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4 章 無辜躺槍

他剛想張嘴說話,那站在他身後的侍衛輕輕在他胸前點了一下,他登時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來了。

王三急的是目眦欲裂。

可是,在場的老百姓,目光都被侯府的馬車給吸引住了,根本就沒注意到他。

很快的。第三輛馬車的簾子也被從外頭掀開了。

這車上坐着的是幾個年長的嬷嬷與丫鬟,全都穿着對襟的深紫色大褂,馬車一打開,她們也不驚慌,全都按着薛英的吩咐,一個個慢慢的走下了馬車。

很快的,馬車裏便空空如也。

百姓們看的明白,這下子更加的對錦安候信服,對王三厭惡了。已經有不少的百姓在叫嚣着要将王三送往衙門裏了。

“諸位瞧瞧,我們侯府馬車裏的人可都是自己走下馬車的?都沒有要人攙扶吧?倘若這些都是死屍,那才是天大的笑話呢!”薛英微微一笑,沖着衆人說了一句,便揮揮手,讓丫鬟婆子們重新上了馬車。

“是啊是啊!那馬車裏坐着的都是人,哪裏有什麽死屍?”百姓們紛紛的議論道。

錦安候瞧了一眼衆人的神情。再看了一眼王三,對着大家作揖道:“多謝大家證明了謝某的清白!耽擱了大家趕路的時辰,謝某在這裏跟大家說聲對不住了!”

“侯爺說哪裏話!分明是有小人攪局,這才耽擱了我們大家的時間,也耽擱了侯爺趕路的時辰!”

“是啊是啊!那個王三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竟然敢當衆污蔑朝廷命官,侯爺,絕地不能放過他!”

百姓們議論紛紛,全都是叫嚣着要處死王三。

“大家請聽我一句!”錦安候擺擺手。等衆人安靜下來以後才道:“王三此人心術不正,此番專門針對本候,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受了何人的指使,說實話。本候心中也很氣憤,但是無論怎樣,這也是一條人命,本候不會草菅人命,會将之交由衙門親自審理,衆人覺得怎樣?”

“應該的!這樣的人,就是應該送他去見官!讓他在牢裏好好的吃些苦頭!”

“侯爺就是宅心仁厚,這要是換了謝家那位公子,這王三恐怕早就已經橫屍當地了!不!是生不如死!”

“謝公子,那是誰?”錦安候對于京城裏有名的潑皮無賴還是知之甚少,這謝煜就是一個。

此言一出,衆人卻都沉默了。

錦安候瞧了一眼衆人臉上流露出來的害怕表情,當下也沒有起意思追問,只吩咐薛英等人繼續趕路。

百姓們恭而敬之的給侯府衆人讓開了道路。眼看着這三輛馬車駛過長街,進了錦安候府的大門。

而王三,早已經被兩個侍衛押送着去了京兆衙門。

當這件事情傳回到謝煜耳朵裏之時,他登時有些吃驚:“那兩輛馬車裏,當真什麽人也沒有?”

“是的!公子!屬下隐藏在人群裏看的清清楚楚,那馬車上的人下來之後,馬車裏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前來禀報的小厮連忙低聲道。

謝煜瞧了他一眼,沉聲問道:“那王三呢?他現在在何處?”

聽了這話,那小厮的頭垂的更低了:“回王爺話,王三已經被錦安候府的侍衛送去京兆衙門了,不過請公子放心,屬下買通王三之時,并未露出真面目來,口音也刻意壓低了,他是絕對認不出屬下的。”

“那就好。”謝煜瞧了小厮一眼。沉聲道:“差事雖然辦砸了,但你尚且還知道什麽是最重要的,這很好!”

“屬下惶恐!”小厮低頭道。

“行了,你退下吧!這段時間就不要經常在外頭露面了,省的被人發現,然後連累本公子。”謝煜揮揮手,道。

“多謝公子!”小厮應了一聲,連滾帶爬的退了下去。

屋子裏當即恢複了平靜。

謝煜靠坐在如月身上,好半天才冷笑一聲道:“沒想到這錦候竟然如此得民心!今日是本候失算了!”

“公子,這大概,就是皇上忌憚錦候的原因吧!”如月淡淡道:“這件事情雖然咱們是失敗了,可是這只是表面上的,錦安候他,未必逃過了這一劫。”

“哦?此話怎講?”謝煜聽了這話,面上登時浮現一絲饒有興致的表情來。

如月瞧了他一眼,笑道:“公子,你想想看,這件事情是發生在大庭廣衆之下的,想必很快,就會傳入皇上的耳朵裏,錦安候如此得民心,你覺得皇上會怎樣想?”

“皇上對他的猜忌之心更重!”謝煜眉頭一挑,道。

“不錯,一個臣子要是被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所忌憚猜忌,那他離覆滅,也就不遠了。”如月淡淡道。

“你說的不錯!”謝煜點點頭,卻是瞧了一眼一旁站立着的如霜,笑道:“霜兒,你怎麽了?難道不開心?”

如霜聽了這話,小心翼翼的擡起頭來瞧了謝煜一眼,低低道:“霜兒心中很是自責,這個主意,原本是霜兒為公子出的,沒想到卻……”

“你無須自責,誰都有計算錯誤的時候!”謝煜擺擺手,不以為意道:“再說了,如月剛剛所說的話你沒聽到麽?咱們明面上是沒傷錦安候一絲一毫,可卻讓他被皇上所忌憚!這才是殺人于無形,難你沒有錯,反而有功!”

“這是意外之喜,但抛開這個不講,霜兒依舊是半砸了差事,所以不敢竊喜,只盼着以後能更加的思慮周全,不壞公子大事。”如霜依舊謙卑的應道。

“你啊!什麽時候才能不要這麽小心翼翼?本公子對別人或許是逢場作戲,但對你們,那可是真心實意!”謝煜聽了這話,勾勾手指,讓如霜來到自己身邊,一把将她攬在懷裏笑道。

“如霜多謝公子寵愛。”如霜低低道。

謝煜瞧了他一眼,笑道:“罷了,我說了不會怪罪于你,那就絕對不會怪罪。”

“那麽公子,您接下來準備如何去做?”如霜擡起頭來,望了謝煜一眼,道。

謝煜聽了這話,便将臉上的調笑表情收了起來,一本正經的瞧了如霜一眼,道:“那些女子的屍首,竟然不在錦安候的馬車上,那會是在哪裏?難道錦安候将之就地掩埋在了別院裏?”

“不至于吧?”如月聽了這話,當即皺眉道:“埋在院子裏,将來總有一日會被人給發現的,到時候依舊會被人查出來的,錦安候應該不至于這麽做。”

如霜也點點頭道:“婢子贊同如月姐姐的話,無論是錦候還是他的妻子,為了古世子,他們都不會将屍首埋在院子裏的。”

“那那些屍首他們要如何處理?”謝煜嘆息一口氣,道:“當初咱們的人之所以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将那幾具屍首藏進那座別院裏,那完全是因為根本就沒人關注那裏!可現在的情形根本就不一樣,錦安候想依樣畫葫蘆,那根本就不行的。”

如月如霜等聽了這話,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應該要怎樣答話才行。兩個人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裏。以序有弟。

就在這時,外頭響起敲門聲來:“公子,奴婢有要事禀報!”

謝煜聽了這話,精神登時一凜,忙點點頭道:“進來吧!”

下一刻,房門被人推開,一個藍衣婢女快步從外頭走了進來,跪下來說道:“公子,外院傳來消息,古世子名下那座城南別院又有了消息。”

“是麽?快說說看!”謝煜又驚又喜,忙催促道。

“是,公子。”婢女應了一聲,這才答道:“就在剛剛,錦安候夫人丁氏,坐着馬車從別院裏離開了,随行的馬車也有兩輛,從外頭看,不知道那馬車裏裝的有什麽。”

“裝的一定是死屍了!怪不得剛剛檢查,錦候的馬車裏什麽都沒有呢!”謝煜立刻喜形于色道,他揮揮手命藍衣婢女退下,這才轉身對着如月如霜問道:“你們倆對此事有何種看法?”

“公子。”如霜瞧了謝煜一眼,沉聲應道:“以婢子來看,錦安候夫人所坐的馬車上,首先應該是昏迷過去的古世子,其次才是那幾具女屍,剛剛錦安候打頭陣,已經将路上可能有的阻礙都鏟除了,所以很有可能,這死屍是在其夫人所帶領的馬車隊伍裏。應該不會有錯了。”

謝煜聽了這話,點點頭,轉頭瞧了如月一眼,問道:“月兒,你怎麽看?”

“婢子所想,與如霜所想的一樣。”如月淡淡道:“但是,具體的情況到底是怎樣的,卻也不一定是婢子們所猜想的這樣,要是有誤差,還請公子見諒。”

“你們倆所預料的事情,向來十有八九都是對的,即便是有那一兩件事情料錯了,本公子也是不會怪罪你們的。”謝煜微微一笑,道:“更何況這件事情,我也是這麽以為的。”

“公子打算如何去做?”如霜瞧了謝煜一眼,問道。

謝煜邪邪一笑,道:“霜兒,你剛剛所出的主意還是手段太溫和了,這才讓錦安候随意的逃了過去,這一次,他的夫人與兒子,可就沒這麽幸運了!哈哈哈……”

如霜如月對看一眼,都有些不明所以。

謝煜沒有再理會她們,他起身走了出去,叫過自己的親信長随,對着他如此這般的交代了一番。

……

在錦安候到達侯府之後的兩三個時辰之後,別院裏的錦安候夫人與古潇安也收拾妥當,整裝待發了。

錦安候帶走了那四具女屍,別院裏也被趙嬷嬷等人清理的一絲痕跡也尋不着,那間人間煉獄一般的屋子裏此時已經連一絲血腥之氣都聞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滿屋子的焚香味道。

在此期間,古潇安一直是沉睡不醒的,錦安候夫人抱着他,心裏面複雜之極。

在丈夫面前,她勇猛的好似一只張開獠牙保護幼崽的母狼,但是此刻,她整個人卻頹廢的好似遭受了巨大打擊一般。

她好好的兒子,竟然被這些個狐貍精禍害至此!

等事情的真相弄清楚了以後,她絕對不會放過那些背地裏暗算他的兒子之人!

“夫人,時辰差不多了,咱們要上馬車出發了。”趙嬷嬷在一旁柔柔的勸道:“再不抓緊時間,天馬上就要黑了。”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擡起頭來透過窗棂往院子裏瞧了瞧,發現天色果然已經暗淡了下來。

“好,我們這就回府,帶着蕭兒。”她伸出手來,目光慈祥的在兒子臉上撫了撫,退到一旁,親眼盯着趙嬷嬷等人将昏睡不醒的古潇安從床上擡起來,一直擡到了停在院子裏的馬車上。

随後,她自己也被人擡上了馬車。

過不多時,這間別院的大門上便重新落了鎖,侯府的人依舊分坐了三輛馬車,在夜幕降臨之前,上路了。

錦安候夫人害怕走的快了颠着了自家兒子,因此這一路上一直都在叫着慢一點,慢一點,于是,車夫就将馬車走的很慢很慢。

照着這個速度回到侯府裏,只怕比錦安候等人要多花上一個時辰才能回到侯府。

白日那個情形,錦安候夫人等人,全都不知道。

還是那個地點,還是那個路段,當錦安候夫人等人的馬車路過王三搗亂的那個路段之時,她們的馬車速度忽然加快了起來。

拉車的馬匹像是瘋了一樣的忽然間急速奔跑起來,将坐在馬車裏的錦安候夫人等人震的動搖西黃,驚叫連連。

“這,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錦安候夫人牢牢的抱着自家兒子,驚聲尖叫了起來。

趙嬷嬷也被震的東倒西歪,她坐在馬車靠門的地方,聞言忙對着外頭的車夫喊了起來:“老張,你怎麽駕車的?驚着了夫人,回去要你好看!”

“趙嬷嬷,這,這馬好像是瘋了啊!”馬車的速度并沒有因為趙嬷嬷的質問而減弱下來,反而奔的更急了,好一會兒,車夫的聲音才驚恐萬狀的從外頭傳了進來。

“馬兒瘋了?那你趕快将他控制住啊!”趙嬷嬷聽了這話,登時急的大駭,忙喊道:“不然的話,咱們這些人,可就都沒命了!”

然而車夫只喊了那一句之後,便再無聲息,馬車依舊的狂奔不已。

此時雖然天色已晚,但是大街上還是有不少的人沒有回家,這三輛馬車在大街上狂奔,當時就吓傻了不少的人,也幸虧大家躲閃的快,否則,必定要撞倒一兩個。

“快看!那是錦安候府的馬車!”百姓們議論紛紛。

“哎呀!侯爺不是今兒個一早才回來的麽?怎麽還有侯府的馬車在這裏?”有人疑惑問。

當下就有瞧過今日那場熱鬧的百姓解釋道:”侯爺中午不是說了麽?他的妻子去別院裏看望世子了!八成這馬車裏坐的就是他們!”

“可是,這馬車怎麽瘋跑成了這般?真是吓死個人!”

衆人悄聲議論間,錦安候夫人等人乘坐的馬車在急速的拐過一個路口之時,直直的撞在了牆壁之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随後,便停了下來。

前面的車是停下來了,可是後面的還沒有,緊跟着,後面兩輛馬車疊加着撞在了前面那輛馬車之上。

人們躲的遠遠的,閉上眼睛不敢去看那慘烈的一幕。

一聲巨大的撞擊之後,最前頭的馬車便翻到在地。

随後,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躲在暗處的幾個黑衣之人看到眼前這一幕,面上卻是泛出了巨大的喜悅來。

甚好!總算是可以回去向主子交差了。

不過,還差一點,他們要等在這裏,親眼看着圍觀的百姓們發現了馬車裏藏着的屍體之後,才能離開。

事故發生之後,百姓們并不敢上前去,一撥人飛奔去錦安候府禀報消息,另一波人則是去了京兆衙門。

兩處地方,最近的無疑是京兆衙門了,所以,官府的衙役們先于錦安候趕到。

衆人看到眼前這一幕三車相撞的場景,都是不勝唏噓,衙役們探着腦袋往馬車裏瞧了一眼,發現車子裏坐着的都是女眷,當下便沒有一個人敢上前。

開玩笑,要是這馬車裏坐着的人是侯府小姐,他們攙扶一下,毀了人家小姐的名聲,錦安候非得要扒了他的皮不可!

幸運的是,馬車雖然翻到在地上了,但是車裏面很快就有人悠悠的醒轉過來。

是趙嬷嬷。

她一清醒過來,立刻就開始大聲喊叫了起來:“夫人!夫人在哪裏?”

立刻有一個衙役上前來問道:“請問嬷嬷,你還能起來麽?”

趙嬷嬷擡頭瞧了一眼衙役,神情有一些詫異,不過卻是點點頭:“能,但是,我的腿被車篷壓住了……”

那衙役看着像是個頭兒,聞言立刻一揮手臂。

很快的,便有兩個衙役上前,幫着将車篷挪了一下,讓趙嬷嬷的腿得到自由。

“夫人!夫人你怎麽樣?”趙嬷嬷一得自由,當即便轉身去扶躺在另一邊的一個衣飾華貴的婦人。

“你口中的夫人,只的可是錦安候夫人?”那首領模樣的衙役當即開口問了一句。

趙嬷嬷當即點了點頭:“正是!”

“請嬷嬷不用擔心,我們已經派人去侯府送信了,相信很快,錦安候就會趕到。”

趙嬷嬷聽了這話,面上登時出現一絲狂喜來:“那就多謝了!”

太好了!只要侯爺趕來,那就什麽事兒都沒有!

只是,她們的馬車行的好好的,怎麽就會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第428 無辜躺槍(下)

當這個消息傳回到錦安候府之時,錦安候正坐在書房裏閉目深思,聞言驚的立刻睜開眼睛。

“你說什麽?夫人她們的馬車,翻了?”

“是的!侯爺!這個消息還是衙役前來禀報的,應該不會有假。”薛英低聲答道。

錦安候聽了這話,目光登時一沉。

今日在街上。王三當衆揭穿馬車上藏屍一事,幸虧他事先安排得當,那些死屍都是藏在暗倉,而不是直接擺在明面上,這才躲過了一劫。晚上,丁氏帶着古潇安回來馬車便翻倒了,這難道是巧合?

不!絕對不是!

錦安候已經确定有人知道別院之事,這好似一個設下的圈套,目的就是等着瞧他運走那些死屍,然後在想法子當衆揭穿。以序呆血。

一個身居高位,德高望重的侯爺,背地裏卻視人命為草莽,這要真的暴露出去,皇上要如何想他,全京城的老百姓們要如何看待于他?

那人好狠的心思!竟然想借由此事扳倒他!

他又豈會讓那些人如意?

錦安候冷哼一聲。當即站起身來道:“薛英,本候先騎馬趕過去,你随後點上五十府兵,趕去協助!”

“侯爺,您有沒有覺得,今日這些接二連三的狀況,目的都是沖着別院裏死于世子手下的女子來的?”薛英沉聲道:“她們不過是普通的青樓妓子,為什麽,卻會引的這麽多人來搶奪?他們生怕這些屍首不能大白于天下似的!”

“薛英。你都發現的事情,那麽本候怎麽可能沒有發現?”錦安候聽了這話,嘆息一口氣道:“可是從目前來看,本候完全猜測不到誰才是幕後之人。他的目的卻又是什麽?再說了,夫人她們出了事情,本候也不能不管啊!”

“夫人與世子,自然要救。”薛英沉聲道:“但是侯爺幾乎将侯府裏的所有侍衛全都調走,那這樣一來,要是有人偷偷潛入府中,要奪走那幾具女屍另外謀劃別的事情,那可怎麽辦?”

“你顧慮的有那麽幾分道理。”錦安候聽了這話,當即點點頭道:“那就分出二十個人來,由你來帶領,務必要将那幾具女屍給看守好了!”

“是!侯爺,屬下必定會拼命完成侯爺交代的任務!”薛英沉聲應道。

錦安候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薛英也跟上去,忙點了府中侍衛。一半去追錦安候,另一半,則留下來守衛侯府。

一炷香的時間之後,錦安候便騎着馬風馳電掣一般的趕到了翻車現場。

而此時,趙嬷嬷已經扶着錦安候夫人從馬車裏鑽了出來,林嬷嬷等人雖然有的昏過去,有的撞的鼻青臉紫,但性命都無大礙。

古潇安不知道是被哪個衙役從馬車裏扶出來的,之前他躺在車上一直昏迷不醒,三車連撞之時,所有人都亂做一團,即使是錦安候夫人也護不住古潇安,衆人碾壓之下,他的小腿骨折了。

而錦安候夫人,她原本就瘦弱不堪,經過此番慘烈撞擊。雖不像兒子那番骨折,但也出氣兒少,進氣兒多了。

錦安候到達之時,剛好是所有人都清理出來之時。

撞翻的馬車被人擡了起來,前後三輛空落落的車停在那裏,相當刺眼。

“夫人!蕭兒!”他哆嗦着嘴唇走上前去,望着這兩個暈迷不醒的親人,當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小的梅五,給侯爺請安!”衙役首領看到錦安候走過來,連忙帶着手下衆位弟兄們上前請安。

“你們都起來吧!說說到底是個什麽情況!”錦安候擺着手,道。

梅五瞧了他一眼,正要答話,卻忽見錦安候轉過了頭去。

長街盡頭,幾輛馬車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車到近前便停了下來,從裏面下來的,都是侯府的侍衛。

錦安候也顧不得盤問梅五了,只吩咐道:“你們小心些,将世子與衆位嬷嬷們擡上馬車。”他則自己走過去,親自将昏迷不醒的丁氏從地上抱了起來,送到馬車裏。

即使此時天色已晚,但還是有不少的人在這裏圍觀張望,看到錦安候此舉,不少人都紛紛贊道:“沒想到咱們侯爺還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你瞧他對夫人有多麽的關心!”

“是啊!若是能當侯爺這一抱,就是死了,也甘願了!”

錦安候對于衆人的議論聲充耳不聞,他小心的将丁氏放在馬車的軟墊子上,翻身下來又去看望古潇安。

他依舊是昏迷不醒,即使是骨折這樣的劇烈疼痛,也沒能讓他清醒過來。

錦安候瞧了他一眼,心中實在是不知道應該對這個兒子抱以怎樣的感情,當真是又愛又恨。

“侯爺,夫人與世子都受了傷,眼下正是需要太醫把脈之時,不如讓屬下等先行送他們回府。”當所有的人都被擡上馬車之後,有侍衛前來對着錦安候禀報道。

“好,你們先回去。”錦安候點點頭。

他站在那裏,親自目送着自家車隊離開,這才将目光轉向了梅五。

“侯爺,令夫人與令公子所乘坐的馬車從前頭那條朱雀大街開始就不對勁了,一路上速度快的很,接連撞翻了好幾個人,在這個拐彎的地方撞着了牆才停下來的。”梅五知道他要問什麽,所以不等錦安候開口,便答了出來。

“這個情況,我已經猜測到了。”錦安候沉沉道,說完這一句,他便轉身走到了街道拐彎處的那堵牆面前,對着那些撞痕仔細的查看了起來。

梅五跟上去,道:“從這些脫落的牆磚的痕跡上來看,當時相撞的力道是很大的。”

“不錯!這不像是突發,倒像是人為。”錦安候點點頭,伸手撫摸過那些斑駁的牆磚,起身來到丁氏等人一開始乘坐的馬車邊上。

剛剛發過瘋的那三匹拉車的馬,此時倒是冷靜了下來,低眉順眼的站在那裏吃草,像是根本就沒有發瘋一樣。

錦安候盯着它們仔細的查探了起來,從頭到腳。

梅五沒有說話,就靜靜的站在一旁。

圍觀的老百姓有的見沒有熱鬧可以看,便紛紛離開,剩下一少部分人不畏嚴寒的守在這裏,等着看錦安候能研究出個什麽花樣來。

先前的王三,此時的馬車相撞,此事就是最為尋常的老百姓,也都察覺出了什麽不同。

梅五自然也察覺到了,所以他才會一直沒有離開。不過錦安候到底能查出多少來,他并不知道。

黑暗中,有人的眸子一一掠過那三輛空落落的馬車,轉瞬便消失不見了。

謝府群芳院。

上房裏燈火通明,桌子上琳琅滿目的擺滿了山珍海味,然而此時坐在桌邊的謝煜卻是一絲胃口也無。

也的眼眸緊緊的盯住了前來禀報消息的暗衛:“你說什麽?錦安候夫人等人的馬車上也沒有那四具女屍?”

“是的!”暗衛低頭道:“屬下瞧的一清二楚!”

“那,別院裏,你們可曾派人找尋過沒有?”一旁的如霜開口詢問了一句。

暗衛點點頭,道:“找過了,那裏已經被侯府的下人打掃的幹幹淨淨,一絲痕跡都沒有,屬下們在她們離開了以後,将那裏幾乎翻了個底朝天,只差掘地三尺了。”

“那你怎麽不掘地三尺?”謝煜冷哼一聲道,他不爽。

很不爽!

今兒個算計了一整天,可是卻連錦安候的一根毛發也沒碰到,要不是有如霜那番皇帝質疑的論調還在那裏,他簡直懷疑自己的能力了。

這種挫敗感,謝煜已經很久都沒有過了。

“回公子話,那裏的地面上并沒有被挖掘過的痕跡,所以,屬下才沒有掘地搜尋,請贖罪!”暗衛低低的應道。

“行了,既然沒有挖掘痕跡,你即便是掘地三尺,也是做無用功而已,退下吧!”謝煜擺擺手,道。

“多謝公子!”侍衛聽到這句話,面上登時出現一絲狂喜來。

謝煜瞧也不瞧他,只懶懶道:“下去自去領五十杖,你辦砸了差事,還想什麽懲罰都不受麽?蠢貨!”

“是,公子!”暗衛眼神暗了暗,轉身退下了。

這府裏,對于謝煜的命令,沒有一個人敢不遵從的。

“好霜兒,你來說說看,那四具女屍,錦候到底将之藏在哪裏了?”當屋子的房門重新被關上了以後,謝煜轉過身來對着依偎在自己身邊的如霜問道。

如霜聽了這話,卻是微微一笑,伸筷子夾了一塊白白嫩嫩的魚肉,遞到謝煜嘴邊道:“公子,鼻婢子已經将刺兒去除了,您吃了這個,婢子再告訴你!”

“調皮!”謝煜微微一笑,伸嘴将拿筷子魚肉吃進嘴裏,三下兩下咽進肚子裏去,這才伸手撫摸了一下如霜的鬓角,笑道:“好了,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如霜卻是輕輕一笑,又塞了一口菜給謝煜,這才緩緩而道:“那女屍,婢子猜測,應該是随着最開始錦候的馬車回去侯府了。”

“哦?那為何他們沒有找到?”謝煜聽了這話,目光閃了閃,問道。

如霜微微一笑,道:“公子,他們只是遠遠的看着,沒有一個人是上前去仔細檢查過那幾輛馬車的,表面上看那裏是空空如也,可說不定那車子是藏着暗格的呢!”

“哦?你如此肯定?”謝煜聞言,眉頭登時一挑。

如霜輕輕一笑,道:“別院裏沒有,錦安候夫人丁氏等人的馬車都快要撞的散架了,也沒有什麽屍體落下來,那不是在錦候的馬車上還能在哪裏?當時咱們錯過了那個大好時機,如今屍首已經進了錦安候府,卻是什麽辦法也沒有了。”

說着,如霜嘆息一口氣,道。

如月在一旁笑道:“公子莫要氣餒!咱們是沒有實現一開始的設想,可是,侯府那一家子如今也是夠嗆,世子與夫人撞的是頭破血流,這大過年的,侯府裏卻還多了兩三具屍體,還能有比這更令人窩心晦氣的事情嗎?”

“是沒有!”謝煜聽了這話,臉上的表情這才緩和了一些,他擡起頭來時,卻看見一旁的如霜臉上忽然多了一絲擔憂。

“霜兒,你怎麽了?”謝煜一把攬過她,笑着問道。

如霜有些擔憂的瞧了謝煜一眼,沉聲道:“公子,今日咱們的動作還是太頻繁了,以錦候的聰明,他應該已經猜測到有人在背後搗鬼了。”

“那又能怎樣?他還能懷疑到本公子頭上來?”謝煜一挑眉頭,道。

如霜搖搖頭,低聲道:“公子,婢子不是擔心那個,而是錦候心存疑慮之下,到時候再聽了古世子的話,他一定會……”

“霜兒,你糊塗了!”謝煜聽了這話,當即哈哈大笑起來:“你可不要忘記了,古潇安現在已經是廢人一個!當錦候得知他因為玩弄女人,最後還将自己給弄殘了以後,他豈會不生氣?這一氣之下,他還會相信這個敗家玩意兒所說的話麽?你的擔心,是多餘的!”

“但願,會如同公子所說的這樣吧!”如霜想了想,低聲道。

侯府發生這樣大的事情,第二日便傳的滿京城皆知,很多人都議論紛紛,一直關注侯府的皇帝,也聽聞了此事。

“高瑜,你說,這錦候真的,就那麽得百姓愛戴?”皇帝聽了龍武衛的禀報,許久才低低的問,面上表情很是複雜。

禦書房內的銅裏燃燒着龍涎香,煙霧缭繞裏,皇帝面部的表情忽明忽暗,多了幾絲猙獰。

高公公聽了這話,擡眸瞧了皇帝一眼,笑道:“皇上,他再得百姓愛戴,也超不過皇上您啊!”

“錦候還想跟朕比?”皇帝聽了這話,登時冷笑一聲。

高公公見自己說錯了話,低着頭站在那裏再也不敢啃聲了。

皇帝心中有幾絲煩悶,他轉頭瞧了高公公一眼,忽然問道:“你今日,可是親眼看着太子妃将那碗避子湯喝下去的?”

“回皇上話,是的。”高公公輕聲答道:“奴才親眼盯着,太子妃喝的一口不剩。”

皇帝聽了這話,不知道想到什麽,心中忽然有幾絲失落,他不由的開口問道:“那她,就一絲猶豫也沒有?”

高公公不知道皇帝為何會問出這樣一番話來,他張了張嘴,忽然發現回答這個問題好難。

說是,皇帝會覺得太子妃薄情。

若說不是,他又會覺得她不該有這份心思。

到底要怎樣回答才好?

第 423 章 算計落空

“也不能算是樹敵,只是政見與之相左罷了。”如霜接口道:“要說起來,唯一正面與錦安候交惡的人倒是有一個。”

“哦?是誰?”謝煜一聽這話,眉頭立刻挑了起來:“這個人本公子倒是要認識認識!”

如霜聽了這話,立刻底下了頭去:“公子,您忘記了?之前在皇家別院賞花宴上。皇後娘娘當衆逼迫的古家大小姐差點自刎而死……”

“哦?你是說姑母啊!”謝煜聽罷,不在意的呵呵一笑,道:“這的确算得上是結仇了,太子妃害的姑母在皇上面前丢了那麽大一個面子,這筆賬的确是要算一下了,那麽除此之外呢?就再也沒有人與錦安候公開對立?‘

“公子,現在不是調查這個的時候!關鍵是無論是哪一方的人在此事上搗鬼,錦安候都會懷疑咱們!”如月在一旁插嘴道:“公子你想想看,是不是這個理兒?”

謝煜聽了這話,仔細的想了半天,擡眸瞧了如月一眼,道:“不錯,只要古潇安說出我的名字,錦安候第一個懷疑的對象肯定就是本公子,他在一調查……”

“咱們之前精心布的局就白費了。”如霜插嘴道。

謝煜聽了這話。狹長的雙眉皺了皺,道:“本公子還就不信這個邪了!如此之好的機會,怎能輕易放過?”

“公子,你當真一定要阻攔錦安候?”就在這時,一旁的如霜忽然開口喊了一句。

“怎麽,你有辦法?”謝煜眼睛一亮,當即轉過身來問道。

如霜聽了這話,當即微微一笑,道:“公子。要讓這件事情暴露出來令錦安候倒黴的法子有很多,未必就需要咱們謀劃……”

“你是說……”謝煜眉頭一挑,問道。

如霜瞧了謝煜一眼,忽然湊過去附耳在他耳邊說了幾個字。

謝煜一聽。面上當即出現一絲驚喜來:“好!就按你說的去做!要抓緊時間了!城南別院距離錦安候府也不是很遠,去的晚了,恐怕還就真的讓錦安候逃了!”

“是,公子。”如霜低低一笑,道。

……

從別院裏出來,侯府的車隊一路穿街過巷,不急不緩的往候府趕去。以序長號。

馬車裏,錦安候面沉如水,眉頭深鎖,好半天都不曾開口說過一個字。

今日這事兒給他的震驚實在是太大了,兒子跟個變态似的,一口氣奸殺那麽多女子,這對于一向都懷有一顆悲天憫人之心的他來說,太過于震驚。也太過于驚悚,以至于到了現在,錦安候的腦子裏都是一團亂,根本就整不出一個思緒來。

但是不管他如何震驚,這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自責,厭惡,惱怒,都是沒有用的。他不想一個法子出來,不定這個逆子以後還會做出什麽更加離譜的事情來!

錦安候正想的入神,忽然聽到咯噔一下子,他所坐的馬車停了下來。

“發生了什麽事?”錦安候一驚,猛的一把掀開了馬車裏的簾子。

只見馬車外頭,如潮水一般的湧過來許多老百姓,将道路給堵死了。

“發生了什麽事情?”錦安候沉聲問。

“侯爺!路被堵死了!”有侍衛過來一臉慌張的禀報道。

“混賬,這難道我看不出來嗎?我是問你路為什麽被堵死?”錦安候大怒。

侍衛聞言。登時吓了一大跳,忙道:“屬下不知,不過,這些老百姓,似乎都是沖着咱們來的。”

錦安候聞言,登時擡眸往人群裏掃視了一圈。

一接觸到他淩厲的目光,四周的老百姓不由的都往後退了幾步,就在這時,人群裏不知道有哪個人忽然捏着鼻子大聲喊道:“侯爺在馬車裏放了什麽?真是臭死人了!”

他一出聲,錦安候身邊的一個侍衛忽然一個鴿子翻身便竄了出去,飛快的在人群裏飛掠而過,吓的人們驚呼聲不斷。

片刻之後,侍衛反身回來,手裏已經捏住了一個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

“侯爺,就是他剛剛在人堆裏起哄。”

聽了侍衛這話,錦安候的目光轉過來,嚴厲的掃了一眼那名男子。

“侯,侯爺,不是我!剛剛說話的人不是我!”那人低着頭不敢去看錦安候,在那裏瑟瑟縮縮的道。

錦安候一聽這話立刻就笑了:“你不出聲本候還不确定,如今一張嘴,本候就更加的确信無疑了,剛剛說話的人不是你,還能有誰?”

“侯爺!小的說的是事實!”見裝不下去了,那人忽然梗着脖子大聲喊道:“侯爺敢将馬車打開讓大家都瞧瞧嗎?你那馬車裏到底裝的是什麽?”

錦安候聽了這話,目光登時一閃,他猛的揪住了這小厮的衣裳領子,盯緊了他問道:“你是誰?”

蕭兒在別院裏殺人并不曾有外人知曉,這個人是怎麽知道的?而且還知道他将屍體藏在馬車裏帶了回來!

難道他是別人安插在侯府裏的奸細?

一想到這裏,錦安候手底下的力氣不由的加大了一些。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侯爺在馬車裏到底藏了什麽,你不敢打開來讓我們大家都瞧一瞧麽?”那人衣領被揪,漲的臉色通紅,但卻不死心的再次大聲喊道:“好臭啊!這車裏面一定放的是腐屍!”

此言一出,四周老百姓立刻就往後退散開來,衆人躲的遠遠的,眼神充滿戒備的盯着這邊,對于那男子所說的話,衆人都将信将疑。

就在此時,一陣風吹過,忽然一股淡淡的脂粉香氣竄入了每個人的鼻子裏。

這味道很淡,很香,絕對不是什麽腐屍之味。

衆人登時疑惑了起來,不知道什麽時候,人群裏忽然有人大聲喊道:“錦安候為國為民,兢兢業業,他從來沒有做出過魚肉百姓的事情!也更不曾做過什麽龌龊之事!他的馬車怎麽可能裝的有腐屍?而且這味道香氣撲鼻的,你們說說,有這樣的屍體麽?”

此言一出,大街上有一瞬間的安靜,下一刻,不少百姓便紛紛的附和起來:“是啊是啊!這京城裏誰都有可能在馬車裏藏屍體,但錦候卻絕對不會!”

“就是!這味道這麽香,馬車裏坐着的一定是侯府的小姐丫鬟們,怎麽可能是死屍?這人完全是胡說八道!”

一時之間,百姓的輿論竟然成了一面倒的趨勢。他們又漸漸地朝着這邊圍攏了過來,瞧着錦安候的眼神裏全然都是崇拜信任之意。

錦安候不由的呆住。

他一生沒做過虧心事不假,但百姓們竟然如此擁戴,這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

“你,你們都被他給蠱惑了是不是?那馬車裏藏的就是屍體!有本事,就請錦候親自将馬車簾子掀開,倘若裏面真的沒有屍首,我當場以死謝罪怎麽樣?”那挑事之人萬萬沒有料到錦候竟然會得到衆人擁護,登時氣的面色通紅,當即大聲喊道。

“即使是不掀開簾子,我們也信錦候!”就在這時,人群裏有有人高聲喊了起來,四周百姓們紛紛附和道:“對!我們信錦候!”

錦安候坐在馬車裏,聽着這一聲聲的議論,心中登時感激萬分,差一點,他就想将今日之事和盤托出了,幸虧這個時候他想到了自己的妻子,這才硬生生的将話全都給咽下去了。

他重新的審視了一遍被他捏住了衣裳領子的那人,沉聲道:“你到底是誰?既然想在這裏做什麽正義之士,那就別藏頭露尾的,報上名來!”說着,松開了他。

這裏這麽多的人,還有他的侍衛,錦安候就不相信他還能從這裏逃跑。

“小的王三,有什麽不敢對侯爺講的?”那人一得自由,當即沖着錦安候一昂脖子,道。

話音剛落,不知道圍觀之中有誰忽然扔了一個雞蛋過來,剛好打在王三的臉上,衆人全都哄堂大笑起來。

“你!你們簡直是愚蠢!那馬車裏裝的就是屍首!”王三抹一把臉上的雞蛋液,氣急敗壞道。

錦安候眉頭一挑,道:“王三,你憑什麽說本王的馬車裏放的是屍首?是不是只要我将馬車打開來給大家夥兒看看,你就相信了?”

“是!”王三篤定錦安候不敢讓衆人圍觀侯府的馬車,當下便斬釘截鐵道:“只要王爺能當衆讓大家看一看你的馬車裏裝的都是什麽,那麽我便服氣了!”

“光是服氣可不行。”錦安候聽了這話,微微一笑,道:“你大庭廣衆之下污蔑朝廷命官,應當處以杖責之刑!這是朝廷的規定,可不是本侯故意懲罰于你!”

“那侯爺還是趕快掀開馬車簾子讓所有人都瞧上一瞧吧!”王三冷哼一聲道:“事情還沒出個結果呢!侯爺就讨論如何懲治我之事,是不是考慮的太早了點?”

錦安候聽了這話,微微一笑,也沒跟王三再多做口舌,他給站在身邊的副将薛英遞了個眼色。

薛英領命,當即走上前來将錦安候所乘坐的馬車後簾打開,登時,裏面的情景一覽無餘的呈現在所有百姓面前。

王三冷笑道:“侯爺,您自己的馬車就不用檢查了,畢竟您是侯爺,是絕對不可能跟死屍同乘一輛馬車的,我們大家要看的,是後面那兩輛馬車!敢問侯爺,那馬車裏面坐的,可是你侯府家眷?”

“不是。”錦安候淡淡道:“我夫人剛從青雲庵祈福之後回京,現如今去別院裏探視犬子去了,小女兒這兩日進了宮,在陪伴太後娘娘,至于這馬車裏,坐着的不過是幾個小厮侍衛。”

“那為何這馬車如此之香?”王三目光一閃,追問道。

錦安候不慌不忙應道:“那是因為馬車裏還放了幾盒本候特地買來準備送給女兒的胭脂香粉。”

“那侯爺是放在一輛馬車上,還是兩輛馬車?”王三韌而不舍的追問道:“即使是賣給二小姐的胭脂水粉,那也不至于多到要兩個馬車才能裝的下吧?”

“那當然,本候不算是多有錢的人,即使是賣給女兒的胭脂水粉,也不過才兩盒而已,自然是放在一個馬車上。”錦安候淡淡道。

“好!”王三聽到這裏,雙目閃閃發光,似乎抓住了錦安候的什麽把柄一樣道:“侯爺,既然如此,那為何你的所有馬車上都有香味?這也太詭異了點吧?莫不是,你是專門用這些脂粉香氣來掩蓋什麽味道吧?”

“除了本候乘坐的這一輛,後面兩輛馬車從前都是府中女眷外出乘坐的。上頭有些脂粉香氣,也不足為怪吧?”錦安候淡淡道。

“好!我說不過你!那就等找到屍首再說!”王三意味深長的瞧了錦安候一眼,轉身往第二輛馬車走去。

可是下一刻,便有侯府侍衛上前攔住了他。

“難道侯爺想要反悔?”王三目光閃了閃,冷嘲熱諷道:“堂堂一國侯爺,也不過如此!”

“本候答應的是要百姓們來看馬車裏放的都有什麽,卻沒說過要你看。”錦安候盯着王三,木瓜沉沉道:“你的身份尚不明确,到底受了何人指使在此與本候為難尚且不知,本候為什麽要讓你過去那邊?你就在這裏好好的呆着吧!這結果,就讓大家來驗看就是了。”

“侯爺說的是!這個人長的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是啊是啊!還是讓這個可惡的王三距離馬車遠一些吧!”

衆人紛紛的議論聲将王三的臉色弄的很是難看,他站在那裏,一張臉一陣紅一陣白,好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錦安候微微一笑,轉頭給薛英又遞了一個眼色。

很快的,薛英便走到後面的馬車上,一把掀開了簾子,對着車上坐着的幾個侍衛道:“你們先下來!讓大家看看馬車上都還有什麽!”

衆侍衛點點頭,全都退了下來。

那馬車上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但是那股子淡淡的脂粉味道卻還在。

薛英瞧了一眼圍觀的老百姓,沉聲道:“諸位都看清楚了沒有?這馬車上可有死屍?”

“沒有啊?那上頭什麽都沒有!”百姓們紛紛議論道。

薛英微微一笑,命衆侍衛重新上了馬車,然後來到最後一輛馬車前。

王三站在那裏,脖子上架着一把長劍,一個侍衛目不轉睛的站在那裏緊盯着他,使得他絲毫也不敢動,馬車上的情形他是絲毫也看不到。

第 422 章 妻管嚴

“來人,進去将世子從裏面擡出來,将那些個屍首,也都擡出來吧!”錦安候轉過了身,對着自己身邊的親信侍衛吩咐道。

這件事情實在是太過重大了,不交給親信來辦。錦安候怕走露風聲。

“是!侯爺!”聞言,四五個年輕力壯的侍衛沖着錦安候點點頭,朝着屋子裏走去。

錦安候卻是背着手走到了院子裏臺階下,叫過來一個守在院門口的侍衛,道:“你叫幾個侍衛幫忙,将這院子外頭的丫鬟仆婦們都遣送回侯府去,記住!千萬不能給她們互相議論此事的機會!要是有人試圖議論,就立刻打昏了他!”

“是!侯爺!屬下遵命!”

聽了侍衛這聲幹脆利索的回答,錦安候便擺擺手命他退下去了。

當這處別院裏裏外外的人全都退散的差不多之時,錦安候這才往那間人間煉獄一般的地方走去。

古潇安已經被人擡出來了,身上也套上了幾件衣裳,但是整個人還是昏迷不醒。

“他死了沒有?”錦安候走過去瞧了一眼,沉聲問。

“回侯爺話,世子只是累急,睡着了而已。沒有什麽大礙。”侍衛回禀道。

“哼!這個畜生,怎麽不死了呢?”錦安候冷哼一聲,轉過了頭去,再不看古潇安一眼,神情裏滿滿的都是厭惡。

侍衛擡眸瞧了他一眼,卻是不敢吭聲,又進去裏面開始忙活了。

當那四具傷痕累累的女屍也被人套上衣裳擡出來之時,錦安候卻犯愁了:“這些人,他要如何處置才好?”

他竟不知不覺間将這句話給問了出來。

錦安候原本是無意之舉。但是沒想到,很快便有一個侍衛答道:“侯爺,要處理這些個女子,這還不簡單嗎?”

“如何個簡單法?”錦安候轉過了頭。瞧了那侍衛一眼。

侍衛見錦安候竟然真的願意聽自己說的,面上當即泛出一絲驚喜來,忙答道:“這處別院畢竟太小了,屍首埋在這裏是不妥的,難保有一天會被人給挖掘出來,那就是人命官司了,倒不如這樣,侯爺找幾輛馬車來,将之全部擡到侯府裏去,給官府遞個帖子,就說咱府上有幾個婢女得了不治之症,正大光明的擡出去到城外掩埋了,誰也說不出一個不字來!”

“而且,這幾個女子的賣身契都在世子手裏。侯爺倒也不用害怕什麽。”

錦安候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一眼那個侍衛,自己低頭想了想,也覺得這個法子可行。

只是,這幾個女子當真是可惜了,蕭兒竟然會對她們下如此之重的手,當真是喪心病狂!

錦安候再一次的在心裏面将古潇安狠狠的咒罵一頓,卻是沖着那侍衛點了點頭,道:“不錯!你的法子可行!就按你說的去做!”以諷廳亡。

彼時京城裏各處豪門府邸裏,每年都會死上許多奴仆,這些下人的賣身契被主人捏在手裏,死了也不過是給其家人一些撫恤金,拉出去掩埋了事,再是平常不過,誰也不能會在這件事情上多加關注。

錦安候府算是這些府邸中的奇葩了,別人是一年死好十幾個。他卻是好幾年才死一個。

當然,今年侯府裏死的人尤其的多,早先古月彤跟前的大丫鬟秋蘭,古月華身邊的錦瑟,茗香等人,還有古潇安身邊莫名其妙消失的好幾個長随小厮,這些人,都是最近才死的。

除了茗香與錦瑟等人是古月華吩咐過了風光大葬的,其餘的人,死的都是悄無聲息,不過是亂席子一裹,往城外亂葬崗裏一扔罷了,沒有人會在意。

今日之事,算是一個意外了。

錦安候明知道古潇安昏迷着不經凍,卻還是一直等到府外馬車趕到,那些個屍首都被擡上馬車運走之後,這才命人将他從冷冰冰的地上擡起來放進了馬車裏。

錦安候夫人那邊,也已經蘇醒了過來,大夫開了藥方子便離開了。

“告訴夫人,這邊收拾的差不多了。”錦安候沉聲的對着前來查探情況的趙嬷嬷吩咐道:“對了,世子他們先回府,勞煩趙嬷嬷跟着一起回去,本侯等這邊打掃好了,就陪夫人一起回府。”

趙嬷嬷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錦安候一眼,沉聲道:“侯爺,還是您先回去吧!有您陣場子,夫人也更放心不是?畢竟咱們的馬車上坐着的都是死人,這要是萬一發生了什麽意外,可就……”

“那這屋子還沒收拾好呢!”錦安候聽了這話,面色一沉,道。

“侯爺,您不用擔心,交給我與夫人不就好了?”趙嬷嬷微微一笑,道:“有奴婢監管,這裏絕對不會出什麽亂子的,侯爺放心好了。”

錦安候定定的瞧了他一眼,他也着實不想在這裏呆,當下點點頭道:“好了,既然如此,你就在這裏好好的看着,也照顧好夫人與世子,知道麽?”

“奴婢遵命!”趙嬷嬷連忙應允。

錦安候點點頭,背着雙手朝着院外走去,他連瞧古潇安一眼都不曾。

趙嬷嬷瞧着他離開,不由的嘆息一口氣,卻轉身吩咐一旁的侍衛們抓緊了速度打掃。

很快的,錦安候坐在馬車裏,身後跟着兩輛馬車,裏面全都裝着屍首,離開別院,往侯府趕去。

……

謝府後花園。

怪石嶙峋的假山邊上的小亭子裏,有一個很年輕的公子哥兒坐在兩個美婢懷裏,正開心無比的吃着一瓣橘子。

那公子細眉細眼,眼角上吊,正是那夜狠狠的整治了古潇安的謝煜。

他一邊享受着這份溫存,一邊頭也不擡的慵懶問道:“錦安候可找到古潇安了?”

“回世子話,已經找到了,錦安候他們,已經去了城南的那個別院。”如霜一邊輕輕的替自家公子捶背,一邊輕輕一笑,道。

“找到了?這樣快?”謝煜挑了一下眉頭,道:“我聽說錦候對自己的這個嫡子一向都不怎麽關心,他怎麽會這樣快找到那裏去?本候還以為需要好幾天呢!”

“公子有所不知。”一旁揉腳的如月當即答道:“前些日子去青雲庵祈福潛修的錦安候夫人回來了,她一回來就聽說兒子不見了,硬逼着錦安候去找的,所以,她們才這樣快就找到了古世子。”

“原來是這樣?”謝煜聽了這話,登時嘲笑出聲:“原來這錦安候還是個怕老婆的人啊!這樣的人真不知道如何才能做上侯爺的位子!”說着,滿臉的嘲諷之意。

“公子說的是。”如霜等都附和道。

謝煜目光一閃,猛的一把抓住了如霜的胳膊,逼近了她問道:“你也覺得,這錦安候根本就不足畏懼?”

“公子,你不能通過一件小事就否定一個人。”如霜瞧了謝煜一眼,神色平靜道:“錦安候在朝中幾十年,樹大根深,輕易撼動不得,就連當今聖上也對他多為忌憚,要不然,古二小姐的婚事也不會如此的一波三折,至于古大小姐,那是先皇親自下的賜婚聖旨,皇上是沒有辦法,不想違抗先皇遺命,這才同意太子迎娶她,可是公子您瞧瞧,太子妃如今在宮裏面任何寵愛都沒有,不過是個挂牌的太子妃罷了。這一切如果背後沒有皇上的推波助瀾,絕對不會如此。”

“所以呢?”謝煜挑眉。

“連皇上都對錦安候如此忌憚,公子不應該小看了他才是。”如霜淡淡道。

“說的好!”謝煜臉上當即露出一絲笑容來,他臂膀一圈,便将如霜圈到了自己的懷裏面,在她臉蛋上吧唧親了一口。

“奴婢只不過為公子分憂而已。”如霜紅着臉低下頭去。

謝煜慢慢妨礙了她,輕輕一笑,道:“錦安候既然已經發現了這件事情,你們猜猜,他會如何去做?是大義滅親的舉報自己的兒子,還是替他隐瞞下來?你們倆快猜,猜中了有獎勵!”

“公子,事情明擺着的,既然有錦安候夫人在哪裏,即便錦侯想要大公無私,大義滅親,首先就過不了自己夫人那一關。”如霜低低一笑,道:“最後結果無非就是錦安候抵受不住自家夫人的哀求,再加上他對兒子也有那麽一絲感情,将這件事情隐瞞下來而已。”

“不錯,正是這樣。”一旁的如霜也點點頭,道。

謝煜聽了這話,邪邪一笑,道:“難得你們倆有意見相同的時候!也罷!那錦安候原本就是個妻管嚴,這件事情他必定選擇了隐瞞沒錯,現在,輪到本公子出手了!”

“公子,你想如何做?”如霜聽了這話,登時大大的吃了一驚,忙問道。

謝煜邪邪一笑,道:“古潇安造下如此殺戮,而錦候卻要替兒子隐瞞,你說這件事情捅漏出去的話,會對錦安候造成怎樣的後果?”

“公子,您忘記了?咱們百般設計,為的就是徹底激怒錦安候,無論古潇安如何辯解,他都不肯相信他的說辭,這樣公子才能撇開關系,可這事兒您要是再插手的話,恐怕錦候就會真的開始懷疑咱們了!”如霜急急道。

謝煜聽了這話,眉頭一挑,道:“如霜,你覺得,本公子我是那麽蠢的人麽?我怎麽會親自動手?”

“那公子是打算……”如霜有些疑惑的問道。

謝煜邪邪一笑,道:“錦安候是很厲害,可他在朝中樹敵頗多……”

第 421 章 以命相逼

門口有個小厮守在那裏,一看到錦安候等人,登時吓的面無人色,忙忙的跪了下來:“奴才參見侯爺!參見夫人!”

錦安候定睛一看,見那人正是古潇安身邊的長随趙安,當即氣不打一處來的問道:“趙安。你主子可在屋子裏頭?”

“回,回侯爺話,在,在裏面!”趙安哆嗦着嘴唇點了點頭。

錦安候瞪了他一眼,轉身便朝屋子裏走去。

可就在此時,他身後傳來丁氏冷冷清清的聲音來:“趙安,你蠱惑你家主子在外闖下這樣大的禍事,你該當何罪?”

”小的該死!請夫人責罰!“趙安吓了一大跳,忙磕起頭來。

錦安候立刻停下了腳步。

耳中聽到丁氏冷然道:“磕頭也沒用,來人,将他拖下去,杖斃!”

“夫人!饒命啊!趙安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趙安聽到杖斃二字,登時吓的幾欲昏厥,痛哭流涕的大聲喊道:“這兩日都是奴才一直在伺候世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是?夫人。您就行行好吧!”說完,又是一頓咚咚咚的磕頭。

“拉下去!”丁氏并不買賬。

“好了。”錦安候出聲道:“蕭兒自己要出府去花天酒地,關這個奴才什麽事情?他敢違背蕭兒的意願麽?你責罰他又有什麽用?”

“他護主不利,本就該死!”丁氏惡狠狠的瞪了趙安一眼,道。

趙安一直垂着頭,聞言身子猛的瑟縮了一下。

錦安候瞧着他那副凄慘的模樣,當即擺擺手道:“好了,跟個奴才較什麽勁?你不喜歡,命人換了他就是。何必要造下殺孽呢?你在青雲庵裏吃齋念佛這麽久,怎麽心腸還是這般的狠毒?”

“我心腸狠毒?”丁氏聽了這話,不可置信的瞧了自家丈夫一眼,怒道:“我要是心腸狠毒。又豈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兒子被他們這些人禍害成這般模樣?侯爺你有什麽事情都怨怪蕭兒,可你有沒有替他想過一丁點?”

錦安候聽了這話無語的很,他是來接古潇安這個逆子回家的,不是來專門與妻子吵架的!以諷狂血。

“好了!不要再說了!總是吵吵有什麽意思?快進去吧!你願意在這裏吹冷風?”

聽了這話,丁氏冷哼一聲,由趙嬷嬷扶着越過錦安候大踏步的上了臺階,留下錦安候一個人站在原地。

錦安候瞧了她一眼,回頭對着趙安沉聲道:“你護主不利,雖不致死,但侯府也留不得你了,今兒個就收拾收拾東西,出府去吧!”

“小的多謝侯爺開恩!只求來世有機會再伺候世子爺了!”趙安聽了這話,如聞大赦,忙不跌的跪下來給錦安候磕了好幾個響頭。

錦安候沖着他擺擺手。轉身也往屋子裏去。可他才走一步,忽然就聽到已經走到房間內的丁氏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聲。

“啊!——”

錦安候神情一凜,忙加快腳步奔了進去。

這一變故吓的站在臺階底下的衆丫鬟婆子與侍衛們都有些面面相觑。

“夫人,你怎麽了?”錦安候推門入內,沒有先忙着去看屋內情形,而是先找到昏迷在婆子們臂彎裏的自家妻子。

“侯爺,夫人被吓着了。”一旁的趙嬷嬷連忙開口解釋道:“她昏過去了。”

“快!快請太醫來!”錦安候連連的喊叫道。

趙嬷嬷忙道:“侯爺,這裏是別院,不方便請太醫來……”

“那就命人從這附近請個大夫來!速度要快!”錦安候擺擺手,道。

很快的,有侍衛領命而去。

錦安候上前從丫鬟婆子們手中接過丁氏,親自抱着她去了前頭正房裏歇息下來,這才有空過來查看這屋子裏到底有什麽,竟然将丁氏給吓昏過去了!

趙嬷嬷卻沒有去前院正房,而是留在了這裏,錦安候看她一眼。見她的确沒有離去的打算,便知道她這是留在這裏替丁氏緊盯着自己。他不由的自嘲一笑。

無論如何,他都是古潇安的父親,他還能殺了自己的兒子不成?

丁氏這也太小心眼了。

幾個人重新進入了那間屋子,一進門,古潇安便聞到了一股濃郁的情欲味道,夾雜着濃濃的血腥之氣,屋子裏昏沉沉的,光線很暗,他等了片刻才能看清楚這屋子裏的一切,不由的也是一呆。

屋中地面上,流淌着一灘灘的血跡,越往裏瞧,血泊就越多,錦安候臉色猛的一變!

這是殺人了?還是被殺?

他的心一瞬間便提了起來。

視線再往上瞧,錦安候瞧見自己的兒子古潇安一絲不挂的躺在床上,身上到處都沾染了血跡,偶爾夾雜着白色的濃痰樣的東西,惡心極了,而古潇安的身邊,卻躺的至少有三四個妙齡少女,同樣的一絲不挂,只是這些女子,或者身首異處,或者背腹插着劍刃,俱都已經死去。

天哪!

錦安候立刻踉跄着後退了好幾步,臉色變的煞白煞白的。

“侯爺小心!”就在這時,一旁的高嬷嬷忽然伸手,扶了錦安候一把,沉聲道:“侯爺,夫人就是看見這一幕,才吓昏過去的。”

“這個逆子,這個逆子,他竟然,竟然奸殺了這麽多的女子!”錦安候神色冷然的瞧了一眼眼前這人間煉獄一般的場景,心中吃驚,氣憤已極,連說話都不利索了。

“侯爺,您先別急着給世子下定論,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他自己親自做下的,還有有待商榷。”趙嬷嬷在一旁沉聲勸道。她微微的側過了頭,眼前這一幕,她自己瞧着也是膽戰心驚。

“有待商榷?還這麽個商榷法?”趙嬷嬷不開口還好,她一開口,錦安候就更加的惱怒了,他轉過了頭來,狠狠的瞪了趙嬷嬷一眼,道:“事情擺在眼前,就是那個畜生奸殺了這些女子,他就是個變态!這一切還有什麽好查證的!”

“那侯爺您打算怎麽做?”趙嬷嬷面色平靜的瞧了錦安候一眼,道:“夫人都已經吓昏過去了,您還是等她醒過來再說吧!”

“不能等!本候這就派人将世子押送刑部,命大理寺好好的調查此事!”錦安候大手一揮,道。

“侯爺可真是大義滅親啊!”趙嬷嬷聽了這話,面帶嘲諷道:“那幾個女子,無非就是幾個風塵女子罷了,就算世子殺了她們又能如何?都已經是花過銀子贖了身的!”

“混賬!你竟然說出這樣草菅人命的話來!”錦安候聽了這話,怒不可遏道:“難道妓子的命,就不是命了麽?”

“侯爺,夫人只是命奴婢在這裏好好的看着世子,并且防止侯爺做出什麽過激行為。您所問的話,奴婢沒有必要回答。”趙嬷嬷說着,當下便立在一旁,緊緊的閉上了嘴巴。

錦安候冷冷的瞧了她一眼,心中湧現出一絲殺機來。

如今連一個仆婦,也敢跟他較勁了麽?

“侯爺可是想殺奴婢?”趙嬷嬷面色平靜道:“妓子的命是命,那麽奴婢的命就不是命了麽?侯爺只是因為自己生氣,就想殺了奴婢,您難道不是草菅人命?”說着,她充滿嘲諷的瞧了錦安候一眼。

如今,她們夫人連命都已經不在乎了,難道還會在意其他?

“你個刁奴,來人!将趙嬷嬷拉出去打上二十大板,礽出府去!”錦安候惱怒無比的沖着外頭的侍衛們吩咐道。

“侯爺想要攆誰出去?”就在這時,院子裏忽然響起丁氏陰測測的聲音來。

錦安候一轉頭,便瞧見自己妻子被幾個丫鬟婆子攙扶着從前院裏過來了。

醒的可真快!

“趙嬷嬷敢頂撞本候,怎麽,她不該罰?”錦安候沉聲問。

丁氏被婆子們攙扶着一直走到錦安候面前才停了下來,她瞧了趙嬷嬷一眼,沉聲問道:“侯爺,趙嬷嬷被妾身調教的沒規矩,可否請侯爺看在我的面子上,饒了她這一回?”

院內院外,不少的丫鬟婆子們都眼巴巴的望着這一切。

“好!再有下次,兩罪并在一處罰!到那時可就不是打板子那麽簡單了!”錦安候冷哼一聲道。

“那妾身就先謝過侯爺了。”錦安候夫人說着,扭頭目光複雜的朝着屋子裏望了一眼,道:“侯爺,裏面的情形,你可都看見了?”

“是!我是看見了!”錦安候沉聲道。

“那,侯爺打算如何做?”錦安候夫人說着,轉過身來揮退了院子裏那一幹的丫鬟奴仆。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本就是天經地義!”錦安候咬咬牙,道。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目光閃了閃,道:“侯爺,妾身之前好像就聽你說過的吧?這些個青樓女子都是蕭兒贖了身的,王爺還幫忙墊付了兩萬兩銀子呢!她們既然都是蕭兒身邊的奴婢丫鬟,那麽就算是被打殺了也不算為過吧?”

“可她們犯了什麽錯,竟然要遭遇如此橫禍!”錦安候仍舊是一臉的怒容:“這件事情實在是太大了!我是不會替蕭兒隐瞞下來的!”

“侯爺!”錦安候夫人一字一頓道:“你必須得要隐瞞下去!”

“憑什麽?”錦安候反問道。

“就憑你是蕭兒的親爹!這件事情,你必須要替他隐瞞下去!”錦安候夫人沉聲道:“還是說,在侯爺的心裏面,蕭兒的命還沒有這些個妓子來的值錢?”

錦安候聽着這話,沒有回答。

“我丁敏慧嫁給你這麽多年,替你生下兩個孩子,操持府中事務至今,從未給你添過一絲亂,也從未求過你,今日,我懇求你,将這件事情隐瞞下去吧!我相信,以侯爺的能力,絕不會讓人查出什麽來。”錦安候夫人緊緊的盯着丈夫,話一說完,她便掙開攙扶的丫鬟,直直的跪了下去。

“夫人!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錦安候看到這一幕,登時吓了一大跳,連忙去扶丁氏。

可就在這時,錦安候夫人忽然猛的掏出一把匕首來,抵在了自己脖頸旁,緊緊的盯着錦安候道:“侯爺,請你答應我!不然,我就自刎死在你面前!”

“你這又是何苦呢?犯錯的人是蕭兒,你為何要如此懲罰自己i?”錦安候看到那寒光閃閃的匕首,心知丁氏說到做到,當下無奈至極道:“你這樣逼迫我,你自己就很開心?”

“我顧不了那麽多了!蕭兒就是我的命!他這輩子要是毀了,我也就活不了了!”錦安候夫人咬牙切道:“侯爺,你到底答不答應?”說着,将手中的匕首又往自己的脖頸處挪了挪。

錦安候吓了一大跳,他也不敢去奪妻子手中的匕首,因為她的情緒實在是太激動了!

萬般無奈之下,錦安候忍下自己內心之中的憤怒與厭惡,點點頭道:“好!我答應你,絕不将此事洩露出去,還會替蕭兒隐瞞!你快将刀子放下!”

“那就多謝侯爺了。”錦安候夫人聽到這話,這才松了一口氣,她沖着自家丈夫微微一笑,慢慢放下刀子,身子一歪,便朝着地上倒去。

“夫人!”錦安候吓了一大跳,忙伸手将丁氏從地上攙扶了起來。趙嬷嬷也在一旁幫忙。

就在這時,有侍衛急匆匆的從前廳裏趕過來,對着錦安候禀報道:“侯爺,大夫請到了!”

錦安候聞言登時一呆,不由的低頭瞧了一眼臂彎裏昏迷不醒的丁氏,問道:“那夫人剛剛是如何清醒過來的?”

“回侯爺話,是掐了人中。”一旁的林嬷嬷開口道。

“掐的可真是時候!”錦安候聽了這話,不由的沖着林嬷嬷冷哼一聲,道:“你們兩個,扶着你家夫人去前頭正房讓大夫把脈吧!這裏交給本候就可以了!”

然而趙嬷嬷聽了這話,卻是站在那裏沒有動。

“我既已經答應了夫人,那麽就會信守承諾!怎麽?你們還不肯信我是不是?”錦安候看到這一幕,登時冷笑出聲。

“奴婢不敢。”趙嬷嬷說着,這才上前與林嬷嬷一起,攙扶着暈過去的錦安候夫人去了前院。

錦安候這才騰出空隙來又進去裏屋裏看了一眼,可是一看到那淫亂血腥的一幕,他便覺得作嘔難受,當下他再也忍不住的轉身退了出去。

這個逆子,他怎麽能做出如此血性變态的事情來?

錦安候始終的想不明白。

第 420 章 一碗避孕藥

古月彤猛的一下子睜大了眼睛:“她訂婚了?與靖王?太後怎麽會同意!”

“這個奴婢不知,但是,現在宮裏宮外一直都在盛傳二小姐與靖王殿下的婚事,大家都說只差皇上的那道聖旨了。”如意低低道。

古月彤聽了這話,面上當即露出一絲嘲諷來:“那這麽說來,他們還不算訂婚……”

“是的。”如意道。

古月彤瞧了她一眼。道:“可這件事情與我有什麽關系?”

“娘娘!你怎麽就不明白呢?”如意無奈解釋道:“皇上嘴裏喊着的人一直是二小姐的名字,這說明,他懷有不軌之心的對象是二小姐,不是您!只是,您長的與二小姐一模一樣,這才讓酒醉之後的皇上分不清楚……”

“那一日宮中到底發生了何事?”古月彤打斷了如意,問道。

“回娘娘話,奴婢打聽到的傳言是,大年初一那天,皇上召見二小姐入宮,席間安排她與靜嫔娘娘坐在一起,結果,靜嫔不小心便将茶水灑在了二小姐的衣裳上,皇上就命靜嫔帶二小姐去她自己的寝宮長秋殿更衣……”

如意一五一十的将當時的情景講述了一遍,末了。膽戰心驚道:“當時很多人都不明白皇上為何會對二小姐那般上心,如今看來,他卻是早已經有了預謀,不過二小姐走了狗屎運,靖王殿下單槍匹馬的闖進長秋殿裏,竟然,就解了這一局。”

“她倒是因禍得福了,可這一切最後卻讓我來承擔了!”古月彤聽到這裏,忽然陰測測的笑了起來:“我坑了她那麽多回。可都無傷大雅,她只坑我一回,卻比殺了我還要令人痛苦!”

“娘娘,您先別灰心!這件事情畢竟不光彩。皇上不會讓它傳揚出去的,從昨天到今日,宮中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此事,娘娘只需要當做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這件事情就過去了!”如意苦口婆心的勸慰道。

“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你說的容易!”古月彤聽了這話,當即苦笑道:“我如何能當做沒有發生過?這不是自欺欺人麽?”

“娘娘!奴婢知道讓您忍氣吞聲很難,可是,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了!”如意流淚道:“您還能去找皇上報仇?如果您敢冒出一丁點這樣的想法,夫人與您努力這麽多年的成果可就白費了!您願意眼睜睜的看着太子妃的位子被別人占據了去麽?”

“本宮當然不願意!”古月彤怒道:“這個位子只能是我來坐!誰也別想染指!”

“所以,這份苦,娘娘您必須得咽下去!”如意定定的瞧了古月彤一眼,道:“唯有這樣,您才能牢牢的坐穩太子妃的位子!”

古月彤聽了這話。呆呆的望了如意一眼,許久都沒有答話。

如意也不催促,她知道自家主子需要時間來思考。

良久之後,古月彤才低低的道:“好!這口氣我忍了!但是古月華這個賤人,她也別想好過!”

“娘娘!您想怎麽做?”如意忙問道。

”她與靖王的婚事不是還沒有下旨麽?“古月彤擡起頭來,瞧了如意一眼,淡淡道:“你去找高公公,就說我要見皇上!”

“娘娘,您是想……”如意聽了這話,有些不可置信的瞧了一眼古月彤。

“沒錯!我就是要以此事來要挾皇上,讓他決不能答應這樁婚事!”古月彤冷笑道。

如意聽的目瞪口呆,她萬萬沒沒想到,自家主子竟然會冒出如此荒誕的想法來!

可是,這也是最快打擊到二小姐的方法不是麽?第一次訂婚,是嫁給一個死人做妻子,第二次婚事還沒談成。男方便悔婚娶了另一個女人,這第三次,馬上就到賜婚的節骨眼上,她家主子卻要威脅皇帝不允許她們成婚!

看樣子,二小姐這一輩子想嫁出去,是難了。

如意想着,再瞧了一眼仿若遭受了巨大打擊的自家主子,終于不忍心再勸。

“娘娘!您放心!無論您做什麽,奴婢都會支持您的!”

聽了這話,古月彤點點頭道:“那好,你現在就去找高公公吧!告訴他我要見皇上,但是這件事情絕對不能讓外人知曉,明白麽?”

“奴婢明白!”如意連忙應道,可是,她瞧了一眼依舊泡在水池子裏的古月彤,當下便道:“娘娘,您泡好了吧?奴婢伺候您更衣。”

古月彤低頭瞧了一眼自己身上依舊青青紫紫的痕跡,當下點點頭,道:“好。”

她這幅模樣,如何能讓外人看見?

也只能讓如意伺候她更衣了。

主仆兩個人心中都有事,再加上古月彤配合,更衣的速度便快了許多。以諷節劃。

一炷香的時間之後,如意便扶着古月彤在外殿主位上坐了下來。她依依不舍的瞧了自家主子一眼,道:“娘娘,奴婢這就去了。”

“早去早回。”古月彤對着她點點頭。

“太子妃娘娘!乾清宮裏的高公公送了一盒點心來給娘娘!”就在這時,殿外有小宮女急匆匆的奔進來禀報道。

“高公公來了?”古月彤與如意聽了這話,都是大大的吃了一驚。

“是的,娘娘!”宮女應答道。

古月彤聽了這話,神情有些複雜,她摸不準,高公公這位皇帝面前的紅人突然跑她這裏來到底是想做什麽?她是派遣如意去請他沒錯,可如意這還沒離宮呢!他怎麽就來了呢?

“娘娘,您見,還是不見?”見古月彤怔愣在那裏不答話,小宮女忍不住低低的追問了一句。

“見!請他進來吧!”古月彤神情一凜,忙道。

小宮女點點頭,便退了下去。

她一離開,古月彤的目光馬上轉向了如意,對着她叮囑道:“等下高公公離開之時,你就跟上去,将我交代給你的話說給他聽,另外,要包一包金錠子給他,知道麽?”

“奴婢明白!”如意連忙應答,卻又忍不住問道:“娘娘,你為何不親自說與他聽?您的話,才更有分量……”

“對着他我說不出口!”古月彤面色一沉,道。

如意心中一凜,忙道:“是奴婢說錯話了,娘娘放心,奴婢會按着您的吩咐去做的!”

古月彤點點頭。

如意還想說什麽,耳朵裏便聽到殿門口的方向傳來了腳步聲,她立刻就禁了口,一言不發的侍立在一側。

古月彤也聽到了腳步聲,她慢慢的站起了身來。

“太子妃娘娘!您身上有傷呢!還是快坐下吧!”從殿外走進來的高公公看到這一幕,連忙喊道。話音剛落,他便跪下來給古月彤請了一個安:“奴婢參見太子妃娘娘!”

“高公公快請起!”古月彤連忙道。

“謝娘娘!”高公公呵呵一笑,當即直起了身子,他瞧了一眼面色蒼白,一夜之間瘦下去許多的古月彤,忙從身後小太監的手裏拿過一個食盒道:“太子妃娘娘,咱家奉皇上之命,給太子殿下與您各送來好幾樣點心,請您嘗嘗!”

“父皇真是有心,還記挂着月彤。”古月彤勉強一笑,忍者心中幾欲作嘔的感覺,沖着高公公輕輕一笑。

“娘娘,這糕點是新做的,涼了就不好吃了,您快嘗嘗。”高公公也笑。

古月彤點點頭,給一旁的如意使了個眼色。

“有勞公公了。”如意走上前去,将食盒接了過來,放在古月彤面前的矮幾上,然後掀開了蓋子。

一股濃郁的藥香立刻撲而來!

如意一驚,忙低頭去看時,卻見食盒裏放了一盤子形狀若花朵的點心,一碗冒着熱氣的濃濃湯藥。

湯藥!

如意震驚的差點就驚呼出聲,她忙轉過頭去看古月彤,果然看見自家主子也是一臉的震驚之色!

“高公公,您這是何意?”古月彤好半天才從震驚當中反應過來,她沖着高公公勉強一笑,低低的追問了一句。

“太子妃娘娘,皇上聽聞您這兩日身子不舒坦,所以特地的命太醫開了藥方子,命奴婢親手熬了補藥端過來,娘娘您可千萬不能辜負皇上對您的厚愛啊!”高公公皮笑肉不笑道。

補藥?誰知道這是什麽湯藥!

古月彤心中又驚又怕,揮手命殿內侍從全部退下,這才盯着高公公問道:“公公,明人面前不說假話,這到底是什麽湯藥?”

“咱家覺得,娘娘應該心知肚明才是。”高公公微微一笑,道:“您也不希望懷有皇上子嗣不是麽?”

古月彤聽了這話,瞳孔頓時一縮!

的确,她是沒有想到這一點。

“這是皇上的意思?”古月彤瞧着高公公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只覺得心中惡心的發慌,也厭惡之極,她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能讓自己如此平靜的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是的!”高公公微微一笑,道:“皇上這樣做,都是為了太子妃您好。”

“這湯藥我可以喝,但是,本宮有一件事情想求皇上,還請公公務必轉達!”古月彤咬牙切的道。

“什麽事?”高公公有些疑惑的問。在來之前他曾經設想過很多遍古月彤的反應,平靜的,反常的,暴跳如雷的,歇斯底裏的,但他從未想過眼前的這位太子妃竟然會如此平靜,一不哭,二不鬧,只是心平氣和的與他談條件。

古月彤瞧了高公公一眼,道:“這事兒,還需本宮親自對皇上說!”

“娘娘,有什麽事兒您還是說與咱家聽吧!”高公公聽了這話,目光閃了閃,道:“皇上公務纏身,暫時沒空面見太子妃娘娘,還請您見諒。”

古月彤冷冷的瞧了高公公一眼,嗤笑道:“公公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你可知道我要求皇上的會是什麽?”

“咱家确實不知。”高公公垂下眼眸,道。

古月彤冷笑道:“你放心,我要求的事情,絕對不會讓皇上太過為難,當然,本宮對他,從前是敬重之心,現在也是!”

高公公聽了這話,這才正色的瞧了古月彤一眼,低低問道:“太子妃娘娘,您想求皇上答應什麽事情,就說給咱家聽吧!咱家會努力将你所求之事說給皇上聽,他也會盡力滿足您。”

“那好!我要皇上不得答應為我妹妹古月華與靖王殿下賜婚!”古月彤一字一句道。

高公公聽了這話,登時愣住了,因為他千想萬想,也絕對沒有想到古月彤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來!

可高公公什麽樣的人?皇宮裏浸淫幾十載的人了,只轉念一想,便明白古月彤為何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了。

她一定是知道了皇帝心裏面真正喜愛的人是古月華,而她自己卻是被連累了的。

她要報仇!

不過,這個想法,卻與皇上的不謀而合,值得她在皇上面前說上一說……

高公公想罷,面色平靜的點一點頭,笑道:“太子妃娘娘,您的意思咱家明白了,您放心,咱家一定會一字不落的将您的話原封不動的轉達給皇上聽!”

“那本宮,就先在這裏謝謝高公公了。”古月彤聽了這話,當即給一旁的如意使了個眼色。

如意立刻上前,遞上了一個沉甸甸的荷包。

“多謝娘娘賞賜!”高公公伸手接了荷包,笑呵呵道。說罷,卻瞧了一眼案幾上的湯藥,笑道:“娘娘,這補藥還是要趁熱喝,涼了,就不好喝了。”

這是要親眼看着古月彤将藥喝下去,他才會回去向皇帝複命。

古月彤目光閃了閃,毫不遲疑的端起了那碗藥。

皇上不想讓她懷上他的孩子,難道她就想麽?

“娘娘!等一下!”就在這時,高公公忽然開口叫住了古月彤。

古月彤一愣,端着藥碗的手便停頓在了半空中,聲音裏也多了一絲缥缈:“公公,你還有什麽事情?”

“娘娘,在喝補藥之前,您不妨先吃些糕點墊墊肚子,這樣不會傷着胃不是?”高公公笑呵呵的道。

古月彤聽了這話,目光登時一閃:“公公是怕單單一碗湯藥喝了不管用,想要再多一重保障是麽?好,湯藥我喝,糕點我也吃!”說着,放下藥碗,伸手拿起一塊糕點來塞進了嘴裏。

“娘娘想岔了。”高公公聽了這話,目光閃了閃道:“那盤子糕點中,參雜的是補藥,不是娘娘所想的那樣。”

“是嗎?”古月彤微微一笑,咽下了口中糕點,贊道:“味道不錯!”說着,又拿起一塊來。

如意在一旁看的是膽戰心驚的,她恨不得沖上去替古月彤來吃那盤子糕點,可是有高公公在,她并不敢這麽做。

高公公自己,倒是從頭到尾都是微笑着的。

古月彤吃了兩塊糕點,便有些吃不下了,她端起桌子上有些涼掉的湯藥,一飲而盡。

“娘娘喝的太急了。”高公公在一旁嘆道。一直到古月彤舉着那個空碗放了下來,他才直起身子道:“咱家這就告辭了,您說的話咱家不會忘記告訴皇上的。”說着,彎腰請了個安便轉身退了下去。

“高公公慢走,如意,你去送一送他。”古月彤皺着眉頭對一旁的如意吩咐道。

剛剛那碗湯藥,喝着實在是太苦了。

“是,娘娘。”如意應了一聲,當即追了出去。

古月彤面色複雜的瞧了一眼殿門方向,又伸手拈了一塊桌子上的糕點。

片刻之後,如意便返回來了,她充滿擔憂的瞧了古月彤一眼,道:“娘娘,皇上命人送來的藥必定不是什麽好東西,您要不要吐出來?”

“為什麽要吐?”古月彤聽了這話,自嘲一笑,道:“那湯藥絕不會是什麽毒藥,而是避孕的,皇上不想因為那日之事,讓我懷上他的孩子,這正合我意!還省了我找尋湯藥的麻煩呢!”

“可是,怕就怕這湯藥裏還參雜了別的東西……”如意聽了這話,依舊是一臉的擔憂之色。

古月彤瞧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道:“不會的,這湯藥裏不會再參加別的什麽東西了,我到底是太子妃,皇上還能殺人滅口不成?”

“這也不是沒可能的啊!”如意聽了這話,登時滿臉都是焦急之色:“這件事情對于皇上來說,到底是個恥辱,而若想此事不被別人知道,那最好的法子就是殺人滅口!”

“你想多了,本宮再不濟,身後還有我父親。”古月彤嘲諷道:“皇上目前絕對不會那樣做的,而且,我剛剛對高公公所說的那番話已經起到作用了。”

“娘娘是說,您逼迫皇上取消二小姐與靖王婚約的事情?”如意聽了這話,眸子登時一亮。

古月彤點點頭,笑道:“是的,你想想看,當高公公将我的話原封不動的轉述給皇上聽的時候,他心裏面會怎麽樣想?”

如意聽了這話,努力的想了半天,才道:“皇上會不會以為小姐您心胸實在是太狹隘了,連自己的親妹妹也要算計?”

“錯!”古月彤嘲諷道:“皇上會以為,我已經知道了自己是代人受過,我所仇恨的人是自己妹妹,而不是他!”

如意聽了這話,先是一愣,緊跟着便連連點頭道:“小姐,是這樣沒錯!”

“我既然不仇恨他,也就不會将此事宣揚出去了,既然如此,皇上為何還要殺我滅口?”古月彤冷冷一笑,道:“而且你當咱們這個皇帝當真那麽在乎面子麽?這事兒就算是真的捅出去,他也不會在乎!”

“是的,而且,太子問起來,他還可以将髒水潑在娘娘您的頭上,說是您勾引他的。”如意一臉難看之色的道。

“是這樣沒錯。”古月彤點點頭道:“現在,就看高公公會不會将這件事情告訴皇上了。”

“他會的!”如意連忙道。

古月彤瞧了她一眼,忽然嘆息一口氣道:“我有些累了,你扶我去寝殿吧!”

“藥效起了?”如意聞言,登時吃了一驚。

古月彤瞧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道:“起了就起了吧!扶我進去。”

“是,娘娘!”

……

宮外頭,錦安候一行人在大街上行走了大半個時辰,總算是到了城南的那處別院。

一下馬車,錦安候便氣沖沖的想往裏面沖,可是錦安候夫人身邊的趙嬷嬷卻侯在馬車旁邊道:“侯爺,夫人吩咐過了,等下您要與她一同進去。”

“那她就快點!”錦安候聽了這話,很是有些不耐。

趙嬷嬷不陰不陽的瞧了錦安候一眼,道:“對不住,侯爺,夫人身上有病,快不得。”

錦安候心裏面憋着氣兒,冷冷的瞪了趙嬷嬷一眼,總算是沒有撇下自家妻子先行進去。

好一會兒之後,錦安候夫人丁氏才被丫鬟婆子們攙扶着從馬車上慢慢的下來了。可她卻氣喘籲籲的,趙嬷嬷立刻對着丫鬟婆子們吩咐道:“你們快去找轎子來!讓夫人坐着進去!”

“夫人,你是故意的吧?”錦安候冷冷的瞪了一眼自家妻子,嘲諷道:“你以為拖延下去,今日就不用進去了?還是說你是在為蕭兒拖延時間,要他好有機會逃跑?沒用的!早在一個時辰之前,本候便已經吩咐了府中侍衛們将這裏圍的鐵捅一般!你以為他能逃的出去?真是笑話!”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面色不由的一變,她用同樣嘲諷的目光望了一眼自家丈夫,卻是冷笑道:“侯爺,你全部的算計全都用在了自家兒子身上麽?”

“對他?本候至于麽?”錦安候聽了這話,登時冷笑出聲。

“既然不是,那麽請侯爺還是冷靜一些,蕭兒無論做了什麽,該有的懲罰,也還是有的。”錦安候夫人喘息一口氣,道。

錦安候瞧了她一眼,沒有答話。

一會兒之後,轎子擡來,丁氏又費了一番功夫才坐進轎子裏,被幾個強裝的婆子擡着,進別院裏去了。錦安候與侍衛反而走在她的後面。

這處別院并不大,總共只有兩進的院子,經過前院,錦安候命人進去打探了,知道裏面沒有古潇安,便腳下不停的往後面廂房而去。

“蕭兒怎麽會放着正院不住,偏偏去後院?這不對勁!”錦安候夫人輕輕咳嗽兩聲,皺着眉頭道。

“這小子揮霍了那麽多銀子,怕被我抓住,又怎麽肯住在前頭?”錦安候聽了這話,冷哼一聲道。

丁氏皺着眉頭瞧了丈夫一眼,沒有答話。

很快的,衆人便在後進這處廂房前停了下來。

第 419 章 代人受罪

“別院裏?”錦安候聽了這話,先是吃了一驚,繼而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們找了一整天都沒有找到人!原來這個逆子是藏在這裏!快說,他都是跟誰在那兒?”

“侯爺!你能別喊逆子麽?”錦安候夫人登時在一旁大大的翻了一個白眼。

錦安候連忙點頭道:“好好好!我知道了!”

“侯爺,與世子一起在別院裏的,是玉香樓裏的蝶舞姑娘。還有其她大大小小十幾個紅塵女子,都在那裏陪着世子,滿屋子都是酒氣,世子似乎是喝多了,所以一直在沉睡。”侍衛禀報道。

“瞧瞧!這就是你那好兒子所做的事情!”錦安候聽了這話,登時大怒,他最瞧不得那些個個貪慕女色之徒,古潇安竟然找了十幾個女子來陪他!也不怕精盡人亡?

“侯爺先問明情況吧!”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臉色也變得很是難看,對于此事,她也不好多為古潇安求情,畢竟,這件事情就連她都有些接受收不了。

錦安候冷哼一聲,轉過了身,對着一旁的小厮們追問道:“你接着說!可曾發現什麽沒有?”

那侍衛聽了這話。搖搖頭道:“目前屬下們發現的就是這些了。”

“世子他人帶回來了沒有?”錦安候追問道。

侍衛搖搖頭,遲疑一下,道:“侯爺,世子的情況有些不妙,您還是,請一個太醫前去替他看看吧!”

“什麽?要請太醫?蕭兒受傷了不是?”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震驚的面無人色。

相比之下,錦安候卻冷靜的多,他瞧了一眼侍衛。問道:“他可是縱欲過度,閃着腰了?”

“侯爺!具體情況,還要太醫來診脈之後才能下結論。”侍衛低着頭道。

“行了,你退下吧!去請徐太醫。本候親自去別院裏瞧瞧那個逆子!”錦安候擺擺手。嘆息一口氣道。

錦安候夫人連忙道:“侯爺!妾身也要去!”

錦安候瞧了一眼她淡薄的身板,搖搖頭道:“罷了,你還是算了吧!好好在家呆着,我會帶他回來。”

“不!他是我的兒子,我必須得去!”錦安候夫人語氣堅定道:“倘若侯爺不答應,你前腳走,我後腳就會跟上!不就是一個別院麽,難道你去的我就去不得了?”以投上扛。

錦安候瞧了她一眼,無奈道:“好吧!那就一塊去!”

錦安候夫人面上登時露出一絲笑容來。

哼!你想趁我不在,對蕭兒動手,想都不要想!

一刻鐘之後,所有人都在侯府門前集合,錦安候夫人仍舊穿着她那身從青雲庵歸來時候的衣裳,裹着厚厚的披風。坐上馬車,跟在錦安候的馬車後頭,往城南別院裏去了。

與此同時,東宮裏沉沉的睡了一天的古月彤,卻在這黃昏時分清醒了過來。

她一動,便覺得渾身上下骨頭散架了一般的難受,痛的低低的呻吟了一聲。下一刻,她便聽到了如意驚喜萬分的聲音:“太子妃娘娘,您清醒過來了?”

“我,我怎麽了?”古月彤沙啞着嗓音問道。

如意白玉般的面頰上立刻流露出一絲悲傷來,不過很快,她便将這股子悲傷掩藏起來,對着古月彤笑靥如花道:“娘娘,您是睡的時間久了,所以身子有一點酸痛而已,等下起來好好的洗個澡就沒事了。”說着。端來琉璃盞道:“娘娘,您喝水。”

古月彤費力的擡起頭來,就着如意的手,低頭喝了幾口茶,又躺回到枕頭上去,喘息着道:“我是不是生病了?為什麽這般難受?”

“娘娘,您沒生病。只是太累了,多休息休息就好。“如意低着頭道,眼中有淚光一閃而過。

她家主子真是命苦啊!

左等右等太子不來,可偏偏逛個禦花園都會碰上老皇帝,這下子被占了大便宜,這可如何是好?

“如意,你怎麽了?”就在這時,古月彤擡起頭來,十分詫異的瞧了如意一眼,對她臉上莫名其妙湧現出來的悲傷很是疑惑。

“沒什麽,娘娘,您餓了吧?奴婢這就去端晚膳。”如意聞言,忙低頭擦了一把自己臉頰上的濕淚,站起身來。

“也好,我的确是有些餓了。”古月彤點點頭,道。

如意點點頭,一邊往外走,一邊卻又忍不住回過頭來瞧了古月彤一眼,眼中有着深深的疑惑。

這是怎麽回事?難道她家主子忘記了昨日發生的事情?否則,她怎麽會是這樣一副表情?

不過,忘記了也好!

皇帝那邊肯定是不希望此事被任何人知曉,只要太子妃忘記了,那麽這件事情就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她們依舊過她們的太平日子,而皇帝,也必不會為此而擔憂,豈不剛好?

如意想着,擔憂了一天一夜的心總算是安穩了下來,可是深埋在心底深處的擔憂,卻是一絲也沒有減少。

很快的,晚膳便備好了。

如意沒讓任何人進來打攪古月彤,而是自己親自服侍她,因為只是在自己寝殿裏吃飯,如意不需要特地的為古月彤梳妝打扮,只是攏了攏她的鬓發,在她身上披上一件厚厚的外裳,便扶着她起身了。

古月彤在從床上下來之時,腳步虛浮,不由的踉跄了一下。

“娘娘小心!”如意忙用力攙扶着她,古月彤整個人的重量都靠在她的身上,憋的她臉兒通紅。

“如意,我,我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感覺這身子不是自己的?”古月彤面帶疑惑問。

如意忙掩飾了心中悲傷,忙忙道:“小姐,您想多了!您只是在床上躺了一日,太累了而已。”

“我躺了一天?為什麽要躺一天?”古月彤忽然低頭,緊盯住了如意,問道。

“奴婢……”如意被她的眼神瞧的心慌意亂,一時之間找不到什麽可以辯解的詞。

“行了,是我為難你了,咱們兩個人呆在這暗無天日的宮殿裏,還能有什麽事情發生?”古月彤苦笑一聲,轉過頭來瞧了如意一眼,問道:“我昏睡的這兩日,太子殿下可曾來過?”

如意輕輕的搖了搖頭。

古月彤面上登時湧上一絲失望來。

“太子妃娘娘,您別想那麽多了,還是先用膳吧!”如意扶着古月彤在偏殿的飯桌旁坐了下來。親自動手給她盛了一碗蓮子羹,道:“娘娘,喝一碗吧!”

古月彤也的确是感覺到餓了,聞言當即點點頭,拿起湯勺來舀了一勺湯放進嘴裏。

如意看她吃下去了,這才松了一口氣。

但好景不長,一碗湯古月彤只喝了幾口便放下了湯匙。如意見狀,連忙勸道:“娘娘,這是紅棗糕,禦膳房新做的,您嘗嘗吧!”

她一番好意,古月彤不忍心拒絕,便夾起一塊嘗了嘗。

出乎意料的,她竟将這塊糕點全數吃了下去,等吃完,她由拿了一塊。

這吃的已經比平日多了,如意見了,當即喜上眉梢。

飯後,古月彤果然覺得身上好受了一些,離開如意的攙扶,她也能自己站起身來了。

“扶我去浴池,我要沐浴更衣。”

聽了這話,如意面上登時露出一絲恐慌來,但卻不敢違背古月彤的意思,只好應道:“是,娘娘。您先稍等,奴婢這就命人準備香湯。”說着,轉身退了下去。

一離開大殿,如意面上便顯出深深的擔憂來,昨日皇帝才對她們太子妃做出了那種事情,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跡都還沒有消退,這個時候洗澡,豈不是全都被太子妃看見?

一看見這些,她一定會想起昨日的事情來的!

這要如何是好?

如意命人放好了浴池裏的香湯,自己站在外頭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一個能夠挽救的法子來。

“如意!”就在這時,內殿裏傳出古月彤低低的呼喊來。

如意心中一凜,忙起身奔了過去。

“你怎麽這麽慢?”古月彤一看到如意,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你在偷懶?”

“奴婢不敢!”如意連忙低下了頭去。

古月彤瞧了她一眼,無意責罰什麽,只慵懶道:“行了,扶我過去吧!”

“是,娘娘。”如意忙走過去攙扶住了古月彤,兩個人往浴池的方向走去。

一路之上,如意想了又想,到底沒忍住,低低的開口勸道:“太子妃娘娘,昨兒個您才剛沐浴過,今日不如就算了吧?您身子不好……”

“如意,我從醒過來就發現你怪怪的,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古月彤擡眸瞧了她一眼,滿臉疑惑的問道。

如意聽了這話,登時大大的吃了一驚,忙搖頭道:“奴婢沒有瞞着您什麽事!”

“當真?”古月彤疑惑的望了她一眼。

如意說不出話來,緊緊咬着嘴唇站在那裏。

“你還真的隐瞞我一些事情啊?是不是你有了心上人?放心吧,你說出來我會給你做主的。”古月彤笑笑,側頭瞧了如意一眼,見她快要哭出來,一副窘迫不堪的模樣,她沒有再追問下去,只是邁動兩條酸痛的腿,朝前走去。

如意連忙跟上。

等到了浴池邊上,古月彤吩咐如意關上殿門,便開始更衣,準備下水沐浴。

如意一顆心緊張到了嗓子眼,顫抖着手關上殿門,走過來替古月彤更衣。

這個時候,她已然沒有了後路。

很快的,外袍除去,裏衣除去,肚兜,小衣……一件件,全都被解開了。

盡管這內殿裏有一個裝滿了熱水的大池子,四周也燃燒的有火盆,但是古月彤也仍然覺得冷,脫了衣裳,她便走上前去,慢慢進了浴池。

如意忙跟上去,在池邊站定。

古月彤入了水,便将全身都包裹在香湯裏,只露出了一顆腦袋。這種溫暖,讓她暫時忘記了心裏面那些個令她煩悶不堪的事情,她在水下,緊緊的環住了身子,微微眯起眼睛。

如意看到這一幕,再一次的松了一口氣。

可是下一刻,她便聽到古月彤低低的開口問道:“我胳膊上這些是什麽?難道我也如古月華那個賤人一樣,出了紅疹?”

如意忙轉過頭去,便看見古月彤已經将自己右臂舉出了水面,正盯着那上頭青青紫紫的痕跡仔細的瞧着。

“娘娘!這些,這些……”如意張着嘴,這些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個有用的字來。

“你騙了我,太子昨日來過了。”古月彤忽然輕輕咧嘴一笑,道:“這些痕跡,不是紅疹,我剛剛看錯了。”

“娘娘……”如意實在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勸道:“娘娘,要不要奴婢下水幫忙。”

“不用!我想自己一個人在裏面呆一會兒。”古月彤低低道。

如意點點頭,站在那裏沒動。

可是下一刻,她又聽到古月彤滿臉疑惑的問道:“奇怪,我明明記得太子昨日沒有來,這些痕跡是怎麽回事?”

如意吓了一大跳,忙往後退了一步,因為地上光滑的緣故,她不小心狠狠的跌倒在地,狼狽之極。

跌倒的聲音立刻就驚動了古月彤,她立刻轉過頭來,瞧了如意一眼,目光閃了閃道:“你做事一向都很穩重,今日卻是如此冒失,這不對勁,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

“娘娘!奴婢,奴婢……”如意吓了一大跳,忙在古月彤面前跪了下來,但她張了張嘴,卻是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她已經感覺到,古月彤的記憶慢慢複蘇了!

果然,不一會兒,古月彤便臉色大變,她猛的一下子從水裏站起身來,低頭瘋狂的去瞧自己胸前,小腹,大腿,那所有青青紫紫的痕跡。

“這!這!這是怎麽回事?”古月彤大驚失色,腳步一個踉跄,一下子摔倒在池子裏,猛喝了好幾口香湯才穩住了身形,她轉過頭來嚴厲的瞪視了如意一眼,嚴肅道:“如意!你告訴我!”

“娘娘,不是奴婢不想告訴您,奴婢只是,只是有些難以啓而已……”如意瞧了瞧古月彤的臉色。十分為難道。

“有什麽難以啓的?頂多就是昨夜睡了本太子妃的人,不是太子而已!還能怎樣!”古月彤不以為意道。

“原來,娘娘您記得啊?”如意聽了這話,立刻吃了一驚。

“等等!你說什麽?”古月彤聽了這話,疑惑道:“你的意思是,昨晚上睡了本太子妃的人,的确不是太子?”

如意輕輕的點了點頭。

古月彤的臉色猛的一下子變的刷白如雪。

她剛剛那句話只是胡謅的,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她的心一下子便慌亂了起來,心中紛亂之極,各種念頭紛沓至來,一時之間,竟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如意看到她這幅模樣,登時流淚道:“娘娘,您要是想哭的話,就哭出來吧!這內殿嚴密,外頭聽不到的……”

“那個人到底是誰?廉親王麽?”古月彤忽然打斷如意的話,擡眸問了一句。

如意的哭聲戛然而止,她擡眸瞧了瞧古月彤,再次輕輕的搖了搖頭:“不是廉親王,昨晚,您在宮裏悶的不行,聽說宮裏頭早春的迎春花已經開了,便想去瞧瞧,結果,回來的時候……”

“遇見了父皇!”古月彤忽然出聲道,面上表情若癫似狂。

“娘娘,你想起來了?”如意垂淚道:“如果有可能,奴婢真的不想讓您想起來一絲一毫……”

古月彤木木的轉過頭來,定定的瞧了如意一眼,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怒問道:“當時那麽多的人,就沒有一個人攔的住皇帝?就那麽眼睜睜的看着……”

一股深深的屈辱湧上古月彤的心尖,她靠在水池子邊上,忽然便覺得一顆心痛的要命,有那麽一瞬間,她想到了死。

唯有死,才能讓她從這種難堪而又恥辱的心境中解脫!

就在這時,如意忽然對着古月彤哭訴道:“娘娘,他是皇帝,是九五之尊!這天底下有哪一個人敢真的阻攔他?奴婢沒用,只能眼睜睜的在一旁看着您遭受這份屈辱,奴婢該死!”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古月彤狀若癡狂的笑了一聲,眼中的淚卻是嘩嘩的往下流:“是我時運不濟,剛巧在那會兒碰見了皇帝,他當時是喝醉了吧?這能怪的了誰呢?是我自己往他槍口上撞的!哈哈哈!”話一說完,她便瘋狂的大笑了起來。

“不!娘娘!這一切都是因為二小姐!”如意看到古月彤這幅瘋狂的模樣,登時吓了一大跳,忙搖頭道:“您是無辜被牽連的,您無須自責!”

這番話一出,陷入極大的屈辱憤怒之中的古月彤登時一愣,她慢慢的轉過身來瞧了如意一眼,問道:“你這話什麽意思?這事兒怎麽會跟古月華扯上關系的?”

“娘娘!怪不得您平日裏總是罵二小姐是個賤貨,依奴婢來看,她的确就是一個賤貨!”如意定定神,開口解釋道:“奴婢當時聽到,皇帝趴在您身上的時候,嘴裏喊的一直是二小姐的名字……”

此言一出,古月彤的瞳孔猛的一縮!

好半天之後,她才慢慢開口:“這麽說,我是代替了古月華那個賤人遭受這份罪孽?”

“是的!娘娘!”如意點點頭,道:“今日您一直昏迷不醒,奴婢聽說了一點事情。與二小姐有關的。”

“什麽事?”古月彤連忙追問道。

“二小姐,就要與靖王殿下訂婚了,皇帝已經答允了。”

第 418 章 錦安候夫人歸來

這個逆子,他不是在關禁閉的麽?怎麽會在大年夜裏跑去了玉香樓?還鬧騰出這檔子事情來!

錦安候坐在書房裏,氣的幾乎将桌上茶杯給摔爛了,外頭侍立的侍衛小厮全都噤若寒蟬。

可是錦安候絕對想不到,還有更令他更生氣的事情!

不一會兒,前去松濤苑裏押人的幾個侍衛便返了回來。低頭禀報道:“回侯爺話,世子不在松濤苑裏,屬下問過了,守衛的侍衛并不知道他是幾時離開的。”

“這時候也沒回來?”錦安候聽了這話,立刻大大的吃了一驚,不過很快,他就明白了。

那個逆子,花了三萬兩買了個美人兒,還怎麽肯回來呢?肯定是去外頭風流快活去了!

“給我出去找!無論是茶樓酒樓還是妓院客棧,必須要将世子給我尋找回來!”想明白以後,錦安候怒氣沖沖道。

“是!侯爺!”幾個侍衛聽了吩咐,應了一聲便退下。

錦安候瞧了他們一眼,卻又吩咐道:“多去些人!務必要在午時之前将人給本侯找回來!”

“是!侯爺!”門外整齊的應了一聲,緊跟着,便是許多人共同離去的腳步聲。

錦安候吩咐完了以後。一個人坐在桌案後頭,氣的連早膳也吃不下去。

今兒個是大年初二,可是侯府裏卻只剩下了他一個人,古月華被太後留在了宮中,古潇安不知所蹤,錦安候此刻還真的有些孤家寡人的味道。

有些生氣,有些失落,錦安候連公務也處理不下去,一個人在書房裏走來走去。一上午也沒做一點事情,只顧着生氣了。

中午十分,他沒有等來兒子的歸來,但卻等到了玉香樓裏面的薛媽媽。

“什麽?玉香樓裏的老鸨薛媽媽。上門來親自要賬了?”錦安候聽到前門侍衛的禀報聲,登時吃了一驚。

“是的!薛媽媽拿着票據,說世子爺昨日從她那裏贖走了蝶舞姑娘,只付了一萬兩定金,還有兩萬兩銀子,說是今兒個給。”侍衛低頭禀報道。

“這個混賬!”錦安候聽了這話,登時額頭青筋只挑,他擡起頭來瞧了侍衛一眼,不耐煩道:”你将她打發走!等世子找回來了,問明情況了再說!”

“是!侯爺!”侍衛恭敬的應了一聲,便退下。

錦安候坐在那裏,心中煩悶不已,三萬兩銀子,這個敗家子還真的敢往外揮霍!他一年的俸祿也沒有這些!

可是。這件事情已經傳的人盡皆知了,這三萬兩銀子無論如何他都要還給薛媽媽,不然,他錦安候就要淪為全京城的笑柄了。

可這麽多的銀子,讓他去哪裏找去?

左思右想,錦安候沉聲對着一旁的侍衛們吩咐道:“來人,将徐姨娘請來!”

“是,侯爺!”門口侍衛應了一聲便退下。以投系亡。

錦安候剛松了一口氣,卻見給薛媽媽回話的那侍衛又返了回來,一臉的為難之色,進了門半天沒有開口,不知道在猶豫什麽。

“你到底想說什麽?別磨磨蹭蹭的!”錦安候皺了一下眉頭,道。他就看不得身邊的人這幅模樣。

“回,回侯爺話,薛媽媽說了,倘若今日侯府不還錢。她就不走了!會一直在侯府大門外等到侯爺還錢為止。”侍衛話一說完,便連忙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什麽?她竟敢這麽做?真是欺人太甚!”錦安候聽了這話,登時氣的站起身來,猛的揮手将書桌上的東西全都給掃了下去:“本候所說的話就那般沒有信譽麽?一個小小妓院的老板娘,也敢如此藐視于我!”

“侯爺,薛媽媽說她沒有藐視侯爺的意思,只是,是世子親口答應過她今日親自送還所欠的兩萬裏銀子……”侍衛低低的垂着頭道,因為他跪下的及時,且站的也遠,錦安候從桌子上拂下去的茶碗等物,都沒有濺到他身上。

“哼!就算是蕭兒親口答應的他,可如今才正午!今天又沒過去,只要在天黑之前将銀子送回去就不算是失信于人,她們何至于如此逼迫?”錦安候惱怒無比道。

原本關在家中的兒子出去闖了禍事,如今人沒有找到不說,還給他留下這麽大的爛攤子來處置,錦安候想殺了古潇安的心都有了。

他暗暗的在心裏面下定了決心,等古潇安回來了,他必定要打斷他的腿!看他還敢不敢招蜂引蝶,還敢不敢出去花天酒地!

他堂堂一代軍侯,怎麽會生出這麽一個纨绔子弟來!

“侯爺,您找妾身何事?”就在錦安候心裏面的憤怒已經到達一個頂點之時,門口卻傳來了徐姨娘柔柔的聲音來。

錦安候心裏面的怒氣一下子便消散了不少,他站起身來迎了出去:“你來了?”

“妾身參見侯爺。”徐姨娘上前一步,微微一笑,道。

“快起來,不用多禮!”錦安候走上前去,親自将徐姨娘扶起身來,嘆息一口氣道:“現如今,整個侯府都要靠你來打理才算是井然有序,你是侯府的功臣,以後見了我,不用行此大禮。”

“瞧侯爺說的,為侯府盡力,為侯爺夫人分憂,原本就是妾身應盡的責任,哪裏談的上什麽辛苦不辛苦,侯爺這話可真是折煞妾身了。”徐姨娘微微一笑,道。

錦安候原本惱怒無比,可是聽着徐姨娘這柔柔緩緩的語調,忽然便覺得心裏面輕松了不少,當下嘆息一口氣道:“蕭兒又闖禍了。”

“世子怎麽了?”徐姨娘聽了這話,登時吃了一驚。

“這個逆子!”錦安候聞言,嘆息一口氣,大略将事情的經過講述了一遍,對着徐姨娘問道:“你瞧瞧府中賬上可還有兩萬兩銀子,拿出來将那薛媽媽打發走了吧!她要真賴在侯府門前不走,本候的面子往哪裏擱!”

“原來是這事兒啊?”徐姨娘聽了這話,淡淡一笑,對着錦安候安撫道:“侯爺不用放在心上,左右兩萬兩銀子,侯府裏還是拿的出的,妾身這就讓人将銀子給薛媽媽送出去,侯爺快不要生氣了,萬一氣壞了身子,那才叫妾身心疼呢!”

“還是你知書達理。”錦安候聽了這話,長長的嘆息一口氣,道。

徐姨娘聞言淡淡一笑,道:“那麽,妾身就先退下了,等打發走了薛媽媽,妾身命人做些健脾消火的粥來給侯爺喝。”

“好,晚上本候去你那裏。”錦安候點點頭,道。

“那妾身就先退下了。”徐姨娘聽了這話,當即微微一笑。

”等等!”錦安候卻又忽然叫住了她。

薛姨娘聽了這話,立刻轉過頭來道:“侯爺,還有什麽吩咐?”

錦安候看了她一眼,道:“大概就是這一兩日,夫人就從青雲庵裏回來了,她有病在身,路上走的慢。之前忘了交代你了,要派人将驚鴻院裏打掃一番……”

“侯爺,這些時日,妾身每日都會派人打掃驚鴻院,您放心吧!這一點我早就想到了。”徐姨娘打斷了錦安候,淡淡答道。

錦安候聽了這話,先是一愣,緊跟着面上便出現一絲喜色來:“那就好!”

……

半個時辰之後,守門侍衛走來對錦安候禀報道:“侯爺,徐姨娘已經還了世子所欠銀兩,玉香樓的薛媽媽已經離開。”

“那就好!”錦安候聽了這話,長長的嘆息一口氣,吩咐道:“你退下吧!”

“是,侯爺。”侍衛應了,轉身離開。

然而,中午過了,一直到下午,衆人也沒找到古潇安。甚至還有人去玉香樓裏問了問,可是得到的答案都是古世子不在,他慣常去的茶樓裏也是沒有找到人影。

錦安候心中的怒氣越積越多,他又加派了人手,發誓今日一定要找到兒子!

但黃昏時分,侯府門前卻迎來一隊馬車隊伍。

守門侍衛看了車上所坐之人,忙飛奔着進樓裏去向錦安候禀報去了:“侯爺!夫人從青雲庵裏回來了!現如今已經到了大門口!”

“錦安候聞言,立刻便站起了身子。但是因為古潇安之事,他臉上只有驚訝,卻沒有狂喜。

甚至,連一絲欣喜的神色也沒有。

這一幕瞧的前來禀報的侍衛一愣一愣的。

“将驚鴻院的丫鬟婆子們都叫來!所有人去前門迎接夫人。”錦安候沉聲命令道。

“是!侯爺!”衆人應道。

錦安候大踏步的走出了書房,率先往大門處走去。

當錦安候府這座古老的百年宅院,被侍衛緩緩的打開那兩扇大門之時,宅院主人錦安候一眼便瞧見自己的妻子正掀了馬車簾子被丫鬟婆子們攙扶着從馬車上慢慢的走下來。

還是那張美豔的臉龐,但是臉頰上的肉卻像是硬生生的被人拿刀子剜掉了似的,幹巴巴的皮膚緊貼着骨頭,美豔裏多了一絲猙獰的感覺,那身錦衣華服貼在柔弱的身板上,很有些不協調的感覺。

錦安候看到這一幕,登時便傻眼了。

這,這還是他的那個被人揭開假面以後咄咄逼人的妻子麽?為什麽現在就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

之前說她生病,看樣子這事兒是真的了,否則,要如何解釋一個人突然之間瘦掉很多?以至于面容都發生了那麽大的改變?

“夫人……”錦安候神色複雜的慢慢走了過去。

“侯爺!”錦安候夫人靠在丫鬟們的臂彎裏,靜靜的瞧了一眼自己的丈夫,面上不辨悲喜。

“既然回來了,那就趕快進屋吧!”錦安候沉聲道。

“也好。”錦安候夫人點點頭,目光環視了一下四周,待發現除了自己之外,再無旁人之時,她的臉色猛然一變,道:“蕭兒呢?華兒呢?我回來了她們也不來迎接麽?”

“華兒在宮裏面,至于蕭兒,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裏,如今正派人找着呢!”錦安候聽了這話,當即沉聲解釋道。

“蕭兒不見了?”錦安候夫人目光死死的瞪着丈夫,腳步停了下來。

“他昨日趁着我不備,偷偷溜出去,去了玉香樓,花了三萬兩銀子贖了個花魁娘子,然後不知道躲在哪裏逍遙快活去了!”錦安候冷冷一笑,道:“本候剛剛才派人替他還了玉香樓所欠的兩萬兩銀子。”

“什麽?”錦安候聽了這話,登時大大的吃了一驚,夫妻這麽多年,她相信錦安候不會在這件事情上對自己撒謊,可是這麽匪夷所思的事情,她根本就不相信!

“先回去吧!一切等找到蕭兒了再說。”錦安候淡淡道。

“侯爺,妾身要你答應我,無論蕭兒做了什麽,你都不可以打他,懲罰他!”錦安候夫人緊緊的盯着自家丈夫,一字一句道:“倘若你不答應我,那麽這個門,今日說什麽我也不會進!”

“夫人!你這又是何苦呢?”錦安候聽了這話,嘆息一口氣,語重心長道:“蕭兒他犯了錯,為什麽不能懲罰?這樣子下去,他豈不是更加的無法無天?”

“我不管!你的懲罰除了責打,關禁閉,再也沒有什麽了!蕭兒被你關了這樣久,早就快要瘋了!你不許再這麽關着他!”

“你這豈不是胡攪蠻纏?”錦安候聽了這話,無語道:“當初華兒不也是這麽被你關禁閉的麽?還一關就是好幾個月!華兒她有沒有偷偷溜出去撒野?有沒有揮霍銀子?”

錦安候夫人一聽這個,當即語塞。可瞧着自家丈夫這張不情不願的臉,她嘆息一口氣,強硬道:“女孩子原本就應該好好的呆在家裏面研習女紅,再不濟還有琴棋書畫,怎能像個男孩子似的出去野?蕭兒他又不是女子,你把他當做女子一樣的關禁閉,這對他根本就不公平?”

“是麽?既然女孩子都應該呆在家裏,那當初為何華兒在家關禁閉,彤兒卻整日參加這個宴會,那個宴會的?這京城裏的貴婦小姐們,彤兒幾乎都認識,請問華兒認識幾個?”錦安候懶洋洋道:“你偏心就偏心吧!誰都知道的事情,也沒人跟你計較,可是,你這為何卻找這些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遮掩你的偏心呢?我不會信,華兒也不會信,你累不累啊?”

“原來,在你心裏面,就是這也想我的?”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臉色猛的一下變得刷白。身形也有些搖搖欲墜。

錦安候瞧了她一眼,嘆息一口氣,上前去扶住了她,道:“行了,我答應你,不怪罪蕭兒便是,但是,這個小子行事現在是越來越乖張了,這次不理會,下次他闖了大禍,你別來求我善後就是!”

“不勞侯爺費心,蕭兒的事情自有我來管!”錦安候夫人見他答應,當下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嘴上卻依舊硬邦邦的。

錦安候不再說話,親自走過來攙扶着妻子上了侯府門前的臺階。

在外人看來,他們依舊是伉俪情深的一對夫妻,旁人豔羨都豔羨不來。

錦安候夫人進門之後,府裏再一次的翻天覆地,各種忙亂自不必消說。一直到晚膳之後,錦安候才等來了古潇安的消息。

“快說!這個逆子他現在藏在何處?”錦安候怒氣沖沖問。

一旁的錦安候夫人看到他如此表情,目光登時閃了閃,冷冷道:“侯爺,您在提起自己的兒子之時,能不能不要這麽咬牙切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在說什麽仇人呢!”

錦安候聽了這話,轉頭瞧了一眼穿着厚厚披風,被丫鬟婆子們包圍在中間的自家妻子,面無表情道:“夫人精神不錯,你不是生病了麽?是什麽病?本候這就請太醫來給你瞧瞧如何?”

“我沒病!”錦安候夫人淡淡道:“只是我從來也不肯吃庵堂裏的齋飯,晚上也不睡覺,師太們怕我死在了庵裏,就對外謊稱我病了,這才讓侯爺接了我回來。”說着,她目含嘲諷的瞧了錦安候一眼,笑道:“怎麽,侯爺很希望我得病?最好病死是不是?”

“我沒那個意思!你不要将別人都想的那麽壞,成麽?”錦安候聽了這番話,很是無語,他再次瞧了一眼瘦骨嶙峋的妻子,,心情複雜道:“夫人,你這麽對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麽?”

“為什麽?難道侯爺還不清楚麽?”錦安候夫人冷笑連連:“離開了華兒,蕭兒,只身一人呆在那冷冷清清的青雲庵,我比死了還要難受!這度日如年的滋味侯爺品嘗過麽?我甚至覺得死了都比呆在那裏舒服!”

錦安候聽了這話,再看看妻子偏激的模樣,當下很是無奈:“我當初為何要送你離開,難道你自己不清楚麽?”

“妾身以為我應該清楚什麽?”錦安候夫人怒道:“妾身說了幾百遍了!那蘇姨娘的孩子與我無關!我沒有害她!”

錦安候聽到這裏,已然知道再吵下去根本就不會有結果,沒完沒了。他擺擺手,道:“行了,這事兒不要再說了!還是先問問蕭兒現在到底在何處!”

因為妻子的憤怒,他終于沒有說出臭小子,逆子等話。

“對!還是蕭兒的事情重要!”錦安候夫人一聽這話,當即連連點頭,夫婦二人在争吵了這麽大半天之後,終于又将目光落在了那前來禀報消息的侍衛身上。

那侍衛這才得了說話的機會,連忙答道:“回侯爺話,屬下是在城南一座挂在世子名下的別院裏找到他的。”

第 417 章 廢人一個

“不!不要!”古潇安大急。

謝煜冷笑一聲,放開了古潇安,對着外頭拍了拍手。

很快的,房間門被人從外頭推開,剛剛退下去的那群女人再一次湧了進來,這一次的婦人比剛剛的更多。也醜的更加慘不忍睹。

“怎樣,你說還是不說?”謝煜獰笑一聲,道。

“謝公子!我是真的不知道哇!你要我說什麽啊?”古潇安一看到那些個女人進來,登時将兩只眼睛閉的死緊死緊的,眼淚與鼻涕橫飛,渾身顫抖如篩糠,即使不用那些個女人動手,他也已經到了快要崩潰的邊緣了。

可即便是這樣,他也是死死的咬住了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謝煜看到他這幅模樣,先是一愣,緊跟着便冷笑一聲道:“看樣子,你是很想讓她們服侍你了,很好!”說着,轉身對那群女人使個眼色,自己輕飄飄的退了出去。

房間門再一次的關上了。

謝煜站在外頭。聽着屋子裏的一聲聲慘叫,根本就充耳不聞,古潇安叫的越慘烈,他就笑的越開心。

但沒過多久,屋子裏便沒有了動靜。

謝煜這才擡眸朝着屋子裏瞧了一眼,沉聲道:“怎麽停下來了?你們繼續!給我将他的眼睛扒開!”

“回公子話,他昏死過去了。”門一開,裏面有一個小厮走出來,對着謝煜回禀道。

“又昏了?”謝煜咧開嘴角邪邪的笑了笑。語帶殘忍道:“你們就眼睜睜的看着他昏倒?不會弄盆水将他潑醒麽?”

“回公子話,小的覺得,這次玩的有些過火了……”小厮低着頭道:“那古世子,他。他……”

“他怎樣?”謝煜一挑眉頭,略帶好奇的問。

小厮鼓起勇氣,道:“無論裏面的婦人們怎樣挑逗,他都無動于衷了,那兒,也是軟塌塌的……”以投休劃。

謝煜聽了這話,眉頭立刻挑了起來:“他廢了?”

小厮點點頭。

“哈哈!”謝煜聽了這話,當即嘲諷的笑了起來:“這麽快就廢了,真是不堪一擊!”

“公子說的是!”小厮連忙附和道。

謝煜瞧了他一眼,卻又忽然間疑惑起來:“萬一他是假裝的怎麽辦?如霜!”

“公子!奴婢在!”如霜應聲而來。

謝煜看了她一眼,道:“動用你所有的手段,去試試看裏面那人是不是真的廢了!”

“是,公子。”如霜點點頭,一絲意外表情都沒有。點點頭便推開門進了裏屋,随後,那些個婦人便全都退了出去。

謝煜瞧了一眼緊緊關閉上的房門,嘴角露出一絲嘲諷來:“面對醜女一點反應沒有,那面對美女呢?”

他心裏面壓根就不相信古潇安是真的廢了,畢竟任何男人在面對如此之多的醜婦之時,基本上都不會有所反應。

如霜進去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便出來了。

“情況怎樣?”謝煜瞧了如霜一眼,挑眉問道。

“回公子,奴婢可以肯定,古世子的确已經廢了,這一點毋庸置疑。”如霜低着頭道。

謝煜聞言,當即一呆。

“還有,公子,奴婢與如月都覺得,關于蝶舞姑娘,這位古世子的确像是不知道的模樣。”如霜淡淡道。

謝煜聞言。擡頭瞧了一眼自己的婢女,忽然笑道:“如霜,你該不會是瞧上這位英俊潇灑,風流多情的古家世子了吧?不然為什麽要替他說好話?”

“回公子,您想歪了。”如霜聽了這話,臉上半點多餘的表情都沒有,語氣淡然:“古世子已經痿掉了,廢人一個,奴婢要瞧也不可能瞧的上這樣的人啊?不然多丢公子面子?”

“說的好!”謝煜聽了如霜這番話,登時哈哈大笑起來:“還是你懂得如何讨本公子歡心!”

“多謝公子誇獎,這些都是奴婢應該的。”如霜淡淡道。

謝煜笑了一陣兒,便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他擡眸瞧了如霜一眼,道:“你真的覺得,古潇安對蝶舞一無所知?”

“一無所知未必,但是,他之前沒有見過蝶舞卻是有可能的。”如霜淡淡道:“不知道公子注意到沒有,在蝶舞姑娘說出她心慕之人是古世子的時候,他的臉上先是震驚,錯愕,緊跟着才是狂喜。”

謝煜聽了這話,眉頭一皺,道:“你是說,古世子是被蝶舞給設計的?”

“是與不是,奴婢不敢妄下定論。但是請公子試想,在蝶舞姑娘說出那番情深意切的話語之後,當時在場的男人,有哪一個會拒絕她的?”如霜淡淡道:“她那番話會令每一個男人欣喜若狂,進而順水推舟的應下,公子你說是也不是?”

謝煜聽了這番話,定定的瞧了如霜一眼,陷入了沉思當中。

“當然,古世子他在大庭廣衆之下給公子你沒臉,這的确是事實,如今他落的這個結局,也是他該受的。”如霜淡淡道:“奴婢說這些,絕對不是要為古世子求情,相反的,那樣一個敢踐踏主子尊嚴的人,奴婢恨不得将之碎屍萬段!”說着,她頓了頓,道:“奴婢之所以說出這番話,只是想請公子別被憤怒迷住了雙眼,反而看不到事情的真相。”

謝煜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如霜兩眼,臉上的表情從疑惑,猶疑,驚奇不定最後變成了全然的信任。他微微一笑,上前來拉住了如霜的手,笑道:“好霜兒,本公子怎麽會懷疑你?你說的這番話有幾分道理。可是,本公子鬧不明白,那蝶舞為什麽要這麽做?”

“這個,就不是奴婢能夠想明白的了,還請公子海涵。”如霜低着頭道。

“哦?果真沒有?”謝煜斜睨她一眼,道。

如霜鼓起勇氣,道:“奴婢只能根據這件事情的最後結果來判定蝶舞姑娘所圖謀的到底是什麽。”

“哦?說來聽聽!”謝煜聽了這話,揚了揚眉毛,道。

如霜瞧了他一眼,道:“古世子現在已經是廢人一個了,然而他如今卻沒有成親,子嗣都沒有一個,倘若這件事情被錦安候知道了的話,那麽侯府勢必與謝家勢不兩立,錦安候必定不會放過公子您。從這一點上來看,蝶舞姑娘應該是公子的仇人。”

“但也有可能,她其實恨的是古世子,不過是借由本公子的手廢了他而已!”謝煜邪邪一笑,接過了話頭。

“是這樣沒錯。”如霜低低道。

謝煜聽了這話,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來:“本公子最讨厭別人利用我了,傳令下去,不論是上天入地,也要給我找到蝶舞姑娘!她利用了本公子,卻不想付出一點代價來,這怎麽可可以?”

“是,公子,奴婢這就去吩咐。”如霜說着,福了福身,轉身便退了下去。

謝煜等她退下,卻坐在那裏開始皺眉沉思起來。

現在事情弄成了這樣,接下來他要如何做?與錦安候為敵,對他一點好處也沒有。

想到這裏,謝煜的嘴角卻又狂妄的勾起,即使是錦安候又能怎樣?當他謝煜怕了他不成?

但,原本可以避免的事情為什麽一定要弄成這樣?

謝煜緊緊的皺着眉頭,他轉過頭去,朝着靜悄悄的裏屋望了一眼,拿不定主意到底應該将古潇安應該怎麽辦。

這時候,他有些後悔,早知道他就不露面了,古潇安不知道是他,還如何仇恨的下去?

“如月!”心煩意亂之下,謝煜擡眸瞧了一眼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如月。

“公子可是在煩悶如何處置古公子?”如月聽到他的聲音,當即上前一步。

謝煜點點頭。

“奴婢到有一個計策,不知道可行不可行?”如月輕輕一笑,道。

“哦?你有什麽辦法?快說!”謝煜聽了這話,立刻眼前一亮。

如月微微一笑,當即湊上前去,附耳在謝煜耳邊低低的說了幾個字。

謝煜越聽,眼睛越亮,末了,他狠狠一拍巴掌,笑道:“你說的不錯!這樣一來,即使是錦安候,他也不會相信古潇安所說的話!”

“奴婢只是給公子提個醒兒罷了。”如月微微一笑,道。

“就按你說的去辦!”謝煜一拍大腿,站起身來,對着外頭喊道:“來人!進去伺候古世子更衣!”

“是!公子。”很快的,便從門外走進來好幾個清秀的婢女來,服侍古潇安更衣。

……

天麻麻亮之時,古家位于城南一處別院裏,一行馬車悄悄的潛入了這裏。

這些人的動作很輕,擡着昏迷不醒的古潇安便進了內裏,一番布置之後,在天光大亮之時,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謝煜的人忙活了一夜也沒有逮住蝶舞,只好悻悻然的帶着貼身美婢回了謝家。對于昨夜之事,謝煜只當根本就不存在,在回府的路上,他笑的雲淡風輕,左擁右抱,好不肆意。

京城裏無人知曉昨夜之事,但是玉香樓裏面那一幕卻人盡皆知,古家世子只花三萬兩便買走了謝煜十萬兩也買不走的美人兒,一時之間在京中上下引為佳話。

甚至有人上門拜訪錦安候之時,話裏話外的也都是對古潇安的恭維之意,錦安候開始聽的雲裏霧裏,摸不着頭腦,後來他實在是心煩,便派人出去打聽了一下。

等他弄清楚這件鬧騰的全京城都沸沸揚揚的事情之後,登時氣的火冒三丈,立刻派人去松濤苑裏抓人!

第 416 章 我為刀俎,你為魚肉(下)

“你是誰!你要做什麽?”巨大的驚慌之下,古潇安立刻叫喊出聲。

“不是我,是我們!”燈火通明的屋子裏,那粗啞難聽的聲音嘿嘿一笑,緊跟着,一只糙黑的肉掌探上了古潇安的臉頰。

古潇安羞憤欲死。幾欲作嘔,他猛的掙紮起來,想要将壓在他身上的婦人推開,可這一運氣之下,古潇安這才發現,自己渾身上下一絲力氣都使不出來!

“你省省力氣吧!中了催情香的人,是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的。”就在這時,古潇安猛的聽到了謝煜的聲音。

電光火石之間,古潇安明白了一切,他立刻大叫起來:“謝煜!你個狗娘養的!你将我抓來這裏做什麽?”

話音剛落,古潇安便感覺到有人一把抓住了自己的頭發,抓的他頭皮生疼,似乎那一根根的頭發就要從頭皮上豎起來了似的,疼的他立刻不住的呻吟起來。

“這句話送給你更合适吧?”謝煜陰測測的一笑,手下一使力。便将古潇安的頭擺正,讓他的視線正對着自己。

古潇安的面孔上全都是暴怒,他緊緊的盯着謝煜,怒火沖天道:“謝煜!我可是侯府世子,你難道就不怕我爹麽?”

“你也就拿你爹做擋箭牌了,這樣的人有什麽出息?”謝煜冷冷一笑,呼出的溫熱氣息撲在古潇安的臉上,氣的他差點昏死過去。

“你閉眼做什麽?好好看一看,這是本公子專門為你挑選的美人兒。古世子,你今晚上可有一個銷魂蝕骨的美好夜晚呢!”謝煜說着,嘿嘿一笑,松開手命人将古潇安從床上擡了起來。

就在古潇安躺着的那張床前。一共站了有十幾個中年婦人,或肥胖如牛,或雞皮鶴發,或醜陋如男人,或歪眉斜眼,總之,要多醜陋就有多醜陋,也不知道謝煜是從哪裏找到這麽多極品的。

古潇安一看見這些奇形怪狀的女人,當下腦子裏便嗡的一聲。

更可惡的是,謝煜還貼着他的耳朵淫笑道:“古世子,這些個絕世美人兒都很漂亮吧?本公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替你找到的,怎麽樣,對你不錯吧?今晚,你就好好的享用她們。哦不!是她們享用你。”說着。謝煜伸出手來在古潇安白嫩的臉蛋上撫摸了一下,笑道:“在她們眼裏,你可是少見的美味。”

“哈哈哈哈!”謝煜說完,便開始瘋狂的大笑起來,笑的肆意張狂。

古潇安看看他瘋狂的模樣,再瞧瞧自己面前站着的這些個醜陋如斯的婦人,終于是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他不由的害怕道:“謝公子,我錯了!我将蝶舞姑娘的賣身契給你,你将那十萬兩銀子給我,咱們倆再無恩怨怎麽樣?”

“你現在才想通?晚了!”謝煜聽了這話,停止了笑聲,從懷裏抽出一張賣身契來,正是古潇安塞進胸口裏的哪一張:“現在,它已經是我的了。”

古潇安氣的目眦欲裂,怒吼道:“那是我花錢買的。你憑什麽說是你的?謝煜!你放開我!”

“放開你?”謝煜涼涼的瞧了古潇安一眼,道:“今日,你在玉香樓裏讓本公子丢了那麽大的臉,處處與本公子作對,現在,該是受到懲罰的時候了。你當初敢做,現在就不要怕受折磨!”說着,往後退了一步,給站在床前的那些個婦人使了個眼色。

很快的,那些婦人便如狼似虎一般的奔了過去,團團将古潇安給包圍了起來!

“謝煜!你放了我!你放了我!“古潇安氣憤之極,卻也害怕之極,因為那些個醜陋如豬的婦人們一個個已經對他伸出了魔掌!

謝煜好整以暇的瞧了他一眼,似乎對眼前這幅景象很滿意,他微微一笑,道:“你就在這裏好好的享受美人兒吧!本公子不跟你閑聊了,蝶舞還在隔壁房間裏等着本公子寵幸呢!走了!”說着,邁開腳步懶洋洋的走了出去。

“謝煜,你給我回來!”古潇安眼睜睜的看着謝煜離開,急的目眦欲裂。

謝煜回頭沖着他抛下一個媚眼,轉身離開了。

房間們重重的在他身後關上了。

古潇安絕望之極的閉上眼睛,他渾身上下都沒有力氣,根本就阻擋不了那些在他身上揉捏的女人之手。

他這輩子,玩弄過的女人不少,個個都是拿的出手的!可是沒想到最後,他自己卻要被這麽多醜陋如斯的女人玩弄一回!

天啊!誰來解救他?

古潇安痛苦至極的在心裏面大聲的吶喊着,但卻知道,沒有人能救得了他!

他漸漸的開始絕望起來,可不知道為何,随着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古潇安心裏面竟然生出了幾分渴望來,那些撫摸在他身上的手似乎也有了魔力。

空氣裏,一股淡淡的焚香味道,夾雜着一絲情欲之氣。

古潇安感覺到,有人在親吻着他的臉頰,嘴角,還有人親吻着他的胸膛,小腹,一路向下,那處的火焰被徹底點燃了。

古潇安猛的睜開了眼睛。

擺在他面前的是那一張張蒼老猙獰的婦人面孔,一個個嘟着肥厚的嘴唇,伸着大手,鋪天蓋地,緊緊的包圍着他,連一絲縫隙都沒有!

這一切沒有改變!

“啊!”古潇安大叫一聲,徹底的痿了。

“切!還侯府世子呢!原來是一個中看不中用的銀樣镴槍頭啊!哈哈哈!”婦人們都開始低低的嘲笑起來。

古潇安絕望的閉上了眼,只覺得自己此生從未受到過如此之大的羞辱,他都想咬舌自盡了!

可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隔壁房間裏傳來了一陣低低的女子呻吟聲:“啊……公子,你輕點!”

“蝶舞!”古潇安登時大大的喊叫了一聲,怒火再一次的被點燃了。

可惜的是,随着他的大喊大叫,隔壁房間裏的呻吟聲不僅沒有停下,反而加劇了。連床板子似乎都搖動了起來。

自己在這邊被這群醜陋如豬的女人包圍着,那邊謝煜卻在享受着原本屬于他自己的美人兒!

天底下還有比這個更加悲慘的事情麽?

古潇安氣的肝膽欲裂,痛不欲生,可偏偏,他渾身上下一絲力氣都沒有,根本就沒有力氣阻止這一切!

不知道過了多久,隔壁的動靜才漸漸的停了下來。

古潇安閉上眼睛,眼角有兩行清澈的眼淚緩緩的流淌了下來。

那些個婦人見再怎麽擺弄他都無動于衷,便漸漸的失去了興致,沒人再動古潇安了。

良久之後,謝煜才一臉餍足的穿着睡衣從隔壁房間裏走了過來。

“呦!不是叫你們好好伺候他的麽?怎麽讓他睡着了?”謝煜看了一眼死豬狀躺在那裏的古潇安,懶懶的問了一句。

“這小哥不經吓,已經昏迷過去了!”婦人們微微一笑,解釋道。

然而對于她們的‘魅力’,謝煜也承受不起,看到這個笑容,他差點就吐了,忙擺擺手道:“行了,你們都退下去吧!”

“是,公子!”婦人們見了他其實還是害怕的,忙低下頭去一個個麻利的退了下去。

古潇安這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他陰毒的瞪了謝煜一眼,怒道:“我跟你勢不兩立!”

“蝶舞跑了。”謝煜沒有理會他的話,只淡淡道。

古潇安登時一呆。

“這個女子,竟然會武功,還沖破了本公子的重重防線,真是令人意想不到!”謝煜冷冷一笑,低頭瞧了古潇安一眼,道:“她在玉香樓裏面的時候,對你那般青睐,她的過去,想必你應該是知道的了?”

“謝煜!你騙人也該有個底線的吧?”古潇安反應過來之後,壓根就不相信謝煜的話,他怒道:“蝶舞已經被你給睡了,我自然就不會再要她了,你不用為此費盡心機!”

“你當本公子是騙你的?”謝煜聽了這話,忽然冷冷一笑,狠狠一拳打在了古潇安的肚子上。

“啊!”古潇安痛的幾乎快要昏死過去,直翻白眼,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剛剛在隔壁的,是本公子的婢女如霜。”謝煜冷冷一笑,道:“現在你信了吧?”

古潇安反應過來之後,立刻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來。

“說吧,你們怎麽認識的?蝶舞的真實姓名到底是什麽?她為何要隐瞞自己會武功的事實?”謝煜冷冰冰的追問道。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睛裏露出一絲嗜殺的光芒來。

可想而知,已經逃跑了的蝶舞要是不幸被他抓回來,會面對怎樣的結果。以史大扛。

古潇安直到此時才信了謝煜的話,可是剛剛那一拳挨的不輕,他費了好一番力氣才平靜下來,當即喘息着道:“我也不不知道她到底叫什麽,更不知道她為什麽會武功!今日,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她。”

“少他娘的在這裏騙人!”謝煜聽了這話,猛的一掌捏住了古潇安的下巴,冷笑一聲道:“你是第一次見到她?放屁!第一次她會為了你甘願與薛媽媽翻臉,第一次她會當衆說出你就是她看中的心上人?”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下巴被捏,古潇安痛急,忙不疊的開口解釋起來。

“你覺得我下手太輕了是不是?還是說剛剛那些個美人兒很對你的胃口?要不要我再給你送來幾個更美的,讓你好好的享受一番?”謝煜冷笑道。

第 415 章 我為刀俎,你為魚肉

“古世子,這盒子裏,就是蝶舞姑娘的賣身契了。”薛媽媽緩緩說道。

古潇安興奮不已的接過來,一伸手就将那個盒子給打開了。

裏面靜靜的躺着票據一章,他拿出來看了看,見的确是蝶舞的賣身契。當下伸手将票據往自己懷裏一揣,将個空盒子遞給薛媽媽,道:“多謝!”

“古世子,三萬兩銀子您還沒給呢!”薛媽媽臉色難看的叫住了古潇安。

“哦,我給忘記了。”古潇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忙給身邊的趙安使了個眼色。

趙安沒想到自家主子這麽厲害,一出場就贖回了傾國傾城的美人兒,所花費用才三萬兩!心中也是興奮不已,接受到那個眼色,忙将手裏巴巴的捏了一個多時辰的銀票遞了出去。

“這才一萬兩……”薛媽媽收了銀票瞧了瞧,臉色還是很難看。

古潇安瞧了她一眼,道:“薛媽媽,我剛剛就說過的,今日先出一萬兩,剩下兩萬裏。我回去就命人送來,怎麽樣?”

這是很多人的做法,達官貴人入青樓,手上銀票不夠的情況下便會選擇事後奉上。古潇安這樣說,倒也沒錯。以史吐弟。

薛媽媽遲疑的瞧了古潇安一眼,沒有答話。

“媽媽還怕我賴賬不成?”古潇安微微一笑,道:“本公子乃是錦安候府世子,我還能跑了不成?”

薛媽媽聽了這話,仔細的瞧了古潇安兩眼。心道才兩萬兩銀票,對于這些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兒根本就算不得什麽,他必不會以為這個就選擇殺人滅口,說了派人送來。那就一定會送來。

想着,她便緩下了臉色:“那古世子,媽媽我就等着了。”

古潇安笑笑,轉身朝着蝶舞望去。

“古世子,你還不快過來扶我一把。”蝶舞走到高臺邊上,沖着古潇安微微一笑。

古潇安心花怒放,聞言忙抛下薛媽媽,大步走了過去,他站在臺下,伸手一抱,便将蝶舞從臺上抱了下來。

蝶舞發出了低低一聲驚呼,不由的樓包住了古潇安的脖子,懷中軟玉溫香,端異香撲。古潇安簡直要醉倒了。

這一幕,正好被正從樓上包廂裏下來的謝煜瞧在眼裏,他的眼神一瞬間便變得極為陰沉。然而下一刻,他便收回了目光。

“走吧。”謝煜冷冷的留下一句話,轉身大踏步的走了出去。剛剛在樓上陪伴他左右的四個美婢,全都跟在身後。

此時古潇安正好将蝶舞放下來,目光轉移的瞬間便看見了謝煜,面上當即露出了一絲得意來。

你比我有錢又能怎樣?可你沒我帥氣有風度!美人兒看上的也是我,不是你!

蝶舞名花有主,玉香樓裏其他賓客便沒有了看熱鬧的心情,當下有人離開,有人摟抱着樓裏其他的美嬌娘,去了玉香樓後面的客房。

古潇安則是一路牽着蝶舞的手走出了玉香樓,激動興奮之下,他似乎連自己的朋友也忘記了,一心只想着趕快抱着美人兒回家溫存去。趙安幸虧跑的快才能一路跟在他的身邊,否則早就跟丢了。

這時候,古潇安壓根就沒有想過,玉春樓裏發生的事情隔天就會傳揚的到處都是,他本是被禁足的,如今卻出現在了玉香樓裏面,當錦安候知道這一切的時候,他會如何的懲罰他?

當然,更大的厄運還在等着他。

當古潇安出了玉香樓之時,趙靖西已經回到了對面樓上的包廂,并且換回了自己的衣裳。他靜靜的站立在窗子前,瞧着謝煜與古潇安一前一後的從樓裏面走了出來。

“這古潇安還不知道自己大禍臨頭了,真是可悲。”琥珀站在他身邊微微一笑,道。

趙靖西沒有回頭,他淡淡道:“這卻不一定,他畢竟是侯府世子,不是一般的阿貓阿狗,謝煜即使想報複他,至少也會有分寸。”

“王爺你錯了,謝煜下手要是有分寸,他就不是謝煜了。”琥珀微微一笑,道。

趙靖西聞言,不由的挑了挑眉毛。

……

馬車轱辘的聲音在黑夜裏傳的很是遙遠,當古潇安等人從玉春樓出來之時,已經是亥時一刻了。夜色已經深沉,京城的大街上很是安靜,偶爾有誰家的狗聽到動靜狂叫幾聲,狂吠幾聲,便歇了下來。

由于出來的時候并沒有坐馬車,回去之時,古潇安便雇了一輛馬車送自己回去,趙安與車夫坐在前頭,車廂裏就只坐了古潇安與蝶舞兩人。

古潇安早就忍耐不住了,此時一看就只剩下自己二人在車裏,當下便将蝶舞緊緊的抱在懷裏,上下其手起來。蝶舞癱在她的懷裏低低的嬰寧兩聲,卻是沒有推開他。

就在這時,馬車不知道輾着了什麽東西,先是劇烈的搖晃一下,緊跟着,便停了下來。

“啊!”馬車裏,古潇安低低的發出了一聲呻吟,原來,是因為馬車停的太猛了,蝶舞的腦袋撞在了古潇安的下巴,撞的古潇安火辣辣的痛。

古潇安心裏當時便有幾分不悅,他擡起了頭,正想斥責蝶舞兩句,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右邊脖子一涼。

古潇安登時渾身一凜,他不可置信的低頭一瞧,果然看見自己的脖子上,橫着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反觀蝶舞,她與自己相同遭遇,那雪亮的劍刃吓的美人兒大驚失色。

“到底誰!你們要做什麽?”古潇安咬牙切道。

外頭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腳步聲緩緩傳來,下一刻,馬車簾子便被人從外頭揭開了,露出了一張細眉細眼的面孔來。

“古世子,這麽巧啊!咱們又碰面了。”

聽了謝煜這充滿了諷刺的慵懶聲音,古潇安心裏面便是一陣憤怒,怒道:“謝公子,你想做什麽?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蝶舞姑娘已經被我買下了,你半路攔截,算什麽英雄好漢?”

“我本來也不是什麽英雄!”謝煜聽了這話,仿若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一樣,咯咯一笑,聲音尖利刺耳之極,古潇安不由的皺了皺眉頭。

“想必你也不是。”謝煜接着說了一句,嘲諷的望了古潇安一眼,道:“古世子,美人兒是你買下的不錯,可現在,本公子給你十萬兩白銀,預備從你手裏重新買下蝶舞姑娘,你看怎麽樣?”

“呸!我憑什麽要答應你!”古潇安聽了這話,啐了謝煜一口,道:“蝶舞姑娘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她喜歡的人是我!你憑什麽橫刀奪愛?”

“連十萬兩銀子,你也不放在眼裏麽?”謝煜側過頭,躲過了古潇安吐過來的那口口水,臉色陰霾道。

十萬兩白銀?古潇安聽到這話,心中不由的一動。

“我的意思是,除了你贖蝶舞姑娘所花費的那三萬兩白銀之外,另外再給你十萬兩,怎麽樣?”謝煜見古潇安明顯動心了,當下又補充了一句。

古潇安眼睛登時一亮!

這麽說來,他今晚上不僅沒有吃虧,而且還白白的得了十萬兩銀子?這可真是從天上砸下來的餡餅!

有了這十萬兩白銀,他就再也不用害怕父親錦安候了,有了這些銀子做打點,他可以為妹妹做更多的事情!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剛剛只是摸了一下美人兒,并沒有一親芳澤,這實在是太虧了!

“蕭郎!你真的,要舍棄妾身麽?”就在古潇安暗暗的計算自己的得利與失之時,蝶舞楚楚可憐的朝着他喊了一聲,話音落,傷心的淚珠已經緩緩落下。

美人兒梨花帶雨,這模樣更顯嬌豔。古潇安望着蝶舞,一時之間剛剛心裏面所算計的一切全都給忘記了,他只記得剛剛手底下吹彈可破的嬌嫩肌膚,還有那芬香迷人的香味……

“蕭郎,你真的這般狠心嗎?”蝶舞又低低的問了一句,聲音如泣如訴。

古潇安看了她這般模樣,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忽然轉過頭來對着等在一旁的謝煜道:“去你的十萬兩銀子!本世子我不稀罕!你當我們錦安候府就沒有麽?真是笑話!收起你的銅臭銀子,蝶舞姑娘是我的!你永遠也別想染指!”

“是麽?”謝煜聽了這話,怒極反笑,他死死的盯住了古潇安,居高臨下道:“古世子,你似乎還沒明白你現在的處境吧?”随着他的話音落地,那拿刀抵住古潇安與蝶舞的侍衛手下立刻一用勁。

“啊!”蝶舞立刻低低的叫了一聲,滿臉都是痛苦之色。

古潇安也好不到哪裏去,脖子上鑽心的疼痛告訴他,謝煜不是開玩笑,他是認真的!

“我為刀俎,你為魚肉的感覺如何?”謝煜邪邪一笑,道:“給了你機會,是你自己不要的!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帶走!”

他一聲令下,劫持古潇安的侍衛便狠狠的在他後腦勺上敲了一下。古潇安當即軟軟睡倒。

“你,你們要做什麽?”蝶舞見古潇安被打昏過去,立刻就慌亂了起來。

謝煜往前湊了湊,一把摸上蝶舞的漂亮臉蛋,欣賞了一下她的慌亂無措,低低一笑,道:“蝶舞姑娘,你不是不喜歡本公子麽?你最好還會堅持你自己的意願。”說着,親自動手,在她肩膀上一點。

蝶舞登時昏迷過去。

謝煜懶洋洋的收回了手,對于已經昏迷過去的蝶舞姑娘,他似乎一點興趣也無。

“将她帶到我的馬車上來吧!”謝煜頭也不回的吩咐道。

“是!公子!”如月與如霜應了一聲,當即上前來,攙扶着昏迷過去的蝶舞去了謝煜豪華的大馬車上。

至于古潇安,他也被侍衛從馬車上拉了下來。車夫是早就被人打昏了扔在路邊的,什麽也沒有看見。

很快的,這一行人便消失在了黑夜當中。

……

夜已深沉,趙靖西已經對這件事情懶的跟進,他轉過身來,對着琥珀吩咐道:“你派個人暗中的盯着古潇安吧!看看他會不會倒黴。”說着,便轉身離開。

“王爺要回宮去?”琥珀在一旁低低的問道。

趙靖西頭也沒回,低低的應了一聲。

琥珀瞧着他離開,不由的深深嘆息一口氣,她們家王爺,非得要在古二小姐身邊才能睡着,這樣餓真是令人無奈。

一個時辰之後,趙靖西便返回到了皇宮,宮門雖然已經下匙,但他持有太後令牌,仍然輕而易舉的便入了宮門。

親眼看到古月華在偏殿裏睡的正香,趙靖西才安下心來,他回到正殿裏,正想随意的找間客房歇息下來,便看到他母親的寝殿裏亮起了微弱的燈光。

發生了什麽事情?趙靖西好奇極了,當下擡腳便走了過去。

“誰在外頭?”趙靖西一走過去,立刻便驚動了屋裏的人,下一刻,靜月姑姑便一臉警惕的從寝殿裏走了出來。

“王爺?這麽晚了,你怎麽會在此處?”靜月看到趙靖西,驚訝極了。

“我看到母後的屋子裏亮着燈,便過來了。”趙靖西走上前去,道。

靜月瞧了趙靖西一眼,嘆息道:“王爺,請跟奴婢進來吧!”說着,轉身往屋裏走去。

趙靖西連忙跟上。

等進了寝殿,趙靖西果然看見太後正披着衣裳坐在床榻上,忙彎腰請安:“兒臣參見母後!”

“罷了,起來吧!”太後對着趙靖西擺擺手,瞧了他一眼,問道:“靖兒,你也是聽到了禦花園那邊的動靜,所以才起來的麽?”

“什麽動靜?兒臣并不知曉。”趙靖西詫異問。

太後聽了這話,疑惑的瞧了自家兒子一眼,下一刻她便明白了,趙靖西這是不放心古月華,所以回來看望她的!

她沒好氣道:“你現在腦子裏只裝着古家那個丫頭,什麽時候關注過別的了?”

“母後,今日在皇兄面前,您還直接喊她華兒,怎麽現在又成了古家的丫頭?你這變的也太快了吧?”

太後聞言,深深的嘆息一口氣,道:“你就別打趣你母後了!她既然已經是哀家的兒媳,那麽日後哀家必定要照拂于她。”說着,太後頓了頓,道:“跟你說件別的事兒,今兒個皇帝答應了給你們下賜婚聖旨,可是哀家從下午一直等到了晚上,皇帝卻遲遲沒有動靜,哀家急了,忙派人去打聽,這才知道皇帝整個下午都将自己關在乾清宮裏面,不讓任何人進去,喝了不知道多少的酒!”

“是麽?”趙靖西喃喃的重複一句,面上卻出現一絲嘲諷來。

皇帝這是情場失意了?可是他以一個長輩的身份,卻對一個晚輩有了龌龊心思,這難道就應該麽?他自己不知道反省,反而還在那裏喝酒,真是沒人性!

“後來啊,皇帝喝多了酒,就開始胡言亂語起來,誰也管不了他。”太後道:“乾清宮裏他呆不住,反而跑到了外面,轉着轉着,就轉到了禦花園,吵吵鬧鬧的在哪兒鬧了半夜,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你說說,皇帝這是老糊塗了麽?”

“皇兄在禦花園鬧騰了半夜?這是為何?”趙靖西聽了這話,不由的有些吃驚。

太後搖搖頭,道:“有禦林軍把守着,誰也不知道那裏到底發生了何事。”說着,她頓了頓,道:“不過,太子妃下午去了禦花園逛,不知道怎的,出來就晚了,後來是昏迷者被人擡回去的。”

“太子妃?”趙靖西聽了這話,眼睛登時一亮。

太後點點頭,道:“哀家只是聽說,做不得數!”

“母後說的是。”趙靖西點點頭,卻又看了太後一眼,道:“母後,您就是因為這事兒才弄的睡不着的?”

“才不是!”太後搖了搖頭,道:“哀家是一覺睡起,覺得睡不着,才将你靜月姑姑叫來說說話的,沒想到,倒是驚動了你。”

“母後,我是自己看見你這邊的燈光的,不是你們驚動的我。”趙靖西微微一笑,道:“母後,時辰也不早了,你早些睡,兒子回去歇着了。”

“快去吧!”太後忙沖着他點頭:“哀家這就睡了。”

不一會兒,慈寧宮裏便再一次的安靜下來。

……

古潇安只覺得自己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在夢境裏,他只花了三萬兩銀子就得了一個絕色美人兒,後來,他帶着美人兒回到家裏面,度過了一個美好卻又激情的夜……

醒來之時,他子裏聞到一股濃濃的情欲味道,有什麽重重的壓在他的身上。

難道這不是夢境,而是現實?一陣狂喜湧上了古潇安的心頭,他猛的閉上眼睛,再次睜開。

可是,屋子裏燈火通明,燭光照的比白天還亮,古潇安只覺得眼睛刺痛的很,他不由的又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陣低低的笑聲:“沒想到這小哥的體力還是不錯的麽!”

聲音粗啞難聽,一點也不像是十七八歲的青蔥少女,反而像是四五十歲的中年婦人。

古潇安大吃一驚,再次睜開眼睛時,卻對上了一張醜陋無比的婦人面孔來!

“嘻嘻!他醒了!”見他醒來,那醜陋婦人當即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黃牙,泛着惡心的味道,差點将古潇安給熏死過去!

古潇安心中驚駭無比,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他正怔愣間,忽然感覺到一只粗糙的大掌探到了他的胸口,一下子撕碎了他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