大地都因恐懼而顫抖不休,眼瞅着炫龍禁衛越來越近。

此時頭頂上又一道雷霆劈下,照亮了世界,一片慘白之中,顧之章伸手在皇子皇孫的血液上一沾,随後莫在陰兵虎符上,緊接着,一道漆黑的煙氣從陰兵虎符之中噴湧而出。

陰風陣陣,鬼哭狼嚎,十萬陰兵揮舞着刀槍,從黑煙之中翻滾而出,十萬陰兵一下就和三萬炫龍禁衛撞在一起。

韓廣當即戰死,随後,開始了一場殺戮,這是陰兵們的盛宴,被十萬陰兵團團圍住的三萬炫龍禁衛如同被削皮一樣,一圈圈的縮小,這些诶炫龍禁衛們被陰兵們勾出神魂來大吃特吃。可惜狼多肉少,三萬炫龍禁衛,确實不少了,但卻無法滿足十萬陰兵的需求。

此時憤怒的上天開始無所顧忌的釋放自己的憤怒,一道道雷霆接二連三的劈擊下來,炸的天地之間一片慘淡。

似乎真正的天怒即将降臨,而現在才是一切的開始。

已經走遠點方蕩驀然回首,那十萬陰兵如同一個巨大的漩渦,盤旋在地,吞噬着一切生命。

第 184 章 鑄骨

烏雲密布,越加陰沉起來,雖然現在已經是正午時光,但望京依舊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亂兵退去卻無法改變陰郁沉積的天空。

三十三層的鎮國塔頂,塔外都不亮,更何況是只有一扇窗戶的塔內了。

方蕩和靖公主曾經在這裏一度**,那個時候,這裏明亮幹淨,空氣中都是甜絲絲的味道,但是現在,這裏有的只是陰沉沉的黑暗,這黑暗如同膠質一般凝固着,凝固着塔中的一切。

陰影之中,似乎有一個比陰影還要龐大的東西在微微動着,黑暗中傳來咯咯吱吱的吃東西的聲音。

塔頂上傳來一個有些驚詫不敢置信的聲音:“王爺,姑爺殺了孫青山。”

塔中那吃東西的聲音忽然停頓下來,久久之後,一塊吃了一半的骨頭被丢在了陰影外。

猶如豺狼般的聲音響起:“孫青山修為不低,又有五萬兵卒守護,怎麽會死?”

“王爺,孫青山究竟怎麽死的,禽首眼拙沒有看出來,姑爺只是說三個數內要叫孫青山死,然後姑爺數了三個數,孫青山就朽爛成泥了。”

塔中沉寂下來,陰影中的存在似乎正在思量着什麽事情。

“王爺,現在是不是該準備發勤王救駕的讨賊表了?”陰影中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聽起來就知道,這是個太監。

陰影中道:“不急,孫青山完蛋了,他的五萬兵卒土崩瓦解,但顧之章那老小子肯定還有後招,咱們看看再說。”

那太監雖有疑惑,卻不敢多說,陰影中另外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夏國二十六路将軍,六位王爺,都滑溜得猶如泥鳅一般,他們現在都沒有動靜,咱們也沒有必要搶第一,還是等大局底定,再發讨賊表或者是伐昏君梆文吧。”

那猶如豺狼般的聲音再次道:“你們說說,方蕩這個小子以後怎麽用?他占了本王女兒的便宜,本王怎麽也得連本帶利一起收回來。”

塔中微微一靜,一名太監開口道:“王爺,公主她,她已經走了,那方……姑爺看得出來,是個油鹽不進的主兒,想要他為您效力,恐怕不大容易……”

陰影之中再次傳來吃東西的聲音,嘎吱嘎吱……

在望京之中,不少勢力都在觀望,他們這些人沒有成為皇帝的野心,至少現在沒有,或者條件不允許,所以他們潛伏起來,等到這場皇宮争鬥分出勝負的時候,他們會一步站在對的地方,如此以來,至少又換來百年繁榮。

并不是這些王爺将軍不忠與炫龍皇帝,實在是炫龍皇帝動用國運續命,這件事本身就犯了大忌,衆人心中都有怨氣。

另外,炫龍皇帝續命生死不知,并沒有多少人有帶着整個家族給炫龍皇帝陪葬的勇氣。

望京城外,其實已經聚集各方勢力的不下十萬軍卒,只不過,他們藏的都不錯,他們不是來打仗的,而是來參見慶典的,誰勝利了,他們就參加誰的慶典,在此之前,他們絕對不會鑽出來,站在任何一方。

吼吼吼吼……萬歲,萬歲,萬歲……

塔外忽然傳來洶湧澎湃的吶喊聲,歡呼聲。

“炫龍皇帝登上城牆了。”禽首的聲音從塔頂傳來。

“哦?這老賊續命成功了?看上去如何?多大歲數?真的返老還童了?”洪征王顯然對于續命後的炫龍皇帝極為感興趣,如他們這樣的存在,是絕對不會放過返老還童的一切機會的。

“看上去,大概四十多歲,确實相當年輕。”禽獸觀察了一會後開口道。

“哦?真的,原來國運還有這麽好的用處,從現在開始,你們就給本王找汲取國運延長壽元的辦法。”

“可是,夏國國運已經動搖,若是再汲取的話,估計天将大亂……”

“只要能延長本王的生命,本王管那麽許多,整個夏國的百姓全死了又與本王何幹?”洪征王一副我死之後哪管洪水滔天的模樣。

皇宮的城牆上,傳來陣陣高呼,萬歲,萬歲,萬歲之聲此起彼伏,聽到呼聲,藏在家中的百姓都紛紛走出來了,雖然看不到皇帝,但他們也跟着一起高呼萬歲。

炫龍皇帝汲取國運來延壽的事情,現在也只是上層才知道,尋常百姓那裏知道?他們只知道炫龍皇帝确實是一個好皇帝,并且支撐着破破爛爛的夏國相當的不容易。

整個望京,萬歲如潮,激蕩澎湃。

站在城牆上的炫龍皇帝似乎真的便年輕了,龍行虎步,威風凜凜,雙目都炯炯有神。

城牆之下,那些四處亂竄的亂兵已經微不足道,此時還聚集在一起的,就是顧之章那區區千人的隊伍。

在這萬歲怒濤之中,顧之章等人如一葉扁舟,在浪尖兒上被抛來抛去,似乎随時一個大浪打來,都将會将顧之章他們這區區千人給吞沒掉。

此時城牆之上的韓廣揚聲喝道:“顧之章,現在大局已定,你待如何?是滿門抄斬還是懇求皇上給你顧氏一族留下一道命脈傳承?”

此時炫龍皇帝跟身邊的黃奴兒說了幾句什麽,黃奴兒揚聲,一下就壓住了皇城上萬歲的呼聲:“顧愛卿心憂黎民,朕不怪你,以往之事既往不咎,永不再提。孫賊已經伏誅,軍隊受其裹挾,朕一并赦免罪責!”

原本沸騰的城牆上陡然靜了下來,所有的軍卒齊齊看向城牆上的炫龍皇帝,顧之章乃是造反大罪,這樣的罪過,皇帝都能赦免,何等的寬宏大量,這可不是因為顧之章有強大的力量而做出的權宜之舉,顧之章現在就是一條鹹魚,根本翻不了天了,這種情況下,炫龍皇帝依舊能夠如此,實在是太不簡單了。

那些四處逃竄的亂軍聞聽此言,全都挺住了腳步,他們之所以逃竄,就是怕被王法索命,現在皇帝親口允諾不再追究,那他們還跑什麽?皇帝之言,一言九鼎,誰能不信?

亂軍立時齊齊跪地咚咚叩頭,萬歲的呼聲此起彼伏,這些亂軍心悅誠服,原本他們是孫家軍,從現在開始,他們是夏**隊,炫龍皇帝的軍隊。

此時所有的人的目光全都凝聚在顧之章身上,就等他的一句話。

另外一邊的方蕩,此時被方回兒還有趙燕兒一邊扯住一條胳膊,左拉右扯的,好是無奈,又不能用力甩開,只能任由她們兩個将自己當成繩子來拔河。

此時趙敬修看了看四周道:“這些事情以後再說,方蕩咱們應該馬上離開這裏。”

趙敬修說得對,方蕩身上懷有重寶,現在炫龍皇帝還有各方勢力都顧不上方蕩,或者說,不敢去招惹方蕩,但若是大局定下來,炫龍皇帝是絕對不會叫方蕩離開的,除非方蕩将身上的寶貝交出來。

方蕩點了點頭,一只手将趙燕兒抱起,出乎方蕩意料之外,他的手臂之中發出咯咯聲響,很奇怪的聲音,又很熟悉,方蕩也沒有太深思,另外一邊的方回兒體型比方蕩還要大好幾圈,方蕩是沒辦法抱着了,只能扯着她離開。

“方蕩,從現在開始,你就的想一想以後藏在哪裏了,你今天揚名天下,偏偏你又不屑仕途,這天下那些勢力強橫的存在們都不會放過你的。”

方蕩點了點頭,不過,他才不在乎這些,他此時正在檢查自己的身軀。

之前沒有時間注意,此時方蕩感覺到,因為黑化的緣故,他的身軀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初步觀察的結果,方蕩身上的所有的器官都被強化了,皮肉,血液,骨骼,筋脈,甚至視力,聽覺,嗅覺都被強化了。

方蕩輕輕晃動手臂,手臂之中傳來當當之聲,猶如筷子輕敲瓷碗一般的聲音。

趙敬修忽然驚訝的道:“鑄骨?方蕩,你已經進入鑄骨境界了?”

第 183 章 就要你死

二!

孫青山重重的吐出一個二字,他的眼睛眯成一線,看着對面的方蕩。

方蕩也随之吐出一個二字來。

孫青山不由得看了看四周,看了看将他包裹的風雨不透的一衆軍卒們,這血光荊棘大陣曾經無數次的拯救孫青山的性命,所以,孫青山對于這血光荊棘大陣的信心極強,而對面的方蕩一動不動,似乎完全要出手的意思。

老實說,孫青山看着方蕩那種滿不在乎的樣子,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憤怒的情緒來,同時,孫青山內心最深處,多少産生了一些疑惑,和恐懼。

“方蕩你以為本将軍在跟你開玩笑麽?你以為本将軍真的不會将你的弟弟妹妹的手腳拆下麽?方蕩,本将軍再給你一點時間,好好考慮本将軍的要求!”

孫青山覺得自己有些琢磨不透眼前這個方蕩,甚至可以說,他根本不知道方蕩腦子裏面究竟在想着什麽,所以孫青山決定緩一緩,真要是數到五,他就必須将方蕩妹妹的一條胳膊一條腿斬下來,這可不是鬧着玩的,若方蕩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弟弟妹妹的手腳的話,那麽他這次就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給自己找了一個天大的麻煩。

孫青山需要好好琢磨琢磨,同時,他也是要給方蕩一點時間好好琢磨琢磨弟弟妹妹的手手腳腳。

就在孫青山心中念頭急轉的時候,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

“三!”

這個三不是出自孫青山的口中,而是發自對面的方蕩。

孫青山需要思考,是因為疑惑恐懼,而方蕩卻不需要思考,因為方蕩心中沒有半點疑惑,也沒有半點恐懼。

從孫青山用方蕩的弟弟妹妹要挾方蕩那一刻開始,孫青山在方蕩眼中,就已經死掉了,毫無疑問,不可更改。

方蕩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要你死!

孫青山愣了愣,随後看看完好無損的自己,又看了看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越來越黑的方蕩,不禁哈哈大笑起來,“方蕩,你已經數完三個數了,你不是要我腸穿肚爛,你不是要我朽爛如泥麽,本将軍現在還好好,不過,你真的惹本将軍生氣了,本将軍……”

孫青山大笑着說着說着,咯噔一聲,腳背上似乎被什麽東西給砸了一下,孫青山同時覺得自己嘴巴松了松說不出話來了,孫青山不由得一愣,莫名其妙的低頭,随後,就看到地上有個鮮血淋漓的下巴,孫青山還納悶誰的下巴掉在自己腳下了,随後,孫青山就見一根舌頭又掉在地上,是那種整條的舌頭,連帶着後面的舌根,看上去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孫青山露出一臉嫌棄的表情,不貴戰場上這些器官他看得太多了。

這可真是莫名其妙,難道是天上掉下來的,孫青山不由得擡頭望天,陰雲密布,沒什麽特殊,此時孫青山忽然感覺不對,扭頭朝着四周望去,就見他的一衆手下們全都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他,孫青山能夠從他們眼中讀出恐怖兩個字來。

孫青山想要開口詢問這幫家夥在看什麽,卻身子陡然一矮,一下跪在地上,随着這一跪下,孫青山左邊的眼睛陡然一黑,什麽都看不到,只剩下右眼還能看到東西。

此時孫青山忽然明白了些什麽,伸手往臉上一摸,摸到了一個圓溜溜的東西,抓起來用右眼一看,頓了頓後的孫青山陡然發出驚恐的呼嚕嚕的聲音,從喉嚨裏面噴湧而出的那種聲音。

那是一只眼球,一只根部尚且挂在眼眶之中的眼球,毫無疑問,這是他的看不見東西的左眼的眼球,而地上的那個下巴,還有那根舌頭,肯定也都是他的,

孫青山不是跪下了,而是雙腿小腿已經朽爛成泥,再也支撐不住他的身軀了。

并且孫青山的身子猶如陷入泥沼之中,還在不斷的下沉,不斷的下沉,這種感覺,就如同緩慢的被死亡吞沒一般。

孫青山發出痛苦的嘶吼聲,但這聲音只會叫他參與發聲震動的嗓子還有鼻子更快速的腐爛破碎露出內中朽爛的速度稍微慢一點的骨頭。

十萬人,鴉雀無聲,就那樣看着孫青山一點點的融化朽爛,發出那種難以形容,叫人聽着就感到毛骨悚然的咆哮嘶吼。

毫無疑問這是他們這一生中,見到的最可怕的畫面,他們絕對不想再次回憶起任何一個片段,哪怕是一個畫面,一丁點的聲響,還有那叫他們一輩子都不會想肉的刺鼻氣味。

甚至現在,他們就已經感到了一陣陣的煎熬,不想再看,因為這一切實在是太可怕了。

最終,孫青山的腦袋沉沒在大地上,變成一汪腐臭刺鼻的漿汁。

渾身漆黑,雙瞳更是深邃如不見底的深淵的方蕩的目光望向那些将方氣、方回兒圍攏起來,将弟弟妹妹和他分隔開來的孫家軍衛兵。

這些訓練有素的孫家軍衛兵如同被針紮到一般,拼了命的四散而逃,狼狽不堪中甚至彼此踐踏,慘叫聲此起彼伏。

不過方蕩和方氣、方回兒之間的一切阻礙全都如雲煙消散。

一陣大風揚起,将方蕩身上的漆黑吹散帶走,方蕩眼神溫柔明亮,方蕩猛的張開手臂,如同一只老鳥一般,将自己的翅膀展開。

方蕩的弟弟、妹妹直接撲了過來,兄妹三人緊緊抱在一起,放聲痛哭。

眼淚是個奇怪的東西,人,最痛苦的時候會哭,人,最高興的時候,也會哭。

看到這個畫面,所有的人都動容,他們深切的感受到了方蕩和自己弟弟、妹妹之間的那種深如大海般的親情。

遠處,追在方氣、方回兒後面的趙敬修還有捏着寶光葉的小丫頭趙燕兒停住腳步,遠遠的看着這兄妹三人。

趙燕兒一張小臉上擰巴成一團,然後伸出小手拽了拽趙敬修的衣角,趙敬修低頭看向燕兒。

趙燕兒一臉我好怕的模樣,瞪着大眼睛道:“爹,完了,完了,那兩個壞家夥的哥哥這麽厲害,他們以後非得欺負死燕兒。”

趙敬修笑了下道:“怎麽會呢,不會的。”

趙燕兒眉頭凝成一團,猶如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子般道:“不行,不行,爹,你馬上給我生一個厲害的哥哥出來……”

趙敬修聞言不禁大笑出聲,“來不及了,不過你直接認方蕩做你的哥哥不就成了?”

“哦?還能這樣?還能這樣?”好好,那麽厲害的家夥要是成了我的哥哥,我就誰都不怕了,好,燕兒決定了,我一定要他做我的哥哥!”

趙敬修笑着搖了搖頭,随即扭頭看向方蕩,眼神之中是難以言喻的情緒,柔軟、欣慰,同時還有一絲疑惑,口中喃喃自語道:“文山兄,你這個兒子,實在是太奇怪了,怎麽可能……”

趙敬修忽然想到了石牢中方文山還有方夫人的屍體,趙敬修雙目猛地一閃,露出興奮的神情來,“文山,難道你是做了那件事?”

但趙敬修忽然連連搖頭,“這不可能,這不可能成功的,當初我們在一起琢磨過,這不可能成功的……”

方蕩和弟弟妹妹擁抱在一起,時間仿似都凝固住了,整個世界遠去無蹤,一切嘈雜聲音,都不見了,方蕩弟弟妹妹三個,只能聽到彼此的心跳呼吸,感受彼此生命相遇的喜悅。

哪怕,在方蕩身邊主将身死的孫家軍亂軍已經人仰馬翻的四散奔逃,哪怕看上去已經恢複四十歲青春的炫龍皇帝出現在的城牆上,炫龍禁衛們發出肆意的歡呼,震天般的叫喊。

這一切,都如雲煙遠去,方蕩弟弟妹妹三個和整個世界拉開距離。

方氣忽然一用力,将方蕩抱起,将其牢牢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當初,方蕩離開爛毒灘地上的時候,方氣就是如此扛着方蕩,叫方蕩比所有的火奴都高大,現在,方氣還是如此扛着方蕩。

方蕩哈哈大笑,神采飛揚,對于方蕩來說,沒有什麽是比找到弟弟妹妹更重要,更開心的事情了。

并且,方蕩明顯感覺得到,弟弟妹妹變了,變得更像一個人了,他們的眼中有了人的智慧光芒。娘要是知道了,不知道會高興成什麽樣子。

此時趙敬修走着,趙燕兒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

方氣還有方回兒想要用人語說話,但一着急,還是吚吚啞啞的用火奴言語說了對方的身份,說了趙敬修将他們帶出爛毒灘地,教他們武功,教他們人族言語和知識的事情。

趙敬修尚未走到近前,方蕩已經從方氣肩頭一躍而下,對着趙敬修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禮,感謝趙敬修對于弟弟妹妹的照顧。

趙敬修一路走來,心中還在琢磨,他雖然和方文山是好友,但對于方蕩究竟是一個怎麽樣的人完全不了解,看看方蕩的弟弟妹妹,似乎就能知道方蕩的大概情況,但現在,看着方蕩那清澈無比,如同星辰的眼睛,趙敬修知道了,方蕩不光擁有強大的力量,更擁有純淨的心靈智慧。

看着這雙眼睛,趙敬修不由得潸然淚下,方文山的眼睛,就是如此。

“你叫方蕩吧,從今天起,你做燕兒的哥哥好不好?”一雙小手忽然抓住方蕩的手,甜甜膩膩的聲音在方蕩身邊響起。

方蕩低頭看去,是一雙可愛兮兮,童真無比,充滿無限向往,叫人根本不忍拒絕的小女孩。

方氣還好,方回兒一見趙燕兒竟然要和自己搶哥哥,當即大怒,一把将方蕩的手從趙燕兒的手中搶了回來,死死抱在懷中,對趙燕兒做出一個恐吓的表情來。

趙燕兒原本還不大敢接近方蕩,抓方蕩的手都是拼了命壯着膽子做的,畢竟方蕩剛才表現出的模樣實在是太可怕了。

但是現在,趙燕兒也抱起方蕩另外一只胳膊,撒嬌,賣萌,癡纏方蕩、奶聲奶氣的叫喚道:“哥哥,哥哥,哥哥,方蕩,你做我的哥哥吧!你做我的哥哥,我就将我的寶光葉送給你。”說着趙燕兒将自己一直捏在手中一刻都舍不得放開的寶光也杵到方蕩的臉上……

第 182 章 你數五我數三

方蕩不斷高呼方蕩在此究竟是為了什麽?

百蠱道人臨死之前的一連串疑問,此時成了在場的所有人心**同的疑問。

真的就是為了揚名天下?

百蠱道人的那句我不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完美的闡釋了在場所有人的心中疑問。

方蕩身上的寶貝太多了,實力太強大了,連百蠱道人那樣碾壓夏國般的存在,都被方蕩如同掐死小雞一般的給生生捏死,這樣的一個家夥,不可能随随便便就鑽出一個來,整個夏國,有史以來,都沒有過,更不可能為了一個簡單單的揚名天下,就出手,這個理由實在是太荒誕了,并且擁有這樣的實力的家夥,想要揚名天下,實在是太簡單的事情了。

方蕩這個名字,除了孫家軍那五萬軍卒外,在場的人都相當熟悉,畢竟方蕩一進入京城就攪風攪雨的,搞出來太多的事情,每一件都成了一時談資,尤其是從如日中天的三皇子手中搶走了王妃,還将三皇子一只手一只腳給拆了,總是被人津津樂道的談起,再加上十世大夫方家的背、景,就更叫人感到這個名字熟悉親近。

但是現在,這個名字陌生起來,遙遠起來,叫人無法琢磨起來。

方蕩究竟要幹什麽?

誰能想到,‘方蕩在此’,就是最簡單的意思,是方蕩對于自己弟弟妹妹的呼喚,意思簡單到了,就是‘我在這裏’的地步?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兩聲疾呼,聲音焦急卻欣喜,充滿了喜悅。

驟然聽到這個聲音,黑化的方蕩身子猛地一顫,渾身上下如墨般的漆黑瞬間褪去,方蕩的雙目恢複了原本的清澈,雙目之中是滿滿的喜悅和激動。

方蕩實在是太熟悉那呼聲了,是弟弟妹妹的聲音。

方蕩猛地扭頭,循聲望去,就見遠處有兩個人影疾奔而來。

“哥、哥哥……”

“哥哥……”

方氣、方回兒用稚嫩的聲音喊着。

聽着這一聲聲哥哥,方蕩呆呆的站在那裏,誰能形容方蕩此時的喜悅之情?無法形容!

方蕩在爛毒灘地上一直都教方氣方回兒哥哥這個詞,她們的發音一直都相當不标準,一直以來,弟弟妹妹和他之間的交流,就只是火奴語言,但火奴的語言實在是太少了,大多數時候,都是肢體交流。

這一聲聲呼喚哥哥的聲音,猶如一道道暖流彙入方蕩的心田,看着弟弟妹妹非但沒有變得消瘦,反倒越發強壯了,尤其是看到弟弟妹妹眼中竟然開始閃爍其智慧的光芒的時候,方蕩眼中甚至開始濕潤起來,一種難以言語的情緒充斥在方蕩的心頭,就如同母鳥看到了幼鳥展翅翺翔一樣。這弟弟妹妹,是方蕩一口口食物喂養長大的,方蕩是哥哥,哥哥這兩個簡簡單單的字上扛着的是沉重的擔子,無數次方蕩自己都要餓死了,卻依舊叫弟弟妹妹吃得飽飽的,方蕩在弟弟妹妹身上傾注的是自己的生命。

此時所有的人都看到了方蕩的弟弟妹妹,聽到了那一聲聲呼喚,所有人心中的疑惑似乎都打開了,至少他們知道,這一男一女兩個身材粗壯的家夥就是方蕩的目标,他們是方蕩的弟弟妹妹,從方蕩的眼神之中,就能看出來,這弟弟妹妹對于方蕩來說,重要得不能再重要了。

難道方蕩一直在喊方蕩在此,就是為了告訴這兩個看上去有些愚傻的弟弟妹妹方蕩在這裏?

不會吧?

不會吧?

不會吧?

這太匪夷所思了。

他們在這裏準備打仗,準備決定夏國的命運,卻因為方蕩要找自己的弟弟妹妹就變成了現在這個局面?

“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

百蠱道人臨死前的痛苦的吶喊聲再次回蕩在衆人腦海之中。

別說百蠱道人不相信,他們也不相信,打死都不願意相信,他們寧願方蕩心中懷有什麽驚天的大陰謀,也不願意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一個因由。

眼瞅着方氣和方回兒兩個越來越近,方蕩忽然咧開嘴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舉步就要朝着自己的弟弟妹妹奔跑過去的時候。

數千軍卒忽然一合,将方蕩的弟弟妹妹給圍困在中間,将方蕩和弟弟妹妹完全分割開來。

方蕩雙目一下就瞪得溜圓。

一陣笑聲響起,騎在一匹神駿無比的高頭大馬上的孫青山,爽朗的笑道:“方蕩,這是你的弟弟妹妹?看得出你們兄弟情深啊,真是叫人羨慕,本将軍會好好替你招待你的弟弟妹妹的。”

方氣和方回兒被包圍起來,不過他們兩個靈智還不算特別高,此時驟然見到了方蕩,一門心思的就想要去方蕩身邊,和方蕩團聚,所以,哪怕他們身前是數千軍卒,他們也毫無畏懼,悶着頭就紮進了那些亂軍之中,那個攔在他們身前,那個就死!

方蕩一驚,連忙叫道:“不要,站住。”

不過方蕩更加意外的事情發生了,他沒有料到方氣、方回兒和當初在爛毒灘地的時候已經有了天壤之別。

不光只是擁有蠻力和強壯的身軀,現在的他們攻擊敵人的手段竟然也有模有樣,很有章法的樣子,擋在他們兩個身前的那些手持刀劍的軍卒竟然沒有一個是他們的對手,全都被一擊砸飛。

眼瞅着方氣被一把長矛刺中肩頭,雖然只是刺破了一點皮肉,但方蕩的怒火一下高炙起來,直沖向天。

沒有誰,可以傷害他的弟弟妹妹,更沒有誰可以當着他的面傷害他的弟弟妹妹。

聽到方蕩的叫聲,方氣、方回兒如同以往一般聽話,直接就站在當場,收回了拳頭,一雙雙眼睛無視眼前的刀兵,直視遠處的方蕩,哪怕此時對面的軍卒已經掄刀砍來。

好在那幾個軍卒不敢真殺了方氣、方回兒,方蕩之前展現出來的力量實在是太震撼了,并且,方蕩剛剛為他們夏國出了一口悶氣,他們還真不好對方蕩的親人下手。

所以,這些軍卒見到方氣、方回兒兩個收手,連忙抽刀,反倒是他們因為收刀太狼狽,有好幾個跌做一團。

“你想幹什麽?”方蕩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孫青山。

孫青山那猶如黑塔一般的身軀禦馬前行幾步,滿臉笑意的開口道:“方蕩,本将軍一片愛才之心,只要你願意,本将軍給你一個開國大元帥,與我共分江山怎麽樣?”孫青山此言将自己的野心**裸的暴露出來。

“沒興趣!”方蕩吐出的三個字,一點都不出孫青山的意料之外。

孫青山眯了眯眼,收了一臉親近笑容,面目變得冷漠起來,道:“好,本将軍尊重你的決定,你給本将軍做兩件事,本将軍就放了你的弟弟妹妹,叫你們兄妹團聚。”

“你這是在用我的弟弟妹妹要挾我?”

孫青山是典型的粗豪武人,反正已經撕破臉皮,沒有必要再遮遮掩掩,點了點頭,“你完全可以這麽想。”

“首先,你将方才放出巨龍那件能夠達到鎮國級別的寶物給本将軍,其次,本将軍要你殺進皇宮,将禍國殃民的暴虐之君炫龍的腦袋給本将軍摘出來,做完這兩件事,本将軍保證還你弟弟妹妹,并且附加一個條件,除了皇位之外,你們想要什麽,本将軍就給你們什麽。”孫青山雙目透出一股嗜血和貪婪。

不過孫青山的話語一出,皇城上的炫龍禁衛們盡皆罵聲沖天,方蕩剛剛為夏國掙得了顏面,殺了那個嘲諷整個夏國的百蠱道人,不管方蕩為何要這麽做,總是給夏國掙了一口氣,給他們所有的人能直起腰板來的力量。

就憑這個,哪怕不将方蕩當成是一個大英雄,也絕對不能轉眼就綁架了方蕩的家人要挾方蕩,這種事情實在是叫人不恥。

炫龍禁衛那邊罵聲沖天,顧之章這邊的手下也冷言嘲諷,雖然戰場生抓人兒女要挾之事并不鮮見,但真這麽做了,還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更何況,孫青山已經表明态度,要自己當皇帝,孫青山若是當了皇帝,那他們這些跟着顧之章拼死拼活的家夥怎麽辦?

從這一刻起,顧之章和孫青山之間的合作關系就算是徹底走到了盡頭。

甚至,連孫青山的手下軍卒,有不少也都面露愧色,尤其是圍住方氣方回兒的那些軍卒,手中的長刀長矛都不由得放低了幾分。

氣氛一時間變得極為焦灼。

攔在方蕩和方氣方回兒之間的一個軍卒忽然将手中的長刀往地上一丢,掉頭讓開了道路,緊接着,一個個軍卒丢槍的丢槍,抛刀的抛刀,一個個默不作聲的,齊刷刷的讓在兩邊,給方蕩和方氣、方回兒之間讓出一條道路來。

夏國之所以能以彈丸之地,橫在兩國之間,又要面對妖族蠻族的不斷沖擊,還能維持千年不倒,自然有他的道理,正是因為夏國總是處于危險之中,所以,夏國之人心中都有一股血性,哪怕他昨夜在城中作亂,淫、人妻女,今日依舊在陣前磊落光明。

人世間沒有好人,也沒有壞人,只不過在一件事上,他是好人,他是壞人。

昨晚燒殺搶掠的都是不世惡人,今日棄刀的都是磊落丈夫。

孫青山萬沒料到會有這樣的變故,這群随着他從苦寒邊疆跑來榮華富貴的苦哈哈們,竟然臨陣倒戈,這幫軍卒的行為,使得孫青山怒不可遏。

孫青山怒喝出聲,在孫青山身後,那些最精銳的盔甲明亮,頭頂上還插着一跟紅色羽毛的衛兵齊刷刷的策馬沖出,如大江奔湧,轉眼間又将方氣,方回兒給團團圍住,将方蕩和方氣、方回兒分割開來。

“方蕩,你若想要你的弟弟妹妹好好活着,最好就依本将軍之言來做,不然,你知道後果!”

孫青山已經沒有退路,他舉兵造反,又勾結百象帝國,已經成了夏奸,人人唾棄,一旦落敗,下場會如何凄慘,根本不需想想,在這種情況下,任何能夠勝利的機會都必須牢牢掌握。

本來,方蕩就算強大,若是他帶着弟弟妹妹轉身就走,孫青山也不會招惹他,畢竟孫青山依然掌握着最強大的戰力。

但誰能預料方蕩會不會和弟弟妹妹彙合之後,就為炫龍皇帝效命?就算方蕩為顧之章效力,也不是孫青山能夠承受的。

但孫青山有一點是能夠确定的,那就是方蕩絕對不會效力與他,因為百蠱道人是他孫青山請來的人,方蕩殺了百蠱道人,就已經和他完全斷絕了合作的可能。

在這種情況下,剛好方蕩的弟弟妹妹從他的軍營之中穿過,孫青山如何能夠放棄這樣的大好機會?

方蕩身上血管逐漸變得漆黑起來,密密麻麻遍布方蕩渾身上下每一寸肌膚。

方蕩的一雙眼睛眼白漸漸沉沒在一片漆黑之中,無珠的眼球死死地盯着孫青山,方蕩緩緩開口道:“放了我弟弟妹妹,不然,天上地下,沒有人能救得了你!”方蕩口中似乎都有漆黑的煙氣緩緩蒸騰出來。

孫青山聞言,雙目微微一眯,看着逐漸黑化的方蕩,一擺手,他的衛兵當即布陣,戰馬游走,一杆杆長矛簇擁成一道荊棘長林,将孫青山牢牢護在其中,遠遠看去,似乎就是一只刺猬的模樣與此同時升起一道血紅色的光罩,将孫青山護在其中,包括方蕩的弟弟妹妹。

孫青山得意的冷笑道:“方蕩,不要以為你有些手段,就能無法無天,本将軍在邊疆每日都和妖族蠻族對壘作戰,整整三十三年,本将軍依舊活得好好的,本将軍也不和你廢話,本将軍數五個數,你若不将那鎮國至寶交出來,本将軍就切了你妹妹的雙手雙腳,再數五個數,你若是不殺進望京,本将軍就切了你弟弟的雙手雙腳,放心,本将軍不會叫他們死,只要你還活着,本将軍就叫他們活得好好的。”

方蕩身上漆黑的煞氣越來越濃,孫青山的話語,他似乎根本就沒有聽進去,反倒開口說道:“我不管你是誰,我數三個數,你馬上放了我的弟弟妹妹,不然,我要你腸穿肚爛,血肉化為膿水,骨頭朽爛成泥。”

方蕩的言語一出,孫青山不由得哈哈大笑,孫青山不相信,他在這血光荊棘陣中會被方蕩殺死,靠着這個大陣,他曾經在六萬妖族的沖擊下維持了整整三天,熬到援兵到來,別的不說,就算是那巨象靈臺的巨象,也不能一舉擊潰他的血光荊棘大陣。

不過方蕩的言語說出來後,顧白卻滿懷憧憬不由自足羨慕至極的低聲說了句:“大咒言術!”

這個詞不光顧白知道,望京之中絕大部分百姓都知道,因為方蕩當初一言咒死老藏君的故事廣為流傳,現在方蕩再出此言,絕對不是無的放矢。

絕大部分望京人都知道,但孫青山不知道,他是昨天才剛剛趕到望京的。

望京的人們、城牆上的炫龍禁衛,顧之章身後的一衆手下,全都憋着壞,悶不吭聲,卻一個個瞪大了眼睛定定的使勁瞧着,他們要瞧着孫青山怎麽死!

孫青山狂笑之後,冷聲喝道:“一!”

方蕩也跟着孫青山的言語開口數了一個一,只不過,孫青山的那個一氣勢磅礴,方蕩口中的那個一卻沒有多少氣勢可言。

第 181 章 人人心中一個怕字

巨象已經到了方蕩身前,那巨大的象腳如同隕石墜地般朝着方蕩渺小的身形踐踏下來。

方蕩猛的擡頭,原本漆黑的雙目之中蒙上了一層白膜。

五賊觀法。

在獲得了奇毒內丹的巨量毒力的支援下,方蕩的五賊觀法又有突破,原本的五賊觀法只能看到五賊的輪廓和顏色,一切如霧裏看花般朦胧,但是現在,五賊觀法之下,方蕩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一切,猶如肉眼所見,這一切都是五賊形成,鼻子五官面目一點不少。

這頭巨象的弱點,方蕩洞察個一清二楚,就在巨象的脖子側面。

但這巨象就算有弱點,方蕩就算知道弱點,也很難對這個弱點進行攻擊,這麽說吧,這巨象就算趴在地上,叫方蕩用拳頭使勁打他的弱點,也皮毛不傷,這巨象皮糙肉厚,實在是太強大了。

不過,方蕩有辦法。

就見方蕩一拍胸口,胸口處猛的綻放起絢麗的光斑。

方蕩胸口的萬靈浮屠中如同火山噴發般的爆出大量的靈力,在方蕩身前彙聚成一頭猙獰巨龍,嗷的一聲嘶吼,一竄而出,直接将那擡起腳來的巨象頂翻,随後一龍一象戰在一起,兩個龐然大物翻滾着撞擊着,大地被蹂躏的泥沙飛舞,龍嘶象吼,震耳欲聾。

咚的一聲,一龍一象重重的撞在皇宮城牆上,城牆上一下垮塌了一大塊。

大地震顫,巨龍和巨象同時迸碎,萬道金光銀芒豪雨爆射。

百蠱道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這一幕,巨象靈臺這件寶物并非是他自己練就的,他也沒有能力練就這樣的堪稱鎮國的寶貝。

這寶貝是他此行的時候,月耀尊者賜予他臨時使用的,為的就是叫他到夏國以這件寶貝來挫敗夏國上下的戰意的。

這件寶貝號稱無不破不可破,無不破就是什麽都能破,不可破,就是巨象強大得不可破壞。

簡直就是最強矛最強盾的結合體。乃是國之重器。

但,這件國之重器,現在竟然被一個淬血境界的修士給破掉了,開什麽玩笑?玄天大陸自形成開始,到現在,什麽時候出現過這種搞笑的事情?

百蠱道人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現實世界之中怎麽可能發生這樣荒唐無稽的事情?

就在百蠱道人陷入現實和夢境之間的矛盾之中的時候,一個漆黑無比的身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白骨道人身前,百蠱道人瞳孔驟然一縮。

是方蕩!

百蠱道人先是一驚,随後桀桀冷笑:“好小子,道人我不去找你,你竟然還敢找上門來,好好好,道人我親手收了你!”

百蠱道人也是練氣修士,不光有蠱術,同時神通上也不差。

百蠱道人雙臂一展,道袍大袖鼓脹如球,內中猛的滾出五個身材矮小,模樣醜陋的人來。

這五個人兩個是陽童子,三個陰童子,陽童子面色紅潤,雙目栩栩有神,而陰童子面色慘白,雙目暗淡無光。方蕩若是當初答應了百蠱道人做他的童子的話,模樣也會變得如他們一般。

五個童子朝着方蕩就撲了過去。

方蕩雙目蒙白,內中倒影着百蠱道人的身影,在方蕩眼中,就只有百蠱道人,至于那些撲過來的童子,方蕩根本不去理會。

就見方蕩猛的一張口,從中噴出洶湧的巢蟻來。

此時的巢蟻,在奇毒內丹中得到了劇毒滋潤後,身形又生出了變化,不但每一只都生出雙翅,通體開始泛出漆黑的金屬光澤來,除了腦袋頂上的一點嫣紅外,後背上還多了一條如同一丈青那樣的豔麗的猶如在發光一般的青色線條,巢蟻的體型也比以前大了足足一倍。

如同一片烏雲一般,發出刺耳的振翅嗡鳴,朝着百蠱道人撲了過去。

百蠱道人在蠱術上是行家中的行家,巢蟻就是蠱術之中的一種,百蠱道人當然一看就知。

百蠱道人此時,簡直稱得上是震驚無比:“蠱術?巢蟻?你小子什麽來歷,你怎麽會擁有巢蟻,你怎麽會我百象帝國的蠱術?你到底是誰?”

百蠱道人當然不會得到方蕩的回答,方蕩最讨厭的就是在争鬥之時喋喋不休,嘴碎如小娘子的家夥。

百蠱道人連忙放出漫天飛蝗,這些飛蝗将百蠱道人團團圍住,層層包裹,這飛蝗原本數量極巨,但之前用來破開皇宮的護罩,損失極大,此時只剩下千只左右。

正常情況下,這些飛蝗不光足以保護百蠱道人,甚至還能反殺,将巢蟻當成自己的食物,全部嚼吃掉。

但方蕩的巢蟻太不一般,每一只都身有劇毒,兼且在奇毒內丹之中被毒力飼養得一個個猶如變異了一般,身軀堅硬如鐵,那些飛蝗碰到巢蟻,非但沒有将巢蟻嚼吃掉,反倒是成片成片的從空中跌落地上,掙紮幾下就死翹翹了,随後屍體冒泡朽爛。

黑色的巢蟻就像是一盆水,一下就将厚實的飛蝗火焰撲滅,所過之處,成片成片的飛蝗落地。

百蠱道人對于巢蟻有些了解,做的防備也相當得當,可惜,他碰到的已經不是正常的巢蟻了,飛蝗根本阻礙不了方蕩的巢蟻,就是這樣一個錯誤,将百蠱道人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之中。

當第一只巢蟻落在百蠱道人的皮膚上,張開口器一口咬了下去,随後這巢蟻就在百蠱道人的痛呼聲中,拼命的往百蠱道人身軀之中挖掘。

百蠱道人一張臉都綠了,玩命的拍打,甚至不惜削掉自己的血肉,可惜,巢蟻的數量太多了,眨眼之間就将百蠱道人給糊滿,咔嚓咔嚓的咀嚼聲此起彼伏,密密麻麻的叫人發根生疼,這絕對是人世間最殘忍的場景。

被巢蟻附身變成一個黑球滿地打滾,百蠱道人的慘叫聲傳遍整個戰場。

巢蟻這東西一旦抓住獵物,要麽将其撕碎成渣吞吃掉,要麽鑽入皮下,在皮下産卵,将活人當成是孵卵的巢穴,顯然,這些巢蟻将百蠱道人當成了食物,就見百蠱道人慘叫的同時,身軀在開始飛速的縮小。

至于撲向方蕩的五名童子,撞在方蕩漆黑的身上就煙消雲散,方蕩此時渾身劇毒,誰碰誰倒黴。

百蠱道人嗷嗷叫道:“方蕩,你敢殺道人我?你殺了道人,百象帝國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月耀尊者不會放過你,到時候,整個天下,無論你藏身在那裏,都會被百象兇卒給找出來,剝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方蕩根本不理會這些,百象帝國的追殺,方蕩根本就不放在眼中,事實上,方蕩根本就沒有概念,不知道有什麽可怕處。

百蠱道人似乎知道了自己在劫難逃,原本翻滾掙紮的他忽然停了下來,盤坐在地,整個人變得平靜起來,就聽百蠱道人開始不疾不徐的誦讀起道家經典來,抑揚頓挫,聲音朗朗,內中沒有恐懼,甚至沒有求生執念,就如蒙童初學,專注認真,抛卻了一切雜念。只不過,那聲音似乎是因為巢蟻在喉嚨上鑽出了十個百個孔穴,一人說話,如同百人發聲,聽着就叫人感到喉嚨難受。

就在所有的人都認為百蠱道人這是已經承認了自己失敗,準備慷慨赴死的時候,被巢蟻俯身鑽得千瘡百孔的百蠱道人身軀之中猛的浮起一道大浪,這大浪沖散了肉殼污泥,沖散了一衆巢蟻,甚至沖碎了百蠱道人的骨骼筋絡。

百蠱道人身上的諸多蠱物寶物,接連爆碎,甚至連那塊百象靈胎都一起炸裂成渣。

忽的一下,從百蠱道人的肉殼之中鑽出一道神魂來,這神魂化奪路而走。

神魂脫殼。

“方蕩,你毀了道人肉殼,叫道人吃盡苦頭,受盡羞辱,道人一生一世,與你不死不休!你壞了百象帝國的大事,将成為百象帝國的敵人,從今之後,你再無一刻安穩之時,百象兇卒的可怕,你想象不到,你若不死,将永遠活在恐懼之中,你的家人,你的朋友,都将在不知不覺間皮爛肉碎,你的人生将被恐懼籠罩……”

眼瞅着百蠱道人的神魂就要逃竄掉,方蕩腳下猛的湧出兩道陰影,這兩道陰影,比百蠱道人的神魂速度快得多得多,百蠱道人修為或許不低,但卻沒有專門修煉過神魂,轉眼間就被那兩道陰影追上,兩道陰影嗖的從地上竄起。

葷鬼二皇子和句夫人,兩鬼雙手如勾,一人勾扯了百蠱道人的神魂一角,你撕我扯,咔嚓一聲,就将還在喋喋不休的百蠱道人的神魂撕成兩半。

百蠱道人萬萬沒有想到方蕩連葷鬼都有,不由得大聲慘叫。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你怎麽有這麽多的寶物?甚至還有堪稱國之重器能夠鎮國的寶貝?你是誰的徒弟,你的門派是什麽?你究竟要做什麽?就為揚名天下?我不信,我不信,道人我不信!”百蠱道人似乎有無數個疑問,一邊慘叫一邊連珠炮般的問出。

可惜,方蕩,從來就沒有回答別人疑問的習慣,就算方蕩說了,百蠱道人也絕對不會相信,方蕩就只是要找自己的弟弟妹妹,就把他給宰了。何其無辜啊?

慘叫不解聲中,群嘲整個夏國的百蠱道人被兩頭葷鬼撕個粉碎,二皇子和句夫人捧着神魂碎片,一塊塊嚼吃下去。

整個戰場上,都是那種咔咔吃掉神魂的聲音,尋常戰卒自然聽不到這聲音,看不到這畫面,但他們能夠感覺到,那裏在發生着什麽可怕的事情。

而看得到這一切的人,都感到一陣心寒,方蕩太狠了,趕盡殺絕,做鬼都不放過,完全不給人半點活路。

甚至有人開始同情百蠱道人,主要是死得太慘了。

此時再去看那茕茕孑立的方蕩,人人心中都生出一個怕字!

“方、蕩、在、此!”

震天價的吼聲再次排開濃雲,巨浪般席卷整個望京!

第 180 章 黑化

城頭上的韓廣忽然大笑起來,揚聲喝道:“百象帝國的雜碎真會虛張聲勢,一條小蛇竟也搞出好大的風浪來,又是噴煙又是吐霧的,本将軍本以為會有多麽了不起,多麽可怕,實在是吓死人,搞了半天,原來是給方蕩送食兒去的,百蠱道人,你可真有孝心啊,千裏迢迢的,連你先師的寶貝都親手送來,哈哈哈哈……”

在生死邊緣徘徊了一圈的顧之章長長的松了口氣,能活着誰願意去死?青史留名雖然事件好事,但活着在顧之章來說,更重要一些,畢竟顧之章也是個貪生怕死的人。

顧之章笑道:“看來,我的這筆大買賣還得再找其他的門路。”

百蠱道人之前一口一個蕞爾小國、一口一個荒僻愚夫,顧之章心裏早就憋了一口悶氣,此時怎麽可能不落井下石。

顧之章揚聲道:“百蠱道人,百象帝國那般強盛,怎麽就只有這些貓貓狗狗的小把戲?這種把戲用在街頭賣藝或許能博個滿堂彩,但用在這兩軍陣前未免太過兒戲了。”

此時那壓抑無比的夏**卒們終于找到了釋放自己壓抑情緒的出口,當即齊齊大笑起來,噓聲震天,此時此刻,沒有炫龍禁衛沒有孫家軍,大家都是夏國人,有十萬人一起對百蠱道人發出噓聲,百蠱道人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從雲端跌落谷底是什麽感覺,百蠱道人現在就是什麽感覺,一秒之前,他還認為現在就是他人生的最巅峰,但是現在,他就從人生的最巅峰重重的跌落下來。

那一丈青乃是百蠱道人的至寶,師父傳下來的蠱物,他丢出去,連個水泡都沒有打出來,就被方蕩一口吃了下去,心疼得都碎了。

更叫百蠱道人不能忍的,是那周圍的嘲笑聲,一個人內心得有多麽強大,才能承受,十萬人一起開口嘲笑?

至少百蠱道人沒有那麽強大的神經。

百蠱道人當初一個人群嘲十萬夏**卒,夏國從上到下全都被百蠱道人壓得擡不起頭來的時候,何等風光?現在,報應到了。

若是被修為同等的家夥戰勝了,百蠱道人一句話都不會說,一個屁都不會放,但方蕩什麽修為,他什麽修為?輸給方蕩他一萬個不能忍!

百蠱道人老羞成怒,一口銀牙咬得咯咯作響。

“好好好,好小子,道人一向好脾氣,但現在徹底被你給激怒了,接受懲罰吧!”

百蠱道人暴喝一聲,将巨象靈臺給丢了出來。

巨象靈臺一出現,所有的軍卒都大吃一驚,那長毛巨象一頭撞塌城牆的畫面,至今仍然萦繞在他們心頭,揮之不去,甚至深種在他們的夢魇中。

那長毛巨象可比一丈青更可怕,更震撼,畢竟一丈青雖然毒性極烈,但身形實在是太小,但這長毛巨象不同,身形極大幾乎趕上城牆了,那磅礴的力量,對比方蕩渺小的身形,巨大的差距顯而易見,這是典型的大象和螞蟻之間的戰争。

就見那巨象一聲長嘶,随即朝着方蕩邁步走來,這巨象雖然看起來慢吞吞的,但身量極大,一步邁出,就是十數米遠近,比一般的修士奔跑速度還要快,每一步落地,都如同天空中一個雷霆劈擊下來,在耳邊炸裂。

方蕩在這巨響面前,還沒有巨象的腳脖子高,所有的人都齊齊面色大變,齊齊為方蕩捏了一把冷汗。

此時的方蕩依舊站在原地沒動,就如同之前一丈青朝他竄來,他一動不動一樣,不過若是細看的話,能看出來,這一回,方蕩和上一回還是有着極大的不同。

不同之處就在于,此時的方蕩在微微發抖,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在發抖,看起來,就好似方蕩被吓得渾身發抖一樣。

确實,面對那如同城牆般高大的怪物,能夠不被吓得發抖的,都是一等一的英雄。

就見方蕩身上的血管正在不住的變黑,方蕩身上每一寸肌膚,每一根肌肉纖維,每一根汗毛,都在拼命地顫動搖擺。

方蕩口中的奇毒內丹,從未真正吃飽過,方蕩每次喂養奇毒內丹最多的時候,其實也就只是叫奇毒內丹吃個五分飽罷了。

現在,吃了一丈青後,奇毒內丹終于吃飽了,從所未有的飽。

吃飽後的奇毒內丹,和之前方蕩口中的奇毒內丹,完全是兩個狀态,吃飽了的奇毒內丹此時如同生長在方蕩的舌頭上一樣,不再如之前那般輕浮,四處亂蹦亂跳,現在的奇毒內丹就如同一個中年人,見慣了風雲變幻,處事不驚,安然穩坐。

方蕩能夠感覺得到,奇毒內丹之中生出一道道根系來,深深紮入他的舌頭之中,那一道道的根系此時已經和和方蕩的身軀的血管接駁在一起。

舌頭又稱天地橋,是連接天地的重要器官,在修行中至關重要,奇毒內丹和方蕩的血脈接駁在一起,便将滾滾的毒性注入方蕩的血脈之中,此時的方蕩周身上下所有的血管都開始發黑,不光是方蕩渾身上下的血管都在發黑,連方蕩的眼睛都開始變成漆黑色的,分不出眼仁和眼白,就只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漆黑。

方蕩的身軀越來越黑,最初只是血管,慢慢的方蕩的每一根肌肉纖維,每一寸肌膚全都變成了漆黑之色。

方蕩覺得自己一下進入了一個玄妙無比的世界,方蕩感到身上多出來許許多多的洞,這些洞如同嬰兒的小口一樣,吸、允着漂浮在這個世界之中的力量。

方蕩不知道的是,這些洞,是只有修為進入練氣開竅境界後,開啓了竅穴後才有的,遠遠不是他一個區區淬血境界的修士能夠擁有的。

此時的方蕩站在那裏,就如同在空氣中燒灼出了一個人形的黑洞,方蕩整個都黑化了。

方蕩的變化,使得所有的人全都呆住了,他們不知道方蕩這種變化究竟是好結果,還是壞結果,畢竟方蕩吃了那一丈青後,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現在這個模樣,該不會是中毒太深,此時才剛剛發作吧?

眼瞅着巨象速度越來越快,已經到了方蕩一步之外,巨象的一步之外,也足足有十數米之遠。

巨象猛的擡起一條腿,朝着方蕩就要踩下去,那巨大的象腳簡直比一座房子還要大,若是被這象腳踩中,方蕩必将化為一灘爛泥。

所有的人都不由得提方蕩捏了一把汗,不過,這一次,沒有人再喊方蕩快逃這四個字,所有的軍士已經從方蕩身上學到了不屈,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上一次所有的人全都絕望了,這一次,絕望的是少數,更多的人們都期待着方蕩給他們帶來一個奇跡。以至于他們一個個拳頭捏得緊緊的。

方蕩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那已經高高擡起,準備朝着他的腦袋重重踩下來的巨大的象腳。

完全黑化了的方蕩臉上毫無半點情緒,一雙完全漆黑的眼睛更是完全看不出任何表情。

方蕩雙拳忽然握緊,胸口猛的塌陷下去,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因為用力而繃緊暴凸起來。

“方蕩在此!”

完全黑化的方蕩猛的張嘴,吐出這樣的一聲大吼來。

這一聲吼可非比尋常,巨大的聲浪如同一陣驟風吹去,方蕩頭頂上烏雲密布的天空滾滾烏雲猛的被沖散,露出了許久不曾見到的晴空。

方蕩的這一聲‘方蕩在此’,震顫得大地都顫抖起來,遠處,距離戰場漩渦最近的房屋轟然倒塌,五萬孫家軍站立不住,被巨大的聲浪吹得齊齊倒退。

一時間飛沙走石,狂風大作,煞氣橫飙。

方蕩的這一聲大吼,不比之前皇宮護罩破碎差多少,聲音轟然遠去。

井中,方氣、方回兒還有趙燕兒正在打鬧亂做一團,至于坐在桌子旁邊的趙敬修連連彈嘆氣搖頭,顯然他是管不了這三個孩子了。

就在此時,正在打鬧的方回兒猛的滞住身形,和她一起停下車來的還有方氣。

方氣和方回兒瞪着大大的眼睛,對視一眼後,好似發瘋了一般,丢下趙敬修還有趙燕兒,從井中一躍而出。

遠處,烏雲密布的世界中有一處晴朗的天空,遠遠看去,就如同天上的一汪水潭。

方蕩在此,方蕩在此,方蕩在此……

井外的世界遍布這句話的回音,如同天上的雷霆炸裂一般。

此時此刻,這四個字,整個望京都聽得一清二楚。

遙遠的一座城池中,一個中年男子和一少女走在人數稀疏的街頭。

正走着,少女驀然扭頭,看向望京的方向。

中年男子停下腳步,疑惑的看向女子。

“公主,怎麽了?”說話的是黑叔。

靖公主收回疑惑的目光,轉過頭來,“沒什麽,似乎聽到了一個名字。”

黑叔聞言不由得一笑道:“方蕩?”

靖公主嘴唇微微一抿,露出一個弧度來,點了點頭道:“就是那個家夥!”

靖公主眼中忽然迷惘了一下,随後嘆息道:“不知掉他會不會去火毒神宮找我。”

第 179 章 哭夏國

一丈青吐着漆黑的蛇信帶起滾滾的黑色毒霧,朝着方蕩就撲了過來,如同一團黑色的火焰,能夠毀滅一切的火焰一般,在身後留下一片焦糊的空氣,和腐蝕出蜿蜒曲折的深坑的大地。

方蕩此時嘴裏就好似含了一只麻雀,在口中的奇毒內丹上竄下跳,玩命的掙紮,不光奇毒內丹想要吃了那一丈青,就連方蕩都淌出口水來了,一丈青身上的劇毒的味道實在是太香了,方蕩這一輩子,從未聞過這麽純粹的香味,方蕩身上的每一滴鮮血,每一根肌肉纖維都興奮得顫抖起來。

眼瞅着一丈青露出兩顆森白毒牙,兇神惡煞的朝着方蕩撲過去,不論是城牆上的炫龍禁衛,還是孫家軍,亦或是顧之章的手下,全都心生不忍之念。

他們不願意眼睜睜的看着剛剛給夏國掙了一口氣的方蕩被毒蛇活活毒死,方蕩或許并不是一個英雄,但方蕩在諸多軍卒心中,已經将方蕩和這個國家的榮辱結合在一起,方蕩的死,是整個夏國的屈辱。

顧白更是嘴巴裏面連連念叨不休:“完了,完了,完了,完了,這回真的完了……”

早到惋惜搖頭,心中火熱一片,他覺得是自己的馊主意害了方蕩,一萬個對不起方蕩。

偏偏方蕩猶如被那一丈青吓傻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簡直就是站在那裏等死。

城牆上的炫龍禁衛不知道那個先喊了一嗓子:“方蕩快跑,快跑……”

緊接着,炫龍禁衛紛紛大呼,“方蕩快跑。”

城牆上的炫龍禁衛喊聲震天,孫家軍這邊不知道那個也跟着喊了一句,随後就沒了聲息,所有人看向孫青山,孫青山雙目微微眯着,沒有任何表示,随後孫家軍中也齊齊發出喊叫。

“方蕩快跑,方蕩快跑……”

衆人似乎要喊醒方蕩,叫方蕩趕緊逃走。

那一丈青根本就不是人力能夠抗衡得了的。

百蠱道人一臉陰鸠,滿是刻骨的恨意,還有一種大仇得報的暢快興奮,聽着四周的吶喊聲,他心中越發暢快,方蕩不管跑不跑都無所謂,因為他已經死定了。

不不不,方蕩若是狼狽逃竄後被殺,對夏國的人心士氣打擊更大。

不不不,最好是方蕩追節跪地在地上,舔着他的鞋底求饒,那樣的話,就更妙了。

想到這裏,百蠱道人嘴角都不禁翹了起來。

韓廣還有顧之章外加孫青山三個眉頭皺得緊緊的,他們三個很清楚,不論方蕩如何,從這滿城軍卒喊出叫方蕩逃走這句話後,夏**隊的戰意就已經崩潰了,堂堂一**隊,國家的中流砥柱,怎麽能臨陣逃脫呢?

不光不能這麽做,連有這個想法都是罪過。但是現在,這些軍卒們理所當然的叫方蕩快逃,這就說明,這些軍卒已經完全認輸了,完全喪失戰意了。

滿天呼聲中,攜着滾滾黑霧的一丈青一竄而起,此時的一丈青,已經完全隐沒在漆黑的毒霧之中,這毒霧猶如一頭猙獰怪獸,一口就将站在那裏呆若木雞,完全不會動的方蕩給吞了下去。

黑霧如同一滴水滴入油中猛地翻滾起來,發出嘶嘶啦啦的聲響,不過,這一切來的快,去的也快,黑霧随後就逐漸平靜下來。

靜寂得叫人感到過份,甚至連風都吹不動那漆黑的毒霧,毒霧簡直就像是一塊漆黑沉重的岩石。

所有的目光全都凝聚在那一團如同岩石一般的毒霧上。

整個戰場只有風吹過的聲音,和身旁夥伴的呼吸聲,除此之外,什麽聲音都沒有。

那些軍卒們此時腦中一片空白,他們看着那團毒霧,準備接受接下來的即将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殘酷的現實。

現在他們終于明白了一個道理,說到底,夏國還是太小了,那個一看就叫人感到讨厭的百蠱道人說得不錯,夏國只有區區百萬人口,怎麽能夠和擁有上億人口的百象帝國争鬥?

雙方根本就不是一個力量級別的對手。

如同一個成年人和一個孩子,如果說得更貼切一些的話,就如同此時的百蠱道人和方蕩一樣,雙方一個站在雲端天上,一個則站在地上。

站在地面上的存在,根本就不能奢望能夠和對方平起平坐,正面對抗,地上的人家夥只能永遠謙卑的仰視對方,甚至連對方的一片衣角都碰觸不到。

反抗的結果,就如方蕩一樣,現在估計已經被毒霧侵蝕得只剩下一堆白骨了。

罷了罷了,不要想着什麽夏國了,結果既然無法改變,那還是好好活着吧,老婆孩子熱炕頭不是挺好麽,至于夏國如何,該如何就如何吧……

夏**卒不論是炫龍禁軍還是孫家軍此時全都沒有了戰意,心中一片凄然。

打仗,就是想要勝利的,如果勝利的希望都破滅了,面對一場絕對不可能勝利的戰争,只能靠奇跡來戰勝對手的戰争,那麽誰還願意打仗?

奇跡?天底下哪有那麽多的奇跡?至少在場的這十萬軍卒們,還沒有一個人見識過真正的奇跡。

韓廣能夠明顯感受到自己身側的兵卒們氣息一下就弱了下去,原本生龍活虎的悍将們,此時已經變成了一頭病貓老貓,人身上的精氣神一旦被抽走,整個人就萎靡成蔫黃瓜了。

顧之章嘆息一聲,猶如喃喃自語般的道:“史書上必有一筆來形容今日。”

顧白聞言,看向父親,:“什麽?”

“百蠱道人施妙法,輕取夏國,夏亡。”

顧之章的言語之中充滿了無盡的無奈,和無力回天的悲怆。

顧白呆了呆,随後眼圈微微發紅起來,內中有滾燙的東西開始醞滿。

這一刻,走偏了方向的顧白走回曾經的理想大道。

此時,在顧白心中,顧家不重要了,夏國才是顧白心中最重要的東西,當初顧白力勸父親造反的初衷不是為了一己私利,而是為了拯救夏國,拯救夏國百姓,經過短暫的迷失,顧白在此刻重回夢想大道。

“爹,用我一條命,能挽回多少夏國人心?”顧白眼中閃爍着堅定的目光。

顧之章驚訝的扭頭看向顧白,眼神中閃現出一絲欣慰笑意,随後搖頭道:“你的命,一錢不值,最多挽回十人人心。”

“我的命也不值錢,但若是能挽回三人人心,我早到願意随顧兄赴死!”早到的眼神閃爍着炙熱的光芒。年輕的生命,本就是用來揮霍的。

顧之章笑着搖頭道:“你們的命,用在這個上面,是賠本買賣,倒是我一直都想做一筆大買賣,在史書上賺個盆滿缽滿,現在機會來了,以我堂堂丞相一人之命足矣挽回五萬人心!甚至挽回整個夏國人心。我從小到大沒有做過這樣的大買賣。”

早到還有顧白齊齊看向臉露笑意的顧之章,就見顧之章腰背挺拔,如青松傲雪,頂天立地。

所謂中流砥柱,就是不管你平時是好人還是壞人,但在關鍵時刻,撐起天空的那種人。

就在此時,那一團毒霧開始極速收縮,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這就如同一場判決,現在是時候做出死刑的最後判決了。

不知那個軍卒竟然哭了起來,嗚嗚噎噎,哭的人不是懦夫,他不是為自己哭,也不是為方蕩哭,而是為夏國哭,為接下來,夏國百姓的命運哭泣。

這哭聲最初極為突兀,但随後,如同海洋般的擴散開去,數萬軍卒放聲大哭,此時沒有敵我,只有悲泣。

聲音擴散開去,外圍的百姓們,即便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的,也受到那哭聲中的悲戚絕望的情緒影響,哭了起來。

萬衆同哭,淚如雨下。

在這一片哭聲中,百蠱道人雙目微微眯起,猶如在欣賞一曲曼妙無比的音樂,陶醉其中,這是他人生中最輝煌的一刻,他一個人,戰勝了整個夏國。

毒霧在哭聲中緩緩收縮,一個人影逐漸在毒霧之中顯現出來。

淚眼婆娑的軍卒們,彈了彈衣袍,準備用自己的性命重新喚起夏**卒的鬥志的顧之章,還有站在城牆上眼中一片頹然的韓廣,那個眼中茫然,找不到自己位置的孫青山,總之,戰場上的所有人,看着那人影逐漸出現,臉上都露出呆滞的神情,繼而不少人都連忙去揉自己被淚水模糊的眼睛。

就見從毒霧之中顯現出來的人影不是爛泥,不是枯骨,甚至不是一具屍體,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活生生的方蕩。

因為方蕩的那雙瞳子依舊明亮清澈,他們能夠從方蕩身上感受到,那種生者的氣息。

怎麽可能,方蕩怎麽可能還活着?

尤其是那些被毒氣遠遠一蒸就眼睛酸澀,戰馬躁動不安險些炸營的孫家軍們,他們更是感覺到不可思議,在那樣的劇毒之下,怎麽可能還有人活着?

所有的人中,最詫異,最覺得不可思議的,是百蠱道人。

一丈青的毒性究竟有多麽熾烈,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這件寶貝的威力連他自己想一想都覺得害怕。一丈青的毒性之下,就不可能還有生者,哪怕是練氣巅峰境界的存在。

甚至是那些僞金丹境界的存在們,都不可能活下來,也就是說,只要中了一丈青的毒,整個玄天大陸上,沒有一個人能夠生存。

方蕩安然無恙的站在那裏簡直不可思議,但随後,百蠱道人見到了更加不可思議的畫面,就見方蕩的嘴角有什麽東西在拼命打卷翻滾。

細看之下,百蠱道人腦袋險些自己炸開,那打卷的東西,正是一丈青的尾巴,也就是說,剛才不是一丈青吃了方蕩,而是方蕩在吃一丈青。

嘶溜一下,一丈青被方蕩一下吞了下去,百蠱道人看着這畫面,感覺被吞下去的,不是一丈青,而是他自己。

第 178 章 一丈青

誰能想到?

那猶如悍雷擊下的白毛隼,竟然被方蕩用一把破劍一劍斬為兩半?

誰能想到?

先前趾高氣昂,将夏國稱為蕞爾小國的百蠱道人,此時臉上會露出如此糟糕難堪的表情?

誰能想到?

方才還被百蠱道人的氣勢壓得擡不起頭來的夏**卒,此時一個個全都将頭高高昂起。

誰能想到?

剛才面對百蠱道人的挑釁完全束手無策的夏國諸将,此時臉上露出的那種由衷的驚喜表情?甚至,連孫青山眉角都挑了起來。

這個時候,不是皇位之争,這個時候,不是私人恩怨,是從小生長在這裏的,被這片土地,這個國家養育的衆人和踐踏這片土地侮辱這個國家的敵人之間的争鬥。

所以,準備攻打皇宮的孫家軍,還有守着皇宮的炫龍禁衛們,對彼此全都沒了敵意,他們的敵意,全都傾注在那個叫做百蠱道人的身上。

百蠱道人這一次,簡直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不過,這怪不得百蠱道人,憑百蠱道人的白毛隼,那閃電一擊,足以震撼人心,殺一個區區淬血境界的修士,簡直跟玩兒一樣,百蠱道人若是成功了,一舉能夠粉碎整個夏國人心,崩解夏**卒的敵意,對百象帝國好處極大。

只能說,方蕩太特殊了,明明只有淬血境界,卻叼着一枚金丹修士才有的奇毒內丹,并且還掌握了連玄天帝國的太子都觊觎的《陰符經》。

方蕩簡直就是奇葩中的奇葩,若是別人,就算有奇毒內丹,也無法應用,方蕩卻用毒和奇毒內丹進行溝通,再加上這內丹是方蕩父親的,父傳子,排斥極小。

百蠱道人随便從夏國拎出一個人來揍,都沒有問題,但他找誰不好,去找方蕩?方蕩可是連練氣巅峰境界的劈山劍都陰過的家夥。

百蠱道人臉色難看,不過随即哈哈一笑道:“有趣,有趣,本以為夏國這窮鄉僻壤的寡陋之地不會有什麽有趣的事情發生,沒想到竟然還碰到了你這麽個小臭蟲,那白毛隼雖然珍貴,不過也就是一般貨色而已,呵呵,道人我一點都不心疼。咳咳,不過,不心疼歸不心疼,你殺了道人的蠱,道人很生氣,道人要你付出代價!”

百蠱道人說着從懷中又摸出一個小匣子來,和之前那個小子一模一樣,幾乎難以分辨區別。

百蠱道人陰森森的冷笑,那雙眼睛猶如毒蛇一般釘在方蕩身上,說他不在乎白毛隼,心中沒有怨恨的,一定是眼睛瞎了的。

就見百蠱道人伸出小拇指挑在匣蓋兒上,桀桀笑道:“道人這寶貝叫做一丈青!”随着百蠱道人的言語,小指一勾一挑,匣蓋兒打開,匣子之中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一條只有十幾厘米的小蛇懶洋洋慢吞吞的從匣子裏面緩緩爬出,盤繞在百蠱道人的手臂上,蛇信懶洋洋的吐出,嘶嘶作響。

就見這叫做一丈青的小蛇,渾身上下披着的鱗片猶如透明的一般,泛着水晶一般的光澤,而這一丈青的腦門上,有一條青色的細線,彎彎曲曲從頭到尾,這青色細線極為豔麗,豔麗到什麽程度?猶如在發光一般,映照得百蠱道人的手掌都變成了青藍色。

在這一丈青腹底,卻是血一般的顏色,內中還有星星點點的光芒閃爍,猶如血河之中飄蕩着點點星辰一樣。

這一丈青還有一個和尋常蛇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它的漆黑的蛇信,一丈青不光蛇信黑如墨汁,蛇信上竟然冒出袅袅的黑氣來,這黑氣散發出焦糊的味道,所過之處,空氣之中留下一片焦糊黑斑,似乎将空氣都燒焦了。

這條蛇,只要是見到的,都會頭皮一麻,在心底鑽出兩個字來——劇毒!

“道人這一丈青乃是先師傳下,別看這一丈青身子小,當初可是足足有百米,先師耗用三十年,将其煉化到了能随身攜帶的地步,又用十三年,喂食天下劇毒,為其加強毒性,現在這一丈青麽……,嘿嘿嘿,哈哈哈……”百蠱道人壓抑不住的暢快大笑,“你們且試試就知道它的厲害了。”

說着百蠱道人一張臉變得極為陰毒,一揚手,那盤在百蠱道人手臂上懶洋洋的一丈青驟然彈出,嗖的一下落在地上,緊貼着地皮朝着方蕩疾走過去,一邊走,口中一邊吞吐出濃重的黑煙。

孫家軍數萬人雖然距離那毒蛇有段距離,但風向正好朝着他們吹來,雖然沒有黑煙游蕩過來,但他們依舊感到眼睛酸澀刺痛,難以張開,口鼻之間糊着一層粘膩膩的腥臭,似乎這味道永遠都無法擺脫。

這一條小小的一丈青,毒性之烈可見一斑。

孫青山還有其他騎兵們坐下的馬匹不安分的嘶鳴,不住的打着響鼻,用力刨地,馬背上的騎手不得不用力拉住缰繩,大聲喝止,不然這些馬非得四處亂撞不可。

一時間人呼馬嘶,亂作一團。

雖然城牆上的炫龍禁衛們沒有受到影響,但看着那一條小蛇,搞得孫家軍上下亂作一團,受到的觸動比孫家軍更大。

這蛇可比那白毛隼更厲害,白毛隼最多不過攻擊一個目标,但這一丈青,能同時對付許多戰士,戰士布陣後一般的修士對其無可奈何,但面對這口吐黑煙的劇毒毒蛇,越密集的陣型,團滅的可能越大。

百蠱道人滿意的看着孫家軍亂做一團的表現,其實,對于百蠱道人來說,對于百象帝國來說,孫青山勝還是炫龍皇帝勝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瓦解夏國的鬥志,這樣才能真正馴服夏國這頭不屈之獸。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展示百象帝國的實力,告訴夏國上上下下,尤其是那些軍卒,百象帝國只要認真想要得到夏國,只不過是舉手之間的事情,一切反抗都是徒勞的。

百蠱道人一臉勝券在握的表情,雖然剛剛出了點小插曲,不過沒問題,給他一個多展示的機會也不算是壞事。

自信滿滿的百蠱道人沒有看到的是,盯着朝自己急速竄來的一丈青的方蕩,此時連口水都淌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