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1 章 :空明鏡

“也許什麽?”見小星星忽然賣關子,江芙蕖并沒有多大的好奇,但還是順着他的意願往下說了一句。

小星星這次來找她的目的實在是太明顯了,就是想讓她行醫,他這關子只怕也沒什麽大的玄機,真正的目的,還是要用一些小利益騙她去行醫罷了。

這件事情,其實也不是不能商量。對于現在的她來說,具體要走什麽路,其實是未知的,行商固然好,她也算是有經驗,但這個世界跟現代到底也是有很大的不同的,她要真行商,只怕也是要從零慢慢開始的。

只是,這個商量,确實需要利益夠大,否則,她目前是沒有考慮行醫的,至于為什麽不行醫,這個原因……

說出來,只怕小星星都不會相信,因為行醫在江芙蕖看來,并不像小星星說地那麽好,一個醫者在任何時代,都是麻煩纏身的。而且這個醫者的醫術越高明,名氣越大,麻煩也就越多。

人之生老病死,是為常态,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平民百姓,誰還能保證沒有生病需要延醫的時候呢?醫者跟患者之間,很多時候可不是錢契可以兩清的。

小星星見江芙蕖有了興趣,眼中流光轉動,面上帶了一絲不易察覺地欣喜,他高昂起頭,拿下巴對着江芙蕖,并不回江芙蕖的話,似乎在等着她開口去求他。

江芙蕖有些無語地看着這個入了戲的小星星,“你要是不想說,那就請離開吧,你也知道,這裏是将軍府,要是讓別人看見你,只怕你我都會有麻煩。”

“只要我不願意,誰能看見我?”小星星冷哼一聲,頗有些不是滋味地瞪了江芙蕖一眼,似乎十分不滿她的不識趣,“好了,我跟你說吧,你要是行醫的話,也許等我法術恢複了,就能送你回現代的。”

“也許?”江芙蕖略擡了眼皮,斜睨小星星,“原來我行醫,你的法力也不一定能恢複?那這種不确定的事情,我為何要去做?”

“哎呀,江芙蕖你……你!”小星星有些語結,他剁了腳,你了半天,終于把後面的話說了出來,“你怎麽這麽難說話!”

“我從來都沒跟你說過,我很好說話。”江芙蕖好整以暇地站起身,就要轉身去床上歪着看看閑書,并不打算再理會小星星。

小星星一看江芙蕖這架勢,頓時急了,他忙跑到江芙蕖面前,橫攔住她,“你怎麽就走了,你不準走!”

碰觸到江芙蕖不悅的眼神,小星星身子一瑟縮,語氣也弱了些,“反正,你不能就這麽走了,你還沒同意行醫呢?那你跟我說吧,你到底要怎麽樣,才願意行醫?”

這才是談話的态度嘛。

江芙蕖眼中神色恢複了溫和,她看向小星星,“上次,你跟我說我的爺爺,他老人家怎麽了?他是不是生病了?”

“哦。”小星星這次回答地倒是很爽快,“他病了,不過現在又好了。”

“他患了什麽病?為何會患病?”江芙蕖語氣有些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着急。

小星星被江芙蕖問地卻是有些不耐煩,他手在空中輕輕一揮,一面虛空的白色光圈就出現在江芙蕖的面前。

江芙蕖還沒開口問小星星這是什麽東西,就見那光圈裏慢慢顯出一副景象來。

那是一棟古樸的宅院,宅院裏頭的竹席上,坐着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正拿着蒲扇一邊搖,一邊低頭翻看着手裏的古籍。

這是……這是江家老宅,那個老頭,是她的爺爺。

這麽長時間了,江芙蕖終于再次見到了現代的情形,她的爺爺,在那光圈裏面,栩栩如生,就像在她面前一樣,江芙蕖忍不住擡手想要觸碰他,卻被一根藤蔓纏住了手,擋住了動作。

“不能碰,一碰就會碎掉。”小星星出聲提醒了一句。

會碎掉嗎?江芙蕖定定地盯着光圈裏的爺爺,他似乎看醫書入了迷,是啊,他一直是這樣的,常年一本醫書不離手,雖然,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看懂了。

記得小時候,江芙蕖總是笑話爺爺,說他“睜眼瞎”,明明看不懂,卻還要裝樣子糊弄人,不害臊。

爺爺總是要輕輕地撫摸她的頭,然後笑呵呵地看着她,說,“爺爺看不懂,芙蕖能看懂,芙蕖給爺爺解釋,好不好?”

“不好。”江芙蕖會搖頭,狡黠地看着爺爺,“要我給你解釋,你要付我錢的,你要給我多少錢。”

爺爺便大笑一聲,“我的小芙蕖鑽到錢眼裏去了。”

爺孫兩個鬧将一場,最後當然是爺爺應允了給江芙蕖買這個買那個,江芙蕖就坐在一邊給爺爺講解醫書裏面的內容。

不過,那是很小的時候了,長大一點後,江芙蕖就覺得爺爺是在逗弄她,明着讓她解惑,實則考核她的醫學功底呢,她也就不上當了,爺孫兩個的溝通也就是從那以後,慢慢減少的。

多久了,她再沒有看到過爺爺這麽安靜讀醫書的畫面了,江芙蕖的眼中漸漸濕潤,視線有些模糊起來。

“芙蕖?”爺爺忽然擡起頭,看向江芙蕖的方向,他渾濁的眼睛裏滿是亮光,卻在看到虛空時重新灰暗下去,“怎麽又幻聽了。”爺爺自言自語了一句,“老了,腦子糊塗了。”

江芙蕖耳邊很清晰地聽到爺爺對他的叫喚,她十分自然地應了一句,完了才發現兩個人隔了一個時空,根本交流不上,她看向小星星,“為什麽我能聽見爺爺的聲音?”

“這個空明鏡就跟你們現代的攝像頭一樣,能及時捕捉畫面和聲音,能聽見聲音有什麽奇怪的。”小星星翻了個白眼,小聲嘟囔了一句,“它還能通話交流呢。”

“通話?”雖然小星星的聲音很小,但江芙蕖還是聽地清清楚楚,她猛地抓住了小星星胖乎乎的胳膊,滿眼帶着期待地看着他,“我能跟爺爺說說話嗎?你可以做到的,對不對?”

第 270 章 :或許相識

這還用你說?江芙蕖暗暗翻了個白眼,小星星的話她是聽清楚了的。

女主?她是女主的話,那麽江盈惠要抓她,只怕跟書裏的劇情有關系,那本書她是看完了的,雖然大爛尾,但是該說的基本都說了,她這個女主……早下線了。現在的女主,應該是江盈惠本尊吧。

那為什麽江盈惠還叫她做女主?難道她跟江盈惠看的書不是一本?不是一本?對了!江芙蕖腦中靈光一閃

她差點忘了!跟江盈惠看到的世界還真是兩個,江盈惠看的那本書叫《嬌寵千金妻》,她看的那本,叫《穿越女配之逆襲》。這是個太明顯的不同點,卻被她一直忽略了。

在她的視野來看,江盈惠才是女主,而在江盈惠的眼裏,她才是女主。

因為江盈惠穿越到了書裏的世界,所以故事只有到她死了以後才有結局。而她不同,她看的書已經結局了,她穿越在了結局之後,所以,書本對她的影響會比江盈惠小地多地多,所以,江盈惠才會到現在還在糾結她的女主地位嗎?

既然如此,當初為什麽又不殺了她一了百了呢?江盈惠到底是有什麽顧慮?江芙蕖好奇起來。

“江芙蕖,你不會真地要去接近江盈惠吧?”小星星抓了抓自己的腦袋,他似乎很着急,來來回回地在原地轉圈,“要是讓她發現了你的身份,你豈不是很危險?”

“你在關心我的安危?”江芙蕖擡起頭,看向小星星,“你是不是認識我?元星是誰?是你嗎?”

“你怎麽會知道?”小星星訝然地看着江芙蕖,旋即,他的眼睛裏閃過一絲驚喜,“你記起來了?你是不是記起來了?”

記起來什麽?難道我應該認識小星星?江芙蕖很确認,此刻的自己是清醒的,她這二十多年的人生都是挺普通的人類,絕對不會什麽法術,肯定不可能認識小星星這種有異能的人,一個很有可能是仙人的人。

“上次,我在明月樓,忽然暈了過去,碰到了一個叫火貍的人,她跟我說,我的寄生玉佩叫九玄佩。我聽她喊一個叫元星的人,聽她的語氣,他應該跟我很熟,而在她之前,我只見過你一個有法術的人,所以,我就猜了是你。”

江芙蕖一邊說,一邊注意看着小星星的臉色。

小星星的面上閃過震驚,了然,表情十分複雜,讓她辨別不清楚,他到底是怎樣一種情緒。她和小星星之間,到底有什麽糾葛,那個九玄佩,為什麽火貍要留下來。

“難怪如此。”小星星嘆了口氣,看着江芙蕖道,“九玄佩被火貍拿走了,對不對?”

江芙蕖點點頭,“她說,九玄佩沉寂了,要放在她那裏一段時間,到了時機,會讓燭一給我送過來,燭一,是火貍的後人嗎?”

“算是吧。”小星星背過身,以背對着江芙蕖,像是在自言自語,“火貍都已經蘇醒了,我如今卻是這樣一種情況,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徹底恢複。”

江芙蕖聽不明白小星星在說什麽,小星星現在能憑空現實體,難道不是法力恢複了嗎,可聽他的語氣,怎麽好像法力還受到很大的限制。

“江芙蕖。”小星星忽然轉過身,一雙琉璃似的貓眼沉着黃銅色的光芒,“有很多事情,不是我故意要瞞着你,而是因為,你自己記不起來了。我現在瞞着你,是為了不讓你誤會,我們兩個,一直都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朋友?”江芙蕖眸光動了動,“你是說,我也會法術?”

她難道是玄幻世界的人?渡劫失敗,所以失了法力,魂消魄散投胎到了人間?江芙蕖忙搖搖頭,把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給甩掉了……不可能的,這肯定不是真的。

“你不會法術。”小星星嘆了口氣,“你會醫術。”

見江芙蕖似乎有些不明白,小星星又解釋了一句,“你醫術很好,所以我們才能做朋友。”

雖然不應該亂想,但是小星星這樣說,江芙蕖又覺得,他是在跟轉世之前的那個自己說話,而不是現在的她,她是要告訴小星星這個“殘忍”的事實的,“小星星,我是會醫術,不過你法術高強,應該能看出來,這都是因為我家的家學,跟你無關的。”

“怎麽會無關,江家的醫學傳承,那是我跟你一同……”小星星又住了嘴,他看着江芙蕖,神色有些慌亂,“反正,我們是認識的,你只是忘記了。”

江家的醫學傳承,除了那些醫書,就只有那個七星花手鏈了,醫書她看得很多,但是七星花手鏈,她只看過圖片和說明,還沒見過實物,小星星他……跟那個七星花手鏈有關系嗎?

“沒有關系!”小星星十分果斷地打斷了江芙蕖的思緒,“那是江家的東西,我怎麽會跟它有關系!你不要亂想了,我剛剛是胡說的。”

“你為何總是這樣對我說話。”江芙蕖見小星星一而再地說一半藏一半,心中也有些不快起來,“如果是不能跟我說的事情,你便藏嚴實了就是,何必說話說一半,憑白吊人胃口!”

“不是我不想跟你說啊,是不能說!”小星星有些懊惱,見江芙蕖似乎真地生氣了,他指揮着藤蔓飛到了江芙蕖的面前,小葉子輕觸着江芙蕖的衣袖,就像是在讨好她。

這還是小星星第一次服軟,江芙蕖也不是真生他的氣,便笑了一聲,“好了,我不怪你也就是了,你只告訴我,我能不能回家,也就是了。”

“這個嘛……”小星星有些猶豫,“你要聽實話還是假話?”

“實話。”江芙蕖心中一跳,總感覺消息不會太好。

“我不知道,這件事情,主要還是在你本身的機緣。”小星星搖搖頭,“不過……”小星星語氣一轉,眼珠子也跟着轉動起來,“如果你行醫的話,也許……”

第 269 章 :兩個不同的世界

上空中,小星星背着手,兩眼望天,拿鼻子對着江芙蕖。

倒像是在跟她置氣?還是要她去哄他?這個小屁孩,難哄地很,根本不吃軟地那一套啊,或者是我不夠軟?江芙蕖心中自我懷疑了一下,畢竟……她确實沒有哄小孩的經驗。

江芙蕖左思右想,竟然不知道怎麽開口才好,所以就幹幹地看着小星星,半天都沒再吐一個字。

小星星耳朵動了動,沒有聽到聲音。

他微微垂了眸子,江芙蕖的面容映入他的視線,沒有說話!

“哼!”小星星抿了唇,板着胖乎乎的小臉從空中落下,站在江芙蕖的面前。

無奈,他太矮了,江芙蕖只能低頭看他,兩個人四目相對,小星星白皙的臉色忽然紅了紅,他手一動,一根樹藤就憑空出現在他的腳下,将他小小的身子頂了起來,到與江芙蕖平視的高度才停下。

江芙蕖倒是沒有注意到小星星的這點小別扭,她的注意力全被小星星無中生有的法術吸引過去了,“小星星,你的法力在外面也能用啊?”

那這樣的話,她以後想要什麽東西,是不是都可以讓小星星去偷過來呢?

“你在動什麽壞心思!”小星星貓眼似的眼睛瞪着江芙蕖,裏面蘊含怒氣,他的兩腮鼓鼓地,小手指着江芙蕖道,“我是不做小賊行竊之舉的!”

忘了這個小東西會讀心術了,江芙蕖收了心思,讨好地看着小星星笑道,“小星星,你怎麽能出來看我了?”

“因為……”小星星剛想說,似乎又想到了什麽,他拿小手掩在嘴上,看着江芙蕖,搖搖頭。

不能說嗎?還是不想說?江芙蕖有些無語地看着小星星。

“反正我就是能看到你。”小星星放下了小手,“你剛剛是不是在想在這裏能做什麽?要不要我幫你出出主意,我對這個世界可了解地很。”

幫我出主意?江芙蕖好笑地看着小星星,“哦,你說說看我能幹什麽?”

“你醫術不是很好嗎?可以行醫啊。”小星星的大眼睛眨了眨,眼眸中明光浮動,“我知道一個很好的地方,可以給你做醫館。”

行醫?這件事情,其實江芙蕖并不想一直做,剛開始選擇行醫也是為了在這個世界快速賺取銀兩,可是現在,銀兩對她來說……真地不缺錢了。

如果真地回不去的話,在這裏立根是勢必要跟江家扯上關系的,因為現在……她已經跟他們有關系了,能不能斷開,不是她說了算的。

相對于行醫,其實江芙蕖更傾向于行商,堯國跟中國歷史上的古代有點不同,對于商人,它的限制和拘束沒有那麽多,更沒有對商者的輕賤之意。

“你怎麽能行商呢?商人重利,壞心!”小星星剁了腳,十分不滿地看着江芙蕖。

江芙蕖見小星星忽然跳腳,便随口道,“你好像很希望我行醫?做其他的事情,只怕你都會說出不好來吧?”

連醫館都給她選好了,只怕就差她這個醫者去“上班”了。

“行醫不好嗎?”小星星眼中流光溢彩,“醫者濟世天下,行善積福,福蔭子孫後代,延年無窮,還能讓自己德高望重,受人尊敬愛戴。你醫術這麽好,行醫肯定還可以名聲大震,上到一個別人無法企及的高度。”

沒想到小星星居然能說出這麽一番大道理來,江芙蕖頗意外地打量了小星星一眼,他仍舊是那小身子,稚嫩的面孔,可現在,是她第一次不把他當幼童看待。

這個小星星,或許真像他自己說的,活了很多年吧。

“行醫這麽好,你自己去行便是了,為何要說服我去行醫?”江芙蕖語氣平淡,“莫不是其中,有什麽不可告訴于我的緣由?”

江芙蕖的眼睛定在有些不安的小星星身上,“也許是,我行醫對你有什麽好處?”

小星星這個怪脾氣的人,明明知道很多事情卻樣樣都不告訴她,卻又非要來接近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這不得不讓江芙蕖提防起來,無事上門,必懷不軌。

“什麽……什麽好處!”小星星結結巴巴地,眼神躲閃着不敢看江芙蕖,“我能有什麽好處,好處都是你的。”

“我還不想行醫。”江芙蕖淡淡地回絕了小星星的提議,“如果我要留在這個世界,那我很有可能會在這裏做買賣,賺些銀錢傍身。”

孤身一人,還有什麽比銀錢在身更可靠的?江芙蕖暫時是想不到的。

“哎呀,滿身的銅臭味,臭死了!”小星星說着,往後退了幾步,仿佛真地被江芙蕖身上的味道給醺到了,他頗不滿地看着江芙蕖,“我不管,你只能行醫,你要是不行醫做其他的,我就……我就讓你做不成!”

“你在威脅我?”江芙蕖眸中平靜,語氣淡然。

小星星卻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他有些不自然地別過眼,口中嘟囔道,“我是為了你好,怎麽就威脅你了,你要是不行醫,以後會後悔的。”

“你這次出現,就是要跟我說這件事情的嗎?”江芙蕖佯裝沒有聽到小星星的話,她已經不想再跟小星星說下去了。

一個對她不坦誠,心懷目的接近她的人,她想不到要怎麽耐心去跟他對話,而不是一腳将他踢飛。多說一句,都是浪費時間!

“這倒不是。”小星星聽江芙蕖這麽問,又往前靠近了幾步,“我是來告訴你一個消息的,江盈惠在派人找人,你要小心。”

這算什麽消息,江盈惠一直派人跟在她身邊好嗎?

“就這個消息?”江芙蕖有些不以為然。

小星星急了,“這次不一樣的,江盈惠認真了,她手底下也是有些能人的,要是讓她查到你在上京城,你會被她抓起來的。”

“她抓我幹嘛?”江芙蕖聽小星星這麽說,心中一動,六年前,江盈惠甚至有機會殺了她,都沒有動手,現在過了這麽久,她怎麽又開始想要抓她呢?難道這其中有什麽變數?

“你是女主……啊哈哈,我也不知道啊。”小星星話到一半,忽然急轉彎,打了哈哈,“反正她抓你肯定是有不好的目的的。”

第 268 章 :可以凝實體的小星星

“沒事,我的壽命可是要到九十歲的。”大祭司輕咳了一聲,面上神情淡然,他看了宋伯遠一眼,“倒是你,性命并不長。”

……

宋伯遠有些無奈地看了大祭司一眼,自從他跟大祭司相識,大祭司就一直說他命短,還說他是獨孤命。

這命短他是不知道的,不過這個獨孤命……宋伯遠心中一窒,竟然有些難受,他壓低了嗓音,頗有些失落道,”既然大祭司無事,那我便先走了。

“你先等等。”大祭司喊住宋伯遠,轉身從櫃子裏拿出一塊玉佩,這玉佩通體火紅,做成了一只狐貍的模樣,在夜光下,竟然有流光生火之勢,十分不常見。

宋伯遠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這才确定,這玉佩內裏當真是在動的,像是有團火在立馬燒,“這火貍佩,我本以為會一直不見光,沒想到,你的機緣居然來地這麽快,這玉佩,從今日起,你日日需得戴在身上,輕易不要離身。”

大祭司捏了個指訣,那玉佩的紅光竟然在瞬間暗淡了下去,變成了一塊十分普通的紅玉佩。大祭司将玉佩遞給宋伯遠,也不等宋伯遠開口多問什麽,就趕着他走,一邊說話還一邊打着哈欠,似乎十分困倦,“好了,快走吧,別擾了我的清夢。”

他的機緣,是什麽呢?這塊火貍佩,又有什麽玄機呢?宋伯遠的手不自覺地摸了摸貼身放着的火貍佩,手心裏竟然傳來一陣火熱的溫度。

他一驚,差點甩開了手,這怎麽回事,這火貍佩怎麽忽然這麽燙了?宋伯遠有心要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可江芙蕖在這裏,又當真是不合适,他只能收了手,強按捺住心思,對江芙蕖道,“他問居士,為何而來,又往何處去。”

為何而來?這個她也想知道。

往何處去?江芙蕖念着這短短四個字,竟是有些答不上來。

她自然是想回去的,可是,誰又能保證,她真能回去呢?能回去自然是好的,可要是回不去呢?在這上京城裏,在這個對她來說已經有些熟悉的世界,會有什麽事情在等着她呢?她以後的路,要如何走,往哪裏走?

“本心向往來處去,卻恐前路茫無途。”江芙蕖的情緒有些低落,竟是沒有了再說話的念頭,只想一個人安靜地待上一陣,她站起身,也不去管宋伯遠聽沒聽懂她的話,徑直走了。

來處?無途?宋伯遠眼中眸色動了動,直到江芙蕖的背影完全消失,他才收回了目光。

低下頭,宋伯遠從懷中掏出那枚火貍佩。

火貍佩上的紅色流光仿佛夜明珠,在白日裏仍然灼目,手心的溫熱讓宋伯遠吃驚起來,這個火貍佩,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忽然有這種反應,改日,他定要問問大祭司。

江芙蕖回了屋中,便坐到了窗邊的小桌上,單手撐着下巴,看着窗外發呆。

大祭司的一句話,讓她不得不開始面對如今的現實,來到堯國這麽長的時間,她心裏一直覺得自己是個身外客,可是事實卻是,她在不知不覺中慢慢融入到了這個世界,甚至已經開始适應了這個時代的作息和生活。

她一路行醫,雖然看似十分順利,并沒有什麽糾葛,可實際上,就像她自己說的,行醫救命,一旦出手,那便是一段緣分,一段不可能抹滅的緣分。

她與這個世界,其實已經有了不少的羁絆了,尤其是梁村瘟疫那次,她的背箱裏,還放着一疊拜帖。

而這次到上京城,她也去官衙挂了大善人證的名,想必很快就會有人找上門,再次行醫勢在必行,她只會跟這個世界有更多的牽絆,怎麽可能扯地清呢?

上京城中來了這麽些日子,她其實完全是身不由己,從來就沒有将一切掌控在自己手裏的自如,這種情形說明了什麽,她心中再清楚不過。

這說明,她以後在上京城中的日子,很有可能一直要被人牽着走,由不得她去選擇,或者去逃避。

難道就把所有的希望,壓在回家一道上了嗎?江芙蕖心中猶豫起來。

狡兔三窟,押寶不單,這是一個思慮周全的人應該有的處事方式,也是她江芙蕖的處事方式,她不喜歡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一處,因為這意味着,一旦失敗,她有可能受到毀滅性的打擊,到時……

江芙蕖不敢想下去,她嘆了口氣,眼中難得地露了迷茫。

窗外的藍天萬裏無雲,一片碧藍之中只有一朵朵飄動的白雲,如雲煙般缭繞在天空上,讓人摸不清,猜不透它真正的模樣。

江芙蕖眼中眸色漸漸清明,不行,自己的計劃,要有改變,不能單單只是為了去探尋回家的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江盈惠身上,她需要做一些其他的準備,以防到時真地回不了現代社會。

人的際遇很多時候并不能任由自己去選擇,天降禍福都有可能,能做的事情,也不過是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從容應對。

自己當真是換了個世界,腦子也跟着糊塗了,竟然到這個時候才醒悟過來,自己鑽了一條未知前路的胡同,還要把自己繞死在裏面才罷休。

回得去如何?回不去又如何?她江芙蕖,難道是那種會因為環境變化就活不下去的人嗎?說什麽鬥志,人往前走,本就是人生,她的人生,不該是這樣迷迷糊糊的,等待上天給她再開一次玩笑,把她送回現代。

那自己現在,應該怎麽做呢?這個時代,她能做什麽呢?江芙蕖心中正思量着,就聽耳邊一道清晰的稚嫩嗓音冷哼一聲。

她一驚,轉頭朝上空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小星星?”

這個家夥竟然不用通過意識把她拉進幻境就能跟她交流了嗎?他的法力提升了?

第 267 章 :大祭司同意見面

江芙蕖心中暗暗翻了個白眼,倒像是誰稀罕做這個電燈泡一樣,她擡腳,往小側間去倒茶水喝。

本以為瓊心會在小側間待着,誰知道竟然沒看見,江芙蕖心中有些奇怪,瓊心去哪裏了,不過,她也沒多想就是了,她抿了幾口茶,口中終于不再感覺到幹渴了,這才轉過身,對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側進來的宋伯遠道,“宋公子?”

這個家夥,不是來找她的吧?

宋伯遠正在暗暗打量江芙蕖,她走路步子有些大,喝茶的動作有些粗俗,不像是京中貴女,倒像是個民間女子。

可她行動間似乎又有些自在随意,頗為不拘,倒是真應了世外之人該有的神态,她難道真地只是個居士?

宋伯遠想到自己當初調查她的資料,在方外庵以前,沒有任何訊息,這個人,就像是憑空出現在方外庵一樣。

“宋公子!”江芙蕖見宋伯遠不說話,一雙如墨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看得她心裏發毛,忍不住擡高了聲音,沒辦法,鳳王惹不起,這個宋伯遠,背後有太師府,貌似還有一個堯明帝,也是個麻煩人物,照樣只能忍。

這個時候,江芙蕖感覺自己這趟上京城之行實在是有些糟糕,開端就是忍,以後只怕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要忍忍忍,最後別給她練成了只忍者神龜。

“江姑娘。”宋伯遠收了思緒,面上神情沒什麽太大的波動,語氣也是淡漠地很,仿佛剛剛他沒理會江芙蕖這件事情,跟他完全無關一樣。

江芙蕖心中悶地很,态度自然也好不起來,她算是發現了,這個宋伯遠是個情緒十分淡薄的人,換句話說,就是少怒少喜,狀态有點像出家的和尚,無論別人怎麽待他,只要沒觸及到他的底線,他輕易是絕對不會有任何反應的。

這可不就是現成的受氣包嗎?

“宋公子為何喚我江姑娘,而不是居士?”江芙蕖語氣惡劣,老神在在地在桌子邊坐下,十分有閑情地開始調茶,“宋公子難道不知道,我早已忘了前塵,俗名也是往昔了嗎?”

說話有點尖銳,性子似乎很大,這個倒是跟有些貴小姐能對上的。

“江姑娘在尋前塵。”宋伯遠的話很短,但是一針見血地告訴了江芙蕖,她在找事。

江芙蕖語滞,她動作一頓,旋即若無其事地繼續搖着茶杯,茶杯中的清茶蕩起一圈圈的漣漪,帶着江芙蕖的面容一起晃動,“以後不許喊我江姑娘,喊居士!否則我以後就喊你宋大!”

道理是沒有的,但就是看你不爽!

“江……”宋伯遠看着江芙蕖兇狠的目光,口中一頓,“居士可是見過大祭司?”

大祭司?江芙蕖正想搖頭,她根本不認識這個人,但是她腦中閃過那日在天星街上撞到的神秘男子,那頭便搖不起來了。

她的直覺,那個神秘男子很有可能就是大祭司。

“宋公子見過大祭司了?他可是同意見我?”這麽快就給回複了?江芙蕖有些意外。

宋伯遠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就定定地看着江芙蕖,也不吭聲。

真是個倔脾氣,不過我可不順着你,江芙蕖假裝沒有看懂他眼中的意思,不搭理他的問題反而繼續道,“必定是同意了,何時?在哪裏?”

“月底,明月樓。”宋伯遠在江芙蕖身邊坐下,看她那杯清茶被晃地起了水泡,沉默地別開了目光,“大祭司讓我問居士一句話。”

“什麽話?”江芙蕖将茶杯放下,這茶葉有些恐怖,也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陳茶,居然沒有一點味道,她心中十分慶幸,剛剛喝的是白開水。

宋伯遠沒有吭聲,他想起昨日見到大祭司時的場景。

望星臺的頂層樓閣中,大祭司橫躺在睡塌上,半眯着眼睛,“江芙蕖?”

閣樓中有股沉沉的香味,讓人的腦子有些眩暈,宋伯遠暗暗在穴位上點了一下,才讓自己清醒過來,他朝大祭司點點頭,也不管大祭司有沒有看見。

“她要見我,那便月底吧。”大祭司沒有睜開眼睛,卻像是看到了宋伯遠的動作,他輕嘆一聲,“我們遲早是要再見的。”

再?宋伯遠琢磨着這個字,他眼中帶了訝異,大祭司見過江芙蕖?

要知道,大祭司平日裏可是幾乎不出望星臺的,江芙蕖也是剛來上京城中沒有多長時間,他們是怎麽見面的?

能讓大祭司特別記住的人,江芙蕖身上難道有什麽蹊跷?宋伯遠心中一頓。

“蘭澤,我吩咐你做的事情,你去做了嗎?”大祭司卻是不想再提江芙蕖,他轉而問起了其他事。

宋伯遠聽他對自己的稱呼,眼中閃過一絲暖意,他點點頭,“我去了那個地方,裏面沒有人。”

“沒有人?”大祭司白如雪的額頭微微蹙起,修長幹瘦的手指輕輕揚起,微微撚動,“果真是不在了嗎?可為何那顆星還閃着微光?而且近日還有微熾之象。”

大祭司的話,宋伯遠是聽不大明白的,不過,他知道大祭司在找人,這個人似乎有生命危險,連大祭司也不确定她是死是活,而現在,大祭司似乎确定了,她是活着的,可他指給他去尋的地方,卻是錯的。

大祭司占蔔星象從來不曾出過這麽大的差錯,宋伯遠看了大祭司一眼。

大祭司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睛,竟然是紅色的,宋伯遠卻見怪不怪。

“大祭司,還要讓人再去找嗎?”

大祭司擡起一只手指,放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他從榻上翻轉起身,走到窗邊,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空,上面的繁星閃爍,如夜空星畫。

大祭司看了足足有一刻鐘的功夫,才轉過身,走到宋伯遠身邊,“不用找了,既然她如今沒有生命危險了,自然會來找我的。”

宋伯遠見大祭司眼中的紅色漸漸消退,恢複了烏黑,忍不住道,“大祭司,你的身體……”

第 266 章 :與郝夫人離心

“麗華丫頭,你這是在氣我說了大嫂麽?”郝夫人收了眼中冷意,聲音溫暖和煦,十分親切,她笑着看祝麗華,嘆道,“到底是跟着大嫂身邊長大的,大嫂沒有白疼你一場,便是別人說上一句都不許。”

郝夫人一雙慈目促狹地看着祝麗華,打趣意味甚濃。

祝麗華卻是沒有理會郝夫人的特意親近,她不防郝夫人忽然換了模樣,一時有些發怔,不過,她很快回醒過來,心裏已經沒有了那種面對長輩的暖意,只淡淡道,“嬸嬸說笑了,麗華不敢置喙嬸嬸。”

“是不敢,還是不想讓我知道?”郝夫人捉了祝麗華的手,放在手心,輕輕撫摸,一副慈愛的模樣,“麗華,我養了五個姑娘,這姑娘家的心思,哪裏還有比我更清楚的?你這是怨怼我呢,我剛剛确實不該指責大嫂,大嫂從來都是有成算的人,她和大哥一樣,心若懷谷,光明磊落,對祝家的兒女從來都一視同仁,何曾有半點私心和不好,我這嘴啊,該打。”

言罷,郝夫人當真擡手要往自己嘴巴上扇去。

祝麗華被她捉着手,便将她的動作看地一清二楚,怎麽可能眼睜睜地看着郝夫人在她一個晚輩跟前認錯自罰?她忙拉了她的手,心中有些迷惑起來。

剛剛郝夫人說地話,她是記在心裏的,那樣的郝夫人,讓她不敢再親近,可是現在,郝夫人又是這樣一副軟聲軟氣的模樣,倒像是真地無心之過,是她多慮了。

那自己,到底怎麽跟郝夫人相處才好呢?她心中到底是對郝夫人剛剛所說的話有介懷的。

“麗華,你放手,這是我跟我家姑娘們相處的規矩,這做娘的,為兒女千般想,萬般考慮,可也有失誤的時候,這個時候,但凡姑娘們指出來了,那做娘的就要改。”郝夫人誠懇地看着祝麗華,“你是跟大哥在一處的,想必是行着軍法治家,那我剛剛做錯的事情,不合該自罰嗎?”

郝夫人作勢要掙脫祝麗華,仍舊執意要認錯。

“嬸嬸不必如此。”祝麗華腦子裏有些迷茫,心中實在是沒有主意,索性也不跟郝夫人争辯了,只道,“今日我才從明心庵中回來,實在是有些乏累了,嬸嬸……”

她沒說下去,郝夫人卻是點了點頭,順勢放開了祝麗華的手,“哎呀,你看我這記性,你今日去看祈福大典,這種盛況少有,怎麽不多看些時候?難道是有不長眼睛的人惹了我們麗華不高興?”

“沒有的,嬸嬸。”祝麗華搖搖頭,“只是,祈福大典上出了些事情,明心庵被封了,我們只能提前折回來。”

“什麽?”郝夫人以袖遮面,眼睛瞪地滾圓,“是誰這麽大膽,竟然敢驚了貴妃娘娘的駕?”

祝麗華搖搖頭,聲音裏帶了一絲疲憊,“我當時在找居士,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何事,這麽大的事情,官榜上很快就會有告示的。”

言下之意,請郝夫人自己去看告示。

郝夫人卻像是聽不懂一樣,仍舊追問,“居士?她當時跟你沒在一處嗎?你們是怎麽分開的?”

“嬸嬸,這些事情,我改日再與你說,可好?”祝麗華實在是忍不住,打斷了郝夫人的話,她也不去看郝夫人驟變的面色,只對一旁的瓊心道,“瓊心,送嬸嬸出去吧。”

郝夫人面上仍舊挂着笑,口中只道,好好歇息一類的話,可出了風華苑的院門,她的臉上便陰雲密布,十分可怖。她轉了頭,看了身後安靜寒酸的風華苑一眼,嘴角浮上冷笑。

祝麗華到了內屋,倒頭便睡。

隔壁房間的江芙蕖,卻是早已入了夢。

兩個人睡了足足一個時辰的功夫,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樣,竟然同時醒了過來,又同時出了房門,撞在了一處。

“居士?”

“麗華。”

四目相對,兩人看着對方的模樣相視一笑。

“居士是要去做什麽?”祝麗華先問出了聲。

“我才歇息一陣起來,口中有些幹渴,想要去喝杯茶,去去燥。”江芙蕖看着祝麗華身上新換的衣裙,“麗華也是才歇息起來嗎?”

“嗯。”祝麗華點點頭,睡了一覺,她的腦子就清醒多了,不過心情并沒有愉快起來,因為她記挂着今天明心庵中的事情,也不知道阿玡有沒有看到她的傳訊。

江芙蕖見祝麗華面上神情淡淡的,眼神飄忽,似乎有些心神不寧,腦中略一思索,便想到了她大概是為着什麽事,不過,她并不點破,只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便先……”

去喝茶了。後面幾個字,江芙蕖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麗華。”是鳳王爽朗的聲音。

江芙蕖和祝麗華二人一個轉頭,一個擡頭,看向風華苑門口,只見鳳王并……宋伯遠正從容走進來。

見了三面了,江芙蕖這是第一次見到鳳王的真面目。

他面容白皙,臉型略修長,眉如聚峰,唇似櫻花,着實是有些女相地好看,不過,他整張臉上,最惹人注目的,還是她他的眼睛。他長了一雙桃花眼,眼眸明亮如燦星,仿佛裏面盛滿了星光,閃發着星星點點的光彩,

大概是江芙蕖看鳳王的時間太久,鳳王眉頭微微一挑,瞥了江芙蕖一眼,“居士也在呢。”

語氣并不是很好。

江芙蕖假裝聽不出他的不喜,這位鳳王,到底是個王爺,在這個帝君時代,就是皇子龍孫,她是招惹不起的。不過,惹不起,不代表要畏懼,她又不求着他什麽。

“鳳王。”江芙蕖微微垂了眼眸,聲音平靜地回應了鳳王一句。

祝麗華沒有看出兩人之間的不對勁,她的眼睛裏帶了驚喜,一直放在鳳王身上,甚至沒有注意到鳳王身邊的宋伯遠,“阿玡,你可來了,我……”

“我們屋裏說話。”鳳王打斷祝麗華的話,上前走了兩步,徑直越過江芙蕖,拉了祝麗華的手就往內屋去。

第 265 章 :我也去将軍府

“對啊,就是我到了年紀了嘛,你看都二十二了,也該娶妻生子了。”鳳王笑呵呵地,眼前閃過祝麗華那張清冷的面容。

宋伯遠搖搖頭,“陛下未說過此事。”

“什麽?”鳳王瞪大了眼睛,“父皇不是為這事?不可能吧,麗華說……”鳳王及時住了嘴,他眼神閃爍,欲蓋彌彰道,“罷了,等明心庵的事了,我直接去找父皇說這事吧。”

“麻煩。”宋伯遠吐了兩個字出來。

也不知是在說婚事麻煩,還是明心庵之事,可鳳王愣是能理解,他眉頭微微皺起,“隐世的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這次明心庵的事情,真地是他們做的?”

“不是說話的地方。”宋伯遠搖搖頭,又點點頭,“是他們,最近他們的動作頻繁,似乎在上京城中找什麽人。”

“找人?”宋伯遠的判斷基本是不會錯的,鳳王知道,可堯明帝的判斷也基本都是準确的,他說地是……怎麽不一樣啊,到底該信誰?鳳王心裏搖擺不定。

宋伯遠微微點了下颌,眼睛再次看向望星臺,望星臺中的鐘聲“咚”地響起,傳出很遠很遠。

到申時了。

“他們要找的,或許是從西南過來的人。”宋伯遠的眼中眸色微暗,“也或許是他們的主子。”

“主子?哈哈,蘭澤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鳳王哈哈笑了兩聲,見宋伯遠一臉正色,便止了笑道,“改日到我府裏,我們兩個詳談。”

“好。”宋伯遠言罷,擡腳就要走。

鳳王忙跟了上去,與他并肩而行。

宋伯遠側頭看他一眼,眼神裏明顯寫着三個字,幹什麽。

鳳王笑道,“我去将軍府,你不是要回太師府嗎?”

宋伯遠沉默地點點頭,鳳王和祝麗華的事情,他是知道一二的。将軍府……還住着一個讓他感覺有些奇怪的人。

這一路西南之行,他多次與她撞上,只她自己怕是不知道的,吳寧侯府的江大小姐,他是聽過她的大名的,以前在上京城中都無緣相識,沒想到此次遠去西南,卻是屢次相逢,她與傳說中,當真是有些不大一樣。

“蘭澤,我問你啊,這個尋因居士,她真是江芙蕖啊?”鳳王面色不大好。

宋伯遠點點頭,想了想,又搖搖頭,“我不知道。”

“奇了怪了,還有你不知道的事情?”鳳王好奇地看着宋伯遠,想從他的眼睛裏看出點不同來,卻是什麽都看不出來,“你上次不還跟我說,她是江芙蕖?”

要不是知道她是江芙蕖,他哪裏會給她那麽高的診金,還不是可憐她。誰知道,她獅子大開口,一副鑽到錢眼裏的樣子,十足地讓人不舒服。

“她是江芙蕖,卻又與以往大不同。”宋伯遠的聲音有些自己都沒察覺到的迷惑,“十分不同。”

“那是自然不同了,經歷過那樣的事情,你看江子青,她哥哥,性格不也大變嗎?”鳳王面露了然,“而且她現在還會醫術,原家是詩書之家,吳寧侯府也沒聽說誰會醫術的,誰知道她從哪裏學來的,唐暄的腿真是她治好的?”

別是來騙他的吧,沙枳可是在來的路上,很快就要到京了,到時再讓他失望,他心中不知要如何愧疚。

宋伯遠點點頭,“季之如今已經能下地走七步路,他來信說,再過月餘,應該就能如常人般行走了。”

“夠厲害的啊。”鳳王點點頭,那他就放心了,就算江芙蕖多要點錢,那也算了吧,左右,她也算是自己的表妹,“唐暄能走路以後,回京幹嘛?他不是一直想着行走天下嗎?”

“不知。”宋伯遠側頭看了鳳王一眼。

鳳王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怎麽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臉,胡子的僞裝已經拿掉了啊。

“我也想去将軍府。”宋伯遠的面上有些微的熱意,只他自己感覺不到。

鳳王詫異地看了宋伯遠一眼,“你去幹嘛啊,我去看麗華,你難道也……”鳳王忽然想起風華苑中如今多出了一個人,那個人是江芙蕖。

……

宋伯遠要去看江芙蕖?吓死人地,鳳王滿眼地震驚。

宋伯遠神色鎮定,像是知道鳳王的心思,淡淡道,“江姑娘讓我教她易容術。”

易容術?她學這東西幹嘛,學宋伯遠每天臉上粘個面皮?說起來,他都快忘了宋伯遠長什麽樣了,鳳王側頭瞄了宋伯遠一眼,然後伸手猝不及防地往他耳後摸去。

宋伯遠卻是在瞬間擡手格擋住了他的動作,将他的手攔在了半空,“不方便。”

“我就看你長什麽樣,有什麽不方便的?”鳳王左右看了看,“你看看,周邊也沒人,讓我看看呗,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你的真容了。”

宋伯遠仍舊是那三個字,“不方便。”

鳳王知道宋伯遠的性子,心中有些遺憾,“那好吧,改日方便了再看。”

宋伯遠不置可否。

兩個人沉默地向前走了一會兒,宋伯遠忽然道,“江姑娘,她以前是什麽樣的人?”

“什麽樣?也就一副大小姐的模樣呗。”鳳王腦中閃過江芙蕖幼時那張俏麗的容顏,神色有些不自然,“她那時候嬌蠻地很,經常打罵她身邊的丫鬟。”

宋伯遠烏黑色的眼睛定定地看鳳王,似乎在等他繼續說下去。

鳳王面上有些讪讪地,“好像是喚司硯吧,那個丫頭,我見她罵過幾次,打倒是沒有的,她跟江盈惠不是處地挺不好的嗎?這事傳地挺多人知道,我都聽說了幾句。”

“司硯。”宋伯遠想起江芙蕖身邊跟着的那個丫頭,好像是叫這個名字,看她對她的模樣,分明并沒有什麽嫌隙,可鳳王是不會騙他的。

同樣一個人,卻被截然不同的态度對待,是因為江芙蕖被毀容,所以心性大變嗎?可看江芙蕖的樣子,分明是不在意自己的容顏的。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她,她那日為何對他說出那樣的重話,難道她也知道那一路上撞到的人,是自己嗎?

第 264 章 :少年昔日事

江子青是個十分聰慧的人,他的才識得到了皇家學院幾乎所有先生的認可。

江芙蕖,她是個長相明媚豔麗的嬌蠻小姑娘,十分得江貴妃和堯明帝的喜歡。

那時候,他有偷偷跟在江子青身後,想與他來個偶遇,相識一場,誰知,江子青總是能很巧合地避開他的設計。

對于江芙蕖,他也有偷偷地想過她喊自己表哥時的嬌軟,他是沒有妹妹的,堯明帝子息不但得地晚,而且得地少,一生只得四兒兩女,兩個女兒一到年紀就都和親了,鳳王對她們不熟悉。

可是,江芙蕖甚至認不出他,她第一次見着他,居然問旁邊的宮女,他是哪個皇子,鳳王的心當時就被傷透了,他再也不想吳寧侯府之事。

直到江子青去了銀城,他才算是真正接觸吳寧侯府。

江子青當真是個十分出色的人,有謀略還有身手,在銀城非但沒有被風沙迷了眼睛,還迷了銀城衆多将士的眼睛,他太出色了,讓人無法望其項背,終身只能仰望。

便是鳳王,在謀略之上,也承認遜色于他許多。

他用能力征服了銀城所有人,包括鳳王。鳳王對江子青十分友好,一度與他稱兄道弟,直到……那夜,他們喝醉了酒。

醉酒的江子青神志有些模糊,可醉酒的鳳王,卻是十分清醒的。

從那晚以後,鳳王幾乎和江子青徹底地割袍斷義,再不是好友,後來,他又知道了祝麗華與江子青的事情,就更生氣了。

好在,他還沒出手,江子青自己識趣走了,而且再沒有回去。

“可是寄梅惹你生氣了?”堯明帝見鳳王不說話,便笑了一聲,“寄梅是個悶葫蘆,你多多體諒他,他是個十分聰明的孩子,可不會比蘭澤差。”

鳳王正要說話,莫有疾和德忠就走了進來,鳳王要說的話也就直接憋了回去。

兩個人給鳳王和堯明帝見了禮,莫有疾走上前,開始給堯明帝診脈。他診了多久,鳳王就看了他多久,等到他放下堯明帝的手,鳳王就先問了出口,“莫太醫,父皇的病怎麽樣了,他得了何病?可有什麽忌諱?”

“陛下憂思竭慮多年,心中郁勞成疾,先時年紀輕,身子硬朗,自然是不顯,如今年紀大了,這毛病便多起來。”莫有疾摸了下巴上的胡子,不緊不慢地走到桌邊,開始給堯明帝記醫案,“這病吧,倒是沒什麽忌諱,只除了一樣。”

“是什麽?”鳳王拿起桌上那沓厚厚的醫案一頁頁地翻動,并沒有看出什麽來,只能又扔了回去,看着莫有疾在紙上龍飛鳳舞。

“陛下乃心疾之症,受不得刺激,尤其是大的刺激,萬事要順心才好養着。”莫有疾說到這裏,嘆了口氣,“偏陛下平日裏唉聲嘆氣,喜怒不定,臣便是扁鵲再世,只怕也難讓陛下痊愈了。”

這話落下,莫有疾手中的筆也收了,他将醫案收起來,背了醫箱就往外走,“只能養着了,臣先去給陛下煮藥。”

可憐莫有疾的身影完全消失了,鳳娃也沒明白過來,堯明帝到底得了什麽毛病,只知道,他要靜養,自己不能惹他生氣了,還要順着他的心。

這……鳳王有些為難地想,要怎麽做才能讓堯明帝順心?印象裏,堯明帝就沒有順心的時候,不然,他以後少出現在堯明帝的面前?

堯明帝閉着眼睛躺在床上,耳朵卻是支起來聽着莫有疾的話,聽他說完,他的嘴角就溢出一絲淺淺的弧度。

然而,他的笑容很快就凝固住了,因為莫有疾剛走,鳳王也跟着對屋中的德忠道,“德忠公公,既然父皇需要靜養,那這裏就先交給你了,本王先去明心庵找貴妃娘娘。”

言罷,也不等堯明帝睜眼,他就風一樣走了。

德忠看着鳳王消失的背影,僵硬地轉過身看向床上睜開眼睛冷冷看着他的堯明帝,讷讷地喊了一聲,“陛下,您醒了。”

“哼。”堯明帝冷哼一聲,又把眼睛閉上了。

這個逆子!枉費他一番心思!

德忠見堯明帝這個模樣,心中暗暗叫苦,鳳王诶,您晚幾步走也好啊,如今讓老奴一個人在這,要怎麽做。

“陛下……”德忠試探地看了堯明帝一聲,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藥丸,“莫太醫的藥丸……”

“留給他自己吃吧!”靜養,他才需要靜養!

鳳王出了禦書房,正要去尋宋伯遠,卻見不遠處的欄杆處,宋伯遠在憑欄倚望,顯然是等他多時了。

他走到他身邊,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蘭澤。”

宋伯遠緩緩轉過身,一張平淡無奇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鳳王看着他這張僵屍臉,嘴抽了抽,“蘭澤,你怎麽一天到晚戴着這種東西,黏糊極了,別給憋出病來。”

宋伯遠嘴張了張,無聲地笑了。

“別笑,一笑起來更難看。”鳳王別開目光,看向宋伯遠剛剛看的方向,“你在這裏看什麽,這皇宮裏頭還有哪裏是你不熟悉的地方。”

正對着他的方向的,是一座高高的閣樓,那是望星臺,鳳王住了嘴。

“阿玡你可是接了明心庵的事情?”宋伯遠的聲音平淡如水。

鳳王眼中露出笑意,頗佩服地看着宋伯遠,“就知道瞞不過你,你這雙火眼睛睛,越來越厲害了。”

“你找我,有什麽事?”面對鳳王的誇贊,宋伯遠沒什麽反應。

鳳王有些跟不上宋伯遠的思路,他愣了一下才想明白宋伯遠在說什麽,他猛地拍了一下玉白精致的欄杆,“哎呀,你不說,我差點都忘了,你上次見我,為何不跟我說,父皇這次找我回來,很有可能是為了我的婚事?”

“婚事?”宋伯遠重複着這兩個字,似乎它們很難理解一樣。

第 263 章 :接管明心庵一事

“紫微星暗,亂起雲川。”堯明帝一字一句地念着這八個字,“這是大祭司給朕的預言,這是大兇之兆,甚至危及到皇室安穩,朕怎麽能不慎重?”

雲川,因西南在雲端缭繞,山水環聚之地而得名。

而紫微星,是帝星。

這是說,皇室之中,會有亂象,瘋玩皺了眉頭,父皇一直遲遲不肯冊立太子,這皇室怎能安穩?

至于雲川起亂,這點鳳王倒是不放在心上,要論征戰平亂,他自是從無畏懼,有九成的把握平息戰亂,護住堯國這片安寧繁盛的土地的。

“父皇,蘭澤查到了什麽?”若是西南真有亂匪,待得他和麗華成婚之後,就先去把它平了,再回銀城好了。

堯明帝冷笑一聲,“查了兩年多,毫無頭緒,反而越來越多疑點,讓朕愈加心驚不安,直到最近,蘭澤才算是捉到了他們的一點馬腳。”

“父皇,可需要兒臣領兵……”鳳王話還沒說完,就在堯明帝的眼神下自動消了音,他也是一片好心嘛。

“你是一國皇子,怎麽能開口便是起兵,閉口便是領兵?”堯明帝斥責着鳳王,“沒得人把你當了那只懂打打殺殺的莽夫,你看馮友貴,他就是因此不服你的。”

“大司馬不服我,我也不要他服氣啊。”鳳王嘟囔了一句,卻是不敢大聲說出來。

“蘭澤查到的事情,日後我會讓蘭澤跟你細說,我現在要告訴你的就是,在我們堯國,藏了一個名喚隐世的門派,這個門派的人有上千甚至上萬之多,他們尊地不是我們堯國黎氏,卻是先朝皇室餘孽!”

鳳王是知道堯國的歷史的,聽堯明帝這麽說,他心直口快地問了句,“是哪個朝代的皇室?”

堯國從秦國而來,是尊秦國為先祖的,而秦國之前……一派亂象,單是朝代的數量,一只手就數不過來,堯明帝說先朝,誰知道是哪個朝?

堯明帝被鳳王問地有些郁悶,他瞪了鳳王一眼,“朕也不知,都是先朝!”是哪個有什麽差別,這是什麽重點嗎?

“那父皇與兒臣說這個隐世門派,是要讓兒臣做什麽?”人在哪都不知道,怎麽滅?

堯明帝氣鳳王的不開竅,他拿折子輕輕拍了拍鳳王頭頂的玉冠,“朕是要告訴你,堯國現在岌岌可危,正是需要你們兄弟出力的時候。”

“兒臣守着邊關啊。”鳳王有些委屈,“這種事情,就讓大哥和三弟去做吧,父皇,四弟好像也不小了,父皇若是……”

“說啊,怎麽不說下去了?”堯明帝嘴角微微揚起,眼中挂着一絲嘲諷的笑,“什麽時候,你倒是會指派朕來做事了。”

鳳王有些諾諾地,知道自己多嘴了,他轉頭打量四周,“怎麽莫太醫還不來?兒臣去看看。”

言罷,就要起身,

“阿玡,這次明心庵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隐世所為,他們滲入我們堯國太深,又選了妗妗來做這事的開篇,朕怕他們,要拿妗妗來祭旗,開路,所以,朕才想讓你去接手查這件事情。”鳳王不想聽,堯明帝卻還是要說服他同意自己的指派。

堯明帝把話說到這裏,鳳王心中便再沒有了不樂意,堯明帝說地對,這件事情如果真是隐世所為,只怕他們知道母妃在父皇心裏的位置,擒賊先擒王,傷王一分,損士氣九成,他們真地很有可能接下來就要對付母妃。

那豈不是說,母妃如今在明心庵中很危險?鳳王刷地起身,“父皇,我要去接母妃回宮。”

關心急切之下,竟是連貴妃娘娘都不說了。

堯明帝見鳳王這個反應,眼睛微微一眯,眸色晦暗未明,半晌,他才緩緩出聲,“也罷,既然大典之事落幕,便讓她早些回來罷,朕也有點想她了。阿玡,此次之事,你可需要什麽幫手?朕先與你說定,蘭澤是不給你的。”

鳳王拒絕的話也說不出口,到了這個地步,他就是不同意,也得同意了。做兒子的在,怎麽能讓人危急父母的安危呢?

聽堯明帝不讓蘭澤來幫他,鳳王就有些無語,他在這上京城中,也就一個蘭澤熟點,其他人……鳳王腦中忽然閃過江子青的面容。

“寄梅就快要回京了,他是個不錯的,不然就讓他去幫襯你?”堯明帝的聲音同時響起,竟是跟鳳王想到了一處。

鳳王有些不樂意,但是除了江子青,他還真想不到哪個算是有能力的人,對了,還有一個榮華景,差點忘了他了,記得以前江子青和榮華景兩人關系就不錯,能力也一樣地出衆,既然要找幫手,那就多找一個吧,只找江子青一個,他總覺得別扭。

“父皇,不知榮世子如今在何處就職?”

堯明帝聽到榮華景的名字,嘴角微微一揚,“阿玡可是要點了榮華景?他應是在虎叱軍中做校尉的,他們榮家的人,一直都是這樣的規矩。”

鳳王心中并不在意榮家是怎麽個規矩,聽了這話便點點頭道,“那就讓江子青和榮世子二人來兒臣身邊吧。”

“依了你便是。”堯明帝聽鳳王喊江寄梅做江子青,卻喊榮華景做榮世子,這明顯相異的稱呼讓他眼睛微微眯了眯,面上神情微動,朕記得,寄梅六年前去銀城,倒是與你待過兩年。”

鳳王低了頭,沒說話。

六年前,江子青忽然棄文從武,去銀城軍中,做一個小小的沙場校尉,引得很多人側目,更是讓很多銀城的軍士很是看不起。

一個文弱書生,能做什麽呢?別被風沙迷了眼睛。

鳳王當時也是這麽認為的,他跟吳寧侯府并不親厚,自小便沒有什麽往來,倒不是他不想接近吳寧侯府,誰幼時都想多些親厚的長輩和同齡的玩伴,他也一樣。

可是,江貴妃,她從來都不帶他去,更不給他張羅,堯明帝更是不會管這種事情。所以只有在宮中的宴會,他才能偶爾見到他外祖家的人。

那時候,他對江子青兄妹的印象是很深刻的。

第 262 章 :隐世一門

“他們是一個有反心的團夥,想要試圖掀動堯國的根基。”鳳王眼眸冷了冷,“他們倒是有這個妄圖,可也要問問本王手中的劍!蝼蟻小賊,光都見不得,不足挂齒!”

“我兒好志氣!”堯明帝拍案而起,頗贊賞地看着鳳王,“你說地不錯,跟朕預想地都能對上。”堯明帝把目光轉向一旁有些吃驚的馮大司馬,“大司馬,你覺得鳳王說地如何?”

馮大司馬彎膝跪在地面上,“鳳王所言甚是,陛下英明。”

“哈哈哈。”堯明帝長笑一聲,旋即對馮大司馬和鎮國公道,“鎮國公,你讓虎叱軍近日加緊防守,嚴陣以待,大司馬,上京城中的守衛軍多加兩批,務必做到無縫隙交接值班,不要讓歹人鑽了空子。”

馮大司馬和鎮國公領命而去,宋伯遠也跟着請命離開。

鳳王眼見着宋伯遠的背影,想起江芙蕖的事情,又想到要娶祝麗華的事情,便也要跟堯明帝請辭離開。

“阿玡,你先等等。”堯明帝卻是不放鳳王走,他朝鳳王招招手,指了指身側,“過來,跟朕說說這明心庵的事情,要是讓你來處理,你會怎麽做。”

鳳王站在那裏沒,他一雙桃花眼看着堯明帝,似乎在估摸他的意思,好半天才道,“父皇,你這是要讓我參與政事?”

“怎麽,不行?”堯明帝沒有一點被拆穿意圖的尴尬,他斜了眼睛看鳳王,反問向他,“你是朕的兒子,是堯國的二皇子,龍子皇孫,這堯國的政事,便是你的家事,你身在這個家中,難道能不管?”

鳳王冷了臉,轉身就要走。

“站住!”堯明帝語氣有些激動,他站起身,沖着鳳王的背影厲聲喝了一句。

鳳王的腳步沒有絲毫地停頓。

堯明帝有些着急,他想要繞過禦案到鳳王的身邊,“你這個逆子,朕讓你站住,你聽見沒有!”他本是要去阻攔鳳王,誰知情緒太過激動,竟然牽動了病情,眼前一黑,意識就有些模糊起來,“你……”

話還沒說完,堯明帝就倒在了禦案上,他堪堪伏在上面,連支撐的力氣都沒有,轉頭看着鳳王的背影。

鳳王聽到動靜,慌忙轉過頭,見堯明帝半身躺在禦案上,面色蒼白,便有些憂心地走到堯明帝的身邊,一邊扶起他,一邊對外道,“德忠,叫太醫,快點叫莫太醫。”“父皇,你怎麽了?”

“我沒事。”堯明帝緩了一陣,眼前漸漸清晰,他看着鳳王近在咫尺的臉,鳳王的這雙眼睛,像足了江貴妃少女的時候,黑地像是瑪瑙,散發着光澤。

鳳王見堯明帝說話正常了,松了一口氣,但他也不敢太惹堯明帝生氣了,只耐心地扶着他到禦書房側間的寝床上,“父皇,你身子不好,便把這些事情,交給大臣們……”

“胡鬧。”鳳王話還沒說完,就被堯明帝給打斷了,他看着鳳王,眼中帶着責備,“政事有輕重急緩之分,只一昧交給下臣去處理,這豈不是遮蔽了自己的眼睛,時日一久,君将不君,臣将不臣,國之大禍,以後這種兒戲的話,不可再講。”

鳳王似乎有些明白堯明帝的意思,又有些不懂,左右這政事跟他無關,他也不問,只點頭道,“父皇說地是,兒臣記住了。”

堯明帝聽鳳王這麽說,便歪在床頭,眼中帶了一絲欣慰的笑意,“阿玡,剛剛朕語氣有些尖銳,吓着你了,朕該好好與你說的,朕與你道歉。”

堯明帝竟然會向他道歉,這可是從未有過的稀奇事,鳳王記得以前跟堯明帝争吵過多少次,最後服軟的,最終還是他,誰讓堯明帝是他的父皇呢?

可這次,堯明帝居然跟他說軟話了,是因為年紀大了嗎?祝大将軍近年也頗多話語,時時叮囑他這兒那兒的。

“父皇是錯了,因為父皇曾經允諾過兒臣,不讓兒臣參與政事的。”鳳王心中如被溫水暖開,化冰成水,“可是兒臣不怪父皇,誰讓兒臣是子,父皇是父君呢。”

堯明帝聽到這話,便笑了一聲,“這是你母妃教你的吧。”

這話,他記得以前江貴妃經常說,不過說地對象,就是她的哥哥江漢笙了,沒想到多年以後,竟然能從她的兒子嘴裏聽到一樣的話,對象卻成了他,世事,當真是有些奇妙。

鳳王的面上便有些尴尬,他低了頭,不看堯明帝。這句話,确實是江貴妃教的,卻不是教他的,是教大哥的,他親耳聽到她說,覺得很有道理,便偷偷記住了。

“你母妃,她可有恙?”堯明帝仿佛沒有看到鳳王的神情變化,他似乎才想起在明心庵中的江貴妃,“這次祈福大典,朕不該讓她去的,差點就出事了。”

鳳王搖搖頭,“貴妃娘娘沒事。”

堯明帝哦了一聲,這才重新把目光放回鳳王的身上,“這次朕有意讓你去查明心庵的事情,其實也跟你的母妃有關。”

“貴妃娘娘她?”鳳王面露訝然地看着堯明帝,心中一時想不到這事跟江貴妃有什麽關系。

堯明帝面上肅穆,“剛剛蘭澤的話,并沒有說完,你可知道,這兩年,我一直讓蘭澤在外奔走,查詢堯國逆賊之事。”

鳳王搖搖頭,蘭澤是從來不跟他談起這些事情的。

“前些年,朕忽然接到一份密報,說是西南之地,有大批利器出現。”

利器,兵器也。

利器在堯國是受到監管的,無論是生産還是使用,除非軍中之人,否則不可能出現大批的利器,鳳王常年在沙場,自然知道利器大批出現意味着什麽。

“朕還沒查探清楚這件事情,那個上交密報的人就死了,緊接着,一連串相關的人都要麽死去,要麽失蹤。”堯明帝的聲音很冷,“朕這才重視起這件事情來,特意找了大祭司占蔔,問了吉兇,然後才決定派蘭澤去查。”

這就是确有其事了,否則堯明帝不會這麽慎重。

可無論是私藏利器,還是私造利器,都不是一件容易遮隐的事情,為什麽要派蘭澤去查?難道其中還有什麽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