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8 章 :重金為聘(上)

不過,與各派向來交情不錯的秘偶院,卻是也沒有踏入洛神閣,而是靜立一側,像是默默等待着什麽。

花尚出來時,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陣仗,妖主一行與秘偶院成夾角之勢正對着洛神閣,若不是兩人都沒有敵意的樣子,她都要懷疑,是這兩派要對洛神閣不利了。

花尚向着秘偶院的方向走去,與妖主相比,洛神閣還是與秘偶院有些交情。

可是,還未等花尚靠近,卻是又來了一隊修士。

常生見此,卻是一挑眉梢,“這玩的有些大啊。”

習慕容在暗處狠擰了常生一把,這個分不清輕重的兒子,在別人門口就口無遮攔起來了,真是讓人恨不得一棍子打死。

常生卻是不在意,現在最為吸引他的是前方的“熱鬧”。

這一次,無論是已經到來的賓客,還是如同常生一樣,剛剛到來的賓客,都紛紛駐足,站在原地看起好戲來。

原因無他,只見領頭那人乃是扶桑城城主的金金子,還有海國新任長老金玉,衆人陌生無比的神龍炎陵。

不過,這也沒有什麽值得奇怪的,洛神閣掌門繼位大典,扶桑城來賀也屬正常,可奇就奇在他們身後穿着喜慶的水族。

只見他們六人一隊,兩隊一列,排列整齊的站在金金子一行人的身後,而在他們的肩上卻是擔擡着一座座,被裝的滿滿當當的擔子。

那擔子長寬不過一丈,被漆成喜慶的紅色,雖然擔子不大,那六名水族卻是擡得有些吃力,只因那擔子上放滿了丹藥靈植,法寶符篆,每一樣都品質上成,靈氣氤氲。

有心人數了數,一共一百四十擡,那隊伍簡直排成了一條紅色巨龍!

而最引人注目的卻是那擔子上貼着方字,飽蘸金粉的筆墨,卻是書寫了鬥大的一個“聘”字!

聘?在別人大婚之日,送來聘禮,這是要來搶親?

衆人心中多有猜測,就連花尚也看的心中生疑,不說绛靈與海之國的龍君從未見過,只說這龍君退位,現在繼位的可是傳說中中的“龍後”。

這龍後在洛神閣繼位之時如此陣仗,這其中意味,就有些讓人深究了。

花尚按下心中疑慮,卻是一甩手中拂塵向着那領頭的金金子走去。

“金前輩。”花尚如此說到。

金金子的修為要高出花尚許多,所以花這聲“前輩”當之無愧。

“前輩來的好巧,今日乃是我門下弟子結道大典,又是我洛神閣新任掌門繼任之日,還請前輩一會入內多飲幾杯。”

花尚如此恭敬說到,可話卻是再明白不過,您要是為此而來的話,就進去吧。

金金子剛欲開口,身旁的的金玉卻是笑着說到,“真是同喜同喜,今日我們也是為了此事而來。”

聽見金玉這樣問,花尚心裏也是舒了一口氣,不是來鬧事的就好。

花尚略略垂首側身,“還請前輩入內一敘。”

誰知金金子卻是回到,“不用,時辰未到。”

時辰?金金子指的是什麽時辰?

花尚還欲再問,卻見斜地裏插出一把劍來,擋在自己身前。

花尚看向那劍的主人,用劍阻攔自己的乃是一個小童,雖然還沒有劍高,可是那柄劍卻是結結實實的攔住了自己。

“道友是何意思!”

金金語氣頗有些不滿,她雖然修為比不過金玉,可是她現在仍是一派之主。

誰知金玉卻是給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道友不必多問,稍後就見分曉。”

他說着頗有些無奈的看向攔住花尚的小童,“至于它,除了海王,誰也沒有辦法。”

“海王?”花尚念着這個名字,難道這是新任龍君的稱號?

“那是我們海之國新任龍君的稱號……”金玉還欲再說,卻聽得一旁的金金子提醒到。

“時辰到了。”

金玉止住話頭,對着身後的水族做了一個手勢,那些水族紛紛點頭,将将肩上的擔子擡進了洛神閣的山門。

見水族擡着聘禮浩浩湯湯的進入洛神閣,金玉這才對着花尚拱手道:“花道友,我們還是等會再說,莫讓海王在裏面等急了。”

金玉說着,就随着金金子進入了洛神閣。

只留下身後心中大驚的花尚,因為今日賓客雲集,所以洛神閣特地加強了防備,那海王又是怎麽進去的?

習慕容見自己的兒子愣神,不由得不滿的瞥了常生一眼,

“我們今日是前來觀禮的,正主都進去了,你還愣在這裏做什麽?”

常生卻是一反常态,他看向金玉的方向,不知是不是看錯了,他總覺得……覺得……

“那個人有些眼熟啊。”

習慕容順着常生的眼神看去,卻只看到冷傲如梅的金金子,她再次掐了常生一把,“那可是扶桑城城主金金子,趕緊把你的色心、色膽都給我收起來!他家夫君,可就在她身後哪。”

誰知,常生卻是眉頭緊皺,他看着走在金金子身前的背劍小童,這與打劫自己的那個小劍修,真的好像啊。

“到底是不是哪?”常生疑惑的喃喃,卻見那小童似有所感,轉過頭來看了常生的一眼。

“就是她!”常生對着一旁的習慕容喊到,“這就是将我一劍擊退的那人!”

習慕容順勢看去,卻只看見擡着聘禮的水族。

習慕容站在那裏冷笑一聲,“不是說,在那小童手下能撐五招嗎?怎麽又變成一劍擊退?”

常生心虛的摸摸耳朵,本來是想着被一小童一劍擊退,說出來太過丢臉,誰知一不小心就露餡了。

習慕容越說越生氣,“我讓你帶着賀禮前來洛神閣是為了讓你歷練,你把賀禮弄丢了不說,還學會謊話連篇了,看我這次回去怎麽告訴你父親,你就等着關禁閉關到飛升吧!”

習慕容說罷,領着其他弟子向着洛神閣走去。

常生哀嚎一聲,只覺得自己命苦,自己說的都是真的啊,怎麽就沒有人相信哪?

于此同時,與绛靈呆在一處的燕九卻是擡頭看看天色,“時辰要到了,我們也該走了。”

“走?”绛靈疑惑道:“去哪?”

燕九卻是神秘一笑,“你一會就知道了。”

第 227 章 :大婚與來客

不愧是被稱為“聯姻直至無量山”的洛神閣。

這天,洛神閣的山門一經打開,前來觀禮的修士就絡繹不絕。

而今天的主角绛靈,卻是穿着那件鳳凰吉服做在自己的閨房裏,在她旁邊的桌上一個紅彤彤的大紅蘋果,正端正的壓在疊放整齊的蓋頭上。

绛靈看看左右,那些吵鬧的師姐們,終于離開了,她無聊的拿起一個大紅蘋果,放在嘴裏有一下沒一下的吃起來。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輕笑,绛靈吓了一跳,還以為是其他同門師姐去而複返,她轉過頭去,就見燕九撐着那把黑色紙傘,站在身後。

“九姐姐!”绛靈高興的驚呼起來。

“這蘋果,可是所有新嫁娘需要捧放在手裏的,怎麽你現在就吃起來了?”

燕九看看那個被绛靈啃出缺口的蘋果,顯然已經不能再用了。

绛靈卻是無所謂,她拿起那個蘋果,又狠狠的咬了一大口,“明明是那個家夥入贅,怎麽要我捧着這麽個玩意?要是這東西真的有用,還修習什麽法術,出門時直接挂滿蘋果不就好了。”

燕九打趣的看向绛靈,“你真的不想要?”

“當然了!”绛靈啃着蘋果說到,“我以為嫁人只要打扮的美美的就行了,可是誰想到會這麽麻煩!”

燕九搖頭不語,卻是将一物重新放到了那蓋頭上。

一時之間整間閨房裏紅光瑩瑩,靈氣氤氲可見。

“哐當”被啃的殘缺不全的蘋果在地上滾出很遠,绛靈不管,卻是直接趴到蓋頭上想要看的更仔細一些。

“九姐姐……”绛靈不确定的喊到,“這是不是我的錯覺,這難道就是三千年一開花,三千年才結果的八階靈藥——并蒂麒麟果?”

燕九卻是沒有回答,她做勢伸出一只手去:“你若是不想要,我可以收回的。”

“不!不!不!我要!”绛靈誇張的伸出手臂去護住桌上的并蒂麒麟果,開玩笑,這八階靈藥可是有價無市。

燕九當然不會真的收回,她看着绛靈卻是說起了另外一件事,“你說你想要娶觀自意?我問你,這是真是假?”

“當然是真的,我可是那家夥的救命恩人,修為也比他高,就算是嫁人,也該是我娶他才是。”

绛靈說着看向燕九,燕九為什麽要這樣問?

卻見燕九站在那裏神秘一笑,“那就好……”

日上正午,吉時已到,賓客大多以至,不過,還是時有賓客從門外帶着自己門下弟子進入。

常生本來也是,只不過他現在正模樣狼狽的被自己天下第一的漂亮娘親,提着耳朵訓斥。

“我說你身上帶着賀禮,要随同其他弟子随行,可你偏偏喜愛玩鬧,這下可好,雞飛蛋打,還要我拿出東西來在你父親面前替你掩護!”

習慕容氣的柳眉倒豎,它在恨鐵不成鋼的看向自己的兒子:“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不争氣的東西!”

常生揉着被捏的通紅的耳朵,縮在一旁小聲的嘀咕,“也不是雞飛蛋打,至少“雞”還在。”

習慕容聞言更是氣急,簡直恨不得打死他,不過,不能否定的是,至少自己的兒子還活着。

“你再給我說一遍,那搶了你的女修究竟是何模樣?怎的連衣服都被任給扒了?”

常生聞言很是無奈,自己這個娘親那裏都好,就是人前人後兩幅模樣,變化太大頗讓有些自己吃不消。

“那女修長的很是漂亮,她手上拿着一柄黑傘,在她身邊還跟着一名小童,別的不說,那小童的力氣當真是大的很,我在它手上恐怕撐不下五招。”

誰知習慕容卻是一聲冷笑,“呵,打不過一個小童,你倒是還有臉提?”

“娘親,我天下第一的漂亮娘親,那女修真的很詭異,我本來是要乘着極光梭離開的,誰知就連極光梭都被她給收入囊中,娘親,你兒子可是好不容易才撿回一條性命的。”

習慕容聽着還是氣急,她修仙千載,還沒聽說過能控制極光梭的修士哪,就算能,那也是雲仙界不過一手之數的隐世大能。

她習慕容才不信,那幾個大乘修士會為了搶奪幾件東西出山,準是他這兒子不知怎麽弄丢了賀禮,在這裏胡編亂造。

習慕容還想再訓斥上幾句,就聽得門外弟子來報,“回禀宗主夫人,洛神閣到了。”

那寶船模樣的飛行法寶一落地,衆人就知來的是誰,不說那寶船上飄揚的“丹符”二字,只說從那寶船上下來的美人,也能讓人猜出來者是誰。

洛神閣在山門處用作登記的弟子,剛剛題寫上“丹符宗”三個大字,就見一隊修士自天外而來。

領頭那人乘坐着牛犀寶象拉着的銮駕,幾只鸾鳥圍繞左右,不過最讓人吃驚的卻不是這個,而是這一行人乃是妖修。

洛神閣接迎賓客的弟子見此,只能将此報給花尚,聽到消息的花尚,卻是眉頭一皺,“他怎麽來了?”

那禀事的女弟子疑惑道:“師父,來人是誰?”

花尚卻是沒回,“你囑咐下去,将那人好生招待,其餘的不許多問。”

那女弟子雖然尚且疑惑,但還是低聲應到,“是。”

見這陣仗,衆人直覺來者是為鬧事,也有幾人認出那領頭之人的身份。

“那不是,妖主晝夜?他怎麽會來?”

不過也有人暗暗贊嘆花尚神通廣大,竟然連妖主都能請來,若是花尚在此,還不知如何做想,要知道,她根本就沒給晝夜發過請柬。

就在衆人觀望妖主會有何動作時,卻見那一行妖修卻是立在洛神閣對面,與洛神閣隔着一段距離停下。

洛神閣弟子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再次報給花尚。

“随他去吧,”花尚一甩拂塵說到,她也猜不透妖主為何會如此作為。

那女弟子剛要退下,就聽得花尚再次開口,“還是我親自去吧。”

而就在此時,卻見一架機械傀儡載着秘偶院衆人從天而降,領頭的不是別人,正是季風……

第 226 章 :姐妹夜談

绛靈站在洛神閣前的大殿上,夜色淺薄,偶有月光映照在身前的臺階上,夜風吹來,帶着冰涼的寒意,吹動了屋檐上垂下的銅鈴。

鈴聲不斷,一如绛靈現在的心情。

她腦中不停響起的,都是花尚的那句:“绛靈,你願意接任洛神閣掌門嗎?”

自己是怎麽回答的哪?

绛靈想着只覺頭痛,自己回的是:“讓我好好想想”。

可是如今想的腦袋一片混亂,她也沒有想出個一二三四來。

難道自己要修習那勞什子太上忘情,做這洛神閣的掌門?

不知道為什麽,她一點也不想。

“真是苦惱啊~”绛靈一陣嘆息,要是燕九在這裏就好了,最起碼可以詢問上幾句。

“在苦惱什麽?新嫁娘。”

一聲調侃自身後傳來,绛靈揉揉耳朵,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看向身後,就見燕九撐着一把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色紙傘,娉婷生姿的站在屋脊上,與自己遙遙相望。

“九姐姐!真的是你!”

見绛靈如此高興,燕九微微一笑,她一點腳尖從屋脊上落了下來。

“明日裏就要大婚了,可是再想要不要嫁給觀自意?”

绛靈卻是一把抱住了燕九的手臂,“要是那樣的話,反倒好了。”

“既然不是因為他,那又是為什麽事心擾?”燕九笑着問道,都說女人結婚前心思纖細易憂,難道绛靈也是如此?

“九姐姐,師父想讓我繼任洛神閣之位。”

原來是因為這個,可是花尚不是已經将請柬散播出去,绛靈難道并不知情?

還是說,花尚早就料到绛靈會答應。

燕九沒有直接回答,卻是反問到:“那十四想不想做哪?”

“我不知道,”绛靈扶着冰涼的欄杆,看向夜色深處,“我當初之所以來到洛神閣,是因為十二。雖然師父對我悉心教導,可我喜愛的也只有師父,對于洛神閣……我不知如何形容……”

“我倒是和你的看法不一樣,绛靈,你是否将這件事想的太複雜。”燕九倚着欄杆說到。

绛靈轉過身來,面色疑惑的看向燕九,她不明白燕九說的是什麽意思。

“這本來就是一件,你願意做就做,不願意就拒絕的決定。你莫要忘了,我們是修仙之人,不論是師徒情分,還是門派之緣,千萬年後,不過只是一段回憶,更甚者,連回憶也留不下,大不了日後洛神閣有難,你回來相助就是。”

“可是……”她知道燕九說的都對,可她……

“可是你不願離開,”燕九了然的說到,“不論當初你因何進入洛神閣,可是你畢竟在這裏生活了許久,心中多少會有不舍。”

燕九笑笑,“那就去告訴花尚,你的決定。”

誰知绛靈卻有些洩氣,她趴在欄杆上望向底下的洛神閣,“師父說繼任掌門修習的都是太上忘情訣,走的也是太上忘情一道……”

绛靈一說,燕九就知道她猶豫苦惱的是什麽了,斷絕自己的七情六欲,以求達到仙追求的無欲無求,從而獲得更大的力量。

可是就連神都有喜怒,人又怎麽可能斷絕一切牽絆?太上忘情雖然能使修士,短時間內能獲得力量,可是七情乃是人的根本,只要根在,情自生。

到時,大道碎裂,一身修為旦夕銷毀。

“所以,你這是害怕有一天需要斬殺自己的七情六欲,從而傷害到觀自意?”

“也不僅僅只是他啊,”绛靈眼神有些游移,“我也不想忘了十二和九姐姐啊。”

燕九卻是沒有做聲,她拍拍绛靈的肩膀,“扪心自問,抛去這一切,你願意修煉太上忘情,繼承洛神閣嗎?”

绛靈轉過頭來,一雙杏眼專注的看向燕九。

“我不願,我可以繼承洛神閣,可我卻不願修習太上忘情。”

燕九贊許一笑,“很好,那你就去找花尚,站在她面前明明白白的告訴她:即使沒有太上忘情,你也可以當好洛神閣的掌門!”

“我可以不修習太上忘情,也能做好洛神閣掌門?”绛靈不确定的問道。

燕九聞言卻是一笑,“天衍大道四九,小道三千,它太上忘情還沒有強到,讓人費盡心機去修習的地步。”

那一刻,燕九的身上迸發出另一種氣勢,那是大道溯洄,與其他小道相提并論的不屑。

绛靈看向眼前的燕九,她離得自己那樣近,近到能感覺到燕九話裏的堅定氣息,可是她又是那樣遙遠,就像是凡間生靈,仰望雲端之上的神靈。

燕九歪頭,對着绛靈俏皮一笑,這使得剛才的一切就像是绛靈的幻覺。

“等到你成了掌門,就連花尚,也在你管轄之下,到那時你又有什麽好怕的?即使你害怕,也不要緊,要知道你的姐姐現在可厲害着哪。”

绛靈聽着“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先前種種憂慮,全都雲消霧散。

燕九摸摸绛靈的頭頂,“快點回去睡吧,我明日再來看你。”

“那九姐姐明天可要記得來啊。”

绛靈說着,轉身進入自己的房內,可未過多久,她又從門內探出頭來,一雙杏眼雖然無辜的眨巴眨巴,可是卻是對于燕九話裏的懷疑。

“九姐姐,你會來的吧?”

燕九無奈一笑:“你若是再不睡,我可就不能保證了。”

“我現在就睡!”绛靈急忙掩上那扇房門,燕九站在那裏許久,等到绛靈真的安心睡下,她這才離開。

海惑紮着不甚标準的馬步,手中長劍“唰”的一聲用力揮下,劍破長空的聲音過後,地上多了一道兩丈長遠的寬大裂縫。

“不,行。”海惑看着那道裂縫說到,這距離燕九說的“舉重若輕”還差的遠哪。

雖然它還不知道,什麽叫做“舉重若輕”,但是燕九說過,當它的劍落下時,要連風都不能驚動。

“再,來。”海惑紮好馬步,再次舉起了手中的劍。

站在暗處的燕九看的默默點頭,海惑的努力與認真超出她的想象,而讓它如此堅定的是——成為向修雲一樣的劍修。

第 225 章 :太上忘情

随着绛靈大婚的日期越來越近,中州大陸也漸漸開始傳開一個流言:

有一大一小兩個女修,在中州大陸四處劫掠有錢修士。

一時之間,引得中州大陸修士人心慌慌。

绛靈聽到這個傳言時,觀自意正在為她梳發。

“你說出現了兩個女修?”绛靈對着觀自意這樣問道,不知為什麽,當她聽到這個消息時,她腦中出現的卻是燕九。

绛靈搖搖頭,一定是大婚将至,自己太過想念燕九之故。

觀自意的指間劃過绛靈柔滑的青絲,這才漫不經心的點頭,“傳言确實是如此。”

“而且,我最近收到消息,海之國龍君返回上界,國君一位卻是傳給了龍後。”

觀自意将绛靈的頭發梳通,這才歪頭看向绛靈,“我以為你會問我些什麽的。”

绛靈聞言卻是有些疑惑,“我要問什麽?”

觀自意松開握着的青絲,“一般人聽見這樣的話,不是應該問上一句,那龍後姿色如何?又或者為什麽要傳給龍後?之類的嗎?”

“你為什麽會這樣想,”绛靈一邊将青絲慢慢盤起,一邊道:“龍君後宮佳麗不計其數,将龍位傳給龍後很值得驚奇嗎?如果你說的是龍君死在女人肚皮上,我或許還會感嘆上一句。”

又來了,觀自意無奈的搖搖頭,對于修士三妻四妾這樣的事,绛靈還是一如既往的反感。

可是,他很喜歡這樣的绛靈。

绛靈在頭上別上一只鳳釵,轉過頭來看向觀自意,“你覺得明日裏梳這個發髻怎麽樣?”

輕靈婉約的面龐趁着頭上精致的發髻,更顯嬌柔,尤其是那雙本就惹人憐愛的杏眼,如今看來更是水潤晶瑩,看的觀自意一陣口幹舌燥。

“很好看。”觀自意漫不經心的回到,眼神卻是忍不住心猿意馬起來,這樣的绛靈,明天就是他的了。

“好看嗎?”绛靈看看鏡子還是有覺得些不滿意,她拔掉鳳釵,決定梳個別的。

觀自意卻看着梳發的绛靈想起別的事來,雖然明日裏就要大婚,可他還不知道,她喜不喜歡自己哪?

只是這話,他怎麽問得出口?

觀自意的手指撫上自己臉上的半面面具,即使隔着面具,都能感受到臉上的道道傷疤,可是绛靈卻是看着那樣的自己,毫不嫌棄?

她應該對自己也是喜歡的吧,不然也不會答應自己結為道侶的提議,他知道,自己其實是有些趁人之危的。

當他知道绛靈隐瞞了,與自己定下魂契的事,他不是不憤怒,可是心中湧起更多的卻是喜悅。

他還記得那天自己找到绛靈時的情景。

“既然你我定下魂契,不如我們結為道侶吧。”

誰知绛靈呆愣了一瞬,就點頭回到,“可以啊。”

當時绛靈說的随意,自己也就沒有放在心上,誰知當天就聽到绛靈禀告花尚的消息,又隔了一日,帶着兩人大婚消息的請柬,就已經飛往各大門派。

“绛靈,你願意嫁我嗎?”觀自意心中反複咀嚼着這句話,可是卻是無法訴說于口。

“這只海棠簪好看?還是這只如意雙股釵好看?”绛靈側過頭來看向觀自意。

觀自意看了看回到:“海棠吧,你不是喜歡海棠花嗎?”

“海棠嗎?”绛靈有些猶豫,“可我覺得畢竟是大婚,如意雙股釵寓意更好一些。”

觀自意聞言,不由得一笑,大概,她也是喜歡自己的吧,至少,她很注重這場婚禮。

花尚從門外進來,見此心中很是欣慰,雖然绛靈與觀自意因為意外結下靈契,可是兩人如今很是恩愛。

見花尚進來,觀自意悄悄退下,給師徒兩人留下說話的空間。

花尚此次并不是空手而來,她的手上托着一件嫁衣,這是绛靈明日裏要穿的吉服。

花尚在桌邊坐下,绛靈立馬起身行禮,尚點點頭示意绛靈坐下。

“你明日就要大婚,可是一切都準備好了?”花尚也不待绛靈回答,就将捧着的那件吉服推到绛靈面前。

“試試吧。”花尚這樣說到。

“是。”绛靈點頭,将那件吉服拿起穿戴起來。

那是一件嫁衣,莊重又濃烈的紅色上是一只展翅翺翔的彩色鳳凰,鳳凰的尾羽五彩斑斓從衣擺處長長的拖下,一直延展到衣服身後曳地的後擺上。

燦爛的金色,張揚的紅色,讓這件美輪美奂的嫁衣更為绛靈添色不少。

花尚看的暗暗點頭,對于這個弟子,她是傾注了心血的,不止是因為燕十二那層關系,也是因為绛靈足夠優秀。

“合身嗎?”花尚素白的手指替绛靈整理着那件衣服,“這是我當掌門那日,我的師父,也就是你的師祖為我準備的,不過,我沒有用上,現在看來給你,卻是再好不過。”

绛靈本來覺得沒有什麽,不就是一件嫁衣嗎?可是聽完花尚的話後,她就不淡定了。

“師父,這太珍貴了,我不能要!”

誰知花尚卻是止住了绛靈脫衣的手勢,“你先不要着急,聽我慢慢道來。不過,在那之前,你要随我去個地方。”

花尚一甩手中拂塵,周圍景象大變模樣。

那是一間有些像是佛堂一樣的小廳,燃起的檀香帶着蘭芷的香氣充斥其間,地上放着一個蒲團,蒲團正對着牆上的一副畫像。

那畫像上繪着一個女人,她站在滿山花海中,一雙明眸宛若秋水潋滟,而那副畫像的下面,還暗暗題寫了一行小字:《花海留影》,畫的落款是——望淵。

“這就是我派的開山祖師,乃是當時雲仙界首屈一指的高手,而她修習的大道名為太上忘情。”

“太上忘情?”绛靈聽着不由得眉頭一皺,這大道的名字……

“欲成此道,須斷絕情愛,摒棄人的七情六欲,經受百般歷練最終方能成就無上大道。”

“師父,我不明白,”绛靈看着花尚回到,“如果人沒有七情六欲,那修仙作何?難道就是為了像個木偶石人一樣的長生無極?”

“是啊,”花尚看着那副畫像一時感嘆,“如果沒有了這些,就是成仙又有什麽用哪?可是太上忘情一道,一旦斬卻七情六欲中的一種,就能獲的超出平常修士多得多的力量,在我接任掌門之前,洛神閣修習的都是此道。”

花尚說着轉過身來,“就連我,修習的也是太上忘情。”

第 224 章 :脫衣服!

“哈哈哈,”長生抱着肚子大笑起來,“你是從那裏來的娃娃?還沒有劍高就學人打劫來了。”

海惑歪頭看向大笑的常生,它不明白這人為什麽要笑?

它轉過頭去看向燕九,眼神裏滿是控訴,這跟你先前說的不一樣啊。

燕九見此只是笑笑,卻并沒有做聲。

海惑見此,只能再次轉過身來,它兩只白胖的手掌,緊緊的握住了手中的長劍,劍尖卻是直指常生。

“打劫!”

這一次,海惑說的堅定了許多。

這也正是燕九的初衷,海惑如今已經化形,即使自己不帶它歷練,總有一天,它也會自己接觸人修。

自己帶它出來,總好過它一人。

見海惑如此,常生卻是看向了海惑身後的燕九,因為燕九身上并沒有靈力波動,所以他一開始也沒有在意。

可是,剛才那個娃娃分明是在不解之時,去詢問的身後之人。

“這位道友,”常生對着燕九的方向拱手問道,“不知道友是何意思?”

燕九持着天都傘走到海惑身後,贊許的摸摸海惑的頭頂,這才開口道:“你只有兩條路,一條是交出你的儲物腰帶,你離開。”

常生握緊手中的法寶,笑到:“那另一條哪?”

“你不會想選擇另一條路的。”

“道友不說,又怎麽會知道我不會選?”常生反問到。

燕九一擡天都,精致的桃花眼看向常生,“你在這裏拖延時間,是想等着那些同伴過來救你?”

“我可以告訴你,如果你死了,那些人一定不會出來,即使他們來了,也不過是與你一同赴死的下場。這也正是我要告訴你的第二條路,你死,儲物腰帶我拿走。”

常生聞言,卻是大笑,“那我選擇第三條路,儲物腰帶我要,命,我也要!”

常生掄起手中長柄板斧向着燕九砍去,燕九卻是不閃不避,反而看向一旁的海惑。

“你不是想成為修雲那樣的劍修嗎,你的機會來了,舉起你手中的劍!”

燕九眼前閃過一人的身影,長劍烈烈,玉帶當風。

“劍修當無所畏懼!”

常生板斧将至,卻是被斜地裏伸出的一截劍尖擋住攻勢,常生有些詫異,他原本以為抵擋自己的會是燕九,卻沒想到,是那個看似只有四五歲大小的娃娃。

而且,不止如此。

常生只覺得一股大力從二人兵器相接的地方傳來,緊接着,他就被掀飛了出去。

長柄板斧在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裂隙,常生腳尖一蹬,勉強止住身形,心中臉驚駭。

那個娃娃自始至終都沒有動用過靈力,要知道自己可是元嬰期修士,而對方只憑借肉身力量就将自己掀開這百米的距離,這得是多麽強大的力道!

這次,常生倒是真的考量起燕九先前的提議了,不過,正如他說的,儲物腰帶他要,命,他亦要。

常生站起身來,卻是收起了手中的板斧,“道友真是好生強悍,不過在下卻是不奉陪了!”

常生一拍腰間儲物腰帶,一架飛行法寶,立馬現出,他一步踏上,就欲離去!他想的簡單,既然打不過,逃跑就是!

他常生從來不覺得逃跑是多麽丢人的事,相反,保住性命才是頭等大事。

可誰知,那原本該帶着他極速遁走的法寶極光梭,卻是停在原處紋絲不動。

常生連連催動,但是法寶卻是依舊全無反應,不止如此,極光梭卻是帶着他向着身後一點一點的滑去。

常生驚愕回頭,就見燕九對着他的方向伸出了一只素白的手掌,而這正是極光梭連連後退的原因。

這次,常生是真的怕了,他從來沒有見過,能夠強行支配別人法寶的修士,而且只是用一只手,眼前這人到底是有多強!

“前輩!是晚輩有眼無珠,”常生張口就道:“還請前輩饒我一命,晚輩願意交出自己的儲物腰帶。”

當自己生死盡握他人之手的時候,那才是人最為恐懼的時候。

此時法寶漸漸靠近燕九,常生卻是從上面跳下,雙手遞上了自己的儲物腰帶。

燕九也是直接,直接揮手抹去了儲物腰帶上常生留下的神識。

常生神識乍被抹去,心神受損,他默默咽下湧到喉間的鮮血,雖然心神受創,可是他覺得自己的心正在疼的滴血。

儲物腰帶裏不僅有自己的多年珍藏,還有父親交給自己的東西。

反觀燕九,卻是當着常生的面翻撿起裏面的東西來了,她撿拾着裏面的東西,與這儲物腰帶樸實的外觀不同,裏面的東西竟然十分衆多,尤其是符篆與丹藥,更是堆成了小山。

不過,讓她最為滿意的,卻是甚至其中幾件放在匣子裏,包裹精美的物件。

燕九将自己看上的東西,反手收起,将不需要的東西随意丢在地下。

一旁的常生看的眼熟,這正是先前自己對那小胡子修士做過的事。

這現世報,也來的太快了點。

他心疼的看着燕九,将自己喜歡的法寶丹藥,丢的滿地都是,那一瓶可是六階丹藥,對方竟然看不上!

還有那張符寶,那可是自己的父親交給自己防身的,自己剛剛都舍不得用,沒想到卻被對方随手丢在地上,我的天,這個不識貨的到底是誰!

燕九看了手中的儲物腰帶兩眼,最後嫌棄的丢到了常生的身上。

常生看的眼角抽搐,他不知是應該慶幸儲物腰帶被歸還,還是傷心自己高品階儲物腰帶被對方嫌棄。

常生拿着儲物腰帶将地上的東西一一收起,誰知燕九卻是突然道:“脫衣服。”

常生撿拾法寶的身子驟然一僵,這是聽錯了。

燕九冷然道:“脫衣服!”

常生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這是劫完財,改劫色了!?

“前輩,”常生僵硬的轉身,看向燕九,別說,這個女修還挺漂亮的,至少,比家裏那個自诩天下第一的娘親,還要姿色豔麗的多。

見常生沒有照做,海惑卻是将劍指向常生的方向。

“脫,衣服。”海惑嫩生生的說到。

這下換常生呆愣了,這兩個女色狼,這朗朗乾坤,竟然白日裏逼迫自己一個清白男修……

“別急,我這就脫。”

常生說着脫下自己身上的極品法衣,就去動手解自己內襯的系帶,誰知當他脫下身上的內襯時,卻發現那兩個女修卻是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而随着一起消失的還有自己那件極品法衣。

一陣涼風吹過,只留下裸着上身的常生。

我衣服都脫了,你卻只拿走我一件衣服?

第 223 章 :打,打,打劫

夏月,雨。

這次我看的清楚,那只海獸的身上真的出現了“死相”,而且死亡的原因是妖丹碎裂,我覺得自己得做些什麽。

夏月,晴。

我趕走了那只海獸,我看見它在我劃出的劍痕之後,急得轉來轉去,可是我沒有出去……

夏月。

不知道今天的天氣如何,我已經躲在洞穴裏幾天了,那只海獸還在外面徘徊,而離了妖丹的我,卻變得越來越虛弱,我曾經悄悄的出去看過一眼,那只海獸身上的“死相”已經消失了,看來,人的命運是可以改變的。

夏月。

我想這是我最後一次提筆了,我的神識已近幹涸,丹田也已經破碎,那只海獸還在外面,只是安靜了許多。

它總會忘了我的,忘記它曾經用妖丹去救過一個叫做修雲的人。

不知為什麽,我有些難過……

燕九品閱着修雲寫下的點點滴滴,當時看見海惑哭的那樣傷心,還為它感覺到不值,如今看來,倒不是它一廂情願。

兩人之間或許無關風月,卻是情起陪伴。

因為能夠看見他人“死相”,終日只能煉劍的修雲,卻是在傷重之時遇見了單純善良的海惑,兩人朝夕相伴的幾月,大約比修雲這一生都要過的快樂。

燕九翻過手下的紙張。

這是最後一張,字跡淩亂而斷續,語句也零碎許多,但是燕九的視線卻是一直停在上面,久久沒有轉開。

這是唯一與牆上壁畫有所關聯的語句。

我看見了!

就在我将要死亡之前,我卻是看到了!

可是,那究竟是什麽!那些黑影,那些遮天蔽日的黑影,我要将這一切記下來,記下來!

下面的字跡被用力的寫上,卻又被粗暴的劃去。

只留下零星破碎的語句。

他來了,是仙人嗎?可是,他為什麽要那麽做?

天穹破碎,仙界崩塌,萬物歸于黑暗,難道這就是結束嗎……

燕九合上那本手劄。

如果“死相”都可以被改變的話,那是不是也能改變結局。

燕九腦中想起的卻是石壁上刻畫的最後一張圖。

兩張小些的刻畫,合并成一張完整的圖案,就像在預示着雲仙界截然不同的兩種未來。

“主人,有修士出現。”

千機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初步判斷,符合您給的“人傻,錢多”篩選選項。”

燕九站起身來,深深的伸了一個懶腰,自己的妹妹大婚,做姐姐的總不能雙手空空而去。

現在就是搜集賀禮的時刻……

“常道友,”一尖嘴猴腮,留着兩撇小胡子的中年修士,對着身旁穿着一身極品法衣的男修說到。

“我說的那仙人洞府,就隐在這片海域之下。”

“真的!”那男修聞言,眼神頓時亮起,“快帶我去!”

誰知那小胡子修士卻是拂着自己的胡子,一臉為難。

“之前我們可是說好的,那洞府隐在水下,我給你提供洞府的準确位置,而你則負責破開洞府禁制,裏面的東西,我也不多要,你七我三就好。”

誰知那姓常的修士卻是更為爽快,只見他一拍腰間的儲物腰帶道:“放心吧,為了這仙人遺府,我可是将所有家當都帶來了,至于洞府裏面的東西,我也不占你便宜,你我五五就好。”

小胡子聞言更是面上大喜,“多謝常道友,那洞府位置就在下面。”

二人說着就欲下去,可燕九卻是看的分明,那小胡子修士的眼睛,一直盯在那常姓修士的儲物腰帶上。

看來仙人洞府是假,想要暗下黑手才是真。

燕九想着,看向那常姓修士,卻見那修士隐秘一笑,看來這小胡子修士的願望要落空了。

果然,就在那常姓修士拿出法寶,準備下之時,一道黑芒從小胡子修士手上一閃而逝,直逼常姓修士背後。

誰知那常姓修士往身後一撈,卻是将那道黑芒牢牢的抓在手裏。

“啊!這是什麽!”那常姓修士舉着手中一寸長短的牛毫細針,面色詫異的看向小胡子修士。

小胡子修士自知敗露,一掌劈向對方面門,誰知卻被對方閃身避開,一把抓住了小胡子修士的衣袖。

“道友,這是何意?我們難道不是要去仙人洞府嗎?你怎的要走?”

“去你的陰曹地府吧!”那小胡子修士手掌向後一撒,萬千牛毛小針襲向身後。

誰知這萬千小針卻是被對方統統收入手中,那常姓修士看着手中的一把牛毫小針笑道:“多謝道友的斷魂針,我就不客氣的笑納了,不過,道友也要嘗嘗我這板斧的滋味才是。”

那人說着,掄起手中板斧,向着小胡子撲砍而去!

“原來,你都知道!”

小胡子修士倉惶應戰,卻顯然不是常姓修士的對手。

常姓修士将長柄板斧舞的虎虎生風,小胡子卻是節節敗退,最後卻是被常姓修士一斧子砍掉了腦袋。

待小胡子修士死絕,那修士這才上前解下對方的儲物袋。

他也不走開,直接坐在原地,滿臉嫌棄的挑挑揀揀起來。

“吶,不是說打劫了附近很多修士嗎?怎麽只有這麽一點東西?”他将看的上的法寶收進自己的儲物腰帶,用不上的卻是丢了滿地。

忽然,他猛地跳起,持着自己的兵器戒備的看向身後。

在那裏,一位女修持着一柄黑傘搖曳而來,她的手上還牽着一位胖嘟嘟的小娃娃,那小娃娃看着不大,卻是在身後背了一柄長劍。

常生見此,暗道自己多心,不過是兩個女修,自己還以為有多厲害。

他想着,眼神不由得在那小娃娃背着的劍上多看了兩眼,這劍寶光內斂,品質倒是不錯。

他本以為兩人見自己在此,會繞道避開,誰知兩人竟是不閃不避對着自己直直的走來。

海惑咬着手指看向燕九,一雙大眼睛水潤的眨巴眨巴,看上去頗為可憐。

燕九對這它點點頭,松開了握住海惑的手心,将它往前輕推了一把。

海惑看看燕九,又看看對面的常生,終于邁動步子,走到了常生面前。

常生見此,更是疑惑,這孩子要做什麽?忽然,海惑抽出了自己背着的長劍,因為劍鋒太長,那雙握住長劍的小手,還有些顫抖。

“打,打,打劫……”

第 222 章 :又看手劄

燕九一共取出了五枚海惑褪下的硬殼,不是她不想全部取出,而是眼前這些已經足夠重建海之國。

燕九不是不想将海之國建的的更大更漂亮,可是太大了不見得是好事,只要能夠海之國生存,這樣就很好。

當秘偶院看見這齊整整的五枚甲殼時,眼神“蹭”的亮了,燕九很理解這種看見好材料,想要大展身手的心情。

燕九想着,看向季風,“新的海國就拜托你了。”

季風明白燕九的意思,“你要趕去洛神閣?”

燕九聞言有些詫異,“你竟然知道绛靈大婚的消息?”

“不止,我還知道洛神閣掌門會在大婚當日,将掌門之位傳給绛靈。”

“竟有此事?”

“洛神閣掌門花尚,已往各大派發出請柬想來這件事是錯不了的。”

燕九眨眨眼,绛靈竟然要當掌門了?

“龍君,”一旁的金金子聞言卻是走上前來,“您要離開海之國?”

燕九聽着卻是眉頭一皺,她燕九要做什麽,又與旁人有何幹系。

“你在做什麽?”

聽見燕九這樣問,金金子不由得一愣。

燕九見此勾唇一笑,只是那笑裏帶着冷意,“論修為,你該叫我一聲前輩,論昔日情分,你該叫我一聲恩人。”

“而你雖然口口聲聲叫我龍君,可又哪裏将我當做龍君看過。試問,你若是有半分尊我敬我,又豈會說出這樣的話?當然,你這也可以算作是為海之國着想,可我道要問上一句:若是今日龍君在此,你是否會站出來,問上一句他的去向?”

燕九閉着眼睛輕嘆一聲,“我可以回答你,不會,你之所以如此對我,只是因為金金子,你不信我。”

燕九說着看向面前的金金子,“你怎麽就不想一想,如果沒有我燕九,你金金子能如此悠閑的站在這裏?海之國的護國結界又能高枕無憂的聳立在水下?我又何必為了不不相幹的水族,在這裏忙前忙後。”

金金子的臉色瞬間蒼白,燕九卻是沒有準備停下。

“金城主,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金金子立在當處,心中卻是一片驚駭,自己真的是這樣想的嗎?

雖然自己當時,只是無意間說出的一句問話,可是也正是無意,才昭顯了自己的內心,龍君走後,有人接替海之國,擔負起水族,這确實是讓自己心中松了一口氣。

因為知道燕九不願,所以也曾擔心過她會選擇悄然離開,甚至就連那張圖,自己都懷疑過是燕九想要脫身的障眼法。

原來,自己竟然真的沒有相信過燕九。

金金子想着看向面前的燕九,現在想來,能繪制出那樣一張圖紙的人,心裏又豈會沒有海之國?

“還請我王寬恕。”金金子單膝跪地,在燕九面前深深的低下頭去。

這一次,她誠心誠意。

燕九見此心中也寬松許多,先前那樣說雖然有些小題大做,可是,她燕九沒有必要掏心掏肺的對着一群不信任自己的人,百般讨好。

金金子這樣識時務,她很滿意。

“即日起,傳我王令,封金玉為海之國長老,協同城主金金子一同着手開采,海之國下蘊藏的礦脈,為日後遷城準備。”

金金子聞言心中大喜,可是她不明白為什麽燕九會封金玉為長老?不過這次她卻不會再質疑燕九的決定。

“扶桑城城主金金子謹遵王命。”

金金子說着就要退下,卻聽得燕九的聲音再次傳來。

“金玉絕對可以勝任長老一職,你照我的吩咐安心做事就可。”

金金子聽着面容一緩,低聲應到:“是!”

見金金子離開,燕九也向季風告別,“绛靈繼位洛神閣掌門,你會去觀禮嗎?”

“同屬三山五派,我自然要去,”季風如此回到。

“那我就先行一步,我們洛神閣見。”

季風點頭,“後會有期。”

燕九帶着海惑禦空而去,而季風卻是站在原地,那雙與燕九相似的眉眼一直看着燕九消失的方向。

“宗主,”一位秘偶院弟子上前說到,“東來長老說已經準備好了賀禮,即日就能前往洛神閣,這是禮單。”

那弟子說着将禮單呈上,而季風卻是看也不看。

“将賀禮再厚一倍,告訴東來長老,這次由我親自前往……”

燕九坐在千機變裏,一旁的海惑正睜着眼睛,滿眼驚奇的趴在千機變上,看着下方一閃而過的蔚藍海域,這種比抱起來還要高的飛行,讓她覺得十分新鮮。

它默默的握着脖頸上的儲物袋,肉肉的臉頰上,笑出了兩個深深的梨渦,修雲,我飛起來了哪,很高很高的飛起來了,好開心。

一邊的燕九看的卻是只搖頭,她坐在一旁卻是拿出了《修雲手劄》翻閱起來。

燕九手指不停,一直翻到了最後幾頁。

最後幾頁的字跡有些淩亂,一看就知道主人當時的狀态不是很好。

夏月,晴。

我不知今天是第幾日,我也不知道現在是不是還屬于夏月,我傷的很重,無意間救下的那只海獸救了我,現在正帶着我前往未知的地方……

夏月,晴。

我以為自己會就此死去,結束我這不幸的一生,可是我的身體正在一點一點的恢複起來。

今天,我找到了一個适合居住的島嶼,我現在只想收拾好一切,然後躺下痛痛快快的睡一覺,對了,還有帶那只海獸進來。

有時候與妖獸在一起,要讓我覺得比跟人在一起,要來的自在許多。

它真的很可愛,那雙眼睛總是既清澈又羞怯,躲在水裏打量我,我真是越來越喜歡她了。

夏月,陰。

那個小家夥竟然要蛻殼了,大概它有些害怕,躲在殼裏一整天都沒有出來,我捉了它最喜歡的珍珠水母,不知道它會不會出來吃上一口。

話說,珍珠水母真的很難纏,手臂都被它弄傷了。

夏月,雨。

我不知道要不要把這段記下來,因為,昨晚我看見那只海獸在用妖丹為我療傷,原來我的身體就是這樣一點一點好起來的。

可是就在我偷偷打量它時,我在它身上看見了一閃而過的“死相”。

希望是我看錯了……

第 221 章 :重建海之國

燕九站在刻畫有圖案的山壁前,許久。

撐着天都傘的她,很難讓人分辨出臉上的神色。

突然,她轉頭看向海惑:“我要毀了這裏,你意下如何?”

海惑呆愣的看向燕九,手上還拿着一截白骨,它不懂燕九的意思,什麽叫“毀了這裏”?

燕九拿起一塊碎石舉到海惑眼前,海惑眨眨水潤的大眼睛,它不懂燕九的意思,這是打算送給自己?

它剛想伸手,卻見燕九指間一個用力,那塊碎石立馬變成了一捧石粉。

“就像這樣,将整個島嶼全部化成石粉,現在你懂了嗎?”

燕九看着海惑如此說到,卻吓的海惑一個機靈,它捧着手上的儲物袋一陣後縮。

“修雲,不可以。”

“我不會動你的修雲,相反,我還會給你另一個供你栖身的地方。”

海惑眨眨眼,這人說的是真的?

燕九牽着海惑的手,憑空踏在海面上,腳下是洶湧的駭浪,而她們如履平地,這看的海惑一陣驚奇。

而更令人驚奇的還在後面。

自己原本用作栖身的地方,就像是被海浪推倒的沙堡,看似無比堅固,可是卻寸寸化為粉末。

最先倒下的是那個洞穴,緊接着是自己經常出沒的那條道路,最後是整個島嶼。

他們淹沒在這浩瀚的海水裏,就像是落去水中的一粒砂,消失的無影無蹤,而随着他們一起消失的,還有那些掩藏的秘密……

海惑背着修雲留下的那把劍,看向一旁的燕九,這個很強大的人曾說:要帶自己去另一個地方。

它默默的握緊了脖頸上系着的儲物袋,只要修雲在它身邊,它那裏都不怕。

可是燕九帶着海惑去的不是海之國,而是另一個地方。

遠遠的,海惑就看見有一行人站在一處海域上,乍見那麽多人,它還有些害怕,不由得向着燕九身後躲去。

但是燕九避開了。

“他們是好人,”燕九想了想,覺得這樣說有些不大準确,“至少他們不會傷害你,所以不用害怕。”

“好人?像你?”海惑看看領頭的那人,與身邊的燕九的确有幾分相似,難道與燕九相像的人都是好人?

“不,他只是個例外,”燕九這樣說到,“即使他們想要傷害你,你也不用害怕,因為我在你身邊。”

海惑還是有些不大明白,不過燕九卻沒有想要給它解釋的意思,它總要學會慢慢長大,學着什麽叫做人心險惡。

“龍君!”一見燕九出現,一旁的金金子連忙躬身喊到。

她早已在這裏等候多日,她不知道燕九是怎樣說服秘偶院的閣主,她也不知道那封信上究竟寫了什麽,但是秘偶院的閣主卻是在看過那封信後,帶着秘偶院的能工巧匠,陪着自己一直等在這裏。

或許兩人關系匪淺,想到燕九與季風那張極度相似的面容,金金子這樣猜測到,或許兩人之間還有着親緣關系。

“燕九,”見燕九出現,即使面上沒有多少表情的季風,眼眸中都有了幾分溫度。

“真是許久不見,季風,”燕九笑笑,這種遇見老友的感覺很好,“你是不是在這裏等了很久?”

“确實等了些日子,不過也趁着這段時間好好看了一下那張圖。”

季風說着看向燕九,眸中是抑制不住的贊賞之色。

“世人常說秘偶院閣主有“鬼才”之稱,真應該讓他們看看你的那張圖。”

“你這是在誇獎我嗎?那副圖只是我的一些想法,而能将那些想法化為現實的卻只有你,以及秘偶院諸人。”

燕九這要說,絕對不是恭維,在機括陣法方面,雲仙界裏季風若稱第二,估計無人敢稱第一。

一旁的金金子将這一切看在眼裏,她敢以扶桑木起誓,這幾日裏,這位“鬼才”閣主從來沒有拿出那張圖紙看過,相反,他一直等在那裏,等待着燕九的到來。

看着眼前的燕九,季風想到的卻是在霖天境裏與自己朝夕相伴的十三年:“你如今也是海之國的國君了。”

誰知對面的燕九卻是輕嘆一聲,“此事說來話長。”

被季風一提國君這茬,燕九突然想到自己在去海之國前,将了緣托付給季風的事來。

“我托你送回無量山的那個佛修怎麽樣了?”

“你說的是佛子了緣?”季風回到,“這也正是我要對你說的,其實我并沒有完成你的托付,那佛修還未被我派去的人送回無量山,就在中途之中醒來,自行離去,秘偶院的人尋不到他的行蹤,只能回來與我複命。”

“是我倏忽,我應該親自去送的。”

原來,了緣醒來了,既然能夠自己離開,想來應該沒有大礙,燕九想到,大約是他看開了吧。

“你身體裏的魂石怎麽樣了?”燕九對着季風說道,“我這幾日裏得了一物,或許會對你有些幫助。”

燕九說着将一只玉瓶遞給季風。

這玉瓶看的金金子一陣眼熟,這與當日被金玉收起的玉瓶一般無二。

季風也不客氣,他看了那玉瓶一眼,直接将其收起,自己的情況沒有人比燕九更清楚,既然她說有用,想來應該是錯不了的。

雖然季風很想問問燕九如今過的如何?又是怎麽做了海之國的國君?可是他知道,燕九找自己過來,絕對不是為了閑話家常。

季風拿出燕九繪制的圖紙,在二人面前展開,“你的圖紙我看過了,雖然想法精妙,可有幾處安排的不是很妥當,我将其中幾處地方做了修改,你可以看一下。”

誰知攤開的圖紙卻是被燕九重新合上。

“不用看了,我相信你,至于材料我也已經找到,只是這次的材料有些特別,可能需要改制這張圖,這方面我不大懂,還是交給你這個鬼才閣主來的妥當。”

“是什麽材料?”季風問道,眸中竟然有了幾分急切,燕九總能給人帶來驚喜,相信這次也不例外。

燕九笑而不語,“你等會就知。”

然後大家就震驚了,高約千丈的巨殼猶如小島一樣出現在海面上,緊接着是第二個,第三個……

第 220 章 :第二位預言師

一開始,燕九還以為海惑瘋了,後來才感覺它在找東西。

“你在找什麽。”

“修雲,袋子。”海惑頭也不擡的答到。

燕九看看手中的儲物袋,又看看挖掘的海惑,“你說的袋子,是與這個差不多的儲物袋?”

“修雲,多東西,袋子。”海惑一雙小手雖然白嫩,可是每一次都能挖起一大塊碎石。

“袋子!”海惑驚呼一聲,臉上是遮掩不住的喜色,她趴在那個深深的土坑裏,卻是從裏面取出一個儲物袋來。

燕九本以為會有意外的收獲,可是那儲物袋因為年歲太過久遠,看上去已經有些破舊,裏面的東西估計也很難保存下來。

海惑卻是很高興,它解開儲物袋,将整個袋口反轉過來,使勁的抖落了兩下。

一堆東西“稀裏嘩啦”的傾瀉了滿地,将這一小片區域填的滿滿當當。

不過大多只是一些沒用的東西。

比如喪失了靈氣的丹藥、符篆、已經破損的法寶碎片,還有幾個本來保存的尚算完整,卻是香消玉殒在海惑簡單粗暴的抖落裏。

不過那袋子裏放的最多的,還是那些已經沒有靈氣的灰白色靈石。

埋下它的主人大概也沒有想到,這個袋子會在事隔千萬年後,才能重見天日。

海惑也沒有猜到裏面會有那麽多東西,不過它只呆愣了一瞬,就踩着這滿地的“雜物”走向修雲的骸骨。

地上這些東西,遠沒有一旁的修雲來的重要。

可對于燕九來說,眼前這些零碎,卻是最重要的。

她不信,如果單單只是地上這些,那個儲物袋為何還要隐藏的如此隐秘,顯然這其中必然隐藏着其他的東西。

海惑一邊用衣袖死命的抹着眼淚,一邊小心翼翼的撿拾着地上的白骨,它的修雲,怎麽就變成這副模樣。

“哈哈,你快看這裏!”修雲指着一處島嶼,對帶着自己在海裏游蕩的海惑說到。

“我們就在那個島上落腳好不好?那裏亂石叢生,別人肯定想不到我們會呆在這裏。”

海惑呆在海水裏,看着修雲踏上了了那座島嶼,為什麽要上岸哪?太陽那麽烈,沒有水,自己更是幹燥的厲害。

它孤孤單單的躲在海水裏,整整等了兩日,可是在這兩天裏,修雲都沒有出現過,海惑趴在水裏,數着從自己面前游過的珍珠水母。

要是修雲再不出現的話,它就回到海裏,再也不出來,嗯……至少三天不出現!

可随後,它卻發現上岸,也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難過。

“是不是等的急了?”修雲拍拍海惑的殼,“收拾出一個家,要比我想象中要複雜許多哪。”

“不過,你一定會喜歡的!”修雲抱起海惑,将它帶向他們陸地上的家……

“修雲……”

看着眼淚自始自終就沒停過的海惑,燕九無奈的搖搖頭,這海惑才真正是“水做的”。

忽然,燕九停下翻動的手指,她發現了一件疊放的整整齊齊的法衣,在滿地雜亂當中尤為顯眼。

那件法衣與其他喪失靈光的雜物并無不同,甚至看上去有些像是凡人的衣物,可就是這樣一件平凡的衣物,卻是保存的十分完整。

燕九撿起那件法衣,剛一提起,就見一本小冊子從衣服裏面掉了出來。

燕九看看還在撿拾骸骨的海惑一眼,終是拿起了本小冊子,冊子不大,不過巴掌大小,泛黃的封皮上沒有題寫書名。

只有不想讓人知道裏面的內容,才會不題寫封皮,可若是不想讓人知道的話,為什麽只是放在一件衣服裏?甚至連個防護法陣都沒有?

燕九決定翻開看看……

元月三日,晴。

今日師父将要閉關,師兄讓我前去見師父一面,我沒有去,五天前我在師父身上,看見了他将要死于進階的幻象,我沒有告訴師父,因為除了會讓人認為別有用心之外,沒有人會相信。

我決定努力修煉劍術,争取早日下山歷練,我知道玄天劍宗将會迎來覆滅,而那個日子,已經越來越近。

春月十五日,陰。

我還在修煉劍術,師姐卻是進來,滿臉哀戚告訴我,師父仙去的消息。

雖然早就得知會是這樣,可我感覺還是有些難過。

而因為師父身故,我與其他師兄弟被轉入掌門師伯的門下。

我很擔心,因為掌門師伯是個很有野心的人,我覺得,他可能就是那個将玄天劍宗帶向滅亡的人。

冬月二十一日,陰。

今天,玄天劍宗的宗主,也就是我新的師父,集結門下所有劍修,想要前去與落日劍派一戰。

我覺得只因為落日劍派門下弟子挑釁,就傾動一門前去應戰這種理由十分可笑,我分明看見宗主眼裏閃動的野心。

我勸師兄們不要去,可卻遭到師兄弟們的質疑,他們說我“變了”,就連師姐也說我變得越來越冷血。

很難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因為在他們身上我看見了他們慘死的幻相……

燕九翻過一頁,很顯然,這是一本日記,又或者說是手劄,而手劄的主人就是修雲。

“竟然能預示人的死亡……難道是——預言師?”燕九持着那本手劄若有所思。

預言師在雲仙界的記載中,雖然只有寥寥數語,可是卻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原因無他,因為預言師能夠預言出死亡的時刻。

或許是一個門派,或許是人,又或許是妖獸,更甚至是一方仙界。

只要與預言師産生牽連,他們就能預測出天地萬物消亡的瞬間。

燕九看向癱落在山壁一側的修雲。

雲仙界的記載中出現的預言師只有一位,那就是一手創建天機閣的開山鼻祖。

只是讓人沒想到是,在這無名島嶼上,卻是讓燕九見到了第二位,盡管他只剩一堆白骨。

此時白骨已經被海惑收撿了大半,而被白骨遮擋住的壁畫石刻,終于露出了他的全貌。

那是一副有些雜亂無章的石刻,乍看上去就像是誰發洩怒氣的随手塗鴉,可燕九卻是看的皺眉。

她走了過去,仔細打量。這一次,她看的清楚,那哪裏是刻畫的混亂,分明是把兩幅圖刻畫在了一起。

只是,這究竟是什麽意思……

第 219 章 兩百一十九章:修雲往事

燕九從裂縫的這頭,走到裂縫的另一頭,劍痕完美無瑕,一劍呵成,劃下這道痕跡的人乃是一個劍道高手。

而且使用的應該是闊劍一類的重劍,才能形成這種霸道無披的痕跡。

原來是劍修啊。

燕九看向又開始淚眼婆娑的海惑,能讓這個孩子哭成這樣,這個劍修與海惑到底是什麽關系?

“你确定我們還要往裏?”

“要,”海惑啜泣着說到,它的眼睛就像是蓄滿水的泉眼,不斷有眼淚順着臉頰滴落下來,将它胸前的衣服泅濕了一片。

燕九抱着它繼續前行,可是很快,燕九就停住了,眼前的山洞雖然陰暗,可是卻逃不過燕九的眼睛。

兩旁的山壁并不光滑,可卻是刻畫了許許多多的圖案,而最讓燕九震驚的不是這個,而是圖案的內容。

“這是?”燕九湊近山壁想要看的更加清楚。

雖然雕刻的十分拙劣,可是每一副圖都刻畫的十分簡單明了。

無數線條複雜的形狀拼合在一起,看似随意沒有規律,卻是組合成了雲仙界的簡略地圖,而就在地圖之上,代表天穹的半圓上卻是破開了一個口子。

下一副圖中,一個鬼魅一樣的黑影從天穹之上的裂口中擁擠而入,地面上,有修士列陣以待。

第三副圖裏,修士們合力殺死了一只入侵的黑影,可是卻有更多的黑影從天空中的裂縫中蜂擁而至。

燕九接着看下去,就見整個天穹已經被黑影遮蔽,一眼看去好似黑夜,而地上的修士已死傷大半,只有寥寥數人還在苦苦支撐。

被自己抱着的海惑,哭的更厲害了,她上氣不接下氣的哭着,不大的聲音卻是聽得燕九心煩意亂。

“咔!”燕九剛想去看下一副圖,卻聽得腳下一聲脆響。

她挪開腳步,卻見自己踩在一截枯骨上,那是一只垂落的臂骨,松散的指骨裏,還握有一柄闊劍。

從那劍鋒來看,山壁上簡單粗暴的刻畫,應該就是出自這闊劍之下,而這枯骨顯然就是這闊劍的主人,也很有可能是……

“修雲,”海惑突然放聲哭喊起來,它掙紮着要從燕九身上落下來,燕九無法,只能将它放下。

“修雲,”海惑帶着肉窩的手掌不住的顫抖,它想要湊近摸上一下修雲,可是它不敢,它的修雲,怎麽變成了這副樣子?

那個手持重劍的人笑得十分爽朗,将因為貪睡,險些被太陽曬死的自己給擡回了水裏。

自己從海裏探出眼睛,悄悄的打量他,卻聽得他笑到:“你這是打算報恩嗎?那你可要記好了,我的名字叫修雲。”

它終于記起來,記起了一切……

彼時自己尚且年幼,總是對這個救了自己的人百般好奇,所以經常出現在有他的地方。

直到有一天,他被人追擊,雖然僥幸逃脫,可是卻身負重傷。

自己在海裏悄悄的露出眼睛來偷看他,只覺得他流淌出的血液那麽鮮亮,刺的眼睛都有些疼痛起來,沒成想,雖然自己隐蔽,卻還是被他發現了。

“你是來報恩的嗎?如果是的話,就帶我遠遠的離開這裏吧。”

生平第一次,它主動踏上了令人畏懼的海面,将昏迷的他駝到了自己的背上。

它帶着他穿行了不知多遠的距離,直到将他帶到現在的地方,他本來就身體不好,又被自己在海水裏泡了那麽長時間,本就傷重的他,看上去更虛弱了。

它将自己的妖丹放在他的心口上,用自己的修為為他調養身體,他醒了,而自己卻是帶着妖丹,逃也似的躲回了海裏。

“你不用躲起來,”它聽見他這樣說到,“你的殼那樣漂亮,相形見拙的那個人,應該是我才是。”

它再次從海裏探出眼睛,卻見他對着自虛弱一笑。

它的心情忍不住愉悅起來,它想,即便是為了那個笑容,就算将自己所有修為揮霍一空也沒有什麽大不了。

自己最喜歡夜裏去看他,它在水裏,他在岸上,映着漫天星光,聽他講那些人修之間的勾心鬥角。

末了,他總會對着自己再三叮咛:“見到了人修,要遠遠的避開。”

“當你逃不過的時候,就安靜下來,仔細的想一想,別人抓你,總是有原因的。”

因為受傷,他總是說不上許多話,就會沉沉睡去,每當他睡着,自己就會爬上岸去,用自己的妖丹為他治療傷勢。

可是,就像它會長大,他的身體也一天天的好起來,直到有一天他站在那裏對自己說:“我要走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可是,明明是他讓自己和他一起走的,又為什麽要讓自己離開哪?

它記得清楚,他用劍指着自己,狠狠道:“你若再敢回來!我這一劍就斬在自己身上!”

“不要再回來!”

“不要再回來了!”

“修雲,修雲,”海惑緊緊的貼在那具枯骨上靠的那麽近,就像他還陪在自己的身邊一樣。

而燕九不同,最為吸引她的還是牆上的壁畫,她想知道,在天破了一個口子之後,在那些黑影蜂擁而至之後,那些修士,究竟如何了。

而最重要的第五副壁畫,卻是刻畫在那具枯骨的身後,因為被骨骸遮擋,所以看不清楚。

“雖然不想說,但是你應該知道的,他已經死了,”燕九說着看向那具枯骨,“而且顯然已經死了很久。”

海惑不停的哭着,掉落的眼淚就滴在抱着的白骨上。

燕九将一個儲物袋遞給海惑,“世人都說死後入土為安,看你這個樣子,估計也不講究這個,你不如将的遺骨收到這裏面吧,總好過讓他繼續曝屍在裏的好。”

海惑抹着自己的眼淚,卻沒有去接燕九遞來的儲物袋,這種袋子,它曾經見過,因為修雲經常從裏面往外拿東西。

而且它知道,修雲把它放在哪裏。

就在修雲趕它離開之前,修雲讓自己仔細的記住這種袋子藏匿的地點。

“你要牢牢記住這個地方,等你長大了,就來這個地方,取走它,你一定要牢牢記住這個地方!”

海惑向着旁邊某處,用力的挪動過去,卻是直接用手在地上挖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