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9 章 分心

“現在你們還攔着我?早早散去吧,這件寶貝,與我們無緣!”靈障門門主冷笑一聲後,有些唏噓的說到,他們三派在這裏耽誤了千年光陰,死了不知道多少丹士,最終卻只能兩手空空一無所獲的離開,任誰都難免有一種無奈的挫敗感。

金光中的仆固開口道:“你的消息從何而來?”

靈障門門主哈哈大笑道:“仆固,你知道我為何一直閉口不言?因為我懶得拆穿你,你明明已經知道了還在這裏裝傻充愣?你乃是一品金丹丹士,就算妖族傾巢而來,你也有辦法全身而退,所以,你會一直據守千尋城,直到事不可為為止,所以,你當然希望我們三派跟着你一起守城,但我們三派克沒有你的修為想退就退想進就進,用不了多久我們三派都将死在這座城中,還需要我說得更加明白麽?”

此時巨蛇門還有穿血門的兩位掌門齊齊看向烈陽之中的仆固。

仆固沉吟起來,四周只有風聲,什麽聲音都沒有,而巨蛇門還有穿血門兩位掌門此時全都繃緊起來,若真如靈障門門主所言,那麽接下來事情将變得非常不妙,非常非常不妙!

仆固似乎想通了什麽,忽然開口道:“該死,原來你已得手了,将東西拿出來!”仆固這句話方蕩聽到耳中如同巨雷順着耳朵鑽進去直接劈中大腦一樣,顯然仆固憤怒了。

方蕩的意識都被這一句話炸得泯滅掉,一片空白,不過能夠将本我一分為二的方蕩瞬間用另外一個意識取代當下的這個。

随後方蕩就聽到劇烈的爆炸聲在城外爆開,方蕩張目看去,那是一片爆裂的海洋,強大無比的甚至是方蕩都無法理解的力量在天空中沸騰着。

“仆固你竟然冤枉我?你們兩個莫要信他……他就是想要我們當炮灰……”靈障門的聲音響起。

仆固冷笑道:“好心機,東西你拿走,還要叫我們自相殘殺,不說我仆固,你們三派在這裏耽誤了上千年的時光,死了多少門人弟子,現在東西你們找到了,拍拍屁股就走,你将巨蛇門還有穿血門當成是傻子麽?說什麽妖族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妖族怎麽可能知道?再說,如果真如你所說,你大可以将事情說與巨蛇門還有穿血門,到時候你們一起走,你若心中沒鬼,為何偷偷摸摸的離開?”

只有仆固還有靈障門門主的聲音,巨蛇門還有穿血門門主卻沉默無聲,顯然,他們兩個此時誰的話都無法相信。

方蕩此時隐約明白了,穿血門、巨蛇門還有靈障門三派似乎是發現了一件寶貝在這座千尋城中,随後就約定好一起占據這座城,尋找寶貝,這一找就是數百年,這個時候仆固這位金丹丹士加入其中,又找了數百年的時間。

然後現在事情出現了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靈障門的門主找到了那件寶貝,靈障門門主決定獨吞了寶物,所以靈障門門主選擇離開,結果被攔住了,靈障門門主就說妖族知道了寶物的存在,這座千尋城再也守不住了,大家都跑吧,并且仆固早就知道這件事,想要拉着你們大家當墊背的,如果這個是真的,那麽靈障門門主當真好心機,一句話就瓦解了仆固和其他兩派之間的合作關系。

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妖族确實知道了寶物的存在,那件寶物能夠叫三派甚至一位金丹丹士耗用千年時間尋找,顯然是一件能夠叫人瘋狂起來的寶物,能叫人瘋狂,也一定能夠叫妖族瘋狂,妖族将會不惜餘力踏平千尋城,而仆固早知道這件事,要叫其他三派為自己死戰到底。

如果這個是真的,那麽這位叫做仆固的金丹丹士也着實是個滿肚子壞水的家夥。

現在擺在穿血門還有巨蛇門面前的問題是,他們究竟應該相信誰的話。

可惜水已經被攪渾了,想必他們兩個門主誰都無法在渾水之中看清真相,此時一定在大費腦筋。

此時頭頂上的爆裂逐漸平複下來,顯然雙方只是短暫的交手。

方蕩眯着眼睛觀瞧,顯然靈障門的門主吃虧了,他身邊的紫丹丹士甚至都少了一位,方蕩看到一處黑色的灰燼正在消散,心中不免駭然,金丹丹士究竟有多麽強大,靈障門上上下下二十多人,還有七八個是紫丹境界,竟然都敵不過仆固一擊?

“仆固你想殺人滅口麽?”靈障門掌門一雙眼睛都紅了起來。

一位紫丹丹士對于一個門派至關重要,甚至決定一個門派的未來,這樣簡單就被殺了一個,靈障門門主當然要紅眼睛。

“你們兩個難道還不相信我的話語?他現在殺了我的弟子,甚至會殺了我,然後就是你們兩個了,蠢貨!就算他不殺你們,你們也得在這城中做炮灰,直到事不能為仆固拍拍屁股就走,你們呢?你們有這個本事能走得了?”

“依我看,咱們都先回城,事情有些紛亂,我們得慢慢說清楚!咱們三派上千年的交情,你信不過城主,難道你還信不過我們兩個?”

”一直沉吟的身材肥大的穿血門門主開口說道。

巨蛇門門主也當即附議,開口道:“不錯,咱們回去說清楚,錦城你可以放心,我和雍術也不是傻的,如果真的是城主真要我們做炮灰,咱們三派一起走,城主還能将我們三派全都留下不成?”

一旁的仆固淡淡的道:“就怕他沒有膽子回去。”

靈障門門主錦城冷哼一聲道:“仆固,我若回去了,我靈障門将再難脫身,今日我靈障門既然邁出了千尋城,就絕對不會再回頭,雍術、今非,我并非信不過你們兩個,但我不能拖着整個靈障門陪你們一起死!”

錦城那雙細長的眼睛中閃過一絲冷芒,随即錦城掉頭就走。

穿血門的門主雍術肥大的身形一轉攔在了錦城面前,笑呵呵的道:“錦城,咱們還是将事情說清楚再決定行止吧!”

巨蛇門門主同樣攔在了錦城身前,臉上神情卻比較凝重,開口道:“錦城,你現在非要走,我只能認為你找到了那東西,并且想要獨吞,你不應該叫我有這樣的錯覺,這對你甚至對我們都沒有好處。”

仆固站在了靈障門身後,将靈障門的退路堵死,“其實你們不願意回城也可以,咱們有話在這裏也可以說清楚,只要你們将各自的空間之寶還有紫丹金丹全都部祭出,叫我們探查一番,若是沒有那件東西,你們想走,我絕不留難!”

仆固的話語說完,攔在靈障門前面的巨蛇門今非還有穿血門雍術齊齊點頭,仆固之言确實有理!如果錦城再吞吞吐吐,那就真的是這個家夥身上有鬼了。

錦城修長的眼睛微微一眯,那身妖袍上的妖物猛烈地晃動幾下,随後錦城扭頭看向金光之中的仆固,又看了一眼身周的幾名紫丹長老,幾名紫丹長老微微搖頭,錦城神情凝重起來,沉吟了下後道:“不成,若是将紫丹祭出,被你們随意檢查,我們靈障門中的諸多秘寶豈不是全都被你們看光了?犯錯的不是我靈障門,而是仆固,我靈障門為何要被搜查?”

錦城這句話說得明顯沒有太多的底氣。

錦城的話語說完,今非還有雍術兩個面色齊齊沉了下來,雖然被要求搜身有些屈辱,但這是錦城證明自己青白的唯一方式,如果他們站在錦城這個位置上,一定會慎重的考慮這個問題,究竟是被誤會好,還是解釋清楚誤會好!

仆固冷笑一聲道:“錦城,将東西交出來,否則我就在你們的屍體上找!”

錦城一張臉變得鐵青,冷哼道:“仆固,你不要逼人太甚,金丹丹士也未必能一手遮天,逼得急了我這邊二十多個丹士一顆顆金丹爆開,叫你也身死道消!”

說到爆丹,靈障門上下一張張臉上顯現出堅毅的神情來,爆丹乃是丹士最後的尊嚴,靈障門這二十多個丹士如果真的決定爆丹,別說仆固這樣的金丹丹士,就是今非還有雍術兩個今天也得交代在這裏。

今非和雍術兩個不由自主的退後數十米,和靈障門拉開距離。

眼瞅着錦城一衆丹士各個劍拔弩張,随時準備開幹,而仆固身上的氣息也開始變得濃烈起來,雍術連忙開口道:“等等,錦城,不如咱們商量出一個別的辦法來。”

錦城目光看向雍術的時候,烈陽一般的仆固身上猛的飛出數十團烈陽,這些烈陽如同仆固的分身,方蕩正好眯着眼睛望去,就見這些分身直接撞在靈障門的丹士身上,只要被撞中的丹士立時化為焦炭,別說自爆金丹,連感受痛苦的機會都沒有。

随後方蕩眼中一片熾烈的火焰在燃燒,似乎連他的眼睛都一起燃燒起來。

此時方蕩眼中蒙上一層白膜,也只有這個雙方開始正面交手的時候,方蕩才敢動用五賊觀法來觀瞧戰場。

第 498 章 走

天書天地中,鶴弟站在高樹上望着遠方的天空,原本他在這裏倒也不錯,最近不行了,有一種嘴巴非常尖銳的鳥開始和他争奪這株大樹,這種鳥如同箭矢一樣,能夠急速飛行後洞穿樹木,好在那些家夥只是數量多一點,他們和鶴弟争奪一段時間後,死了不少,終于知難而退,不再來騷擾他了。

鶴弟只是奇怪,主人怎麽還沒有回來,也不知道他要在這裏等多久才能等到主人。

鶴弟雙目微微一眯,那群不知死活的家夥竟然又來了。

這一次鶴弟決定将他們殺光一個不留。

遠處成群的嘴巴尖銳無比的怪鳥朝着他所在的巨樹飛來。

鶴弟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宣布這裏是他的領地,不過,正如以往很多次一樣,那幫家夥根本聽不懂他的警告,更不知道這是自己的好心。

既然想死,就都死吧!

鶴弟振翅上天,随後,那數十只怪鳥和鶴弟争鬥在一起。

看上去就像是兩團黑影在空中交戰。

鶴弟和那幫怪鳥一路争鬥,終于鶴弟再次占據上風,剩下三十多只怪鳥,開始四散逃離。

鶴弟決定一次清除後患,所以這一次他并未在對方逃走就罷手,而是緊追在這些怪鳥身後,一路上不知道啄死了多少只,終于他追逐的一只怪鳥被他啄死。

鶴弟撕碎了對方的身軀,發出一聲嘹亮的鳴啼。

“誰?誰在哪?”

鶴弟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振翅倒飛數百米,随後才疑惑的朝着那發出聲音的地方望去,就見那裏是一片混沌,朦朦胧胧,聲音就是從那片混度之中發出的。

他在那聲音中未曾感受到什麽威脅。

鶴弟歪歪腦袋,好奇的靠近過去。

“誰,誰在哪裏?”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鶴弟并不了解那一片混沌代表着天書天地的邊界,一旦卷入其中就會有莫大的危險,他緩緩靠近過去,不久後,就融入到了那一片混沌之中,混沌蕩漾起一圈圈的漣漪,那蒼老的聲音消失無蹤,再然後,那一圈圈的漣漪,也被撫平下去,一切恢複了平靜……

……

方蕩待修為恢複更多一些後,便決定立馬離開。

就在方蕩身形一動,準備從城牆上飛出城去的時候,在他右側陡然有數十道身形飛走,看上去那些人修行都不低,甚至有七八位都是二品紫丹境界的丹士,這些二品紫丹丹士帶着十餘名綠丹丹士究竟要去哪裏?

此時城中一道聲音響起:“靈障門門主,你要去哪裏?”這聲音聽起來似乎慢聲細語,但內中卻也蘊含着雷霆般暴戾的威能,一個字就是就是一顆炸彈,區區十個字,在空中接連爆炸了十次,将飛出去的二十多人紛紛炸停,阻住了他們的去路。

靈障門門主雙手一分,如同撕裂一張紙一般,将前面爆炸的空間撕開,兩邊還在不斷的爆裂,但中間已經出現了一條平靜安閑的道路。

其餘的丹士紛紛繼續前行。

靈障門門主一句話不說,悶頭急行。

“想走沒問題,但咱們數百年的朋友,至少要将話說清楚吧?”千尋城另外一個聲響起。

方蕩聽出來了,這是巨蛇門的門主的聲音。

在靈障門一行前往的地面開始不斷翻滾起來,這裏的地面本就在之前的大戰之中被翻成爛泥,巨大的石頭都被踏碎成粉了,此時地面翻滾不休,看上去就像是泥沼被煮沸,開始冒泡一樣。

緊接着,地面上鑽出一頭頭泥怪來,猶如一頭頭巨蟒直奔靈障門門主。

靈障門門主依舊閉口不言,還是老招數,伸手一撕,如同撕書一般,将自己周圍的空間撕開,那巨蟒明明到了他的身前,卻因為他撕開了空間,絲毫靠近不得靈障門的弟子。

靈障門門主又是一扯,空間發出撕拉一聲巨響,那泥漿靈蛇被從中間撕成兩半,爛泥垮塌,巨蟒不在。

靈障門門主和弟子們一言不發,繼續前行。

“我們三派在這千尋城中守城數百年,你們現在說走就走?連商議都不商議一聲,未免太不道義了吧?”城中又一個聲音響起,這個聲音森達更熟悉了,是森達所在的穿血門門主。

就見從城中激射出成千上萬道流光來,這些流光在大白天裏都刺目耀眼,猶如一座光橋,直奔那二十多個靈障門丹士。

穿血刺!

方蕩也見過森達的穿血刺,但和這位穿血門門主施展出來的穿血刺一比,兩者之間差距何止一點半點,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這樣的穿血刺,不光數量多到叫人咋舌,并且每一道穿血刺的威力都相當驚人。

紫丹丹士果然名不虛傳,并且身為紫丹丹士,一般都多多少少領悟了空間之力,那靈障門的掌門能夠撕裂空間,而這穿血刺急速飛行之時竟然沒有發出半點嘯音,顯然也有方蕩無法理解的古怪。

靈障門的一行弟子眼瞅着就被那條橫跨天際的巨大光橋給吞噬下去。

不過就在此時千萬道穿血刺盡皆顫抖起來,随後穿血刺彼此碰撞互相撞擊,在空中不斷爆炸,如同一場盛大的煙火,不過這光亮和爆炸的威力鋪天蓋地的席卷過來,千尋城都開始劇烈的妖皇起來,不過随即千尋城的護城光罩刷的一下出現,将那威力抵擋住,千尋城恢複了平靜,但刺目的光芒卻不會消散,方蕩覺得自己被一片奶白色給完全融化了,四周的一切全都不見了,整個世界都被吞沒掉了。

這是方蕩這樣的藍丹丹士的感覺,普通凡人的話不用雙手捂住眼睛的話,立時就會瞎掉。

當一切重新恢複過來,粘稠的奶白色褪去的時候,天空中那二十多個靈障門的掌門還有弟子們被一到光欄生生給圈禁起來。

在他們前面站着一個猶如太陽一般的存在。

方蕩只是看對方一眼,就覺得頭皮在炸裂,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要爆炸開來。

那就是一品赤丹丹士。

方蕩以前說自己要在三年之內戰勝雄主門的門主,堂堂的一品赤丹丹士,說的時候方蕩沒有什麽太深刻的感覺,但是此刻,方蕩知道,自己以後再也說不出這樣的話語來了。

一品赤丹丹士實在是太強大了,那種強大,是什麽都不需要證明,只要站在你的面前,就能叫你臣服的巨大力量,一句話,不服不行!

方蕩不得不收回目光,在那耀目的存在面前,身為藍丹丹士的方蕩只能用耳朵去傾聽,不能用眼睛去觀瞧,如果是凡人,此刻估計眼前依舊是一片熾烈的光芒,而他們耳邊響起的應該是風的怒吼,雷霆的咆哮,天地的顫音,總之那是他們不能聽的聲音,他們能夠聽到,卻無法理解,只能在這聲音中顫栗。

“仆固你何必攔我?”一直沒有開口說出一個字的靈障門門主終于開口道。

“你為何要走?”烈日一般的人影開口問道。

靈障門門主是一個堪稱倜傥的男子,身材修長,劍眉朗目,眼神之中如有流光閃現,一襲湛藍色的長袍上面繡滿了華美的紋樣,細細觀瞧,那些紋樣乃是一只只的妖獸,再細看就會驚訝的發現,那上面的妖物竟然都是活的,在靈障門門主的衣袍上緩緩動着。

方蕩知道這是靈障門門主的一件寶貝,內中的妖物都是靈障門門主收攝進去的,這些妖物猶如铠甲一樣可以替靈障門門主抵擋攻擊,也可以被靈障門門主撒播出去攻敵。

不過這些妖物都是需要喂養的,靈障門門主為了喂養它們,幾乎每天都要出去狩獵妖物。

靈障門門主呵呵冷笑,然後道:“為何要走?難道真要我說出來麽?這千尋城已經守不住了,我靈障門還有巨蛇門外加穿血門當初為何守在這座猶如釘子一般釘入妖族人族之間狹縫地帶的城池中?還不是因為那個東西?不然這天下之大我們那裏去不得,非得在這裏苦熬?我們三派在這裏呆了上千年,卻都沒能将那東西弄到手,後來仆固你來了,有你加入我們三派守城的力量更強,而那件東西我們三派本也不可能完全吞下去,讓一部分給你對于我們三派,對于你都有好處,所以咱們一拍即合,如此就有了這數百年的合作,我們距離那東西也越來越近,以往這件東西只有我們三派還有仆固你知道,我們自然可以從容行事,但現在,對面的妖族也已經知道了這東西的存在,昨日的攻擊不過是開端罷了,接下來,他們會無休止的進宮,直到将千尋城踏平,直到挖地三尺将那東西找出來為止,我靈障門難道繼續留在這裏給這千尋城殉葬不成?”

“什麽?你說對面的妖族知道了那東西的存在?”穿血門門主的聲音陡然想起,一道肥大的身影出現城外靈障門門主對面不遠處。

與此同時,另外一道身影也出現在那裏,這個則是巨蛇門的門主。

方蕩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随後就收回目光。

千尋城中的幾位巨頭都出現了!

第 497 章 黑金佛像

沖在最前面的是數百頭身形龐大有着一根鋒銳尖角的巨怪,這些巨怪,用自己頭頂上的尖角狠命的撞擊護城光罩。

如同釘子砸進琉璃之中,每一下都将護城光罩刺得閃爍其一道道的炸裂般的極光,不過護城光罩很快就恢複過來。

那些尖角巨怪也不氣餒,不斷撞擊,直到自己的腦袋被撞成一片模糊尖角粉碎為止。

數百頭巨怪不斷的撞擊在這些巨怪幾乎死光的時候,護城光罩終于被破開一道裂縫,這裂縫不算太大,或許只有數米寬窄,但對于妖族來說已經足夠了,就見龐大數量的妖族化為滾滾妖氣,順着裂縫猛烈地鑽進來,同時又有專門的巨怪,撐起那不斷恢複融合的裂縫,并想盡辦法将其撕裂擴張。

不過是片刻之間,在城下已經出現了成千上萬的妖族。

方蕩身後此時有一道道流光射出,是一道道箭矢,射進那些妖物之中便即爆開,炸得那些妖物死傷無數。

但妖物數量太多了,洶湧而來死得再多也擋不住後面的沖鋒,甚至,前面被炸死的妖物爆碎成一團團妖氣,直接被後面的妖物吞噬下去,壯大力量,繼續前沖。

這就形成一種極為詭異的現象,箭矢不斷射殺妖物,但越射殺前面沖鋒的妖物就越強大。

最終前面的妖物壯大到就算是弓箭射在身上都被彈回去的地步,這個時候,方蕩知道,最慘烈的肉搏戰開始了!

那些妖物根本不需要梯子,他們完全可以攀着城牆直接爬上來,城牆上的戰士們還有丹士們将一盆盆碧藍色的汁液傾倒下去,這些汁液丹士或者凡人碰觸傷害不大,但對于妖物傷害卻極重,只要被這汁液碰到妖皮,妖皮便立刻焚燒起來,除非斬斷切割掉那個部位,否則,會一直将整個妖物都焚燒起來。

就像是幹柴遇到烈火一樣。

這些汁液一上來就立馬湊效,最前面那些因吞噬死掉的妖物們變得異常強大的妖族們就像是熱湯下的冰塊一樣,瞬間就被焚燒幹淨。

但那裂縫尚未彌合,并且被擴張得越來越大,妖族們沖進來的數量越來越多,洶湧着将整個城牆下面圍得水洩不通,而且妖族們尤其是這些最底層的妖族們智慧有限,悍不畏死,他們接到沖鋒的命令就不會在思考其他的問題,也完全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哪怕面對的是焚身烈焰,也依舊毫不猶豫的沖上去。

守城的那些碧綠的汁液終究有限,很快就耗盡了,這個時候,就沒有什麽太好的辦法了,戰士們還有丹士們各自施展手段,将一頭頭沖上來的妖物們或者斬殺,或者推下城牆。

方蕩最初也祭出森達的數件寶物,轟殺妖族,但随後,方蕩就将那些寶貝收了起來,原因很簡單,這些寶貝用在一對一的争鬥中或許盡皆都是利器,但用在對戰這些鋪天蓋地的妖族上,對于丹力的浪費就太大了。

在這種妖海之中,方蕩要做的是,用最少的力量斬殺最多的敵人,法寶一動丹力消耗何止點滴?

在這個時候,争鬥回歸了最原始的狀态,方蕩用拳頭用特殊的能夠斬殺妖族的刀劍肉搏。

方蕩等人變成了巨浪下的一個個礁石,頑強的抵禦着妖族的沖擊。

在這種情況下,方蕩其實還有一種手段能夠施展,那就是地發殺機龍蛇起陸,那是真正的能夠大面積殺傷的手段,但方蕩沒有辦法施展,況且,就散運用地發殺機,也最多只能殺掉數千最多上萬妖族,而現在千尋城面度的是怕不有百萬妖族,對方的數量龐大到了難以估量,殺掉上萬妖族,還沒有堅守城牆來的重要。

人,哪怕是方蕩這樣的藍丹丹士,在這種人妖巨鬥之中,竟然也渺小得不占點滴分量,這種感覺對于方蕩來說,又彙成了佛像所說的那句話——世界之大,無窮!

這不過是人妖戰場上的區區一隅罷了!

不知道厮殺了多久,城牆被攻破又被奪回,方蕩身邊的戰士死掉了一波有一波,丹士的情況要好一些,畢竟丹士們肉身幾乎不會被殺死,即便被斬掉了手臂刺穿了胸膛也能恢複過來,但身處在這絞肉機般的戰場上,方蕩幾乎都忘記了自己,忘記了自己在假扮森達,甚至忘記了那個村落,忘記了石頭右衛,忘記了火毒仙宮,忘記了一切。

這種感覺,好久沒有過了!

厮殺終究會有結束的時候,要麽是千尋城被毀掉,要麽,就是妖族被擊退。

方蕩覺得這一次的運氣不錯,因為是妖族被擊退了。

站在滿地碎屍的戰場上,腦中一片空白的方蕩逐漸從空白中掙脫出來。

此時方蕩身子微微一軟,不由得靠在城牆上。

方蕩咧了咧嘴,這城牆,真的是滾燙的!烙得方蕩胸膛裏面熱氣滾滾!

森達有一個夢想,殺光對面的妖族。

原本方蕩還琢磨着怎麽能夠幫森達完成一點點,現在,方蕩知道了,憑他的力量,永遠做不到,完成不了森達這個夢想。

“方蕩,你今天殺生太多,你最好做些準備,那家夥回來了!”

佛像的聲音在方蕩的腦海之中響起。

方蕩一愣,潛入識海之中,就見那座佛像面前的光輪下面,已經出現了密密麻麻五十多座九級黑浮屠!

殺十條生命,能夠凝聚出一座八級黑浮屠,殺一百個生命能夠凝聚一座九級黑浮屠,方蕩之前就殺了上千生靈,已經能夠湊出十座黑九級黑浮屠了,現在方蕩已經又殺了四千多妖族,所以,此時出現了五十多座九級黑浮屠。

“才殺了四千多妖族麽?這個數量,比我想象中的似乎少了不少!”方蕩詫異的言道,他覺得自己一直都在殺戮,殺了不知多少妖族,甚至他覺得自己殺了上萬頭妖族,沒想到其實還不到他預估的一半。

此時那五十多座黑浮屠正在變化,五十座黑浮屠被分成了五組,彼此正在融合,并且這次的融合比較古怪,十座九級黑浮屠融合成了一個略微有些像是人形的胚型。

“十座九級浮屠能夠凝聚出一個佛像金身,十座九級黑浮屠一樣能夠凝聚出一座黑金佛像!方蕩,你好自為之吧!”佛像的聲音恰當的響起,解答了方蕩心中的疑惑。

方蕩看了看金輪上面的那三百多座七級浮屠,苦笑道:“我守城怎麽也算是救了一些生靈吧,怎麽這光輪上一座七級浮屠都沒有多出來?”

佛像道:“不是你親手拯救的,不算。”

“愚蠢的規則!”方蕩苦笑一聲,随後問道:“他們還有多久融合在一起?”

“這裏是你的識海,一切其實都看你的意志,你意志強大,心無愧就,他們融合的速度就慢些,你心中愧疚橫生,他們融合的速度就快些,并且變得更加強大。現在這種情況,或許十天,最多一個月,黑金佛像就将成型。”

還好不是馬上就融成黑金佛像,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的方蕩現在實在是疲憊得很,不論是**上還是精神上,現在的方蕩恐怕根本就沒有力量再經受一場大戰。

至于十天之後究竟會怎樣,方蕩現在連想都懶得想,十天之後的事情就留到十天之後再說吧。

方蕩此時只想好好的躺一會,那裏都無所謂,或許這個地方是最好的,後背靠着那灼燙的城牆,方蕩覺得相當的舒坦,不知道什麽時候,方蕩竟然沉沉睡去。

整個城牆上不光方蕩睡去了,幾乎所有的丹士戰士們都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此時幾個身影出現在城牆上,他們悄無聲息的,沒有吵醒任何人,他們來到森達旁邊,眺望着遠方,幾個人臉上都寫滿了憂慮,其中一個開口道:“這,千尋城,怕是守不住了,咱們也該走了!”

其餘幾人都陷入沉默中,沒有人開口。

許久後沉默中的一人開口道:“離開了千尋城,我們還能去哪?”

“天下這麽大,我們這些人什麽地方去不了?”

這句話說出來後,又是一沉沉默。

“城主……城主是不會讓我們走的。”半晌之後一個聲音響起。

“我可不想這千尋城變成我的墓穴……”

“城主……你就走不了……”

“我就不信……”

“城主留在這裏……為了……千尋城裏的那件寶貝……”

幾個人聲音很低,越來越低,到最後,他們究竟說些什麽,恐怕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方蕩在迷迷蒙蒙之中聽到了這樣的話語,但方蕩也并未在意,事實上這些東西本就與他方蕩無關,方蕩已經打定主意一旦恢複過來就離開千尋城,在這千尋城中呆着,當真是有幾條命都不夠用。

方蕩睜開雙目蘇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天之後了,這一天裏,方蕩就一直靠在滾燙的城牆上一動沒動。

方蕩覺得渾身上下酸疼難耐,金丹之中更是空空如也,甚至連奇毒內丹都同樣感到一陣陣的空虛。

方蕩從天書天地中收割了一些百葉芽,這種草是方蕩當初移植到天書天地中的,吃了之後有恢複丹力的奇效。

方蕩再次閉目養神片刻後才緩緩從城牆上站起,城牆上那些屍體已經被運走了,此時的城牆上顯得相當幹淨,當然也顯得有些請冷。

方蕩站在城牆上,濃烈的寒風吹來刺得方蕩渾身上下的毛孔都閉合起來,這不像是寒風,更像是死者們的吶喊。

方蕩再次伸手觸摸這座城牆,那灼燙的溫度就像是火烙鐵一樣,這是不知多少人的鮮血澆灌反複淬煉才有的不熄的溫度。

第 496 章 人妖混戰

方蕩當即駕馭森達的身軀朝着城中的那座宮殿飛去。

方蕩看着那座宮殿,他知道內中是紫丹丹士,甚至還有一位是一品赤丹丹士,那名叫做仆固城主!也正是有這位一品赤丹丹士坐鎮,才使得千尋城能夠在這裏屹立多年而不倒,也正是因為這位一品赤丹丹士,才能平衡千尋城中的三個門派,并嘗試将三個門派捏合在一起,形成一個嶄新的門派。

方蕩不大清楚自己的六子陰珠是不是能夠将一品赤丹丹士都給瞞過,一旦露餡,方蕩的結局不言自明,絕對不會有任何其他的可能。

但這個時候方蕩也已經沒有別的選擇。

硬着頭皮也得進去看看!

方蕩走入那座殺伐之氣凜冽的宮殿中,一步踏入方蕩甚至覺得空氣都變得冷冽刺骨起來。

身為藍丹丹士的森達在千尋城中地位說高不高,但也不算太低,能夠統領數千戰士,自然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如果用官職來形容的話,森達至少也算是一個将領了。

“森達,你放螢蟲回來有什麽事情發生?”一道聲音從殿中響起,聽到這聲音森達不由得停住腳步,站在這裏,距離宮殿內部還有數十米的距離,這座宮殿中雖然燈火輝煌,但方蕩就是覺得自己的目光無法深入那燈火之中,看不清內中的任何存在。

方蕩不敢輕易動用五賊觀法或者是佛門的諸相非相來觀瞧宮殿中的情況。方蕩甚至将自己的一切想法全部收斂起來,只叫森達來自己回答問題。

“城主,我在城外那個村落處遇到了抵抗,那村落中有一對道侶,手段頗為了得,并且法寶極多,我很難應付,險些就葬身在他們手中了……”

宮殿中顯然還有別的事情要談,聽到森達回禀的事情并不重要,一道聲音頗不耐煩的響起:“好了,下去吧,帶着你的人準備禦敵!”

這是穿血門門主的聲音,森單連忙應是,退出了宮殿。

走出宮殿,森達身軀之中的方蕩長出一口氣,幸好那些大家夥們有別的事情在分散精力,方蕩現在覺得,若是那位一品赤丹丹士真的用力觀瞧的話,方蕩覺得自己的六子陰珠立馬就會露餡。

雖然這只是一種直覺,但方蕩知道自己必須盡量避免和一品赤丹丹士碰面,甚至是那些紫丹丹士也應該少接觸,方蕩并不認為自己沒有被雷正看穿就安全了,因為他沒有暴露很有可能是對方沒有懷疑他,所以才沒有仔細查詢他的底細,相差兩個境界,距離實在是有些太過遙遠了。

此時一隊人馬飛奔回城,方蕩知道,這是屬于他的那幾千人。

方蕩方蕩和他們彙聚在一起,随即一名戰士頭領出列,禀報一番,方蕩得知,他手下的這三千多人這次圍攻村落死了六十多個,受傷七十多個。

方蕩點了點頭,随即就吩咐他們休整随時準備出擊。

森達手中的這些戰士在這座千尋城中遠遠稱不上是精兵,但常年累月的和妖族戰鬥,是的他們這裏最普通的家夥也比其他城池之中的戰士要強大數倍不止,在這裏他們只是普通戰士,但若換個地方,他們就是所謂的精銳了。

千尋城中丹士們其實并不直接管理戰士,森達也并不算是這些戰士們的首領,真正管理這些戰士的,是那些凡人的将軍,森達在這裏的位置更像是鋪助,但同時森達如果有命令的話,那這些戰士們必須遵守。

平時這些戰士都受一名叫做道疤的小将的管理,操練之類的事情都是他在負責。

森達将事情交代下去,道疤就自然回去做。

森達此時走上城牆,朝着外面望去,大戰還在繼續着,方蕩能夠看到城外的堅硬的土地如同河流上漂浮的碎冰,殘破得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大地在劇烈的搖晃着,空中炸開一個個暴雷,千尋城有保護罩保護,所以在這裏一切雲淡風輕,也不怪不得城池之中的百姓們該怎麽過日子依舊怎麽過日子,如果不是站在這城牆上往外觀瞧的話,根本不知道情況的嚴重性。

此時妖族那邊有一頭如水缸般的怪物飛了過來,這怪物看上去就像是一腌酸菜的缸一樣,但這模樣一點都不好笑,因為那家夥的圓口之中有滾滾妖氣噴出,漆黑滾滾,如有實質一般,這樣的家夥,方蕩覺得自己完全應付不了,一旦正面撞上,轉瞬間就會被對方吞沒掉。

那妖物猛的噴出一股妖氣,如同一道煙柱一般朝着千尋城撞了過來,若非森達的記憶對于這座由一品赤丹丹士城主仆固親手打造出來的護城大陣相當有信心的話,此時方蕩應該已經掉頭就跑了。

果然那道煙柱撞擊在千尋城上空,千尋城猛的晃動一下,随即猶如黑夜降臨一般,黑煙将整個千尋城包裹住。

随即千尋城上的禁制開始閃爍起明亮的光華,猶如一柄柄利劍刺出,将那包裹全城的黑煙給刺個體無完膚,重新将光明帶回千尋城。

“貪圖老妖,我來會會你!”此時方蕩身後猛的飛出一道流光,穿越那禁制的時候發出了一聲破天般的巨響,方蕩站在城牆上被氣浪推的搖擺幾下。

一道紫色的流光,一沖而出。

這沖出去的丹士應該是一名二品紫丹丹士。

雖然沒有怎麽接觸,但方蕩知道,這個家夥比雷正還要厲害。

随後方蕩就想起了那是誰,那是千尋城中巨蛇門的長老采虛,确實是紫丹丹士。

事實上那一道流光中就還有另外一道紫色流光,只過不那采虛的流光太勝,将那流光壓制了下去。

方蕩知道,那是采虛的道侶。

方蕩對于道侶的了解還非常少,此時正好大開眼界。

那個被稱為貪圖老妖的家夥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攻城了,此時用古怪的強調桀桀笑道:“采虛你這糟老頭子還沒有死麽?這個時候你竟然還敢冒頭,顯然你忘記上次被我轟掉一只胳膊的痛楚了?”

采虛哈哈一笑道:“水桶貪圖,我曾經傷在你的手中不假,但你卻莫要忘記,當初是誰殺得你如喪家之犬,一路潰逃,結果被我的巨蛇一口咬成兩瓣的時候了?當初沒有要了你的性命,今天,老夫絕對不會放你離去!”

随着采虛的言語,采虛的道侶從采虛身邊飛出,方蕩一愣,嘴角不由得抽搐一下,采虛的道侶竟然是一個男子,方蕩之前沒有來得及調看采虛的道侶的資料,此時一個男子站在那裏,對于方蕩的沖擊力絕對不小。

方蕩畢竟在這方面相當保守,對于男男雙修這種事情能夠理解,卻很難完全接受,尤其是在采虛這樣的紫丹丹士身上看到這一幕更是覺得震驚。

原本方蕩一直都在懷疑男男雙修這種假鳳虛凰的事情究竟能不能帶領丹士一步步走上大道的更高處,現在看到二品紫丹丹士都是如此,那麽很顯然,男男雙修并不影響修行效果。

其實方蕩也知道,雙修更重要的還是修心,這和男女本身關系不算太大,但這樣的事情出現在眼前,方蕩還是覺得對不大容易完全理解。

此時采虛和他的道侶求凰,兩名二品紫丹丹士一起出手,在他們身後一頭頭巨蛇憑空竄出,直奔那水缸一般的老妖貪圖。

老妖貪圖顯然也變得非常凝重,畢竟是兩個紫丹丹士一起出手,對方還是道侶,這樣的兩個家夥一起出手,不誇張的說,連一品赤丹丹士都能滅殺,這老妖貪圖修為相當于人族紫丹丹士頂點,明顯鬥不過采虛和求凰兩人的一起出手。

此時方蕩就覺得自己眼前一花,那一條條怪蟒巨蛇猶如撞在了一張大網上,那大網虛若無物,在空中扭曲變形,扭曲的卻不是那張網,而是那張網包裹的空間,怪蟒巨蛇在這大網扭曲之中也開始不斷變形扭曲,繼而那大網猶如打包裹一樣,來回折疊,越折疊越小,內中包裹的空間也在折疊中不斷壓縮,最終那數百米長得大蛇怪蟒,就這樣被折疊得無聲無息的消失無蹤,就好似從未曾存在一樣。

“無恥的人族,兩個欺負一個麽?”一個聲音從戰場之上炸裂,随即又是一張大網從天空中憑空落下,直奔采虛求凰兩個,那大網之中的空間來回搖擺扭曲。

采虛、求凰兩個此時頭發盡皆豎起,身後一頭頭的巨蟒直射而出,直奔大網,這些巨蟒的數量多得就像是一個杵天巨柱,牢牢頂住那落下來的大網,緊接着大網之中發出一聲破裂巨響,那能夠将空間扭曲的大網竟然被巨蟒們給生生撐裂了。

那聲音轟隆隆的炸裂,即便隔着一層禁制,方蕩都聽得清清楚楚,這樣的戰鬥,方蕩別說參與進去,就算是旁觀都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幸好有這護城禁制,不然方蕩覺得那爆裂的巨響足以撕裂他的耳膜。

就在此時方蕩身後的巨鼓猛然敲響,方蕩心中一驚,低頭看去,就見城牆下無數妖族如咆哮的洪水一般撲了過來。

第 495 章 回城

方蕩走出天書天地,先是把吉達吓了一大跳,随後陳娥也趕了過來,不過陳娥對于知道方蕩的手段,不用語言交流,陳娥通過和方蕩之間道侶感應,就知道眼前這個不是森達,而是方蕩。

方蕩開口道:“森達已經放出了一種螢蟲,能夠傳遞消息,千尋城現在恐怕已經派修為更高的丹士來了。況且,我對千尋城也很好奇,順便過去看看。”

方蕩簡單說完,便出了村落,放出號箭後,那些敗走的戰士們将會直接回轉千尋城,而他也直奔千尋城。

方蕩剛剛前行不過裏許,就見遠處有一道漆黑的旋風朝着這邊飛了過來。

森達微微皺眉,方蕩調用森達的記憶,随後就一陣頭疼,他已經知道來的是什麽人了。

雷正!

這家夥是千尋城中出了名的鬼難纏,不是因為他的修為,而是因為這家夥是個瘋子!

身為一名丹士,自然是見過甚至殺過很多的人的,但這個雷正将殺人變成了一件非常不正常的事情,他曾經将一名丹士折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才弄死他,這并非一般的丹士做不到的事情,只要供給一個但是足夠的力量,怎麽折磨**都能叫對方不死,但并不是每一個丹士有一整年的時間并願意将這一整年的時間都用在折磨另外一名丹士上的。

這已經不是需要耐心那麽簡單的事情了,這說明這個叫做雷正的家夥天生就喜歡虐待別人,将虐待別人當成了一件非常快樂的事情來做,若非如此,沒有任何理由能夠解釋得通。

再加上這個雷正在戰陣上幹的那些事情,他曾經在戰場上生吞了一頭妖物,是真正的張嘴撕扯着吃掉,那個雷正連妖族都怕他。

更叫方蕩感到頭疼的是,這個雷正剛剛踏足二品紫丹境界。

如果對方比方蕩高出一個境界,方蕩或許還有辦法可想,一旦對方高出方蕩兩個境界,這種情況下,什麽手段都沒有太大的用處,畢竟彼此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如果這個家夥到了村落,非得将整個村子夷平不可!

想到這裏,方蕩立即迎了上去。

那團黑色的旋風見到了森達,卻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嘿嘿的怪笑聲傳來:“前面就是那個村子吧?我現在可沒有見到你,你可給我記住了!”

那旋風轉瞬遠去。

方蕩一愣,連忙調取森達的記憶,這才約莫估算出雷正的想法,方蕩心中當即叫了一聲糟糕,兩忙追了上去。

這個叫做雷正的家夥來這裏的理由或許是因為森達的螢蟲,但這個家夥來這裏的真正目的是尋開心,他森達的死活雷正才不在乎,他是來殺人玩的,這個家夥是真正的以殺生為樂趣的家夥,也就是說,這是個天生的惡人!

千尋城中有三個門派,分別是穿血門、巨蛇門還有靈障門,這三個門派都不是什麽大門大派,在整個上幽界中排名都在末尾,但這三個門派在千尋城城主的引導下,正在逐漸融合,用不了多久,恐怕這三個門派就将成為一個千尋門了。

森達是穿血門的,而雷正是靈障門的,兩人本就不是一個門派,就算兩個門派平時關系不錯,但無論如何也隔着一層皮,別說森達叫不住雷正,就算是穿血門的麽門主此時恐怕也叫不住雷正。

叫不住也得叫!

森達追在漆黑的旋風之後,揚聲道:“雷師叔,那村落裏面有一個家夥身上有諸多寶貝,雷師叔,咱們快去抓他!”

寶物在上幽界永遠是最誘人的東西,果然前面不管不顧猛沖的黑色旋風停了下來。

“什麽寶貝?”雷正開口問道。

森達飛到雷正身前道:“那家夥身上我見到的就足有十幾種寶貝,要不是他寶貝太多我早就将他拿下了,我發螢蟲通訊召喚救兵,就是因為那家夥不好捉拿,雷師叔既然來了,那家夥就跑了了!”

雷正銅鈴般的大眼睛放出幾道光來,陰沉沉一笑道:“那小子在哪?”

森達朝着遠處一指道:“他往那個方向跑了,我追了許久,都沒能追上他,師叔你的速度快疾無比,定能追上他!”

雷正朝着遠處望了一眼,不疑有他,當即問道:“他過去多久了?”

森達道:“不到一盞茶的時間。”

雷正哈哈一笑,重新化為一道旋風,朝着森達指點的方向疾馳而去。

森達不敢怠慢,生怕雷正找不到人掉頭去村子,當即追在雷正身後。

森達的速度按理說絕對不慢,畢竟方蕩都追不上他,但和雷正這位二品紫丹丹士比較起來,如同幼兒與少年,差距不是一點半點。

森達追在後面前面的旋風卻越來越遠,不過才不到一刻鐘的時間,雷正那龐大的身軀就已經只剩下一個黑點在前面。

随後黑點逐漸放大,竟然是雷正掉頭回來了,并且速度似乎比去的時候還要快。

森達身軀之中的方蕩心中一驚,難道自己的話被拆穿了?

方蕩随後否定了這個想法,這個雷正是有名的殘暴無智,他不可能這麽快拆穿自己的謊言。

那究竟是什麽情況?

就在森達發愣的時候,化為漆黑的漩渦的雷正已經從森達身邊飙射而過。

巨大的氣浪帶得森達身形如遭受了沖擊波一般,倒飛出去。

“回城!”雷正丢下這兩個字,同時一股大力扯住森達向前疾飛。

森達此時才發現,在遠處天際,有一道青光直沖雲霄。

那是千尋城的方位,這個青光說明妖獸開始攻城了。

怪不得雷正要回城!

森達被雷正扯着一路疾馳,驟烈的罡風摩擦得森達皮膚幾乎要着起火來。

隆隆巨響開始傳來,空氣和大地都在震動,方蕩看到遠處天際的那座城池的時候,城池上空濃雲翻滾,無數龐大的妖物懸在空中,一道道流光從城中升起,和這些妖物在空中周旋對攻,時不時的就在空中炸開一道道的驟亮的光亮。

在城外地面上同樣的有巨大的妖物和丹士周旋在一起。

整座千尋城此時都被一座厚實無比的光罩籠罩住,至少現在看上去暫時沒有什麽問題。

但再往前,方蕩就覺得,危險大了去了。

因為在方蕩眼前,是密密麻麻的妖物,用鋪天蓋地來形容也不遑多讓,至少方蕩一眼望過去根本看不到邊際。現在出戰的不過是衆多妖物之中的千百分之一。

方蕩有種感覺,這麽多的妖物,只要往前猛的一沖,就能将整座千尋城踏平!

方蕩不是沒有見過妖物,在三濁世的時候方蕩就沒少和妖物們打交道,但眼前這些妖物給方蕩的感覺完全不同,不光是力量上的差距,眼前這些妖物看上去竟然不是一盤散散沙般的模樣,似乎隐隐有究竟訓練的戰士般的感覺。

看到這個,方蕩就覺得有些頭皮發麻。

妖族本來數量就極多,本身又都缺根弦兒,絲毫不缺乏赴死的勇氣,他們卑鄙他們毫無人性,但卻不能否認他們都是最可怕的戰士,以往面對這些妖族的時候,可以利用他們的愚蠢和一盤散沙來戰勝他們,但現在,這個最大的弱點似乎已經不存在了。

這是方蕩來到上幽界後,首次正面遇到妖族。

雷正果然兇猛,不管不顧的直接殺進那些妖族群中。

方蕩在後面看得連連咋舌,同樣是面對戰場,如果說森達在戰場上學到了的是小心謹慎的話,那麽這個雷正在戰場上學到的估計就是勇往直前。

雷正就像是一顆暴雷,沖進那些妖族之中,到了那裏,那裏就是洶湧不斷的爆裂和死亡。

随即雷正就被對方幾頭巨妖盯上了,朝着雷正彙聚過去。

随即那裏就是一片糜爛般的暴、亂,雖然距離很遠,方蕩都收到波及,方蕩可不想卷入其中被碾為齑粉,當即掉頭,朝着千尋城飛去。

方蕩知道千尋城的禁制對他無效,森達身為千尋城的一名丹士可以随意進出。

所以方蕩毫不猶豫的撞在了禁制上,随後噗的一聲,方蕩已經穿透禁制進入了千尋城。

千尋城是一座斑駁破爛的城池,連年的戰亂幾乎永不休止的殺戮使得這座城池看上去似乎浸在鮮血之中數百年一樣。

出乎方蕩意料之外的是,外面雖然已經戰成一團,但城中卻顯得格外安詳,甚至街道上人們還在閑逛溜達,不少人坐在飯館裏面熱火朝天的吃飯喝酒。

什麽情況?這裏的人都不怕死麽?

随後方蕩從森達的記憶之中有了一些了解,對于生活在這座千尋城中的百姓們來說,戰争就是家常便飯,他們從出生開始,就在攻城和防禦之中不斷長大,從小就在這種環境中生存,這種攻城戰實在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對于他們來說,需要的時候他們就上城牆,不需要的時候他們就該幹嘛還幹嘛,一切就是這麽簡單。

如果一發生戰鬥就什麽都不幹的話,那麽他們一年裏面沒有幾天能夠正經生活了。

森達身軀之中的方蕩心中不免有些唏噓,同時也越發理解了森達的那個願望。

“森達城主叫你!”一道聲音在森達耳邊響起。

第 494 章 敬畏

方蕩站在原地沉思。

名字,他需要一個名字,方蕩這個名字肯定不行,因為一旦傳出去,立時就會招來龍子龍孫亦或是丹宮的尊者,到時候他就只有做喪家之犬,到處亂跑了。

名字,若想要被人記住并且成日念誦的話,就必須好記才成,還有若是要被人當成是神邸,那就需要一個威風一些的名字。

叫什麽好呢?

方蕩琢磨片刻,着實沒有什麽上口又威風的名字可取,方蕩也不着急,看了一眼青光閃閃的代表着《陰符經》的書卷,《陰符經》沉寂無聲,似乎睡着了一般,沒有半點動靜,随後方蕩退出識海。

方蕩來到天書天地之中,此時那個被自己的穿血刺洞穿了數百個傷口的森達被丢在一片空地上自生自滅,一旁負責看管的是八荒吞石鳥。

自從方蕩将無數兇惡的野獸還有禽鳥送入天書天地中後,這裏的生态環境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裏的原本無憂無慮的那些獸鳥開始變成獵物,原本他們懶散的四處游走,現在他們不得不彙聚成群,來抵抗外來的狩獵者。

現在這裏經過幾番厮殺後,已經基本上奠定了一種嶄新的秩序,不過方蕩還需要進行一些微調,一旦某個物種開始大量繁殖的時候,方蕩就得投入一種新的物種來平衡,直到這個世界上各種物種能夠保持大體相當的數量為止。

八荒吞石鳥看管森達,不是怕森達會四處亂跑,而是怕別的野獸将現在已經幾乎沒有什麽力量的森達給吃掉。

這大鳥現在對于方蕩是極為親近的,并且相當忠于職守,顯然一直都沒有離開過,見到方蕩過來八荒吞石鳥立即跳了過來。

方蕩伸手拍了拍八荒吞石鳥的巨大的鳥喙,随後好奇的問道:“小家夥那裏去了?”

八荒吞石鳥堅硬的鳥喙扭曲一下,似乎在笑,将大嘴張開,內中哇的一聲,八荒吞石鳥小鳥原來被八荒吞石鳥給銜在嘴裏了,這種寵愛方式也就只有嘴巴大的才能有了。

八荒吞石鳥小鳥幾下就蹦上方蕩的肩膀,站在方蕩肩膀上,用鳥喙輕輕摩擦方蕩的臉頰。

說實在的,這家夥可真沉,八荒吞石鳥即便還是小鳥,但體型也着實不小,原本猶如小羊一樣,現在已經幾乎和到方蕩的胸口了,也就是方蕩這樣的丹士能夠叫他站在肩膀上,換個凡人一下就給踩死了。

方蕩伸手拍了拍小家夥,八荒吞石鳥在後面叫了一聲,小家夥才戀戀不舍的從方蕩肩膀上跳下去,似乎光屁股怕冷一樣,蹬蹬兩步就跑回八荒吞石鳥身邊,撒嬌耍賴要進八荒吞石鳥嘴裏。

八荒吞石鳥緊閉着嘴巴,搖頭不許,這家夥就用自己的爪子用力掰八荒吞石鳥的鳥嘴。

方蕩眨了眨眼,世界之大,果然奇妙無窮。

方蕩不理會争執之中的兩只大鳥,看向躺在地上的森達。

森達受創極深,雖然沒死,但若是沒有外力的幹預幫助他恢複的話,那麽他距離死就真的不遠了。

雖說身為丹士就算身上被洞穿幾十個上百個洞也不會如此死掉,但若是沒有營養的補充,沒有丹力修補,森達這樣的狀态下,只能被活活餓死。

森達一雙眼睛從見到方蕩出現開始,就死死地盯着方蕩,眼神之中的光芒複雜無比,仇恨、祈求、生機、疑惑,等等,他心中充滿種種疑惑。

方蕩蹲在森達面前,開口道:“知道我為何沒有殺你?”

森達冷笑一聲沒有回答。

方蕩呵呵道:“你不會以為我殺不了你,或者不敢殺你吧?”

森達臉上神情冷淡,“我不同與那些戰士,你若殺了我,千尋城一定和你不死不休,你休想能夠在這裏紮根,甚至你想要活命,就得馬上逃走,有多遠逃多遠。”

方蕩點了點頭道:“有點道理。不過,你有一點猜錯了,千尋城怎麽樣我根本不在乎,我也不在乎這裏的這個小小的村落,以為這點東西就能叫我束手束腳,你顯然是想錯了。”

森達眼睛眯起。

“不用你猜了,我之所以沒有殺你,是因為我需要一個尚且還活着的身軀,現在,跟這個世界說永別吧!”方蕩的目光冰冷清澈,內中閃爍着一種水晶般的光澤。

方蕩的話語意味着什麽森達太清楚了,此時的森達雙目瞳孔一縮,忽然猛的坐起,一把抓住方蕩的胳膊,竭斯底裏般的死死拽住,随即森達體內的內丹開始急速顫動。

爆丹是丹士最後的尊嚴,他之所以一直沒有爆丹,是因為他覺得自己還有生存的可能,一旦這種可能被剝奪了,森達當然有勇氣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敵人的生命。

森達感受到自己的內丹在狂暴的顫抖,這是生命的力量,這是尊嚴的力量,森達此刻發狂般的大笑,然而,方蕩卻依舊還是那樣的看着他,臉上沒有他想象中應該出現的那種驚慌和恐懼。

随後森達就見方蕩祭出六顆珠子來,随後的世界,就和他無關了。

森達泯滅的時候只有疑問,甚至連恐懼都沒有。

方蕩看着被六子陰珠占據了身軀的森達,此時在方蕩的識海中的光輪上又出現了一座七級浮屠,一座漆黑的七級浮屠。

方蕩這一次只是看着森達那空洞的身軀,沒有急着去占據這個身軀,因為畏懼,有了上次在林水身軀之中經歷的那一切,方蕩不得不對一個人的一生生出敬畏之心來。

人終究不是一件簡簡單單的物件,尤其是一個人的意識,絕對不是可以拿到手中随意擺弄的。

想到這裏,方蕩忽然想到了佛說的所謂的意識,人之所以與其他的動物不同,就在于人有着不同于其他動物的意識。

方蕩此時越來越對于意識生出興趣來,道家講本我,其實說到底,也還是一個意識。

方蕩忽然感覺到,這六子陰珠最大的作用,恐怕不是為了魚目混珠,占據別的丹士的身軀,而是要探索別的丹士的意識世界,擁有對方的全部生命經歷。

既然心懷敬畏,方蕩便需要好好醞釀一番情緒,然後才投入森達的身軀之中。

這一次方蕩沒有匆匆忙忙的帶着森達的身軀離開,而是在運轉丹力将森達身上的傷勢恢複大半之後,便沉寂下來,開始仔細體會森達的一生經歷,其中的種種悲苦種種酣暢。

此時的方蕩将自己的本我一分為二,一個體會一個則游離在外,一旦那體會森達一生的本我生出偏離,這個本我就會介入,撥亂反正,将方蕩的本我喚醒。

人生,就是一場苦旅!

無論你多麽風光,多麽快樂,占據了多少資源,擁有了多麽強大的威望,終究會有更多的不快樂,更多的艱辛。

因為人的**是無窮的,你得到了這樣,就必然會想要另外一樣,這樣一來,就如同攀登天階一樣,你永遠都在辛苦攀爬,卻永遠都不可能觸摸到頂。

森達的一生不可謂不精彩,中年聞道才開始修煉,然後三年小成,十年大成,五十年入上幽,這樣的森達這一生不知道講多少人踩在了腳下,其中不乏天賦卓絕的天才。

不過他運氣不好,以他的資質如果進入其他的門派,定然能夠按部就班的一步步成長成為更高等的丹士,但他出現在了千尋城中的穿血門中,他一到上幽界就注定成為人族和妖族彼此碾壓的中間地帶的炮灰。

不知道多少同門都死在了一場場永無止境的戰鬥中,而森達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傷,不知道多少次瀕臨死地,頑強的他不知不覺間變得小心謹慎猶如野鼠一般,不過,他的生命終究還是在碰到方蕩的時刻完結了。

方蕩張開雙目的時候,眼中一片凝重,那是對于森達的敬意,不管森達這個人本身是善是惡,是成功者還是失敗者,體會了森達這一生的艱苦奮鬥,努力進取,方蕩就不得不對森達的生命生出敬意來。

森達站起身來,忽然開口問道:“森達,你真的死了麽?”

方蕩上次在林水的身軀之中,在他的師姐九香将死的時候曾經隐約感受到了林水的吶喊,正是那吶喊使得方蕩決定為林水做一件事。

森達的問題,沒有人回答,但森達的口中依舊問了另外一個問題:“你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沒有?”

四周只有八荒吞石鳥有些詫異的目光,還有已經撒嬌打滾最終得逞重新鑽入八荒吞石鳥口中的小家夥的好奇目光。

沒有回答,森達卻似乎已經知道了什麽。

森達的問題似乎根本就沒有指望有人回答他,更像是自己問自己,在經歷了森達的一生之後,方蕩對于森達雖然不至于完全透徹的了解,但對于森達的願望,方蕩或許還是能夠略微觸摸到一些的。

方蕩殺了森達,是為了活下去,對此方蕩沒有半點愧疚,就如同人要吃雞吃羊一樣,但殺人是一回事,占據了對方的身軀甚至所有的記憶又是另外一回事,方蕩覺得自己總得做點什麽才行。

第 493 章 信仰之力

“森達的示警螢蟲?”千尋城中,一只螢蟲振翅疾飛,穿越了不知道多少屋舍,最終一頭鑽進了一座宮殿之中。

這宮殿談不上奢華,但卻有着濃重的殺機和凜冽的寒氣,一飛進這裏螢蟲身上的光芒都變得暗淡了許多。

千尋城身處人族和妖族的中間地帶,形成了獨特的審美特點,到處都是粗放的裝飾,到處都是刀兵紋樣,這座戰争之城似乎就是為了戰鬥而生的。

這座大殿之中此時聚集了十餘個丹士,這些丹士似乎正在商議着什麽,這螢蟲驟然飛進來,內中的商議便不由得停了下來。

“森達不是帶兵去招降那個新生成的村落了麽?那村子不過三百多人,他帶了數千戰士,難道還有什麽意外?”一名身材雄壯的丹士開口說道。

“螢蟲不會說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主座上一道聲音傳來。

“我去!”那最先開口的身材雄壯的丹士開口說道。

“雷正?你是二品紫丹丹士,去豈不是殺雞用牛刀?”

雷正哈哈一笑道:“我才剛剛晉升二品紫丹境界,正急着想要活動筋骨,嘗嘗碾壓別人的快感!”

雷正說着站起身來,這家夥原本坐着的時候就顯得非常魁梧,此時一下站起身來,身材更顯高大,頭頂幾乎快要觸碰到大殿的殿頂了,這身高起碼也得有三米多接近四米,這家夥幾乎和石頭右衛的身高差不多了。

這樣的家夥如果不是天生怪胎,就應該不是人族了!

此時的雷正在大殿的燈火下顯現出全部面目來,就見這家夥長了一張四方臉,濃密的絡腮胡子順着臉頰一直流淌到胸口,甚至更低,一雙大眼睛,如同兩個太陽一般鑲嵌在臉頰上,但最值得稱道的恐怕還是他的那一臉的橫肉。

這家夥若是一瞪眼,絕對能夠吓死人。

“罷了,你願意去舒展筋骨就速去速回,若是找到了森達,不管發生的了什麽事情,都馬上回來,那村落不值一提,什麽時候處理都來得及,城外妖族現在蠢蠢欲動,說不好什麽時候就會再來沖城!”那為首的丹士開口說道。

雷正對于為首的丹士相當恭敬,如同一位将士領了軍令一般一拱手,随後才貓腰走出大殿大門。

“城主,叫雷正去,不會有什麽問題吧?”殿中的幾個丹士顯然對于雷正沒有什麽信心。

為首的男子正是千尋城的城主,開口道:“這段時間他憋壞了,出去活動活動找塊磨刀石開鋒一下也好,對上丹士總比對上城外的妖族要好得多。”

殿中沉寂片刻,就再次開始商議妖獸侵襲的守城之事。

……

“信仰?”

“何為信仰?”

那金佛雙目之中有琉璃般的光色閃現:“本來關于信仰之力我打算等你修行再過一段時間,至少修到菩薩境再跟你詳述,但你既然有自己的機緣,現在告訴你也無妨。”

“從人族誕生的那一天起,就注定與衆不同,你有沒有想過,人和動物究竟有什麽不同?一定有什麽不同,所以人才是人,動物才是動物,所以人族能夠駕馭其他的動物,養豬養牛,這個不同,不是因為人有雙手雙腳,也不是因為人身上沒有毛,而是因為人的意識和其他的動物不同,我們畏懼死亡、享受喜悅、收獲愛情、沉迷五光十色,我們困惑于我們是誰,我們從哪裏來,我們要做什麽,這一切的意識的活動最終就凝聚成了一股強大的力量,使得我們是人,而不是動物,而信仰就是從這種力量之中升華出來的一種純粹的,堅硬的,不能動搖的意志。”

“當人們心中生出敬畏的時候,信仰便誕生了,恐懼雷電,畏懼死亡、害怕野獸等等,等等,當人類誕生于這個世界的時候,猶如一個初生嬰兒,畏懼我們所見到的一切,畏懼那些我們熟悉的或者不熟悉的東西,我們即好奇又害怕受到傷害,我們祈禱一切能夠順利,祈禱親人能夠滿載獵物盡快歸來,這個時候,信仰的萌芽就開始誕生了。”

“我記得你曾經說過只有有了金身佛像之後才能收集信仰之力,我現在既然沒有佛像怎麽也能收集信仰之力?”

“其實信仰之力人人都可以收集,只不過有兩個缺點,一個是沒有金身存儲不了,另外一個則是沒有金身駕馭不了。”

“你現在雖然能夠感受到信仰之力對于你自身的改變,但這只是暫時的,無法長久維持,只能靠着那一座座浮屠來施展和存儲。”

“其實,在沒有金身之前,最好不要接觸信仰之力,當你習慣了信仰之力帶來的好處之後,就容易偏激的走向專門收集信仰之力的路上,對于本身修行沒有多大的益處。”佛像如是說。

方蕩沉吟片刻後問道:“你說人因恐懼而生出信仰,那就是說,你們佛家都是建立在恐懼上誕生的?”

佛像搖頭道:“由愛故生怖,恐怖并非是單一的情緒,事實上人族的任何情緒都不是單一存在的,你愛一個人,就會生出恐懼來,因為你害怕失去她,你害怕她受到傷害,你害怕她離你而去,事實上愛的情緒越多,你生出的恐懼也就會越多。”

“信仰就是從畏懼之中逐漸誕生出來的,但恐懼是從哪裏來的?當你明白了這個問題,就不會再問這個問題了。”

方蕩了然的點了點頭,這些并不難以理解,就如方蕩害怕洪靖受到傷害一樣,不過方蕩眼中依舊還有解不開的疑惑,問道:“那力量從何而來?這信仰之力看不見摸不着,我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存在。”對于方蕩來說,一直都在修行的都是種種氣脈,尤其是方蕩擁有五賊觀法之後,能夠将氣脈看得一清而出,對于以氣脈為基礎的這種修行方式的理解變得比一般丹士要透徹許多,也越發堅定,現在忽然告訴他還有一種看不見摸不着的信仰之力能夠幫助修行,這叫方蕩生出疑惑來。

金色的佛像一笑道:“看不到摸不着難道就不存在麽?就沒有力量麽?你的看不到摸不着,只不過是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罷了,你在呼吸,但你看不到空氣,難道他們就不存在麽?一瓢水中有蟲三千萬只,你看不到他們就不存在?你們道家修行講究吐納各種氣脈,你看不到難道就不存在?人族對于這天地,這一方世界來說,連螢蟲都算不上,甚至,就算打造這一切的古神鄭,對于這個世界的了解也未必就是那麽完整,多一種修行方式又有什麽好奇怪的?所謂三千大道,或許,你們道家的修行方式也不過是三千大道中的一支,而我們佛家又是一支而已,至于下面的那些各種門派道法,不過是末節罷了。世界之大,無窮!以凡胎肉眼觀瞧,能見多少?千萬分之一罷了。”

方蕩詫異的看着那座佛像,若非這座佛像所代表的是叫古神鄭都不得不親自出手将其毀滅掉的文明的話,方蕩一定認為這個佛像在滿口胡言。

世界之大,無窮?

方蕩此時此刻忽然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原本在方蕩的認識之中,世界就是四極八荒、五濁世,但現在,方蕩似乎觸摸到了一個更加片龐大,更加廣闊的世界。

這個世界複雜到連創造他的神都無法一手掌握。

方蕩原本以為五賊觀法能夠看透整個世界,但現在,五賊觀法能夠看透的或許只是道家的那些東西,至于佛家的信仰之力,亦或是其他的東西,五賊觀法就根本看不穿了。

方蕩感到呼吸困難的同時,一種壓抑不住的興奮感油然而生,這種興奮來源于對于未知事物的渴望。

就如同一個在罐子裏面生活了幾十年的人忽然知道罐子外面還有一個世界,那裏有許許多多他從未見過的東西一樣,興奮的同時伴随着的還有一絲畏懼。

這方蕩開始敬畏這個世界,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神邸的話,在此刻,方蕩或許就會選擇臣服。

原來如此,原來這就是信仰。

方蕩看向佛像,然後問道:“如果收集了許多的信仰之力又能怎樣?我現在只是能夠感覺到自己汲取了信仰之力後強大了一點點,但這種強大,幾乎微不足道。”

佛像笑道:“那是因為你得到的信仰之力尚不純粹,你得到的只是信任和因畏懼而生出來的渴望而已,那些村民只是在呼喚你,距離信仰你還有很遙遠的距離,甚至可以說,你現在所收集到的不是真正的信仰之力,等到這些人真正的将你當成是神,對你頂禮膜拜,對你的話語不分真假全部相信,當你叫他們去死,他們立即去死而不生出點滴懷疑甚至連疑惑之心都沒有的時候,你才能得到真正的信仰之力,那樣的力量,你只有體會過才明白是怎麽回事。”

方蕩點了點頭,正要離開,佛像又開口道:“你應該有一個名字,叫他們日日念誦你的名字,叫他們在畏懼的時候,呼喚你的名字請求你的幫助,記住,你若想要他們的信仰之力,那麽當他們需要的時候,你就應該幫助他們,你要将他們當成是你的血肉,你的親人孩子,總之,你愛他們,他們就會信仰你,如果你只是索取信仰的話,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遺棄你。當然,有一點很重要,不要叫他們忘記畏懼,喪失了畏懼的人,是不會信仰任何東西的。”

佛像說到這裏微微頓了下,似乎想起了什麽,随後緩緩沉寂下去,張開的雙目也逐漸閉合。

第 492 章 追和逃

森達一向謹慎,眼見方蕩不好對付,當即萌生退意,掉頭就走,最初森達還想要将那骷髅頭還有其他幾件法寶收走,但有些時候,不是你想退就能退的,尤其是捧上了方蕩,想走還想帶着自己的法寶走?簡直就是妄想了!

森達轉身要走的時候,方蕩猛的噴出六子陰珠去,這六子陰珠緊緊追在森達身後,如同跗骨之蛆般。

森達感覺到背後有不妙之處,連頭都不敢回,加速狂奔。六子陰珠終究不以速度見長,追逐了片刻後便被甩在後面。

森達甩掉了六子陰珠,連忙回頭招手,想将自己的法寶收回來,不過他的法寶此時都被方蕩的法寶給拖住了,即便想要拼着受些損傷也無法在一時半刻之間收回。

森達心中猶如滴血一般,正想不顧一切的重新殺進去将法寶救出來,此時方蕩也從諸多的攻擊之中脫身,收了六子陰珠急追森達。

眼瞅着方蕩追來,森達心中天人交戰,他和方蕩之間實力相差應該不大,但方蕩手段頻出,使得他感到自己無法戰勝對方,所以森達決定要走,不過森達覺得自己和方蕩之間争鬥起來,在一刻鐘之內也未必能分出勝負,但森達親眼看到那石頭巨人修為也不低,并且還不知道從何處鑽出一個女修士,這女修士修為不算太高,但很有可能是這個叫做草湯的家夥的道侶,碰到道侶絕對是個叫人頭疼的事情,道侶聯手甚至能越級擊殺丹士,一旦方蕩和陳娥一起動手的話,那麽,他今天就別想回去了,心中這些念頭轉過,森達雖然恨得咬牙切齒,但卻毫不猶豫掉頭就跑。

對于丹士來說,沒有什麽比生命更重要了,法寶丢了可以重新再找,性命丢了就真的一了百了了。

兩人一前一後,狂奔追逐。

兩人的速度都是飛快,森達在前,身形忽高忽低,占據優勢,方蕩尾随追逐一時間竟然追不上森達。

森達将方蕩落下一段路程之後,冷笑道:“草湯,将你會為今日所作所為後悔的,等我回到了千尋城後,必定帶着城中的綠丹丹士甚至是紫丹丹士前來拿你,我勸你還是現在歸順我千尋城,這樣尚且還能有條活路,不然,等到我城中大軍到來之日,就是你生不如死之時!”

森達的聲音猖狂無比,方蕩只是悶頭疾追,不過這森達的速度确實要比方蕩快上許多,即便方蕩全力追逐依舊被森達逐漸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終于眼瞅着就能看到一座城池出現在視野中,方蕩不得不停住腳步,而森達也有恃無恐的停了下來,他知道草湯不敢繼續向前追了,因為再往前就是千尋城,這個叫做草湯的的家夥再追就是找死了。

況且森達也大致摸清楚了草湯的速度底細,他很清楚方蕩的速度比自己大約遜色的兩成左右,有了這兩成的差距,森達知道他在方蕩面前基本上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這也是他當初苦修速度的緣由所在。

森達背靠千尋城,這裏就是他的地盤,此時的森達心思變得活絡起來,無聲無息之中從袖口處流出一點螢火,這螢火直奔千尋城。

森達開口道:“草湯,我念你修行不易,再給你一次機會,我千尋城從來都是求賢若渴,你的修為雖然不高,但卻也不低,只要肯加入我千尋城,咱們之前的舊債一筆勾銷怎麽樣?至于你那個破村子,其實我千尋城未必就感興趣,你一個人的價值就比那村子強得多,我甚至都可以保證,那村子的所有權依舊歸你,如何?”森達當然不會真的為方蕩考慮那麽多,他所擔憂的不過是自己的那幾件法寶罷了。

方蕩和森達之間的距離大約兩千米左右,這個距離使得森達很有安全感,而方蕩也大有一種鞭長莫及的感覺。

方蕩并沒有回答森達,略作停留之後,方蕩轉身便走。

森達眉頭微微一皺,冷笑一聲道:“想走?那要看你夠不夠快了!”

說着森達竟然開始追逐方蕩,這和之前方蕩追逐森達的情形完全相反,局勢竟然一下調轉過來。

森達一路狂追方蕩,森達是有底氣追擊方蕩的,因為他已經放出了流螢前去報信,用不了多久,千尋城中便會有大量的丹士湧出,只要他能将草湯拖在這裏,也不需要太久,只要一刻鐘的時間,這個叫做草湯的家夥就死定了。

森達的幾件寶貝,可以說是他的全部身家,全都被草湯截住,這叫他怎麽都不願意放了方蕩,另外這個草湯手中寶貝比他還多,絕對是個寶貝疙瘩,他其實不怕草湯回去繼續經營他那個小小的破村落,他怕的是草湯直接被吓跑了,那樣的話,這家夥手中的寶貝還有他的那幾件寶貝就全都從指縫裏溜走了。

森達速度比方蕩要快,追逐方蕩越來越近,森達不由得桀桀一笑道:“草湯,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現在就算是想要投降,也沒有用處了,我要殺了你!”森達後面的幾個字說得咬牙切齒,牙縫中都透出一股血腥氣來。

眼瞅着森達在後面越來越近,方蕩舌尖微微挑動口中的奇毒內丹,同時,方蕩的那雙瞳子越來越純淨冰冷。

森達此時距離方蕩已經只有十餘米的距離,在這個距離上,森達若是有法寶在手,此刻肯定狠狠地砸過去,此刻草湯背門大開,包準一下就能叫他吃個大虧。

森達咬了咬牙,這個機會他怎麽都不能放過,再次加速,與此同時雙手手指中凝聚出兩道寒光,朝着方蕩戳去。

森達是将自己當成是法寶去刺殺方蕩,正常情況下,一向謹慎小心的森達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但方蕩劫着他的數件法寶,再加上方蕩身上的數件法寶,尤其是那兩座七級浮屠着實叫森達感到奇妙,若是沒有機會,森達自然不會多想,但現在有機會能夠奪回自己的法寶的同時,還将方蕩手中的法寶全部收為己有,這樣的機會,他是絕對不會錯過的,就算要冒些險也沒什麽,反正他速度比方蕩快,一擊不中大不了轉身就走,怎麽都會回旋的餘地。

在這種貪念的催使下,森達不顧一切的伸出雙指,就見森達指尖上在一瞬間迸出數十道上百道的鋒銳流光,就如同森達手中飛出了上百顆星辰一般這是森達耗用自己五成丹力施展的手段,這一擊放出去,森達可以肯定這個叫做草湯的家夥必死無疑了。

森達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雖然這樣做浪費了他太多的丹力,但現在他滿天星般的将這穿血刺撒出去務求一擊就要了方蕩的性命。

甚至森達已經确定方蕩完全無法化解他的上百道穿血刺,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他森達為了一擊必勝所以将自己和方蕩之間的距離拉得如此之近,在這麽近的距離下,森達認為,至少在藍丹境界之中沒有誰能夠避開他的穿血刺,甚至可以這麽說,就算是丙級綠丹丹士在這麽近的距離下碰到他的這些穿血刺,也必然不會好受,被殺也不是不可能的!

森達已經看見了勝利在朝他招手!

在森達嘴角露出笑容的時候,一路在前面疾飛的方蕩嘴角也終于翹起。

此時的方蕩猛然轉身。

‘人發殺機,天地翻覆!’

方蕩到了上幽界還未曾施展過人發殺機的手段,不是他不想用,而是他遇到的對手都太強大了,這手段用在同級丹士身上無往而不利,要是輕易用在等級過高的丹士身上,就要打個折扣了,并且一但駕馭不好的話,說不定反而會反噬己身。

此時人發殺機的手段用在森達身上簡直是恰到好處,老實說,這麽可愛的對手方蕩已經很久沒有遇到了,從進了上幽界開始,方蕩的對手就全都至少比他高一個層次,森達簡直就是上天送給他的禮物。

森達就見方蕩驟然轉身,心中第一個蹦出的念頭是這個家夥找死!

但随即一種不祥的預感侵襲全身,森達不由自主的在心底叫了一聲糟糕。

雖然森達不知道方蕩究竟有什麽手段能夠避開他耗用五成丹力施展出來的上百顆穿血刺,但森達從方蕩那雙眼睛之中看到了一絲不妥。

森達絕對不是魯莽之輩,長期以來和妖族作戰的他得到的最大的經驗就是小心謹慎,所以雖然森達拼命要在背後攻擊方蕩,他在心中百分百認定方蕩必死無疑,但眼見方蕩轉身,森達感覺到哪怕只有一絲一毫的不妙,他的下意識舉動都是掉頭拉開距離!

不得不說,如森達這麽謹慎的家夥都是在無數戰陣之中拼了命活下來的。

哪怕是在自己确信的百分之百的勝算之下,依舊毫不猶豫的掉頭逃走,反正就算他逃走,那數百道穿血刺依舊會毫不留情的刺在草湯身上,而他逃走,可以最大限度的規避風險。

森達在一瞬間就做出判定,掉頭就跑,此時的森達耳中聽到了方蕩的那聲低吟。

“人發殺機,天地翻覆!”

森達在心中詫異,不知道這個叫做草湯的家夥這個時候說出這句話有什麽用意。

不過不管他究竟有什麽手段,他先掉頭離開這個是非地再說,森達心中打定主意一,猛的扭頭疾飛,不過他剛剛扭過頭來,就是一愣,在他面前是數百道星星點點的光芒,看上去就像是滿天繁星。

滿天繁星?

呃?

怎麽有些眼熟?

呃?

那繁星之後竟然有個人?那不是草湯麽?他怎麽一下跑到了我的身後去了?

這大概是吉達這一刻中最後的念頭,随後他就被數百枚穿血刺洞穿,渾身上下飙起數不清的血線。

繼而一道黑影一下就将他給籠罩住,吉達徹底不見了蹤影。

方蕩的天地翻覆能夠移形換位,将兩者之間完全調換,這樣的神通手段吉達做夢都沒有想到過,就算是現在,親身經歷之後,依舊完全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方蕩掉頭看了一眼已經在天際盡頭的千尋城,随後轉身就走。

當方蕩趕回村落的時候,村子中的戰鬥已經告一段落,整個村子猶如被血洗了一遍一樣,村民們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但付出更多的則是那數千戰士。

畢竟有石頭右衛還有陳娥坐鎮,又有吉達跑來跑起,暫時撐住兩個豁口還不是問題,而被稍稍激起了戰鬥之心的村民們在牆壁上死守,竟然将那些身經百戰的戰士們攔阻在外。

村民們最大的傷亡不是那些戰士殺進村中造成的,而是他們射入城中的箭矢造成的。

那些戰士們見短時間內無法攻克村子,便想要将村子團團圍住,生生困死村中的村民,是石頭右衛沖出去,仗着自己身軀不懼刀劍,一頓厮殺打砸,身後留下一條爛肉鮮血鋪就的道路,生生将那些戰士殺破了膽,這才狼狽退走。

方蕩回來的時候,村民們正在統計傷者,雖然死了不少人,但看上去村民們比之前更有精神了。

“恩公,此次我們村民中死了五十五個。”一個叫做羅叔的老者來到方蕩面前,恭敬的說到。

其實不用老者說方蕩已經知道了準确的數字,因為在他腦中的光輪上,有五十四座七級浮屠滅燈。

方蕩點了點頭,此時的方蕩再次沉浸到了那種奇怪的感覺,方蕩對于這些村民,本身投入的感情并不高,甚至可以說,方蕩就沒有在他們身上投注一點感情,方蕩就他們是希望将他們收入天書天地的城池之中,然後從他們之中培育出一些能夠修行的大道種子來,雖然自行培育大道種子耗費不少時間,但真正成為丹士的家夥又有多少能夠被說服加入一窮二白樹敵無數的火毒仙宮?

況且外來的人底細複雜,接納下來後患不小,一個門派若想長久,就必須要自行培養人才。

這些村民在方蕩的眼中更像是一些工具,方蕩心中或許也有憐憫,但這種情緒已經被他排到了最後。

但現在,方蕩覺得自己和那些村民之間有了一種聯系,一個非常重要的紐帶,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這種感覺和道侶之間的感覺還不一樣,這種感覺是單方面的,方蕩能夠感知到那些村民的狀态,但這些村民對于他方蕩完全沒有感覺,他們無法得知方蕩的一切。

就是不久前這些村民們在野狼們的包圍下這些村民無條件的信任,那瀕死前的吶喊将方蕩和他們之間聯系起來,凝結成一個紐帶,他們供給方蕩某種力量的同時,也使得方蕩對于他們多了一種責任感。

所以,此時的方蕩看到死了五十多個村民後,心情并不舒暢,甚至可以說,方蕩竟有些難過。

經歷了這一戰之後的方蕩有太多的問題要問那座佛像,在和那名叫做羅叔的老者簡單吩咐幾句後,方蕩便沉入腦海之中的思維世界中。

在這個世界裏,有一本青光閃爍的書卷,那是陰符經,陰符經似乎陷入了沉睡之中,不聲不響,還有一座金光閃爍的佛像,在佛像面前,是一面金輪。

這金輪随着七級浮屠的多少而不斷擴張,現在方蕩這座金輪上面已經有了數百個七級浮屠,這三百多個七級浮屠基本上都是方蕩拯救村民們積攢下來的,方蕩現在完全可以将他們集合在一起,湊出幾座九級浮屠來,但方蕩終極沒有這麽做,方蕩的直覺告訴他,現在還不是時候。

三百多個七級金浮屠對于方蕩來說沒什麽值得炫耀的,因為這這數百個七級浮屠之下,是密密麻麻的數千個七級黑浮屠。

雖然方蕩說不怎麽在意這些黑浮屠,但看着這密密麻麻的黑浮屠,方蕩心中總還是有些不舒坦的,畢竟內中乃是另外一個邪惡的随時随地都想要找方蕩報仇的另外一個方蕩。

方蕩此時深刻的明白一個道理,有些時候,你要救一個人,就要殺許多人,方蕩甚至也曾經迷惘過,究竟是救人重要些還是殺人重要的,如果救人重要,那麽他就要殺人,被他殺的人又是不是需要救呢?

這是一個悖論的怪圈,殺人和救人之間本就沒有明确的标準,一定要用殺人重要還是救人重要去進行比較衡量,那是心智不堅定的人,心中充滿迷惘的人才會生出來的念頭。

方蕩不是迂腐之人,雖然想到了這點,但轉瞬間方蕩就從這個怪圈之中跳了出來,不再去理會這些,這是相當聰明的選擇,如果方蕩沉溺在這怪圈之中,想要找到一個答案的話,那麽方蕩會越陷越深,最終做事的時候畏手畏腳,不敢放手救人,也不敢放手殺人,這樣的結果,只能是扭曲本心,距離大道越來越遠。

方蕩此時來到那佛像面前,開口問道:“那些村民的那句吶喊究竟是什麽,為什麽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會給我力量?”

閉目的佛像此時微微張開雙目,笑道:“那是信仰,你所得到的,是信仰的力量。”

第 491 章 交鋒

在森達還在琢磨眼前這個叫做草湯的家夥的背、景的時候,森達身後的戰士們開始躁動起來。

他們沒有森達想的那麽多,他們能夠看到的,就只有眼前這個區區只有三百人的村落,并且這個村落中的村民一個個看上去骨瘦如柴,盡皆都是老弱之輩,那保護村落的牆壁也就只能用來防禦野狗,這樣的家夥們,他們一鼓作氣,直接就能踏個亂七八糟,這還有什麽好說的,直接沖上去殺光了他們完事。森達一揚手,身後的戰士們又喧嚣了一會才緩緩壓下噪亂。

森達知道一鼓作氣的道理,此時身後戰士們氣勢如虹,正是開戰的時刻,若是再強行壓制一次兩次,這些戰士的氣勢就将衰敗下去,到時候想要重整士氣就難了。

森達揚起的手尚未放下,此時他冷冷的看着方蕩,随即猛的一揮手,數千戰士得到了命令發出轟的一聲巨響,分別朝着村落的兩個缺口猛沖過去。

石頭右衛嘿嘿一聲怪笑,他這段時間在那塊先天之寶上揩油,修為恢複了不少,已經壓制住了身軀之中不斷搞破壞的那些索命釘,這叫他能夠越來越快的恢複修為,現在的他修為已經恢複到了接近藍丹丹士的水準,也就是說,他現在基本上也不比方蕩差多少了。

村落總計只有兩個缺口,這兩個缺口一邊有石頭右衛鎮守,一邊有方蕩坐鎮,在一群凡人戰士手下保護這個小小的村子完全不是問題,更別說還有陳娥和吉達坐鎮中央,其餘的牆壁外面哪裏受到攻擊就去哪裏。

方蕩的到來給了那些早就吓破膽的村民極大的鼓舞和信心,這個時候他們也紛紛走上牆壁,将早就準備好的石頭和弓箭拿起,準備反擊。

方蕩的出現,對于這些村民來說,就是主心骨,他們或者懦弱,或者早就已經喪失了膽量,但在方蕩的帶領下他們能夠生出一些勇氣來,這勇氣或者還不大,但至少能夠叫他們在瀕死的時候發出一聲吶喊,然後彼此緊緊抱在一起,這樣的力量很微弱,根本抵擋不住那數千真正的戰士的沖擊,但他們所要面對的敵人其實并不多,真正的壓力還是在方蕩還有石頭右衛的身上,他們此時所需要的,只是不要站在原地顫抖而已。

在死亡的威脅下,他們終于做到了,邁出了這第一步之後,才會有第二步,才能走得更遠。

方蕩殺翻了十幾名猛沖過來的戰士,此時一道巨大的陰影陡然朝着方蕩籠罩過來,方蕩早就知道那個叫做森達的家夥不會袖手旁觀,必定會出手,丹士的敵人永遠都是丹士,這些戰士還不配做方蕩的對手。

方蕩舉頭望去,就見在他頭頂上出現一個巨大雲朵,這雲朵憑空出現,在急速的擴張,最初還是白色的雲,轉瞬間就濃重得漆黑一團,內中有道道雷霆閃爍。

方蕩驚訝得很,這竟然是龍宮中的手段,龍族的雷珠乃是凡間的至寶,方蕩頭頂上的這道雷雲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能衍生出雷氣來,方蕩的眼中能夠看到那一道道的雷霆全部來自于黑雲之中的雷珠。

方蕩轉瞬就明白過來,所謂的黑雲不過是障眼法,真正的殺招是濃雲包裹之中的雷珠。

雷珠乃是真正的殺伐利器,無論是用來攻擊單個的敵人還是用來做大面積的殺傷武器,都是相當合适的,最重要的是,雷珠不需要用太多的丹力來運轉,基本上不消耗丹士本身的力量。

如果兩個丹士修為水準旗鼓相當的話,那麽一顆雷珠就将決定另外一個丹士的生死。

方蕩明白了森達的手段,但卻沒有找到森達本人,顯然森達藏起來了,這個家夥相當謹慎,他要在弄清楚方蕩的底細之後才現身出手,這樣的手腕果然是在無盡的殺戮之中一步步走出來的丹士身上才有的。

所有的東西全都不重要,只有勝利最重要。

眼瞅着那雷雲朝着自己籠罩下來,方蕩有心嘗試一下自己體內的那座七級浮屠的威力,當即身形急退的同時,手指一點眉心,眉心中立時飛出一座七級浮屠,這座七級浮屠之中沒有小人在吶喊,顯然這座七級浮屠的主人已經在方才的戰鬥中死掉了。

方蕩做好了這座七級浮屠被一擊潰敗的準備,手指一點,七級浮屠迎着雷雲就沖了上去。

雷雲和金燦燦的七級浮屠轉瞬間撞在一起,轟的一聲巨響,正在後退的方蕩被巨大的震蕩力推得倒退出去。

然後方蕩就看到了驚人的一幕,就見那七級浮屠猶如定海神針一般杵在雷雲之中,雷雲之中的雷珠飛出一道道的雷氣轟隆隆的劈擊七級浮屠。

每一下劈擊都能将七級浮屠劈掉一塊碎片,金燦燦的七級浮屠之中猛的竄出一聲巨響,‘恩公救我們!’

正是當初那些村民們祈求方蕩回來的聲音。

這一聲大吼轉瞬間将七級浮屠恢複如初,不過,在雷珠之中的雷霆一道道的劈擊之下那七級浮屠重新開始破碎。

最終七級浮屠在雷霆之中被劈碎成渣。

雖然七級浮屠沒有戰勝雷珠,但這座七級浮屠至少消耗了雷珠之中的三成雷電,如果七級浮屠之中有更多的吶喊的話,那麽這座七級浮屠應該還能數次恢複原狀,那樣的話,應該能夠将雷珠之中的力量消耗更多。

這已經遠遠超出方蕩的預料了。

劈碎了七級浮屠,那雷雲似乎生氣至極,變得更加狂暴,猶如一頭妖魔般朝着方蕩猛撲過來。

方蕩心中有了底氣,他還想更多嘗試七級浮屠的威力,這雷雲是最好的磨刀石。

方蕩當即一點眉心,內中又飛出一座七級浮屠來,這座七級浮屠和之前那座不同,這座七級浮屠之中燈火通明,內中有一個小人在念叨不休。

正是那句‘恩公救我們。’

随着這座七級浮屠飛出,村子之中的一名男子陡然飛了起來,竟然被七級浮屠給生生收攝進去。

這是連方蕩都沒有預料到的,這個被收攝進入七級浮屠之中的,正是被方蕩解救從而産生七級浮屠的男子。

方蕩略微愣神的功夫,那做七級浮屠之中傳來隆隆大吼,恩公救我們……

最初只是聲音,片刻之後,飛出來的是一個個金字,這些金字如蝶飛舞,随後一個個烙刻在七級浮屠上,七級浮屠慢慢旋轉着不斷壯大,那雷雲忽的一下就将七級浮屠給生吞下去。

繼而電光閃閃。

方蕩此時都停住了後退的身形,非但不退,反倒向上靠近過去,他要看得更加仔細,并且,他很是憂心那個被吸入七級浮屠之中的男子。

這種憂心很奇怪,若是尋常時候,方蕩根本不會對一個凡人的生死操心,但此時,方蕩覺得那個凡人和自己生出了莫大的關聯,總之,他寧可不要這座七級浮屠,也不希望這個信任自己,在內心之中祈禱自己能夠救他的男子就這樣死去。

就見那雷霆一道道的劈擊在七級浮屠上,每一擊都炸得七級浮屠迸碎一大塊,不過每一次被轟中破碎,七級浮屠之中便傳來一聲吶喊,被炸得粉碎的部分便立即重生出來。

如果這樣一直持續下去的話,那麽這座七級浮屠早晚能夠将雷珠之中的雷霆之氣給耗光,不過方蕩能夠聽出來,那七級浮屠之中的呼喊之聲變得越來越弱,并且七級浮屠之中的燈火也變得暗淡下來。

方蕩知道這座七級浮屠雖然比之前那座七級浮屠更加強大,能夠在雷霆劈擊之下維持更加長久的時間,但一旦七級浮屠中的力量被耗光,那麽那名被收入七級浮屠中的男子也将死去。

方蕩不能看着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方蕩在七級浮屠消耗了雷珠三成雷霆之力後,便即一招手,将那七級浮屠給收了回來。

不過,這種回收,必然引動雷鋪天蓋地的朝着方蕩碾壓過來。

方蕩此時發出一聲冷笑,被消耗了六成雷霆之力的雷珠,方蕩已經不必對其有什麽忌諱了。

“森達,藏頭露尾的鼠輩,現在還不敢出來麽?”方蕩迎着那雷雲就沖了上去,與此同時方蕩伸手一抽,将人皇尺抽了出來,人皇尺在方蕩手中拉扯出一大片金色的光幕,朝着那雷雲便砸了過去。

人皇尺就只有一個特性,那就是砸,見到什麽砸什麽,不管是雲氣也好雷霆也罷,只要出現在人皇尺的對面,人皇尺一律将其砸個粉碎。

那雷雲和人皇尺陡然撞擊在一起。

就在此時一道身影竟然從雷珠之中竄出,正是森達。

方蕩都沒有料到森達竟然能夠藏身在雷珠之中,要知道雷珠乃是龍族在九天之上采集雷氣構造而成,雷珠之中遍布雷霆之氣,藏身在哪裏,除非有什麽辦法能夠不怕雷擊,否則必然會被雷霆之力劈成灰燼。

不得不說,藏身在雷珠之中在方蕩和雷珠對戰的一瞬間從雷珠中竄出,絕對是一個大殺招,一般的丹士根本無法對抗。

森達攜着滿身的雷霆之力,朝着方蕩就撞了過來,在半路上,一臉陰森笑容的森達雙手一分祭出一件法寶來,這法寶是一件骷髅頭,這骷髅頭也不知是用什麽東西打造出來的,通體綻放着碧藍色的幽火,骷髅發出嘎嘎笑聲,張開嘴巴,朝着方蕩就咬了過來。

此時方蕩的人皇尺才和雷雲撞擊在一起,森達用一種極為巧妙地身形,繞過了人皇尺拉出的光幕,從側面攻擊方蕩的軟肋。

一般的丹士碰到這樣的情況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收回人皇尺,全力和那骷髅頭周旋,當然如果你的速度和反應都足夠快的話,另外一個,就是掉頭逃走,方蕩并未選擇兩種方法中的任何一種方法,而是冷冷一笑,方蕩早就防備着森達偷襲,雖然完全沒有料到森達會用這種完全不可能的偷襲手法,但早有準備的方蕩就像是一觸即發的弓箭一樣,随着森達的出現,方蕩腦後猛的顯現出一張臉來,千葉盲草劍幾乎也在一剎那間發出寶劍出匣般的嘹亮鳴啼,嚓的一聲飛出,劍光舞動的一瞬間,化生出一十三位劍道高手。

剎那之間,森達的那顆骷髅頭就面對了一十三個對手,這使得森達的眼睛都是一花。

掣地劍、破風劍、湃氲劍、陰劍,鬼手劍、刷皮劍、鍘頭劍、飲血劍、水破劍、陸地神仙劍、大開山劍、雄主劍、回環劍。

十三道劍光猶如大河決堤,忽的一下就排在了那骷髅頭上。

原本嘎嘎怪笑的骷髅頭此時綻放出滾滾碧火,和那一十三道劍光撞在一起,一時間骷髅頭被完全壓制。

森達原本想要給方蕩一個意外,卻沒有料到自己比方蕩還要吃驚,不過略微的小小挫折還不至于難倒森達,森達怪笑一聲道:“我看你還有什麽法寶能夠施展!”

在上幽界,法寶稀少,并不是誰都能一次拿出幾件法寶的,哪怕是四品藍丹丹士,這森達在千尋城中就號稱多寶,此時眼瞅着方蕩一件法寶一件法寶的往外丢,他當然不服氣,他倒要看看方蕩還有什麽壓箱底的東西。

被森達催動,那被消耗了大量雷霆之力的雷雲此時爆射出數百道撕破天地般的雷霆,全都狠狠地撞在人皇尺上,這雷霆要炸爛人皇尺,然後直奔方蕩,将方蕩給碾為齑粉。

說到底在森達眼中,他依舊覺得自己占據着巨大的優勢,那雷珠雖然消耗不少但內中剩餘的雷霆之力依舊不容小觑,此時森達依舊認為自己掌握全局!

鋪天蓋地的雷霆從雷雲之中噴薄而出,那雷珠此時嘭的一聲爆碎,內中全部的雷霆全都劈擊出來。

數百道雷霆就像是一場雷雨,遍布天地,叫方蕩連躲避都沒有可能。

方蕩雙目猛的一片血紅,殺機龍卷從方蕩的眉心之中噴出,幾乎一下就将那一道道的雷霆卷入其中。

此時森達才真正覺得事情不對頭了。

雖然森達一直都覺得這個叫做草湯的家夥他一種有恃無恐的感覺,但只有此時,森達才真正的覺得自己的後背汗毛開始一根根的豎起,這個家夥危險,相當的危險,自己或許犯了一個錯誤,從最開始就不應該招惹這個家夥,自己應該等到城中的幾位綠丹丹士前來。

現在不是後悔的時候,森達感到不妙的同時,一口氣祭出三件法寶來。

這三件法寶分別是一個大碗,碗中有磷火潑濺而出,另外一件事一個鷹爪模樣的寶貝,金光閃爍,被丢出來之後就發出一聲鳴啼,在空中化為一頭金鷹,雙爪張開,朝着方蕩的腦袋抓來。

最後一件法寶竟是一張剪紙,這剪紙看上去就像是一頭妖怪,形狀猙獰,剪紙忽然冒起煙來,緊接着從剪紙之中竟然真的鑽出一頭妖怪來,顯然那剪紙困住了一頭妖物,此時将其解放出來,就變成了一大殺招。

一連三件法寶迎面砸來,方蕩一時間竟也生出不好對付的感覺來,這個叫做森達的家夥比方蕩遇到的綠丹丹士還要難纏一些。

不過,比法寶多少,方蕩從未輸過。

就見方蕩也一口氣丢出三件法寶,一件是鈴铛、這是方蕩剛剛進入上幽界的時候殺掉雄主門丹士搶來的聲波法寶,這件法寶主要應對那頭金鷹,還有兩件分別是方蕩從其他丹士手中搶掠來的。

方蕩以六子陰珠奪取修士的肉身和記憶,自然連帶着他們的寶貝一起收入手中,在方蕩的那顆米粒金丹之中的狹小空間裏,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法寶。

真比法寶的數量的話,兩個森達都比不上一個方蕩。

森達一下就呆住了,什麽情況?他在千尋城中就是以法寶數量多著稱,這是他多年辛勤搜刮玩命搶掠的結果,怎麽今天碰到這個叫做草湯的家夥,手中的法寶數量竟然比他還多,森達已經将所有的寶貝全都丢出去了,而這個叫做草湯的家夥貌似還根本沒有施展全力。

那種不祥的感覺在森達的腦海中變得越來越清晰。

終于,森達掉頭了,雖然森達還有一戰之力,但常年的戰鬥經驗告訴他,這是一場很容易就陷入泥潭之中的戰鬥,這是森達一直都在極力避免的狀态。

森達已經決定退兵,他要離開戰場,找到城中三品綠丹丹士來就十拿九穩了。

到時候他要将方蕩身上所有的寶物全都收走!

森達雖然決定敗退,但嘴角依舊挂着一絲冷笑,似乎方蕩身上的寶貝已經落入他的手中一樣。

有能夠運用的力量卻不用,非得自己撸袖子上場,對于戰場上摸爬滾打出來的森達來說,簡直就是神經病般的行為。

對于森達這種丹士來說,實用主義至上,沒有什麽比勝利更重要,再怎麽卑鄙的手段只要能夠有作用,他都會義無反顧的實行。

不過,今天似乎和往日不同,森達想逃,卻真逃得掉?

第 490 章 信仰

石頭右衛也曾經是堂堂火毒仙宮的守門神,作為一個看門的,作為一個看門上萬年的家夥,嘴炮功夫應該是基本功,被別人罵,要當即罵回去,即便是胡攪蠻纏也絕對不能輸了氣勢。

憑着石頭右衛這樣的身份,此時鎮守一個村落當真是大材小用。

石頭右衛很喜歡這種有了守護的東西的感覺,似乎在他身後又有了一座宮殿,那宮殿的匾額上銘刻着火毒仙宮四個大字!

石頭右衛興奮地扭頭看了一眼,随後心涼半截,那破爛的房子和牆壁,還有那群滿臉菜色一個個滿臉驚懼的家夥木讷,實在是叫人難以生出太多的雄心壯志來。

不過這比起當初守着那座空蕩蕩的火毒仙宮要強的多了,最重要的是,這裏有個叫做方蕩的家夥,雖然石頭右衛不怎麽喜歡這位新的宮主,但對于石頭右衛來說這個宮主給了他無盡的希望,他能夠在方蕩身上看到火毒仙宮重新崛起的希望,這就足夠了。

對面的那名丹士聽到石頭右衛胡攪蠻纏的言語一張面孔不由冷了幾分。

“原本我還想要好言相勸,只要你們識相肯臣服于我千尋城,那麽一切好談,沒想到你們竟然如此的冥頑不明,那就別怪我不客氣,将你們夷為平地!

這名丹士看上去大約三十多歲的年紀,當然對于丹士們來說,面容是看不出一個人的真正歲數的,這家夥或許已經幾百歲了。

這男子一張長方臉,眉毛呈八字胡須也是八字,并且極為濃重,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立起來的半個書名號,這使得這位丹士有一張很搞笑的臉。

随着這名丹士一聲令下,圍着這些房屋的軍士們猛的發出一聲呼喝,齊刷刷的大吼,震得區區三百多人的新建的村子顫抖不休。

村中剛剛擺脫饑寒和死亡威脅的那些村民們一個個在這大吼聲中瑟瑟發抖,眼中原本的那種有了新家的喜悅被恐懼所取代。

石頭右衛冷哼一聲,随即也發出一聲大吼,石頭右衛這一聲吼比四周數千戰士的齊聲大吼絲毫不遜色,并且随着石頭右衛一聲吼,方圓數百米內的石頭都一起産生共振,在地面上地面下來回搖擺晃動,這就使得數百米內的地面猶如海浪般翻滾起來。

那數千軍士在這石頭亂滾的翻江倒海般的海浪中盡皆跌倒,有些甚至傷了腳,就算依舊站着的,也狼狽的來回搖擺身子。

那為首的丹士雙手猛的往下一壓,一股巨力籠罩大地,那亂滾的石頭猶如被手掌死壓住,當即動彈不得。

不過石頭右衛還是使得包圍村落的那些戰士們手忙腳亂的好一會。

那丹士冷哼一聲道:“原本我還以為在這裏建造村子的是什麽人物,但看你不過是一頭石妖,也大概能夠知道你的主人是什麽貨色,你以為能滾兩塊石頭就能叫我們退卻?現在就叫你知道知道千尋城的戰士的可怕之處!”

那丹士扭頭說了一句什麽,随即在戰陣後方響起嗚嗚的牛角之聲,任誰聽到這聲音都會知道,這是進攻的號角。

這些戰士都是不斷和妖族作戰的存在,他們有着豐富的戰鬥經驗,雖然他們并不是千尋城中真正的精銳,但和這邊村落裏面那些剛剛擺脫饑餓和死亡的流民們比起來,可要強上百倍,此時號角一響,那些将村落團團包圍起來的戰士們迅速彙聚成一個個的方陣,朝着村落周圍尚未完全連接在一起的牆壁豁口沖去。

數千戰士中有三百多個騎着猶如犀牛一般的巨獸猛沖過來。

站在人群後面的吉達當即就要動,他雖然不足以擋住鄭哥哥就被陳娥一只手按在了肩膀上,将他牢牢按住,吉達一愣扭頭看向陳娥,陳娥則示意吉達往天上看,吉達随即就看到了懸在空中的師父。

吉達見師父只是靜靜地看着這裏,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心中雖然不解,但也就老實下來,吉達如同陳娥一樣對方當擁有強烈的信心,師父不做,那麽一定有他的用意。他既然現在想不明白,那麽應該在以後的日子裏面能夠明白究竟是怎麽一會事情!

此時紅豆從一旁扯了扯吉達的衣角道:“吉達,你快逃吧,那些叫做蒺藜軍,他們即便面對妖物也不怕的。”襲紅豆一臉關切的看着吉達,似乎她對于千尋城的這些戰士相當了解。

若是陳娥聽到了,肯定會詢問紅豆怎麽知道這些的,但吉達哪有這樣的心思,吉達咧嘴一笑,随後收斂了笑容,露出被傷害般自尊心般的叫聲:“逃?你看我吉達像是敵人來了撒腿就跑的人麽?”

當然吉達不是真的大喊大叫,此時的叫聲屬于那種你這樣看我,我很心痛的範疇。

本來想要出手阻止千尋城的戰士的石頭右衛此時眼瞅着那些戰士沖來,紋絲沒動,他也在擡頭看着方蕩,心中琢磨着方蕩的想法。

這座甚至連名字都沒有的村子,村中只有三百多人,此時盡皆被這些重騎吓得連連後退,他們終究不是戰士,只是這英雄輩出仙人橫飛的世界中的一些最卑賤者,他們或許因為方蕩的激勵而振作起來,但他們一直假象的敵人只是那些野獸,從未想過自己的村落尚未建造出來,就遇到了這樣的對手。

幾乎是一剎那間,這三百多個村民就被吓破了膽。此時別說戰鬥力,就是逃跑的力量他們都沒有,雙腿顫抖着眼睜睜的看着那些重騎鋪天蓋地的沖過來,只要這些重騎踏過,他們這個剛剛經營起來的村落就将被夷為平地,他們剛剛親手建造起來的房子就将被踏成齑粉。

但他們終究沒感動,只是眼睜睜的看着,以往的經驗使得他們已經喪失了抵抗的膽量,雖然在過去的兩個多月的時間裏,他們逐漸重新生長出勇氣,但這勇氣敵不過現實的輕輕一擊。

三百多個村民一個個呆呆的矗立在那裏,終于有一個村民叫喊了一聲:“恩公,救我們啊……”

不錯,他們對自己已經完全失望了,但他們還有一個希望,那就是方蕩,方蕩将垂死的他們救起,然後給了他們這片土地,給了他們吃的穿的用的,驅趕走了四周的妖物野獸,這個時候,他們能夠依靠的就只有這位恩人了。

方蕩正在空中眯着眼睛看着這一切,在他心中正在琢磨着是不是要出手拯救這些村民,還是等到這些村民生出反抗意志來之後再動手。

方蕩不是為了救人而就人,方蕩是要這些民衆都成為大道種子,都有修行的可能,雖然這個目标有些太過不切實際,但方蕩喜歡做這種看上去根本沒有可能實現的事情,如果這些村民一直蠅營狗茍的活着的話,那麽這些村民一輩子都沒有成長的可能,所以,方蕩才會在心中琢磨是不是鮮血會叫他們清醒一點,明白這個世界上要靠自己而不是靠別人。

當方蕩聽到這些民衆發出一聲聲呼叫他的吶喊的時候,方蕩心中是充滿了失望的情緒的,方蕩覺得這些村民很難走到大道上了,他們距離大道遠得猶如天涯海角一般。

但随即,方蕩發現了一種奇妙的事情。

就見那些村民們發出吶喊的同時,一道道淡淡的氣球從他們的口中噴出,晃晃悠悠的朝着自己飛來。

方蕩眨了眨眼,似乎旁人都沒有看到這些圓球,只有他看到了,方蕩伸手觸摸,那圓球嘭的一下在他的指尖爆開,內中是一聲吶喊,正是呼喚他的聲音,這聲音随即彙入方蕩的眉心,方蕩緊随這聲音,就見這聲音忽的一下投入到了在他腦海之中的那座輪盤之中。

這輪盤經過方蕩這段時間的經營,上面已經有了三百多個七級浮屠,這些都是方蕩救下來的人生成的。

而在輪盤下面,則有至少密密麻麻近千個黑色的七級浮屠。

這是救人所付出的代價!

就見炸裂開來的文字彙入一座浮屠之中,當即便在那座浮屠裏立即生出一個小人來,一聲聲的喊着‘恩公就我們’這樣的話語。

随後越來越多的聲音彙聚進來,一座座死氣沉沉的七級浮屠裏面一座座的亮起燈火,一個個小人在內中祈禱般的叫喊着。

随着這叫喊的聲音越來越多,方蕩感到自己身上的力量竟然越來越強大,一股股的猶如神經元爆炸般的波浪不斷的彙聚進方蕩的識念之中。

那些祈禱化為滾滾大潮,在方蕩的神念之中翻滾鼎沸,最終這聲音竟然變成了力量,彙聚進了方蕩的識念中。

随即開始有七級浮屠中的燈火寂滅,繼而內中的小人也消失無蹤,那座七級浮屠就又陷入了死氣沉沉之中,和周圍燈光璀璨的七級浮屠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方蕩從神念之中走出,就見到那些戰士已經沖入了牆壁,開始殺戮。

方蕩舌尖一挑奇毒內丹,發出咯叻一聲,原本方蕩要将這些村民變成修仙者的根基,但是現在,方蕩發現了這些村民另外的價值。

方蕩發出一聲冷喝,随即身形化為一道驟風急沖而下,轟的一聲砸進了那沖入村子中的戰士之中,巨大的爆炸和氣浪直接将沖在最前面的戰士給掀飛,那些戰士們直接被甩飛出村子的牆壁。

另外一處豁口處石頭右衛還有陳娥已經出手給封堵住了。

“你想要找我?”方蕩靜靜地站在那裏,神情不動,無悲無喜。

在他身前是一個碩大的大坑,那是方蕩俯沖下來的時候炸開的,這個大坑猶如護城河一樣,足以将那些戰士和自己的村落分割開來。

那名書名號般的丹士見到正主兒出來了,當即冷笑一聲,從戰士之中走出來,上下打量了方蕩一番後開口道:“你就是這個村子的主人?”

方蕩點了點頭。

“我叫森達,我是千尋城的丹士,你們想要在這裏建造村子,就必須通過千尋城的認可,作為我千尋城的外圍村落,不要以為是我們貪圖你這小小一個村子,而是因為只有你們成為我們千尋城的一員之後,在妖魔侵襲的時候,你們才能進城尋求庇護,明白了麽?我這是在保護你們。”森達臉上生出一絲你們太不識相好歹不知的表情來。

聽到森達的話語,那些村民們是相當希望自己能臣服在千尋城下的,他們一輩子聽話,一輩子都希望靠着別人活下去,聽說自己又有靠山了,當然開心。

方蕩卻淡淡的一口回絕道:“不必了,妖族來了,我們自然能夠應付。”

森達忽然笑了起來道:“看來你是還不明白我的話,這不是我在求着你們加入千尋城,而是你們沒有別的選擇,不,有選擇,現擺在你們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一個加入千尋城,另外一個,就是去死!”

“好了,你現在可以做出選擇了,不過我要提醒你,如果我是你話,我絕對不會敬酒不吃吃罰酒。”

方蕩笑了笑道:“看來擺在我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不過,和你說的那個選擇有些不同,我看到的選擇是這樣的,一個是,你們死光,一個是你們乖乖的退走,現在,你們可以徐選一個了。”

森達聞言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來,他從未聽過如此天真的話語,然後森達後面的那些戰士們的首領也都笑了起來麽,再之後,整個數千人的隊伍都笑了起來。

不得不說,眼前這個家夥的話語真的很好笑,就憑你一個丹士外加這三百個老弱病殘,就敢說出這樣的大話,實在是個笑話。能夠将這樣的笑話如此大言不慚的說出來的家夥,那就是個小醜,雖然對方是個丹士,甚至看起來修為和森達差不太多,但這家夥依舊是個小醜。

森達緩緩收斂了笑容,臉上鋪上了一層冰寒,甚至連那濃重的眉毛和胡子上面都結了一層冰碴。

“你可知道你的對手是誰?是整個千尋城,千尋城中有三名二品紫丹丹士鎮守,還有三品綠丹丹士八位,我這樣的四品藍丹丹士至少也有三十多位,現在你知道你在說什麽狗屁話語了吧?我再給你一個機會,眼前的路,你怎麽選?”森達的雙目之中開始透出一股嗜血的殷紅,在這片土地上,千尋城獨自面對各種妖物的侵襲,森達這樣的丹士不知道厮殺過多少次,骨子裏面多了一些別的地方的丹士沒有的殺氣和凜冽。

這個森達更像是一名軍人一名戰士,和丹士應有的形象有着很大的區別。

方蕩嘴角輕輕翹起道:“怎麽選?我很仁慈并不喜歡随意殺生,所以給你們一個機會,你們現在退走,我不追究你們跑到我這裏鬧事的這個事情。”

聽到方蕩的言語,那些原本還算安靜的千尋城戰士們終于壓抑不住開始一聲聲的喝罵,剎那之後就是人聲鼎沸,叫罵之聲不絕于耳,此時若是森達一聲令下,這些戰士一定士氣如虹,眨眼間就将區區三百多人駐守的從村落給踏為白地。

不過森達卻眯着眼睛看着方蕩,他搞不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眼前這個家夥那裏來的底氣膽敢跟整個千尋城作對。

其實千尋城的地位一直都相當尴尬,人族不将他們當成是自己人,只将他們當成是一道抵禦妖族的屏障,而妖族則将千尋城當成是自己的後花園一樣,随便進出。

千尋城雖然屹立數百年不倒,但也僅僅是維持在不倒的狀态下,并且為了能夠做到在這邊境中存活下來,千尋城上上下下不知道死了多少,那滾燙的城牆根本就是用血肉堆砌起來的,夾縫中求存的千尋城其實活得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有絲毫行差踏錯,不然一個不小心就是滿盤皆輸。

并且千尋城的實力在凡人看來當然是強大無比,但在諸多門派看來的話,千尋城的實力只算一般,遠遠比不上那些名門大派,如果搞不清楚眼前這個丹士的身份的話,那麽吉達絕對不願輕易與對方動手。

畢竟對方表現出來的那種自信實在是太可疑了。

想到這裏,吉達臉上的寒霜消散,露出一絲笑容道:“還沒請教兄臺高姓大名。”

“草湯!”方蕩很輕松的說謊道。

吉達神情動了動,眼神之中深邃了起來,似乎是在記憶中思索這個名字,但片刻之後,吉達眉頭皺的更緊起來。

他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草湯這樣的名字實在是太奇怪了,一旦聽過就絕對不會忘記,如果眼前這個家夥用的是真名的話,那麽他就絕對不是千尋城附近的丹士,這樣的一個外來戶,憑什麽腰杆子這麽硬?

吉達身後的軍隊都開始變得狂躁起來,對方只有區區的三百人,破爛的石頭房子和石頭牆壁,他們這數千多人只要往裏面一沖,定能殺個片甲不留,還跟他們商量什麽?直接全都踩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