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衆人的秘密(下)

望淵此話一出,四人猶自一驚。

“阿九,竟然是奪舍的嗎?”

“燕九姐姐原來是奪舍重生的啊,怪不得會知道那麽多!”

“果然,如此一來,燕九身上的奇怪之處就說的通了。”

“我也不想奪舍啊,一睜眼就來了,好不好!”

“你身上似乎有一股很熟悉的味道,是什麽哪?”那望淵卻看着燕九皺眉思索起來,“你是不是把“胖頭”給吃了!”

“胖頭”?那是什麽?燕九疑惑的想到。

“燕九姐姐,”阿精扯了扯燕九的衣袖,掩面低聲提醒到,“血佛。”

燕九這才恍然,胖頭,這名字對于血佛來說,還真是貼切,所以,現在是不小心吃了狗肉,結果狗的主人找上門來了?

“看來,你除了奪舍以外,竟然還蘊有一絲妖族血脈?竟然能生吞血佛,讓我看看你到底是那一族……”

随即,那望淵的臉色卻變得有些鄭重起來,他敲擊護臂的動作,也因此停頓下來,怎麽會是“吞天”?他們不是已經在上古就滅絕了嗎?怎會還留下一支血脈!

望淵再次打量起燕九,雖然修為尚弱,可是卻是出現了罕見的“返祖跡象”。

望淵臉上的變化,沒有逃過燕九的眼睛,看望淵這鄭重的樣子,似乎自己身上的妖族血統很有來頭啊。

“你這小姑娘,竟然蘊有吞天的血脈。若是你能熬過上界追捕的,以後肯定會大有作為!”

“但前提是,你能熬過!好了,”望淵看向燕九,“現在你可以提出你的問題了。”

燕九莞爾一笑,“那就說說我身上的血脈好了。”

“就知道你會問這個,不過很多事我不能說給你聽,至少現在不能,我只能告訴你,你之一族之所以會招來滅族之禍,皆因你族的天賦神通太過逆天,我奉勸你一句,歷經雷劫時切莫打眼,小心惹來上界的窺探。”

“前輩先前說要回答我一個問題,現在沒有回答,我是否能再提一個?”

“真是貪心,”那望淵臉上多了幾分輕蔑,這種修士,自己實在是見過太多太多。

“我想要問前輩一個問題,前輩只需點頭或是搖頭既可。”

“噢,說來聽聽。”

“我想知道,前輩知不知道,在這浩瀚的星河中,有一枚名喚地球的水藍色星球?而在這星球上有一民族,名喚炎黃子孫?”

望淵目光如電,眼神如獵鷹般盯向燕九,随看上去淩厲非凡,但燕九卻發現望淵的手指有些顫動起來。

雖然他并沒有依照燕九所說,點頭或是搖頭,但燕九卻知道,他是!望淵是與自己同樣穿越而來的。

而此時的望淵,卻是說了一句在清硯、季風等人聽來摸不清頭腦的一句話。

“飛雪連天射白鹿。”清硯看向燕九的眼神裏,都多了了幾分熱切。

燕九卻在衆人詫異的眼神裏,回了句,“來碗小雞炖蘑菇。”

望淵:“你……”

燕九:“我是。”

無需再多言論,無需再多試探,只簡短的一兩句話,就以證明彼此的身份。

燕九突然有些想哭,沒什麽比漂泊不定,獨在異鄉的日子更令人百般懷疑蹉跎,總覺得今日種種皆是一場虛幻無比的夢境,總有一日自己會醒來。

卻沒想到,原來我不是一個人,而這一切都是真實的,不是自己的臆想。

燕九看向望淵,她已不想知道望淵因何來此,因為根本不需要。

只要在心中想到,這一切都是真實的,清硯、季風、阿精,甚至是燕卿,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實的,自己就覺得滿心歡喜起來,難怪四大喜事裏,會有他鄉遇故知。

阿精用胳膊碰了碰身側的季風,“燕九姐姐這是走火入魔了嗎?那望淵說的難道不是什麽法訣嗎?這又跟燕九姐姐說的,小雞炖蘑菇有什麽關聯?難道聊的是菜譜?”

季風卻看着燕九的樣子,有些揣測起來,這燕九看上去,似乎與這望淵認識的模樣,可是怎麽可能哪?

一個修為深不可測的上古修士,一個不過雙十年華的練氣小修士,怎麽會有交集?難道,燕九奪舍前也是上古修士?可是,說不通啊……

“好,”那廂望淵也從這場“親人喜相逢”的劇情裏脫身而出,“看在你我同鄉的份上,我再贈你一句,你附耳過來!”

燕九沒有遲疑的上前,倒不是她對這望淵多麽信任,而是這望淵若想殺她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又何須如此大費周章。

望淵俯身在燕九耳邊,小聲的說了幾句,燕九一邊聽,一邊暗自點頭。

片刻後,那望淵才直起身來,他轉頭看向清硯,“現在就剩下你了……”

“在你身上,我竟看到了“氣運化相”,形如大樹,茂密連枝,當真不可思議。”

“在他界,擁有氣運化相的雖然不多,可也不少,但是在雲天界我只見過兩人。一人是你,另一人若是他沒死的話,如今已是魔帝之尊了。”

望淵擡眸看向清硯,“像你這種氣運之子,乃是天道的寵兒,應該有伴生法寶一同出世才對。可是,你的氣運化相卻是殘缺的,根莖雖在,大樹的枝葉卻已衰敗,你的伴生法寶應該被人損毀了才是。”

清硯想到自己脖頸上的殘缺玉佩,難道那個就是所謂的“伴生法寶”?

“氣運損壞,這會導致你原本平坦無阻的道途多生波折,甚至可能活不到今日,可你如今不僅活的好好的,氣運所化枝葉竟隐有再生之相。”

望淵眸光一轉看向燕九,“改變這一切的是你吧。”

燕九囧迫的摸摸鼻尖,好像還真是。

“那你可知,當你改變其中一顆星星的位置,其他星星都會做出相應的改變,可能你的無心之舉,會改變衆人的宿命路線。”

望淵突然變得有些嚴肅起來,“你準備好了去承擔那些後果,好的亦或者壞的。”

“我不知道那些所謂的結果會是什麽,但我做的那些決定,至今也沒有後悔過。”說着燕九悠然一笑,“人這一輩子,誰還沒做過兩件蠢事,就算以後會悔恨,那也是以後的事了”

“即使會死?”

“如果真的要死的話,那也沒辦法。”

聽得燕九這般說,清硯的眉峰微不可察的一皺,那種仿若被羽毛撩動心房一般悸動,又來了。

“希望你日後也會這般想,好了,”望淵看向清硯,“現在你可以提出你的問題了。”

清硯卻是輕輕的搖搖頭,“我沒有什麽想問你的,所有的謎團,我都會靠自己去一一解開,你說的終究都是你說的,不是我想要親自去探究的。”

那些關于所謂的氣運化相,被損壞的伴生法寶,還有自己的身世,自己都會一一前去解開這些謎團,而不需要一個外人對自己評論再三。

“你真的不問?難道你不想知道,那小姑娘擅自改變了你的命格,要接受怎樣的天道懲處?”

第 38 章 :衆人的隐秘(上)

而當燕九一行一踏入這祭臺的中心處,就如同啓動了某種機關,猶如羅盤一般的地面緩緩轉動起來,機括的“咔咔”聲不絕于耳。

八根青銅柱各牽引出一道白色的光線,在衆人眼前緩緩彙聚,片刻後光芒散去,衆人面前顯現出一個淡淡的修士虛影來。

只見那修士,腳踏一雙黑底金紋紫金靴,穿一身金鱗鎖子甲,鑄有獸首的铠甲肩頭一道火紅的披風蜿蜒而下,無風自舞的“烈烈”擺動。

頭戴赤金插翅冠,冠上簪了兩根大鵬飛天長翎,五官硬朗,兩道濃眉趁着殺氣寄禀然的雙目,一如遠古金甲戰神現世。

“歡迎來到欲望祭臺,吾乃望淵。”

在這種一本正經的時刻,燕九卻突然有些想笑,望淵這一身,簡直就是直接cosplay的齊天大聖。

燕九看看身旁的一行人,清硯看向那望淵的眼神中是滿滿的凝重,即使跳脫如阿精,此時眼裏也是滿滿的戒備。

至于季風……不說也罷,燕九總覺得季風好似已經醒來的樣子,從自己欲取血佛香,命他回去紫歧的洞穴開始,季風就開始露出頗多端疑。

若是季風醒來也好,等到霖天境一開,就先找個地方把血佛香與季風融合,還有那血佛體內的魂石,應該或多或少的對季風的千機心內的魂魄起到幫助。

不過,這都是以後的事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弄清這望淵的來路。

“既然你們能來到這裏,就說明于我有緣,現在,你們每個人都可以向我提一個問題。”

那望淵抱臂看向衆人,“讓我看看這一次自東路來的都有誰?”

而此時的樸南、绛眉等人,也從祭臺其他方向進入,也遇見了自稱望淵的虛影,只是他們或身着羽衣,或身穿道袍,除卻眉目相同後,氣質衣着無一相同。

那着金甲戰衣的望淵眸光轉動,首先看向的卻是阿精,“這次來的,竟是一個有着巫族血脈的小丫頭,你有什麽問題嗎?”

阿精聞言眼眸驟然色變,随即她笑着看向那望淵的虛影,“我若說出我的問題,你就能回答于我?”

“自然。”

“那好,我想知道如何解開巫族的詛咒!”

“貪心的小丫頭,”那望淵看着阿精狡诘一笑,“我只能告訴你,神的詛咒,只有神能解開。”

“可是……”阿精還欲多說,卻被望淵打斷。

“好了,讓我來看看下一個。”

望淵食指輕敲臂上的護甲,轉眸看向季風,“這個倒有點意思,竟然是一具活傀,可惜所用材料太過低廉,白白浪費了一顆天隕所鍛的“魂匣”!好了,你有什麽要問的嗎?”

季風卻是一副無知無覺的樣子,似乎望淵提起的不是與他息息相關一般。

“雖然你三魂七魄只醒了一魂三魄,但是卻是能言語的,你确定要白白浪費這個機會?”

燕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就知道是這樣子!這季風早就醒了!卻一直裝傻充愣,這家夥藏得可夠深的!

不過此時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燕九呼氣吐氣了好幾次,這才平靜下來,“季風,問吧。”燕九看着那望淵的虛影淡淡說到。

“果然,被識破了,”千機心內季風自嘲一笑,“只是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景下。

季風那雙原本平靜無波的眼眸,瞬時顯現出些許神采來,如在深邃天空中暗自轉動的星雲,展露出萬千風采來。

終于季風開口,那聲音脆若碎玉,聲線悅耳悠揚,“我想知道,關于“魂匣”的事。”

“魂匣啊,”那望淵語氣悠長的的說到,“這要從很久以前說起了,在上古時期有一怪才,名叫唐絕。他修為雖然不怎麽高深,可是卻終日沉迷于機括冶煉,突有一日,天外飄來一遠古修士洞府的空間碎片……”

望淵看向前方,卻又似乎透過眼前的虛空,看向他處……

“唐絕被友人拉着一同前往探究,卻意外從這飄來的碎片秘境裏發現了一塊天隕,他興高采烈的将這塊天隕帶回,歷時近兩千年才将這塊天隕冶煉提取,又經四千年才用畢生精湛技藝做成一顆“心髒”,因這心髒能放置修士魂魄,所以被他命名為“魂匣”。”

說到這裏,望淵看向季風,“唐絕為制作這魂匣,耗費了畢生精血,最終油盡燈枯,在他死前,他曾将這魂匣托付給他的友人……”

望淵還記得當日唐絕看見天隕的欣喜,“阿淵,我要用這天隕制作一件空前絕後的作品!”

唐絕笑着看向望淵,這是他這輩子最好的朋友,沒有他,自己也不會發現如此好的天隕。

而望淵最後一次見到唐絕時,他已變得十分幹枯瘦弱,唯有看向魂匣時,一雙眼睛裏滿是耀眼的灼熱,“阿淵,它快成了,它快成了!”

說着,唐絕一掌擊向自己的心脈,“噗!”的吐出一口精血來,那血澆在冶煉魂匣的火上,頓時那火苗暴漲起來,狠狠的****着那方魂匣。

“你就是這樣鍛造的嗎?你不要命了嗎!”

“阿淵,若是這魂匣不成,我要修士這漫長的時間做什麽?修煉嗎?我從來喜歡的都不是修煉。”

“你瘋了!”

“是的,我瘋了!我應該瘋的更早才是!阿淵,在你看來,我是瘋了,可我現在過的很快活!我從來沒過的如此快活!”

望淵親眼目睹了一場悲劇,而這場悲劇的始作俑者卻是——自己。

“……而他的友人感念唐絕為這魂匣而死,将這魂匣投入虛空當中,沒想到這魂匣非但沒被空間風暴攪碎,竟還能被安放在一具活傀裏。更沒想到的是,我竟還能再次見到。”

望淵的手指敲擊着護臂,真是,怎麽就想到從前了哪?他看向季風身邊的燕九,“現在該輪到你了,奪舍的小姑娘。”

望淵此話一出,四人猶自一驚。

“阿九,竟然是奪舍的嗎?”

“燕九姐姐原來是奪舍重生的啊,怪不得會知道那麽多!”

“果然,如此一來,燕九身上的奇怪之處就說的通了。”

“我也不想奪舍啊,一睜眼就來了,好不好!”

“你身上似乎有一股很熟悉的味道,是什麽哪?”那望淵卻看着燕九皺眉思索起來,“你是不是把“胖頭”給吃了!”

“胖頭”?那是什麽?燕九疑惑的想到。

“燕九姐姐,”阿精扯了扯燕九的衣袖,掩面低聲提醒到,“血佛。”

燕九這才恍然,胖頭,這名字對于血佛來說,還真是貼切,所以,現在是不小心吃了狗肉,結果狗的主人找上門來了?

“看來,你除了奪舍以外,竟然還蘊有一絲妖族血脈?竟然能生吞血佛,讓我看看你到底是那一族……”

随即,那望淵的臉色卻變得有些鄭重起來,他敲擊護臂的動作,也因此停頓下來,怎麽會是“吞天”?他們不是已經在上古就滅絕了嗎?怎會還留下一支血脈!

望淵再次打量起燕九,雖然修為尚弱,可是卻是出現了罕見的“返祖跡象”。

望淵臉上的變化,沒有逃過燕九的眼睛,看望淵這鄭重的樣子,似乎自己身上的妖族血統很有來頭啊。

“你這小姑娘,竟然蘊有吞天的血脈。若是你能熬過上界追捕的,以後肯定會大有作為!”

“但前提是,你能熬過!好了,”望淵看向燕九,“現在你可以提出你的問題了。”

燕九莞爾一笑,“那就說說我身上的血脈好了。”

“就知道你會問這個,不過很多事我不能說給你聽,至少現在不能,我只能告訴你,你之一族之所以會招來滅族之禍,皆因你族的天賦神通太過逆天,我奉勸你一句,歷經雷劫時切莫打眼,小心惹來上界的窺探。”

“前輩先前說要回答我一個問題,現在沒有回答,我是否能再提一個?”

“真是貪心,”那望淵臉上多了幾分輕蔑,這種修士,自己實在是見過太多太多。

“我想要問前輩一個問題,前輩只需點頭或是搖頭既可。”

“噢,說來聽聽。”

“我想知道,前輩知不知道,在這浩瀚的星河中,有一枚名喚地球的水藍色星球?而在這星球上有一民族,名喚炎黃子孫?”

望淵目光如電,眼神如獵鷹般盯向燕九,随看上去淩厲非凡,但燕九卻發現望淵的手指有些顫動起來。

雖然他并沒有依照燕九所說,點頭或是搖頭,但燕九卻知道,他是!望淵是與自己同樣穿越而來的。

而此時的望淵,卻是說了一句在清硯、季風等人聽來摸不清頭腦的一句話。

“飛雪連天射白鹿。”清硯看向燕九的眼神裏,都多了了幾分熱切。

燕九卻在衆人詫異的眼神裏,回了句,“來碗小雞炖蘑菇。”

望淵:“你……”

燕九:“我是。”

無需再多言論,無需再多試探,只簡短的一兩句話,就以證明彼此的身份。

燕九突然有些想哭,沒什麽比漂泊不定,獨在異鄉的日子更令人百般懷疑蹉跎,總覺得今日種種皆是一場虛幻無比的夢境,總有一日自己會醒來。

卻沒想到,原來我不是一個人,而這一切都是真實的,不是自己的臆想。

燕九看向望淵,她已不想知道望淵因何來此,因為根本不需要。

只要在心中想到,這一切都是真實的,清硯、季風、阿精,甚至是燕卿,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實的,自己就覺得滿心歡喜起來,難怪四大喜事裏,會有他鄉遇故知。

阿精用胳膊碰了碰身側的季風,“燕九姐姐這是走火入魔了嗎?那望淵說的難道不是什麽法訣嗎?這又跟燕九姐姐說的,小雞炖蘑菇有什麽關聯?難道聊的是菜譜?”

季風卻看着燕九的樣子,有些揣測起來,這燕九看上去,似乎與這望淵認識的模樣,可是怎麽可能哪?

一個修為深不可測的上古修士,一個不過雙十年華的練氣小修士,怎麽會有交集?難道,燕九奪舍前也是上古修士?可是,說不通啊……

“好,”那廂望淵也從這場“親人喜相逢”的劇情裏脫身而出,“看在你我同鄉的份上,我再贈你一句,你附耳過來!”

燕九沒有遲疑的上前,倒不是她對這望淵多麽信任,而是這望淵若想殺她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又何須如此大費周章。

望淵俯身在燕九耳邊,小聲的說了幾句,燕九一邊聽,一邊暗自點頭。

片刻後,那望淵才直起身來,他轉頭看向清硯,“現在就剩下你了……”

第 37 章 :初探祭臺

绛眉手持那朵無垢白蓮,輕輕念動口訣催動起來,就見那無垢白蓮上的花瓣微動,其中一片脫離了白蓮,無風自舞的飄向眼前的結界。

那花瓣剛一碰觸到結界,就如穿透了水波一般消失不見,只在那結界上留下一個仿佛漣漪般透明的水波紋路。

绛眉再次催動手中的無垢白蓮,又一片花瓣悠乎飄出,落在與上一片花瓣相同的位置,只是這次,速度慢了許多,那漣漪微微蕩漾變成了拳頭大小。

绛眉此時卻收起了無垢白蓮,她轉身看向身後的修士,盈盈行了一記福禮,那精致的面容上,是遮掩不住疲憊倦色。

“諸位,绛眉能力有限,也就只能催動兩片無垢白蓮,剩下的,就拜托各位道友了。”

即使大家心知肚明,身為洛神閣“绛”字輩首席弟子,绛眉的能力不可能只催動兩片無垢白蓮,但是破開結界不是绛眉一個人的事,沒必要讓绛眉竭盡所能,更何況那绛眉還是一名臉蛋與修為同樣不俗的築基圓滿修士。

“绛眉仙子,你先休息一下吧,剩下的就交給我們了!”

“是啊,仙子還是休息會吧!這種破陣的粗事,還是交給我們這些粗人吧!

“來,我先來試試!”

見自己的話起到作用,绛眉狀似虛弱的走回绛靈身邊,随手召出一張美人榻,柔若無骨的手臂虛支玉額,靠在那美人榻上閉目調息起來。

那群修士見此,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小了許多,唯恐唐突了佳人。

從燕九這邊遠遠望去,真是好一副《美人春睡圖》,真不愧是征服男人,用以征服世界的洛神閣弟子。

而此時的結界外,各色寶光閃爍其間,那丹符宗的樸南,更是拿出一疊爆炎符直接擲向那望淵外的結界,火光烈烈中,那結界一陣波光明滅,那搖搖欲墜的樣子仿佛昭告它已堅持不了多久。

清硯看了一眼身邊的燕九,輕聲喚道:“阿九,我們也去吧。”

若是平常,燕九肯定會等到結界完全破了再過去,只是清硯畢竟出身昆侖,他的身份注定了在得到某些特權的時候,要承擔起相同的責任。

其實一起上前也沒什麽,燕九想到,只是,她看向身邊的季風,此時各派精英齊聚,若是有心人看出季風的異樣來,那就糟了。

燕九對着清硯輕輕的搖搖頭,“清硯,我此時不好上前,你自己過去吧。”

“原來燕九姐姐也和阿精想的一樣!”阿精笑着說到,“這種費力氣的事當然是等在一邊就好,讓那群傻乎乎的門派精英忙活……”

“去……呃~”阿精突然想到,好像清硯也是“門派精英”啊!自知失言,阿精當即補救。

只見她一臉狗腿的看向清硯,谄媚的說到,“當然了,給我高階儲物袋的清硯大哥不在此列,在阿精心裏清硯大哥是大大的好人!”

可此時的清硯似乎沒有聽見阿精所說,他沒想到,燕九會拒絕,可随即清硯想到燕九的修為。

在一群築基、金丹裏,燕九的練氣圓滿的修為實在是打眼了些,自己雖然能夠以昆侖首徒的身份震懾住衆人,可總是難免會有自己鞭長莫及的時候。

自己,果然還是太弱了……

清硯眼神複雜的點頭道:“也好”!說罷,清硯握緊手中長劍,步履堅定的走向那望淵的方向。

“燕九姐姐,硯大哥這是生我的氣了嗎?”

“沒有,只是,那是他的責任。”燕九注視着清硯離去的背影,淡淡的說到。

他不再是幼年時期的倒黴蛋燕十一,而是已經學會開始承擔起責任的昆侖弟子清硯。

卻見那清硯腳尖一點,提劍飛至結界上方,清硯雙手緊握住手中劍柄,因太過用力,那骨節處都泛出道道白痕來。

我要變得更強!才能護住我想守護的東西!所以,“給我破!”

清硯一聲厲喝!對着那結界一劍劈下,剎那間劍氣激蕩,鋒芒縱橫!這一劍說是斬破結界,倒不如說是清硯發洩心中郁憤來的更貼切些。

一道刺眼的白芒自那結界上亮起,緊接着萬千白芒彙成刺眼的光團迸發出來,勁風乍然而起,衆人紛紛擡袖躲避這亮眼的光束。

一息過後,光芒褪去,那結界也早已在白光亮起的時候,化為烏有,可是一劍斬破結界的清硯卻是不見了蹤影。

“那人是誰?”

衆人面面相觑,卻一致交口稱贊。

“好精湛的劍勢!”

“好厲害的劍道修為。”

“那是昆侖掌門所創的“破妄劍訣”。”樸南道出那劍式的名字。

“不僅如此,”绛眉從樸南身後走出,而绛靈正攙扶在她身側。

“剛才那劍修乃是昆侖掌門新收的弟子,以十幾歲的年紀,就修到了築基中期,我觀他剛才那一劍,竟隐約有匹敵金丹的實力。”

“你說他是昆侖的清硯?”

“正是,”绛眉看向樸南,“若我沒記錯的話,那場收徒盛宴,樸南師兄也曾随令師出席。”

樸南看向那破開結界的望淵,“我當然記得,那是昆侖不到築基,就領悟出劍道的天才。”

這世間總有這樣那樣的天才,輕輕松松就趕超你所有的努力,而當你想要更加努力,取得更多的成就時,又總有人會将你們做比較。

绛眉安慰的拍了兩下樸南的肩膀,這種像貨物被放到稱上較之好壞的言論,绛眉也經歷良多,她不着痕跡的瞥過身側的绛靈,這就是現在與自己一齊稱量的那個“貨物”。

绛眉巧笑嫣然的看向樸南,如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語花,“好了,如今這結界已破開,就別在這裏想這些了,樸南師兄可願與绛眉同行?”

“榮幸之至……”

而随着刺眼白光一同消失的,除了清硯,還有燕九一行。

燕九、清硯、季風、阿精剛一進入那望淵留下的洞府,就被傳送到一座空曠的空地上。

四下俱靜陰霾,隐有灰色的薄霧彌漫其間,只隐約見到在那廣場上東、南、西、北四面,好似豎有一根青銅大柱。而燕九腳下鋪設的不是地磚,而是宛若司南、八卦那般精密複雜的紋路。

“這裏好像是一座祭臺。”清硯看着腳下的複雜的紋路說到。

“祭臺?獻祭生靈祈求神靈現身的那種祭臺?”燕九疑惑的看向腳下,花紋層層疊疊或疏或密,形似走獸,又似文字。

“看起來不大像阿九你所說的那種祭臺,反而,更像是将人們聚集起來,進行重大活動的那種祭臺。”

燕九看向四周,他們進來時乃是東面,在燕九身側就豎有一根巨大的青銅大柱,那青銅柱約為兩人合抱般粗細,矗立在那裏頗有幾分定海神針的模樣。

“咦~這上面雕有好多精致的圖案!”阿精驚奇的摸向那青銅大柱。

“小心!”還沒待燕九阻止,就見那阿精的手,已經觸到了那青銅大柱!

瞬時,只見火光大作,耀眼的光亮自那青銅大柱裏透露出來,在那雕有镂空圖案的青銅柱上顯露出一個女人曼妙的身影。

阿精吓了一大跳,直接閃身躲入季風身後,她畏畏縮縮的從季風身後探出一雙眼睛,小心的向燕九認錯。

“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好奇了那麽一小下。”說着,阿精還伸出小指,比了個一丢丢的手勢。

“畢竟是剛剛現世的洞府,謹慎些!”清硯肅然說到,阿精這冒失跳脫的性子,很有可能會置衆人于險地。

“對不起……”阿精看着一腳一腳的點着腳下的地面,“我不會這樣了……”

燕九卻摸着下巴,打量起了這青銅住,這簡直就是修仙界的“聲控燈”,究竟是怎麽做到的?可随即,燕九卻皺起眉來,那青銅住上顯露出的曼妙人影,竟真的是人。

從镂空的青銅圖案裏,隐約可看見裏面的景象,一位身披輕紗散着波浪長發,随風而舞的異域美人,如同按了暫停鍵一般,停在她舞的最美的那一刻。

那透出青銅大柱柔和耀眼的光亮,正是出自她舞起手臂上持着的燈芯,只那豆大的火苗,就映亮了整根青銅大柱。

但吸引燕九的卻不是這個,而是這異域美人自裸露在外的腰身開始,就布滿了可怖的灰色鱗片,她的下/身乃是一條猙獰醜陋的魚尾。

“這是人魚?”燕九突然覺得有些幻滅,這就是《安徒生童話》中的美人魚?我要是王子,我也會娶臨國的公主的,好不好!不管會不會唱歌,至少人家是個人模樣!

“阿九認得?上身人狀,下/身魚形,這叫做人魚倒也貼切,不過,這卻是來自海之國的海妖。”清硯指向那青銅柱裏的海妖說到。

“這海妖最喜以音惑人捕殺獵物,且它們群居于深海極難捕捉,但是她們體內的油脂卻是最好的燃料,只一滴就能燃燒千年。”

燕九看向身後,突然亮起的燈光驅散了灰色的薄霧,整座祭臺慢慢的呈現在眼前。

除了東、南、西、北立着的青銅大柱外,在東北、東南、西北、西南四個方向各矗立一根青銅小柱,而此時每根青銅柱裏都有這種耀眼又柔和的光亮傳出。

只這裏,就至少有八位海妖。

燕九看向那仿佛随風舞動的海妖,那舞動的手臂隐隐指向其中一個方向。

燕九指向那海妖暗示的方向,“去那裏看看!”

阿精用一件仿佛魚鈎一樣的法器,勾起那海妖身上披着的輕紗,快步追上燕九。

“哎!燕九姐姐,等等我!”

燕九應聲看向阿精手裏拿着東西,那似絹非絹,似紗非紗的東西看起來很眼熟啊。

“那是海妖一族,用雲母海精等物織就的鲛紗,刀槍不入,水火不侵。”清硯道出那物的來歷。

末了,清硯淡淡的加上了一句,“我在送你的步搖裏,也給你放了一匹,你若是喜歡用來做件衣服也不錯。”

燕九挑眉看向清硯,“你怎會有這許多東西?”

“當初師父收我為徒是,各派道賀,所送賀禮師父覺得無用,就一并給了我……”

燕九情不自禁的摸摸頭上的冰藍步搖,這種覺得自己戴了一個寶庫在頭上的感覺,為什麽這麽強烈!

而此時燕九已來到這祭臺的中央處,只見整座祭臺成八卦形狀,八卦周邊被那八根青銅柱圍繞起來,一種厚重的遠古洪荒的氣勢撲面而來。

第 36 章 :洛神賦

“你們終于回來了!”見燕九回來,阿精急忙跑上前來。

“早先霖天境來了十幾位修士,剛到這裏就四處搶奪青玉牌,燕九姐姐,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了!”

阿精從腰間一排的儲物袋裏,拿出兩塊青玉牌,“燕九姐姐,可別說我不仗義啊,這兩塊青玉牌就送給你和風大哥了!”

阿精一邊将那兩塊青玉牌塞進燕九手裏,一邊手忙腳亂的把腰上系着的儲物袋塞進懷裏,阿精那不到一掌盈盈一握的腰肢,都被這儲物袋弄的圓潤起來,那欲蓋彌彰的樣子,看上去又可愛又可笑。

阿精甜蜜憂傷的嘆了口氣:“唉~要是有個高階儲物袋就好了,這一個又一個的真是………咦?高階儲物袋!”

阿精眼眸晶亮的看向清硯手中托着的高階儲物袋,“這是要給我的嗎?”

“你不是給了阿九一塊青玉令嗎,這是回禮。”清硯說完,将那儲物袋随手一抛,丢向阿精的方向。

阿精手忙腳亂的接過,放到眼前左瞅瞅右望望,真的是高階儲物袋啊!燕九姐姐這弟弟也太大方了吧!真不愧是昆侖高徒啊!這一個高階儲物袋,要好幾塊上品靈石才能買來吧?

燕九看向清硯,不過十年未見,這倒黴蛋已經長成“土豪”了!不愧是昆侖掌門的親傳弟子,這待遇真是……

清硯似有所感的看向燕九,“那本是我入門時,宗門發放的,如今卻是用不着了,能給你用作回禮,也算用的其所了。”

燕九眨眨眼,這是在對自己解釋?可是為什麽?

卻見清硯此時走到自己身前,将手伸向自己腦後,見人靠近,燕九下意識的想要避開。

“別動,”清硯輕聲說到,一種叫做“清硯”的氣息,将燕九輕輕籠罩起來。

這種領地仿佛被人入侵的感覺,使得燕九心裏十分的不适,但她還是止住了想要逃開的潛意識,只因為這人是燕十一。

清硯修長的手指撫過燕九背後的長發,柔順絲滑的觸感如同捧着一汪冰涼的清泉,他兩手挑起一绺,生澀又熟練的将它們輕輕的挽在一起。

這是自己夢寐以求了千萬次的事,每當想起燕九時,就總能想起燕九為自己束發時的樣子,那句句叮咛,一聲聲囑咐,都是自己午夜夢回時最好的藥劑,如今終于能一嘗夙願。

不一會就見一個飛仙髻的雛形,慢慢的顯現出來。

“阿九,你還記得嗎?小時候你也為我挽過發,我一直都想為阿九做點什麽,可又不知道阿九需要些什麽,于是我總是把一些自己認為好的東西,慢慢的留攢起來。”

清硯攤開手掌,掌心上躺着一枝冰藍色的雙臂步搖。

“這只步搖,是我煉制的一件儲物法器,裏面的空間雖然不是很大,但平時用來放一些不用的雜物還是可以的,希望阿九能夠喜歡。”

說罷,清硯将那只步搖,輕輕的簪進燕九的飛仙髻上,清硯退後一步,打量着燕九,面容空靈如仙,眼眸魅惑似妖,泠泠好似天上神袛。

清硯卻看着這樣的燕九,眸光一點點的暗沉下來,這樣的燕九,想讓人狠狠的藏起來,不讓外人窺上一絲一毫。

阿精卻在此時擠了進來,她抱着懷裏的高階儲物袋,一臉贊嘆的看向燕九,“哇~燕九姐姐,你梳飛仙髻好漂亮啊!”

可随即,阿精卻膛目結舌的指着燕九頭上的步搖,驚訝到有些失禮的說到,“那是靈寶沒錯吧!是比靈器還要厲害的靈寶對吧!”

燕九挑眉看向清硯,這麽厲害?那所謂的空間很小,究竟是多大?不過好像自己用不到啊,自己的頰囊……

唉,燕九在心裏默默的嘆口氣,還是別提頰囊了,一想到自己囫囵着吞了一條血佛,自己就覺得心裏怪怪的,果然,自己還是需要時間來适應啊。

阿精卻突然谄媚的沖着燕九眨眨眼,“燕九姐姐,你還要青玉令嗎?別的不說,十塊八塊我還是有的,”

看着阿精這副讨巧賣乖的樣子,燕九好笑的搖搖頭,“不用了,有這一塊就夠了,阿精,我想要去那深淵一觀,不知你要不要去?”

“去!燕九姐姐發話,這必須得去啊,不過先給我點時間,我要把這些東西先裝起來。”阿精指指懷裏鼓鼓囊囊的儲物袋,笑得一臉狡诘。

而此時的深淵下,一幹人等,早已集結等候在那裏,就見有兩位身穿绛紅宮裝的漂亮女修,踏一朵白蓮從天而來。

只見那兩位女修其中一位稍微年長些,雪膚花貎,雲鬓鳳釵,另一位則看上去稍年幼些,卻也生的盈盈秋水,嬌弱非常。

觀自意拉下鬥篷上的兜帽,往一旁的角落又退了幾步,“沒想到這洛神閣,居然派了“绛”字輩的弟子來此,看來這洞府定然來歷非凡。”

“原來是洛神閣的绛眉仙子,”那兩位女修一落地,就見一身穿白底紅紋,衣角繡有“丹符”二字的修士上前迎接。

那名叫绛眉的女修盈盈行了一禮,柔聲道:“見過丹符宗的樸南師兄。”

绛眉身後的女修也随着行了一禮,嬌嬌弱弱的起身站到绛眉身後。

“這位是?”樸南疑惑的看向绛眉身後,這小姑娘雖然看着年紀不大,可是竟然身着绛紅顏色的宮裝,必然大有來歷。

“此乃我師父新收的弟子,绛靈師妹。”绛眉果然不負洛神閣善解人意的聲明,當即解惑到。

“原來是令師新收的高徒,真是可喜可賀。”

绛眉卻是話鋒一轉,徑自問道:“不知深淵這裏,現下如何了。”

燕九看的一陣好笑,這樸南真真是塊木頭疙瘩。

都說有女人的地方就有争鬥,樸南在一個女人面前詢問另一個女人,當然不會得到什麽好臉色。

“绛眉師妹請看,”樸南讓開,讓绛眉可以更加清楚的看清身後。

巍峨宮殿,古樸莊重,其中大半隐沒在翻滾的黑霧中,只露出雕有嘲風的飛檐和殿門正中的匾額,上面用金粉書有《望淵》二字。

“望淵?”绛眉柳眉微颦,“好像在師父那裏聽過這個名字。”

“绛眉師妹覺得耳熟也屬正常,畢竟洛神閣還與這望淵有些淵源,”那樸南看着绛眉款款道。

“大約幾萬年前,這中洲大陸曾來了一位修士,無人知其來歷,也無人知他修為,只是他曾一掌就滅殺了一位惹怒他的化神修士,所以也有人推測,他可能來自上界。”

樸南看着那大殿上的匾額,接着說到,“這就是望淵,後來,他不知所蹤,有人說他飛升上界,也有人說他雲游天下,卻沒想到他會在這裏留下了一座洞府……”

燕九看着那隐在黑霧間的宮殿,眉頭越擰越緊,“奇怪,實在是太奇怪了,難道這只是一個巧合?”

燕九看向清硯,“你說這望淵曾與洛神閣有些牽扯,到底是什麽牽扯?”

“傳言,這望淵曾愛慕洛神閣的祖師沈秋,并為其作了一首名為《洛神賦》詞曲,至今廣為傳唱。”

清硯看着燕九,緩聲念到,“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

“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纖得中,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

燕九聲音清悅的接到,而随着這一句句耳熟能詳的《洛神賦》,是她越來越明亮的眼眸。

似有一些東西在自己腦海中緩緩鋪開,只是,還差一些東西。

燕九看向清硯,“我說的可對?”

“阿九也聽過這《洛神賦》?”清硯有些驚異的看向燕九,可随即他又笑笑略有自豪的說到,“也是,阿九總是知道許多。”

燕九心不在焉的點點頭,眸光灼灼的看向黑霧中的宮殿,這仿若與紫禁城模樣相仿的建築,讓她仿若回到了前世。

原來,我并不是一個人……

清硯看向燕九,心中暗自想到,這《洛神賦》雖好,可在自己看來,那華麗的詞藻卻遠不及燕九萬一。

遠處,幾個叫的上名字的宗門齊齊聚首,這邊一聲“某某師兄”,那邊一句“久仰久仰”,雖面上一派和睦,但其實各個心懷鬼胎,閑話良久,這才說到“破陣”一事上。

一說到這“破陣”,一群人頓時沒了聲響,誰都有那麽一兩手的看家本領,誰都有那麽一兩件用的上的法寶,可是誰都不願做這出頭的橼子。

一時之間這氛圍竟有些冷寂下來,見氣氛凝重,洛神閣卻站出來開了腔,因洛神閣與衆多門派聯姻,此時出來說話再适合不過。

“諸位道友都是為這望淵而來,可是如果打不開這望淵設下的結界,裏面的秘寶一樣是無主之物,等到這霖天境關閉,那是可就悔之晚矣了。”

這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绛眉,“不若我們合力,将這結界打開,等這結界一開,裏面的東西就各憑本事了。”

說着,這绛眉随手召出一朵白蓮來,只見那白蓮花開七瓣,猶如上等白玉雕琢而成,花瓣如雪潔淨無垢。

“無垢白蓮!”阿精驚訝出聲,“她怎會有這等寶貝?”

燕九看向阿精,疑惑的問道:“那是什麽?”

“那是佛界七寶之一的無垢白蓮,因花瓣潔淨不沾染塵世間污穢,所以叫做無垢白蓮。“

清硯頓了頓接着說到,“無垢白蓮完全長成時共有九瓣,別看這绛眉手中的花瓣薄如蟬翼,但實則每一片都蘊有金丹修士全力一擊的實力,進可攻,退可防!若是等這白蓮長到九瓣,那每一瓣都将含有化神的威能。”

“這麽厲害,這究竟是什麽樣的地方,才能蘊出此等威能的靈珍“”?”

“阿九,你可知洛神閣有一秘境名為花海。”

燕九搖頭,“說來不怕你笑話,我這些年一直呆在與世隔絕的霖天境內,對外界的事知之甚少。”

清硯聞言,心下更是複雜,他對着燕九緩緩說道:“沒事,我可以告訴你,這花海,乃是當年望淵,贈給洛神閣祖師沈秋的禮物,這秘境說來奇特,裏面生有各種奇花異草,可是女修只能觀看,不能采撷,需得男修進入采摘下來贈予女修。”

清硯看向绛眉手中的無垢白蓮,“這無垢白蓮就是取自這花海秘境。”

“能将一秘境送人,這望淵好高深的修為!”阿精看向清硯,“這望淵如此愛慕洛神閣的祖師,他得償所願了嗎?”

清硯搖搖頭,“沒有,不知什麽原因,這沈秋拒絕了望淵,然後望淵消失,再未出現。”

“啊,這望淵真可憐!”阿精一時唏噓,“所愛之人,卻并不鐘意于自己。”

燕九卻覺得不然,“沈秋既然将門派定為“洛神閣”,就足以說明她對望淵并非全然無情!而望淵卻是兩人間最不可憐的那個,至少他努力的去争取了,即使結果不如人意,可是,至少他不會遺憾。”

清硯看向燕九,很難想象燕九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望淵的确不可憐,只是有些可悲。

一次不成功就應該去争取第二次,只要沈秋未嫁,他就應該一直争取下去,可是從他消失不難看出,望淵退卻了,這樣的人就算是失敗,也不值得同情唏噓。

而一旁默不作聲的季風,卻是知道沈秋拒絕望淵的原因,正如燕九所說,沈秋對于望淵并非無情,但之所以拒絕,乃是因為沈秋修習的大道乃是——太上忘情。

沈秋與望淵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結局。

第 35 章 :燕十一?清硯

都說歲月是把“殺豬刀”,怎麽到了燕十一這裏就變了副模樣?曾經黑黑瘦瘦的小身板,如今已變得修長挺拔,小時平凡的五官,也已經長開,變的開始耀眼奪目起來。

“我都快認不出你了!”燕九無比感慨的說到,“你如今修為都比我高了,怪不得連句姐姐也不叫。”

“哪裏,只是我如今長大了。”

果然,這才是自己記憶中的燕九,先前的蹉跎和近鄉情怯,早在這些熟撚中化為烏有。

自己從始至終最怕的,也只是燕九忘了自己而已……

清硯張開雙臂,将燕九輕輕的攬入懷中,一如從前一般,将臉深深的埋在燕九的肩窩上。

清硯的聲音在燕九耳邊柔柔的響起,那麽近,那麽清楚,“終于找到你了……”

清硯在心裏輕輕的說完了下半句,“然後,再也不會離開。”

直到燕十一将自己抱住,燕九這才發現,原來的倒黴蛋,真的長大了!變得比自己高,比自己壯,修為也比自己厲害了,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孤零零坐在地上啜泣的孩子。

沒有因為從小穿女裝,而變成“娘娘腔”,也沒有因為從前那些童年陰影,變成心裏扭曲的變态,成長為一個堂堂正正頂天立即的男子漢!

但事實真的如此嗎?那就只能交給時間去證明了。

阿精看看笑得“忽如一夜春風來”的清硯,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那個從一開始就不茍言笑,冷若冰霜的修士難道是我的錯覺?”

阿精用胳膊捅了捅沉默的季風,“你們不是一家人嗎?這種親人相逢的時刻,你都不用出場的嗎?”

當然,這只是阿精的自說自話,季風當然是不可能回答的,因為他現在只是一具活偶。

千機心內,季風看着那久別重逢的兩人,眸光明滅不定,末了,一聲似有若無的呢喃傳來,“這就是,燕十一……”

燕九曾陪伴了自己十三年,十三年裏在空無一人的霖天境裏,燕九經常對着自己自說自話。

即使季風明白燕九說的什麽,可是處于活偶狀态的季風,永遠不可能開口回答上那麽一兩句。

更何況燕九有時,會說出那麽一兩句奇怪的詞彙,像是什麽“首雞、”“電腦”、“小鮮肉”之類的怪詞。

“小鮮肉”季風知道,那應該是某種新鮮的肉食,但是“首雞”、“電腦”這種東西,季風聞所未聞,所以季風推測,那可能是某種妖獸的名字,燕九見識淺薄不知是什麽妖獸,所以胡亂起了些怪名字。

但在這十三年裏,季風聽得最多的詞有兩個,一個是“倒黴蛋”,另一個是“燕十一”。

燕九有時候會在剝離玉皮豬的時候,突然蹦出一句:“十一從小就穿女孩子的衣服,不知長大後會不會喜歡粉紅色。”

季風實在不明白,燕九怎麽就能從玉皮豬的豬皮上,聯想到衣服上去,這兩者的共通點很多嗎?

或是正在等待坩埚煉制原料時,突然就怪笑起來,“倒黴蛋從小就經歷那些事,會不會長大了……嘿嘿……”

“都說“十個劍爺九個基”昆侖劍修衆多,這倒黴蛋不會幹脆搞基吧?”說完還一臉認真的摸着下巴沉思。

季風實在是看不懂“燕九”這種生物,簡直比最複雜的功法,還要來的難以捉摸。

如今,他們終于重逢了……

不說燕九這邊,此時的霖天境外卻已然炸鍋,一石激起千層浪,而這一切的源頭,皆因從霖天境裏傳出的傳訊符。

“霖天境內突現神秘洞府,守府巨獸,疑似血佛。”

而随着這傳訊符一同傳來的,還有一段深淵之下,那洞府的一段影像,而在那深淵之上是狀似虛弱的血佛,還有它額上通體血紅的——血佛香。

“這是?血佛!”接到傳訊符的修士,一時又驚又喜,先不說那傳承洞府的真假,單單是将血佛出現的消息傳回宗門內,就能獲得豐厚的宗門獎勵!

雖然霖天境只允許築基修士進入,但誰家還沒幾個精英弟子,更別提那些親傳弟子了。

更有一些金丹真人、元嬰尊者,都留有一些壓制修為的秘法,此時“傳承洞府出,血佛現”的消息一出,那個還能坐的住!

一時之間只見無數傳訊符,載着這一消息消失于天際,而丹符宗推出的《霖天境傳送卷軸》一時銷量,空前絕後。

而霖天境,也在秘境開啓的第二天,迎來了一大批修為精湛的修士,此時,距離霖天境關閉,也只剩下不到三天……

秘境傳送卷軸,雖然能帶着修士打破秘境開啓的限制,但是即使神奇如秘境傳送卷軸,可也有着明顯的缺點。

那就是這秘境傳送卷軸,乃是張單程車票,只能進,不能出!

若想離開,只有在霖天境再次打開缺口時,手持青玉令傳送出去!否則就要如同燕九一般,只能在霖天境內,等待霖天境的再一次開啓。

但有些秘境,有時會因為種種因素,消失于空間裂縫之中,秘境中的一切包括秘境本身,都會被空間風暴絞成齑粉,化為烏有。

所以,時間迫在眉睫!不僅是破開傳承秘境的結界所需甚長,就連霖天境內的修士也将迎來滅頂之災。

畢竟青玉令就那麽幾塊,但聚集到霖天境的修士卻有很多,一場厮殺在所難免。

這邊刀光劍影,那邊卻還處在相逢的喜悅中。

燕九托着手中的魂石,看向燕十一(清硯),“你說這是魂石?魂石不是魂獸的妖晶嗎?怎麽會出現在血佛的體內?”

“每一種妖獸體內都能形成魂石,但前提是要嗜殺的的生靈足夠多,能斂住足夠多的生魂與精魄。”

清硯對着燕九說到,燕九卻看着款款而談的清硯,輕輕的笑起來,那滿是笑意的眉眼,如同雨後新月一般清麗無二。

“你真是與以前大不相同了,看來當初讓你随清梧回昆侖,真是沒錯。”

清硯笑着說到,“當初清梧師兄帶我回去昆侖,我有幸被昆侖掌門正元看中,收為親傳弟子,現如今師父已為我改名為清硯。”

“清硯?”

“是的,師父希望我能分清是非,切莫混淆了黑白。”

“清硯,這倒是個好名字。”燕九輕聲喚着這個名字,不管怎麽說,總比“燕十一”“燕九”這種随意到随便的名字來的好。

不知怎的,明明是平凡無奇的兩個字,可是自燕九的唇齒喚來,有種說不上來的旖旎,清硯心中一顫,仿若被羽毛撩動心房一般悸動。

清硯不由得拂上了胸口,好奇怪的感覺,手下的心髒只因為一句話,一個名字,就快速的跳動起來……

“阿九,你怎會來這霖天境?”清硯終于問出這個自開始,就讓自己無比疑惑的問題。

“此事說來話長,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換個地方吧。”

“好”。

清硯兩指一并,一道劍光悠然出現,清硯伸臂攬住燕九,踏着那劍光向着不遠處的密林悠然飛去。

風揚起兩人的袍角,衣袂翻飛間“獵獵”作響,清硯垂首看向懷中的燕九,眼中缱绻不言而喻。

阿精扯扯季風的衣袖,看着燕九清硯離去的方向,疑惑的問向身旁的季風,“他們真的是姐弟嗎?為什麽看起來如此登對?”

阿精看看季風的臉,無奈聳聳肩,“好吧,我收回剛才那句話,看看你們這張好看臉,就知道你們确實是一家人!”

而此時的燕九,已經被“哇啊!!!”給刷屏了!

這就是禦劍飛行啊!

離地千丈,腳下青山曼過,密林遠去,而自己就踩在不過手掌寬窄的劍鋒上,這簡直就比不系安全帶的雲霄飛車還驚悚!

原諒燕九的小膽,身為現代人的燕九,最恐怖的飛行體驗,也就是因為一時好奇玩了一次雲霄飛車了,還作死的坐在了最前面!

燕九默默的攬住了身側的清硯,将自己靠的更近,這簡直就是一場提心吊膽的飛行,總覺得自己生命安全沒什麽保障的樣子。

見燕九主動靠過來,清硯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随即他把燕九擁的更緊,風撩起他們的發絲,在兩人身後輕輕靠觸,彼此間深深的纏繞……

燕九,不管我是昆侖的清硯,還是柴房裏的燕十一,沒有你,我什麽也不是。

盡管清硯想讓這世間無限拉長,但那劍光最終還是載着二人,在一條溪邊停下。

燕九看着眼前潺潺流動的清涼溪水,好半天才把胸口那根一直處在高度緊張的神經,給平複下來。

燕九看着密林修竹娓娓道來。

“當日我之所以匆匆送你離開,是因為家主燕卿被人囚禁了起來,而囚禁他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父親,燕管家,”

“十一,不對,”燕九笑笑,“應該叫你清硯才是,你可知“道蓮”為何物?…………”

燕九将這些前因後果,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只是她刻意的略去了關于季風的所有,只說是與自己一同流落在這霖天境的修士。

末了,燕九狀似輕松的笑笑,“好在,我活下來了,還遇見了你。”

燕九舒了口氣,老氣橫秋的感嘆,“人生真是無常啊!……”

雖聽燕九說的簡單,但清硯不難想象這其中的艱難,一個不過練氣五階的修士,要在築基期才能進入的秘境裏生活下去,談何容易,燕九這些年,一定吃了不少苦。

燕九自小天賦絕倫,本應早早築基,卻因為被這秘境壓制,只能經受堪比酷刑的靈力鼓漲之苦

想到這裏,清硯的眸光不由得暗了下來,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皆因——燕卿。

燕卿,你可千萬別讓我碰上……

“回神了!”燕九在清硯面前揮揮手,借以吸引清硯的注意力,“我這都說半天了,你想好了嗎?”

“什麽?”

見清硯疑惑的模樣,燕九在心裏默默的翻了個白眼,得,自己在這說了半天,這位主,卻神游天外去了!

“好了,好了,”燕九随意的擺擺手,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我想去那深淵一觀,你要不要與我同行?”

清硯看着燕九卻輕笑起來,一派風光霁月的模樣,“卿所願,不敢辭也……”

第 34 章 :“燕”歸來

卻見那血佛一個擺尾,硬生生在黑水沼澤裏打了一個挺身,大地顫動泥水飛濺間猛的跳将起來!

它雙眼閉合,身後那條有些破損的魚尾,以一種古怪的韻律輕輕的擺動起來。

血佛這一動,可苦了血佛身上的修士,正在血佛身上淘寶的修士,猶如震落的牛虱般紛紛落馬,被血佛的魚尾劈頭蓋臉當頭砸下!

阿精雙手合十,一邊對着一個被血佛壓成“肉餅”的修士念叨着,“阿彌陀佛,早升極樂……”一邊毫無罪惡感的,将那修士的儲物袋、法衣、甚至那雙靴子,統統收入囊中。

阿精擦擦額頭上的薄汗,這一通忙活,還挺累的,她看看自己身後的“戰果”,面帶欣慰的笑笑,“還不錯嘛,戰場收拾的十分幹淨”!

她擡頭看看即使頂着破鱗爛甲,還依舊堅持浮在空中的血佛,又看看地上猶如被拍蒼蠅一般,橫屍當場的修士。

“真不愧是活了幾萬年的家夥!”阿精咂舌,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沒想到這血佛都成這副模樣了,還能拉上一群墊背的。

這可真是“墊背”啊!估計拿個鏟子,都翻不起來。

可讓阿精震驚的還在後頭……

只見整座黑水沼澤,契合着那血佛尾巴的擺動,漸漸的下沉了起來,大地震顫,沼澤塌陷。

而随着黑水沼澤的下沉,出現在衆人面前的,是隐藏在黑水沼澤下的——深淵。

如果只是如此也就罷了,但是吸引衆人目光的不是那條如同天辄一般,不見頭尾的深淵,而是隐在那深淵濃稠霧氣間的一座洞府。

那洞府位于深淵的山腰處,貼峭壁而建,一半隐在濃稠的黑霧裏,另一半淩駕于黑霧之上,露出那巍峨大殿的一角……

那血佛見到那洞府顯現出來,一甩魚尾就要向着那深淵處的宮殿沖去!

見那深淵處現出洞府,有幾道傳訊符從黑水沼澤周圍的修士當中傳出,化為微光消失于天際。

正在與清硯酣戰的觀自意,見那血佛欲逃,直接反手一掌擊向清硯,自己則借此抽身,追向那血佛。

清硯一個轉身,避過了觀自意的攻勢,清硯念動口訣,手中長劍頓時劍光暴漲,夾雜着禀冽的霜寒之氣,直接一劍揮向想要脫身的觀自意!

觀自意閃避不及,冰藍色的劍芒直接劃過觀自意的手臂!

觀自意只覺得手臂一涼,就見一道血線自受傷的地方徑自滑落,只傾刻間就****了大半的衣袖,可想而知那劍芒的厲害之處!

見清硯破了自己的護身罡勁不說,甚至還傷了自己,那觀自意終于褪去了眉間的随意,變得開始認真起來。

“本來只想擒住你煉制靈絲,現在看來,那實在是太便宜你了!”

那觀自意說着,卻是輕笑出聲,“你以為,我真的是築基修士?”

清硯瞳孔一縮,卻見那觀自意的修為自築基中期一路飙升!築基後期,築基大圓滿,直至結丹!不過這還沒完,那觀自意的修為一直漲到了金丹中期!

清硯眸光淩冽的看向觀自意,“你用秘法降下修為來這霖天境,究竟有何目的!”

“我有何目的?與你何幹!與你昆侖何幹!你昆侖的劍修,還真是那般百年不化的迂腐!”

觀自意輕笑出聲,臉上是揮之不去的嘲諷,他看向那想要逃回深淵的血佛,身形一閃,向着那血佛的方向遁去。

清硯卻并不追上,反而将劍挽了一個劍花,反手收起來。

清硯看向季風的方向,就在剛才,自己感覺到燕九的神識一陣波動,這是燕九要醒來的征兆。

清硯想要上前看看燕九,告訴她:自己回來了,長大了,可以保護她了!可是腳下的步子卻莫名的蹉跎起來。

清硯想到,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近鄉情怯吧。

“燕九,我回來了……”有風吹來,吹散了清硯的輕聲呢喃……

躺在季風臂彎處的燕九,卻在這時猛的張開了那雙合住的眸子!在那雙灰白清透的潋滟眼瞳中,赫然是一雙精光湛湛的豎瞳!

見此,季風心下不由得一驚!燕九怎會變成這副模樣!難道……

想到這裏,季風心中更是驚駭異常,燕九如今這副模樣,分明是是體內妖族血脈覺醒的征兆!

千機心內,季風皺眉看向燕九,難道?這燕九還有着妖族的血統!

而此時的燕九,卻是飛身而起,臉上是狩獵者,看見獵物時那種收斂不住的野性與勢在必得!

只見她腳尖一點,淩空追向逃往深淵的血佛!那速度快若流星掃尾,勢如千鈞閃電,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那血佛的身後!

燕九勢頭不減,直撲向那血佛!

而在燕九身後,仿佛有一巨大的巨獸虛影,徒然顯現出來,張着尖利獸齒的巨獸,帶着上古的霸氣與野性,以萬夫滿意阻擋之勢向着那血佛撲去!

遠遠的,那血佛就看見了那深淵中的洞府,主人,那是主人留給自己藏身的地方!

那血佛本想一甩魚尾快速躲藏回去,等到傷勢恢複再次出來!

但自己的身行卻僵在那裏,再不能動彈一絲一毫,有一種近乎恐怖的威壓,将自己籠罩起來,就連自己神魂,都在這威壓中戰兢起來。

那種恐懼,仿佛來自于自己血脈,來自血佛一族,自上古就印刻在血脈當中的畏懼!

血佛想要回頭看一眼這恐懼的來源,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擺脫那種恐怖的威壓,就如同被鷹鎖定的麻雀,即使拼命飛翔,也也逃不開被狩獵的命運。

我會死!

這種念頭甚至比被修士圍攻時,還要來的強烈!

“嗷嗚~”

一聲清悅的獸吼,回蕩在霖天境中,那是血佛聽到的最後一點聲響,接着便陷入一種近乎解脫的黑暗當中。

觀自意剛剛趕至深淵邊角,就聽的一聲清悅的獸吼傳來,而那只本要逃回深淵中的血佛,卻是憑空消失與眼前。

“那血佛哪?”觀自意眉頭緊擰,眸中狠厲不言而喻。

四百年前,自己那時還是随意門的少主,誰知一夕之間随意門滿門覆滅,僥幸逃過那場“人禍”的自己,抱着碰碰運氣的心态,進入了霖天境,誰知竟僥幸碰見了沉睡中的血佛。

彼時自己還只是一介小小的築基修士,即使看見血佛,也不敢生出妄自占有的想法,誰知……

誰知,在四百年後的今天,自己卻要不計代價的追捕這血佛,不是為了血佛額上的血佛香,而是血佛體內的妖晶——魂石。

觀自意看着那血佛消失的地方,暗自苦笑起來,“都說情之一字,害人匪淺,而我卻甘之如饴……”

觀自意止步,望向身下的深淵,血佛就是在此處消失的,難道這突然顯現的深淵有什麽古怪?使得那血佛能夠隐蔽其間?

觀自意心中暗自思忖,卻見一位身姿曼妙的女修,站在那血佛消失的地方,面色既古怪疑惑,有十分餍足的打了個飽嗝。

燕九眨眨眼,那雙灰白清透的眼眸裏,豎瞳的跡象早已消失無蹤,燕九無奈的摸摸下巴,對于這種一睜眼、一閉眼就換場景的設定,我也是醉了!

燕九打量左右,卻發現自己淩空站在一片深淵之上,在腳下翻滾升騰的黑色濃霧中,有一座洞府半隐半現伫立其中。

“嗝~”

燕九卻看着這堪稱3D玄幻電影的場景,莫名其妙的打了個飽嗝,這種吃自助餐吃撐的感覺,是怎麽來的?

還沒待燕九想清楚,就見一戴着面具的修士,向着自己走來。

“這位道友,可曾看見那血佛去向哪裏?”觀自意笑得清雅非凡,仿佛之前陰、霾狠的那個,不是自己一般。

“血佛?”燕九疑惑的問道,“血佛不是在黑水沼澤裏嗎?怎麽會在這裏消失?”

觀自意看向燕九,這位女修眼中的茫然,真真切切,這女修說的乃是真話。

看來這女修,應該只是一位誤入這裏的低階修士。

“是在下唐突了,還請道友不要介意。”觀自意說完,一個閃身就進入了腳下的深淵。

既然血佛是在此處消失的,自己不妨下去,一探究竟!

“燕九姐姐!”

燕九轉首看向那聲音傳來的方向,就見阿精揮着手臂,遠遠的跑來,在她身後,還跟随着本該回到山洞的季風,還有一位綴在兩人身後不遠的一位修士。

季風不是應該接受自己的命令,回到紫歧留下的密室嗎?怎會在這裏出現?還有那位面容清冷的男修,雖是第一次相見,但卻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似曾相識?燕九卻突然不合時宜的想到了《紅樓夢》裏賈寶玉見到林黛玉時的場景,“這個妹妹,好似那裏見過?”

豈不是和眼下這情形十分相似?

可随即,燕九又在心裏對着自己一陣唾棄,這都啥時候了,還在這裏想這些有的、沒的。

“燕九姐姐,你怎麽一醒來就追捕血佛啊?”阿精高興的跑來,在她腰間系了滿滿一圈的儲物袋!不難看出她此行收獲頗豐。

“我,追捕血佛?”燕九面帶疑惑,看向阿精,為什麽你說的每個字我都認識,可連起來我一句都聽不懂?

“對啊,你一醒來,就趕來追捕血佛了!”阿精看着燕九回到,眼睛裏滿是崇拜的小星星,“燕九姐姐,你可真厲害!”

阿精看向燕九身後,“咦?那只血佛哪?難道跑到下面的深淵裏去了?”

我?醒來?追捕血佛?怎麽可能!

不知怎的,燕九卻想起那只在自己識海裏,向自己走來的巨獸,難道,是它?

當時,只見那只俯趴的巨獸虛影徑自站了起來,邁着優雅的步子,向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走來。穿過腳下猶如鏡子一般的湖面,沒入自己的身體。

然後那?燕九颦眉,然後自己就不記得了,按照阿精提供的消息來看,在那一瞬,那只巨獸虛影應該是暫時掌控了自己的身體,可是問題來了,它掌控自己的身體幹嘛?

想到這,燕九突然覺得嘴巴裏有些奇怪,這種吃魚時,吃到魚刺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可随即燕九就更加風中淩亂了,這種本想從唇間取根魚刺,卻發現那是自己夢寐以求的血佛香什麽的發展,簡直讓人覺得不喜反驚!

“血佛香!”阿精低聲輕呼!随即反射性的捂住了嘴巴,阿精看看左右,見無人注意,這才輕聲問道:“燕九姐姐,這血佛香怎會在你手裏?那血佛哪?”

你問我,我怎麽知道!燕九只能沖着阿精輕輕的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但是燕九心裏卻是一陣驚濤駭浪!只看着手中這枝血佛香,心中就已經明白了七、八分,恐怕那只血佛,此時正呆在自己的肚子裏,而這也是那只巨獸虛影控制自己的真相!

簡直就是簡單粗/暴!你直接說你餓了不就行了!還整什麽“鬼上身”這麽玄幻的事!

燕九摸摸下巴,從穿越時帶來的裝滿零食的冰箱,到如今識海裏存在的巨獸,這簡直就是硬生生的把自己,往“吃貨”這條路上帶偏啊!

想到吃的,燕九動動舌尖,好像、大概、似乎還有東西的樣子。

燕九瞅瞅手中的未知物體,大如巴掌,五棱六面,晶瑩如水晶,剔透如鑽石,這又是個什麽古怪玩意?

“這是魂石。”那陌生修士,仿佛看出了燕九的疑惑,一語道出那東西的來歷。

“魂石?”燕九看向那說話的修士,一開始還只是覺得面熟,此刻看來還真是越看越……

“十一?”燕九看着清硯疑惑說到,那語氣裏三分疑惑,五分确定。

清硯卻是看着燕九展顏一笑,那冰雪消融眉眼彎彎的樣子,與記憶中的燕十一重疊起來。

“我回來了,阿九……”

第 33 章 :“情敵相見”

清硯曾想過無數次與燕九相逢的情景,卻從沒想到,會在這種境況下與燕九重逢。

潑墨般的長發自肩上披散開來,有幾絲貼在燕九的臉頰上,更趁的那膚色蒼白如雪,精致的遠山眉不描而黛,一雙潋滟的桃花眸,即使是閉合也顯出弧線優美的線條,睫毛分明根根纖長卷翹,只是曾經嬌豔的唇瓣,此時褪去血色,更顯現出幾分柔弱來。

清硯從沒有見過這樣的燕九,原來曾經的燕九姐姐,在褪去面上的堅強果敢後,竟然是如此模樣,清硯近乎貪婪的看着燕九,仿佛要将燕九,一絲一毫的印入眼裏,刻在心上

“燕九姐姐你怎麽樣了!阿精半擁着燕九,搖晃着靠在自己肩上的燕九,那搖晃的力道,簡直就像在揺一棵無知無覺的小樹!

若是平常人被這樣搖晃,早就吐了!可阿精肩上的燕九卻是毫無反應。

“燕九姐姐,風大哥又不在這裏,你可不要吓我啊!”阿精見燕九沒有反應,當下更是焦急,這下手的力道也沒輕沒重起來。

終于,有人看不下去了,燕九身後的阿精被人輕輕推開,阿精正想發火,卻如咬了舌頭般支吾起來,“是你啊,風大哥。”

阿精在心裏暗自抓狂,為什麽我會突然覺得心虛起來?明明我什麽都沒幹!

替下阿精的正是季風,季風将燕九攬入臂彎,一個用力就将燕九抱将起來。

燕九閉着眼睛,面色蒼白的依偎在季風的臂彎裏。

季風看着燕九,那雙星眸中似有揮之不去的迷惑,燕九,你究竟是什麽人?

看似平凡,卻滿是疑點,即使修為低下,弱小如你,也會為了一句許諾,就賭上自己的性命。

季風看向燕九的手指,在那玉白修長的手指上,有金色的道文纏繞其間,成為兩人之間的羁絆。

季風抱着燕九向着來時路走去,誰料,卻被一把寒光閃爍的長劍擋在眼前,攔住了去路。

“在下昆侖清硯,不知閣下要帶我家姐去那裏?”

一旁的阿精,又蒙了,季風是燕九的哥哥,這自稱清硯的冷冰冰修士,又說燕九是他的姐姐!

阿精一拍額頭,恍然道:“原來你們是一家人啊!”

可随即阿精又看着那仿若鬥牛一般,劍拔弩張的季風、清硯,暗自嘀咕。

“為什麽燕九姐姐這一家人,名字不同也就罷了,怎還一副互不認識的樣子?這互不相識也算了,怎還一副情敵相見,分外眼紅的模樣?這越看越像話本子上寫的兩男争一女啊!”

這廂,還沒待阿精捋清頭緒,就忽聽的一聲悠長的破空聲遠遠的傳來!阿精轉頭望去,卻見一披着鬥篷,戴着面具的修士,自遠處踏空而來。

“原來是對着血佛丢雷暴珠的那個修士,都說,戴面具的男人不是極美,就是極醜!不知他是為何戴着面具?”

阿精打量着,那修士裸露在面具之外的臉龐,“長得還不錯嘛,難道是怕人認出?”

還沒等阿精在這邊嘀咕完,那趕來的修士卻率先出手!只見他五指張開,從指尖爆射出五根顏色不一的晶瑩絲線,直取那血佛的方向!

可随即那爆射而出的絲線,卻被一道禀冽的劍光阻住去路,将那絲線打落,偏向一邊。

那五根絲線與那奄奄一息的血佛擦肩而過,直接彈射進血佛身前的黑水沼澤裏。

那黑水沼澤猶如陽光下的雪糕一般,瞬時無聲無息的塌陷去一大半。

而攔住那絲線的,正是持劍而立擋在血佛之前的清硯。

“哇!好厲害!”阿精驚嘆的看着那塌陷下的黑水沼澤,也不知是在誇贊清硯,還是感嘆那修士的強大。

“真是有趣,”那戴着面具的修士見被人阻攔,非但不氣,反而笑起來。

他拂着指尖,看着清硯笑得一片邪肆,“我還沒有冰屬性的靈絲哪,你來做我的靈絲,可好?”

清硯聞言,眼眸的一凝,靈絲?這人難道是……

所謂“靈絲”,就是将資質上佳的修士,剝皮祭煉,将修士全身的骨骼、精血、天賦、修為、屬性,用特殊的秘法凝煉成一種特殊的絲線,這就是靈絲!

只要這靈絲一成,就能包含祭煉修士的所有修為,簡直就是能成為媲美靈寶的存在!但是因為需要“活活祭煉修士”,所以祭煉靈絲的修士一直被正道所不恥!

曾經因為擁有靈絲,一時風光無限的門派——随意門,被正道修士群起而攻,一夜之間滿門覆滅,整座門派上下一千兩百二十一條性命,無一幸免,都随着《煉靈》這本功法,付之一炬。

想到此,清硯不由得眼神一暗,一直有傳言,随意門門主的兒子觀自意,因為在別派修行,幸免于難,難道這是真的?

“你是,随意門觀自意?”清硯開口,雖是疑問,但那話裏卻帶着幾分篤定。

“哦?”那戴面具的修士聞言,卻是狡诘一笑,“真沒想到,還有人能認出我來,真不愧是昆侖的高徒。”

竟然識得我出自昆侖?清硯思忖,難道他來過昆侖掌門收徒大典?只是不知他出自何門何派。

“你不用想了,你師父正元收你為徒時,我當時确實在場”,觀自意笑着拂過,自己覆着面具的那半張臉頰,“只是用的不是這張皮而已。”

“那時,你不過一介孩童,卻沒想到如今你都已經這般大了,也是,”觀自意說着說着低聲悶笑起來,“只有成熟的果子,吃起來味道才好……”

說罷,觀自意五指一張,萬千絲線暴射而出,向着清硯的方向裹纏而來!

“你的靈絲,我要定了!”

清硯凝眸,緊握手中長劍,持住劍身自左向右緩慢轉動,每一絲的轉動都好似蘊含契合了某種大道韻律。

有無形的劍氣凝結在清硯身前,絲絲縷縷縱貫成行,細密如絲的組成一片密不透風的劍網,将那些突襲而來的擋在劍光外!

“破!”

清硯輕喝一聲,劍光爆出将那些裹纏而來的絲線,盡數絞斷!

進攻是最好的防禦,眼見絲線被絞斷,清硯欺身而上,劍起劍落間,一片冰淩向着觀自意飛射而入……

阿精,看向一旁眼露貪婪之色的修士,又看看徒自躺在一邊壯似虛弱的血佛,末了她擡頭看看打成一團的清硯、觀自意。

這寶貝還丢在一邊哪,你們不是為了奪寶才來這裏的嗎?

“寶物,我來啦!”阿精興奮的搓搓手,一個踏步,猛的飛向血佛的方向。

而緊跟阿精身後的,乃是一群猶如看見血腥,蚊蠅般的修士!

有道是蟻多咬死象,更何況是蜂擁而上的築基修士,一時之間那血佛的身上,好似成了法術、兵器展示臺,這人一槍,那人一劍,這人一招“XX術”,那人一下“XX訣”,極盡此生所學,用盡各種辦法,不遺餘力的從血佛身上盡可能的搜刮。

此時的血佛已沒有了之前搖頭擺尾,神氣十足的模樣,血佛雖然肉身強悍,但它那身堪比仙器的鱗甲,乃是為了保護脆弱的內裏。

當時他吞下的“湖兎”,在自己的體內爆炸開來,直接摧毀了血佛的五髒六腑。

如今,更有這些壯似瘋魔的人修,群起而攻,血佛甩着破損的魚尾,它翻動着龐大的身軀,想要将身上的修士晃動下來,但這卻在衆多的修士面前,顯得徒勞無功。

總是剛剛晃下了一批,又有一群翻身而上,且被自己壓死、震傷的修士越多,那些人修更加興奮,他們總是先去撿拾起那些修士掉落的東西,或是給重傷的修士再補上一劍!然後回來繼續撬動自己身上的鱗片!

難道我真的要死了?

血佛無比認真的想到,在那一刻血佛難得的平靜了下來,腦袋裏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已經多久沒有這種想法了哪?在自己還只是一只小“魚苗”的時候,自己跟随者自己的主人,來到了霖天境。

是了,我還有主人!可是主人去哪了?

血佛煩躁的晃晃腦袋,時間太久了,自己已經不記得的。

自己只記得,主人好似給自己留下了什麽,是什麽哪?

“嘶,”那血佛倒吸一口涼氣。

原來是自己身上的鱗甲被人撬下了一片,可随即血佛卻高興起來,它身上淡金色的鱗甲都變得如同朝霞一般紅豔。

我想起來了!主人留給自己一個躲藏的地方!

就在血佛暗自心喜的時候,那一邊的燕九卻也在這時,從自己昏沉的意識中“醒”來……

“這,是哪裏?”

燕九張眸,眸中的迷惑,卻在看清周圍的情形時,瞬間清醒。

四野空曠無垠,而自己則淩空站在水波之上,腳下的水面沉靜一片,卻如同透明的琉璃一般,徑直看到對面。

“我明明是在奪取血佛香,怎會來到這裏?”燕九皺眉,陷入回憶……

當時,肉須收回,自己欲奪取與自己咫尺之遙的血佛香,卻突聽得一串連綿不絕的炸響聲傳來。

那一瞬燕九好似聽見了過年時放鞭炮的巨大轟鳴聲,之後發生的事燕九已不記得了!她只記得,在意識陷入黑暗前,自己好像又一次看見,那只巨獸的虛影浮現出來!

“這裏是?我的識海!”

燕九凝眸,看向腳下,在那宛若琉璃的水面之後,有一只巨獸慵懶的趴卧在那裏,皮色雪白散發着熒光的巨獸,通體遍布金色的漩渦狀雲紋,睜着那雙灰白清透的豎瞳,直直的看向“鏡面”之上的自己。

那種感覺很奇怪,就像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只巨獸,而是一面鏡子,而站在鏡子另一端的,是另外一個自己。

“為什麽我的識海中會有一只巨獸虛影?”

驀的,燕九想到了燕卿的母親,自己那位有着妖族血統的“奶奶”。

是了,自己差點忘了,自己除了長得像個人以外,還是一只白化版花栗鼠的事實。

“所以,”燕九摸摸下巴,“這是花栗鼠長大後的樣子?”

燕九輕挑的吹了聲口哨,“看上去可真不錯。”

可是随即,燕九卻又犯了難,自己還要奪取那血佛香,怎能在自己的識海裏空自消磨時間!

這剛一想到出去,就見對面那只俯趴的巨獸虛影徑自站了起來,邁着優雅的步子,向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走來……

第 32 章 :逗血佛

眼見肉須消失,燕九不僅不覺的慶幸,反倒更加不安起來!血佛提前結束狩獵,不是因為它怕了,恐怕是它要醒了。

燕九控制着窺鼠用最快的速度向着血佛香生長的地方跑去,如果燕九沒猜錯的話,那血佛香生長的地方,乃是血佛的額頭,血佛醒來,那裏可能是血佛身上最安全的地方。

很快,就見那黑水沼澤中間,升起了一座“浮島”,只眨眼間,就脫離黑水沼澤,升至半空。

那就是血佛……

只見那血佛通體呈現一種稍淡的鎏金色,渾身遍布淡金色的甲胄狀鱗片,兩頰隆滿如獅子,闊唇生至臉頰,有兩扇寬大的魚鰓貼頰而生,張合間,可以看見收斂在內的肉須。

而在血佛的額頂有肉隆起,猶如發髻一般生在頭頂,而在那血佛的眉間生有一簇白毛,其色如雪光潔清淨,白毛右旋卷收,圍着那枝生有五杈的血佛香。

那血佛閉目,輕擺魚尾靜自停在那半空中,一眼望去真好似一具寶相莊嚴,慈悲普度衆生的佛像。

“哇,好大一只胖頭魚!”阿精張着嘴巴,震驚的看着那只血佛,“真不愧是活了幾萬年的大家夥,這張臉可真大啊!”

清硯握住手中長劍,提劍胸前,這下,恐怕要有一場惡戰了……

那戴着面具的修士見血佛出現,更是驚喜非常,指尖輕輕扯動絲線,那半只湖兎,猛然炸裂,血霧彌漫間,那只血佛終于張開了那雙閉合住的眼睑。

一雙琉璃色的豎瞳,直直看向那湖兎爆裂的方向。

“嘶!”那血佛張口,身上的鱗甲片片倒豎!一種尖利刺耳的音波彌漫開來。

很多沒有防備的修士,被這聲音直接弄得七竅流血起來,築基修士況且如此,更何況只是練氣修為的燕九。

木質的窺鼠被這聲音直接弄得爆開,破碎的木片散了一地,而躲在窺鼠裏的燕九,直接被甩出窺鼠,落在血佛的鱗片上,顯出身形來。

眼看就要墜落下去,燕九一個扭腰,揮臂抓住一片血佛豎起的鱗片,勉強穩住了将要掉落的身形。

可這也使得燕九,像一塊被發絲系住的抹布般,就那麽懸之又懸的挂在血佛豎起的鱗片上!

一時之間燕九只覺的眼前一片漆黑,腦袋頭痛欲裂,像有千萬把鈍斧,不停的砍跺着自己。

有血絲順着燕九的眼睛彌漫開來,意識昏沉間,燕九卻好像在自己的識海中,隐約看見一只趴卧的巨獸虛影,在聽到血佛的嘶吼後,睜開了那雙灰白清透的眼眸。

燕九用力的眨眨眼,卻發現那巨獸的虛影已在識海消失了。

是幻覺嗎?

燕九牢牢的掰住血佛的鱗片,堅硬鋒利如同甲胄一般的鱗片,深深的嵌進燕九的掌心中,有血順着燕九光潔的小臂蜿蜒而下……

燕九不怕掉落,可是若是就此脫離血佛,再想上來可就難了!

燕九突然懷念起自己那對獸爪來,要是有那個就好了,不管怎麽說,至少不會被劃破!

不知是否應了燕九的念想,還是自己莫名其妙間激發了傳說中的“洪荒之力”,反正燕九那雙白皙修長的人手,就那麽變成了擁有尖利指鋒的獸爪。

燕九左手勾住一片豎起的鱗片,右腿緊跟其上,就以一種奇怪的攀岩姿勢,一步一步舉步維艱的攀登上了血佛這座“高峰”。

而此時的血佛已被美味化為泡影這件事掠奪了所有心智,它那本就不聰明的大腦,現在只有一個想法,殺了他!

殺了這個膽敢挑釁自己的人修!

這只小小的蟲豸!

只見那血佛淡金色的魚身上,暈染上了一絲薄紅,這就是“血佛”此名得來的緣由!當血佛情緒激動時,淡金鱗甲會往紅色轉變,就如佛也有怒目金剛相一般。

而随着這顏色變化的,乃是在它頰邊猛地豎起的鰓扇,裏面收斂其中的肉須,倏忽彈出!

如靈蛇海藻般微微搖曳,好似整戈相待的兵将,只待一聲令下,就傾巢而出!遠遠望去,整只血佛都好似被包裹在肉須組成的絲團當中。

那戴着面具的修士,卻看着有些發怒的血佛,輕笑起來,仿佛還嫌這血佛不夠狂躁一般。

那修士轉手又拎出一只湖兎來,而這次拎出的湖兎,看上去要比那只化為血雨的湖兎大上許多。

“血佛,你看這是什麽?”那修士搖搖手上的湖兎,即使面上戴着半邊面具,也遮不住他臉上的瘋狂之色。

那血佛一看見那只湖兎,淡金魚身上的紅色越發明顯,只是這次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喜悅。

只見那血佛看着湖兎的方向,歡快的擺動着身後那條寬大的魚尾,在美食面前,這血佛與看見狗糧的哈士奇一般無二。

可是,這卻苦了燕九,先不說這突然出現的肉須給燕九帶來了多大的困擾,單單是血佛每一次搖晃魚尾的擺動,都讓燕九像是經歷了一場海嘯!

這人生,簡直不能更心酸……

但是現實卻告訴燕九,能!

燕九好不容易攀爬到血佛的脊背上,就被枕戈以待的肉須發現個正着,倉惶中,燕九只能揮動利爪,對抗肉須,但似乎效果不大。

那肉須向着燕九狠狠的甩來,只一下,燕九就被抽飛了四五米,落地時十分命歹的撞在血佛的鱗甲上,只這一下,燕九就被擊斷了兩根肋骨!

破碎的肋骨戳穿了她的脾髒,一時之間,燕九只覺得疼痛難耐,喉間一片腥甜。

燕九卻咬牙咽下,托這“一鞭”的福,燕九離那血佛香又近了一些,只剩下不到百米的距離,只是這百米的距離卻如天辄一般,橫在燕九眼前。

必須想個辦法,否則還沒等自己拿到這血佛香,就先被抽成“餃子餡”了。

燕九吞下一顆丹藥,這才拿出那對八角玉鈴來。

可是到底要用不用?

一來,不知道這玉鈴對這肉須有沒有作用,二來,一旦玉鈴出手,發出的鈴音還會吸引來其他修士的注意力。

最重要的一點,在這衆多修士中,還有一位來疑似來自秘偶閣的修士,若是被他看出端疑,由玉鈴想到秘偶閣失竊的天機心上,那就更糟了!

可是這世間所有發生的事,從來都不會給你時間,讓你去權衡利弊……

那戴着面具的修士,還在那裏提着湖兎逗弄血佛,就聽的一聲清脆的鈴聲自那血佛身後,悠然穿出。

聽見那鈴聲的不只有那戴面具的修士,還有停在一邊持劍觀戰的清硯,與那戴面具的修士不同,清硯處在血佛的側面,清楚的看清了那持鈴的女修。

肉須打落了她用來挽發的碧玉簪,墨發披散,随風舞動間遮住了她的臉,只見她手中的八角玉鈴出勢迅猛,角度刁鑽。

可惜修為只是練氣圓滿,即使身形靈動,也只能憑借着手中玉鈴,将将抵擋住那些攻勢兇猛的肉須,若是築基的話應該能更加游刃有餘些。

那戴着面具的修士聽見這鈴聲,卻是眼眸一縮,眸中狠厲不言而喻,“真是有趣,竟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那修士當即向着血佛的方向丢出湖兎,自己則借機朝着湖兎相反的方向,瞬間遁去!

“有詐!”清硯見此來不及多想,就匆忙撐起一個光罩。

從一開始這修士就表現出了對于血佛的勢在必得,只從他能捉來湖兎誘惑血佛這事上來看,就知他對血佛了解甚詳。

此時卻見他丢出湖兎,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樣子,肯定是他在那只湖兎上做了什麽手腳!

看着湖兎血佛那裏還顧得上身上的小蟲子,魚尾擺動間,就向着那湖兎的方向淩空游去。

燕九催動着手中的八角玉鈴,每一根觸碰到八角玉鈴上的肉須,都會柔軟的垂下,有一絲淺淡的煙霧彌漫而出,被八角玉鈴收入其中。

八角玉鈴最大的效用就是吸取精魄,如今自肉須中吸取的應該也是精魄無疑,燕九看着漫無邊際的肉須,徒自皺眉。

若每一根肉須都含有精魄,那這些精魄從何而來?又是為何會生于肉須之中?難道這些肉須都是活物?

燕九一邊催動手中玉鈴抵擋肉須,一邊思緒百轉,忙碌非常的燕九,根本無法分神顧及那戴面具修士與血佛之間的較量。

當時燕九距離那血佛香不過十幾米的距離,這若在平時只是一個小小的遁術就能解決的事,可此時肉須攔路,前路莫測!

而此時的血佛卻一個張嘴,銜住了那只被丢來的湖兎,血佛身上的肉須餍足的收回。

正是此時!

燕九一個踏步,直取那與自己咫尺之遙的血佛香!

阿精看着那只大臉血佛,銜住那只模樣古怪的大魚,輕仰脖頸就待吞下,卻突聽得一陣接連炸響。

整只血佛扭擺着龐大的身軀,在空中猙獰的扭動!那聲響巨大的轟鳴聲,正來自血佛的腹內!

聲響還沒有結束,那血佛就從空中徑直落下,狠狠的砸入黑水沼澤中,整座黑水沼澤一陣震顫,直接被那血佛給砸出了一個巨大深坑!

“那是?丹符宗的雷暴珠!”阿精驚嘆的看着那戴着面具的修士,“這一枚雷爆珠就要上百塊中品靈石,這最起碼得好幾十塊上品靈石才能買來這一堆!”

阿精看向那血佛掉落的方向,那血佛即使被雷暴珠轟成這副奄奄一息的模樣,也像抛到岸上的凡魚那般,在那裏拼命的彈甩着魚尾,那模樣,看上去竟有幾分可憐。

見此,阿精更是驚愕,“能把這大塊頭炸成這副德行,這人究竟什麽來頭!”

阿精看了一眼周圍躍躍欲戰,想要上前撿漏的修士,當即一不做二不休,腳尖一點,奔赴那血佛掉落的方向!

這一看就有熱鬧的樣子,怎能少了我阿精!

遠遠的,阿精就看見了在離血佛不遠的地方,還躺着一個修士。

“這模樣有點眼熟啊,”阿精暗自嘀咕,“就連受傷,都美的如此驚心動魄的美人,似乎是……”

“燕九姐姐!你怎麽會在這裏!”隔的老遠,阿精就在那裏大聲呼喊到。

遠處,欲上前一齊查探的清硯,身形驀地一愣,“燕九……”

第 31 章 :湖兎

“一,二,三……五!每五千年生一枝丫,這枝血佛香足足有五個!”

阿精驚奇的數着手指。

“一個五千年,兩個一萬年,三個一萬五千年……五個兩萬五千年,我的天啊!這血佛到底活了多久?”

“燕九姐姐,我自幼跟着爺爺,認識的靈藥也是不知繁幾,卻從沒有聽說過這血佛香。這血佛香究竟有什麽用處啊?”

燕九看着阿精回到,“你可知修士在進階時,要歷經雷劫。”

“這個我當然知道了,我進階築基時若不是有爺爺出手相護,可能連第三道都挨不過。”阿精一臉俏皮的吐了吐舌頭。

“那你可知,修士在進階時還會經歷心魔,更有高階修士在進階時會受到域外天魔的侵擾,但是,只要在進階時燃上那麽一小寸血佛香,別說心魔了,就連域外天魔都無法近身一步”。

“哇,燕九姐姐,你知道的好多啊~”阿精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一臉豔羨崇拜的看着燕九,“這麽說來,這血佛香還真是個寶貝啊!”

燕九卻看着那血佛香,思緒飄散起來……

知道這許多的,不是燕九,而是紫歧。

有一點,燕九沒有說出來,若是把整只血佛香融進識海裏,就能用來遮蔽天機,使得天道無法窺伺,從而避免天道降下的雷劫。

紫歧曾在留下的筆記中提到,讓季風魂魄蘇醒只是第一步,若想讓季風像正常人一樣能夠修煉進階,還不被天道發現降下雷劫。

就只能将血佛香融進季風的識海,用來遮蔽天機。

紫歧曾在筆記中留下幾個,他認為會有血佛出現的地方,因每一個都是兇險萬分,紫歧曾在筆記上再三叮囑:務必在境界修為達到金丹、元嬰以上,才能前往。

想到紫歧,燕九幽幽的嘆了口氣,他肯定沒想到,他一直苦苦尋找的血佛香,就在這霖天境內,離他不過幾百裏的地方。

燕九看向周圍,四周的修士,一個個目露貪婪之色,目光灼熱的盯着那血佛香。

雖然大多都與阿精一樣不曉得血佛的來歷,更不知血佛香的功用,但這絲毫阻止不了,修士對于寶物的熱情與貪婪。

人人都想得到血佛香,卻沒想過,這血佛願不願意。

血佛雖然天生魯鈍,生性貪吃,且神志不化,沒有多少思維,但它卻是少數能僅憑肉身,就能橫肆無忌的妖獸,即使在上古時期,血佛也是出了名的,嚼不碎,砸不爛的“銅豌豆”。

只翻一翻身,擺一擺尾,也能憑借肉身強悍,将金丹修士生生碾碎的存在。

但這血佛也不是沒有弱點……

想到紫歧筆記上的記載,燕九從儲物袋裏,掏出一樣東西向那肉須丢去,卻見那肉須絲毫不感興趣,繼續在那裏妖嬈的扭着。

燕九丢出的,乃是一塊鮮活的妖獸肉,看這肉須愛搭不理的樣子,它應該是不吃死物的。

燕九又從儲物袋裏一陣翻騰,這次她拿出的乃是那只許久不用,用來挖礦的低級傀儡。燕九故計重施,再次将這個低階傀儡丢進了肉須中。

肉須有那麽一瞬間的遲疑,就像是初次出門的狗狗,對什麽都充滿了新鮮感,它們狐疑的碰了碰低級傀儡,見沒什麽反應後,就失去了興趣,又開始在哪裏扭來扭去。

見此,燕九心中已經有了一些主意,只是不知能不能行,但是,總要試一下!趁着血佛還沒有真正的醒來,怎麽都要拼一把!

不是人人都可以碰見血佛香,更何況那麽巧合的在霖天境內碰上,也就是這霖天境只能允許築基修士進入,這血佛香要是在外面現世,還不知會引來怎樣的腥風血雨,恐怕就連那些元嬰尊者,化神大能,都會坐不住。

所以,這老天從沒有給過燕九別的選擇。

“季風”,燕九看向身旁的季風說到,“你随我來。”

燕九向着一邊的密林走去,季風依言跟上,遠處,阿精還在那裏斬着那些難纏的肉須,絲毫沒有發現燕九的離開。

燕九雙手掐訣,一個蜜色的圓球緩緩出現,将燕九兩人的身影結結實實的擋住,燕九取出一只窺鼠,将窺鼠身上木質的殼蓋打開,這才對着季風說到。

“等一下,你将這只窺鼠用力的丢進肉須中央去,離那血佛香越近越好,等你做完了這件事,我命令你,用最快的速度直接回到紫歧暗河後的密室去!”

燕九看向手指上的天道金紋,“三日!三日內,我若是沒有回來,你就繼續等待你下一個主人吧。”

說罷,燕九施展了化沙,一捧白色的沙子,悠然的墜落進窺鼠的殼蓋裏,直到全部落入,那殼蓋才輕聲合上。

進入窺鼠裏的燕九沒有發現,有那麽一瞬,季風的眸光暗了下來……

蜜色的圓球散去,只是這次裏面少了燕九,只剩下獨自捧着一只傀儡窺鼠的季風。

“風大哥!”出來尋找兩人的阿精,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季風,有些失落,有些怔然,有些迷惘……

“風大哥,燕九姐姐哪?”阿精看向季風身後,“怎麽就只有你一個人?”

季風默不作聲,捧着那只傀儡窺鼠,向着黑水沼澤的方向走去。

燕九覺得現在心裏有些複雜,這種被盛在某種物體裏,放在手心裏捧着走的樣子,簡直就奇怪到家了!

為什麽會有一種手捧靈匣,沉痛哀悼的畫面湧現在眼前?

“呵呵”燕九在心裏幹笑兩聲,一定是自己想多了,但是很快,燕九就體驗了一把坐雲霄飛車,不系安全帶的驚悚體驗!

這酸爽,簡直都要吐出來了……

“風大哥,你丢的什麽呀?”阿精一只手遮在額前,向着季風丢東西的方向看去,好像是一只木頭老鼠?

季風卻站在那裏,矗立良久,不發一言的看向那窺鼠丢出的方向。

燕九,你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

“風大哥,你去哪啊!”阿精看着轉身離開的季風,不明所以的喊到!

季風沒有回頭,他再次踏上了來時的路。

“真是個怪人,”阿精獨自嘟囔,“也不知這燕九姐姐去哪了?一個消失了,一個離開了,就留下我一人在這!”

阿精看看左右,還是決定留下來,看看能不能搏一搏這血佛香。

阿精一拍腰間的儲物袋,一對半月形狀的法寶,出現在她手上,阿精運轉靈力,将手上這對“半月輪”向着那舞動的肉須甩去。

閃着寒光的半月輪,成圓弧狀旋轉而出,轉眼間就如割草那般,切斷一大片的肉須。

其他修士見狀,紛紛拿出自己的法寶,一時之間只見的刀、槍、斧、棍、箭布滿了整個黑水沼澤,與那些如靈蛇舞動的肉須搏鬥起來。

這邊的戰況如火如荼,而“消失”的燕九那邊,顯然也并不輕松。

燕九控制着那只傀儡窺鼠,在黑水沼澤上小心的繞過徒自舞動的肉須,嗅着空氣中傳來的香氣,向着血佛香的方向快速跑去。

依照這樣的速度,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到達血佛香那裏只是時間問題,但前提是不出意外!

而此時的黑水沼澤上方,卻來了一位戴着面具的修士,只見他踏着虛空立在黑水沼澤上,而他的手上,赫然提了一只模樣古怪的大魚。

雖然立在黑水沼澤上,但他卻對那些與肉須搏鬥的修士視而不見,只見他對着血佛香的方向大聲喝到。

“血佛,你瞧我給你帶來了什麽?還不快快醒來!”

那修士說罷,五指一收!指尖牽連的絲線,齊齊的切向他手上提着的那條大魚!

一篷血雨自那魚尾上炸開,爆裂的血霧霎時飛濺,紛紛落入下面的黑水沼澤。而随着這魚血落下的,還有一股難聞的腥臭味四下彌漫開來。

黑水沼澤旁邊的修士,不約而同的捂住了鼻子,這種猶如爛魚腐草一般,又腥又臭的味道,簡直讓人聞之作嘔。

阿精也捏住了鼻子,她的手在鼻前嫌棄的呼扇着,卻絲毫驅散不去那種惡心的腥臭味。

“這都是些什麽玩意啊,簡直比蝙蝠糞便還要讓人覺得難以忍受!”末了,阿精暗自嘀咕,“要是燕九姐姐在這裏就好了,雖然修為是低了一點,但她似乎總是知道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清硯卻聞着這味道,徒自皺起眉來,“這,似乎是……”

清硯眸光如電,看向那提着大魚的面具修士,這家夥瘋了嗎!一但血佛清醒,整個霖天境內的修士恐怕都難逃此劫!

燕九也也嗅到了這味道,不僅嗅到了還差點暈厥過去,這種難聞的味道,對于燕九這個嗅覺敏銳的種族來說,簡直堪比生化武器!

“這是湖兎!”

燕九凝眸,心下一片驚駭,怎麽會有人在血佛面前斬殺湖兎,不要命了嗎!

紫歧曾在筆記上提過的,血佛雖然生性貪吃,卻是最為懶散,它一般都靠鰓上的肉須出來捕獵,再将捕到的獵物直接放進嘴裏進食。

但是世間萬物,都有自己的喜好,就像人在吃飯時,都會按照自己的喜好來挑挑揀揀一樣,這血佛也有自己喜愛的菜色,且每一次遇見,都會不遺餘力的抓捕,這就是——湖兎(音同“兔”)。

湖兎是一種魚的名字,這種魚頭生雙耳,身披刺狀軟毛,游動迅速,十分不好捕抓。

不僅如此,這種魚在遇見危險時,還會咬破自己的皮膚,使得自己的血液流出來,那血液天生帶有一股難聞的腥臭味,會使得捕獵者敬而遠之,湖兎則可以趁機逃脫。

就如同有人嗜酸,有人嗜辣,這湖兎用來保護自己的武器,在血佛這裏卻成了無上美味,且每一次都會如癡如狂,如瘋似魔。

有了湖兎,就算這血佛是老年癡呆症患者,也能從病床上爬起來,直接奔赴馬拉松現場!

果然,那些肉須仿若嗅到了什麽美味佳肴,齊齊彈射擺動,向着那修士站立的地方,纏繞而來!

那戴着面具的修士,卻絲毫不見懼意!只見他在半空中一個踏步,又向着那高處拔高了幾丈!

撲來的肉須雖然撲了個空,卻絲毫不見氣餒,又一次向着高處的修士彈射而來!

那修士又一次故計重施,猶如戲耍老鼠的貓一般,逗弄着那些肉須。

那修士越飛越高,俨然已超過肉須能伸出的高度,肉須像是厭倦了這種游戲一般,又縮回到了黑水沼澤上,恢複成一開始擺動狩獵的模樣。

那戴面具的修士,卻是冷哼一聲,指尖絲線瞬時收攏,那湖兎的大半身軀直接爆開,化作血霧倏忽落下。

整座黑水沼澤上的肉須,卻如受到驚吓的蝸牛觸角一般,倏忽收回黑水沼澤下。

那戴面具修士見到肉須收回,眼中滿是遮掩不住的狂熱和興奮的顫栗。

就在其他修士見到肉須消失,趕忙奔赴血佛香生長的地方時,變故徒生。

第 30 章 :血佛香

燕九遞過一方手帕,那阿精在用來擦完眼淚後,又狠狠的抹了把鼻涕,末了,還一臉感激的還給燕九。

燕九擺手拒絕了遞過來的手帕,并且表示這樣的手帕自己有很多,不需要再還給自己。

“你真是個大好人!”阿精兩眼冒光的說到,“我叫阿精,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哪?”

燕九收到了人生中第一張“好人卡”,盡管它來自于同性。

“在下燕九,這是我家兄長季風。”燕九對着阿精說到,說實話,燕九很喜歡這種心裏有什麽事都寫在臉上的人,一看就是被家人寵愛着長大的。

但前提是,真的沒有心機。

“燕九姐姐,我能叫你姐姐嗎?”阿精拉着燕九的手臂,期待的看着燕九。

燕九很想告訴她:姑娘,你已經叫了兩句了!

燕九只能笑着回到,“可以。”

阿精好奇的看向季風,問道:“燕九姐姐,你家兄長看上去好冷啊,他天生就這樣嗎?不愛說話?”

“我這兄長的确性子冷淡,不愛說話,即便是我,一年裏也說不上幾句。”燕九又開始了她的胡掰瞎扯,對于說謊這件事,燕九表示自己已經輕車熟路,熟的不能再熟了!

“燕九姐姐,你和風大哥也是要去探尋秘寶嗎?”阿精歪着腦袋問到。

姑娘,你不會是喜歡上季風了吧!我就是“燕九姐姐”,季風就成為更熟撚的“風大哥”了!姑娘,千萬不要被季風這張美人皮迷惑啊,人和戰偶是沒有可能的!

好像也不是啊,燕九暗自思忖,在這個人妖相戀都合法的中洲大陸,人和戰偶相戀,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而且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感覺還是挺萌的。

“燕九姐姐,”阿精疑惑的扯了扯燕九的衣袖,怎麽說着說着就走神了。

“哦,不是,”燕九回神,“我們此次進入霖天境乃是為了歷練,你也看出來了,我的修為不到築基,此次是我央求哥哥,帶我進來見識一番的。”

“燕九姐姐也是偷跑進來的嗎?我也是偷跑進來的,我爺爺肯定氣壞了,我要去秘寶出現的地方看一看,要是能帶回去,爺爺肯定不生阿精的氣了!”

阿精看向燕九,一雙大眼烨烨生光,“燕九姐姐,我們一塊去吧,我還沒見過秘寶長什麽樣子那!”

“這……”燕九遲疑的看向身邊的季風。

雖說季風能護住自己,但是若真的打鬥起來,季風的身份很有可能會暴/露,還是保險點的好。

燕九剛想開口拒絕,就見阿精在哪裏歡快的蹦來跳去,“燕九姐姐答應了!我們一塊去探尋秘寶喽~”

阿精興奮的拉住燕九,“燕九姐姐不用擔心,阿精很厲害的,可以保護你呦~”

燕九剛想拒絕,卻見那阿精又蹦蹦跳跳的跑到前面去了……

燕九凝眸,一起去倒也好,反正自己還缺兩塊秘境傳送玉牌,正好趁機找來。

至于季風,自己還是要再三小心,盡量避免争鬥,免得被人看出異樣來。還有這個阿精,雖看上去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但人心隔肚皮,誰又能猜的出真假。

很快,燕九就覺得不對勁起來。

這雨水一停,修士進入,本該是那些妖獸出來捕獵覓食的日子,但今天的霖天境,太過安靜了。

一開始,還能聽到妖獸不時發出的吼叫聲,可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整座森林就像按下了“靜音鍵”一樣,所有的蟲鳴、鳥叫、獸吼乍然消失。

不僅如此,燕九從心裏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危險,不知緣由,不知來處,但就是那麽直接的告訴燕九,有危險!

不遠處,阿精正在挖出一株低階靈藥月光草,這種草除了能聚集月華之力供妖獸修煉外,還能用來煉制漂亮的法衣。

但是守護月光草的妖獸,就只是輕蔑的看了自己一眼,連吼都沒有吼上一聲,就淡定的走開了。

那不感興趣的眼神,就像燕九一行是菜市場上無人問津的特價處理西紅柿。

燕九這才察覺出不妥來,四下俱靜,周圍的妖獸比雨季時來的還要安靜,有風吹過,樹上的樹葉嘩嘩作響,頗有山雨欲來之勢……

而發現霖天境異常的,不止燕九一個,那伫立在湖邊,戴着半邊面具的修士,卻看着這突然寂靜下來的霖天境,展臂大笑起來。

“我等了你那麽久,你終于要出現了!”

只見他五指一張,萬千細線自指尖爆射而出,直直的彈射進幽緑的湖水中,一只模樣古怪的大魚,被那指尖彈出的絲線牽引着,如同提着一只木偶般,直直的提拉出湖面。

那帶着面具的修士,拎起那只模樣古怪大魚,腳尖輕點間破空而去。

清硯也發現了這種異常,他不僅察覺的最早,就連面對也是最早的。

清硯步步謹慎,手中握着的那柄冰霜之劍,不時揮出,每一次劍鋒閃過,都會有一兩只毒蟲,被劍上的霜寒之氣切成細小的冰末,落入腳下的黑水沼澤中。

但這絲毫沒有阻止住毒蟲的腳步,就見接二連三的毒蟲從黑水沼澤裏,嗡聲飛起,向着清硯的方向飛來,劍起劍落間化為冰粉掉落。

但這卻像啓動了什麽開關,無數毒蟲争先恐後的飛出,那鋪天蓋地倉惶飛出的模樣,不像是為了攻擊,倒像是逃命更多一些。

清硯見此,當即撐起一個防護光罩,就見那些毒蟲絲毫不知躲避的撞上光罩,“啪”的一聲撞成蟲泥,一時之間清硯在光罩裏只聽的“噼啪噼啪”的聲響,猶如下雨一般。

清硯看着光罩外密密麻麻的毒蟲,心下一片疑惑,這些居于黑水沼澤裏的毒蟲,怎會突然之間傾巢出動,難道……

清硯擡眸,就只見傾巢飛出毒蟲,宛若一片陰雲,遮天蔽日的向着東北方向快速飛去。他看向腳下,整座黑水沼澤,猶如沸水一般,快速的翻騰起來。

那沉在沼澤下的腐草枯骨也随着這翻動,一起湧了上來,一時之間只見累累白骨填滿了整座黑水沼澤。

清硯見勢,暗道一聲“不好!”

好似有什麽厲害的妖獸要從沼澤下出來了!他當即運起全身靈力,向着毒蟲飛去的東北方向,快速遁去!

黑水沼澤蔓延幾百裏,清硯當時已深入黑水沼澤一半有餘,等清硯能禦空飛行時,已是一刻鐘以後。

清硯踏在劍上,向着身後的黑水沼澤看去,這一瞧,還真瞧出一些端疑來。

就見整座黑水沼澤呈一個完美的圓形,那黑水沼澤最初變化的地方,就出自那圓形的中心位置,然後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成放射狀向四周擴散。

瘴氣翻滾,白骨累現,很快就波及蔓延到了黑水沼澤周邊的森林,那在黑水沼澤周圍活動的妖獸,還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就接二連三的被拖進了黑水沼澤下。

站在半空中的清硯也沒有幸免,只見一條虛影向着清硯的方向倏忽甩來,清硯撐起的防護光罩沒有絲毫抵擋之力,就被這虛影一下子破開,那虛影直接纏上清硯,将他拖向黑水沼澤!

說時遲,那時快,清硯兩指一并,一道劍氣驟然出現,向那虛影斬去!只聽得“唰”的一聲,纏住清硯的虛影一下子松開,掉落在地上,徒自扭動。

清硯定睛一看,卻見一條既像蚯蚓,又像蛇一樣的肉須,在地上不停的扭擺,顯然還活着。

清硯當即雙手一揮,有寒冰無水自凝,将那肉須直接凍起。

“裂!”清硯輕喝!只見他雙手一揮,那凍住肉須的的寒冰瞬間爆裂,化為齑粉。

清硯看向黑水沼澤,此時那黑水沼澤裏浮起無數肉須,猶如水藻一般,在黑水沼澤上方來回擺動。

而在這宛如水藻一般擺動的肉須中央,有一陣五彩霞光隐約閃現。

待看清那霞光下的東西,即便是清硯,臉上也忍不住一陣錯愕,“那東西,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啊!”

一聲慘叫響徹山林,遠遠的傳來,燕九看向聲音發出的方向,那是黑水沼澤的方向!難道那裏出了什麽事?

燕九輕輕的聳動鼻子,總覺得有一種很好聞的香味隐隐的傳來,是錯覺嗎?

“燕九姐姐,我們快過去看看吧!肯定是秘寶出世,他們先打起來了!”阿精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興奮樣子。

燕九看向身旁的季風,猶豫再三後點頭應下,燕九雖然應下,但她可不覺得那聲音是因為鬥法才發出的!

阿精積極的跑在燕九前面,緊随其後的是木着一張臉,一言不發的季風。

所以當燕九趕到黑水沼澤時,看到的就是這種景象:猶如開演唱會時,一同揮舞的熒光棒,無數肉須好似大合唱一般整齊的擺動。

而在那數不清的肉須中,一棵猶如紅珊瑚一般耀眼的紅色枝丫,赫然矗立其中,只見那紅色枝丫高不過兩掌,猶如手指粗細,通身血紅,隐有五彩霞光,狀若霓虹般在那紅色枝丫上隐約閃現……

阿精一掌拍落想要纏過來的肉須,卻見那被震斷的肉須,猶在地上舞動。

“這是什麽鬼東西!好惡心啊!”阿精跳過那還在扭動的肉須,看着燕九問道。

燕九看着那肉須中央的枝丫,徒自說道:“沼澤有魚名為血佛,血佛身長千尺,寬百丈,經千年生一軟角,又千年漸紅,其額上軟角五千年生一枝丫,角身紅透時散發異香,名為血佛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