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3 章 夏國王子

“夏國王子?我這幾年來聽到的最可笑的笑話就是這句,夏國的王子?夏國也配有王子?整個夏國還沒有我百象帝國一州之地之地大,區區彈丸之地,也配稱王?你們夏國皇帝做個王爵還差不多,如你爹洪正王那樣的家夥,最多也就只能算是占山的土匪吧?王子?狗屁王子!”唐三公子臉上露出嘲諷的神情來,在百象帝國的角度看去,夏國确實太過狹小,洪正王以一城之地稱王都只是笑談,更何況是洪正王的兒子了。

大王子聞言一張肥臉上沒有什麽激怒變化,但顯然,大王子身上湧起一股執拗的氣息來,語氣平淡卻堅硬無比的道:“首先,你不會從我嘴中得到關于方蕩的任何一句話,我這個人很簡單,想告訴你的你不想聽,我也要告訴你,我若不想說的,誰都沒有辦法讓我張嘴!其次,想要逼問我不是不可以,不過,本王子是有尊嚴的,雖然我戰勝不了你,但我保證給你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叫你知道我夏國王子的節操,從此之後,你絕不會再說出方才那樣的羞辱之言。”

夏國人,在整個玄天大陸上有一點最有名,那就是不怕死。

因為夏國四面臨敵,環境艱難,必須如蟑螂般生存,所以夏國百姓可以說自幼開始就時刻準備着上戰場,血性這東西代代遺傳下來,便鑄就了夏國百姓那種彪悍民風,這種彪悍在本國內是不存在的,但若到了別的國家,就會控制不住的洶湧出來。

此時的大王子就是如此。

所謂士可殺不可辱就是這個道理。

洪熙這個夏國王子雖然對夏國皇帝并不忠心,但卻不能叫人随意羞辱。

唐三公子聞言冷笑連連,一雙眼睛上下打量洪熙,“尊嚴?啧啧,這麽說來,我也不妨直言,我要将你煉成肉蠱血奴,到時我要叫你這個高貴的夏國王子跪在腳下舔、我的鞋底,我還要牽着你去夏國走一圈,給夏國人看看夏國的王子是怎麽為奴為仆逆來順受的,到時候,我會叫你不停地重複剛才那句話,尊嚴?沒有力量的尊嚴狗屁不是。”

子妖妖聞言微微皺眉,她雖然對大王子沒什麽好感,但大王子終究是和她一起長大的夥伴,叫她眼睜睜的看着大王子變成肉蠱血奴她是做不到的,拷問一下大王子叫他說出方蕩的下落無所謂,但真的将大王子變成肉骨血奴那就有些太過了。

子妖妖當即道:“洪熙,你就說出方蕩接下來會去那裏,還有他此行的目的,我會和唐三說一聲,叫他不要為難你的。”

洪熙肥大的身子微微挺了挺,呵呵一笑道:“我洪熙一口吐沫一根釘,本王子既然說不會說,那就一個字都不會說,方蕩來百象帝國做什麽,還有他接下來會去那裏,我一清二楚,但就不告訴你們,怎麽樣?來咬我啊?”

洪熙此時一張肥臉上露出一副滾刀肉流氓樣,充滿了市井痞氣,絲毫沒有一國王子的作态威嚴,活脫脫一個土匪頭子,看到此時的洪熙似乎能夠看到當年的洪正王占山為王時的模樣,但正是因為如此,反倒叫不少人覺得這個夏國王子倒是有幾分真性情,算是一條頂呱呱的漢子,也只有這樣的人物,才配得上王子稱號。

子妖妖有些急切起來,嗔怪道:“洪熙,你若想要活命就不要這麽固執,你小時候就執拗逞強,沒想到長大了依舊還是不長進。”

大王子聞言呵呵一笑道:“我洪熙生下來什麽樣,現在就什麽樣,前二十年我沒改過,後面的幾十年也從未想過要改。唐三你別傻子一樣戳在那裏,來來來,戰個痛快!”

說着洪熙竟然開始拉起架子,準備大戰一場。

唐三公子忽然笑了起來,他嘴中還有不久前被鞭打出來的鮮血,笑起來格外滲人。

“好好好,你倒是一條漢子,現在我忽然不想把你煉成肉蠱血奴了,我要你心甘情願的告訴我方蕩在那裏,向狗一樣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一切,放心,等一會你就會忘記你那可笑的自尊心。”

唐三公子說着,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上的鮮血。

子妖妖連忙站出來,攔在兩人中間道:“唐三,我來問他。”

唐三公子身上背着一個月內必須找到方蕩,找回鬼将的重任,若是不能完成就将被殺滅蠱蟲,驅逐出唐門,對于他來說,現在已經走上了絕路,若是他沒有了蠱蟲,沒有了唐三公子的名號,他将再次變成那個人人随意嘲諷的殘疾兒,這是他寧死都不願意見到的,所以此時的唐三公子表面上看起來相當冷靜,實際上已經陷入瘋狂的狀态中,誰攔着他,誰就是敵人。換言之,此時的唐三公子就是一只外表冷靜的瘋狗,冷不丁的見誰咬誰。

“子妖妖,你讓開!”唐三公子對于子妖妖多少還有些客氣。

子妖妖眉頭一挑道:“我若不讓開,你想怎麽樣?”子妖妖也不是什麽和善脾氣,唐三公子不客氣的言語激怒了子妖妖。

唐三公子幹笑一聲道:“不要以為你是皇家的人,我就要讓着你,在我唐門眼中,世俗帝王都算不得什麽,更何況是你這個半吊子公主。”

子妖妖最煩別人提她公主的身份,唐三公子這是那壺不開提那壺。

子妖妖當即眉毛一豎,冷哼一聲道:“唐三,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能将洪熙怎樣!”

子妖妖身後的四個擡着蠱盒的壯漢當即湊到子妖妖身後,紛紛伸手扣住猶如棺材一般的蠱盒的蓋子。

蠱盒之中也傳來一陣陣躁動興奮的叫聲,似乎迫切無比的想要從蠱盒之中鑽出來。

唐三公子眼角微微抽動一下,顯然對于子妖妖蠱匣之中的東西相當忌諱。

其餘衆修士看到這裏,除了和唐三公子還有子妖妖關系密切的各自站隊之外,其餘的全都紛紛退走,這已經成了唐門和皇家之争,這種事情,還是少參與為妙,不過他們雖然退走了,卻并不走遠,落在無人之處遙遙觀望,好戲雖然年年都有,但卻不是誰都能看到的。

身處漩渦之中的大王子忽然掉頭就跑,“子妖妖,我欠你一個人情!”

大王子不是傻瓜,子妖妖現在撐着他,他逃走子妖妖一定會幫他攔住唐三公子,雖然剛才喊話豪氣雲天,但能逃命誰還留下來伸着脖子等死?

果然,唐三公子見到大王子逃走,當即雙腿一彈身形疾飛朝着大王子追去,空袖搖擺,嘩嘩作響,子妖妖也一如大王子所料,一下攔住唐三公子的道路。

唐三公子冷哼一聲,頓住身形,目光一閃道:“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追這個夏國雜種。”

子妖妖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算你識相,你放心我會問出方蕩的下落……”對于那個醜鬼方蕩,子妖妖心中也一肚子惱恨,希望盡快抓住他。

子妖妖正說着,身後陡然傳來一聲慘叫,不用分辨都知道這聲音來自胖大的大王子洪熙。

子妖妖心頭一驚,扭頭去看,随後感到一陣冷風撲來,子妖妖大驚,當即就想要出蠱,卻來不及了,唐三公子放出一頭鬼面蠱蟲,一頭撞在子妖妖的肩膀上,直接将子妖妖撞飛出去。

子妖妖肩頭上鮮血淋漓,傷口瞬間變得青紫,鮮血化為烏黑。

有毒,子妖妖渾身酸軟,肩頭腫脹,一下就喪失了戰鬥力。

而那四名擡着蠱盒的男子被唐三公子身旁的一名蠱修放出的猶如章魚一般的蠱蟲的觸手牢牢卷住,就聽骨頭爆響的聲音猶如放鞭炮一般響起,剎那間,四名精壯男子骨碎如泥,變成軟塌塌的一堆,冒着泡的鮮血和內髒順着口鼻流淌出來。

子妖妖萬萬沒有料到唐三公子竟然如此偷襲,一張臉上滿是怒火,她并不怕唐三公子殺她,因為她知道唐三公子不會殺她,所以她眼中沒有驚恐,只有憤怒。

唐三公子果然不會殺子妖妖,一個個和子妖妖有關系的蠱修紛紛攔在子妖妖和唐三公子之間,但并不是因為這個,唐三公子這邊的人并不比子妖妖身邊的修士上,反占有絕對優勢。

一旦唐三公子殺了子妖妖,那麽皇族必然震怒,他們修仙門派可以不将皇家放在眼裏,但若真的和皇家作對,卻是一萬個不願意,勝負難料不說,即便勝了,為此所消耗的開銷也絕對大得驚人,就是唐門也承受不了,關鍵問題,是這樣做完全沒有半點好處。

唐三公子臉上露出笑意來,可惜身邊沒有那些侍女來做自己的手手腳腳,只好收回那鬼面蠱蟲,以蠱蟲做手腳,從懷中取了一瓶解藥,倒了一半後,丢在子妖妖身旁,“得罪了,那四個仆人我會賠你的。”

子妖妖重重的冷哼一聲,勉強将解藥灑在肩膀上,呲的冒起一股碧藍色的煙氣,子妖妖疼得鑽心一般,越發沒了力氣,只能瞪眼看着唐三公子。

說到底,子妖妖雖然伶俐,但她身份畢竟不凡,就算別人在她身上吃了虧,也沒有誰真的要和她你死我活,從這點上來說,她和唐三公子這種天天勾心鬥角你死我活的環境之中成長起來的家夥比起來,還是差了一些火候。

第 242 章 肉蠱血奴

母蛇蠍等人見方蕩已經恢複如常,齊齊松了口氣,圍攏過來,只有劉貨郎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走得慢吞吞的落在後面。

不過方蕩身上的氣質卻發生了變化,這種變化很細微,但卻給人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

細細觀瞧方蕩似乎沒有任何改變,但就是給人一種方蕩變得不一樣了的感覺,似乎方蕩身上有了一種強大的力量,掌握一切的力量,掌握生死的力量,一念決人生死的力量,一種俯視衆生的力量。

這在以前的方蕩身上是從未見過的。

力量會改變一個人,叫懦夫變成勇者,叫庶民變成騎士,一個人擁有了強大的力量自然會發生變化,哪怕一個人只是鍛煉了幾天身體,肌肉稍稍強勁了,整個人精神狀态都會不一樣,更何況是方蕩不光修為一步邁入強筋,還在殺道上找到了方向,如此這麽大的變化。

丁苦兒還有丁酸兒兩個甚至不太敢去看方蕩,她們覺得此時的方蕩雖然眼中已經沒有了殺機環,但卻比有殺機環的時候更叫人心驚,她們兩個談不上害怕方蕩,畢竟方蕩和她們之間關系不一般,之前方蕩曾經說過,她們是他的親人,這句話,兩女可是牢牢記在心中。

但劉貨郎就不成了,他站在這裏,就覺得自己雙腿發軟,不住的打顫,好似有重物壓着肩頭一般,低着腦袋,似乎看方蕩一眼都是對他的冒犯,生怕觸怒了方蕩。

母蛇蠍琢磨了一下道:“大王子乃是夏國王子,應該不至于被殺吧?不過,雖然死不了,但活罪肯定少不了。”

方蕩知道母蛇蠍對于唐三公子了解太少了,沒有足夠的信息支撐,根本無法做出正确的判斷,母蛇蠍說這些只能是以常理推測。

好在這裏還有個應該比他們這些人都了解唐三公子的人。

方蕩看向劉貨郎開口問道:“你……”

方蕩才說出一個字來,一直都勉強支撐着身子站着的劉貨郎酥的一軟,直接跪在地上,方蕩方才殺機入骨入筋,此時依舊還有餘韻,渾身殺機,一個字就叫劉貨郎筋軟骨酥。

劉貨郎掙紮着想要站起來,雙腿卻怎麽都支撐不住,還是丁苦兒還有丁酸兒兩個上前将劉貨郎攙起。

方蕩知道問題出在那裏,之前鬼将也曾說過,狗遇到屠狗者就會不敢動,蛇遇到殺蛇者就變得僵硬,方蕩雖然沒有自己殺太多的人,但身上卻有殺人盈野的鬼将殺機,足以叫人畏懼。

方蕩并不希望自己變成人人畏懼的家夥,連忙收攏身上的殺機,并且含蓄了自己的氣息,如此一來,方蕩回複了原本的模樣。

劉貨郎這才松了一口氣,逐漸站穩,對着方蕩一躬到地,“小的劉閑謝過恩人救命大恩。”

劉貨郎這一拜,方蕩坦然受之,方蕩确實救了劉貨郎,劉貨郎感激他天經地義。

劉貨郎也不過多客套,他在異國他鄉做生意,自然眼皮活泛,心思靈巧,知道方蕩要問什麽,穩了穩心神後,直接道:“唐三公子是出了名的不願意輸,恩公你這次叫他輸了一億兩白銀,還拿走了他的鬼将,他一定記恨在心,如蟲噬咬,不報複回來絕不罷休,他找不到恩公,自然不會放過大王子,唐三公子不會殺大王子,絕對不是顧忌大王子的身份,老實說,夏國的王子在百象帝國一錢不值,就算當年夏國太子來了百象帝國都受盡屈辱,國弱式微,沒有尊嚴可談。”

“我聽說過唐三公子對付人的諸多手段,雖然不敢妄言究竟如何,但想來,唐三公子炮制大王子的手段最簡單易用的就是種蠱,将大王子煉成肉蠱血奴,這樣他可以輕易知道大王子和恩公的一切事情,一旦被種蠱成奴,那就再無半點隐秘,大王子将知無不答,言無不盡。”

方蕩聞言雙目微微一眯。

母蛇蠍此時開口道:“方蕩,你要想好,大王子那家夥是不是值得你去救,若我是你,就絕對不會管他,一路上他貌似親近,其實不過是想要靠近你,從你身上獲取更多罷了。”

方蕩呵呵一笑道:“鬼将說了一句話,倒也不錯,他臨死之前告訴我,我少受教化,心智單純,本性太善,我不理會大王子接近我想要在我這裏得到什麽,我只知道這個胖墩墩的家夥一路上沒有任何不妥之處,不能以揣測來加罪與人,當然,最重要的是,洪熙是靖公主的大哥,靖公主心地比我還善,若是大哥死了,定會傷心,我怎能坐視?”

“現在,洪熙将因我而淪為肉蠱血奴,你們或許不知為奴的可怖,我卻明白,況且,話說回來,究竟是那個允許唐三公子對我身邊人想下手就下手?就算大王子該死,也是我方蕩動手,輪得到他?洪熙自己求死,我管不着,但誰要殺他,我卻絕對不讓,動洪熙,我方蕩不答應。”

随着方蕩最後一句話吐出,方蕩腳下猛地靈光閃爍,如同浮現出乎一塊巨大的冰塊,這如冰塊般的靈光将母蛇蠍等人一下囊括在內,繼而靈鳥一飛沖天。

丁苦兒還有丁酸兒兩個看着此時的方蕩幾乎要迷醉在方蕩身上。

母蛇蠍呆了呆,随後搖了搖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劉貨郎則再次開始雙腿打顫起來,也不知道是因為飛上高空還是被方蕩身上那種殺伐氣息吐露吓的,索性一屁股坐在靈鳥背上,再也不起來了。

母蛇蠍忽然轉過頭來道:“方蕩,咱們耽誤了這麽久,若是大王子已經被煉成了肉蠱血奴怎麽辦?”

方蕩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淡淡的道:“好辦,叫唐三公子将洪熙恢複原狀,做不到,他就是我殺機丹中的第二個身影。”

方蕩這句話吐露出來後,雙目之中殺機環一閃即隐,殺機環中仿佛有一個身影凝固其中,形單影只确實顯得寂寞。

參悟殺機,以本心為道,絕非是叫人不要去殺,而是要在本心的支配下多多去殺,不殺怎麽悟殺道?

方蕩要想進入《陰符經》下一部分,就必須将三大殺機悟通,不然一輩子都卡在三大殺機上,不能有存進。

不過,方蕩覺得,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三大殺機,人道殺機,地道殺機,天道殺機,方蕩現在也不過觸碰到了人道殺機的一個邊角,人道殺機以人為本方蕩還能有些門路可以摸索,一旦到了地道殺機,天道殺機上,方蕩真不知道應該以什麽為本為道。

不過,現在也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方蕩收攏心神,全心駕馭靈鳥直奔厚土城。

……

大王子洪熙此時正在罵娘,罵誰的娘就不去說了,總之,他心中牢騷滿腹。

唐三公子還有子妖妖此時都盯着大王子洪熙。

洪熙心中罵娘,臉上卻還得堆起笑容來,一張胖臉上滿滿的都是褶子:“方蕩那混賬王八蛋我和他一點都不熟,他雖然是我的妹夫,不過,我可從來都沒有認過他,這家夥是從爛毒灘地中長大的,猶如一個野人一般,我什麽樣的身份,怎麽會和這樣的家夥有牽連?至于方蕩究竟來百象帝國做什麽,這個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他一直把我當成外人一樣防着,生怕我害他,拿走他的陰兵虎符,一個字都懶得跟我說呢。”

唐三公子冷笑一聲,問道:“你和方蕩關系很一般?”

大王子洪熙連連點頭:“非常一般,一般到不能再一般了!老實說,我是觊觎他手中的陰兵虎符,不然,我堂堂夏國王子怎麽會和他一起上路?”

“一般關系的話,他會舍得給你五千萬兩白銀?”唐三公子一句話,釜底抽薪一般。

大王子臉上的笑容一僵,随後幹咳一聲道:“方蕩那家夥沒安好心,他是怕自己不能将一億兩白銀都拿走所以分給我一些,好叫我出頭露面,這不是什麽好事,肯定不是,包藏禍心,蓄謀陷害啊。”

唐三公子舔了舔嘴角上的鮮血,淡淡的道:“好像那一億兩白銀的籌碼他都給你了,怎麽看他都對你極為放心,換成是我,就算是我親爹,我也舍不得将一億兩白銀的籌碼給他拿着,這種關系要還是一般的話,天底下還有更親近的關系麽?”

子妖妖在一旁連連點頭,顯然大王子的這些話說服不了這兩個人。

四周的修士中知道前因後果的也紛紛附和。

大王子額頭流下冷汗來,搜腸刮肚後,臉上露出鎮靜的笑容:“唐三公子,你想想看,我若和方蕩有什麽親密關系,他能将我丢在這裏獨自逃走麽?顯然不會的,對不對?子妖妖,你說是不是?”

唐三公子聞言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大王子不由得摸了摸鼻尖,觸手冰涼濕潤一片,那裏已經滿是冷汗了。

唐三公子接着道:“不過,你說方蕩和你之間沒有什麽親密關系,我是不相信的,就算你說破了天,我也不相信,你剛才也聽到了,我若不能在一個月內抓住方蕩,那麽我就會被逐出唐門,所以,任何一丁點能夠找到方蕩的可能,我都絕對不會放過,你說的話,我不願意相信,不過,我有個辦法,能夠毫不懷疑完全相信你的話。你想不想知道是什麽辦法?”

大王子冷汗從額頭上一直淌到了脖子上,随後這汗水刷的一下蒸發掉。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是堂堂的夏國王子,你若是想要對我動什麽歪念頭,那你一定是打錯主意了。”大王子此時變了一副模樣,原本憨态可掬滿臉笑容的他,此時一張臉上流露出洪正王特有的那種陰沉表情,或許這才是他的本來面目。

與此同時大王子渾身上下的筋肉不住彈動,大王子似乎知道自己今天靠裝傻充愣是萬萬躲不過這一劫了,所以他抛棄了面具露出了本來面目。

第 241 章 嶄新道路

雖然《無極殺道》并沒有方蕩的《陰符經》高明,但方蕩現在最缺少的就是啓蒙讀物,之前雖然鬼将也說了不少關于殺機的事情,但方蕩一句話都不敢相信,萬一鬼将在某個地方省略了一句話,或添加了一句話,哪怕是一個字,對于方蕩來說都是一場災難。

大道之所以艱難,就是因為大道不是能夠忽左忽右,随便變通的,多一字謬之千裏,少一字,有若鴻溝。

方蕩将《無極殺道》展開,方蕩雙目之中立時浮現出一道道的金色蝌蚪文字,應該是一些上古文字。

這些文字方蕩本不認識,但不知為何,看到後就是能夠明白其中的含義。

半晌之後,方蕩合上《無極殺道》将其用手一撚,收入雙目之中。

《無極殺道》雖然極為偏激,講求以殺證道,但對于殺機的描述相當清晰,尤其是在如何應用殺機上更是闡述得極為透徹,這對于方蕩來說用處極大。

方蕩微微閉上雙目,在自己的心中仔細尋找。

按照《無極殺道》所說,每一個人,每一個生命,哪怕只是草木心中都有一顆殺機種子,若想修煉《無極殺道》運用殺機,就必須找到這顆種子,以殺機孕養這顆種子,将自己的殺機全都送入這顆種子之中,這麽重要的事情,堪稱入門第一步,鬼将竟然都沒有告訴他,可見鬼将的言語果然一點都不能信。

方蕩遍尋神魂,方蕩對于殺機已經極為敏感,有心摸索之下,果然在神魂之中找到了一顆比小米粒還要小,很容易就會視而不見的透明顆粒。

這顆粒就是殺機血丹了。

方蕩看了看鬼将拳頭大小的殺機血丹,再看看自己的殺機血丹,兩者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即便如此,這顆拳頭大小的殺機血丹恐怕也只有鬼将巅峰狀态下的殺機血丹的三成左右大小,喪失了肉身,殺機血丹存儲殺機的能力至少下跌五成,再加上鬼将之前運轉殺機血柱,又反複凝聚殺機隕石打砸石牢,耗用了不少殺機,還能剩下這麽多,本身就是一個奇跡了。

怪不得鬼将極端自負,與鬼将的殺機比起來,方蕩的殺機,簡直就是皓月和螢蟲之間的區別。

鬼将的殺機血丹之中似乎有什麽影子一閃而過,方蕩皺眉,将鬼将的殺機血丹放在眼前認真觀瞧,轟的一下,方蕩瞬間陷入一片血海,到處都是被殺的生靈,耳邊是驟烈的痛苦慘嚎,黑紫色腥氣沖天的泥濘大地,鮮血彙聚的暴雨傾盆,這簡直就是一個屠宰場。

方蕩覺得自己本心都受到了影響,心中殺機盈、滿,不吐不快,連忙抽身,轟的一下,世界恢複一片漆黑寧靜的模樣。

方蕩倒吸一口涼氣,閉上眼睛休息了好一會,才緩緩張開,安撫了情緒。

這殺機血丹還真不好駕馭。

方蕩想了想,随即嘗試着從殺機血丹之中汲取一點殺機。

一股血腥氣直沖頂門,方蕩身上殺機驟然狂放出去,四周的一切都受到影響,黑暗世界開始有鮮紅的火焰在燃燒,火焰劈啪爆響,似乎有無數鬼魂在其中吟唱。

方蕩早就有所準備,當即掐斷了汲取殺機血丹。

短暫的吸納,使得方蕩自己的那顆殺機血丹從米粒狀态膨脹了數倍,變得如同黃豆一般大小。

方蕩不敢一次将鬼将的殺機血丹全部吞吃掉,也做不到,所以決定一步步慢慢消化這件寶貝。

方蕩覺得,自己或許無法進入黑化狀态,但這殺機血丹,卻足以叫他進入一次赤化狀态,當然赤化狀态究竟能夠是什麽模樣,方蕩實在不想嘗試,因為本心不強大的話,恐怕很難駕馭這種狀态,除非他方蕩心生殺機本心殺機駕馭殺機血丹之中的殺機,相鋪相成。

方蕩仔細品味一番後,覺得這殺機血丹之中的殺機,他應用起來,甚至要比鬼将更純熟,效率更高。

正如十萬陰兵,在方蕩手中只能發揮出三成力量,到了鬼将手中十萬陰兵才能發揮出十成力量。

這殺機血丹雖然是鬼将凝煉出來的,但在方蕩手中才能将殺機的力量完整發揮出來。或許他方蕩要想釋放殺機血柱只需要鬼将釋放殺機血柱三成到五成的殺機就可以做到。

只不過,方蕩現在還不敢輕易嘗試,生怕一不小心,被殺念感染,走火入魔忘卻本心。

這一次方蕩收獲不小,最重要的不是得到了殺機血丹亦或是《無極殺道》而是方蕩越發明白了本心的用處,明白了殺機是怎麽回事。

如此一來,方蕩在修習三大殺機之時,就知道本末道理,不會輕易被困惑本心。

怪不得《陰符經》中要先穩固本心明白本我,才來傳授三大殺機,若是前後颠倒,方蕩轉眼就陷入殺機中化為嗜血妖物不可自拔。

說起來,殺機不過是術,本心才是道,以本心操縱殺機,才是以道控術,鬼将一身殺機層出不窮,但卻無法真正發揮殺機的真正威力正是在于他缺了道,缺了本心。大部分的力量都用來駕馭殺機,生怕殺機反噬。

現在想想他之前也被殺機迷惑過,自從能夠感知到殺機後,好幾次都陷入殺機血環的殺念之中,險些走火入魔,被殺念蒙蔽本心,一旦他一步踏錯,任由殺機釋放,殺了某個人,那麽等待他的就是變成入鬼将這樣的家夥,鬼将不一定無法證道,但方蕩讨厭鬼将這樣的存在。

那一座座流血的城池,那一條條冤魂彙聚的血河都是鬼将曾經殺滅的生靈,可以這麽說,鬼将的殺機血丹是死人的鮮血浸泡出來的。

得到了殺機血丹,給方蕩省下了太多的時間和殺戮。

黑暗退散,方蕩張開雙目,眼中殺機環中隐隐有一個人影,一忽消失不見。

母蛇蠍等人緊張的湊在旁邊盯着方蕩。

見到方蕩醒來,一衆人臉上卻也依舊還是凝重的表情。

方蕩眨了眨眼,開口道:“大王子那家夥會不會死?”

聽到這句話,母蛇蠍等人皺着的眉頭盡皆舒展開來。

這就說明方蕩贏了。

母蛇蠍還有些不放心,問道:“那鬼将鑽進了你的腦袋裏,他不會再作怪吧?”

方蕩坐起來,搖頭道:“世界上已經沒有鬼将了。不過,這一下,算是徹底得罪了唐門。”方蕩說後面那句話的時候卻一點擔憂都沒有,似乎唐門在他眼中并不算什麽,被唐門追殺,也沒什麽了不起。

此時的方蕩,雖然只是鑄骨武者,但他誰都不怕,他也确實沒有理由去怕誰,只要不是被一個門派給生生困住,方蕩就總有辦法逃出生天。

方蕩念頭一動,殺機洶湧從體內鑽出,化為一條條渾身赤紅滿口利齒的醜陋游魚,圍着方蕩來回游走,随後紛紛鑽進方蕩的身軀之中。

母蛇蠍等人見到這殺機小魚一個個背後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駭得紛紛後退。

方蕩閉上雙目,鬼将有句話沒有說錯,他方蕩要想進入殺道,就需要殺機入肉入血,入骨入筋。

方蕩現在就是用自己殺機血丹之中的殺機來入骨入筋!

對于尋常人來說,殺機入骨入筋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最大的障礙就是殺機,尋常人很難獲得大量的殺機,殺機這東西要想積累,就靠胸中的那口不平之氣,那股憤怒,或者是吞噬別人的殺機血丹,一個人若不是天生異種,抑或懷有血海深仇,忍辱負重,是萬難積累出足夠入骨入筋的殺機的。

而方蕩剛剛得到了鬼将積累不知多久的殺機血丹,彌補了他最大的不足。

這些游魚鑽進方蕩的身軀之中,一下就融入方蕩的骨頭裏筋脈裏。

方蕩感到身軀一陣陣的躁動起來,被毒性染得漆黑的骨頭此時上面多了一道道的血痕,如同老虎的斑紋一般,而方蕩的筋脈在殺機的浸注下開始不由自主的彈動起來,并且發出崩崩之聲。

方蕩手掌不由自主的一彈,一下甩出十幾米,險些将劉貨郎一巴掌拍死。

方蕩的手指來回彈動,如同皮鞭一樣,在空中發出啪啪聲響。

丁苦兒還有丁酸兒兩個看得眼花缭亂,連連後退,生怕被抽中,母蛇蠍将兩個女兒攬在身後,低聲道:“方蕩這是強筋成功了,不過,他這是偏門,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方蕩也覺得自己無法控制身體,甚至連嘴巴都控制不了,只能用眼神示意母蛇蠍,母蛇蠍等人立即躲得遠遠的。

足足一刻鐘之後,方蕩才停下來,在他身周圍是一道道的被鞭子抽過的溝槽。

方蕩臉上雖有疑惑,但卻很坦然,從現在開始他就是強筋境界的武者了,并且被毒性還有殺機浸潤後的筋脈比任何強筋狀态的武者都更強。

方蕩現在完全走得是另外一條路,和尋常武者的道路都不同,是一條恒古未有的嶄新道路,這究竟是一條死路還是一條通天大道,誰都說不清,只能走到盡頭才能得出結論。

“大王子那家夥會不會死?”方蕩再次問出了這個問題。

第 240 章 我世界

鬼将扭頭查找,其餘兩座被他破碎的石牢依舊還在,這兩座石牢提醒鬼将,他之前做過什麽,要不然鬼将自己恐怕都要生出自己剛才是不是在做夢的感覺。

鬼将再次來到石牢前,随後鬼将發現,他已經又恢複了原本大小,除了被破碎的石牢外,一切都恢複如初,似乎時間被重置了一般。

??

鬼将臉上終于露出凝重而莫名其妙的神情來,鬼族的手段鬼将不敢說自己全都知道,但也至少了解個七七八八,即便是一些不曾聽說過的手段,只要見過一次,他也總能從中窺出一些端倪,而現在,鬼将竟然完全看不懂究竟發生了些什麽,這就實在太可怕了。

在鬼将生活的修仙世界中有一句老話,說得相當精辟,不怕強大無比的對手,就怕看不明白的手段。

對手再強大總有應對的手段,一旦連對方的手法都不明白,那就連應對都不能了。

現在,鬼将就一頭霧水。鬼将終于承認,自己或許是落進了方蕩的圈套中。不得不說,這實在是一個叫人沮喪的消息,在不久之前,鬼将還信心十足,準備迎接自己夢寐以求的新生,轉眼間,就落得如此田地,實在是叫人笑掉大牙。

鬼将的脾氣本就相當暴躁,現在之所以顯得有些城府了,完全是因為被囚禁了千年之久,多少收斂了些,若是在被封印之前,鬼将遇到這種情況早就暴走了。

鬼将再次來到那座石牢前,這一次鬼将沒有忙着出手,他知道他砸碎一座石牢,就會再生出一座石牢來,這将是一個無休止的噩夢。

要想破解他當前所處的困境,就只有從那個抱着兩個娃娃的小家夥身上下手。

鬼将身形一晃,再次化為一道黑煙,鑽進了石牢之中。

石牢裏面小男孩抱着兩個娃娃,驟然見到有人闖了進來,當即猶如野獸一般,抱緊兩個小娃娃,一臉警惕的瞪着鬼将,喉嚨中發出吼吼的聲音。

鬼将眯了眯眼,黑暗中小男孩那雙眼睛如同寶石般閃爍着光芒,随後鬼将換上一張笑臉,拿出一萬分的耐心來道:“小弟弟,你在這裏多久了?這裏這麽黑多無趣?叔叔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顯然,對面的小男孩完全聽不懂他的話,抱緊了兩個小娃娃,喉嚨裏依舊吼吼作響,完全就是野獸的模樣。

鬼将眉頭皺起,看着眼前這皮包骨頭一般的小男孩,他見過餓殍,就是這個樣子,小家夥距死看樣子只差一步之遙,不過他懷中抱着的兩個娃娃卻白白胖胖的,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好東西,“你這家夥,究竟是怎麽長大的?”

鬼将想了想,開口道:“你放心,我不是來和你争奪你手中的食物的。”顯然,鬼将以己度人,以為方蕩抱着兩個胖墩墩的小娃娃是準備吃的。

鬼将見小男孩依舊一臉警惕,手往袖子裏面一伸,随後手中多了一只香氣四溢的烤雞,整座石牢瞬間想起萦繞。

鬼将雙手捧着碩大肥美的烤雞送到小男孩面前。

小男孩依舊一臉警惕,然而他懷中的兩個小娃娃嗅到了烤雞的香味,在他懷中掙紮起來,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想要抓住那只送上門來的烤雞。

鬼将一看有戲,連忙越發和顏悅色的道:“你看咱們現在都被關在這石牢裏面了,咱們就是牢友,是朋友,所以有好東西就要分享,這烤雞算是我給你們的見面禮。”

“噢噢噢,你怕有毒是吧?”鬼将說着當即從烤雞上掰下一塊雞肉來,放在口中嚼吃起來,一邊吃一邊吧嗒嘴,露出極為陶醉的神情。

兩個小娃娃饞得口水直淌,那小男孩也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鬼将雙目微微一眯,呵呵笑着再次将烤雞送到了小男孩面前。

原本鬼将以為小男孩定然上當了,誰知道,他剛剛将燒雞送到小男孩面前,小男孩一伸手就将他手中的燒雞打飛,小男孩一臉堅定絕對不會受到任何誘惑的神情。

兩個小娃娃卻一下哭了起來,小男孩抱着兩個小娃娃,哇哇說了兩句什麽,兩個小娃娃竟然一下就不哭了,瞪着一雙眼睛兇巴巴的看着鬼将。

鬼将額頭上當即蹦起幾根青筋來。

鬼将本就不是什麽有耐心的人,事實上修煉了《無極殺道》之後,沒有誰會還有耐心,《無極殺道》本身就是劍走偏鋒的證道法門,性格平和與世無争的家夥,是根本無法修煉的。

再加上鬼将本來以為自己已經掌握了一起,距離實現夢想只差一步之遙,卻誰知夢想依舊遙遠,之前那種勝利感現在回想起來,似乎是方蕩對他的一種羞辱。

這一切越發叫鬼将憋了一肚子的氣,此時正好一起發洩出來。

鬼将一把将小男孩抓起來,用手一撚就将小男孩還有他懷中的兩個娃娃給碾死。

鬼将發洩之後,不由得懊惱起來,因為殺了這個小家夥對于他當前的困局完全無解。

鬼将一拍腦門後鑽出石牢,方蕩的世界依舊和之前一樣,并不因為方蕩的本我神念被捏死而有任何變化。

鬼将升起,果然在這座酸臭大地上,再次發現了一座石牢。

鬼将罵了一聲娘,朝着那石牢飛去……

鬼将是個沒有什麽耐心的家夥,不久之後,也不知道小男孩如何惹毛了鬼将,整個石牢都被炸飛,粉身碎骨蕩然無存。

只有一臉怒氣殺機的鬼将站在原本石牢所在的地方呼哧呼哧的喘着氣,一雙眼睛中血光閃閃殺機騰騰。

随着鬼将怒火逐漸消退,鬼将再次露出懊惱的神情,惱恨自己不應該出手随便殺了那小崽子,現在還得重新開始。

鬼将不得不升起身形,尋找下一座石牢。

不出意料,果然在這片土地上又多了一座石牢。

鬼将不停的毀掉一座座的石牢,殺死一個個的小男孩和他懷中的娃娃,荒蕪的藥渣沙漠之中出現了一座又一座的石牢,最初還東一座西一座的,此時四五裏寬窄的荒蕪世界竟然開始變得擁擠起來。

鬼将再次殺氣騰騰的升騰起來的時候,擺在他面前的,是一副極為可怕的場景,以前他見過的最可怕的世界是那種密密麻麻如同蟻巢般的世界,現在方蕩的這個世界繁複程度絲毫不遜色蟻巢,唯一遜色的恐怕就是沒有那麽多的形形色色的人物進進出出,而他則陷入到了無法超脫的輪回之中,不可自拔。

鬼将此時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一次次的殺死方蕩和他懷中的兩個娃娃,使得鬼将身上殺機爆棚,他只有神魂之體,無法完全存儲殺機,所以此時的他身上殺機游走四洩,看起來就像是燒開水的蒸籠,只不過在他身上噴湧而出的是滾滾血色殺機。

同時,鬼将殺來殺去,只是殺掉了空氣,并未真正殺掉方蕩,這使得鬼将一直都在做無用功,怎麽殺都殺不死使得鬼将殺機憋悶,無處發洩,從而叫鬼将越發喪失理智,陷入殺機死圈中不可自拔。

殺機是一種最為濃烈,最容易迷失本心的情緒,修煉《無極殺道》的修士本身就應該心中殺機洶湧,見證殺機,就是見證本心,否則就是走火入魔,一不小心就迷失在殺機中變成殺機操縱的肉傀。

此時此刻,鬼将已經完全迷失。

鬼将徹底陷入殺念之中,懸在空中,雙目血光殺機噴吐出一米多長,如同兩根血紅光柱一般。

眼瞅着又一座石牢從地下鑽出,鬼将嗷的一聲大吼,猛地張嘴,吐出滾滾殺機,這殺機彙聚成一塊隕石般的血紅大球,朝着那座剛剛誕生出來的石牢狠狠砸去。

咚的一聲,石牢被砸扁,石牢之中的一切都化為齑粉。

鬼将眼中不遠處又有一座新的石牢從地下鑽出來,石牢如同雨後的春筍一般不斷生長出來。

陷入殺道之中的鬼将此時心中已經只剩下一個殺字,見到剛剛生長出來的石牢,當即又吐出一道殺機,彙聚成一顆隕石重重的砸在石牢上,直接将石牢砸成齑粉。

但鬼将砸一處石牢,就又有石牢鑽出,鬼将一遍遍的砸,石牢一座座的往外鑽,一時間天空中隕石傾洩,砸得大地咚咚巨響,搖擺不定。

眼瞅着鬼将開始呼哧呼哧的喘息,原本潇灑的中年男子身形也崩塌剝落,逐漸恢複了原本的大腦袋無皮無肉的模樣。

鬼将此時看上去就像是一頭瘋牛,四處亂撞,現在鬼将不光砸那些新鑽出來的石牢,還将眼睛內能看到來所有的石牢不斷打砸。

整個大地上到處都是石牢廢墟,但石牢依舊一座一座不停的鑽出來,似乎永無休止。

就在此時天空中的太陽晃動起來,金光收斂,那将整個世界炙烤的搖擺不休的太陽開始朝着中心塌縮起來。

轉眼間巨大的太陽塌縮成一個小小的身影,整個世界陷入一片漆黑。

黑暗之中鬼将碩大的腦袋上血氣滾滾,殺氣騰騰。

一只肥大的肉/蟲從鬼将的腦袋中緩緩鑽出,慢吞吞的爬着。

鬼将騰然醒轉,“不對,不對,上當了,上當了,這裏不是方蕩的世界,這裏是我的世界……”

随着鬼将一聲怪叫,四周的漆黑玻璃般的炸裂,漆黑碎片之後是一片闊大的世界,。

一座座被屠殺血流成河的古城轟然出現,一條寬廣的大河流淌着滾滾鮮血,一個個鬼将曾經至親至近的人七竅流血的在鬼将周圍徘徊旋轉,如同索命的厲鬼來找鬼将讨債……

“鬼将,吃了你的神魂後,我就将得到你的《無極殺道》,還有你身上的滾滾殺機。”

第 239 章 夢想成真

對于鬼将來說,要想占據也一個人的身軀,就需要鑽進對方的身軀中,将對方的神魂給吞噬掉,消化掉,從而擁有接駁這個身軀的權利。

鬼将原本打算誘使方蕩殺了周邊的母蛇蠍等人,但轉念一想,鬼将就放棄了這個念頭,畢竟他不是真的要傳授方蕩《無極殺道》,況且,方蕩若是真的殺了身邊的親近之人,殺機定然暴漲,方蕩的神念将變得更加堅硬固執,甚至有課鞥陷入狂暴偏執,如此一來,鬼将要想占據方蕩的身軀的難度就會增大。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那條在他腦袋上爬來爬去如入無人之境的綠袍郎中。

這條蠱蟲也不知道方蕩為何丢在他的身邊,自從他從蛛網上逃走後,這綠袍郎中就莫名其妙的鑽進了他的腦袋裏,兜來轉去,搞得他惱怒無比,修煉《無極殺道》的他真沒有那麽強的耐心,慢慢折騰,尤其是方蕩腦袋上已經閃現出了一個大洞,完全敞開了神魂的防線,對于鬼将來說,這就等于一個角色美女脫光了躺在床上朝着他不住的勾着手指,是個男人都受不了,所以他一頭紮進了方蕩的世界中,迫不及待的準備吞噬方蕩。

這是一片充斥着酸臭氣息的世界,巨大的太陽挂在高空,整個大地都在陽光的照射下顫抖着扭曲着,刺目的光線好似一雙手死死的按壓着眼皮,叫人睜不開眼睛。

鬼将不由得伸手撘了個涼棚,這樣暴曬太陽對于他來說已經是許久許久之前的事情了,好在這裏是方蕩的世界,太陽徒有其形,并不具備剛烈的陽氣,所以他才能放心大膽的站在陽光下。

鬼将念頭一動,忽然想起來自己本來只剩下一顆腦袋,那裏來的手?此時的他已經生長出了手腳身軀,一顆鬼頭也變了模樣,變成了一個英俊潇灑的中年男子,鬼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似乎相當懷念這種用手觸摸自己身體的感覺。

鬼将眼中貪婪的目光越發堅定起來,方蕩的身軀,他無論如何都必須得到。

鬼将身形一動,淩空而起,升高百米,将方蕩的世界盡收眼底。

方蕩的世界實在不大,長寬都只有百米,百米之外,就是一片漆黑的虛空,這是鬼将見過的最小的世界了。

一個人的世界有多大,就證明這個人的複雜程度有多少,越是世界狹小的,貧瘠的,越是簡單的,鬼将見過的最複雜的人的世界懸浮空中一望無際,到處都是猶如蟻巢一般的建築,千百萬個人物出出進進,一旦陷入其中,連他這樣的家夥都會迷失其間。即便是現在,鬼将一想起那個家夥的世界,都感到一陣涼氣在腦海之中不住的盤旋。

再看看眼前這個世界,狹小荒蕪,幾乎什麽都沒有,鬼将冷笑一聲,捏着下巴道:“好狹窄的個格局,不過,這樣也好,這麽小的地方這麽貧瘠的土地,就不怕你逃掉。”

鬼将很簡單的就找到了這片土地上的唯一的一座建築,一座石頭房子。

鬼将桀桀一笑,身形朝着石頭房子疾飛過去。

轉眼間,鬼降落在石頭房子前,石頭房子靜寂無聲,轉了一圈鬼将才發現,這不是房子,而是一座牢房,只有一扇狹長的,只能放入手腕的窗戶,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更別說門了。

鬼将看着那漆黑的窗戶,猶豫了一下,随後緩緩靠近,一直走到窗前,才緩緩将自己的腦袋湊近窗口,窗戶裏面的世界實在是太黑了,外面光線越熾烈,內中就越黑暗,鬼将竟然都看不出石牢之中的情形,不過鬼将聽到了稚嫩的喘息聲,充滿了緊張感。

鬼将哈哈一笑,眼中殺機滾滾,身形一動,化為一道黑影,一忽鑽進了石牢中,石牢裏面陰暗狹窄,一個目光淩厲清澈的少年抱着兩個嗷嗷待哺的小孩,瞪着眼睛看着鬼将。

鬼将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來,呵呵一笑,“原來你這個小崽子藏在這裏!”說罷,鬼将如同一頭兇惡的老鷹碰到了小白兔般朝着那小小的孩子走過去。

小男孩抱着兩個孩子激靈一下,連忙退走,後背緊緊貼着牆壁,在石牢之中兜圈子,不想被鬼将抓住。

但小男孩又怎麽是鬼将這樣的存在的對手?就見鬼将身形一晃就攔在了少年逃走的路上,一只手猛的伸長,一把抓住少年的脖子,直接将少年給拎了起來,哈哈笑道:“該死的小畜生,現在是時候叫你知道我的厲害了,吃了你,你的身軀就是我的了!你的十萬陰兵就是我的,你的萬靈浮屠就是我的,你的那凝縮殺機就是我的,哎呀呀這樣一說,我都要忍不住大笑出來了,哈哈哈……”

鬼将春風得意,一邊大笑,身形驟然放大,直接脹、破了石牢,化為一頭十米多高的巨人,兩根巨大的手指如同兩面牆壁一樣夾住抱着兩個小娃娃的小男孩,随後直接将小男孩丢進口中。

嘎巴一聲,嚼碎,神魂雖然不會流血,但鬼将似乎還是嘗到了鮮血的味道。

鬼将心中暢快無比,從見到方蕩的第一眼開始,方蕩的那雙眼睛就叫鬼将不喜歡,尤其是那殺機環緩緩旋轉的樣子,總是叫他膽戰心驚,生出諸多的莫名其妙的感覺來,所以鬼将在對付方蕩的時候總是心中懷有一絲疑慮,總是覺得那裏不對勁,尤其是方蕩身上那凝練的殺機,鬼将甚至覺得方蕩身上的殺機比他的殺機更加高級更加純粹,這一點尤其叫他感到不安,在他心中《無極殺道》乃是最無上的神通,沒有什麽能淩駕其上,現在,将方蕩的神魂一口吃掉後,鬼将心中的那些疑慮,全都消散,接下來,他只要好好享受方蕩的身體和方蕩所擁有的一切就成了。

嘎吱嘎吱,鬼将用力嚼着,越嚼越歡快,越嚼越舒坦,終于,鬼将咕咚一聲,極為不舍得将那嚼碎的神魂咽了下去。

對于鬼将來說,現在,就是夢想成真的時刻。

鬼将緩緩閉上眼睛,只覺春風撲面,一切都變得那麽輕松,接下來,他将溝通方蕩的大腦,接駁方蕩的血肉神經,進而操控方蕩的身軀。

鬼将實在是太懷念擁有身軀的日子了,想到這裏,鬼将的嘴角上不由得挂上一絲充滿緬懷和向往笑意,他等這一天實在是等了太久了,夢想實現的感覺實在是太棒了。

然而,鬼将閉上眼睛溝通半天,卻完全感覺不到身軀的存在,無法接駁上方蕩的血肉神經。

鬼将微微皺眉,張開雙目,眼前依舊是烈陽高挂,酸臭的大地依舊被曬得搖擺不定。

按理說他已經吃掉了方蕩的神魂,那麽方蕩的身軀應該只剩下一個軀殼,與方蕩有關的一切都将崩滅,尤其是這一片屬于方蕩的世界,更是應該隕滅破碎,但看這裏現在的情形,一切都沒有變化,這叫鬼将心中生出一絲不妙的感覺來,或許剛才吃掉的根本就不是方蕩的神魂,或者只是方蕩神魂的一部分,這種事情以前不是沒有發生過,既然這裏是方蕩的世界,那麽方蕩玩點小把戲也是正常的事情。

鬼将再次升騰身軀,居高臨下,想要重新審視這個世界,世界果然沒變,一切依舊如故,随後,鬼将竟然在這片大地上再次發現了一座石頭牢房。

這叫鬼将心生疑惑,低頭看去,被他撐碎的石牢碎片還在原地擺着。

鬼将嘴角一撇,身為鬼将的他,對于神魂有着深刻的了解,并不在乎一個弱小的神魂玩什麽把戲:“好,我就再吃你一次,我倒要看看你這小子能玩出什麽花樣來!”

鬼将當即朝着那石牢飛去,但飛到一半,鬼将心中悚然一驚,再次觀瞧這個世界,他剛剛明明身形漲大到了十米多高,但怎麽在這裏完全沒有身形壯大的感覺?

鬼将落在石牢前,随後就再次證明了心中的想法,石牢依舊比他還要高,似乎他完全沒有變大過一樣。

鬼将覺得自己被方蕩給耍弄了,眼中殺機殷紅一片,一伸手,直接将石牢給生生拍碎,果然,在石牢之中又出現了那個一臉堅定抱着兩個小娃娃的小男孩。

這一次小男孩看到鬼将掉頭就跑。

鬼将沒有急着追方蕩,而是看向石牢,仔細觀瞧一番後,确定這石牢沒有什麽特別之處,鬼将收斂心神,身形一漲比之前更大,足足有三十多米高,此時的鬼将,一只腳就比小小的小孩男還要大。

鬼将不用邁步,直接一彎腰,伸手插入地下,連帶着抱着兩個娃娃的小男孩和一大把的酸臭土壤一起撈起。

就見落在鬼将掌心之中的小男孩一臉堅定,眼神清澈,死死的抱着兩個哇哇大哭的娃娃,瞪視着鬼将,半點退縮和軟弱都沒有。

鬼将眨了眨眼,他對方蕩這樣的眼睛相當不爽,不管是方蕩那雙殺機環眼,還是現在這清澈如水晶內中充滿不屈和堅韌的眼神,都叫鬼将厭惡。

自從執掌殺機不知道多少人畏他如蛇蠍一般,看慣了別人敬畏的眼神,果然不大能接受這種內中全無恐懼的目光。

鬼将不爽,當即張口一吹,将掌心之中的酸臭土壤吹飛,冰冷寒風中,抱着兩個孩子的小男孩身形不住搖擺,險些一同被吹飛。

鬼将手掌往自己的嘴上一扣,吃藥丸般的,将小那還丢入口中,嘎嘣一聲咬碎,嚼吃,這一次,鬼将沒心思體味方蕩神魂的味道,咕咚一聲就将粉碎的神魂咽下。

鬼将再次閉上雙目嘗試溝通方蕩的肉軀,然而,片刻之後,鬼将張開雙目,臉上就露出煩躁的情緒來,顯然這一此依舊沒有溝通到方蕩的血肉神經,而四周依舊還是原來的樣子,絲毫沒有要崩塌的可能。

鬼将擡頭,陽光熾烈,曬得萬物都軟了,原本許久不曾照到陽光的他對于陽光還倍感親切,但是現在,鬼将越發讨厭這要将大地燒焦的太陽。

鬼将再次升騰而起,果不其然,在這一片酸臭之地又發現了一座石牢。

第 238 章 鬼道糜音

“呃,我說,你能不能将你的這條讨厭的蟲子弄走?他在我腦袋上鑽來鑽去,叫我感覺相當不爽。”鬼将那陰恻恻的聲音響起。

沒有聲音回答鬼将,鬼将等了片刻後,笑容滿面的道:“其實你完全可以相信我,我被封印在那狗屁花苞裏,從那個唐門修士将我轉送給你後,我就是你的鬼了,我不會對你有一絲一毫的非分之想,我會永遠忠誠于你,不會背叛,你完全可以将我當成是一條忠心無二的狗,只要你對我付出一點點的信任,我就回回報你你想要的一切。”

過了好一個會,顯然依舊沒有聲音回答鬼将。

鬼将眼中猩紅色的光芒不由得閃爍幾下,随後從他的巨大眼窩中鑽出一條肉墩墩的蟲子來,正是綠袍郎中。

綠袍郎中從鬼将左眼鑽出來,又從鬼将右眼鑽進去,拖着一身斑斓長毛慢吞吞的爬行着,鬼将眼角不由得抽了抽,這是在考驗他的耐心。

鬼将一雙眼睛不由得死死的盯着就在身前只有不到兩米距離的那個背影。

遠處朝陽升騰,遍灑金光,将那個身影鍍上一道金邊,看上去竟然有種相當高大的感覺。

鬼将碩大的腦袋縮小了十幾圈,現在只有臉盆大小,頭頂上有無數白色花瓣構成的一張大傘,使得他不會被陽光中的罡氣灼傷。

在鬼将四周,還坐着三女一男,三個女子其中有兩個顯然對他極為害怕,離得遠遠的,躲在中年女子身後瞪着大眼睛觀察他,至于那個一臉商人氣息的男子顯然更害怕,坐在角落裏,一動不動的僵硬着身子,連看都不敢看他。

此時前面那個迎着朝陽坐着的少年轉過頭來,這少年此時眼中一對殺機環緩緩旋轉,開口道:“《無極殺道》我要你所知道的一切。”

鬼将眼珠轉動一下,心中大喜,他就怕方蕩不跟他說話,對于鬼們來說,一個人不開口,不說話,這個人就像是一塊銅牆鐵壁,完全沒有破綻,無隙可循,一旦方蕩開口了,那麽剩下的事情就好辦得多了。

這就是為何半夜會有鬼喚人名,也有了千萬不能答應的故老之言,對于遇到鬼的尋常人來說,一張口,你就輸了。

鬼将連連道:“當然,當然,你想要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這《無極殺道》自然也要告訴你。”

“所謂無極,就是天地之極,無邊無際,而殺道,就是一種營造殺機來殺敵證道的手段。這就是《無極殺道》的名稱來源。”鬼将極為配合的講解起來,表現的極為恭順,方蕩想知道什麽,他就立馬說什麽,毫無保留。

《無極殺道》就是一種孕養殺機從而修仙證道的手段,因為這種孕養殺機的證道手法實在是太過兇殘,并且進境速度極快,對于人族來說危害極大,所以這種手段在千年之前已經失傳,《無極殺道》最後的傳承就在鬼将身上。

“當年空空和尚還有尋問道人外加整個唐門一起出手殺滅了我的身軀,使得我的喪失了蓄養殺機的蓄水池,手段只剩下三成,又将我囚禁千載,好在在這千載時間內,我每時每刻不想着報仇,雖然喪失了肉身這個蓄養殺機的水池,但我還是逐步将會殺機恢複了接近五成,可惜方才一戰幾乎耗盡了千年所得,所以,你不用對我懷有任何戒心,我現在手無縛雞之力,就算是一只螞蟻都殺不了。”

“你的那殺機血柱是怎麽回事?怎麽形成的?”

方蕩耐心傾聽,看得出方蕩在仔細咀嚼鬼将的言語,等到鬼将住口才發問。

“殺機血柱?呃,這個對你來說其實一點都不複雜,人的肉身是一個大的蓄水池,不但能夠用來蓄養靈力,也能蓄養殺機,只要你在心底蓄養了足夠的殺機,你就能夠殺機外放,單靠殺機就能殺人。”

“怎麽樣能夠蓄養殺機?”方蕩輕輕晃動了一下舌尖上的奇毒內丹,詢問道。

鬼将瞳孔中火光微微一閃,笑道:“所謂殺道,當然是要殺了,殺一人當然獲取不到殺機,但你若殺百人殺千人殺萬人,胸中自有一股凝重殺機無形而存,正如屠狗者狗懼之,殺蛇者蛇畏之一樣,到時候不怒自威,尋常人物只是看你一眼,就一動都不敢動,任你宰割。一旦殺機大成,就能無形化有形,外放化為刀劍兵器,遠比真正的刀兵更加強大鋒利,可以說一念殺機就能取萬人頭顱。”鬼将的言語之中充斥着一種隐藏極深的誘導,聲音充滿了煽動力,說到後來,鬼将的聲音如同黑夜之中在耳邊響起的靡靡之音,虛無缥缈卻又無處不在直指人心。

“不要聽他的,這家夥沒安好心!我從未聽說殺人也能證道的。”母蛇蠍此時已經看出情況不對了,鬼将最開始說話還很正常,說着說着,只剩下嘴唇開合,卻沒有一丁點的聲音發出,至少鬼将說出的話語是她們都聽不到的。看上去極為詭異。

母蛇蠍眼瞅着方蕩的眼睛中殺機環開始轉動起來,一雙眼睛也開始變得直勾勾,連忙開口點醒方蕩。

鬼将此時已經開始施展鬼道糜音的手段,迷惑方蕩,耳聽母蛇蠍的聲音,生怕被母蛇蠍壞了好事,連忙加大力量,聲音變得猶如活了過來,化為一只只細小蚊蟲,在空中盤旋周轉,嗡嗡嘤嘤,最後鑽進方蕩的耳朵之中,直入腦海。

鬼道糜音,本身并不是多麽了不起的強大神通,幾乎只要是鬼怪都會一點,是一種鑽尋心中破綻的神通,人心本身就像是龜裂的大地,上面橫七豎八的全都是一道道皺痕,這些皺痕就是人心的破綻,是人的脆弱處,人心中的破綻越大,鬼道糜音的力量越強,當然首要前提,就是你要找到對方心中的破綻,如果找不到,那麽鬼道糜音簡直毫無用處。

若一旦找到了破綻,凡是以鬼道糜音傳遞進對方的腦海之中的言語,對方都會将其奉若神明口谕,一旦鬼道糜音進入了對方的腦海之中,那就如同在大堤上挖出了一個洞穴,這個洞穴最初或許只是指甲蓋般大小,只能傳送聲音過去,但随着鬼道糜音不住的在方蕩腦海之中響起,這小小的洞穴開始飛速的擴張,不斷的放大,用不了多久,一個大得能夠叫人通過的大洞将形成,到時候,就如同搭建了一條通往方蕩內心中的橋梁,只要是神魂之體,就能随意進出,如鬼将之流,甚至能夠鑽進方蕩心中将方蕩的本我神魂給吃掉,人心都有破綻,破綻一旦被鬼發現,就會居住進去,從此之後,人不人鬼不鬼,我不是我。

“以你現在的修為,若想證道,就要殺機入肉入血,入骨入筋,随後你就能一步步踏上巅峰,天底下在沒有誰能夠站在你的面前對你不敬,你将成為天底下衆人敬仰的存在,現在,就開始走上你的人生巅峰吧,要想修成《無極殺道》,就得先從自己身邊的小事做起,來,動手殺了這幾個家夥,殺了他們一個,你身上的殺機就會成長一倍,當你殺了他們四個之後,你的殺機就能脫體而出了,凝成刀兵,這樣的修為進境實在是叫人羨慕。來吧,下手吧,這些卑微的存在将成為你前進道路上的基石,只要你稍稍勾勾手指就能夠将他們全部碾殺掉,抹平這些阻礙你前進的蝼蟻吧……”

在鬼将的鬼道糜音之下,方蕩眼中的殺機環越轉越快,并且開始朝着眼白擴展開來,此時的方蕩看上去,眼神空洞,身上殺機如火焰般升騰起來,不住的翻滾。

鬼将心中大喜,他沒有料到方蕩這麽容易受到蠱惑,此時鬼将心中頗為自得,他現在覺得自己一直以來都将方蕩看得太高明了,說到底,方蕩也就不過是個鑄骨境界的武者罷了,只要不曾成為真正的修士,本我神念就根本不堅定,甚至連自己的本心都不曾見過,連我是什麽都不知道,他堂堂鬼将,親自施展鬼道糜音,若連方蕩這樣的鑄骨境界的家夥都拿不下,他鬼将上千年的歲數就算是活到狗身上了。

鬼将躊躇了一下,随後放棄了一鼓作氣,将方蕩給吃掉的念頭。

但此時,那只胖墩墩的肥蟲子綠袍郎中再次從他的眼眶中鑽出,慢悠悠的在他的臉上趴着,綠袍屍尊的舉動,使得鬼将一下就惱了,他忍這只蠱蟲太久了,忍得他根本不想再忍,鬼将再看方蕩,在鬼将眼中,方蕩腦門處已經敞開了一個碩大的窟窿,這個窟窿,就是他破開的能夠進入方蕩神魂之中的洞穴,也是方蕩心中的破綻。

鬼将雙目之中血光亂濺,随即一頭紮進了方蕩腦袋上的那個窟窿,一下進入方蕩的神魂之中。

母蛇蠍等人眼瞅着鬼将猛的朝着方蕩一撲,随即就消失在方蕩腦袋上,當即知道不妙,齊齊驚呼。

方蕩雙目瞬間閉合,咕咚一聲躺倒在地,如同死了一般,完全沒了聲息。

第 237 章 方蕩走了

怒戰将蛛王寶丹随手丢掉,叮當一聲滾到岩縫之中,蛛王寶丹中的小蜘蛛已經開始崩解消融。

怒戰看了一眼遠處正在玩命沖向厚土城的蛛王,蛛王頭頂上的內丹此時不光發出驟烈的忽明忽暗的光線,還發出急迫的嗡嗡聲響,任誰都看得出,這頭蛛王此時的狀态相當不妙。

怒戰随後擡頭看向懸在天空中的方蕩,可以說,他的事情被這個家夥搞得一團槽,原本在怒戰的計劃之中,可沒有蛛王自爆的這個選項。

殺機牽引,方蕩立有所覺,猛地扭頭也看了過來。

随即怒戰和方蕩的目光就撞在一起。

怒戰微微皺眉,方蕩什麽修為他實在是太清楚了,可以說,哪怕距離這麽遠,怒戰目光一掃就将方蕩看個通透,一個尚未跳脫出鑄骨境界的武者,無論如何都不應該看到距離這麽遠的自己。

但方蕩就是做到了。

怒戰鷹目中的瞳孔飛速的收縮,随後看出來了,方蕩的眼睛瞳孔完全沒有聚焦在他的身上,也就是說,方蕩不知道通過什麽方式感知到了他的存在,所以扭頭看過來,而并不是真正的看到了他。

怒戰微微一笑道:“有意思,這個小家夥若是不死,我就将他抓來換皮,給你做個随行奴仆。”

在怒戰身後一堆的獸毛鳥羽魚鱗之中,有一個身形在微微晃動着,痛苦的呻吟着。

怒戰扭過頭來,笑道:“剛開始都是這樣,疼,鑽心入骨般的疼,但其實這個疼痛不算什麽,等你看到了別人看你的那種眼神,你就知道什麽才叫做真正的疼,到時候你就會明白我為什麽會出現在你爹的身軀中,或者說,為什麽你爹會變成我。”

怒戰說完,再次扭頭看向遠處的厚土城,此時剛好厚土蛛王一頭撞在厚土城上,轟的一聲巨響,蛛王爆丹,煙塵四起,厚土城瞬間被煙塵掩埋,許久之後,厚土城所在之地,被生生夷為平地。

遠處一道道的流光疾馳而來,哪怕是大白天都如銀河從天而降,那些是唐門的修士,怎麽看他們都似乎來晚了一步。

不過,怒戰卻微微皺眉,将厚土城夷為平地對于怒戰來說用處不大,怒戰真正想要看到的是,妖聖出世。

怒戰仔細看了看廢墟般的城池地基,這地基依舊完好,随後搖搖頭道:“看來是本獸王小看了厚土城,也罷,人族還是氣數未盡,不過沒關系,本獸王有的是時間和他們慢慢玩。”

此時在怒戰身後緩緩站起一個身影來,怒戰扭頭看去,那雙鷹目蛇瞳之中閃現出一絲獰厲的笑意來……

“好,我現在帶你去人間看看什麽叫做最可怕的目光,最疼的痛!”

……

厚土城已經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有一層淡淡的光膜緩緩流淌,一切的一切全都被這個光膜給吸引住,沙子碎片各種各樣的東西,這些東西累積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厚厚的土殼。

随着光膜消散,那土殼轟然崩塌,濺起漫天煙塵。

“方蕩呢?方蕩呢?”煙塵中響起唐三公子的大聲疾呼。

沙塵之中鑽出一個個的修士來,這些修士狼狽不堪,灰頭土臉,唐三公子并不比他們的狀态好多少,原本潇灑不羁的一對衣袖此時已經不知何處去了,華麗的袍服也已經褴褛破爛,一直都在他身後伺候的那些捧羹喂食的侍女也盡皆化為黃土融入在整片沙海之中。

蛛王爆丹的威力實在強大,他們能夠活下來完全仰仗于厚土城用來鎮壓妖聖的第三件寶貝,極重大陣的陣眼極重寶鼎的力量。

随着煙塵消散,逐漸顯現出厚土城的城基來,原本的那座規模宏大的厚土城,現在變成了一座廢墟,地基完好無損,但上面已經完全不見了蹤跡。

現在不需細細觀瞧,就知道這城池為何如此堅固了,為何整座城池能在地面上不斷颠簸卻完好無損,這城池下面的地基不光有極重大陣保護,而且完全都是金鐵打造的,沙塵之下,是一根根的金鐵柱子,整座城池的地基就是一塊碩大的鐵板。

極重寶鼎本身就是一件能夠吸引萬物的寶貝,只要他專門吸收金屬,就能打造出這樣的一塊鋼鐵城池的地基,這座厚土城還是有些年頭太淺,若是多給極重寶鼎幾百年的時間,說不定整個厚土城都變成鋼鐵打造的了,那樣的話,區區一個蛛王根本動搖不了厚土城。

方蕩那裏去了?

十萬陰兵那裏去了?

最重要的是,鬼将那裏去了?

難道方蕩已經被蛛王爆丹的力量炸死了?

唐三公子急切的想要找到方蕩,因為方蕩手中還有鬼将。

鬼将是用來鎮壓妖聖的三件寶貝中的一件,當然相當重要,唐三公子能夠暫時借給方蕩用,那是因為當時情勢危急,容不得唐三公子有半點私人之念,但是現在厚土蛛王爆丹而亡,威脅盡去,唐三公子當然要在第一時間內将鬼将收回。

唐三公子确認了厚土蛛王已經死掉之後,就開始尋找方蕩,結果卻發現,方蕩消失無蹤了,不知道哪裏去了。

難不成方蕩如厚土蛛王一般也被炸成碎片了?

一個美若天仙,氣質溫婉一襲白衣的女子從空中飛過,略作逗留,目光灑向城中一衆修士。

夢紅塵的容顏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夢紅塵身上的那種能夠為所有人考慮的溫婉氣質已經打動了在座的所有人。被夢紅塵的雙目一瞅,所有的人都生出一種被自己的母親看着的感覺,一切男女之間的雜念全都消失,剩下的就只有一種莫名的感動。

不少劫後餘生的修士覺得在這個時候能夠看到夢紅塵的真正面目實在是不虛此行。

大王子癡癡的看着夢紅塵的背影,夢紅塵一走,他和那些修士們一個個心中空落落的。

“方蕩已經就走了。”

夢紅塵目光看向遠方,臉上不知道在沉思這什麽,随後化為一道電光流火消失無蹤。

夢紅塵來得快,去得也不慢,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相當潇灑。

唐三公子聽到這句話,眉心突地一跳,一張臉瞬間變成鐵青。

“方蕩,你好大的膽子!”唐三公子簡直将自己的一口牙給咬碎了。

随後唐三公子惡狠狠地看向修士之中的大王子洪熙。

在場的修士萬萬沒有想到方蕩竟然敢拿走唐門的東西。

唐門在整個百象帝國之中都有着不可撼動的地位,得罪了唐門在百象帝國就将沒有立足之地,結局悲慘無比,這是人盡皆知的共識。

這也是唐三公子敢于将鬼将借給方蕩的原因所在,因為在唐三公子心中有着強烈的自信,相信沒有人敢占唐門的便宜。

不過唐三公子沒有料到的是,方蕩竟然這麽貪心,什麽人的東西都敢動。

洪熙心中暗暗叫苦,對方蕩埋怨不已,方蕩要走,也應該将他帶走啊,現在你把人家的寶貝給卷跑了,留下他在這裏戳着,實在是太不道德了。

“方蕩是你的妹夫吧?”唐三公子一張臉上滿是猙獰的表情。

此時一道道流光從天而降,一頭頭各種各樣的蠱蟲落在周圍,這些蠱蟲一個個腦門上都浮現出一層琥珀色的寶光,一旦蠱蟲進入了烈将境界,就和一般的蠱蟲有了巨大的區別,這寶光就是蠱蟲身份地位的标識。

這些修士中最差的蠱蟲都是烈将級別,還有不少修士不需要乘坐蠱蟲,直接肋生雙翅或者腳下生風,這些都是擁有巨爵蠱蟲的存在,為首的那個一身獸皮蓬頭垢面的修士甚至連翅膀都不需要,其他的蠱蟲還有修士全都離他遠遠的,不敢靠近,這位更是擁有蠱王級別的蠱蟲的存在。

光是這位修士的蠱蟲就能和蛛王旗鼓相當。

眨眼之間,數百個唐門修士彙聚在這裏。

為首的那名蓬頭垢面的蠱修聽完唐三公子的言語後,當衆鞭了唐三公子十下,唐三公子守住了城池,有功,所以丢了鬼将只是挨了十鞭子,不算重懲,但卻叫唐三公子顏面盡失,被鞭打時唐三公子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洪熙,怨毒的眼神叫洪熙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一月之內,不将鬼将尋回,廢蠱逐出唐門!”那為首的蠱修判下定語,随後一衆修士們紛紛駕馭蠱蟲離開。

嘴角溢血的唐三公子看向洪熙,忽然呵呵呵的笑了起來。

圓墩墩的洪熙額頭上虛汗直冒,退後兩步道:“三公子,你還是不要笑了,有事說事,你笑起來的樣子實在是太叫人心驚了。”

一旁的子妖妖此時開口問道:“方蕩來我們百象帝國幹嘛?”

方蕩随身攜帶着十萬陰兵,又有萬靈浮屠,等于是随身攜帶着兩大兇器,這樣的家夥去了那裏,都受到關注,子妖妖是百象帝國的公主,雖然她自己不喜歡這個身份,但遇到關鍵事情的時候,還是本能的開始為百象帝國打算。

“方蕩現在會去哪裏?”子妖妖的問題叫洪熙心頭一跳,尚未想出自己是不是該說真話,唐三公子那口中含血陰恻恻的聲音便在洪熙耳畔響起。

第 236 章 不赦之惡

“人就是人,禽獸就是禽獸,你生下來是個人,一輩子都是人,就算你披上一身獸皮也改變不了什麽。”

怒戰眼中露出厭惡至極的表情來,這眼神中他厭惡一切,不過随即怒戰嘶聲大笑:“哈哈哈,既然你知道告訴他真相他就能殺了我,那麽你為什麽見到他就咬着牙,連嘴都不敢張開一點?嘿嘿嘿嘿,我明白了,你是害怕他殺了他自己,對不對,你是害怕他知道真相,知道是他自己親手殺了自己最親近的人後傷心難過對不對?我怎麽會生出你這麽個懦夫的兒子?我要是你,就趁着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告訴他一切!”

怒早歸那雙眼睛在一片鮮血淋漓中顯得格外犀利:“說到底你還是我爹,我要是你的話,就應該立即殺了我,這樣你就徹底泯滅掉了最後一線人性,甚至有可能連我真正的爹都一起殺死,不用我說,你肯定也能知道這個,但,你為什麽不殺了我?你殺了我怒家上上下下,卻為什麽留下了我?說到底,你和我是一樣的貨色,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強大,我也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軟弱!你一天不殺我,就一天無法掙脫出他的束縛,你一天不殺我,就說明你還留有最後一線人性,你也就絕對變不成蠻族禽獸!我就是你的魔咒,我就是你心中的那個另外的他!”

怒戰一張臉倏地變得扭曲起來,猛的伸手一扯,将怒早歸身上的衣服全部撕光,被一起撕下來的還有怒早歸的一身皮,此時怒早歸渾身上下鮮血淋漓,筋肉血管在血淋淋中不斷跳動。

“人?我才不要做人,從我剝皮去肉換上一身獸皮之後,我就已經不是一個人了,你說的不錯,我看到你這人的模樣就渾身難受,因為你的存在,不停的提醒我本來應該是什麽樣子,我不喜歡這種感覺,不過,這種感覺已經成為歷史了!我不是我,我是蠻族獸王!我不殺你不是因為我還心存人性,蠻族也有舔犢之情,并且更純粹更熾烈,不是愚蠢的人能夠明白的!”

怒戰一聲咆哮,整座元寶山猛地一震,林中的鳥獸齊齊狂奔過來,不光鳥獸,就是那些水池中的游魚,他們咚咚撞擊河面上的厚厚冰層,撞得河水一片殷紅,最終冰面破碎,千萬條各種游魚大大小小盡皆躍上岸來,洞中冬眠的蟒蛇齊齊竄出,總之這座元寶山上所有的活物此時全都不畏寒冬朝着山頂上狂奔,山林震動。

數不清的各種動物全都狂奔到了怒戰身前如同膜拜國王一般的膜拜怒戰。

怒戰裂開嘴來哈哈笑道:“那個願意成為我兒子的皮肉?”

數不清的動物聞言紛紛用力撕扯自己的外皮,一時間到處是皮毛飛舞鱗片四濺,嘶吼聲震動得整個元寶山嗡嗡亂響,片刻之後嘈雜的獸群變得安靜下來,地面上全都是各種外皮碎片,整座山的野獸們游魚們禽鳥們全都将自己的外皮撕碎下來,鋪滿了身前的地面,而他們也在這殘酷的自我剝皮之中耗盡了自己的所有的生命,一個個鮮紅的生命躺在地上,用力的喘息着,喘息着,越來越微弱,最終整座山變得一片死寂,在這座元寶山上繁衍生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生命們全都消逝,元寶山變成了一座徹底的死山。

怒戰鷹眼蛇瞳之中露出一絲複雜的光彩,淡淡的開口道:“你得感謝他們的無私,是他們成就了你,是他們傾盡自己的所有換來了你的新生,你來告訴本獸王,人能為你做這種事情麽?所以,本獸王越發厭惡人族的自私狹隘,你現在或許會恨我,但你若和他們在一起相處久了,就知道他們遠遠比人要可愛純粹。”

怒早歸忽然大笑起來道:“我不是你,你的那雙眼睛只能看到人醜陋的一面,卻不願意看到人善良的一面,我的眼睛之中看到的都是善和美,所以就算我披上一身獸皮,也依舊還是一個人,任誰都改變不了這個!”

怒戰一張面孔越發扭曲,一伸手直接将怒早歸的雙目摳出:“我當初也如你這般想,但當你看到了你換上一身獸皮後,看到你的人的眼神的時候,你就知道,什麽叫做惡!活在溫暖中當然只能看到善和美,但當你一步墜入地獄,你就知道什麽麽叫做不赦之惡!你或許以為我是在你爹進入蠻國後漸漸分裂生長出來的,但我告訴你,不是這樣的,我就是在一雙雙人族的異樣的眼睛中,在你爹心底深處滋長誕生出來的。”

怒戰說着大手一抓,地面上的各種毛皮鱗片羽毛盡皆飛起,在空中彙聚成一個漩渦,如同一朵濃雲,直接砸在了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怒早歸身上。

無數的毛皮無數的鱗片,如同活了過來,拼命地往怒早歸的肉身之中鑽擠鑲嵌進去。

怒早歸終于發出一聲慘叫,這聲音中充滿了拒絕和掙紮……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聲音在死寂的山林之中不斷回蕩……

胎兒誕生的時候也是傾盡全力不斷啼哭……

……

鬼将忽然發現,自己不但被看不見的波動蛛網牢牢黏住,這蛛網還在不斷蠶食他的身軀,被蛛網黏住的地方正在逐漸的枯萎。

鬼将不似夢紅塵還有唐三公子,他沒有肉身保護,是純粹的能量體,對于這種蛛網汲取的力量幾乎沒有多少防禦能力,所以蛛網吞噬他鬼頭的速度遠比吞噬夢紅塵還有唐三公子的速度快的多,繼續挂在這蛛網上,用不了多久,他鬼将将被吃個一幹二淨,一念至此,鬼将再不敢耽誤,一雙鬼眼中血色淋漓,施展全力,他要用最快的時間誅殺那頭蛛王。

巨鼓隆隆,每一下敲擊,都如同砸在心坎上,叫人身子跟着一顫,那十萬陰兵此時此刻猶如被鑄在一塊,再不是一個松散的沙堆,而是一個密不可分的整體。

十萬陰兵化為一根巨刺長矛,直直刺入蛛王的身軀的波動漣漪構成的蛛網,一層層的陰兵被黏在蛛網上,如同冰雪打造的劍尖刺入烈火中一樣。

但這劍鋒實在是太寬廣太厚重了,雖然不斷消融,但卻依舊不斷向前,一路上留下了數不清的被凝固在空中看不見的蛛網上的陰兵。

同樣是放兵前沖,方蕩運用的話,十萬陰兵的威力也就是現在這些陰兵的五成,甚至更低。

蛛王恐懼了,原本信信發威的蛛王開始不斷的後退,猛地發出一聲聲咆哮,四周的厚土蜘蛛們紛紛噴出一道道的蛛網,這些蛛網不斷的在蛛王頭頂上彙聚,如同給蛛王打了一把巨大的雨傘。

不過,這些蛛網對于行動如一,如同一體的十萬陰兵來說,用處不大,一穿即破。

此時的蛛王完全喪失了鬥志,在十萬陰兵構成的大陣的威壓下,還有遠處朝曦遍撒金光照射下,開始不停的用腿挖掘地面,厚土蜘蛛藏身沙土之下,晝伏夜出,自然厭惡畏懼陽光。

蛛王的身軀如同海中沉沒下去的大船般飛速下沉。

厚土蜘蛛既然被稱為厚土,就是因為他們擅長藏身在沙地之下,一旦蛛王鑽進沙海中,那麽想要将他找出來難比登天,但他卻能夠藏身地下,随時出現,輕易地攻擊任何他想要攻擊的目标。

眼瞅着龐大的蛛王鯨魚入水般的一路下沉,此時只剩下一點點後背還露在沙土之上,眼瞅着蛛王就要土遁消失。

被黏在蛛網上的鬼将頭顱猛地發出一聲暴喝,雙目之中殺機濃烈,一下吸引了方蕩的那雙殺機環眼,十萬陰兵頭頂上滾滾鬼氣彙聚成的鼓手和那一面面巨鼓們轟然爆碎,在空中凝聚成數百道巨大的長長的尖刺,每一道尖刺都至少有數十米長數米粗細,從天而降,風馳電掣般的攢刺下去。

噗噗噗噗噗……

這數百根巨刺如同釘梅花樁般的刺入沙土之中,大部分都只剩下一個小小的黑頭,而此時蛛王那僅餘的一點點後背已經消失不見,沙地上只留下一個大大的深坑,和一根根碩大的刺頭。

數百根巨刺入海,沉寂無聲。

城牆上的諸多修士們一個個心中遺憾無比,不過能夠暫時擊退蛛王也是一個好消息,接下來,他們只要再堅持一刻鐘的時,不,或許用不了一刻鐘的時間,唐門的援軍就會到來,到時候,這蛛王就翻不了天了。

就在修士們一個個都在心中自我安慰的時候,并開始做準備迎接更加艱難的戰鬥的時候,沙海之中陡然傳來一聲長嘶,一根根的巨柱長刺猛的從地下拱起,那龐大的蛛王猛的從沙海之中鑽出,發出一聲聲嘶吼,就見蛛王龐大的身軀被上百根巨刺貫穿,流淌出瀑布般的體液。

這蛛王此時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嗷嗷大吼,如同一頭瘋牛一般朝着厚土城一頭撞擊過來。

與此同時那些小的厚土蜘蛛們也不要命的追随在蛛王身前身後,不少被蛛王踐踏成渣,看上去就如同一座會移動的城池朝着厚土城撞來。

厚土城中的修士們一個個瞳孔急縮,撞擊過來的蛛王還不是最叫他們感到恐懼的,真正叫他們感到恐懼的是,蛛網頭頂上上的那顆妖丹明顯變得非常不穩定,一時光華大放,一時暗淡無光,來回變化,只要稍稍有點經驗的,就知道,這蛛網恐怕是要爆丹了。

如蛛王這麽大的龐然大物爆丹,整座厚土城都有可能被炸飛,甚至炸碎,他們這些人死不足惜,但妖聖必将出世!

第 235 章 鷹眼蛇目

十萬陰兵在鬼将手下,立時換了個模樣,原本在方蕩的操控下,十萬陰兵猶如散兵游勇,作戰全靠人多,一聲令下萬人齊沖,靠的是人海戰術來戰勝對手,碾壓對手,這樣的用兵方式在面對實力不強的對手的時候自然無往而不破,一旦遇到蛛王這種不光自身強大,手中還有數量極衆的怪物就顯得捉襟見肘起來。

但是現在,十萬陰兵整兵列陣,在空中形成一個半月形的大陣,一時間陰風陣陣鬼氣熊熊,每一頭陰兵頭頂上都冒起淡淡的黑色鬼氣,這種鬼氣最開始還不過是袅袅黑煙,但随着十萬陰兵排兵布陣,陰兵陣列上的鬼氣彙濃烈的如同烽火般沖天而起。

轟隆隆黑煙烽火中一面面漆黑的巨鼓緩緩成型,巨鼓之後是鬼氣彙聚而成的雄壯鬼将。

咚咚咚咚,巨鼓擂響,沙海地面上的沙子開始噼裏啪啦的彈跳起來。

站在城頭上的一衆修士們的身子随着城牆一起顫抖着,晃動着,他們一個個心中再次湧起震驚的喜悅來,這十萬陰兵配合上鬼将果然威力暴漲,看這十萬陰兵的雄壯氣勢,或許不光能将蛛王攔住,還能将蛛王生生擊退。

不過,有了前車之鑒,他們現在真的不敢太開心,失望的滋味實在是太難受了。

所以這些修士們一個個也不似之前那般吶喊助威,而是緊繃着臉,瞪着眼睛靜觀其變。

唐三公子看到方蕩終于将鬼将的實力發揮出來,不由得送了一口氣,這裏面對于鬼将最了解的,恐怕就是唐三公子了,此時唐三公子忽然有些明白方蕩為何要先将鬼将丢到蛛網上去了,随後,鬼将生出納悶的情緒來,方蕩丢了鬼将去蛛網上,他能明白是方蕩将鬼将綁在一起的手段,但方蕩随後又丢了一只綠袍郎中過去幹什麽?

唐三公子不由得将目光投注在那只肥肥胖胖身材臃腫,在蛛網上笨拙的扭動身軀的綠袍郎中,這蠱蟲怎麽看都沒什麽了不起,厲甲層次的蠱蟲在唐三公子這樣的蠱道行家眼中其實和垃圾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随着雄壯的鬼将輪圓鼓槌,巨鼓雷鳴,十萬陰兵原本構成的月牙大陣中部猛的向前突出,急速前行,由半圓形變成了一個鋒銳的銳角,猶如一支箭矢般朝着蛛王沖去。

所過之處鬼氣狼煙洶湧如瀑布奔湧。

眼瞅着十萬陰兵脫胎換骨般的巨變,遠處怒戰的鷹眼蛇瞳中閃過一絲冷色。

遠處的天邊開始微微發亮,從蛛王攻城開始,時間不知不覺見竟然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時辰,用不了多久黑夜将成為過去,随着陽光降臨大地,蛛王的實力也将受損。

怒戰覺得,自己再也不能等下去了。

怒戰身後的兒子看着地平線處漸漸發白的晨曦,臉色雖然還是木然的模樣,但一張臉白得如同白紙一樣,尤其是他的瞳孔,此時已經收縮的如同針芒一樣了,內中的恐懼之色越來越濃烈,甚至都要流淌出來了。

怒戰的兒子胸膛劇烈的起伏着,額頭上的冷汗滾滾淌下,将他脖頸處的衣衫生生打濕了一層,以至于在這寒冬之中,他的整個腦袋都在冒着滾滾蒸汽。

那瞳孔中的恐懼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程度,似乎那和熙的陽光能夠将他活活燒死一般。

怒戰打定主意,将手中的蛛王寶珠舉起,正要做些什麽,恰在此時,天邊一道金光迸出,瞬間照耀整個大地,那晨曦的光芒一下就将怒戰包裹。

黎明的曙光征服大地,漆黑的夜晚至此畫上休止符。

怒戰舉起蛛王的手頓在原地,事實上怒戰整個人都頓住了,似乎被陽光凝固住,僵硬在哪裏,完全喪失了活動能力。

怒戰身後的兒子似乎正在等着這個時機,忽然掉頭就跑,拼命地放足狂奔,可以看出來,怒戰的兒子修為大不一般,每一步邁出腿都如同橡皮筋一般的彈出,至少伸出去四五米,一步一彈,再加上下山容易,所以速度極快,幾個起落,轉眼就下了半山腰,這至少也是強筋境界的武道修為。

就在此時怒戰的笑聲傳來,在那溫暖的晨曦中,這聲音充滿詭谲還有惡意的戾氣,和之前的怒戰簡直判若兩人。

“哪裏跑?”此時怒戰的聲音都變了,變得陰森森,內中還有虎狼之音,那鷹眼蛇瞳之中冷芒迸射,即便是對自己唯一的兒子,也完全沒有了半點之前的慈愛和歉疚。

怒戰伸手朝着兒子的背影虛虛一抓,怒戰之子雙腳剛剛彈起,整個人懸在空中往前急沖,然而前沖的身形猛的一頓,随後倏地朝着山巅上倒飛回去。

怒戰不過是用手一抓,就直接将狂奔中的兒子給生生抓攝回來。

怒戰将自己的兒子重重的丢在地上,地面上堅硬的岩石被砸出蛛網密布的深坑來。

怒戰的兒子摔得不輕,但他掙紮着爬起來,依舊想要逃走。

怒戰一步沖上去,一只猶如馬蹄子般的腳一下就牢牢踏在自己的兒子肚子上,使得怒戰的兒子動彈不得。

怒戰這一只腳用力不小,轉眼之間怒戰的兒子嘴角鼻端就溢出鮮血來,這種情況下,怒戰的兒子別說想逃,就算是動彈兩下都變成了奢求,他唯一能做的恐怕就是喘息。

此時怒戰的鬥篷被掀開,露出怒戰那顆驚人可怖的腦袋,這顆腦袋上到處都是補丁,各種動物的皮毛拼湊在一起,不知道縫補了多少塊,有鳥的羽毛有魚的鱗片,有老虎的花紋,有獅子的鬃毛,還有爬行動物的牙齒,這樣的一顆腦袋,配上那鷹眼蛇瞳,簡直就是從地獄之中爬出來的妖孽。

怒戰桀桀一笑,嘴角裂開,露出一口鋒銳的獠牙,語氣透骨般的冰冷:“小兔崽子,再給老子逃走,本獸王就先打斷了你兩條腿。”

被一腳死死踏住的怒戰的兒子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原本因恐懼而收縮得如同針芒般的瞳孔此時卻放大了,怒戰的兒子死死咬住自己的牙齒,将口中的鮮血咕咚咽下,除此之外,沒有吭一聲,瞪着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怒戰,內中情緒複雜無比。

怒戰嘿嘿一笑道:“卑賤的崽子,怒早歸,你那個愚蠢的娘竟然給你起了這麽一個狗屁名字,早歸早歸,她是盼着叫我早點回歸人族吧,軟弱,這名字一點都不像你爹我的種!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唯一的一點血脈的話,本獸王早就将你給嚼爛生吃掉!”說着怒戰吐出一條鮮紅的長長蛇信來,在獠牙上舔舐一下。

“你殺了我娘,你殺了我怒家滿族,你究竟想要什麽?”怒早歸終于開口說話,此時的怒早歸一雙眼睛之中滿是憤怒的怒火。

怒戰聞言桀桀大笑道:“本獸王要什麽?要所有人族還有妖族一起死,妖聖出世,妖族人族必然鬥個你死我活,我蠻族正好坐山觀虎鬥。等到人族和妖族鬥得差不多了,我蠻族巨祖再出來收拾殘局,到時候,玄天大陸将成為我蠻族腳下的土地!人族和妖族成為我蠻族的奴隸,生生世世!”

怒早歸咬牙道:“你忘記了,你是人族不是蠻族,你看看我這張臉,我是你的兒子,我如果是人的話,你也必然是一個人。”

怒戰似乎被一根鋼針刺到了,收攏了裂開大笑的嘴巴,一張臉變得陰沉無比,淡淡的看向怒早歸,看向自己的兒子。

怒戰從寬大的袍袖中伸出一只猶如鷹爪一般的手來,輕輕的觸摸怒早歸的臉皮。

相較于怒戰那堅硬粗糙有着鋒銳漆黑指甲的手來說,怒早歸的面皮實在是太細嫩了,細嫩的就如同豆腐一般,哪怕怒戰只是輕輕碰觸,怒早歸的臉皮也被怒戰粗糙的手掌刮下來一塊皮肉,這使得怒早歸臉上鮮血直流。

将怒早歸的臉皮用指甲捏着放在眼前,怒戰聲音變得越發陰沉,“不錯,我當初也是這樣細嫩的皮膚。”

怒戰的臉上忽然露出嘲諷的神情:“不過,這樣的皮膚狗屁用處都沒有,說着怒戰手掌猛的一擦,直接将怒早歸的半張臉的臉皮給生生擦掉。”

怒早歸雙目瞪得大大的,此時的怒早歸眼中沒半點恐懼,滿滿的全都是憤怒,這樣的一雙眼睛鑲嵌在半張沒了面皮的臉上,鮮血淋漓之中雪白一片。

“你說的對,你是什麽東西,你爹我就是什麽東西,好好好,現在,你爹我便幫你換上一身嶄新的皮,叫你和我一樣,這樣一來,你就知道人皮是多麽的無用,人是多麽廢物,更沒有道理占據這麽富饒的世界中心玄天大陸,優勝劣汰,這裏就應該是屬于我們蠻族的,是應該屬于蠻族巨祖的。”

怒戰說着伸出鷹爪般的雙手來,在怒早歸剩下的半張臉上一抹,怒早歸臉上發出撕拉一聲,一張血紅的面皮被直接揭來下,怒戰桀桀大笑,伸手抓住怒早歸盤成發髻的頭發上一抓,稍微用力,咔嚓一聲,連帶着頭皮被直接撕扯下來。

“禽獸穿上人皮也只是禽獸,而你明明是一個人,就算換了一層皮,你也一樣是一個人!你當不成禽獸,不然,我爹也不會在每個月月圓之夜重新回到你的身上!那才是真正的你,他若是知道了是你殺了他的妻子,殺了他的滿門上下,他一定會找你報仇,他一定會殺了你!”怒早歸仰着一張鮮血淋漓的臉,嘶聲大吼着。

第 234 章 鬼将心思

“方蕩,借你的十萬陰兵一用!”唐三公子直接開口,朝方蕩借兵。

方蕩看了唐三公子一眼,眼中殺機圈轉動幾下,随即扭頭回去,繼續盯着蛛王,根本懶得理會唐三公子。

唐三公子沒了蛛網束縛,已經恢複了自由,此時此刻,鬼将和方蕩的十萬陰兵結合起來,能夠成倍的發揮力量,對于戰勝那蛛王有着極大的幫助,現在這個時候不是顧慮重重地時刻,在唐三公子看來,所有的力量都應該用在一處。

唐三公子當即帶着鬼将朝着方蕩疾馳過來,希望能夠說服方蕩借兵給他。

不過,唐三公子才剛動,就馬上頓住身形,因為方蕩再次扭頭過來看着唐三公子,方蕩的那雙眼睛,那一對雪白鑲嵌着一條殺機環的冰冷的眼睛,只是淡淡的一掃,竟使得唐三公子感到一陣陣的透體冰寒,一步都不想再向前,半點都不想接近此時的方蕩。

而此時唐三公子身後的鬼将的那顆碩大的頭顱開始輕輕的顫抖起來。

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興奮,為什麽興奮?

殺機,殺機,還是殺機!

鬼将修煉的《無極殺道》,對于殺機最是敏感,他清楚的感覺到方蕩身上的殺機濃烈凝稠,不是方蕩的殺機有多麽多,事實上方蕩身上的殺機遠遠比不上鬼将的血柱龍卷,甚至還沒有達到殺機外放來進行攻敵殺人的地步,但方蕩的殺機太純粹了,相比之下鬼将的殺機臃腫得就如同棉花一樣,而方蕩的殺機,是密度極高的沉重鐵塊。

一兩鐵塊和一兩棉花放在一起有多大的區別?

這麽純粹的殺機哪怕現在并不強大,也已經清楚無誤的谕示了方蕩未來在殺機之路上的成長。

不過,鬼将激動地不是方蕩究竟會成長到什麽程度,而是,他若是将方蕩的**據為己有的話,那麽他将擁有這樣的殺機和嶄新的生命外加陰兵虎符之中的十萬陰兵!

方蕩在鬼将眼中簡直就是一個寶藏,不,不能用寶藏來形容,那是對方蕩的侮辱,在鬼将眼中方蕩就是世界,而這個世界很有可能被他一把抓在手中,這個人,他必須得到,得不到比叫他死還難受!

若唐三公子意識尚未恢複的時候,只是鬼将的肉傀,但是現在唐三公子意識恢複了,鬼将反倒成了唐三公子操控之物,所以鬼将無法自行動手擊殺方蕩掠奪方蕩的身軀,此時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一大塊肥肉擺在眼前,幹着急。

正在鬼将心癢難捺琢磨着應該如何下手的時候,唐三公子開口道:“方蕩,你不願意将十萬陰兵借我,我就将鬼将借給你用,不過,你若是不還,就将成為我唐門的最大敵人,就算你藏在天涯海角我唐門上下都将殺了你,将你煉成肉蠱!”

鬼将聽到這句話,感動得都要哭了,這是他首次感受到來自人間的溫暖。

地面上的蛛王徹底被方蕩激怒了,咆哮連連,那漣漪蛛網朝着方蕩蔓延過來,速度越來越快,情勢危急,現在不是廢話的時候。

唐三公子當即吐出一片白色的花瓣來,這花瓣飛舞在空中一化二二化為四,轉眼間漫天白雪,如同一道銀白色的瀑布般朝着方蕩翻滾而去。

送上門來的東西,方蕩自然不會拒絕,尤其是現在這個時候,那花瓣直接飛到方蕩頭頂上,彙聚成一個花苞,一秒盛開,從花苞之中鑽出那顆碩大醜陋的鬼頭來。

這就等于是唐三公子将鬼将的封印交給了方蕩。

不是親眼所見,誰會願意相信那麽美麗的花苞之中孕育的卻是這麽醜陋的東西?

鬼将沒有急切出手,相反,一副相當合作的樣子,甚至顯得有些溫順。

要想掠奪一位修士的身軀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要想掠奪一個如方蕩這般的剛剛達到鑄骨境界的武者的身軀,對于鬼将來說,并不艱難,所以說,方蕩在鬼将眼中就像是揣着寶藏的幼、童,鬼将恨不得一口就将他給吞下去。

但鬼将沒有馬上出手,因為他要找個萬無一失的機會,眼前這個機會對于他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重要得他覺得自己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心髒都跳得咚咚作響,雖然他已經一千年沒有呼吸過,一千年沒有心跳過了,但那種早就被他遺忘的感覺不知怎麽就鑽回了他的鬼頭之中。

說真的,他實在是太懷念那種有血有肉的感覺了,鬼将看向方蕩的眼神都變了,充滿了慈愛和欣賞,就像是在看一件藝術品,因為這将是他的身軀,他的嶄新的身軀。

鬼将尚未溫柔的欣賞完自己的身軀,猛的感到自己鬼頭一動,朝着那蛛網就一頭紮了下去。

“我去你奶奶的,你拿老子當石頭用啊?”咚的一聲鬼頭直接撞在如同波紋般蕩漾過來的蛛網上。然後鬼将就被死死黏住,動彈不得。

此時的鬼将心中一萬匹草泥馬狂奔而過,按照正常的程序來說,他到方蕩那邊去,方蕩應該将十萬陰兵交給他來指揮,這樣他就能将十萬陰兵的戰力數倍發揮出來,但誰能想到,他堂堂鬼将,竟然被方蕩當成石頭亂丢!這個該死的方蕩不會是以為他腦袋大,就能撞開蛛網的蛛網?

這是對他的一種羞辱!

鬼将心中已經打定主意,一旦占據了方蕩的身軀,就将方蕩的神魂給一片片的撕碎了吃掉,叫方蕩為今天對他的羞辱付出代價。

不光是鬼将驚呆了,所有的人全都驚呆了,唐三公子嘴巴張得大大,他的眼睛從出生開始到現在為止,都沒有瞪得這麽圓過。

他現在感覺自己的魂兒都飛到九天之外去了,如果再給他一個機會的話,他一定先活活掐死了方蕩再說其他,哪怕人族滅亡,他現在也不在乎。

一衆站在城牆上觀戰的修士們此時不由得齊齊捂住自己的心髒,和腦門,自從方蕩出現,每一個動作都叫他們大喜大悲,他們從未感覺到自己和天堂地獄之間的距離這麽近,這種高起高落,使得他們一個個極端憤怒,即便是以他們強大的肉身修為,都覺得自己有些承受不住這樣的反複打擊了。

他們的想法和唐三公子差不多,恨不得現在就出手将方蕩活活掐死。

方蕩顯然對鬼将的表現不滿意,似乎鬼将的頭顱應該将那波動漣漪構成的蛛網砸出一個窟窿來才對,沒有砸出一個洞,方蕩的臉上露出的嫌棄的表情險些叫鬼将罵出娘來。

眼瞅着那漣漪急速擴展轉眼就到了方蕩身前。

方蕩猛的張口,嘴中噴出那只如同毛毛蟲般的綠袍郎中。

綠袍郎中依舊是慢吞吞的性子,緩緩迎着一圈圈的漣漪構成蛛網爬去。

綠袍郎中爬的不緊不慢,很有大将風度,一衆修士們看到這綠袍郎中溫溫吞吞不以為意的樣子,雖然都看得出這不過是一只烈甲級別的二等蠱蟲,但還是對綠袍郎中寄予了極高的希望,畢竟方蕩手上寶物不少,這麽關鍵的時刻放出來的應該不一般才對,他們翹首以盼,希望綠袍郎中能夠給他們帶來奇跡。

然而,肉墩墩慢吞吞的綠袍屍尊轉眼就被蛛網給牢牢黏住,就被黏在鬼将身邊不遠的地方,搖頭晃腦掙紮起來,這叫不少對于綠袍屍尊寄予厚望的修士們罵娘不斷,深切的覺得自己被綠袍郎中給欺騙了,不,是被方蕩給欺騙了。

這一次連大王子洪熙都生出要揪住方蕩的衣領啃碎了方蕩的你腦袋的感覺。

子妖妖咬牙切齒的樣子似乎都要抓狂了,這麽緊張的時刻,方蕩竟然還搞這樣的事情。

而空中正在回息的夢紅塵卻目光閃爍,一對美目盯着方蕩。

他們忽然覺得自己很累他們發現,方蕩總有辦法叫他們燃起希望,随後又跌入谷底。

眼瞅着那波動般的漣漪已經蔓延到了方蕩身前。

方蕩此時終于開始收攏十萬陰兵外加萬靈浮屠中的靈禽靈獸,鋪天蓋地的朝着蛛王彙聚過去。

方蕩這樣的舉動,才終于變得正常起來。

與此同時,鬼将忽然獲得了十萬陰兵的掌控權。

鬼将額頭上青筋蹦起,猛的擡頭看向方蕩,雙目中血色滾滾,他似乎明白過來了,方蕩将他當成石頭亂丢不是随意而為,而是有預謀的,這樣一來此時的鬼将不得不想辦法全力操控十萬陰兵戰勝蛛王,因為他若不勝,必先死無疑。

而之前,則不同,他鬼将心中所想,就是吞了方蕩随後逃之夭夭,事實上,妖聖現世跟他鬼将有個屁關系,并且,妖聖現世對他只有好處,這樣他占據了方蕩的身軀後,才不會被人追殺不斷,攪亂了天下,他才有地方藏身,他甚至考慮過奪去了方蕩的身軀後是不是幫助蛛王将妖聖放出來,但是現在,這種心思蕩然無存。

鬼将死死的盯着方蕩,方蕩那雙殺機環緩緩轉動的眼睛叫鬼将心中生出種種惱恨來,似乎方蕩随便一眼,就徹底看穿了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