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3 章 是我的女人

整整一夜,三皇子都沒有合上眼睛,一直熬到了天亮,傳旨的太監送來了将他貶去荒城立刻動身的消息。

聖旨一頒布,三皇子身上縷縷氣脈蒸騰而走,這是皇子身上才有的龍脈之氣,此時三皇子被貶為王,這龍脈之氣自然随之散逸。

得到這個消息後,雖然沒買之氣散逸,但三皇子卻欣喜若狂,幾他去皇城,至少說明他不用死在這裏了,只要不用死,那麽他就有無限可能,荒城确實是一處蠻荒之地,但卻能叫他喘口氣。

對于一個想要成為夏國之主的男人來說,勝敗輸贏都是磨砺,不必太在乎一時之間的失敗。

荒城,這個名字好啊,和皇城也沒有太大的區別,或許那裏是他三皇子展翅高飛的第一步。

未免夜長夢多,三皇子當即動身,吩咐手下,将一切能夠攜帶的東西全部帶走,變賣那些無法攜帶的東西,同時大量收購在荒城活命的物件,荒城乃是極端貧瘠之地,到了那裏,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求生的本能使得三皇子爆發了驚人的效率,一上午的時間,三皇子的手下們做完了所有的事情,一切都準備充分,随時都可以出發了。

和忙碌的三皇子府比起來,這一上午的時間,三皇子都跪在皇宮大門前,想要再見炫龍皇帝一面。

當然,這純粹是作秀,跪了一上午後,三皇子在皇宮前叩頭三十餘個,這才轉身離開。

三皇子現在身上已經沒有了三爪銀龍袍,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碧綠色的無爪蟒袍,這身蟒袍和三爪銀龍袍比起來,實在是差得遠了,老實說,三皇子對于這身蟒袍是一萬個不喜歡!

上了馬的三皇子緩緩的帶着車隊走向城門,隊伍的速度很緩慢,三皇子的心焦灼無比,只要還沒有走出望京,那麽一切就都有可能發生,炫龍皇帝想要他的腦袋,只是一句話的事情,但他實在是不能快,不能如喪家之狗般的離開望京,不能給天下人這樣的感覺。

一路上,百姓圍觀,三皇子坐在高頭大馬上,面色冷峻沒有半點頹唐之意,看上去不像是敗走荒城,反倒好似是領軍出兵一樣,氣勢洶洶。三皇子應該少了一條胳膊一條腿,但是現在看上去,零件都在,難不成一夜之間就全都長出來了?

不少和三皇子有世仇,專門來看三皇子笑話的,想要趁機說點風涼話,嘲諷兩句的,看到這個場面一個個吓得噤口不言,三皇子連皇袍都穿了,炫龍皇帝都沒有殺他,足見炫龍皇帝對其的寵愛,別看三皇子現在落魄了,說不定什麽時候又要殺回來了,大皇子不也自圈十年在太子府麽?現在還不是一樣揚眉吐氣了?

想到這裏,氣氛凝重,看着三皇子高人們越發不敢言語。

三皇子的車隊走出正陽街,正要進入東正街的時候,長街上一張桌子擋住了三皇子的去路。

桌子上擺滿了踐行的酒菜,長桌之後,坐着身穿四爪銀龍袍的大皇子。

三皇子眼角微微一抽,随即露出一張笑臉來,翻身下馬,将馬缰繩丢給一旁的侍從,邁步朝着大皇子走去,只不過腳步看得出,不是很利索,三皇子一邊走一邊笑道:“大哥,你這是專門來給我送行的麽?”

三皇子說着,伸手在桌子上撿了個花生丢進口中。

就在昨日,大皇子和三皇子之間還是你死我活的狀态,現在卻彼此笑得親切,似乎毫無芥蒂。

大皇子看了眼三皇子身上的翠綠蟒袍,又看了看三皇子的腿和胳膊,笑着站起身來,伸手捏着酒壺給三皇子斟滿一杯,笑道:“老三,荒城路遠,今日一別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大哥敬你一杯。”

三皇子拿起酒杯,和大皇子手中杯撞在一起,随後将酒一口幹掉。

長吐出一口氣後,三皇子道:“大哥,莫怪做弟弟的再說你一聲不是,此番我輸了,皇位一定是你的,你登基之後千萬不要再優柔寡斷,我夏國地勢惡劣,前狼後虎,左熊右豺,一個不慎,就是滿盤皆輸,成為兇物口中食糧。”

三皇子這話是由心而發,不管三皇子如何,他都希望夏國能夠萬年長久,這樣他在荒城才呆的舒坦,才有機會重新回到望京,從大皇子手中拿回自己的東西。

大皇子将杯中酒飲盡,鄭重點頭,“哥哥我記下了。你不怕我在酒中下毒?”

三皇子聞言一笑,伸手将桌子上的那盤花生豆抓起,丢了一顆入口,道:“這盤子我先拿走了,以後一定回來,親手還給你。”

大皇子雙目微微一眯,笑道:“不必了,山高路遠,你跑一次殊為不易,咱們總是兄弟一場,你留着當個念想吧。”

“一定要還的,大哥,告辭了。”說完三皇子端着盤子,一顆花生一顆花生的丢進口中,頭也不回的向前行去。

身後的馬隊吱吱嘎嘎的碾過地面,大皇子站在道邊,看着這蜿蜒隊伍在眼前行過,神情終歸沒有多少興奮愉悅,相反的,有些落寞。

三皇子和他終究是自家兄弟,可惜,他和三皇子各有優點,并且彼此互補,若是兄弟齊心,支撐夏國絕無問題,可惜,他們兩個水火不容,可惜,可惜!

別看大皇子此次贏了,對于大皇子來說,真正的考驗其實才剛剛開始,他身上的擔子是整個夏國,贏了三皇子沒什麽了不起的。

正如三皇子所言,皇位非大皇子莫屬,大皇子想到這裏不由得松了松領口,夏國太沉了,壓在頭頂上,叫大皇子有些喘不過氣來。

三皇子走出東正街,将手中盤子裏面剩下的花生米一把抓起,随後花生在三皇子掌心崩解成粉塵,從指縫中漏走。

三皇子将盤子交給身旁的侍從,叮囑道:“好好給本皇……本王收起來,用不了多久,本王要親自将這碟子送回來。”

那侍從當即接過碟子,小心收起。

三皇子正準備稍稍加快點速度離開望京,免得夜長夢多,誰知道他眼角餘光又看到了一個身影攔在道路中間。

三皇子心中奇怪,扭頭看去,随即,三皇子一張臉瞬間黑了下來,三皇子旁邊的侍從清楚的看到三皇子鬓角上的頭發一根根的翹起,一股股的血腥氣從三皇子身上散發出來,這侍從簡直無法在三皇子旁邊站立。

只身一人,長街攔路的,當然是方蕩。

方蕩腰間挎着千葉盲草劍,一身青色暗花錦袍,露出胸口處白雲般的衣襟,頭發梳攏得精細,一根多餘的都沒有,此時的方蕩看上去竟然也是人中龍鳳一般的人物,稱得上是俊美郎君!

方蕩這一身青色暗花錦袍是靖公主專門給方蕩準備的,而方蕩的頭發,則是丁苦兒還有丁酸兒兩女給他細致梳攏的。

一個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候,絕對是身邊有了女人的之後,只有女人才能将不修邊幅的方蕩變成當下這樣的美男子。

四周的百姓見到方蕩,都低聲細語,眼神之中充滿敬重,不過他們敬重的不是從沒見過面的方蕩,而是方蕩身後的方家,十世大夫,有恩天下,絕非浪得虛名!

在方蕩身後不遠處,站着丁苦兒、丁酸兒還有母蛇蠍,她們現在等于是方蕩的班底,為方蕩馬首是瞻,甚至可以說,丁苦兒和丁酸兒是方蕩的仆人,母蛇蠍則是方蕩的管家。

三皇子看到方蕩就怒氣沖天,咬牙切齒的道:“方蕩,你是來攔路找死的麽?”

方蕩眼中卻似乎根本就沒有三皇子,三皇子能夠清楚地感覺到方蕩對其充滿蔑視,在三皇子看來,這蔑視簡直是莫名其妙,方蕩憑什麽藐視他?哪怕他輸了,也輪不到方蕩來藐視。

方蕩淡淡的開口道:“三皇子,我來問你,你身邊的那個女人呢?”

三皇子微微一愣,眉頭皺起,“你這豬狗不明不白的說些什麽?”

方蕩變得非常有耐心,道:“當初随你一起在爛毒灘地上的那個女人,那個叫你留下我的性命,從而使得我身軀中多了一條噬命蟲,從此之後日日痛楚不得安穩一刻的女人。”

方蕩當初見到那個女人的時候就驚為天人,但越是美貌女子越有一顆蛇蠍心腸,方蕩曾經發誓要奪走三皇子的一切,要占有三皇子身邊的那個貌美無邊,傾國傾城的女子。

三皇子恍然,眼珠微微轉動一下後冷笑道:“原來你說的是煙波仙子,那是我未來的王後,告訴你也無妨,三年前她修為大成步入練氣境界,去妙法門修煉去了,有本事的話,你大可以去找她!不過,妙法門可不是男人能去得了得地方。”

方蕩點了點頭道:“原來她是你的王後,好了,有件事我要告訴你,你的東西,我都會一點點的從你的手中拿走,變成我的東西,所以,從現在開始,她是我方蕩的女人了!”

三皇子怒火騰的一下爆湧上來,咬牙切齒的瞪着方蕩道:“你小子找死!”

三皇子說着雙腳猛的一蹬馬鞍,碧綠色的身形如同一條蟒蛇朝着方蕩就沖了過來。

三皇子暴怒無比,事實上只要一想到方蕩,三皇子就會遏制不住的暴怒,在三皇子的世界中,方蕩是他最大的仇人,三皇子這一輩子所經歷的所有的挫折,都沒有方蕩昨天一天帶給他的多。

三皇子輸給大皇子,雖然不甘心,但沒什麽不服氣的,三皇子輸給方蕩,簡直不能忍,因為三皇子從不認為自己會輸給如方蕩這樣卑污如腳底淤泥的家夥。

輸給大皇子那叫情調,輸給方蕩就是踩着了狗屎!

三皇子見到方蕩尤其是方蕩說出那句話來的時候,三皇子什麽涵養都沒有了,就想着伸手将方蕩活活捏死!

方蕩面對三皇子這迎面一擊,身形如同棉絮般的倒飛出去,堪堪避開,三皇子一掌拍空,一個寬達一米多的掌印隔空印入地面,直接将青石地面拍出一個大坑來。

方蕩一刻不停,急速後退,竟然絲毫沒有半點要和三皇子争鬥一番的想法,要知道當初是方蕩不斷要求三皇子與其一戰,現在方蕩丢下一句話後,就逃之夭夭了,這叫追出去一條街都沒有追上的三皇子一巴掌拍碎了旁邊的一座磚牆。

若是平常,三皇子斷然不會追不上方蕩,但他這今早才從下人身上割下來的手腳按在身上着實太不好用,速度根本發揮不出來。

“鼠輩,鼠輩!這只該死的肮髒的老鼠!”三皇子咒罵着,重新返回自己的車隊中。”三皇子覺得自己的腿不太舒服,微微發癢,似乎是昨日他出手準備擊殺大皇子的時候,被方蕩扯住的那條腿,不過他也沒有太在意,帶着自己的車隊走出望京,朝着荒城行去……

靖公主站在方蕩身後,看着三皇子的車隊漸漸遠去,最終消失在城門口。

“你當初能殺了三皇子,為什麽不殺了他?”靖公主對于三皇子沒有半點好印象,巴不得他死掉,她曾經要求方蕩殺了三皇子,方蕩卻并沒有這麽做,這在靖公主心中一直都是一個謎。

方蕩伸手按了按自己胸口處,笑道:“當初他在我身上種了一只蟲子,我現在還給他一群!當初他叫我夜夜不得安寝,現在,我要他日日苦惱叢生!”

靖公主猶疑的看着方蕩,方蕩在她眼中越發變得深不可測起來,明明有着一雙一眼就能叫人看到底的清澈眼珠,但越接觸,靖公主就越覺得方蕩身上處處都是秘密,處處都是未知。

靖公主沒有繼續追問蟲子的事情,而是有些酸溜溜的道:“煙波仙子阮凝香,乃是望京第一美女,也是夏國第一美女,即便在十國之中也入前八,天下愛慕者不計其數,她确實和三皇子有婚約在先,兩人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據說在六歲的時候三皇子就和阮凝香定了娃娃親,但一紙婚約束縛不了煙波仙子阮凝香,她現在已經是妙法門的弟子了,就更不會在乎凡間這些紙張約定,不過,阮凝香和三皇子感情極佳,就算三皇子落魄了,阮凝香也應該不會抛棄他。你想要讓她做你的女人,在我看來,就是做夢。”

“行不行,總得試一試,三皇子身邊越是好的東西,我越是要弄到手,不這樣,怎麽能算是報仇?”方蕩似乎完全沒有察覺靖公主在吃醋。

靖公主眯了眯眼,冷哼一身轉身便走。

不過,靖公主剛剛走出去幾步,便停住腳步,轉過身來道:“方蕩,我還沒有在京城轉過,你陪我走一走,游一游這望京的繁華吧!”

方蕩自然沒什麽不可以,當即點頭,和靖公主并肩而行。

靖公主現在依舊是一身練武才穿的緊衣,襯托得靖公主英氣勃勃。

而方蕩就不用說了,在靖公主的改造下,還有丁苦兒丁酸兒的仔細裝扮下,完全變了一個人,英俊倜傥,即便比不上京中的頂尖美男子,但也稱得上是相當出衆了。

此時兩人并肩同行,有種說不出的美好和般配。

在方蕩身後遠遠跟着的母蛇蠍看了眼身邊的兩個女兒,就見丁苦兒還有丁酸兒兩個一個撅着嘴,一個臉上硬邦邦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母蛇蠍不由得搖頭嘆息一聲,女兒的心思,她怎麽會不懂,但有些事情強求不得,尤其是這個方蕩,不像是什麽好人,更是不應該招惹。

方蕩和靖公主一路同游,方蕩也沒有轉過望京,事實上,這是他這輩子首次和女人一起逛街,靖公主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女孩,什麽都想看看,什麽都好奇,一邊走一邊買了一大堆的東西,最初方蕩拿着,後來丁酸兒丁苦兒拿着,當初在火毒城中的靖公主可絕對不會如此大方揮霍,火毒城中的靖公主,也絕對不會如今天這般笑得這麽多,笑得方蕩如此陶醉。

其實靖公主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女孩,從她娘死後,飽嘗人間冷暖的靖公主就一心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從那時開始,靖公主就開始拼命修煉,她很少走出公主府,甚至連火毒城都沒有完全轉過,再加上火毒城那般貧瘠,望京這般繁華,根本不能比較,到了這裏靖公主眼中自然處處新穎。

以往的靖公主總是将自己層層包裹起來,嚴嚴實實,叫人完全不能親近,但是現在的靖公主,完全的放松下來,該笑就笑,該跑就跑,改完就玩,該吃就吃,方蕩覺得,此時看到的,才是真正的靖公主,以往的那個,只是一個心中充滿恐懼的女孩,只有恐懼的人,才會将自己成層包裹,處處武裝。

方蕩和靖公主一直逛到天黑,燈火四起,送走了三皇子的望京格外熱鬧,遠處隐隐有鞭炮聲響起。

靖公主越發的玩心大起,拉着方蕩在街路中穿來穿去,看樣子就算繼續這樣晚上一整晚也不會罷休。

方蕩也是少年心性,和靖公主兩個玩到了一起去,兩人在街頭穿梭,見到各種小吃都要來上一份,那裏人多就往那裏擠,說不出的歡暢。

就在靖公主和方蕩在一家糖人鋪前流連的時候,三個中年男子走過來,其中一個恭恭敬敬對着方蕩和靖公主一躬身,笑着道:“靖公主,方偏将,我家公子恰好在沽酒樓上,想邀請兩位上樓一敘,不知道兩位可否賞光?”

方蕩和靖公主正玩得開心,驟然被人壞了興致,方蕩便有些不悅,擡頭望去,就見不遠處有一家燈火輝煌的酒樓,二樓臨窗的位置站着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子。

大皇子!

大皇子笑着朝兩人招招手,做了個請的姿勢,邀請方蕩和靖公主。

“不去,沒時間!”方蕩淡淡的吐出一句話,随後拉着靖公主朝着沒去過的街面走去。

那三個邀請方蕩的中年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麽吊的家夥,他們還是頭次見到,要知道現在大皇子的地位水漲船高,一般人巴結大皇子還來不及呢,這兩個家夥竟然折了大皇子的面子,當真是給臉不要臉!

大皇子見到兩人消失在街路盡頭,微微搖頭,此時大皇子身邊一個謀士低聲道:“太子,方蕩若不能為您所用的話,斷斷留不得。”

十世大夫的影響力實在太大,當初那百人送禮堆積成山的場面至今還烙刻在大皇子的腦海中。

大皇子聞言,把手中的酒盅送到唇邊,将內中的酒水一飲而盡,未置可否。

第 142 章 瘋了的炫龍

“孤,就是與世界為敵的意思!不論是你的親人還是滿目忠心的大臣,他們都是你的敵人,孤就是要戰勝他們每一個人,這是一個非生即死的世界,你贏了,活下去,你輸了,必死無疑。”炫龍皇帝開口說着,語氣中有種蒼涼韻味。

炫龍皇帝嘆息一聲,下意識的伸手轉動了一下拇指上的一個大扳指。

方蕩掃了一眼這個扳指,血紅色,內中絲絲縷縷如同血管一般的豔紅紋理,似乎能夠自己發光一般。

光看一眼,方蕩就認定,那是一件了不起的寶貝。

一想到炫龍皇帝的身份,似乎什麽寶貝出現在他的手中,都不是奇怪的事情,所以方蕩也沒在意,收了目光,開口道:“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方蕩對于炫龍皇帝的話語顯然不怎麽感冒,在方蕩看來,炫龍皇帝和他說這個簡直就是在說廢話。

炫龍皇帝見方蕩掃了一眼他手中的扳指沒有任何表情變化,似乎根本不認識這個扳指,便呵呵一笑,一臉和藹的道:“事實上曾經有那麽一個家族,我不認為他們是我的敵人,這個家族姓方。”

“不要相信他的話。也千萬不要叫他知道十世大夫玉在你手中。”方蕩腦海中響起爺爺的聲音,這聲音充滿警惕,內中甚至還有一種焦慮。

“這個世界上只有兩種人的話絕對不能相信,一種是卑鄙無恥的小人,一種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方蕩的爺爺又補充了一句。

方蕩心中還有悶氣,淡淡的回道:“你錯了,是三種人,還有一種,就是自稱是你祖宗的家夥。”

方蕩爺爺被噎得沒有半點脾氣,只能蔫蔫的閉嘴。

“你知道朕為什麽對方家放心麽?”

方蕩沒有回答,炫龍皇帝似乎也不需要方蕩回答,直接道:“不是因為方家號稱十世大夫,而是因為方家十世單傳,一個子孫不昌的家族,承載不了雄霸天下的野心,所以,朕對你們方家非常放心。”

炫龍皇帝的話語相當中肯,稱得上是推心置腹,但方蕩卻眼睛微微一眯,冷笑一聲道:“你的意思是我們方家就像是你宮中的太監一樣,所以你放心?不,你應該還不完全放心,若是我們方家斷子絕孫了,你或許才會真的放心了。”

方蕩的言語相當犀利,炫龍皇帝聞言微微一愣,絲毫沒有動怒,短暫的停頓後,炫龍皇帝直爽點頭道:“說的有些道理。”

“你找我來就是為了說這些?”方蕩對于是炫龍皇帝那身龍袍沒有半點好感,這房間中四處都有龍的圖案和裝飾,密密麻麻層層壘砌,方蕩越呆越覺得渾身不舒爽,總是能夠看到娘的那雙眼睛,還有不知道下落的弟弟妹妹,若是繼續呆下去的話,他說不定就真的動手殺了這奄奄一息的老龍了。

炫龍皇帝比任何時候都有耐心,對于方蕩屢次不敬的言語,也不怎麽放在心上,沉默片刻後,就在方蕩以為玄龍皇的·問話已經開始這個歡喜ing洗澡那個飛手心炫龍皇帝忽然開口問道:“方蕩,十世大夫玉是不是在你身上?”

方蕩也有曾經警告過方蕩,所以方蕩幾乎毫不猶豫的直接回答:“什麽十世大夫玉?我們方家的東西麽?”

炫龍皇帝雙目微微一眯,那雙幾乎快要枯朽的眼睛盯着方蕩的眼睛,不得不說,方蕩的那雙眼睛實在是太清澈了,太有迷惑性了。

本來,方家的遺傳中,眼睛就比尋常人明亮許多,方蕩在爛毒灘地長大,眼睛又比一般人清澈,如此一來方蕩的這雙眼睛堪稱方家家族之中最明亮清澈的眼睛了。

炫龍皇帝甚至都被騙了,炫龍皇帝沒有開口,沉默起來,不知道他在想着什麽,“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的修為從何而來?”

方蕩直接回答道:“我不知道什麽修為不修為的,我只知道在爛毒灘地上需要拼命才能活下來,很多東西要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同樣,我也要想辦法吃別的東西的肉和血,最初我只能吃那些巴掌大的東西,後來,慢慢的,我可以吃貓狗一般大小的東西,再後來,我能吃掉和我體型差不多的東西。”

炫龍皇帝淡淡的道:“就這麽簡單?”

顯然炫龍皇帝并不相信方蕩的言語,在炫龍皇帝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氣勢為之一變,之前那個和藹的老者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頭怒目老龍,別看這老龍身子單薄瘦小,如同枯骨,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勢,比洪正王還要強大,而且強大得不止一倍、兩倍,而是十倍。

洪正王在方蕩眼中就是一座望不到頂的大山,而這炫龍皇帝則不一樣,炫龍皇帝是一把懸在頭頂上、将整個天空完全遮掩的大山,站在山腳下,山崩了可以拼命跑,但在炫龍皇帝這座山下,一旦山砸下來,別說跑了,做什麽都沒用,只能等着被砸死!

面對炫龍皇帝,方蕩覺得呼吸都無法進行,方蕩脖子上的骨頭發出咯咯咯的聲響,一點點的向下彎曲,方蕩的雙腿膝蓋也在咯吱吱的彎曲,并且,迎面好似有大風襲來,這風中遍布鋼釘,刺透了方蕩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膚,只有跪倒在炫龍皇帝面前,才能叫方蕩擺脫這種痛楚。

若書房中有第三者存在的話,他們會看到,方蕩此時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劇烈的搖擺,方蕩脖頸上,額頭上,眼珠中,乃至身上每一寸皮膚下的青筋血管都彈了起來,随着方蕩的心髒一起跳動着。

只要跪下去,一切都将恢複如常,方蕩将擺脫眼前的痛楚,但方蕩耳中回繞的是娘的聲音,“天底下沒有比你更高貴的存在,天底下沒有誰值得你去卑躬屈膝,天底下沒有誰能叫你頂禮膜拜。”

方蕩的心髒開始咚咚跳動,方蕩的血液開始如同大河般奔湧激流,方蕩脖子上咯吱吱的聲音響個不停,卻再沒有叫方蕩的脖子彎曲分毫。

方蕩口中的奇毒內丹劇烈顫動起來,但方蕩卻将其壓制住,沒有叫奇毒內丹發揮自己的力量,送出毒力供他應用,方蕩現在,就是用自己本身的力量來和炫龍皇帝身上的氣勢相抗衡。對這個炫龍皇帝,方蕩覺得自己應該保守一切秘密。

方蕩雖然倔強頑強,但炫龍皇帝身上秉承的是整個夏國氣運龍脈,別說方蕩對抗不得,就算是練氣修士,就算是劈山劍都一樣對抗不了。

最終,方蕩被壓迫得直挺挺的倒地動彈不得,方蕩的脖子和膝蓋終究也沒有彎曲,但在強大無比的氣勢下,在夏國整個國家的國運下,方蕩根本無法對抗。

炫龍皇帝看着被壓倒在地的方蕩,雙目沉思,沉吟片刻後,嘆息一聲道:“野性難馴,朕累了!”炫龍皇帝說完,外面便走進幾個小太監來,這幾個小太監走到卧榻四周,将卧榻扛起,穩穩的走出書房。

房間中,就只剩下躺倒在地的方蕩。

随着炫龍皇帝離開,方蕩身上的壓力驟然一輕,方蕩沒有直接起身,此時的他渾身上下肌肉僵硬如同石頭一般,稍稍一動就覺得要抽筋了一般,這是是用力過度的表現。雖然只是短短時間的對抗,卻已經超越了方蕩的肉身極限,皇帝就是皇帝,擁有一國龍脈國運在身,非同尋常。

炫龍皇帝不過是氣勢襲來,就叫方蕩動彈不得,這叫方蕩心中駭然的同時,生出一種不忿來,對于方蕩來說,被壓倒在地,這是一種屈辱!

“不要表現出任何不滿,這房間裏至少有數十雙眼睛在看着你,你若是不滿,他們或許立即就殺了你,蕩兒,一個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最應該學會的一件事就是吃虧,吃得了眼前虧的人,才能笑到最後,今天你力量薄弱,炫龍皇帝給你難堪,明日,你就叫他後悔今日之事。這才是大英雄,大丈夫所為,千萬不要因為一時之怒,斷送了自己的性命。”

“我記得十祖奶奶不是有一把龍拐杖麽?她不是說上打昏君下打饞臣麽?這個時候為什麽不用出來?”當初十祖奶奶手持龍頭拐杖,可是威風得很,現在真的見到了炫龍皇帝,怎麽一下就沒了動靜?方蕩對此相當懷疑。

方蕩爺爺道:“今時不比往日,若是炫龍皇帝還按規矩來辦事的話,龍頭拐杖打死他,他也沒有半點怨言,但現在,炫龍皇帝已經完全不按規矩來了,他,他已經瘋了!”

方蕩愣了下,奇道:“你說什麽?”

“先離開這虎狼之地,回去咱們再說。記住不要流露出任何不滿。”

方蕩晃蕩着站起身來,用力的拍了拍身上并沒有的灰塵,随後站在原地發了發呆,之後退出了書房,在門口的兩個侍衛帶領下,走出了皇宮。

一步邁出皇宮,方蕩覺得自己身上去了一塊巨石,身上說不出的輕松舒坦,此時再回頭望去,這一片皇宮,如同一座墳場,靜寂無聲,死氣沉沉。

方蕩一邊走一邊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爺爺的聲音響起道:“夏國建國之初,有三大柱石,用來鎮壓夏國龍脈國運,免得國運散逸,這三大柱石分別說,鎮國、柱國、經國,其中鎮國留在皇宮中,柱國則被西南王帶走,經國,就是十世大夫玉了。炫龍皇帝手指上有個扳指,血紅色的那個,你還記得吧?炫龍皇帝故意給你看,試探你是不是認識那件寶物。”

方蕩點了點頭。

“那就是柱國,本應該在西南王手中,這玉到了這裏,就說明西南王已經完蛋了。現在炫龍皇帝将鎮國、柱國都收了回去,那麽接下來,肯定是要将經國也收回去。”

方蕩好奇的道:“收了這三塊石頭有什麽用處?”

“用處很多,但在我看來,炫龍皇帝收了三大柱石,只有一個用處,那就是用夏國國運和龍脈來給自己延壽!”

“炫龍皇帝為了延壽,連江山社稷都能拿來用,又怎麽會在乎一把先帝傳下來的龍頭拐杖?嘿嘿,他是真的瘋了,就不怕将祖龍禦照皇帝給驚醒?”方蕩爺爺冷笑出聲。

“原本我以為在森林中殺了運寶隊伍,想要奪走十世大夫玉的,是大皇子,現在看來,說不定是炫龍皇帝下的手。”

方蕩不由得想起那雙将那位提頭将軍生生撕成兩半的手來,那雙無聲無息見從背後伸出來的雙手,對于方蕩來說,猶如夢魇一般。

“接下來怎麽辦?”

“絕對不能叫他将十世大夫玉得到手,那樣的話,我們這幫老家夥就都完蛋了。”

“炫龍皇帝疑心極重,他永遠不可能完全相信任何人,就算你剛才騙過了他,他也絕對不會相信你手中沒有十世大夫玉,所以,你得小心,找到機會,立即離開,不不不,現在已經晚了,他一定會找人盯着你,不用往四周看,炫龍皇帝派來的人,以你的修為是絕對發現不了的,說不定你現在四周就有十幾雙眼睛在盯着你的一舉一動,并且記錄在案,哪怕你眨了幾下眼睛,都會在幾分鐘後傳遞到炫龍皇帝的案頭。現在,只能找機會離開了,在我看來,炫龍皇帝撐不了多久了,他已經有了兩枚柱石,其實已經足夠用了,沒有必要一定将十世大夫玉弄到手,你只要拖延到他不得不續命的時候,就算是成功了。”

“十世大夫玉到底有什麽了不起的地方?既然能夠鎮壓國運龍脈,那應該很了不起才對,怎麽看起來沒什麽特別的?”方蕩好奇的問道。

方蕩爺爺一下變得吱唔起來,緩了緩後道:“當然是不平常,但還是那句話,你現在還不應該知道這些,時機成熟了,我們自然會告訴你。”

方蕩冷哼一聲,相當不滿,就此再也不開口了,一路走向公主府。

方蕩進入公主府的時候,正巧早到從公主府中走出來,早到看到方蕩微微一愣,随後臉上神情複雜變換,最終朝着方蕩一拱手,然後走了。

方蕩根本不理解早到臉上神情的諸多變化是什麽意思,他現在也着實沒有心思去考慮這些。

方蕩走入公主府,府中竟然比較熱鬧,這可是很少見得情形,就見鴿子等人正圍着丁苦兒還有丁酸兒大獻殷勤。

丁苦兒和丁酸兒兩個天生麗質,之前因為缺少營養又辛苦熬煮毒藥才顯得面色暗淡沒有什麽光彩,最近這些日子裏,丁苦兒和丁酸兒跟着母蛇蠍吃得不錯,喝的不錯,住的也不錯,更沒有太耗費精力熬制毒藥,所以保養得越來越好,兩個如同一個模子裏面翻出來的大姑娘,當然會叫鴿子等光棍們瘋狂起來。

丁苦兒和丁酸兒兩女将望京百姓送給方蕩的各種寶物都分門別類的收拾着,将用得上的煉毒之物專門堆放在一起,鴿子等人舔着臉在旁邊幫忙拿這個拿那個,其實完全用不上他們。

丁苦兒看都方蕩回來,不由得直起腰來,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開口道:“恩公,我娘說您要是回來了,就去找她。”

方蕩哦了一聲,順着丁酸兒的手指指着的方向走去,其實母蛇蠍不來找他的話,他也會去找母蛇蠍,方蕩的奇毒內丹中有太多秘密,同時方蕩也很想了解關于毒的一切,他有半本《煉毒天經》對于他很有啓發,若是有可能的話,方蕩當然不會錯過另外半本《煉毒天經》。

一邊走,方蕩一邊抽動鼻子,一股股的香氣從前面飄來,方蕩走進房間,就見一座一米見方的爐鼎放在房間正中,爐鼎上冒着袅袅煙氣,香味就是從這裏來的。

母蛇蠍則坐在一旁守候。

母蛇蠍看向方蕩,開口問道:“我應該稱呼你恩公呢還是叫你方蕩?”

母蛇蠍本就不是一個會被恩情禁锢的女子,尤其是被修仙者害了一次,飽受十年折磨後,母蛇蠍的心思變得詭谲莫測,世間的凡俗道理,對她這樣死了一次的人來說完全沒有用處,不過,方蕩對她有恩,她當然會報恩,這一點絕對不會錯,只要方蕩沒有對不起她,她不會對不起方蕩就是,但若是方蕩對她們母女有什麽歪念頭,母蛇蠍絕對不會因為恩情而束手束腳。

“我不喜歡恩公這樣的稱呼。”方蕩直接回道,他确實不喜歡,總覺得這樣的稱呼代表着一種隔閡,一種不親近,是陌生人之間才用的稱呼。

母蛇蠍聞言點了點頭,繼續問道:“方蕩,我煉毒數十年,對于毒藥有些了解,你吃下去的毒藥毒性都那裏去了?你身上有什麽寶貝能夠汲取毒性?是那顆能夠吞噬神魂的丹丸?還是什麽其他的東西?”

母蛇蠍對毒當然極有了解,首先方蕩是個人,只要是人毒藥中的克性就會對人的身軀産生作用,如果不産生作用,那麽就只有一個理由可以說明一切,就是方蕩吃下去的毒性被什麽東西給吸收了,毒藥的克性并沒有開始破壞方蕩的身軀,那麽,那些毒性那裏去了?無疑,母蛇蠍對此是極有興趣的。

奇毒內丹對于方蕩來說,是個秘密,不能告訴任何人,哪怕被人親眼看到了,也不能承認。

方蕩直接道:“我不能告訴你。不過我可以跟你說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我需要大量的毒藥,每天都需要,毒性越強烈越好,這些毒,對我的修煉大有好處。”

母蛇蠍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過這也并不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每個人都有秘密。

母蛇蠍沒有刨根問底,“好的,我會想盡辦法幫你煉制毒藥,保證你的需要,當然,前提是你必須準備好足夠多的材料。”

方蕩眉頭皺了下,煉毒的材料确實不大容易弄到手。方蕩現在對毒藥的需求日漸增多,很難想象以後他每天都需要大量毒藥的時候該怎麽辦。

母蛇蠍身前的丹爐猛的搖晃兩下,母蛇蠍伸手一拍,爐蓋開啓,內中立時散逸出股股濃香。是方蕩相當熟悉的毒味,對,就是爛毒灘地中藥渣的味道。

方蕩口中的奇毒內丹不由得急速顫動起來,饞得急不可耐。

母蛇蠍看了方蕩一眼,開口道:“不如去爛毒灘地,我已經找到了辦法,能夠将爛毒灘地中的藥渣提煉成毒藥。到了那裏,你就有取之不盡的毒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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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1 章 孤家寡人

母蛇蠍當然随身攜帶着大量的毒藥,她們母女三人沒有什麽修為,手無縛雞之力,行走在外毒藥就是她們最大的依仗。

母蛇蠍将七八種毒藥一字排開,放在方蕩面前。

方蕩口中饑餓的奇毒內丹立時興奮起來,在方蕩口中不丢溜溜的亂轉不休。

方蕩走過去,将盒子直接打開,如同吃糖豆一般将內中的毒藥一口口的吃了下去。

方蕩的做派,看得母蛇蠍目瞪口呆。

她雖然知道方蕩能汲取毒性,更聽兩女說過方蕩當街食毒的事情,但真的看到這個場面,還是叫母蛇蠍感到一萬個不可思議。

母蛇蠍對于自己煉制的毒有着絕對的信心,但是,現在,她對自己的信心開始動搖了。

原本一顆毒藥吃下去,一個人的身體會做出什麽樣的反應她閉着眼睛都能知道,但是現在,方蕩的身體完全沒有任何她覺得理所當然應該出現的反應,這叫她生出一種挫敗感來,如同兩軍對壘,打了敗仗一樣,這種感覺,有些時候是致命的,畢竟信心這東西最容易建立,也最容易崩塌,崩塌之後重建,就實在太難了。

丁苦兒還有丁酸兒對方蕩吃毒倒是習以為常,并不奇怪。

吃了毒藥下去,方蕩就覺得渾身舒爽,奇毒內丹汲取了毒力之後,再無聲息。

這幾枚毒藥着實解了方蕩的燃眉之急。

母蛇蠍眼瞅着方蕩将所有的毒藥都吃下去了,當即又取了數樣毒丹放在方蕩面前,眼巴巴的等着方蕩都吃掉,好再開開眼界,母蛇蠍行走在外數十年,什麽都見過了,就是沒有見過這種将毒藥當糖吃的家夥。

方蕩這一次卻沒有都吃掉,從中挑出一粒來,放在眼前看了看,這毒藥上有一種熟悉的味道,爛毒灘地的味道,方蕩沒有多想,直接将其收了起來,開口道:“我需要大量的毒藥,你們能幫我煉制出那種最純粹毒性最強的毒藥麽?”

這是母蛇蠍畢生的願望,打造一種天下最強毒,但卻那裏那麽容易?

母蛇蠍道:“煉毒不是問題,問題是材料,想要有大量的四材毒寶才能煉制出毒藥來。”

方蕩想起那小山般的補品寶物來,那些東西都被炫龍禁衛送到了公主府,方蕩還沒有來得及吃,便道:“我這裏有不少補藥,你們看看能不能以生克之道煉制出毒性來。”方蕩讀了《煉毒天經》雖然對于煉毒并不在行,但卻已經對毒藥有了一個概念上的理解。

母蛇蠍等人本就是為了這個來的,更何況她們就是喜歡毒藥,聽說能夠煉毒,丁苦兒還有丁酸兒都心中一松,要是方蕩、叫她們做別的,她們還真做不來,也不喜歡做。

方蕩此時想起不久之前的事情,當即開口問道:“你們說我中了春藥?”

丁苦兒還有丁酸兒不由得面色一紅,閉口不言,母蛇蠍沒有這許多避諱,開口道:“不錯,肯定是中了迷情類的藥物,并且藥性極強。”

方蕩皺眉不語,随後雙目忽然一亮,當即開口将不久前爺爺叫他去藥房中抓了的藥材說了幾味,随後方蕩就在母蛇蠍那裏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這就是春藥,并且還是春藥之中的虎狼之藥,藥力強勁。

方蕩嘴角不由得歪了歪,從那幫老頭子一直念叨要傳宗接代上,方蕩就知道這件事肯定是他們幹的。

一想到剛才的可怕之處,方蕩就心中發火,他方蕩沒有死在三皇子手中,卻險些被自己的爺爺們給藥死!

方蕩當即在腦海之中召喚爺爺,可惜,叫了半天無人應話,方蕩那十位祖宗們此時開始裝起孫子來了。

一旁的靖公主看着對面的丁苦兒還有丁酸兒微微皺眉,但随即眉頭舒展開來,似乎不願意被這些事情影響。

黑叔此時低聲和靖公主說了幾句什麽,随後靖公主便和黑叔離開了。

而此時方蕩因為剛剛斬殺了欲望,搞得清心寡欲,也沒了繼續下去的想法,更何況靖公主都已經走了,方蕩就算想繼續下去,也沒有目标了。

方蕩才看向母蛇蠍,此時丁苦兒開口道:“恩公,這就是我娘,她血毒盡去,恢複本來面目了。”

方蕩恍然,他實在難以将那個渾身浮腫腐爛的怪物和眼前這個頗具風韻的女子聯系在一起。

方蕩這一戰吃了太多的補藥修為上有了不小的進步,但卻也混亂成一團,需要一定時間的梳理,方蕩便叫了五周幫忙給母蛇蠍三女安排住處。

随後方蕩開始閉關。

這一戰,方蕩的了諸多好處,一個是變化随意的奪魄,另外就是吃了大量的補藥化為滾滾毒性幫助他煉心成功,正式步入重血階段。

另外方蕩的奇毒內丹中收了兩道葷鬼進去,那些巢蟻們也開始進化出翅膀來,同時千葉盲草劍寶器生靈,更進一步成為靈器,可惜方蕩現在修為不夠,不然就能夠禦劍殺敵了。

對于方蕩最重要的收獲,去熱還不是上面那些,而是天地五賊的功用,能虧破敵人弱點這一點實在是太強大了,下一步方蕩要想辦法掌握天地五賊,使得天地五賊成為方蕩手中的一件武器。

方蕩将奇毒內丹放出,奇毒內丹雖然沒有吃飽,但卻已經有了精神,懸浮在空中,方蕩念頭一動,奇毒內丹中便鑽出兩頭葷鬼來,正是二皇子還有句夫人。

方蕩沒想到這兩道葷鬼這麽容易召喚,遠比召喚巢蟻還要容易,并且念頭一動,他們就按照方蕩心中所想去做方蕩要求他們做的任何事情,稱得上是如臂使指。

或許是因為這兩道葷鬼本身就是被人所控制的存在,并無多少自己的思想的緣故。

此時千葉盲草劍中的娃娃鑽了出來,直接跳上方蕩的肩膀,他對方蕩有着最天然的親近,方蕩的血脈和千葉盲草劍相連,這娃娃和方蕩之間的聯系就如同方蕩的手腳一般,彼此親密,不可分割。

娃娃現在尚且聽不懂人話,但方蕩和他之間的交流不是用語言來完成的。

方蕩從懷中将從母蛇蠍那裏得來的幾顆毒藥取出一顆,丢給器靈娃娃,器靈娃娃直接張嘴,将毒藥吞下去。

千葉盲草劍被方蕩毒血灌注,又被毒性駕馭,此時也已經變成了一把毒劍,對于毒性并不排斥。

可惜,這兩頭葷鬼并不會說話,方蕩問什麽他們也不會回答,但方蕩很容易就能夠确定這兩頭葷鬼就是三皇子派來的,從二皇子和三皇子近乎相同的面目上,方蕩甚至能夠确定他和三皇子之間關系匪淺。

方蕩再次觀瞧兩頭葷鬼,每一頭葷鬼身上都有上千的陰鬼神魂,顯然三皇子在他們身上沒少下了功夫。

不過,三皇子做了不少,現在都等于是為他方蕩做了嫁衣。

此時咕嚕嚕的聲音忽然響起,方蕩一愣,心中詫異,看向奇毒內丹,剛剛給他吃完按理說,不至于馬上就又餓了。

奇毒內丹在空中轉動幾下,表示不是他。

方蕩此時看向那兩頭葷鬼,肚子叫聲是從他們的身軀之中傳來的。

葷鬼之所以難養,就是因為葷鬼總是要吃葷的,要有血肉神魂不斷喂養,才能保證形神不散。

方蕩用力的按了按太陽穴,奇毒內丹如此,沒想到葷鬼也是這般。

但方蕩現在可沒有辦法給葷鬼尋找血肉吃食,只好先将兩頭葷鬼收入奇毒內丹中。

方蕩又将千葉盲草劍取出,娃娃立即從方蕩的肩膀上跳到了劍身上,咕咯咯的一笑鑽進了劍身中。

方蕩一擺千葉盲草劍,劍身一顫,立時有十三道影子從劍身中鑽出。

正是千葉盲草劍的十三位前主人,這其中沒有子泥,雖然子泥也曾是千葉盲草劍的主人,但卻只能算是過客,沒有給千葉盲草劍留下什麽值得記住的東西。

這十三位曾經的主人,每一個都将自己最強大的一招劍法烙印在千葉盲草劍中,這也是雲劍山絕對不允許門中寶劍被外人得去的原因所在。

這十三個身影就是方蕩最好的保镖同時也是方蕩最好的老師,他們代表的是最強劍法。

方蕩幾乎毫不猶豫的就選了一道影子跟着學了起來。至于三皇子,現在方蕩已經不怎麽将他當成是敵人了,在方蕩心中,三皇子已經死了,之所以還叫活着,是因為方蕩覺得自己在三皇子身上還沒有拿夠利息,三皇子欠他的太多了,一下弄死,不足以補償三皇子的罪惡。

方蕩忘記了一件事,皇帝召見他進宮的事情,說起啦,他根本沒将夏國炫龍皇帝當成一回事……

以至于,等不到方蕩的炫龍皇帝不得不派人再次來叫方蕩。

大皇子回到府中,比三皇子的狀态略微好上那麽一點點,畢竟他沒有做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他身上的秘密也沒去洩露出去,雖然這些天他也做了不少小動作,但和三皇子比起來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最重要的是,大皇子從炫龍皇帝的八個皇子之中實在找不出除了他和三皇子之外能夠繼承皇位的人選了。

所以大皇子的日子過得緊張恐懼,卻又充滿期待。

若沒有什麽特殊的意外,炫龍皇帝這一次一定得治三皇子的罪了。

別的不說,光是那一身龍袍,還有三皇子知道炫龍皇帝賓天之後說出的那番話語,都足夠三皇子完蛋了。

将自己鎖在太子府十年時間,才終于換來了這樣的一個機會。

方蕩還是第一次進皇宮,夏國皇宮處處透出老邁的氣息來,正如方蕩當初進入望京之前看到的那頭盤浮在望京之上,奄奄一息的老龍一般。

前面的太監帶路,引着方蕩進入了一間書房,書房之中的卧榻上,半躺着一位老人,枯瘦如柴,行将就木,這八個字,用來形容這個老者實在是再恰當不過了。

不過老者身上有一種氣勢,一種叫方蕩感到緊張的氣勢,不是修為帶來的強大,而是一種久居人上,攜天地氣運于一身的壓迫感。

在方蕩面前的似乎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能夠鯨吞天下的龍。

老者卧榻上放着一張桌子,桌子上有成堆的文書,老者眼睛似乎不是太好,将文書貼在臉上觀瞧。

方蕩走進來,站在遠處就這樣看着這個老人。

老者吃力的看完一份文書,這才擡起頭來,看向方蕩。

随着目光碰撞,方蕩原先從老者身上感受到的壓迫感瞬間蕩然無存,在方蕩眼中,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老者,和一雙慈祥的眼睛,慈祥的不帶半點煙火氣。

老者盯着方蕩的眼睛看了看,随後搖頭一笑道:“果然是方家的子孫,方家時脈單傳,子孫艱難,原本以為這次得斷了香火,卻沒想到又出了一個你這樣的人物。”

方蕩對于皇家沒有半點好感,對于皇帝更談不上什麽尊重,所以方蕩沒有回話。

“哦?你不怎麽喜歡我是吧?”炫龍皇帝似乎很清楚方蕩的心思。

方蕩開口道:“‘來的時候,我就在想一件事情,若不是因為你,我的父母或許不必被關進爛毒灘地之中,這樣他們就不會飽受折磨,雖然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三皇子,但你似乎也脫不了幹系。其實,我現在在想,是不是應該趁着這裏沒有人,将你也給殺了。”

炫龍皇帝聞言不由得一愣,随後呵呵呵的笑了起來,越笑越兇,他身子單薄,險些坐不住從床上跌下來。

方蕩眯着眼睛,不理解這個将死的老頭有什麽好笑的。

炫龍皇帝笑過之後,擦了擦胡須上的口水,搖頭嘆息一聲道:“還久沒有笑過了,有多久?”

炫龍皇帝似乎是在問自己,但不知道從何處傳來一個更加蒼老的聲音:“皇上,您已經十六年零八天沒有笑過了。”

炫龍皇帝哦了一聲,“已經那麽久了啊?是了,從老二死後,孤就再也沒有笑過。”

方蕩驚詫四顧,卻找不到那說話的人。

此時方蕩腦海中傳來方蕩爺爺的聲音:“蕩兒,咳咳,炫龍皇帝身邊有三千暗鬼五龍庇佑,別看這書房中空空蕩蕩,實際上這裏到處都是保護炫龍皇帝的侍衛,還有剛才說話的是五龍之一的文章龍,這五龍每一個都擁有相當于金丹修士的力量,不容小觑。所以你在這裏不要亂說話,沒有必要因為一兩句話惹惱了那老東西。”

“你還敢跟我說話?”方蕩語氣不善的開口問到,對于這幫老家夥,方蕩現在是一點好感都沒有,原本經歷了長街送禮之事後,方蕩對于這幫老祖宗們的印象改觀太多,覺得他們也并不是一些只會吹牛的家夥,但被這幫老祖宗用春藥坑害之後,方蕩對于他們實在是生不出半點好感來。

先不說那些春藥是不是險些害死他,光是他們壞了他和靖公主的好事這一點上,就完全不值得原諒!

“我說我不來,那幫家夥非得讓我來,誰叫我小,倒黴的永遠都是我。”方蕩爺爺嘀咕了一聲,随後幹笑道:“蕩兒,你聽我解釋……”

“別解釋,我不想聽你解釋。”方蕩當真懶得再聽爺爺的話。

此時炫龍皇帝嘆息一聲道:“或許是确實到了時辰,所以我現在才能笑出來,一想到馬上就要死了,整個人都變得輕松起來了。”

方蕩很難理解炫龍皇帝的這句話。

炫龍皇帝看了看方蕩,将軟榻上的被子蓋在身上,這房間中明明地龍燒得熱火朝天,炫龍皇帝卻似乎依舊很冷。

“你恨我,是應該的,你想殺我的話,恐怕沒有必要了,因為我活不了多久了,你若朝着我動手,先死的人會是你,所以這樣愚蠢的念頭還是不要再有了。”炫龍皇帝依舊還是一個慈祥老者,絲毫沒有因為方蕩的言語動怒,只是以一種長輩的身份在告誡方蕩,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

炫龍皇帝沒有等方蕩開口,繼續道:“你知道為何皇帝都稱自己為孤麽?”

方蕩的爺爺将孤字解釋給方蕩聽,聲音入腦,方蕩就算不想聽也得聽,不過炫龍皇帝似乎并不希望聽到方蕩的回答,而是直接道:“孤,就是孤家寡人,什麽是孤家寡人,就是一個人和整個天下對抗,在夏國,朕雖然是一國之君,但滿目皆敵,滿朝文武大臣,每一個都想着怎麽能從朕這裏拿到更高的官職,他們明着暗着算計朕,滿腦子小算盤,歪主意,還以為朕全然不知,這倒也罷了,朕沒想到朕的兒子也一樣對朕心懷鬼胎,觊觎朕的皇位,孤家寡人,就是這個意思。”

第 140 章 吃

二皇子所化的葷鬼不知吃了多少的血肉神魂,此時一張嘴就噴出上千神魂來,想當初三皇子為了追查二皇子之死殺了不知道多少人,現在看來,從那個時候開始三皇子就在一直用血肉神魂祭煉二皇子。

數千道神魂如同數千道箭矢,朝着方蕩便攢刺過來,方蕩此時也只剩下一擊之力,卻要面對兩頭葷鬼,還有這上千魂魄,當真是捉襟見肘。

方蕩并未急着動用身邊的十三個身影,這是他的最後一擊,一旦不能湊效他方蕩将再無反擊之力。

面對迎面撲來如同飛蝗般的上千厲鬼,方蕩猛地一張嘴将奇毒內丹吐了出。

奇毒內丹之中立時如同瀑布般噴出數不清的額頭血紅的巢蟻來。

方蕩吞吃了大量補藥在肚腹之中将補藥變成毒藥,從而使得源源不斷的毒力彙入到了奇毒內丹之中,這大量的毒力不但對方蕩大有好處,對于被奇毒內丹吞吃下去的巢蟻們來說也帶來不小的好處。

巢蟻的數量直線上漲,并且這些巢蟻本身也發生了特殊的變化。

當初巢蟻們一見到奇毒內丹,就将奇毒內丹當成神物膜拜,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奇毒內丹可以幫助他們成長。

就見此時的這些巢蟻背上都生出細小的肉芽來,他們拼命振翅,笨拙的飛舞,在方蕩面前形成一座漆黑的密密麻麻的牆壁。

上千道神魂厲鬼箭矢一下就将巢蟻牆壁刺透,巢蟻如同粉末般的從空中跌落,但巢蟻牆壁終究不是随便就能穿越的,這些巢蟻使得厲鬼箭矢的速度和力量減弱許多,而此時方蕩動了。

方蕩手持千葉盲草劍,并未對二皇子的神魂下手,而是朝着包裹着黑叔的另外一個葷鬼沖去。

千葉盲草劍彙聚的十三道劍魂之中的一道化為一道流光刷的劈出,這一劍叫做破風劍,乃是千葉盲草劍滴三任主人最擅長的一劍。

這一劍淩厲無匹,直接将那如同大繭般的葷鬼破開兩瓣,一直被禁锢在大繭中的黑叔在大繭愈合之前,一沖而出。

方蕩只剩下全力一擊,雖然有一十三劍看起來似乎很多,但将一份力量分成一十三劍,每一劍都不夠強大,怎麽都不可能同時殺掉兩頭葷鬼。

所以方蕩選擇了用一小部分力量來尋找外援,現在在這裏黑叔無疑是方蕩最佳的援助。

黑叔一不小心被葷鬼包裹起來,一方面心急靖公主的安危,另外一方面他怒火熊熊,此時一脫出樊籠立即出手,朝着葷鬼二皇子沖去。

黑叔雙掌一拉,黑色的圓盤在空中排列出數十個,随後嗖嗖飛出直奔葷鬼二皇子。

另外一邊方蕩身邊守護的一十二劍身影收回劍內,方蕩雙手緊握千葉盲草劍,方蕩的血管鼓起如蛛網一般,根系般紮入千葉盲草劍中,此時此刻方蕩和千葉盲草劍連為一體。

霍地一聲大響,方蕩手中千葉盲草劍黑芒噴吐出一米長,漆黑的劍身上一道道靈光電流般閃爍,千葉盲草劍中的器靈娃娃直接從劍身中鑽出,一路順着方蕩的血管逆流而上,最後鑽進方蕩的後腦勺中,在方蕩的後腦勺處凝聚出一張臉來。

如此一來方蕩可以稱之為是一頭雙面,看起來甚至有些恐怖,不過,這對方蕩來說,好處卻不少,至少方蕩現在已經是全視角,再無死角存在。

那被方蕩破開的大繭飛速旋轉凝聚,眨眼之間,凝聚成一個一身紅袍的豔麗女子。

這女子看上去似乎只有三十出頭,上身世龍鳳刺繡下身則是萬裏江山的錦袍,金絲銀線走得細致恭謹,那龍鳳和千裏江山如同畫上去的一般,叫人找不出一丁點的瑕疵。

這女子頭頂上更是帶着珍珠翡翠冠,通體上下無處不華貴,雙手和脖頸上帶着各種寶石,一張面孔上滿滿的少婦風韻,只不過,她的那雙眼睛中卻只有死氣和怨毒,似乎整個天下都欠她的一樣。

方蕩自然不知道,這女子乃是二皇子還有三皇子的生母,句夫人。

有着一張充滿怨氣的面容的葷鬼句夫人,雙目瞳子凝固在方蕩身上後,眼角忽然蹦起密密麻麻的青筋,發出一聲怨毒的嘶吼,身上的那一件大紅色的龍鳳刺繡袍子如同蟒蛇般朝着方蕩席卷過來,那袍子上忽然張開一雙雙眼睛,裂開一張張嘴巴,竟然是用無數神魂凝煉而成。

這袍子如同一只張着無數張大嘴的妖魔,朝着方蕩盤卷過來。

方蕩将從三皇子手中奪走的奪魄祭出,這奪魄變化如意,随心所欲,此時方蕩将其猛地一扯,化為一張大網,嗖的一下消失在方蕩身後,轉眼便不知去向了。

此時方蕩雙目靈光一閃,籠罩上一層粉色,周圍的世界變成了五色世界,方蕩觀瞧那華貴的紅色的大袍。

“天有五賊,見之者昌!”

方蕩的觀賊之法連三皇子那樣的修士身上的破綻都能看到,看透紅色錦袍當然不成問題。

天底下沒有完美無缺的東西存在,任何東西都有弱點,方蕩仔細觀瞧這紅色錦袍,上面一張張猙獰兇惡的面孔此時已經消失在方蕩眼中,取而代之的是一團團藍色的氣脈。

方蕩用自己最快的速度來細致觀察華貴紅袍,尋找上面的破綻。

方蕩雙目猛的一閃,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找到破綻了!

有了明确的目标,方蕩1中的千葉盲草劍猛的一顫,劍身中一道黑色的影子竄出,化為一道掣地劍,劍鋒迎着沖來的葷鬼句夫人電掣而去。

噗的一聲,掣地劍直接刺入大紅錦袍中沒有氣脈的位置上,如同刺入豆腐中一般簡單,掣地劍猛的一攪,大紅錦袍在空中崩散成無數塊。

對面的葷鬼句夫人顯然沒有料到自己的錦袍會這麽簡單被方蕩一劍破碎,略微驚詫,随後嘶吼連連,破碎的錦袍中的那些神魂厲鬼嗖嗖飛出,朝着句夫人彙聚過去。

方蕩觀賊之法最大的缺點就是只能一對一的應付敵人,不能用來群鬥,畢竟一個人的破綻好看,也好破,一旦數量變多,就算方蕩看到了他們的破綻,但對方一窩蜂湧過來,方蕩看得到破綻和看不到區別不大。

所以,方蕩必須在句夫人收攏了厲鬼,并用那些厲鬼來攻擊自己之前,幹掉句夫人。

方蕩舌尖微微一挑,奇毒內丹發出咕嚕嚕的聲響現在的奇毒內丹處于饑餓中,正在罷工,若是再餓一段時間的話,該要反食其主了。

方蕩發現奇毒內丹對于對面的句夫人相當感興趣,就如同對巢蟻感興趣一樣,之前表面上是方蕩吞吃了二皇子的一道神魂,但實際上是就被奇毒內丹嚼吃掉了。

這厲鬼被奇毒內丹吃下去,并不會叫奇毒內丹吃飽,相反,吃下去後,奇毒內丹對于資源的需求開始變大了,似乎在奇毒內丹中多了一張嘴吃飯。

在方蕩看來,那一道二皇子的厲鬼神魂應該是如巢蟻一般被羁押在奇毒內丹中的某一個地方了。

方蕩心中對此有着不小的期待,若是他能将二皇子還有句夫人的神魂全都喂給奇毒內丹,奇毒內丹是不是就能将二皇子還有那個紅袍女子煉化成如巢蟻一般,供他如臂使指的存在。若真是能夠達到這個程度的話,等于他方蕩多了兩個随身保镖。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方蕩腦袋微微低下,一雙眼睛卻犀利無比。

句夫人收攏了那些厲鬼,一雙眼睛噴出兩道血光來,嘶聲厲吼,伸手朝着方蕩一指,那成群的厲鬼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嘶吼,眼瞅着就要朝方蕩撲來。

就在此時,奪魄構成的大網陡然間從天而降,一下就将句夫人籠罩其中。

句夫人終究只是一頭葷鬼,在靈智方面怎麽都還要差了很多,這才會被大網一下攏住。

與此同時方蕩疾馳百米,來到奪魄大網包裹的句夫人身前,一張口,将奇毒內丹吐出,奇毒內丹當即一頭紮進奪魄大網中,所到之處,那些厲鬼紛紛被奇毒內丹吃了下去。

句夫人大驚失色,本能躲避,卻被奪魄死死網住,随後句夫人被奇毒內丹一塊塊的吞噬下去。

眼瞅着句夫人被奇毒內丹‘吃’個幹幹淨淨,方蕩不由得松了口氣。

方蕩幹掉句夫人所消耗的力量非常小,此時方蕩将注意力放在了黑叔和葷鬼二皇子之間的争鬥上。

黑叔一道道黑色的光盤飛出,最初将二皇子斬得體無完膚,但是随着葷鬼二皇子開始凝練身形縮小身形後,那一道道的圓碟射中葷鬼二皇子身上,火花四濺,最多在二皇子身上留下任何一道斬痕,此時的葷鬼二皇子神魂堅硬得猶如金鐵一般。

很顯然,葷鬼二皇子遠比句夫人要難對付得多。

不過黑叔雖然無法戰勝葷鬼二皇子,但在短時間內,拼盡全力,将其壓制住,還是做得到的。

此時黑叔也正是這麽做的,一道道碟盤如同驟風般,刮個沒完,砸得二皇子怒吼連連,動彈不得。

方蕩黑叔雙目一碰,彼此就有了交流甚至一個眼神就達成了共識。

黑叔緊要牙關,手中的圓碟射出的速度驟然加速,黑叔簡直連小時候吃奶的力氣都施展出來了。

在這一瞬間,二皇子被黑叔壓制得死死的,咆哮連連卻絲毫不能動彈。

而方蕩趁着這個機會,急沖過去。

葷鬼二皇子顯然發覺不妙,原本的一對一變成了二對一,二皇子原本凝練堅硬的身軀開始崩解,想要化成滾滾霧氣,雖然變成霧氣會被黑叔斬成千萬段,但不論被斬成多少段,葷鬼二皇子總能将其重新拼合起來。

葷鬼二皇子不斷崩解身軀化為霧氣的時候,方蕩已經到了近前,方蕩手中千葉盲草劍一劍斬下,一劍在空中變成十二劍,直接将葷鬼二皇子劈成了一十三段。

對于二皇子來說,被斬成多少段他都不在意,正當他準備化成十三頭厲鬼逃走的時候,奪魄所化的那張大網再次從天而降,直接将他們一網成擒。

二皇子和句夫人都被方蕩用一招抓住,全因兩者靈智未開,若是三皇子在側操控的話,方蕩絕難将他們一網兜住。

方蕩吐出奇毒內丹,奇毒內丹一頭紮進葷鬼二皇子所化的厲鬼之中,如同海綿吸水一般,将葷鬼二皇子的神魂給汲取得幹幹淨淨。

兩頭葷鬼,至此全都被方蕩給收走。

……

三皇子枯坐在靈牌下,在他面前是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此時這些原本被用來慶功的山珍海味已經冰冷。

啪嗒一聲,三皇子猛的扭頭望去,就見娘的靈牌還有二皇子的靈牌各自從中折斷,上半部分跌落在地。

三皇子雙目陡然瞪得大大的,一張臉上遍布不敢相信的神情。

二皇子還有句夫人是三皇子豢養的兩頭葷鬼,對于三皇子來說,從未想過有一天要将二皇子還有句夫人所化的葷鬼放出去對敵,今天是因為三皇子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并且三皇子知道自己這一次估計不會有什麽好下場,所以只想着趁着現在還有時間,盡快擊殺了方蕩。

只不過,三皇子萬萬沒想到,句夫人還有二皇子所化的葷鬼竟然一去不回,折在了方蕩手中。

三皇子斷了一臂一腿,被方蕩搶走了女人,奪走了奪魄寶物,現在,方蕩竟然又搶走了三皇子的母親還有哥哥,三皇子心頭的憤怒無以複加的高炙起來。

然而,此時的三皇子什麽都做不了,甚至無法離開皇子府,現在在三皇子府外,炫龍禁衛比比皆是,已經将他牢牢看守起來。

三皇子雙手捧着兩塊半截的神魂呆坐在椅子上,現在,他只能等待炫龍皇帝對他的最後判決了。

每一分每一秒對于三皇子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三皇子感到自己的肩膀上有些發癢,似乎有螞蟻在爬,焦躁的三皇子伸手用力的拍了一下後,一切恢複如常。

方蕩吞下了兩頭葷鬼,此時也已經将奇毒內丹中供給的力量用得七七八八。

此時房間中才平靜下來。

大好的洞房之中,現在擠滿了人,鄭守為首的五個男人,母蛇蠍母女三人,再加上黑叔,相當熱鬧。

鴿子本想跑上來和方蕩親熱一下,卻被鄭守一把拽住,随後鄭守看了方蕩一眼,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來,随後就拉着鴿子等人疾步走出了房間。

鄭守等人好說,母蛇蠍母女三人更是完全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意思,母蛇蠍開口道:“恩公,還記得我們麽?”

方蕩看着母蛇蠍當然記不起她是誰,但看到了丁苦兒還有丁酸兒,方蕩才算是明白過來。

“恩公,我們是來追随你的,我們母女三人最擅長熬制毒藥,不管你想要殺誰,我們都能煉制出叫他必死的毒來。”丁苦兒生怕方蕩一口拒絕她們,所以一口氣将自己最強的部分說道。

方蕩最初确實要将丁苦兒等人的要求直接拒絕,但聽到丁苦兒說她們善于煉毒的時候,方蕩就改了主意,再想到當初丁苦兒給了他半冊的《煉毒天經》,方蕩忽然覺得,自己簡直完全無法拒絕對方,甚至可以說,方蕩應該敲鑼打鼓的歡迎這母女三人。

方蕩理所當然的點頭道:“你們暫且住下,其他的事情,過幾天再說。對了,你們身上有沒有帶着随身的毒藥?”

母蛇蠍聞言不由得微微一笑,當即取出幾個盒子來。

方蕩當即就嗅到了一股美妙無比的香氣,一直沒精打采的奇毒內丹此時驟然開始歡快起來。

第 139 章 吃肉葷鬼

千葉盲草劍的劍靈,如同兩歲小童的娃娃,雙目猛的一張,頭頂上劍光一閃,千葉盲草劍朝着牆角就斬了過去。

嚓的一聲,房間牆角處,牆皮被生生斬開一道筆直的縫隙。

靖公主還有母蛇蠍等人齊齊看向牆角,然而,千葉盲草劍這一劍卻什麽都沒有斬到,牆角處空空如也。

但她們卻并未放松警惕,事實上,剛才那陰冷的風激得她們每一個都背脊冰涼,這房間緊閉,那裏會有風進來,能這樣悄無聲息的鑽進來搞得房間內透體冰寒的,只有那些不幹淨的東西。

若是平時也沒有什麽,房間裏面不幹淨,只要大家一起出了房間,或者大叫一聲,公主府內的鄭守等人會立即趕過來,人多總沒錯。

但是現在方蕩最怕驚擾,她們根本不能大聲喊人,更不能将方蕩擡出這個房間。

小小的一個房間成了一座牢籠,将她們牢牢困在其中,無法掙脫。

忽的又一陣陰風襲來,這一次就如同在靖公主脖頸旁邊吹起一般,靖公主悚然一驚,背脊上汗毛根根直豎,反手猛的一拍,卻如同方才的千葉盲草劍斬擊在空處一樣,靖公主這一巴掌也砸在了半空中,

靖公主一掌拍空,四周再次陷入一片寂靜,越是這樣的寂靜,越是叫人感到随時都會有不敢想的東西出現。

這房間中明明有五個大活人在,但卻給人一種身處墳墓中的感覺,叫人腳底下透着冰冷,脖頸中一股股的涼風沖上後腦勺,甚至連方蕩心髒跳動帶來的咚咚聲響都開始變得遙遠不真切起來。

母蛇蠍連忙将打着寒顫的兩個女兒召喚到身旁。

現在的她們是最沒有反抗力的,沒有修為的母女三人此時被不知從何處來的寒氣凍得瑟瑟發抖,三雙眼睛骨碌碌亂轉,緊張的注視着四周。

雖然方蕩的心髒依舊在不住跳動,但對于母蛇蠍和靖公主等人來說,四周變得越來越極靜,靜得似乎只剩下他們自己的呼吸聲。

這種極靜,壓迫得靖公主等四個人有一種要發狂大叫的沖動,甚至叫人生出立即離開再不來的想法來,就在氣氛壓抑到了不能再繼續啊下去的時候,四周轟的一下升騰起數道漆黑如墨般的影子,這些影子就像是薄紙片,随着搖擺晃動,發出驟烈的嘯音,使得原本極靜的房間一下就陷入狂躁的深淵之中。

那紙片般的黑影轟的一下一窩蜂般的朝着方蕩猛沖過去。

“陰鬼,是鬼冥世界中的陰鬼!”母蛇蠍驚聲叫道。

陰鬼這東西不同于世間的妖族,蠻族,人族,他們存在于天道五層世界之中的最底層,最狂暴混亂的鬼冥世界之中,他們是包括人族、妖族、蠻族等生者喪失了肉體後被剝離出來的神魂。

但并不是每一個神魂都能變成鬼冥世界中的厲鬼,有些時候厲鬼是自然生成的,因為怨恨,因為執着等等情緒壯大了神魂,從而将神魂變成了厲鬼,但有些時候,厲鬼是被人為培養出來的,往往被培養出來的厲鬼要比天然生成的厲鬼強大數倍,破壞力更是驚人,這些厲鬼一旦被馴化後,随身攜帶,好處不少,畢竟厲鬼這東西完全不占地方,可以将其放在任何地方随時随地召喚出來。

三皇子和大皇子的赤皮兇神、無面夜鬼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不過煉鬼之術有幹天和,相當殘忍,并且投入極大,一般人根本煉不起,也只有少數皇家才有這個資本來煉鬼。

與煉制無面夜鬼或者赤皮兇神之類的鬼将不同的是,煉制那種極為陰損的葷鬼,這種葷鬼想要煉成需要大量的人血人肉人的神魂來喂養,三皇子之前施展的那個鎖魂厲鬼,就是葷鬼的一種。

葷鬼乃是被衆人唾棄的一種,就算是三皇子也只能偷偷摸摸的煉制,那些背、景不深,修為不高的家夥們若是煉制葷鬼的話,一旦被人知道,立即就會有出師歷練的武者或者修士找上門來。

此時這數道黑影,就是吃血和肉的葷鬼。

他們一出現那股濃郁的血腥味,絕對騙不了人。

三皇子豢養的這些陰鬼一個個氣勢極兇,顯然是不知道吃了多少血肉神魂的兇物,別說靖公主抵擋不過,就算是一般的練氣修士都未必能夠與其正面對抗。

眼瞅着葷鬼沖向方蕩,一旦受到驚擾,方蕩必死無疑,靖公主一咬牙,不管自己生死如何,朝着葷鬼們便撞了上去。

靖公主現在是拿自己的命來保護方蕩,随之一起沖上來的還有千葉盲草劍。

那娃娃一扭頭鑽進了劍身中,劍身裏面傳來一道凜冽大吼,殺!

一時間千葉盲草劍四周竟然幻化出十三道身影來,這十三道身影,是千葉盲草劍的十三位主人,他們都曾将自己的劍道精華注入千葉盲草劍中,在千葉盲草劍上留下各自最寶貴的心血烙印。

這個烙印在千葉盲草劍尚未開啓靈識之前,只能用來幫助千葉盲草劍現任主人修習劍術,一旦千葉盲草劍開啓靈識,那麽千葉盲草劍就能夠凝聚出十三位劍手,每一個劍手都擁有當初千葉盲草劍主人最強的劍術絕學。

随着一聲凜冽刺骨的殺聲大吼,十三道身影一起殺出,氣勢洶洶。

不過十分可惜,這十三道身影只是千葉盲草劍初次凝聚出來,又沒有方蕩灌注力量催動寶劍,所以這十三道身影有形無實,殺個尋常人當然沒有問題,但碰上了三皇子處心積慮飼養的葷鬼,就完全不夠看了,被那一道道的影子一撞,便支離破碎。

千葉盲草劍終究靈性初成,火候還差不少。

靖公主此時身上骨頭叮當亂響,如同被金鐵敲擊一般,将自己最強大的修為完全發揮出來。

靜公主揮拳朝着為首的那道葷鬼一拳砸去。

母蛇蠍在一旁叫道:“用那把劍,不要用拳頭,你不是修士,拳頭傷不到這些葷鬼。”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中發生,母蛇蠍的話語說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晚了,靖公主一拳砸在葷鬼上,如同砸在了一團霧氣上,靜公主的拳頭一下穿透葷鬼,在葷鬼身上砸出一道漣漪來。

靖公主心中一禀,知道要遭,她完全沒有感覺到自己傷到葷鬼分毫,就如同用盡全部力量一拳砸在了棉花上,輕飄飄的虛不受力,靖公主連忙抽手。

那被靖公主洞穿的葷鬼黑影中傳來悉悉索索的可怖笑聲,頭接着葷鬼黑影猛的一漲,化為一張獠牙遍布的巨大利口,朝着靖公主一下咬來。

就在巨口嘴邊上的靖公主想退都來不及,雙方太近,對方又實在太快。

眼瞅着化為大嘴的葷鬼就要将靖公主一口吞下去,當成葷菜一樣嚼吃掉,就在此時靖公主頭頂上傳來一聲悶響,緊接着磚瓦如雨,一個身影破碎了房頂随着磚瓦一起沖了下來。

這身影揮手就拍,一巴掌砸在了那化為巨口的葷鬼身上。

和靖公主剛才的一拳不同,這一掌之中不但力量強大,還蘊含着真氣,嘭的一聲,葷鬼直接被這人一掌拍散,化為滾滾黑霧倒退回去,艱難的重新凝聚出來。

“黑叔!”靖公主一看對方的背影,就知道來的是誰。

黑叔說過要一直保護靖公主,之前靖公主一直沒有遇到什麽真正的危險,所以黑叔一直沒有現身,此時眼瞅着這些葷鬼兇厲,黑叔也不得不出手了。

黑叔沒有回頭,一雙眼睛緊盯着對面幾頭頓住身形盯着他的葷鬼。黑叔雖然是練氣境界的修士,但這些葷鬼對他來說,也相當不好對付,容不得半點馬虎。

與此同時,外面傳來嘈雜聲,鄭守等人朝着這邊狂奔,黑叔既然出手了,自然會傳訊給鄭守等人。

葷鬼這東西最大的弱點就是怕人多,人越多,陽氣越盛,對他們的力量抑制力越強,鴿子等人身邊沒個女人,一個個憋悶得抓牆撓肝的,渾身上下都是用不盡的陽氣。

鄭守、鴿子、憨牛、豹子、王胡子還有娘娘腔,一個個如同火炭一般,咚咚咚的沖了進來。

一時間鄭守為首的六人還有靖公主、黑叔将這幾只葷鬼團團圍住。

這幾只葷鬼在原地嘶吼連連,似乎并不畏懼,反倒好似在叫嚣。

葷鬼确實沒有什麽好畏懼的,雖然他們受到陽氣的沖擊影響,但還遠遠不夠,他們的真正敵人,就只有一個黑叔而已,只有黑叔能夠出手傷到他們,其餘的人根本不值一提。

這幾只葷鬼猛的發出驟烈的激吼,聲音刺耳,靖公主連忙回頭去看方蕩,見方蕩并未受到影響,這才略微放心。

那些葷鬼一頭頭彼此撞擊在一起,随後彼此融合,片刻之後,數只葷鬼變成了一頭巨大妖怪,再次朝着方蕩猛沖過去。

黑叔身上袍服無風自動,鼓脹欲裂,在黑叔雙手中猛的閃現出兩道黑圈,這兩道黑圈嗡嗡旋轉,黑叔一甩手,兩道黑圈離手而去,朝着那巨大的葷鬼便畫着弧線斬了過去。

轉眼間,葷鬼被斬成三瓣,不過這巨大的葷鬼被斬成三段後,三段各自變成一頭兇鬼繼續朝着黑叔狂奔過來,這些葷鬼如同蚯蚓一般,哪怕被腰斬,也能分裂出兩個來。

這些并不出乎黑叔意外之外,黑叔雙手搓動,一道道黑色的圓圈出現在黑叔手中,一排排的被黑叔激射出去,将那頭葷鬼切割得七零八落。

眼瞅着局勢已經被黑叔控制,就在這個時候,黑叔腳下猛的一晃,竟然又有一頭身形龐大的黑影從黑叔腳下鑽出。

原來這葷鬼總計只有兩頭,雖然看起來有數道黑影亂竄,其實這些黑影都是一頭葷鬼幻化而來。

并且兩只葷鬼靈智很高,一只在上面虛張聲勢,吸引注意力,另外一只則在地下悄悄行進,來了個聲東擊西。

這一頭不知道潛伏在地下多久的葷鬼,兩只手各自抓住黑叔的一條腿,猛然用力,竟然想要一下将黑叔撕成兩半。

黑叔雙腿猛的一用力,牢牢合并在一起,那龐大的葷鬼竟然無法将黑叔的雙腿撕開,不過這葷鬼發出一聲咆哮,一下崩解化為一道道黑色的布匹轉眼間将黑叔包裹其中。

遠遠看去,黑叔猶如被包裹在一個巨大的繭子裏。

黑叔在其中猛的一掌拍出,咚的一聲悶響,巨大的繭子外殼上陡然爆開一個巴掌大小的缺口,不過這缺口轉眼就被彌補過來,黑叔根本無法從這小口中出來。

黑叔竟然被困在了這頭葷鬼的身軀之中,雖然葷鬼未必能将黑叔困住多久,但另外一頭葷鬼同樣用不了多久就會沖到方蕩身邊,影響方蕩,甚至将此時正處于天人交戰中,毫無抵抗能力的方蕩輕松斬殺掉。

鄭守等人齊齊出手,想要攔住這頭葷鬼,靖公主更是一伸手抓住了千葉盲草劍,揮舞着一劍斬了過來。

千葉盲草劍本來是不會允許靖公主抓住自己的,但此時事急從權,千葉盲草劍在有主人的情況下和沒有主人的情況下完全是兩種狀态,只有擁有主人的千葉盲草劍才能将自己全部的力量發揮出來。只要能保護方蕩,千葉盲草劍什麽都願意做。

這一劍雖然遠遠趕不上方蕩出手,但靖公的修為畢竟也不算太低,再加上千葉盲草劍會自行糾正靖公主的劍式,所以這一劍也有模有樣。

這一劍直接将完全無所畏懼猛沖過來的葷鬼斬成兩半,但有了前車之鑒,靖公主很清楚,這些葷鬼光是将他們斬成兩半根本無濟于事,靖公主甚至想不到他們能夠有什麽辦法殺掉葷鬼。

這種鬼魂之屬,虛不受力,實在是太難纏了。

被斬成兩半,一頭葷鬼立時變成兩頭,從不同方向朝着靖公主張牙舞爪的撲了上來,其中一個張開大口,朝着靖公主的脖子就咬了下來。另外一個則雙爪一下攀在靖公主的雙肩上,猛的用力,撕拉一聲,将靖公主雙肩撕開,鮮血淋漓。

眼瞅着靖公主的脖子就要被葷鬼咬中,靖公主将成為葷鬼口中的糧食,就在此時一只手從靖公主身後伸出,一把抓在那嘴巴大張的葷鬼的脖子上,将其一下從靖公主身上拽了下來。

靖公主心中先是一驚随後就是大喜,扭頭望去,果然,站在她身後出手的正是方蕩。

但方蕩接下來的動作,着實吓得靖公主魂不附體。

就見方蕩竟然将那頭葷鬼在手中用力團了團,随後直接丢進了嘴裏。

也就是說,方蕩将那道兇厲無比的葷鬼給吃了下去。

眼瞅着自己的身軀被方蕩吃下去一小半,另外一頭葷鬼當即嘭的一下化為霧氣,倒飛出去。

靖公主瞪大了眼睛看着方蕩,就見吞了葷鬼的方蕩竟然完全沒有任何異樣。就如同清晨吃了一塊饅頭一樣簡單。

方蕩看了眼靖公主肩膀上的傷,還有靖公主臉上紅腫的斑,一張臉變得極端陰沉,方蕩雖然一直都處于誅心魔的狀态之中,但對于外界還多少有些感知,靖公主一直都在拼了命的保護他,方蕩是知道的。

“快吃了解藥,那母女三人應該不會害我。”方蕩開口說道。

靖公主看了方蕩一眼,這才将母蛇蠍給她的解藥吃了下去,靖公主當即就感覺臉上手上那種噴火般的劇痛消散無蹤。

方蕩目光一閃,再次看向那頭葷鬼,這頭葷鬼竟然将靖公主雙肩撕開,方蕩怎能不怒?

葷鬼在空中猛的一轉,再次朝着方蕩撞擊過來。

這一次這頭葷鬼用盡全力,張牙舞爪,時聚時散帶化為一團滾滾煙霧,撲了過來。

方蕩身上驟然傳來大河滾滾奔流不息的聲音,這是重血境界才有的聲音,方蕩竟然突破了煉心直接進入了重血階段。

并且,方蕩此時雙目精光綻放,他的修為雖然是重血階段,但看上去簡直比一般的修士還要更加強大,當然,方蕩的這種狀态不會持續太久,這是方蕩斬殺了欲念,回歸本我得到的獎勵。

千葉盲草劍驟然發出一聲歡呼,身形如魚一下就飛到了方蕩身前。

千葉盲草劍從未如此開心過,在靖公主手中的時候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概念!

随着方蕩手握劍柄,力量灌注,葉盲草劍劍身上驟然綻放出漆黑色的光色來,同時在千葉盲草劍身周圍凝聚出十三個身影來,這一次這些身影遠比之前千葉盲草劍自己凝聚的身影要更加凝練更加真實。

方蕩揮手一劍斬出,如将軍下令,十三個黑影一股腦的沖了出去,一下就将葷鬼團團圍住,雖然不能馬上就将葷鬼制住,但十三個黑影至少使得葷鬼無法前進一步,并且開始拆解葷鬼。

方蕩口中的奇毒內丹急速顫動,但此時已經有些力竭,供給方蕩的力量越來越少。

方蕩确實吃掉了大量的各種補品藥物,這些補品藥物在方蕩的身軀之中不斷的互相反應,變成了劇毒,這些劇毒給方蕩帶來了強大的力量支撐,但方蕩前前後後遇到的敵人太多,一次緊接着一次的對戰,一個比一個強橫的對手,此時此刻奇毒內丹中的毒性又已經快要被一掃而空了。

方蕩知道自己時間不多,每多跟葷鬼們争鬥一秒,他的危險就搞張一分。

一旦奇毒內丹中的力量供給中斷的話,方蕩就會被打回原形,就算方蕩修為真的有所增長,從煉心到重血,但這樣的修為根本無法撼動葷鬼,靖公主乃是鑄骨層次的修為,還不是根本就傷不到對方?方蕩要是真的回到那個狀态的話,那就真的萬劫不複了。

方蕩舌尖猛的一挑奇毒內丹,奇毒內丹中傳來咕嚕嚕的聲響,有若腸鳴,這是奇毒內丹在喊餓,抱怨。

與此同時,奇毒內丹中最後一道力量送入方蕩舌尖之中,随後通過舌尖傳達到身體各個部分。

這是最後的力量。

方蕩手中的千葉盲草劍劍身中發出一聲清脆的興奮鳴吼,十三道身影再次浮現在方蕩四周,如同銅牆鐵壁一般将方蕩牢牢守護住。

那葷鬼一道道碎片凝聚成一個身穿三爪銀龍袍的男子來,并且還有一道道葷鬼飛來融入三爪銀龍袍男子身軀中。

葷鬼現形了!

這葷鬼和三皇子竟然有八、九成相似,只不過這葷鬼一張臉上滿是死氣,面目猙獰兇惡,雙目鬼火連閃。

就見着一身三爪銀龍袍的男子發出一聲陰恻恻的鬼哮,身形越來越凝實,簡直如同真正的人一般。

這葷鬼是二皇子,三皇子竟然将自己的親哥哥的神魂煉制成了葷鬼,而另外一邊的那個将黑叔團團包裹起來的葷鬼的身份,簡直呼之欲出,三皇子竟然能做這種事情,只要想一想,就叫人感到心悸!

葷鬼身上髒污不堪的三爪銀龍袍一下就刺痛了方蕩的眼睛,方蕩這一生,最讨厭的,恐怕就是這三爪銀龍袍了。

就見三爪銀龍袍男子猛的一張口,從中翻湧出千萬道神魂來,這些神魂如同筆直的利劍,朝着方蕩爆射過去。

方蕩沒有料到這原本虛飄飄的葷鬼竟然一瞬間變得如此霸道強橫,方蕩此時簡直就如同在面對千軍萬馬一樣。

最可怕的,是奇毒內丹中已經沒有更多的毒力供給了。

第 138 章 斬殺欲望

房間中三方勢力彼此對峙。

靖公主眼瞅着方蕩身上明暗變化不斷,心急如焚,連自己手臉開始紅腫劇痛都似乎完全感覺不到了,她很想馬上出手拯救方蕩,但卻忌憚千葉盲草劍的鋒銳,同時她更怕自己一出手牽制了千葉盲草劍反倒給母蛇蠍三人創造了靠近方蕩的機會。

另外一邊丁苦兒、丁酸兒如同火上房一般,團團亂轉,但她們沒有修為,根本不是千葉盲草劍的對手,并且千葉盲草劍本身不是人身,丁苦兒、丁酸兒手中的任何毒藥對其都毫無用處,所以兩女只能幹着急。別說她們,就是母蛇蠍也同樣沒有辦法。

千葉盲草劍剛剛生出靈識來,對于外界的一切充滿了警惕心,如同一只小兔子一般敏感,他除了最本能的護主外,什麽都不懂,完全無法交流溝通,在千葉盲草劍那剛剛誕生的腦袋之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方蕩現在很脆弱,任何人靠近都會對方蕩不利,靠近者死!

如此一來,擺在三方勢力面前的是一個死結。

而在方蕩掌心之中的十世大夫玉中,此時也亂了套。

十祖奶奶一塊千根茶茶餅丢進鍋中,十倍壯大春藥藥力,本來這樣做對于方蕩來說沒有多大害處,最多叫方蕩精、蟲上腦,完全忘乎所以,十祖奶奶萬萬沒有料到竟然激發了奇毒內丹的強烈反抗。

奇毒內丹如千葉盲草劍一樣,本着護主的念頭,和春藥藥力争鬥,兩者在方蕩身軀中和奇毒內丹鬥法起來,彼此相持不下,不是東風壓過西風,就是西風壓過東風。越是如此越叫方蕩苦不堪言。

可以說,方蕩身邊,這個房間裏,所有的人都對方蕩好,沒有任何一個人要害方蕩,但方蕩就是被他們逼入了死地。

面對強大如三皇子,面對整個雲劍山上千弟子,方蕩都沒有這般危險,方蕩沒有死在敵人手中,現在卻要被自己最親近的人給玩死,人世間最大的悲哀,不是被仇人殺死,而是碰上了一群豬隊友!

方蕩現在就陷入了這種坑害中。

明明人人都為你好,卻叫你萬劫不複。

方蕩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如同在一座火海一座冰窟之中不斷穿越,擺在方蕩面前的是被火焰燒死,還是被冰窟凍死。

如果春藥藥力不是那麽強,或者奇毒內丹的力量不是那麽強,只要有一方戰勝了另外一方,那麽方蕩現在什麽事情都沒有,壞就壞在這兩者的力量此時相對平衡相持不下,兩種力量反複拉鋸才叫方蕩難受無比。

其實單純以力量來論,還是奇毒內丹強大太多,但春藥氣脈本身不是毒藥,雖然藥力極強,但依舊沒有生出破壞身軀的克性來,也就是說,來自十世大夫玉中的藥力依舊還在補藥範疇中,所以奇毒內丹對其的汲取能力相當有限。

同時,這些春藥藥氣,是經過十世大夫玉直接灌入方蕩腦中的,十世大夫玉本身也是一件極為特殊的寶物,是方家一直守護着的寶貝,內中隐藏的秘密幾乎可以和奇毒內丹中的《陰符經》相媲美,說到底,這又成了奇毒內丹和十世大夫玉之間的一場龍争虎鬥。

總之這是一件方蕩倒黴到家的事情,甚至可以不誇張的說,天底下沒有比此時的方蕩更倒黴的存在了。

此時的方蕩只能靠自己,別人誰都靠不住。

方蕩忍受着春藥無限放大的欲望和奇毒內丹釋放出來的冰寒之間的煎熬,同時開始思考如何能夠突破,從這種冷熱交替的地獄中走出去。

其實不用太過考慮,方蕩就知道,要想解決當前的困局,就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打破奇毒內丹還有那春藥藥力之間的平衡,一旦破壞了兩者的平衡,結束了兩者拉鋸般的對抗,那麽,一切就迎刃而解,而破壞兩者的平衡,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想辦法增長自己的情/欲,或者想辦法斬殺自己的欲念,現在的方蕩站在了天平的最中間,他偏向那個方向,那個方向就将獲勝。

當然,這是一個好消息,不好的消息是,方蕩未必就有那麽大的重量能夠改變這一切。

無疑增長自己的欲念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只要方蕩将注意力放在靖公主身上,方蕩堅信自己的欲望瞬間将爆炸般的增長,一下就徹底碾壓奇毒內丹送來的冰寒。

而斬殺自己的欲念卻是一件相當痛苦,很難完成的事情,從這個角度來說,方蕩已經別無選擇。

但方蕩相當讨厭一件事,那就是讨厭自己的身軀不被自我控制,而是被藥物營造的欲念控制,這對于方蕩來說,無異于将自己的本我斬殺了,對于方蕩來說,這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事情。

面對一件事,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種選擇,有些選擇很容易,有些選擇相當艱難,此時的方蕩就選擇了最艱難的一條路。

斬殺欲望!

有些時候,最艱難的道路往往是最正确的道路,那些看起來輕而易舉的道路往往藏匿着巨大的危險,不是叫你平庸一輩子,就是叫你萬劫不複。

現在的方蕩要是在本我和欲望之間妥協了最容易達成的欲望,那麽方蕩的本我就将受到巨大的創傷,這創傷很難恢複,并且這創傷要是一直留到練氣後期肉身劫降臨的時候還未能修補完好的話,那麽方蕩不是被劫火燒得體無完膚,就是被心魔吞噬本我,最後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永墜鬼冥不得翻身。

人的一生那麽長,但有些時候,往往只是一瞬間的選擇,決定了你的未來。

方蕩直接站在了奇毒內丹這一邊,方蕩舌尖挑動奇毒內丹,開始穩定自己的情緒,放空自己的心靈,收斂雜念,同時開始斬殺心中的欲望。

這一切方蕩完全是自己摸索着來,如果方蕩有師承的話,方蕩應該很清楚此時應該做什麽才能對抗欲望,對抗心魔,但方蕩沒有師承,沒有任何人告訴過他這個時候應該怎麽樣,所以,方蕩只能靠自己的感覺去做。

随着方蕩開始不斷斬殺自己的欲望,如同浴血沙場一樣,孤身一人在萬衆之中沖鋒陷陣,又好似在泥潭之中不斷掙紮,随着方蕩的不斷努力,不知道方蕩掙紮折騰了多久,天平開始逐漸傾斜,方蕩雙目之中如同火焰般的欲、火光焰開始逐漸收斂,慢慢熄滅,最開始的難關度過後,後面的一切都開始變得順利起來。

方蕩自己都沒想到情況會這麽簡單容易就被控制。方蕩自己不知道,他的克制力遠比一般的人強大太多,要知道方蕩常年在爛毒灘地上看着那一幕幕淫、亂的場景,作為一個身體良好的青少年,只能看看的歲月注定是悲哀的,也正是在那個時候,方蕩便已經開始了克制自己欲望的修行,現在就是檢驗修行成果的時候。

方蕩此時有一種大舒适,大快活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找到了一個朋友,不,應該說是,在茫茫世界,無邊大漠中找到了自己一樣,很奇妙的感覺,似乎方蕩和自己已經分開了不知道多少年,甚至從方蕩一出生,方蕩就和自己分開了,直到現在,才在這裏重新相會。

方蕩的精神世界中,方蕩面前站着另外一個方蕩,一個有着和方蕩一模一樣的清澈眼睛的方蕩。

兩個方蕩彼此注視,不用開口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麽,方蕩伸手想要觸摸自己,一碰之下,另外一個方蕩如水中月一般蕩起陣陣漣漪,緊接着漣漪之中的方蕩陡然變了,一張面孔變得猙獰起來,一雙眼睛噴出血紅色的欲望之光,嗷的一聲大吼,變成一頭妖魔,朝着方蕩撲了過來。

方蕩心中一驚,不過他似乎明白,他剛才看到的就是自己的本我,這個本我之所以會變化成現在這個模樣,是因為那些欲望尚未被徹底斬殺,還在不斷侵襲着方蕩的本我。

與此同時,十世大夫玉中,方蕩的諸多祖宗們也沒有閑着,他們不斷地往大鍋中添水,所謂的水,是一種奇怪的東西,是十世祖宗們神魂之中的流淌出來的,這樣的不斷添水,簡直就是在消耗他們的靈魂,不過只有這樣不斷地添水,才能稀釋大鍋中的茶水,同時使得沸騰的茶水冷卻,這樣可以減少茶水中春藥的藥力的凝聚。

遠處焦急無比的靖公主還有丁苦兒、丁酸兒等眼瞅着方蕩逐漸鎮定下來,雙目中噴吐出來的欲望光芒逐漸消散,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此時咚咚的擂鼓聲一下下的響起,咚咚咚咚……

丁酸兒丁苦兒腳下的地面都開始随着那咚咚聲一起晃動起來。

循着聲音望去,就見方蕩胸口處一震一震,是方蕩的心髒跳動,震動了整個房間,連地面都一起跟着搖晃,房頂上開始不住的落下灰塵來。

方蕩胸口處心髒的震動明顯太過劇烈了,以至于方蕩胸口的衣服在劇烈的顫動,看上去一彈一彈的,似乎方蕩的心髒已經從胸口中蹦出來了一樣。

繼而,在方蕩身上開始傳出血脈激流的聲音,如同奔馬一般,轟隆隆的一路疾走。

母蛇蠍一臉謹慎的開口道:“方蕩在斬殺自己心頭的欲望,這個時候正是天人交戰的時期,非常關鍵,最好不要叫任何人打擾到方蕩,咱們之前幫不了他,現在一起給他護法。”

丁苦兒還有丁酸兒自然将母蛇蠍的話當成是聖旨一樣。

靖公主的見識畢竟比母蛇蠍要遜色不少,但見識少,不代表母蛇蠍說出問題的關鍵,她還不明白發生什麽事,靖公主看了許許多多的書,用書中的話來說,方蕩現在正在斬心魔,誅暗鬼。

這個時候的方蕩必須抱元守一,完全清淨,這個時候也是方蕩最脆弱的時刻,一旦受到驚擾外邪入侵的話,輕則修為倒退,重則神念受損與大道再也無緣。

當然若是方蕩能戰勝心魔,那麽方蕩的修為會一下飙升,甚至曾經有修士斬殺了心魔後直接跳過了一個層次,巨大的風險之中總是隐藏着同樣巨大的收益。所以那些願意挑戰巨大風險的人,只要能夠活下來,他們都回得到比風險更多的回報。而那些畏手畏腳不敢嘗試的人們,一輩子都只能小心謹慎碌碌無為。

但這種斬心魔、誅暗鬼一般都是煉氣修士才會遇到的情況,方蕩現在不過是淬血層次,出現這種情況實在不該。

但不管怎麽不該,方蕩現在已經處于這種狀态了,這個時候,靖公主唯一能夠幫方蕩做的,就是将方蕩守護起來,在方蕩和自己決出勝負之前,任誰都不能碰觸他一下。

靖公主一雙眼睛死死的盯在母蛇蠍母女三人身上,這裏沒有旁人,在靖公主眼中,方蕩最大的威脅,就來自這三人。

母蛇蠍此時丢過一個瓷瓶來,開口道:“裏面是毒粉的解藥,靖公主你最好快點吃下去,若是再等一會毒氣入心,別說你的臉就算是你的生命,都将被他奪走。”

靖公主伸手接過那瓶解藥,卻并未吃下去,而是直接收入腰間。

母蛇蠍皺眉道:“靖公主你這是在找死。你放心用藥,解毒藥是不會有問題的,我們也不會對方蕩有任何威脅。”

靖公主卻依舊不為所動,此時的靖公主臉上已經紅腫起來,整張臉都變形了。

“什麽時候方蕩蘇醒過來,沒了危險,我再吃這解藥。”靖公主的話斬釘截鐵,顯然誰都無法改變。

母蛇蠍看了眼靖公主,又看了看靖公主身後的方蕩,随後不由得微微搖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方蕩的情況越來越好,靖公主緊繃的精神也開始逐漸放松,此時靖公主感覺到臉上劇烈的刺痛,越發難以忍耐了,但靖公主就是咬牙堅持,眼睛死死地盯着方蕩,眨都不眨一下。

另外一邊母蛇蠍母女三人松了一口氣,按照這個情況發展下去,方蕩最多再有一個時辰就能和心魔分出勝負,現在看方蕩的樣子明顯占了上風,這一仗方蕩應該會贏!

就在整個房間的氣氛在一步步的緩和的時候,一股陰風陡然從牆角處吹了過來,嗖的一下,靖公主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另外一邊的母女三人更是瑟瑟發抖,千葉盲草劍所化的娃娃陡然張開雙目,頭頂上劍光一閃,朝着牆角便斬了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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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7 章 都要救方蕩

三皇子戰戰兢兢的跟在黃奴兒身後,大氣都不敢出,身上的五爪金龍袍已經被他撕碎了金龍,胸口處一個大窟窿,相當可笑。

三皇子腦子裏面一團亂麻,老藏君死得太突然了,以至于三皇子此時無法面對當前的局勢。

三皇子原本以為黃奴兒會帶他進宮面聖,但他們的方向卻并不是皇宮,反倒是他家的位置。

這叫三皇子心中更是越發沉重,若是皇帝連見他都懶得見一面的話,那麽他這次就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了。

眼瞅着就要到三皇子府了,黃奴兒回過頭來,開口道:“奴才就只能送三皇子到這裏了。”

三皇子看了眼他的府邸大門,大門內是探頭探腦的幾個門房,在府邸兩側擺滿了爆竹,本來這些爆竹是準備歡迎三皇子迎娶靖公主的,但是現在這些爆竹已經完全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三皇子看向黃奴兒,試探着問道:“黃掌印,請問父皇身體現在如何?”

黃奴兒臉上似乎籠罩了一層烏雲,駕馬前行,頭也不回的開口道:“不甚樂觀。按照皇上的話說,恐怕是撐不過這幾日了。”

三皇子聞言嘴角不由得微微一抽,那種發自內心深處的喜悅差一點就從他的臉上露出端倪來。

黃奴兒就算沒有看到,也知道三皇子此時心中所想,他對三皇子實在是太了解了。

黃奴兒沒有多說什麽,皇家的事情就是皇家的事情,外人根本無從插手,既然皇上舍不得殺三皇子,那就說明三皇子還有用處,黃奴兒不想招惹不必要的是非。

炫龍皇帝若是死了,他就去給炫龍皇帝守墓,這人間事,就跟他徹底沒有關系了。

“三皇子,請回吧。”

黃奴兒說完,三皇子身後的數十個炫龍禁衛上前,将三皇子簇擁在正中間,帶着三皇子,一路朝着三皇子張燈結彩的府邸行去。

三皇子看着四周的鞭炮,還有那一個個的大紅燈籠,心中的怒火越來越盛,他早上從這裏出發的時候,是何等的意氣風發,那個時候,整個世界都是他的,沒想到不過是區區一個上午,一切都變了,他三皇子将成為一個笑柄,在望京中,在夏國中流傳,被人當街斬斷一手一腿,被人當即搶了新娘,即便是三皇子想到這裏,都不由得罵一聲蠢貨。

三皇子進了皇子府,當僅有的那一只腳邁過臺階的一瞬間,三皇子開始渾身發抖。

三皇子渾身發抖,不是因為自己被斬了一手一腿,也不是因為自己輸給了方蕩,而是害怕即将到來的炫龍皇帝對他的判決。

以往就算三皇子鬧得再大,炫龍皇帝也不會殺他,但是這一次不同,他身披龍袍乃是犯了大忌,他和老藏君一起,在暗中做的種種準備更是大逆不道,抓住了就是死罪。

就算是三皇子自己都實在想不出炫龍皇帝有什麽理由能夠饒得了他。

越是絕望,三皇子越恨一個人,一個他當初完全沒有将其放在眼中的家夥。

一想到方蕩,就叫三皇子想到了方文山,這家夥在朝堂上打得他頭破血流,使得他逼迫大皇子的計謀前功盡棄,叫他顏面大失。好在三皇子專門去爛毒灘地中羞辱了方文山,報了心中憋悶得仇。

三皇子萬萬沒有想到,不過是數年之後,方文山的兒子又跑到了他的眼前,不但了他的大事,還将他身邊的東西掠奪性的全部搶走,一想到方蕩,三皇子眼皮就跳動不休。這個仇他必須要報,趁着皇帝對他的判決尚未下達的時候,殺了方蕩,三皇子就算要死,也一定要拉着方蕩一起死!

天意!炫龍皇帝沒有馬上、将他關起來,也沒有将他送入宮中,就是老天給他一個報仇的機會,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三皇子現在雖然蜷在角落中瑟瑟發抖,但這并不影響三皇子要殺掉方蕩的想法。

至少在這皇子府中,還是屬于他的地盤。

三皇子邁步走到府後面的那座靈堂前,推開大門,內中是那一桌一動未動的盛宴,靈堂正中,娘還有二哥的靈牌端端正正的立在那裏,三皇子眼角抽了抽。

随後三皇子咬着牙,走到靈牌前,給娘還有二哥上了香後,從懷中取出一塊玉石來,輕輕放在供桌上,随後低垂雙眼,喃喃自語的念叨了些什麽。

随着三皇子的話語聲音,靈堂正中的供桌下猛的竄出數道影子,這些影子在地上不住游走出來,圍繞在三皇子周圍,團團亂轉,配合上這靈堂環境,看得叫人頭皮發炸。

三皇子開口道:“去吧,給我殺了那個該死的方蕩!天黑之前,我要見到他的頭顱!”

三皇子話語出口,供桌上的那顆玉石嘭的一聲爆碎成粉,那一道道黑影猛的狂舞起來,發出驟烈的呼喊,有枷鎖被掙斷的聲音響起,一道道影子如蛇般在地上游走,轉眼間就走出了是三皇子府,攜着三皇子的憤怒,朝着公主府游走而去。

三皇子一張面孔變得獰厲無比,現在他就等着這些被封印起來的九夜陰鬼将方蕩的腦袋拎過來了。

……

顧府內,一個說書先生正繪聲繪色的給顧白講故事。

不過他講得故事卻不是過去的俠義轉,也不是當今的神堂案,更不是他國獵奇,青樓書生的故事,而是就發生在今天早上的方蕩搶親。

顧白只看到了公主府前的後半場争鬥,前面發生的他一概不知,這叫顧白大感遺憾,要知道這可是平頭百姓将皇子踩在腳下的事情,顧白從小就喜歡這種調調。

所以顧白專門請了一個目睹了整個事情過程的說書先生來給他專門講一講當天發生的事情。

那說書人将今天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捋了一遍,将整個故事說得曲折無比,扣人心弦,引人入勝,其實說書先生也是超常發揮,因為眼瞅着皇子的老婆被人搶走了,叫他這個草民也感到激動萬分,說起故事來,情緒激動,渲染力十足。

顧白聽到有趣處,連連拍手,恨不得自己變成方蕩。

顧白對方蕩今天的表現,贊嘆不已,甚至可以說,顧白已經開始崇拜起方蕩了。

就在顧白打賞說書人的時候,顧之章從外面走了進來。

“不要崇拜那方家子,他的所作所為沒什麽大不了的,你要崇拜的應該是當今皇上!”顧之章一張臉上滿是陰沉氣息,開口說道。

顧白連忙揮手打發了說書人。

說書人走了,房間中就只剩下父子二人,顧之章開口道:“這一次,皇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将天下所有人都騙過了,兩個皇子各有千秋,皇上一直都無法割舍其中任何一個,現在用這種并不算最佳的方法從兩兄弟中找出最佳人選。又以雷霆之勢徹底覆滅了親近三皇子的各種勢力,今天到現在為止,夏國各地就至少有上百人掉了腦袋,當真是念頭一動,人頭滾滾。”

顧白到了父親身前,“爹,這次炫龍皇帝假裝續命都沒有知會您一聲,是不是對您已經不再信任了?”

顧之章搖了搖頭道:“不會,皇上沒有理由不信我,他只是想看看自己死後的世界将是怎麽個樣子的,看看,我會選擇誰罷了。”

顧白露出一個放心的表情來,“爹,接下來咱們怎麽辦?”

顧之章對于這個問題顯然是思考了很久心中有了謀劃的,所以幾乎不用思考,直接開口道:“以靜制動,皇上終究還要進續命爐的,咱們顧家等了十幾年,不差這麽一兩天。”

顧白臉上神情變得莊重嚴肅起來,重重的點了點頭。

……

将靖公主壓在身下的方蕩被那突然而來的藥力一裹,整個人立時猶如被潑了一盆涼水,渾身清涼,情、欲盡去。

靖公主更是如墜冰窟,渾身上下來了個透心涼。

“恩公,我們來救你啦!”

天底下,沒有比這更讨厭的事情了!

母蛇蠍放出來的這團煙霧叫做清心寡欲粉,本來是修士修行的時候用來收斂心神排除雜念的,并非是專門用來對抗迷藥,但用在此處一樣有效。

本來情、欲高炙糾纏在一起的方蕩還有靖公主瞬間清醒過來。

靖公主看到方蕩身後有人,驚呼一聲,慌忙拉扯自己的衣服,方蕩則一臉詫異的扭頭望去。

随後方蕩就看到了母蛇蠍母女三人。

母女三人一副我們來救你了的表情,看上去相當招人恨!

方蕩的爺爺們正準備抱孫子,眼瞅着方蕩的好事被壞掉了,這還了得,尤其是十祖奶奶當即不開心了,将方蕩煮來的春藥藥氣一股腦的全都投入到了茶水鍋中,并且還取出一枚通體翠綠的茶餅來,将其整塊丢進鍋中。

十祖爺爺們不由得驚叫出聲,方蕩的爺爺叫道:“祖奶奶,不成,這千根茶藥效太強,方蕩會受不了的。”

十祖奶奶冷笑一聲道:“有什麽受不了的?外面那幾個丫頭都不錯,祖奶奶我俱是喜愛,我幫方蕩一次将他們都收了去!春天到了,多撒幾顆種子,到了秋天收獲才會更多!”

十祖爺爺們都是一愣,齊齊默然,最毒婦人心啊,姜還是老的辣,竟然叫方蕩胡天胡地的占有這母女三人外加靖公主,這份心思胸襟他們實在是比不得,他們甚至想都不敢想。

不過看着那千根茶茶餅在茶水中翻滾,十祖爺爺們心中齊齊駭然,這千根茶不是春藥,他的最大作用,就是壯大藥氣,春藥藥氣如果只有一成的話,加入千根茶後,便會膨脹成十成,甚至更多,十祖奶奶直接丢了一塊茶餅過去,外面的方蕩還不得活活爽死?

看着那一道春藥藥氣翻滾如龍轟然沖出,十祖爺爺們心中都生出一種說不出的不妙感覺來。

十祖奶奶求子心切他們完全理解,但這藥量是不是太猛了些?

原本好似跌進冰水中欲念全消的方蕩忽然之間雙目噴出兩道血光來,頭頂上的桃色煙氣沖天而起,筆直如同一根柱子一般。

整個房間都似乎已經容納不下方蕩的欲念了,在方蕩的身後投射出一頭猙獰的欲望怪獸嘶吼連連狂舞不斷。

方蕩喉嚨裏面發出呵叻叻的聲響,此時方蕩的神念一下就被欲望吞沒,剎那間渣都沒有剩下半點。

方蕩一雙眼睛,看向靖公主看向母蛇蠍,看向丁苦兒還有丁酸兒,那眼神簡直要将她們囫囵個吞下去一般,內中赤裸裸的情、欲,叫幾個女子感覺自己猶如被方蕩剝光了一般,吓得幾女紛紛後退。

就在此時,方蕩口中的奇毒內丹極速顫動起來,釋放出一道道的清冷氣息平複方蕩的欲念,奇毒內丹只要在吃飽了的狀态下,就是方蕩最好的守護神,每一次在方蕩危機的時候,奇毒內丹都會發動,幫助方蕩戰勝危機。

這一次也不例外,奇毒內丹中存儲了大量毒力,此時這些毒性力量釋放出來,猶如一道激流,一下就從一片混沌之中給方蕩迷失的本我神念殺出一條血路來。

方蕩瞬間清醒過來,一雙噴吐着血光的雙目血光收斂。

但方蕩只是清明了片刻,随即方蕩雙目之中的血光更勝,繼而複又清明。

方蕩眼中的光色不斷變換,一會欲望壓制了方蕩本我的清明,一會方蕩的本我奪回了身軀的控制權。

方蕩的驟然變化着實吓壞了四個女子,眼瞅着方蕩從人變成野獸,又眼瞅着方蕩從野獸變成了人,随後是不間斷的來回切換,這種感覺忒刺激了。

方蕩身軀之中此時猶如有兩個絕世高手在對戰,你來我往彼此争執不休,互相撕扯吞吃,方蕩苦不堪言。

靖公主眼瞅着方蕩這個樣子當真急了,扭頭就出手攻向母蛇蠍母女三人。

在靖公主看來,方蕩變成這個樣子肯定是這三個女人搞的鬼。

靖公主驟然出手,母蛇蠍三個女子那裏能應付得了?

不過母蛇蠍也不是浪得虛名,她在出手之前就已經準備好了對付靖公主的手段,因為她将靖公主當成是害方蕩中桃花瘴的可疑兇手之一,既然靖公主有嫌疑,那麽母蛇蠍當然留了後手專門招呼靖公主。

從江湖經驗上來說,不怎麽出門的靖公主十個也比不上母蛇蠍一個。

尤其是中了血毒十年,母蛇蠍的心思當真是毒辣猶如蛇蠍,越發老而彌堅。

所以,靖公主一出手,母蛇蠍已經朝着靖公主一揚手,一篷灰塵般的霧氣直接就将靖公主給籠罩住了。

靖公主周身立時如同火焰燒灼,正常人在這種燒灼下,必定會退,但靖公主心憂方蕩,完全是不怕死的猛沖,攜着一身火辣辣的灰塵,一下縱到母蛇蠍,一出手就捏在母蛇蠍的脖子上。

母蛇蠍确實老辣,但你再老辣碰上不要命的,算你機關算盡,也只能幹瞪眼。

此時的靖公主就是那個不要命的。

靖公主此時露在外面的皮膚鮮紅欲滴,上面遍布紅疹,顯然母蛇蠍放出來的那團灰塵霧氣毒性極強,一接觸就開始腐蝕靖公主的皮膚。

但靖公主根本不理會這些,捏住母蛇蠍的脖子,猛地一用力,母蛇蠍脖子上立時傳來咯咯脆響:“你們給方蕩下了什麽毒?快點把解藥交出來,不然我捏死你!"

丁苦兒還有丁酸兒大驚失色,連忙叫道:“等等,我們是來救方蕩的,方蕩中了桃花瘴類的春藥,我們幫他解毒,不是來害他的。”

靖公主雙目掃過兩女,眼瞅着兩女對方蕩的關心似乎不是假的,但靖公主現在沒時間去思考誰真誰假,當即用力一捏,母蛇蠍不由得慘叫出聲。

“解藥!”靖公主不容置疑的開口吐出兩個字來。

丁苦兒還有丁酸兒學的是煉毒之術,不是救人之法,所以她們根本不知道方蕩現在是怎麽個情況,尤其是此時的方蕩看起來就像是走火入魔,她們就更加不敢随便給方蕩用藥。

兩女一時間素手無策,丁苦兒連忙道:“方蕩現在這個樣子,只有我娘有辦法救他,你快放了我娘。”

靖公主其實已經有了判斷,這母女三人一露面就說自己是來救方蕩的,怎麽看都不像是作假,靖公主又看了一眼方蕩,就見方蕩臉色紅白兩色來回轉動,身上的氣息猶如火焰般搖擺不休,一張面孔更是表情吓人,靖公主将母蛇蠍丢在地上,開口道:“救人,救不了方蕩,我就要你們三個陪葬。”

母蛇蠍用力揉了揉劇痛無比的脖子,她沒有和靖公主多說什麽,現在不是多說廢話的時候,方蕩的情形大大的不妙,母蛇蠍連忙來到方蕩身前,正想施救,就見一道靈光驟現,千葉盲草劍此時橫寰在母蛇蠍和方蕩之間。

千葉盲草劍護主之心早就萌生,發覺方蕩此時情況極不穩定後,千葉盲草劍當即飛來,守護方蕩,不允許任何人靠近方蕩。

與此同時千葉盲草劍劇烈的震蕩起來,劍身之中不斷有一道道光色湧出,同時千葉盲草劍中有一道道複雜的聲音響起,那聲音猶如千萬個生靈在一起誦讀聽不懂的文章,抑揚頓挫,充滿靈趣。

靖公主不由得一呆,千靈誦文,這是法器生靈的前兆,千葉盲草劍竟然要生出本我靈識來了。

本來千葉盲草劍要生出靈識來,至少還需要數年的時間,但落入方蕩手中後,奇毒內丹不斷的供給千葉盲草劍源源不斷的力量,尤其是方才那場大戰之中,奇毒內丹供給千葉盲草劍的力量幾乎超越了前夜芒草劍能夠承受的極限。

奇毒內丹終究乃是金丹修士才有的,完全可以相當于半個金丹修士,奇毒內丹不斷的灌注力量進入千葉盲草劍中,等于是一位金丹高手,不斷出手捶打鍛煉千葉盲草劍,另外,最重要的,就是方蕩對他不離不棄。

寶器生靈,并不完全是力量和時間的堆砌就能夠做到,最重要的一項,還是情感的堆砌,主人對于劍的情感尤為重要。

就如同一塊肉就算放上一萬年也不會生出靈魂來一樣,一把劍,若是沒有主人情感的灌注,和認同,那麽這把劍除非另有奇遇否則絕對不可能生出靈性來。

可以這麽說,方蕩賦予了千葉盲草劍神魂!

現在千葉盲草劍中千靈誦文,聲音越來越嘹亮,千葉盲草劍也跟着顫抖不休,劇烈的晃動,終于,千葉盲草劍中傳來一聲啼哭,哇的一下,千葉盲草劍在空中滾動幾下,內中鑽出一個看起來只有兩三歲大小的光溜溜的娃娃來。

這娃娃一臉好奇,眼中是一萬個不解,正如一個新生命降臨這個世界,對于世間的一切都陌生無比,充滿新奇一樣。

不過這新奇的感覺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憤怒,警惕,小娃娃胖手一招,千葉盲草劍便飛來懸浮在娃娃頭頂,小娃娃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母蛇蠍、靖公主還有丁苦兒、丁酸兒,看得出,她們任何一個靠近方蕩,小娃娃都會毫不猶豫的攻擊她們。

一時間房間裏面的局勢變得複雜無比。

母蛇蠍母女三人都要救方蕩,靖公主也要救方蕩,千葉盲草劍更是要救方蕩,這三方明明都是一個初衷,但卻彼此誰都無法相信對方,互相對持,一個不好就要互相殺戮。

丁苦兒看了眼千葉盲草劍身後的方蕩,就見方蕩的狀态越來越不好,不免焦急道:“千葉盲草劍,我們要救方蕩,你快快讓開。”

“這千葉盲草劍靈智初開,對于人言人語根本聽不太明白,你的話他理解不了。”母蛇蠍在後面開口道。

“方蕩現在體內明顯有兩股力量在糾纏争鬥,這兩股力量都将方蕩的身軀當成是戰場,一個不好,方蕩的身子都會被他們拆成兩半!”

第 136 章 我們要救方蕩

“咦?”母蛇蠍盯着抱着靖公主走向公主府的方蕩,發出一聲輕咦。

丁苦兒一直都在關注着方蕩,見到方蕩抱起靖公主朝着公主府走去的時候,心中莫名的升起一種萬念俱灰的感覺,整個人都覺得有些無力,扭過頭去,不願再看,恰好看到母蛇蠍一臉猶疑的盯着方蕩輕咦出聲。

丁苦兒有些好奇的問道:“娘,怎麽了?”

母蛇蠍眯着眼睛仔細看着方蕩的背影,随後喃喃自語道:“奇怪,奇怪,方蕩怎麽看都好像是中了桃花瘴,你們用《煉毒天經》中的觀法看看。”

丁苦兒愣了下,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從中倒出一滴透明液體在指尖上,用其在眼皮上一抹,張目去看,果然見到方蕩頭頂上粉氣氤氲,乃是中了桃花瘴類的春藥才有的狀态。

丁苦兒眨了眨眼,方蕩頭頂上的桃粉色瘴氣已經看不到了,這種觀法得是到了練氣境界的修士才有,丁苦兒沒有半點修為在身,只能借助藥物來窺看一二。

丁苦兒生怕自己看錯,連忙又在眼皮上擦了一滴藥水,果然,這次看得更加真切,方蕩頭頂上簡直如同冒煙一般,果然是中了催情助興類的藥物,并且還是特別生猛的那種藥物。

丁酸兒一直都背着身子,不去看方蕩,但她的一雙耳朵在關于方蕩的事情上卻支棱着,此時也已經用藥物觀法看到了方蕩頭頂上的桃花霧氣。

丁酸兒義憤填膺,握着拳頭道:“娘,我們得救恩公才行!”

丁苦兒也重重的點頭,一臉認真的道:“對,娘,上次方蕩救了咱們,這次,輪到咱們去報恩了!”

母蛇蠍用手敲了敲額頭,道:“傻丫頭,沒準是方蕩自己吃下去的,男人有些時候會自己吃這一類的髒藥的。”

丁苦兒和丁酸兒兩個不是小丫頭了,并且專門和毒藥打交道,當然知道那些不怎麽行的男人們會去吃一些助興類的藥物,但丁苦兒道:“娘,只有那些沒有幾分力氣的凡人才需要那種助興藥物,武道修煉到了淬血的程度,血脈強大,心髒更強,已經能夠自由控制身體,完全不需要再靠藥物來提升,方蕩完全沒有理由這麽做。”

母蛇蠍想了想,倒也确實如此,方蕩的确完全沒有理由吃助興類藥物,如果方蕩身上出現被桃花瘴氣所迷的狀态的話,那麽至少有八成是被人所害。

這樣一想,母蛇蠍當即點頭道:“不錯,咱們既然要投靠方蕩,那麽總要做點什麽才成,現在就是我們最好的機會!”

有了母蛇蠍這句話,丁苦兒還有丁酸兒立時摩拳擦掌起來,她們本就看不得方蕩跟靖公主卿卿我我,現在有了這樣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去拯救方蕩,兩女興奮的不得了!

“可是,娘,咱們怎麽救恩公呢?”丁苦兒看着鄭守等人一個個擠眉弄眼的走進公主府,不由得有些犯難,她們沒有修為,連公主府的牆都翻不過去,又怎們能悄無聲息的進入公主府?

丁酸兒也不由得蹙起眉頭,焦急起來,方蕩正等着她們營救呢,萬一去遲了,方蕩豈不是要被那個女人給那什麽了?

母蛇蠍卻呵呵一笑道:“這幾年娘中毒在床,許多本事都沒有傳授給你們,現在是時候叫你們開開眼界了,随我來。”說着母蛇蠍徑直朝着公主府的大門走去。

丁苦兒、丁酸兒雙目猛的亮起,跟在母蛇蠍身後,丁酸兒有些緊張的道:“娘,這次咱們不要殺人了好不好?”

丁苦兒也連忙點頭,上次在火毒城,母蛇蠍用毒殺光了整個公主府舊房上下十幾口,并且毀屍滅跡,使得屍體無影無蹤,猶如憑空消失了一般。

那一幕幕,至今都叫丁苦兒還有丁酸兒感到心有餘悸。

母蛇蠍聞言只是笑了笑。

兩女一路緊張的跟在母蛇蠍身後,就見母蛇蠍走到大門口,竟然直接敲起了大門,當當當,門環叩響。

五周等人剛剛進門,驟然聽到有人敲門,五周連忙掉頭回來開門。

一邊開門五周還一邊納悶,這個時候是誰來敲門拜訪?尤其是剛剛發生了那個事情,這個時候究竟是那個不開眼的跑出來壞了他的好事?

大門打開,丁酸兒還有丁苦兒連忙低頭,在她們看來,母蛇蠍這一會一定又要大開殺戒了,母蛇蠍确實不會什麽神通本事,但用毒殺起人來,比那些武者還要幹脆。

不過她們沒有聽到驚呼也沒有聽到屍體倒地的聲音,而是聽到母蛇蠍溫軟的話語:“這位大哥,我們是來找方蕩的,他以前救過我們母女三人的命。”

丁苦兒還有丁酸兒一臉詫異的猛擡頭,她們從未在母蛇蠍口中聽到過這麽溫柔的輕聲慢語,在她們來說簡直就如同見鬼了一般。

五周最初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眉頭皺起,但不知道母蛇蠍的言語之中有什麽樣的魔力,五周眉頭瞬間舒展開來,一張臉上滿是菊花綻開般的褶子,笑呵呵的道:“原來是方、呃、方、方公子的朋友,你們兩個在門口稍等,等方公子……呃,暫且進來等一下吧。”

五周一時間還不知道應該怎麽稱呼方蕩,在以前,他叫方蕩蔫壞或者好運,後來變成了好偏将,沒多久,又變成了方蕩,現在方蕩抱着靖公主進了屋,那麽該叫方蕩什麽呢?

直接叫姑爺恐怕是不妥當的,所以還是方公子親切點,本來五周想說去通禀一聲,但一想到方蕩抱着靖公主去了後院,五周就覺得自己現在要是去了,非得被方蕩活活打死不可,所以最後只能叫三女在門口這裏等着。

母蛇蠍甜甜一笑,恭維道:“多謝這位大哥了,我們娘仨兒在這裏等着就成。”說着母蛇蠍直接進了大門。

五周笑着将大門關上,帶着三女進了門房旁邊的客室,這裏是轉門準備的叫登門的客人等候的地方。

母蛇蠍進了客室,五周也跟了進來,五周将茶壺拿出來,正準備斟茶,就嗅到一股淡淡的幽香,随後五周覺得腦袋一陣昏迷,随後就沒了記憶。

母蛇蠍将手帕收起,淡淡的道:“女人天生有許多優勢,不會利用就可惜了。”

丁苦兒、丁酸兒呆呆的看着母蛇蠍,至今她們依舊無法相信母蛇蠍口中能夠說出那麽溫柔的言語來。那聲音叫她們身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實在是太可怕了。

母蛇蠍此時已經走出了門房客室,丁苦兒還有丁酸兒連忙跟上去。

丁酸兒此時充滿了使命感,攥着拳頭道:“方蕩我們來救你了!”

……

方蕩和靖公主之間有一種難言的默契,就如在長街上,方蕩抱起靖公主走向那張大床上的一瞬間,靖公主就知道方蕩設置了一個圈套,将她當成是誘餌,來引誘三皇子出來,所以半推半就,和方蕩一起演了一場戲。

這種默契,是一種心有靈犀,是一種玄妙不可言的感覺。

有的人只是見了一面就成了莫逆之交,有的人相處一輩子卻也只是泛泛。

方蕩将靖公主抱入房中,一向強勢的靖公主此時倒在方蕩懷中,小鳥依人,她似乎舍不得方蕩胸膛上的那種灼燙熱度,死死抱着方蕩,整個人蜷伏在方蕩臂彎中,這種感覺叫她生出一種母親去世後,再也沒有過的安全感,在這種安全感中,她只想好好的大睡一場,甚至不再醒來也沒有關系!

方蕩想要将靖公主丢在床上,卻不料被抱得死死的,方蕩正要将靖公主直接壓在床上的時候,靖公主低聲問道:“要是三皇子不上當怎麽辦?”

方蕩此時已經陷入一種情、欲迷人的狀态,雙眼中滿是桃花亂轉,尤其是嗅到靖公主身上的香味更是刺激得他小腹中如有鉛塊,堅硬似鐵!

靖公主若是不提三皇子,方蕩還會沉浸在那種春藥迷情之中,靖公主一提三皇子,方蕩就如同針刺一般,迷迷糊糊的意識一下清醒過來。

方蕩覺得自己腦中有一團霧氣般的東西在左右着他的神念行動。

方蕩撓了撓頭,口中的奇毒內丹活躍起來,但奇毒內丹轉動幾圈後,卻并未理會那團霧氣,慢慢沉寂下來。

方蕩略微有些疑惑,不過這個時候不是想那麽多事情的時候,方蕩開口道:“不上當?那就只能認認真真的來一次,試試他是不是真的不上當,做定了縮頭烏龜!”

靖公主不由得皺起眉頭來,沒想到方蕩竟然真有在衆目睽睽之下胡天胡地的想法。正要生氣,但轉念一想,爛毒灘地上的火奴們都是無遮無擋的做那些事情,可能方蕩并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麽問題吧。

方蕩此時雙目又有些迷糊起來,不過他微微晃動了下腦袋,就又清明起來。

方蕩本就是個處男,對于女人應該完全沒有抵抗力,更別說還有方蕩爺爺特制的春藥直入腦海,一般人早就神魂颠倒,陷入迷亂之中了。

但方蕩不一樣,他生活在在爛毒灘地上,那裏遍地都是煉制春藥剩下的藥渣,正是因為如此,爛毒灘地上的火奴們才會一堆堆的生孩子,整個爛毒灘地是個淫、亂無比的地方,到處都能夠看到火奴賤狗們荒淫的場面,一方面方蕩身體本身對春藥就有一定的抗藥性,另外見得多了,自制力自然要強上幾分,靖公主有恰在這個時候,提起了三皇子這個只要一想到方蕩就會心如針刺的名字,在這種情況下,将方蕩從藥性的迷亂中生生拖拽出來。

春、情迷藥一旦被破解一次,就會變得極為脆弱,即便方蕩又被迷惑,也很快就能掙脫出來,尤其是現在方蕩心中已經有了戒備,就更加不容易中招了。

不過中招不中招是另外一回事,方蕩本來就是要推到靖公主的,就算沒有十祖爺爺們畫蛇添足的春藥,方蕩也是要在今天擺脫處男之身的,所以,方蕩回答了靖公主的問題後,便直接将靖公主壓在創上。

靖公主羞怯的閉上眼睛,心中已經認命,将自己的身子交給方蕩,總好過交給三皇子那樣的家夥,并且,靖公主心中已經有了打算,這就當成是她對人間的一次告別,現在的她無牽無挂,她已經準備好了振翅高飛,她摩拳擦掌,想要看看自己究竟能夠飛多高。

靖公主還未來得及高飛起來,方蕩已經壓住了她,拼命的親吻她的每一寸肌膚,灼燙的氣息一下将靖公主也燃燒起來。

靖公主慢慢的陷入那種男女之間才有的美妙之中,如同一個深淵,靖公主被方蕩抱着一路墜落,如墜深淵,似乎沒有盡頭,但願沒有盡頭!

兩人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越來越興奮,靖公主也進入了那種沉淪其中不可自拔的狀态,方蕩更是眼睛和鼻子裏面都要噴出火焰來一般。整個人都燃燒起來。

就在方蕩已經快要将靖公主的小衣完全脫掉的時候,一道灰蒙蒙的煙氣無聲無息的噴蔓延過來,一下就将在床上滾做一團的方蕩還有靖公主給籠罩其中。

方蕩和靖公主在男女之事上都是雛兒,一旦進入狀态,就完全沉浸其中,此時,就是他們最脆弱的時刻。

兩人所有的感官全都放在了彼此身上,對外界的感知幾乎可以稱之為零了。

所以才會被如此簡單的下了藥?

第 135 章 我要他還更多

“娘,那不是恩公麽?他、他要幹嘛?”

沸騰的人群外,一個中年女子還有兩個年輕女孩呆呆的看着方蕩抱着靖公主,邁開大步朝着一張停放在大街正中的大床走去。

這是一幅叫人感到不安的畫面,街上怎麽會有一張床?方蕩抱着一個女人要幹什麽?

母蛇蠍眼角抽了抽,看着那張大床,啐了一聲後道:“龌龊!總歸不是什麽好事!你們兩個記住了,恩公雖然對咱們有恩情,但他約莫不是什麽好人,若他對你們有什麽歹念的話,能逃就逃,逃不走,就殺了他!總之,這個世界上不管別人對你有怎麽樣的恩情,你們也絕對不能叫自己受委屈,咱們可以幫他去殺人,但卻不能叫他随意蹂躏糟蹋,記住了?”

兩女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自然明白母蛇蠍言語的意思,身為一個母親,當然見不得自己的孩子受到欺辱,不管方蕩對她們有什麽樣的了不得的恩情,也比不上自己的孩子重要。

眼瞅着方蕩抱着靖公主朝着大床越走越近,母女兩個身邊的那些粗鄙男子們紛紛興奮得滿臉通紅,吆喝嘈雜起來。

兩女身處其中,臉都紅了起來,尤其是看到方蕩那狂橫霸道的模樣更是心中亂跳,不過兩女眼瞅着方蕩竟然要在大庭廣衆之下,做那樣的事情,都心中不是滋味,兩女對方蕩都極有好感,現在這好感之中摻雜了一些別的什麽東西,總之兩女心中都有各自的不舒服。

兩女怎麽看方蕩肩膀上扛着的那個一身孝袍的女子都不順眼,丁酸兒忽然之間滿臉通紅,簡直要滴出血來,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麽,随後丁酸兒就捂着自己滾燙的臉扭頭不再去看。

另外一旁的早到看着這樣的畫面呆呆的站在那裏,整個人如同失了魂兒一樣,一段不知道是不是曾經發生過還是在他睡夢中遐想出來的畫面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湖邊上,兩雙小腳丫,一雙黑黑的、一雙白白的,在湖水中輕輕蕩着,踢起一道道漣漪水花。

“早到,你最喜歡誰啊?你爹還是你娘?”

“啊?我,我最喜歡你……”

站在一旁激動地渾身發抖的顧白連連贊嘆道:“楷模,楷模,我輩楷模啊,從今之後,我最崇拜的就是方蕩!我恨不得給他立碑,天天膜拜啊!”

顧白說着,詫異扭頭,看向早到,隐約間,他似乎聽到了心碎的聲音。

随後,顧白就見怒發沖冠的早到邁步沖了出去,方蕩救了早到的爹,但方蕩現在要強迫靖公主當街做那種事情,早到絕對不允許!恩情是恩情,有恩情也不能罔顧道義,就算方蕩此時抱着的是別的女人,不是靖公主,早到也一樣會站出來。

不過早到往前走了幾步,就停了下來,嘆息一聲後搖了搖頭,然後苦澀的一笑喃喃自語道:“想必是願意的,不然以靖公主的武道修為,就算打不過方蕩,一巴掌砸下去也一定叫方蕩好看,方蕩絕對不會這麽輕松,唉……”

早到再次嘆息一聲,失魂落魄的退回了顧白的身邊。

顧白呵呵笑了笑,看早到的眼神越來越順眼了,“小棗兒,一會我請你去吃花酒吧,你不是說你還是個處麽?現在是時候叫小男孩變成大男人了!”

早到撇了撇嘴道:“龌龊,我的第一次要留給心愛的女人才行!”

顧白聞言,猛的瞪大了一雙眼睛,張大了嘴巴,下巴幾乎砸到了腳面上,猶如看到一只絕世罕見的怪物一般瞪着早到,随後顧白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早到悶哼一聲,再次看了眼被方蕩抱着的靖公主,早到苦澀一笑,扭頭就走,任身後人群發出各種激動的聲音,他也再不回頭。

小男孩,是時候該變成大男人了,那雙白嫩的在水中晃動的小腳,終究沉沒在記憶深處,遠遠地消失無蹤。

顧白想要追上早到,但想了想後還是覺得,這個時候應該叫早到獨處,随後便繼續饒有興趣的踮着腳朝方蕩望去,不過,前面的人都踮着腳,他即便踮着腳也根本看不到。

急切間,顧白朝着不遠處一招手,當即就有一個在四周保護顧白的奴仆擠過來,想要動手将前面擋路的人趕開,顧白卻直接踢了他一腳,那奴仆此時才明白意思,當即趴在顧白腳下。

顧白片腿騎在了他的肩膀上,奴仆直起腰來,顧白立即鶴立雞群,滿眼豔慕無比崇拜無比的看向方蕩。

三皇子那裏能夠眼睜睜的看着方蕩将他的妃子搶走,當衆給他戴綠帽子?

三皇子怒氣上頭,用力一頓只剩下的一條腿,從黃奴兒身後一竄而出。

三皇子腦門正中猛的一鼓,從中鑽出一頭紅皮巨鬼來。

正是每一個皇子都擁有的一頭貼身鬼将,赤皮兇神。

這赤皮兇神,自從上次被劈山劍廢了一臂之後一直都沒能恢複過來,處于養傷狀态,此時三皇子已經忘乎所以了,只要能殺了方蕩,阻止方蕩對靖公主下手,三皇子什麽都願意幹!

方蕩這個家夥,搶走了他的法寶奪魄,搶走了他的護身龍脈,斬掉了他的一條腿,殺了他最大的依仗老藏君,可以說已經毀掉了他的半生,現在又要搶走了他的女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三皇子是一個極度厭惡別人淩駕在他之上的存在,連他的親哥哥都不成,現在方蕩處處都壓他一頭,他一萬個不能忍!

赤皮兇神一出來就有一座宮殿般大小,巨大的手掌朝着方蕩狠狠地砸了下去,如同拍一只蒼蠅。

黃奴兒看着從他身後蹿出的三皇子,不由得微微搖頭,口中喃喃自語道:“多了那條煩惱根果然叫人處處不理智,三皇子終歸還是太年輕了些。”黃奴兒說着,一雙眼睛卻饒有興趣的看向方蕩。

方蕩擡頭看向從黃奴兒身後沖出的三皇子,臉上竟然微微一笑,與此同時,在方蕩肩膀上的靖公主也露出一絲酷冷笑容。

“方蕩,殺了他!”靖公主低聲說了一句,随後雙腳在方蕩背脊上用力一蹬,整個人如同一只燕雀般急速飛走。

方蕩卻道:“不,我現在還不想叫他死!我要他還我更多!”

空中的三皇子見到靖公主輕松遁走,雙目瞳孔驟然一縮,再看方蕩那一臉冷冽笑容,他一下就明白了,他上當了。

這是靖公主和方蕩一起設下的局,激怒他,叫他自己從黃奴兒身後跑出來找死!

三皇子一顆心猶如刀割一般,不是怪方蕩太狡猾,而是怪自己太愚蠢,這簡直是小孩子的把戲,他竟然上當了!

此時此刻三皇子的腦袋裏就只剩下四個字——男盜女娼!兩個混賬東西!

今天這一天,三皇子上了太多的當,丢了一條腿,丢了人,丢了江山,此時此刻他簡直一無所有,難不成這一次連性命都要丢了?

老藏君死無全屍的畫面一下就出現在三皇子的腦海之中,那凄慘的溶解叫三皇子悚然一驚,方蕩那大咒言神通實在是太過可怕了,無聲無息叫人無法察覺。

但現在向前是當頭一刀,向後是縮頭一刀,根本沒有的選。

三皇子猛咬牙關大吼一聲,那頭赤皮兇神同樣跟着一聲大吼,聲浪蕩開,地面上塵土飛揚。

赤皮兇神如同小屋子大小的巨大拳頭朝着方蕩轟擊過去。

方蕩手中的千葉盲草劍猛的脫手飛出,嗖的一下化為一道流光,朝着赤皮兇神便沖了過去。

三皇子冷笑連連,赤皮兇神雖然缺了一條胳膊,并遭受了重創,但也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若赤皮兇神一擊無法殺掉方蕩,他就立即遁走,逃回黃奴兒身後。

赤皮兇神根本不理會朝他激射而來的千葉盲草劍,在赤皮兇神眼中,只有方蕩一個。他得到的三皇子的命令就只有一個,那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殺掉方蕩。

有了這個首要目标,其餘的都變成次要的,就算是三皇子要求其去死,他也絕對會義無反顧的獻身。

千葉盲草劍嗖的一下,刺入赤皮兇神的身軀中,與此同時千葉盲草劍開始急速黑化,原本千葉盲草劍的力量在刺入赤皮兇神的身軀後,就會逐漸減弱,最終很難穿透赤皮兇神的身軀,但是現在,千葉盲草劍刺入赤皮兇神的身軀後,非但沒有半點遲滞,反倒越發迅疾,嗖的一下從赤皮兇神背後射出,直接在三皇子的肩膀上洞穿過去。

一條斷臂飛了起來,三皇子此時終究已經是強弩之末了,赤皮兇神也曾受到重創,三皇子又害怕方蕩開口發出大咒言術,所以急于進攻,造成判斷失誤,而方蕩吃了諸多的補品藥材,這些補品藥材在方蕩身軀中互相激蕩,産生對人體的強大破壞力,這種破壞力的生産是持續不斷的過程,并且随着藥材的不斷沖突,産生的克性會越來越強,毒性越強,給方蕩帶來的力量也就越強大!

奇毒內丹畢竟乃是金丹修士級別的內丹,哪怕只給方蕩提供一成的力量,都足夠方蕩碾壓三皇子了。

方蕩此時就像是永不疲倦的木流牛馬一般,甚至可以說,現在的方蕩比最開始更強大!

之前方蕩的劍就奔着三皇子的手臂斬去,只不過那一次因為黃奴兒的出現沒有成功,現在,方蕩終于斬掉了三皇子的手臂。

與此同時,赤皮兇神一巴掌拍在方蕩所在的地上,不過方蕩已經避退出去,赤皮兇神完全沒能傷到方蕩分毫。

三皇子沒料到自己輸的這麽快,眼角抽動兩下後,嗷嗷的慘叫連連。

雖然方蕩将三皇子的手腳各斬掉一個,但其實對于三皇子這樣的家世背、景來說,完全可以用再造丹重塑手臂和腳,并不會一下就真的成為殘廢。

三皇子眼瞅着千葉盲草劍在空中一個轉折,倒飛回來,心中大驚的同時,三皇子也已經完全喪失了戰鬥的欲念,掉頭就跑。

出乎三皇子意料之外的是,方蕩竟然沒有乘勝追擊,千葉盲草劍似乎就是吓唬他一下,把他吓跑了就飛回了方蕩身邊,三皇子回到黃奴兒身後,再去看方蕩的時候,就見方蕩眼中滿是譏諷之色,三皇子這一次自投羅網,結果又斷一臂,用損失慘重來形容一點都沒有問題。

千葉盲草劍在空中盤旋一周後,從空落下,将那個巨大的床斬成兩半。

黃奴兒對方才的事情完全沒有反應,似乎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一樣,開口道:“方蕩,回去沐浴更衣,皇上要見你。”

黃奴兒說完,帶着三皇子便離開了大街,三皇子一死死的盯着方蕩,眼神之中滿是殺意,內中深處卻藏着三皇子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畏懼。

大皇子遠遠的策馬奔來,跟在黃奴兒背後,三皇子滿心恐懼,大皇子也好不了多少,同樣一臉焦慮,炫龍皇帝将他們耍得團團轉,他和三皇子一樣,私底下的花樣沒少玩,認真追究起來,皆是麻煩。

長街上的屍體被一具具的拖走,之前看熱鬧的百姓們此時眼瞅着不會有激動人心的事情發生,便開始紛紛退走,今天發生的事情,足夠成為他們一生的談資了。

當然,今天最大的遺憾就是方蕩将那張床給劈了,不然,要是能真的上演一場當街春、宮的話,他們的人生就完美了!回去吹完牛皮就死都不遺憾了。

靖公主來到方蕩身邊,一萬個不解的道:“方蕩,為什麽不直接殺了三皇子,你這是縱虎歸山,三皇子缺一手一腳而已,如果有再造丹的話,不過數月時間就能重新再造出來,等到三皇子恢複過來,到時候他一定會卷土重來的。”

方蕩聞言笑了笑,開口道:“我最開始确實想要直接殺了他,但後來我發現,他欠我的東西太多,一次要不回來那麽多,所以我準備分幾次來索取我想要的東西,不,我要他還我更多。”

靖公主皺起眉頭,“你憑什麽有這樣的自信?”

方蕩依舊笑着,卻并未回答靖公主的問題,而是扭過頭來,很認真的看着靖公主,緩緩收斂了臉上的笑容。

靖公主猶如觸電一般,猛的倒退兩步,和方蕩拉開距離。

靖公主在方蕩的眼中看到了濃烈的情、欲,那情、欲猶如一片烏雲卷來,似乎一下就要将她給包裹起來,永遠都不再放開。

方蕩似乎在一瞬間換了一個人,完全變了一副模樣。

此時此刻方蕩腦海之中方蕩的十祖爺爺們一個個一臉緊張模樣。

在不遠處,那日夜不息不斷沸騰的茶水之中傳來一股奇怪的味道。

方蕩的四祖爺爺開口道:“那些激發性趣的藥已經熬煮出滋味了,現在不斷彙入方蕩的腦海之中,一定能激發蕩兒心底的那種野性。”

方蕩的六祖爺爺一臉促狹的笑道:“不錯,那靖公主一心天道也沒有關系,只要能夠給咱們方家傳宗接代就成,蕩兒努努力,明年這個時候咱們就抱孫子了。”

方蕩的爺爺臉上有些憂慮,開口道:“蕩兒要是知道了真相,一定會怪罪咱們這些老家夥的。”

四祖爺爺對着方蕩的爺爺自己的這個玄孫直搖頭,開口道:“你的腦子忒笨,一切循規蹈矩的話,還能成什麽大事?你放心,蕩兒知道了,也只會感激我們成全了他的好事。男人麽,那個不懷着這點花花腸子?”

方蕩的爺爺心中大大的搖頭,這裏對于方蕩了解最深的人就是他了,這種直接将性藥灌入腦海的手段,使得方蕩在最短暫時間內受到藥力影響,情、欲大開,這種春藥不算毒藥,并不會對人體産生什麽壞處,所以也不怕奇毒內丹将其藥力收走。

靖公主對于此時的方蕩的眼神感到說不出來的陌生,同時方蕩口中呼出來的都是灼燙的氣息,“咱們之前說好了的。”

靖公主心中一陣恍惚,就在靖公主心情複雜無比的時候,方蕩一下将靖公主抱了起來,靖公主想要掙紮,但立即感到渾身一陣酸軟,方蕩的雙手還有胸膛滾燙得猶如火炭一樣,被方蕩如此抱着,就好似躺在陽光暴曬後的石頭上,說不出來的舒适,靖公主想了想後,默默閉上了眼睛。

随後靖公主就那樣被方蕩抱着走回了公主府。

對于方蕩來說,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

“方蕩,皇上等着見你呢。”靖公主呢喃着道。

“讓他等着吧!”

眼瞅着男女主角都已經走回了府邸中,四周圍觀的人群就更不剩下幾個了,那些留下來的基本上全都是望京各個豪門的探子,從今天開始,方蕩注定将是夏國未來歷史中比較重要的一個人。

子午劍用胳膊肘碰了碰偏鋒劍。

偏鋒劍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擡頭看着天……

子午劍又用胳膊捅了捅偏鋒劍。

偏鋒劍依舊擡頭看天。

子午劍一本正經的開口道:“老九,你難道想要賴賬?你可是答應過了的,只要方蕩撐過十招,你就去吃屎。你看,我們大家都等着看呢!”

四周的雲劍山弟子們一個個饒有興趣的看着偏鋒劍。

偏鋒劍一臉詫異的道:“答應?答應什麽?什麽十招?什麽屎?我怎麽完全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麽?”

偏鋒劍當衆耍賴,衆人還真就拿他沒有辦法,不過想一想,就知道,偏鋒劍絕對不可能去吃屎的,食言最多就是被罵無信,真吃了屎的話,偏鋒劍還不如自刎來的幹脆有尊嚴!

偏鋒劍看向方蕩的背影,嘆息一聲道:“都是活着,他的活法看來比較有趣啊!”

偏鋒劍的話語使得四周其他幾位雲劍山弟子們一個個心生感慨,大家都是活着,有些人是在掙紮,有些人活着是在享受,而有些人,則是在無所事事的消耗。

每一個降生到這個世界上的孩子都一定希望有一個充滿激情的與衆不同的快樂人生,但走出去幾十步後,就忘記了自己的初衷,忘記了快樂兩個字,最後,成了生活的俘虜,終日不開心,郁郁寡歡。

方蕩現在的人生,叫人生出無限向往來。至少叫雲劍山這幾個弟子感到新奇有趣。

早到走到了那天放皇榜的地方,和上次的人山人海不同,現在這裏門可羅雀,青色的石板被早到的腳步踩得咯咯直響。

早到此時心中空蕩蕩的,完全無意識的游走,不知不覺就再次走到了這裏。

早到抽了抽鼻子,遠處一口大鍋蒸汽騰騰,旁邊坐着一個正在發愁的女孩,早到的軀殼是空的,似乎就是為了來到這裏找回自己的靈魂,看到那個女孩的一瞬間,早到的靈魂回來了。

女孩旁邊就是那口盛放了千兩白銀的箱子,女孩顯然對這個箱子感到煩惱。

早到還看到有幾個探頭探腦的家夥在四周,他們是大皇子的人,此時在盯着女孩,保護她的安全,要知道,那一千兩白銀足夠叫人做出任何可怕的事情來。

早到忽然笑了下,将心中的諸多不愉快全都抛在腦後,其實他早就已經放下了,畢竟他和靖公主之間身份地位差距巨大,他完全不可能和靖公主發生任何事情,剛才不過是走了一圈回頭路,現在他已經從那條回頭路上走了出來。

那女孩看到了早到,用手中的漏勺跟早到打了個招呼,但随即呆住了,似乎被早到那一身光鮮的袍服所攝,不敢造次,又或是覺得自己認錯了人。

早到當即笑着快步走了過去。

女孩眯着眼睛看了看後,才敢确定眼前這個家夥就是幾天前的那個吃了她一碗馄饨的皇榜進士。

“您送了這口箱子來做什麽?”進士對于女孩來說,實在是太高,女孩有些緊張的問道。

女孩有着一張并不好看的臉,比起靖公主來遜色太遠。

早到卻覺得女孩的容顏越看越順眼,詫異道:“你難道還沒有打開看看?”

黃醜兒搖頭道:“沒有,我覺得大人您可能送錯地方了,所以我原封沒動,等着您随時來取走。”

早到哦了一聲道:“沒送錯地方,這裏是一千兩白銀,其中五百兩是用來買你那碗馄饨的,剩下五百兩是我自己的!”

黃醜兒聞言,緊繃的臉上不由得露出笑容來,脫口而出道:“你這讀書人說假話怎麽聽着也跟真的似地?”随後黃醜兒覺得自己實在太過失禮,一下變得極為局促。

第 134 章 收網

望京外,雲雨山中,遍地屍體,從高空俯視望去,地面上猶如撲上了一層黑紅色的毯子。

在這裏的屍體,至少也有上萬之數。

十餘個小隊的人馬在一具具屍體上補刀,确保這些人死得幹淨。這絕對是個苦差事。

一個身穿重甲的男子從屍體堆中緩緩走出,這男子身後豎着一面大旗,上面書寫着一個大大的韓字。

雲集将軍韓廣。

韓廣掃了一眼遍地的死屍,晃動了下手腕道:“給皇上報訊吧,老藏君潛藏的城外的八千甲士盡皆伏誅!娘的,盯着這幫家夥足足半年之久,終于出了這口惡氣!三皇子,你娘的恩情我已經還過了,就算你娘複生,看到她本将軍也問心無愧!”

不止一處,在京城周圍的叢林中還有三處戰場,不過這三處戰場戰鬥規模較小,最大的上千人,最少的也只有三百餘人。

與此同時,夏國三郡十八府總計七十二城中有數十個官員被抓,有些負隅頑抗,就地正法。

現在不過是一張早就已經拉開的大網開始收合罷了。

老藏君為了今天謀劃了十年之久,做了不知道多少手腳,這一切其實都是在炫龍皇帝的注視下完成的,炫龍皇帝之所以從未幹涉,就是因為他尚未在大皇子和三皇子之間做出抉擇。

大皇子和三皇子都有優點,也同樣缺點不小,炫龍皇帝一生殺伐果斷從未有過如此為難猶豫的時刻,這一猶豫就是十餘年!

炫龍皇帝總計有八個兒子,八個兒子之中,唯一最成才,最被炫龍皇帝看好的,就是二皇子,也就是三皇子的胞兄,當初的二皇子當真稱得上是才智無雙,知進退懂應變,在炫龍皇帝的印象中,二皇子是與他最相像的。

結果,就因為他稍稍動了一點點心思,就出了一場兄弟相殘的醜事,最有前途最适合成為夏國皇帝的人選。

炫龍皇帝當然知道是誰殺了他的二兒子,但他不僅僅是一位父親,更是一個國家的君主,個人仇恨并不重要,他要為整個國家來考慮,尤其是夏國,若是在國家昌盛的情況下,哪怕外敵較少的安逸情況下,弑母殺兄的三皇子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但在現在的夏國不成。

從父親的角度上來說,他是憤怒的,但從君主的角度去考慮,膽大心狠的三皇子無疑是積弱的夏國最需要的那種狠辣強者。

大皇子老成持重,若是在和平時期,無疑是一個守成之人,他可以守着夏國将一個完整的夏國傳遞下去,而三皇子則不同,三皇子擁有開疆拓土銳意進取的潛力,但三皇子身上也有巨大的缺憾,那就是行事偏激,不擇手段。

三皇子就是大勝大敗的格局,大皇子則是慢慢萎縮,一點點走向衰敗死亡。

正因為如此,将夏國交給這兩個兒子任何一個手中,炫龍皇帝都不放心。

至于其他六個兒子,都是些扶不上牆的貨色,炫龍皇帝根本連考慮都不曾考慮過。

暮氣沉沉的皇宮中,一個骨瘦嶙峋的老者緩緩從床上坐起,旁邊的侍從想要将其扶起,卻被他微微擺手揮散,遠離了這間房屋。

老者花白的長發披散在肩膀上,消瘦的骨架卻容納着龐大的格局,哪怕這老者此時瘦弱得一陣風就能吹飛,也叫人不敢在他面前有半點放肆。

老者艱難的坐起,用力的喘息幾下,看着遠處快要燃盡的蠟燭,長長嘆了口氣。不知道是在感嘆自己生命的即将凋謝,還是在感嘆自己的七個兒子中竟然沒有一個能夠叫他放心撒手離去。

老者身前出現一道影子,是黃奴兒的身影,不過這身影虛虛渺渺,如同水中月晃動着,顯然不是一般的實物。

黃奴兒的聲音傳來:“皇上京中局勢已經控制住了,三皇子被捉,老藏君伏法,大皇子現在吓得不輕,百官此時應該人人自危,畢竟在您傳出假續命的消息開始,這段時間他們都沒少做小動作。有不少已經夠得上殺頭的了。”

床上的消瘦老者就是當今夏國的炫龍皇帝。

炫龍皇帝開口道:“告訴這幫混賬東西們,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本皇就當什麽都不知道,這詐死之術殺敵一千自傷八百,若非這兩個兒子我都舍不得,也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來。那打傷我兒的家夥呢?本皇虧欠方家是小,我兒以後需要方家人輔助是真,幸好你攔着他,他若殺了我兒,我萬難饒他。”

說到這裏炫龍皇帝忽然幹咳起來,吐出一塊凝固的漆黑血塊後,擦了擦嘴角,語氣變得緩和了許多,完全沒有了方才的那種激烈,繼續道:“叫方蕩來見我,我要看看這個孩子是不是如他爹一樣有着一雙幹淨清透的眼睛。”

黃奴兒道了一聲是,随即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谏言道:“皇上,三皇子留不得,天不可有二日,國不可有二主,奴才願意幫皇上分憂。”

聽到黃奴兒的言語,炫龍皇帝目光變冷淡起來,不過這樣的面容轉瞬即逝,炫龍皇帝老态畢露,開口道:“孤老了,人未死,殺心卻已死了。下不去手去殺自己的親兒子了,貶他去荒城做個王爺老死在哪裏吧。”

黃奴兒想了想,随後似乎明白了什麽。

荒城乃是一片不毛之地,那裏除了黃沙外什麽都沒有,貧瘠的土地使得那裏變成了一塊腐朽的臭肉,沒有人願意去占領那裏,夏國若是亡了,那麽身在荒城的三皇子至少可以為皇族延續血脈,皇帝就是皇帝,天下人就算再怎麽高明,也一樣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黃奴兒的身影晃動幾下後消失無蹤。

整個房間中再次死寂下來,即便房間中燒着頂級獸炭,并且還撒了龍延香,炫龍皇帝也能夠聞到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将死之人才有的腐朽味道。

炫龍皇帝喘息幾下,似乎想要站起來,但最終炫龍皇帝放棄了這個想法,重新躺回床上,現在的他,已經寸步難行了,死亡将至,不過他并無畏懼,但他卻舍不得這孱弱的國家。

此時三個小老态龍鐘的太監走了進來,恭敬的跪在地上,兩個侍女跟在後面,各自托着一個托盤,托盤上是那代表着夏國無上權威的龍袍。

兩個侍女手腳麻利的幫炫龍皇帝穿上龍袍,然後小心仔細的給皇帝梳攏頭發,擦面潔面。

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着,炫龍皇帝堆坐在那裏,一雙眼睛微閉着,整個人就如同一株枯朽的老樹,無聲無息,似乎已經就這樣死去了。

許久之後,炫龍皇帝睜開雙目,剛好,此時侍女們也已經給炫龍皇帝梳攏好了頭發。

在炫龍皇帝面前,擺放着一尊兩米多高的大爐。

這就是續命爐,炫龍皇帝要想續命,就要進入這續命爐中,炫龍皇帝一雙眼睛看着續命爐,随後露出一絲苦笑來,在炫龍皇帝眼中,這續命爐已經和續命無關了,确切的說,這口丹爐應該被稱之為棺材!弄不好就是他炫龍皇帝的永久歸宿。

“人誰無死啊!”炫龍皇帝嘆息一聲,随後又咳嗽起來。

玄天帝國。

玄天帝國乃是整個玄天大陸中最古老的國家,玄天大陸的名字,都是從玄天帝國而來,由此可見這個國家的歷史悠久程度。

事實上,玄天大陸當初只有一個國家,那就是玄天帝國,玄天帝國延續了數千年的歷史,玄天帝國在玄天大陸上的地位,就相當于君主一樣,其他的都是諸侯。

當然,這些諸侯并不怎麽聽話就是了。

玄天帝國都城名叫帝都,帝都之中一座環境清幽,院落之中,一株千年古樹沖天而起,巨大的樹冠遮掩下,坐着一個蒼老的老者。

這老者獨自坐在棋盤前,手捏着一顆白子沉吟着,久久不落,棋盤上是一局殘棋。

老者雙目中靈光一閃,将手指尖上的白子送入棋盤。

就在老者将手中子放入棋盤中的一瞬間,老者微微皺眉,扭頭看向身側。

一個人影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完全無聲息的出現在他的身旁,那是一張潰爛得不成模樣的臉,渾身上下不少地方露出白色森森的骨頭來,尤其是那兩雙手。只剩下白骨。

這身影在老者身前緩緩朦胧模糊起來,最終完全消失。

老者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表情,緊接着老者雙目之間泛起淚花來,“弟弟!”

老者雙目血紅一片,老者身前的棋盤如同沙子堆砌而成的一般,開始如同流沙般崩塌,不光是這棋盤,那一株千年古樹,此時也開始沙化,天空中飄落下細細小小的灰塵,如同降下一場灰塵雪一般,紛紛揚揚的灑落下來。

“弟弟,你放心,殺你的人死定了!”老者的聲音明明很小,猶如夢中呓語,但離唇之後,便如雷霆咆哮,老者腳下的地面開始不斷龜裂沙化,朝着四周擴散開去,牆壁房屋瞬間崩塌。

……

黃奴兒看着攔在他身前的方蕩,看着方蕩那雙清澈透明,叫人一眼能夠看到底的眼睛。

從方蕩眼中,黃奴兒似乎看到了方文山的那雙眼睛,在黃奴兒看來,方文山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但黃奴兒并不讨厭方文山。

“方蕩,退下!”黃奴兒淡淡的開口說道。

方蕩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黃奴兒身後的三皇子,方蕩心中有無數仇恨烈火在蔓延燃燒。此時的方蕩距離三皇子就只有十米左右的距離,方蕩曾經無數次的追尋自己的仇人,現在,他距離仇人就只有十米而已,在這麽短的距離下,三皇子的性命似乎唾手可得。

眼瞅着方蕩瞪着眼睛渾身上下冒起滾滾的黑色煙塵,這是方蕩要準備出手的時候了。

靖公主此時走到了方蕩身後,輕輕扯了扯方蕩的衣角。

三皇子當下乃是一副萬念俱灰的表情,謀劃許久費盡心機,最後的結果卻只是一場醜陋的表演,他和老藏君忙碌一場,卻完全沒有能夠跳出炫龍皇帝的手掌心,功敗垂成,并且,這一次他死定了!

以三皇子對炫龍皇帝的了解,他很清楚,自己至少有八成的可能死定了,天子之家沒有親情可言,別的不說,這一次,光是他穿了一身五爪金龍袍就是死罪,更不用說他意圖殺兄。

看着神情有些呆滞的三皇子,方蕩忽然嘴角微微一撇,露出一絲冷冽的笑容來,此時方蕩不再上前,而是選擇了後退!

方蕩的這個舉動,使得靖公主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乘勝追擊固然重要,但也得審時度勢,黃奴兒乃是傾盡夏國之力打造出來的怪物,十個方蕩百個方蕩也不是他的對手。方蕩要是一味硬闖的話,就是找死了,黃奴兒殺起人來,可是毫不留情的。

遠處一直觀戰的劈山劍微微皺眉,方蕩的舉動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以劈山劍對方蕩的了解,方蕩絕對不是一個這麽輕易放過仇家的人,怎麽可能因為黃奴兒攔路就輕易放棄?并且,從方才那一劍上就能看出來,方蕩似乎并不想要一下就要了三皇子的性命,這和方蕩最初出手和三皇子争鬥的時候的情形有着巨大的不同,方蕩究竟再打着什麽主意?”

憔悴的三皇子扭頭看向方蕩,雖然他敗了,但輸也要輸得好看,絕對不能掉了威風,所以,三皇子冷笑一聲,還是如之前般的高高在上!

三皇子現在是将死之人,還真就沒什麽可怕的了,從這一刻開始,他的仇人不是大皇子,不是任何人,就只有一個叫方蕩的家夥!

板着一張臉的方蕩,見到三皇子朝着他望過來,不由得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随後方蕩忽然一轉身,一下就将靖公主抱了起來,扛在肩膀上,朝着三皇子準備的那座大床大步走去。

靖公主大驚,連忙用手拍打方蕩,衆目睽睽之下,即便這座大床上有厚厚的床幔遮掩,密不透風,但她可沒有那麽好的臉皮能夠光天化日之下做那種事情。

原本還一臉輕蔑笑容的三皇子臉上的肌肉不由得一僵,頭發絲根根豎起,此時此刻三皇子什麽封堵全都沒了,嘶聲叫道:“方蕩你要幹什麽?”

方蕩卻并沒有回答,而是扛着靖公主越走越快。

三皇子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為了羞辱方蕩,羞辱靖公主而準備的大床,現在成了方蕩用來羞辱他的工具。

不論怎麽說,靖公主現在也是他的未婚妻,方蕩這是要給他帶上一定熱乎的綠帽子!

三皇子今天什麽都沒了,就連最後的這張僅剩下的臉面,也被方蕩踩在腳下用力的蹂躏!

原本經歷了一場冷血殺戮各個心有餘悸的圍觀衆人們此時一下就興奮起來,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一樣。

轟的一下就沸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