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8 章 皇上親審 作者君欠花祭''若人生只如初的加更

“可是她現在不能有事。”古月華淡淡道。

兩個丫頭都知道她的性子,但卻實在是不能理解這句話。

什麽叫做大小姐現在不能有事?

琉璃隐隐約約的覺得她們家小姐在做一件很大的事情,或者是在下一盤很大的棋,但具體是什麽,她卻根本就想不明白。

古月華沒有理會兩個丫頭的若有所思。也沒有去怨怪錦安候夫人的偏心與冷漠,只是十分聽話的回到落梅居裏,在自己從前住的屋子裏歇下。

但時值隆冬,天氣寒涼,落梅居裏因為已經沒有人住,地龍沒有再燒,顯得十分冷清,古月華又是十分怕冷之人,再加上她還在外頭走了一圈兒,即便是琉璃等人千小心萬小心,她還是得了風寒。

不過這病症與古月彤那生死攸關的大病就不能相提并論了。

後半夜裏,古月華翻來覆去睡不着,琉璃守在床榻前,卻是不住的朝外張望。萍兒怎麽還沒有回來?只有她回來了,自家主子才能安心入睡。

不得不說,琉璃還是十分了解古月華的。

當萍兒披着一身冷霜返回來之時,古月華一下子就從床上坐了起來:“我大姐她怎麽樣?”

萍兒嘆息一口氣,接過琉璃為她倒的一杯熱茶,嘆息一口氣道:“大小姐的高燒還是沒有退,一直都在胡言亂語,侯爺去宮裏請人也沒有歸來,海棠苑裏幾個大夫與侯夫人都快要急死了。”

話音落地。琉璃等幾個丫頭都瞧向了古月華。

“小姐,大小姐恐怕……”

“沒什麽好可怕的!不就是脖子上受了傷麽!”古月華打斷道:“你們用不着那麽緊張,一定有法子的!”

琉璃瞧了她一眼,慢慢道:“小姐,我們不緊張好不好?明明是你緊張?”

然而古月華卻根本就沒有功夫理會她們,她一門心思都是想着如何去挽救古月彤的性命,這個人現在還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

她一點一點的理清思緒,不由的想到,古月彤之所以會發熱,因為傷口發炎的緣故,當然,衆位太醫口裏的心緒不寧也是一個原因。在賞梅宴上,她終究是受到了太大的刺激。

現在,想救她的命,那就不光光是依靠藥物就能做到的事情。

古月華弄清楚這件事情之後,不由的深深嘆息了一口氣。但她并不後悔自己命人在古月彤的衣裳上做手腳,皇後早就已經想要算計古月彤了,當時讓張嬷嬷出口污蔑古月彤是順勢而為之,但若是這件事情沒有發生,皇後也會另外想法子逼迫古月彤的。

事情最終弄成了這樣的局面。

古月華閉上眼睛,卻發現自己內心之中一片平靜。良久之後,她睜開眼睛來,對着守候在一旁的琉璃開口道:“你去将我書房裏的醫書拿過來。”

“小姐!你真的要想法子去救大小姐?”琉璃滿臉都是不情不願的神色。

古月華瞧了她一眼,嘆息一口氣道:“快去吧!我大姐要是出了事情。嫁不了太子了,那麽我就會被推出去,我可不想跟太子有任何牽連!”

“小姐!難道太子殿下不好麽?他那麽維護小姐您,每次進府中來看望大小姐的時候,必定會來落梅居一趟,甚至還為了小姐您,在大小姐與世子爺面前大發雷霆,這樣的人,嫁給她有什麽不好?”錦瑟插嘴道。

古月華聽了這話,不由的擡頭瞧了錦瑟一眼。

“小姐,奴婢說錯話了麽……”錦瑟接觸到古月華的眼神,心中一凜,頓時低下頭去,一句話說了一半便再也無法繼續。

古月華收回目光。慢悠悠道:“你知道我母親與大姐為何會對我如此冷淡麽?”

“知道!還不是因為夫人與大小姐害怕小姐您贏得了太子殿下的寵愛,對大小姐取而代之……”錦瑟不假思索的道,可是話一說完,她便愣了一下。

古月華瞧着她,意味深長道:“你說的很對,她們就是害怕這個,而這卻是我所不屑的。倘若我此時趁着大姐危在旦夕,跑去勾引太子,讓他放棄大姐選擇了我,那我母親與大姐所擔心的不就實現了麽?”

“可是太子終究喜愛的是小姐您,而不是大小姐啊!府裏的人,哪個沒有看明白?”琉璃忍不住道。

古月華微微一笑,道:“錦瑟,你還小,你懂什麽是愛?趙恬未必看中的是我,他只不過是不希望古家的女子嫁到別人家去罷了,我們之間,沒有什麽什麽的,還不如我大姐與他的感情深厚。”

錦瑟聽的似懂非懂,卻是明白了一件事情,即便是大小姐不在了,她們家小姐也絕對不願意嫁給太子,因為這個原因,她才會拼命的想法子來醫治大小姐。

小姐,這是根本就沒有拿太子放在心裏面啊!

錦瑟心中感嘆着,卻終于閉上了嘴巴。

沒過多久,琉璃便從書房裏抱過來一大摞的書,此時東廂房內總算是暖和了幾分,因為臨時加了炭盆的緣故。古月華盤腿坐在炕上,面前的炕桌上便擺在那些個她曾經翻看過無數遍的醫學古籍。錦瑟見她翻開了其中一本,便連忙又去點了幾盞燈過來。

古月華擡眸瞧了她們一眼,溫聲道:“夜已經深沉,你們都下去休息去吧!不用再在這裏守着了。”

“小姐!這怎麽可以!”琉璃聽了這話,當即皺眉道:“小姐您都沒有休息,奴婢們怎麽能去?”

古月華正要回答,外頭忽然響起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來,頃刻之間便走到了門口,古月華收住話頭,轉頭瞧向門口。

進來的卻是萍兒,她滿臉喜氣的沖着古月華道:“小姐,大小姐身上的高熱已經退下了!人也清醒了過來!”

“哦?是真的?”古月華聽見這話,面上頓時一喜。

“自然是真的!夫人此刻已經激動的昏過去了,海棠苑裏的如意姑娘正在喂大小姐喝燕窩粥呢!看她模樣,倒也還精神着。”萍兒歪着腦袋想了一下道。

“怎麽會突然好轉,是哪個大夫看的病?”琉璃詫異問。

古月華卻擺擺手,揮退了正要開口解釋的萍兒,轉頭對摸不着頭腦的琉璃道:“行了,只要知道大姐沒事就好了,還操心那麽多做什麽?行了,都下去洗洗睡吧!明兒一早肯定得要起來,快去吧!”

“是!小姐!

琉璃與錦瑟忙應了一聲,伺候着古月華将炕桌上的書收到一旁,服侍着她睡下,這才退下。

古月華放下了心裏面提着的一口氣,沒過多久便沉沉的墜入了夢鄉之中。

她一直到第二日一大早才知道父親錦安候徹夜未歸。

古月華不由的擔心起來,也不知道父親昨日進宮的情形怎麽樣了,只可惜,她根本就進不了宮門,無法探得裏面的消息。

雲朵知道這件事情之後,主動請纓道:“小姐,您想知道宮裏面的情形,這還不容易,靖王殿下是随時都可以入宮的,只要他進宮一趟,不就知道昨夜宮中到底發生了何事?”扔每廣亡。

古月華聽見這話,不由的擡眸瞧了雲朵一眼,那淩厲之極的目光吓的對方頓時一個哆嗦。

“不用了。”最終,古月華只說了這麽一個字,聲音淡的幾乎聽不到。

賞梅宴上古家大小姐出事的消息終究還是不胫而走,只用了短短不到一日的功夫,便傳揚的大街小巷到處都是,提起未來太子妃古月彤的烈性,京都老百姓們都個個稱贊,覺得唯有這樣的女子才能有資格去做太子妃。

當然,這件事情的另一個主角皇後,收獲的卻是滿滿的非議。能逼迫的未來太子妃一死證明清白,這個皇後,根本就不像她平日裏表現的那麽賢良大度。

但皇後對待這件事情的态度,卻有些匪夷所思。她似乎,根本也不在乎。

當天中午,皇上便親自将錦安候夫婦,還有古潇安一起招進了宮,自然,還有廉親王趙恕,太子趙恬,這些人都是昨日整個事件的主人公,皇上此舉,是準備親自來調查這件事情的真相了。

第 247 章 借機發難

“咳咳咳……”古月彤忽然驚天動地的咳嗽了起來,咳的滿臉通紅,渾身抽搐。

錦安候夫人頓時落下淚來,她望着自家丈夫,聲厲色茬喊道:“侯爺!你看看彤兒都成了什麽樣子!你怎麽能忍心?還是讓華兒回去吧!她再不走。我就要失去一個女兒了啊!”她哭的傷心無比。

錦安候有些瞪目結舌,才不過短短一瞬的時間,情況竟然發生了如此之大的轉變!他瞧着依舊咳的驚心動魄的大女兒,轉頭瞧瞧一臉無辜樣的小女兒,終于嘆息一口氣,十分憐憫的對着古月華道:“華兒,既然你姐姐病情還不穩定,你就先回去吧!有爹跟你娘在,你姐姐她不會有事情的,你不用太過擔心。”

古月華聞言,當即點點頭,十分乖巧的道:“是,父親,女兒這就回去。天天為姐姐祈福,祝願她早日痊愈。”說着,彎腰福了福身,這才慢慢的轉身退下。

錦安候看她如此懂事,心中越發的覺得愧疚難安。

古月華一路回到芷蘅院裏,坐在堂前椅子上,皺着眉頭思索,賞梅宴會上到底發生了何事,竟然能讓她一向趾高氣揚的姐姐以如此狼狽的形态回到錦安候府?

這件事情恐怕也已經在京城裏傳遍了。

想着。古月華便喊了一句:“雲朵。”

很快,一個清靈無比的妙曼身影便從房檐下掠出,落在古月華面前請安道:“小姐,有什麽吩咐?”

古月華瞧了她一眼,道:“我要你以最快的速度給我查清楚,賞梅宴上到底發生了何事!”

“是!小姐!”雲朵應了一聲,迅速閃身離開了。

她離開之後,古月華坐在屋子裏,皺眉思索着,不知道這些事情與她吩咐的那件事情有沒有關聯?

她依舊是按着自己在錦安候面前的話整日在屋子裏茹素,并且抄寫佛經為古月彤祈福。

當日夜裏,古月彤果然渾身燙熱,高燒不退,錦安候夫人一直都記得梁太醫的囑咐,所以早早的便命人請了好幾個太醫在侯府裏守着,當古月彤身上開始發燙之時。幾個大夫便輪番進去診脈,想法子降溫。

只是,這一次竟然十分的兇險,幾個太醫忙活了好幾個時辰,也沒能讓古月彤身上的溫度降低一絲一毫,錦安候夫人急的差點就昏厥過去,就連錦安候,也是一臉的凝重表情。

“侯爺,夫人。我們将所有的法子都想盡了,可是古小姐身上的熱度卻還是一絲一毫的都沒有降低下來,微臣實在是沒有法子,請侯爺另請他人。”幾個太醫束手無策,為首的李太醫當即開口道。

錦安候聽了這話,當即有些疑惑:“你們都是太醫院裏德高望重的太醫,皇上最為相信之人,竟然連你們也治不好小女身上這小小的傷痕?”

“侯爺,這件事情最主要的并不是傷口,而是因為令千金的心緒一直不安,她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所以才會導致高熱不退,并非是我等無能。這解鈴還須系鈴人啊!”李太醫嘆息一口氣道。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不由的啼哭道:“侯爺!要不是華兒剛剛的刺激,彤兒想來不至于……”

“你住口!”錦安候嚴厲的斥責道:“這又關華兒什麽事情?分明是她在賞梅宴上受到的刺激太重,才導致了這件事情!”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番訓斥,雖不再言語,但卻一直都在默默的流淚。

“現在再說什麽也是沒用的了,你們在家裏面好好的看着華兒,本候去一趟皇宮!”錦安候訓斥完了妻子,當即轉身對着自己的長子古潇安吩咐了幾句,又扭頭對着太醫們道:“李太醫,張太醫,請你們再想想法子,本候進宮去,自然會再請一些太醫回來,還請你們一定要盡力救治小女!”

“侯爺,您放心的去吧!我等都會竭盡所能的想法子替古小姐降下這溫度來的!”李太醫等人紛紛點頭。

錦安候沒有再去看衆人一眼,轉身便往外走去,他堅挺如松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門外長廊裏。

錦安候夫人擦擦臉上的淚水,朝着門外望了一眼,轉頭對着衆太醫道:“請諸位盡力照看小女,說着,她自己便走了出來,低聲對着自己身邊的幾個管事嬷嬷吩咐道:“你們幾個,去芷蘅院,幫二小姐搬回落梅居裏去!大門依舊要上鎖!”

“夫人!您這麽做,侯爺回來,是會生氣的吧?”聽了這話,兩個婆子都大大的吃了一驚,沒想到大小姐如今正生死攸關,夫人竟然還有心思想要處置二小姐!

“不用問那麽多!你們去做就是!”錦安候夫人冷冷道,顧忌着幾個太醫還在屋子裏,她壓低了嗓音道:“快去!一定要快!”扔每長圾。

她決不能容忍古月彤脫離她的掌控!

“是,夫人。”幾個婆子見主子神色堅定,當下不好再說什麽,只點點頭便退下了。

錦安候夫人回到屋內,看了一眼床上的古月彤,見她一張小臉依舊燒的通紅,嘴裏含混不清的說着一些呓語,她一顆心再一次的糾緊了,再無旁的心思去理會別的。

……

古月華都已經上床睡了,忽然聽到院子門被人拍的山響,叫了丫頭前去開門,她自己披衣坐起,屋內剛點了燈,她母親身邊的徐嬷嬷與趙嬷嬷便一起從外頭走了進來,因為走的急,帶進來一陣陰冷的風,古月華的眉頭頓時緊緊的皺了起來。

“二小姐,夫人說了,請您即刻搬回到落梅居裏去!”兩個婆子開門見山。

古月華聽了這話,卻是沒有絲毫意外,她慢悠悠的瞧了這兩個婆子兩眼,道:“是不是我父親進宮去了?”

兩個嬷嬷沒有想到她一句話便切中要害,不由的愣了一下,卻是點頭道:“大小姐高燒不退,侯爺緊張不已,所以就連夜進宮去請太醫了,二小姐,你不用多說什麽,這就搬走吧!”

“我為何要搬?”古月華淡淡道:“這是父親讓我搬過來的,我在這裏才住了一兩日,你們就叫我搬走,難道不怕侯爺回來怪罪麽?”

“二小姐,對不住,這是夫人的吩咐,請您見諒!”幾個人當機立斷道。

古月華聽了這話,直直的看了她們兩眼,忽而一笑,道:“好吧,既然你們堅持,我也不好讓你們為難,只是,這大半夜的,東西搬來搬去,噪音很大,會吵的大家都睡不着覺,不如這樣,東西就先放在這裏,明日再搬,今日我帶着丫鬟們回去落梅居裏睡覺,你們看如何?”

趙嬷嬷聽了這話,仔細的瞧了瞧古月華兩眼,見她笑盈盈的,一臉的誠懇之色,她頓時犯難了。

怎麽辦?真要搬的話,恐怕還真的如同二小姐所說,動靜會鬧的很大,這府裏別的人是不想再睡覺了,可是不搬,夫人的命令又在那裏……

“兩位嬷嬷,主意我是已經替二位想好了,到底怎麽做,兩位掂量掂量。”古月華說着,她便吩咐下人們取來外衣,她慢慢的穿了,又取了一件大大的披風披在肩膀上,被幾個丫鬟陪伴着往外走去。

直到此時,趙嬷嬷才狠狠的一咬牙道:“二小姐,就按你說的辦!”

古月華回頭,笑眯眯的看了她兩眼,道:“難得趙嬷嬷深明大義,願意為府中的其他人着想,既然如此,那兩位就跟我出來吧!”

兩個嬷嬷互相看一眼,擡腳跟上古月華,一行人匆匆出了芷蘅院。直到親眼看着琉璃拿出一把黃銅大鎖來将院門鎖上,她們這才返回去複命去了。

等她們離開,琉璃一臉不忿的道:“小姐!夫人到底怎麽想的?明明都是她的女兒,怎麽差別就這麽大!大小姐如今是在危難之中,可是這又不管小姐您的事情,她為何要如此對你?”

古月華聽了這話,卻是絲毫也沒有生氣,只是微微一笑,道:“人在憤怒的時候,總是想要找一個無辜的人當做發洩怒火的工具,很不幸,我母親今日的怒火全數都發洩到我身上來了,這不算什麽,只要能讓她心裏好過一點,我無所謂了。”

“小姐!那咱們就這麽被攆出來,什麽也不能做?”錦瑟不服氣的道。

古月華轉頭看了她一眼,呵呵一笑,道:“你覺得你家小姐我是那種被人擺弄還無力反抗的人麽?咱們雖然出來了,但是東西卻還在芷蘅院裏面,等父親回來,咱們就能搬回去了,到時候母親肯定會被父親給責罵一番,咱們有什麽好計較的?”

琉璃聽了這話,頓時不吭聲了。

然而古月華的眉頭卻是再一次的狠狠皺了起來,她對着身邊的萍兒吩咐道:“你悄悄潛入我大姐的房中,濃清楚她到底是怎麽了!”

萍兒應了一聲便退下了。

現在,無論是錦瑟還是琉璃,她們對于這幾個突然出現在自己主子身邊,能力高強的女子都已經十分熟悉了,她們飛來飛去,蹤跡難尋的性子也被兩個丫頭接受了,沒有一個人發出異議的。

但對于這件事情,琉璃還是有幾分疑惑:“小姐,你命令萍兒去打探消息,可是想救大小姐?”

“是啊是啊!大小姐對您一點都不好……”錦瑟也附和着道。

第 246 章 還有一劫

當下二人不再多言,提步朝着內殿走去。

就快要見到女兒了,錦安候夫人的內心卻更加的緊張萬分,她害怕看到一個昏迷不醒,渾身鮮血的女兒。但是理智卻告訴她,這樣的情況是不可避免的,她如今能做的,就是将女兒接回去,然後好好将養她的身子,替她報仇!

皇後剛剛在皇莊門口之時便已經将該說的話都說了,因此這一路之上,她都是沉默不語。二人進入大殿,剛好坐在桌旁的古潇安悠悠轉醒了過來,他一擡頭便看見皇後陪着自己母親過來了,面上頓時出現一絲驚喜來,猛的站起身來道:“母親,你來了!”

話一出口,他便猛然想起妹妹被逼自裁。如今正在內殿裏昏迷不醒,古潇安的眼圈兒頓時紅了,聲音也梗咽了起來,轉頭看到皇後,他眼中有厲芒一閃而過,卻是規規矩矩的行了一個大禮:“參見皇後娘娘!”

“古世子快請起!是本宮照顧不周,這才讓古小姐受了傷,本就是本宮有錯,你又何必行如此大禮呢?真是折煞本宮了!”皇後連連道。

錦安候夫人一直都沒有怎麽說話。此刻看到這個情景,她當即走上前來,上下審視了古潇安一眼,皺眉道:“你這是剛睡醒吧?你妹妹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你竟然還能睡的着!心可是真寬!”

古潇安聞言,面上頓時出現一絲羞愧之色來,剛剛他只是在這裏坐着,不知道怎的,竟然就睡過去了,此刻聽了母親的訓斥,他心中立刻懊悔了起來。

“錦安候夫人,令公子也只不過是太累了,所以才小睡了片刻而已,他已經知道古小姐并無大礙,夫人,您又何必如此苛責呢?”皇後笑盈盈的開口道。

錦安候夫人聽了皇後的解釋。臉上卻依舊沒有一絲笑容:“這也不應該!萬一他睡着的時候,彤兒又出了事情呢?皇後娘娘,不要再說這些了,還是讓臣婦進去看看小女吧!”

“這是應當的,夫人請便。”皇後笑盈盈道。

“多謝皇後娘娘。”錦安候夫人點了點頭,當即走了進去,古潇安跟随在側,皇後走在最後面。

一進去,一股濃濃的血腥氣便竄進了每個人的?尖。錦安候夫人皺了皺眉頭,繞過層層疊疊的屏風,最終來到床前,只見兩三個身着深色宮裝的婢女正在床榻前守着,而床上的人昏迷不醒。內殿幽暗,床邊壁柱上燃燒着兩盞宮燈,此刻越發顯的情形凄慘。

“彤兒!”錦安候夫人低低的喊了一句,跌跌撞撞的走到床前,果然看見床上躺着的人正是古月彤,雪白的臉兒毫無血色,雙目緊閉,昏迷不醒,與錦安候夫人自己所幻想的情景一模一樣,她的眼淚忍不住撲簌簌的掉了下來。她顫抖着雙手,想要去摸床上的女兒,卻在即将碰觸到之時,閃電般的縮回了手,仿佛她這一碰,床上的女兒就煙消雲散了似的。

但同樣走到床前的古潇安卻沒有錦安候夫人這麽憂傷,他詫異的瞧了瞧床上的妹妹,有些詫異道:“咦,這床上的鋪蓋,似乎是換過了?我妹妹身上穿的衣裳也換過了……”

聽他這麽一說,錦安候夫人也發現自己女兒身上穿着的衣裳并非今日出門前所穿的那一件,她扭過了頭,瞪着皇後道:“娘娘,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請您解釋一下!”

“這個啊?是本宮看古小姐身上的衣裳被鮮血給染了,所以就命宮人給換了下來。”皇後嘆息着解釋道:“這件事情總歸是本宮對不住古小姐,便想多為古小姐做一些事情,夫人,您連這個也不允許麽?”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番話,從中挑不出任何的錯處來,只好将目光轉向了女兒,她的眼睛在床上掠過,忽然又擡頭看向皇後:“換衣裳,這倒也無可厚非,娘娘怕彤兒身上的血吓着了我這做母親的,這可以理解,可是您将這床上的一應東西全數都撤下來換了新的,這是為何?”

說到這裏,錦安候夫人的臉上不由的出現一絲冷笑來,皇後為什麽要給她的女兒換衣裳?想必是華兒那一刀割的并不淺,鮮血流的到處都是,怕她們因此而更加記恨她罷了!

“夫人,當時古小姐受傷了之後,本宮第一時間就命人喊了太醫,也因為事急從權,這才将古小姐安置在這後殿內,但這裏畢竟是久無人住,一應物事都應該換了的,所以,本宮這才在太醫包紮了傷口,确診古小姐性命無憂之後,命人小心翼翼換掉這些鋪蓋的。”皇後一字一句的解釋道,配合着她臉上的表情,誰也看不出來有什麽不對勁。

“原來是這樣。”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瞧了皇後一眼,問道:“那麽,我家彤兒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

皇後聽聞此言,連忙對着一旁的張嬷嬷道:“你去見梁太醫請過來。”

“是,娘娘!”張嬷嬷早就已經提心吊膽了,因為皇後今日所謀劃之事實在是太過膽大,但她畢竟在皇後身邊呆了這麽多年,僞裝什麽的早已經爐火純青,因此,沒有一個人能看出她的緊張來。

等她離開,皇後才淡淡道:“夫人,您不用太過擔心,梁太醫說過,令千金只是一些皮外傷,不礙事的。”

“這怎麽是小事?”錦安候夫人喃喃道:“再過一個多月,彤兒就要出嫁了,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了這樣的事情來,這讓她情何以堪!耽擱了婚事如何是好!”

皇後瞧見她如此黯然神傷,不由的開口勸道:“夫人,您這是優思過濾了,古小姐畢竟是在本宮舉辦的賞梅宴上受傷的,本宮會親自去求皇上,讓他将婚期延後,等古小姐身子痊愈了之後再舉行大婚。”

錦安候夫人在古月彤的床前坐了下來,流着淚撫摸上了女兒的臉頰,手掌底下溫潤的觸感證明古月彤還活着,這讓她心中才算是稍稍的松懈了一口氣,在此之前,無論皇後怎麽說,她都不肯相信女兒的傷不礙事。

皇後的話,讓錦安候夫人迅速的從悲傷之中緩和下來,她轉過了頭,面無表情的瞧了皇後一眼道:“這卻不用,娘娘您不是說我女兒的傷不礙事的麽?那麽五十多天的時間,還不夠她養傷的?非得要傷筋動骨的一百天,才算是大傷了?”

“夫人,您誤會本宮的意思了。”皇後聽了這話,不由的嘆息一口氣道:“罷罷罷,本宮原本也是一番好意,只是夫人此刻憂心女兒,根本無暇聽本宮說些什麽,本宮不說了,這件事情,等回京以後,皇上聖心決裁,如何?”

“如此甚好。”錦安候夫人點點頭,說完,她便轉身去瞧古月彤了,在皇後看不見的地方,她的手掌在袖子裏捏的死緊。

弄傷了她的彤兒,繼而想推遲婚期,這一切都是皇後設計的吧?目的就是為了讓她的女兒不能嫁入太子府裏去!

她又怎麽會如她所願?

古潇安站在一旁,垂眸瞧着自家妹子,偶爾也悄悄掃視一眼皇後,他心中有着深深的疑惑,剛剛他在外殿坐着,怎麽就忽然昏迷過去了?

就在這時,張嬷嬷領着梁太醫從外頭走進來了。

一番請安之後,梁太醫走上前來,在錦安候夫人讓出的位子上坐下來,仔細的為古月彤切脈,換藥,內殿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或緊張,或憂心,或幸災樂禍,衆人心中所想各不相同。

當梁太醫一點一點的将古月彤脖子上纏繞着的層層繃帶解開了以後,一道長足一寸的傷口便暴露在衆人面前,皮肉還稍稍的有些外翻,不過因為已經上過藥的緣故,并沒有流血事件發生,但就是這些,就已經讓從未見識過此列情況的錦安候夫人吓的險些昏厥過去,就連一旁的古潇安,也是緊緊的咬着牙關,極力的忍耐着,才沒有沖上去狠揍皇後一頓!

“彤兒……”錦安候夫人失聲痛哭道。

“娘,您不能哭!這樣會影響梁太醫的,他在給妹妹換藥,這事兒不能耽擱!”古潇安忍者悲痛勸道。扔每找巴。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這才漸漸的穩住了心神,但她的眼睛卻一錯不錯的瞧着梁太醫的動作,生怕遺漏了一絲一毫。

皇後站在一旁,瞧着母子倆這幅模樣,想要開口勸說,但話到嘴邊不知怎的,忽然便咽下去了。

倒是梁太醫,無論周邊發生了任何事情,他的眼神卻一直都盯在面前的傷口上,絕不轉移。這一點,倒是讓錦安候夫人稍稍安心了幾分。

一時之間,內殿裏安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的見。

良久,梁太醫才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拱手對着皇後禀報道:“啓禀皇後娘娘,微臣已經替古小姐換過藥了,她的傷口并不是太深,沒有性命之虞,只要熬過今晚,那便萬事無憂了。”

“熬過今晚?梁太醫,這話是什麽意思?”錦安候夫人緊張萬分的開口問道。

梁太醫見皇後并未出聲呵斥錦安候夫人,因此便答道:“回夫人話,但凡重傷者,一般都會并發高熱,倘若溫度不退,那麽就是大羅神仙也難以救回,古小姐身體底子不差,但她畢竟是女流之輩,還是嬌養在深閨的,這一點傷,倘若是在一個常年征戰的士兵身上,根本就不算什麽,可放在古小姐身上,那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那會怎樣?”錦安候夫人急急的開口問道,一旁的古潇安也是緊張無比。

皇後之前倒是沒有聽梁太醫如此說過,當下皺了下眉頭道:“梁太醫,這些情況你剛剛怎麽沒有告訴本宮?”

梁太醫聽了這話,當即彎腰伏地請安:“回娘娘話,下官不是有意隐瞞,而是這個情況,下官也是剛剛才想起來。”

“既是如此那你起來吧。”皇後淡淡道,說着,她轉過身來,萬分歉然的對着錦安候夫人道:“夫人,本宮也沒有想到事情會嚴重到如此地步,實在是對不住。”

“娘娘說笑了,您也只不過是不知道而已。”錦安候夫人幾乎是一字一句的說出這句話來,說完,她沒有再理會皇後,而是對着梁太醫開口問道:“梁太醫,除了晚上的高熱之症之外,還有沒有別的可能?另外,我家小女可不可以返回京都了?”

梁太醫聽了此話,轉過頭來瞧了床上的古月彤一眼,沉吟着道:“古小姐傷在脖子上,傷口不大,但位置卻實在是太過緊要了,下官的意思是,夫人不如在這皇莊裏住上一兩日,等古小姐度過了難關,再回去也不遲,畢竟舟車勞頓,就是一個正常的人,也會感到疲憊,更何況古小姐現如今還受了傷呢?”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眉頭當即皺了起來,她來這裏,就是想将女兒接回去的,但梁太醫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她不能不顧忌那些忌諱。

“夫人,本宮看梁太醫說的不錯,您還是在這皇莊裏住上兩日如何?本宮也在這裏陪着,不會有什麽事情的。”皇後插嘴道。

錦安候夫人看了看皇後,再轉過頭去看了看梁太醫,卻問了另一個問題:“彤兒她什麽時候醒來?”

“這個啊?其實古小姐此時完全可以醒過來的,她之所以沉睡不醒,恐怕是因為她自己不願意醒來……”梁太醫解釋道。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頓時便怒了:“你這說的什麽話!彤兒她活的好好的,怎麽會不想醒來?”

“微臣只是據實而說罷了。”梁太醫聽了這番訓斥,低頭辯解道。

錦安候夫人氣的渾身發抖,卻忽然轉頭盯住了皇後。

早在來皇莊之前,她便知道自家女兒是因為受不住皇後與她身邊的張嬷嬷一起污蔑,才選擇的自裁而死,倘若彤兒不願意醒來,那就證明皇後等人實在是将她逼迫的太緊了!

她的女兒,是被皇後給硬生生的逼死的!

就在這時,一旁的古潇安忽然開口道:“這皇莊裏大夫少,伺候的人也不多,平日裏需要的東西也都不?全,而且京郊氣候寒冷,梁太醫,确定我妹妹在這裏能得到最好的休養?”

梁太醫聽了此話,轉過頭來道:“回世子,微臣也并沒有說這裏就是古小姐最好的休息場所,只不過,她受了重傷,還在要害部位,倘若此時就下山,恐怕受不了路途勞頓,會加重病情。所以,請古世子三思。”

古潇安聽了這話,眼睛在梁太醫的臉上盯了片刻,終于還是轉過了頭。

皇後見了他的反應,知道他是被梁太醫的說辭給鎮住了,心中頓時出現了一絲得意。只要穩住這一對母子,她就有機會派人回去布置這一切,到時候,受罰的就不是她,而是古家那個嬌滴滴的大小姐了!

太子想要聯合錦安候來對付她與太子,她自然不會讓他們成功!

熟料,錦安候夫人卻忽然開口道:“這京郊皇莊裏畢竟也只有梁太醫一個太醫,況且他也說了,今晚上彤兒的傷十分兇險,倘若此時不回京,萬一晚上發生了什麽重大的事情,咱們豈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麽?依我的意見,還是回去的好!”

皇後聽了這話,臉上的笑容差一點就挂不住,她十分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來道:“錦安候夫人,您何必要如此執迷不悟呢?梁太醫也是為你女兒着想……”

“可我畢竟是彤兒的母親,到底回不回京城,這件事情是由我來決定的不是麽?”錦安候夫人慢悠悠道:“不用再多說了,即刻就啓程回京,不過是三五裏路而已,馬車上加幾床厚厚的棉被,再多燃幾個火盆備着,想來不會出什麽大問題。”說着,她便轉身對着古潇安吩咐道:“蕭兒,你去準備。”

“是!娘!”古潇安聽了自家母親的話,頓時精神一振,朗聲應了便退下了。

皇後看她竟然如此的不将自己放在眼裏,眼眸頓時暗了暗,但卻無話可說。

“夫人既然執意要回京,那麽本宮也只有聽從你的意思了。”皇後嘆息一口氣道。

她已經盡力了,而錦安候夫人卻還是一意孤行的要回去,那麽,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皇後的眼眸之中,頓時射出一絲厲芒來。

從一開始,她的目的只是想羞辱古月彤一番,并沒有要她性命的打算,可是事情一步一步的走,竟然發展到了如此地步,皇後身不由己,她只能這麽做,才能避免責罰。

一個時辰之後,依舊昏迷不醒的古月彤便被古潇安命人小心翼翼的擡到了馬車上,果然如同錦安候夫人所說,馬車上鋪了好幾床棉被,點了好幾個火爐,比在在屋子裏的時候還要暖和,只要她們路上行路之時慢一些,也絕對不會出現什麽問題。

等安置好了古月彤,錦安候夫人等與皇後告了辭,便分別坐上了馬車,錦安候夫人寸步不離的守着女兒,這一行車隊,急速從京城裏奔來,在這皇莊裏沒有呆上兩個時辰,便原路返回,只是回去的時候,行路果然就緩慢了許多。

皇後也在錦安候夫人出發之後,踏上了回京的路途,既然所有人都已經離開,那麽她還留在這裏做什麽?

當然,她的馬車隊伍與古家的還是有着一段距離的。

來時意氣風發,休閑肆意,但是歸來,每個人的心上都仿佛壓上了一塊巨石,心裏都不好受。

總共才三四裏路,因為古月彤的緣故,古家這一次竟然硬生生的走了一個時辰才到達城門口,皇後的儀仗隊幾乎是後腳到達。

錦安候總算是知道了這個消息,他親自來到城門口,将妻子與受傷昏迷不醒的女兒一起接了回去,期間,皇後想要見他,卻被錦安候躲過去了。

衆人回到侯府,錦安候夫人指揮着人,直接将古月彤擡回了她自己的海棠院,熟料已經昏迷了好幾個時辰之久的古月彤,竟然在這個時候清醒了過來,大家又驚又喜,便全都圍攏在了海棠苑裏。

錦安候夫人更是激動的熱淚盈眶,忍不住擦擦眼睛道:“娘的好彤兒,你終于醒了!”

古月彤睜開一雙霧氣迷茫的雙眼,定定的瞧了自己母親一眼,忽然間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哭聲來:“娘,我是冤枉的——”

錦安候夫人正想安慰兩句,外頭忽然有丫鬟進來禀報道:“侯爺,夫人,二小姐聽說大小姐回來了,前來探訪。”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滿臉的喜色忽然全數消失了,她冷了面容厲聲道:“她來做什麽?讓她滾出去!一放出來我的彤兒就遭受了如此大難,她簡直就是個掃把星!”

那丫鬟被訓斥,頓時吓了一大跳,連忙應道:“是!夫人,奴婢這就将二小姐攆走!”說着,轉身往外奔去。

“等一等!”就在此時,錦安候沉聲喊道。

“侯爺?您有何吩咐?”那丫鬟聽到自己被一家之主的侯爺喊住,一顆小心肝頓時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她轉過身來,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

然而錦安候卻并沒有看她一眼,只轉身對着一旁的妻子皺眉道:“你剛剛說什麽?再說一遍?”

錦安候夫人瞧見丈夫那淩厲之極的目光,心中頓時一凜,暗悔自己失言,竟然将平時深埋在心底裏的話全數講了出來,這下要如何是好?

思索良久,她才陪着一張笑臉道:“侯爺,我沒有別的意思,你看要不是華兒搬了地方住,彤兒又怎麽會平白無故的攤上這樣的事情來?她不是掃把星是什麽?”

“你就是這麽說你自己的女兒的?恐怕你心裏面只有一個彤兒,根本就沒有什麽華兒吧?”錦安候冷冷道:“華兒自從搬到芷蘅院以來,一直都安靜的呆在自己的院子裏看書寫字,從未做過什麽傷害人之事,你為何要将如此的罪名扣在她頭上?彤兒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大家都很難過,可是這關華兒什麽事情?她念及姐妹深情,來看看自己姐姐,又有什麽不對?你為何要将她攆出去!”

“侯爺!我不是這個意思!”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頓時謊了,忙不疊的解釋道:“這裏來看望彤兒的人已經不少了,再多就是添亂了!”

“一家子骨肉親情,誰是多餘的?”錦安候冷冷道,說着,便擡眸對着垂首站在殿門口的宮人們道:“你出去,将二小姐請進來吧!”

“是,侯爺。”那小丫頭擡頭,瞧了一眼面色灰敗的錦安候夫人,見她一直都沒有什麽話說,她點點頭,便退了下去。

不一會兒,古月華便一身素衣的施施然從外頭走了進來,興許是剛剛屋子裏的争吵她已經全數都聽見了,因此,她進來的時候,一個丫鬟也沒有帶。

“女兒給父親,母親請安。”古月華彎腰沖着衆人一一行禮。

錦安候擺擺手道:“行了,你起來吧?你也聽說這件事情了?”

古月華面容沉痛的點頭道:“是的父親,我聽說姐姐受傷了,頓時吓了一大跳,直到現在也沒有緩和下來,母親前去皇莊裏接人,我在家裏面一直都膽戰心驚的,好容易聽說姐姐回來了,我這個做妹妹的,自然是要來看一看的。”

“你有心了。”錦安候點點頭道。

一旁的錦安候夫人冷哼一聲道:“你如今人也看到了,那就回去吧!”

錦安候不理會她,只對着古月華招手道:“來,華兒,你上前一點才能看見你姐姐,喏,她已經醒過來了。”

古月華怯生生的瞧了錦安候夫人一眼,道:“父親所說的話,女兒自當遵從,可是……”

“可是什麽?叫你來你就來!”錦安候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他轉過頭來,剛好将妻子那一臉吃了大便模樣的表情盡收眼底,表情略帶警告。

錦安候夫人氣恨不已,卻也只能陪着笑臉道:“華兒,娘剛剛說錯話了,你快些上前來吧!”

古月華瞧見她這幅郁悶的模樣,心中卻是無聲的笑了一下,一股暖流緩緩的湧上心尖。

沒想到,還真的有人在乎她的感受……

“華兒!快來!”錦安候忍不住再一次的沖着古月華招了招手,并且将自己的位置騰了出來。

古月華點點頭,慢慢走到床前,道了謝之後在錦安候剛剛的椅子上坐下來,擡眸往床上的古月彤瞧去。

然而古月彤卻好似沒有看見她,嘴裏一直不停的嘟囔道:“娘,那件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我沒有!”

古月華柔聲安慰道:“姐姐,你不用擔心,我們都相信你是清白的,皇上一定會為你讨回一個公道來的。”

她的聲音仿若帶着某種奇異的力量似的,竟然真的将古月彤從神志不清的漩渦裏拉了出來,她睜着一雙略帶驚恐的眼眸,費了好一番功夫才看清楚站在面前的人是誰,臉色不由的冷了下來:“你怎麽在這裏?你走!我不想看見你!”

她如此狼狽的模樣,怎麽能讓古月華瞧了去?

“彤兒!你這是做什麽?”錦安候聽了這話,眉頭頓時狠狠的皺了起來。

第 245 章 計劃成功

她當即走上前去,笑呵呵的對着面前的這位公子問道:“請問公子是哪個府上的?”

那公子一搖折扇,瞧了張嬷嬷一眼,一臉的鄙夷之色道:“本公子是慶國公府上的客卿,怎麽了?對了。這游園會裏發生了何事,怎麽會一個人也沒有了?本公子才剛來,卻一個人也沒看到,真是掃興!“

張嬷嬷聽了這話,心中頓時來氣,同時也有一股驚喜在心頭:太好了!這人是新來的,根本就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何事,讓他去做皇後娘娘的那件事情,是真的再好不過了!只是,這公子的傲氣也該教訓一下,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想必娘娘也不會喜歡……

想着,她便冷下臉來道:“你是個什麽東西?只不過是個客卿,也敢當衆說皇後娘娘的安排不合理?”

那公子聽了這話。卻似乎沒有被吓到,他冷笑着瞧了張嬷嬷一眼道:“那你又是誰?”

張嬷嬷傲然道:“老奴我是皇後娘娘身邊的一品女官!”

那公子聽了這話,似乎是吓了一大跳,忙再次上下将張嬷嬷上下打量了幾眼,這才陪着笑臉道:“原來是皇後娘娘身邊的嬷嬷!真是失敬失敬!”他這臉變得相當迅速,上一刻還趾高氣揚,下一刻便低聲下氣的讨好,轉變之快,真是令人咋舌。

他這樣的人。本來是很可疑的。但是張嬷嬷心中一直都記得皇後給她的吩咐;一切要快!必須要抓緊時辰!不然,再多的謀劃也是不頂用的。

她沒有多想,見眼前公子一幅讨好的模樣,當下道:“你跟我來吧!娘娘有請。”

誰知道話音剛落,那年輕公子便吓的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臉惶恐的道:“嬷嬷!在下,在下并沒有犯什麽錯誤,皇後娘娘她為何要見我?”

張嬷嬷趕時間,沒功夫跟他解釋,當下一把拉着他的手道:“快走吧!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不成!一定要知道是誰才行!”她越急,那年輕公子反而越發的難纏,他跪在地上,瞧了張嬷嬷一眼道:“嬷嬷必須要告訴娘娘叫我到底何事,我才能跟你走!”

張嬷嬷聽了這話,一張臉頓時冷了下來:“你去了皇後娘娘自然會對告訴你!在這裏多說什麽又有什麽意思?還是說,皇後娘娘召見。你想抗旨?”

“在下不敢!”那年輕公子聽了這話,頓時狠狠的吓了一大跳,連忙搖頭。

“沒有就好!快跟我走吧!”張嬷嬷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轉身便大踏步的朝着來時的路走去,那年輕公子自然跟在後面,沒過多久,兩個人便到了。

張嬷嬷轉頭對着那公子警告道:“等下到了裏面,你一定不能大聲喧嘩!知道麽?”

“嬷嬷,這是為何?”那公子詫異問道。這一路之上,這樣的問題他已經問了不下百八十遍了,張嬷嬷早已經聽的不耐煩了,當下呵斥道:“你管這麽多做什麽?還不趕快跟我走?”

“是,嬷嬷!”那公子立刻低下頭去,沒人能看見他垂下的眼眸之中,有精光一閃而過。

一時到了後殿側門,張嬷嬷一路引着那公子進了內殿,皇後早已經坐在那裏等着了。

這次不用張嬷嬷提醒,那公子見了皇後之後,當即“撲通!”一聲跪下來道:“小生李錦年參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皇後沖着她擺擺手,道:“你叫李錦年是不是?走近些,讓本宮瞧瞧。”

“是,娘娘。”那公子聽了這話。神情瑟縮了一下,卻還是低眉順眼的走上前來,在皇後面前一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擡起頭來。”皇後道。

李錦年慢慢的擡起頭來,露出了一張清秀的面容來。

皇後頓時笑了:“想不到你竟然還長了一副好模樣。”真是便宜了古月彤!

“多謝娘娘誇獎,錦年惶恐。”李錦年說着,不由的再次低下頭去。

皇後笑眯眯道:“張嬷嬷,上茶。”扔肝邊圾。

“是!娘娘!”張嬷嬷應了,當即倒了一杯茶端到李錦年面前,道:“李公子,請。”

李錦年看着這杯舉到自己面前的酒杯,垂下眸子,伸出手來,慢慢的接過了茶杯。

與此同時,前頭的大殿之內,古潇安等的不耐煩,雙手在桌上狠狠的捶了一下,卻摸到了一個茶杯。

他瞧了一眼那個茶杯,忽然覺得口渴起來,然後鬼使神差一般的端起來一飲而盡……

後殿內,李錦年端着手中的茶杯,瞧着面前高深莫測的皇後,終于慢慢的将手中的茶水喝了下去。

皇後等他全部喝了下去,這才松了一口氣,她轉過頭來瞧了張嬷嬷一眼道:“嬷嬷,你先退下吧!本宮有些話要單獨與李公子說。”說着,卻給她遞了一個眼神。

張嬷嬷心領神會,當下輕聲應了聲是,便退下了。

皇後笑盈盈的瞧着李錦年,看的李錦年有些發毛,不由的開口問道:“娘娘,您一直望着在下做什麽?”

“無事。”皇後輕輕一笑,卻低聲喚進來幾個婆子,端了些糕點茶水進來。

“李公子,請坐。”皇後軟語吩咐道,她這幅模樣,再加上這樣的語氣,誰敢拒絕?

李錦年也不類外,他順着皇後的意思,在錦凳子上坐下來,卻不知道為何,忽然大大的喘息了一口氣,臉頰已非剛進來的蒼白,而是火辣辣一片。

皇後看到他這幅模樣,便知道藥效已經發作,她不再理會李錦年,而是對着一旁的宮娥們吩咐道:“來人!李公子喝醉了,你們帶他去內殿裏休息!”

李錦年雖然覺得此刻自己身上渾身燥熱,但是神智卻還是清醒着的,聽聞此言,他當即擺擺手道:“娘娘,在下未曾喝酒,如何會醉?”

“瞧瞧!這都說起胡話來了,怎麽沒有喝醉?來人,将他擡進去!”皇後對着一旁的宮人厲聲吩咐道。

“是!,娘娘!”很快,便有很多宮人一起上前,起手八九的拉着李錦年往內殿裏走去,他似乎是不會武功,再加上身中情藥,不由自主的便被宮人們給拉了進去。

宮人們将他丢進去,便将房門緊緊的關閉上了,全部守在外頭。

皇後直到此刻,心中才算是松了半口氣。可是事情還沒有完,她并不敢将另外一半的氣也松懈了。只有這幾那事情完完全全的按着她自己的意思來了,她這才會安心。

“去前殿裏看看,古世子昏迷了沒有?”皇後吩咐道。

立刻便有宮人去前面打探了一圈,回來禀報道:“回娘娘話,古世子将那杯茶喝了,現在已經昏迷。”

“這就好。”皇後總算是滿意了。

沒過多久,內殿裏便響起一陣陣男女混合的呻吟聲來,似乎連床墊子也飛了起來。動靜大的,連外頭守候着的一幹宮人們,也全都聽了個臉紅耳赤。

然而皇後坐在內殿裏,卻是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來:“沒想到這李公子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卻是如此有力氣!”

話雖如此,她終究是不願意隔着一道門欣賞門內那些淫聲浪語,但此事是她親自設計的,古月彤那個賤人,再過了今日之後就什麽也不是了,如此好戲,她怎肯錯過?

如此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裏面才漸漸的平息下來。

皇後抿一口宮人遞上來的碧螺春,算計着時辰錦安候府的人也快來了,她揮揮手道:“你們進去,将李公子拖出去帶走,不要将任何人發現!”

“是!娘娘!”皇後的話一出,立刻就有兩個宮人過去,将門打開,将床上光裸着身子的李錦年拉了出去,在出去之前,這些宮人們自然是替他将身上的衣裳穿上了。

不一會兒,李錦年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宮人們已經将他送離了大殿周圍。

皇後這才對着一旁的宮人吩咐道:“你們趕快進去,将內殿裏的古小姐收拾好了,千萬不要讓人看出破綻來!”

她的目的是古月彤的失身,而不是弄一個淫穢的場景來給皇上看。

至于李公子,以後自然有他該出現的時候!

“對了,連床上的鋪蓋也換了!”皇後忽然想到什麽,當即開口吩咐道:“去看看,那古小姐既然已經失身,那麽床單上就一定會有落紅,撤下來給本宮瞧瞧!”

“是!娘娘。”宮人們聽聞此言,當即再次進去,七手八腳的将屋內的床單給換了下來。這期間,古月彤一直都是昏迷不醒的。宮人們以為她是太過勞累了,所以也沒多想。

沒過多久,那條染着一絲鮮血的床單便被宮人們遞到了皇後的面前。

直到此刻,皇後才徹底的放下了心來,吩咐人将這條床單給燒了。

就在此時,張嬷嬷卻飛奔着從外頭走進來道:“娘娘!錦安候夫人到了!已經在門前下轎!”

皇後心中一凜,道:“吩咐下去,抓緊速度,将所有破綻都清理幹淨了!”

“是!娘娘!”所有宮人全都神情一凜,全數低下頭去。

“對了,還有前殿的古世子,趕快想法子讓他醒過來!”

“是,娘娘……”

……

錦安候夫人一路坐着馬車狂奔上山,眼圈兒已經哭的紅腫了,當她聽到古潇安命人帶回來的那個消息之時,吓的差點昏厥過去,卻是一刻也不敢耽擱,忙忙的收拾了坐着馬車上山來,同時啊也趕快命人将這個消息遞給還在宮中的丈夫。

此刻,她只恨不得馬車能夠快點,再快點,她無辜的女兒,今日在這皇莊裏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委屈!為了證明清白,而差點自刎而死,錦安候夫人一想到這樣的情景,就恨不得将皇後給咬碎了一口一口吞下去!

她們之間只是立場不同,有什麽沖着大人來,對幾個無辜的小孩子下手,算什麽正人君子?

等馬車到達皇莊之時,錦安候夫人對皇後的恨意已經到達了頂點。

皇後得到消息,竟然親自出門前來迎接,且臉上一臉的憂傷神色,這倒是讓錦安候夫人有些吃驚,不過等她想明白皇後這麽做到底是為何之時,那臉上的笑容就再也挂不住。

“錦安候夫人,本宮今日有錯,不過是想要弄清楚事實罷了,沒想到卻使得令千金受傷,本宮在這裏向夫人賠罪。”皇後一見到錦安候夫人,當即便快步走上前去,不等她行禮,便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滿臉歉意道。

“娘娘,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一國之母已經做出如此的姿态,不論錦安候夫人心中再怎麽不痛快,再怎麽恨之入骨,她也不敢當面給皇後難堪。

“哎,是本宮不查,才害的令千金受傷。”皇後嘆息一口氣,便叫過來張嬷嬷,命她将今日大殿上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張嬷嬷是誰的人?她自然是極力的向着皇後,說話期間,極力的撇清皇後的責任,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古月彤的身上去。反正皇後娘娘已經做了完全的安排,她根本就不用害怕。

“哦?照嬷嬷所說,這完全是小女的錯了?”錦安候夫人聽罷張嬷嬷所言,當即冷笑着問出口來。

皇後當即笑着解釋道:“夫人,您擔憂女兒的心情本宮也是能夠理解的,這件事情本宮自然有錯,不該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兒讓張嬷嬷與小姐對峙,應該背地裏悄悄的教訓才是。”說着,她瞧了錦安候夫人一眼道:“本宮本也是一番愛護呵護之意,只是沒想到,竟然會弄成這樣的結果來,夫人,如今再說其他已然是沒用,還是請夫人先進去看望古小姐吧!”

“娘娘對小女真是十分愛護啊!”錦安候夫人聽了皇後此言,怒極反笑,一字一句的盯着她道:“是我家小女魯莽了。”

“夫人說那裏話!本宮也是不應該!”皇後當即應道:“您再這麽說,本宮可就懊悔死了!”

錦安候夫人萬沒用想到皇後竟然是個如此厚臉皮的人,面對她的諷刺竟然也能如此的面不改色,她定定的瞧了皇後兩眼,淡淡道:“現在小女在何處休養,還請娘娘明言。”

“夫人這麽客氣做什麽?本宮親自帶您過去就行了。”皇後笑眯眯道,只是這笑容瞧在錦安候夫人的眼裏,卻幾欲作嘔。

第 244 章 毒計又生

皇後一怔,剛剛才發生的事情,這兩個人這麽快就得到消息了?

她沒有喘息的功夫,更無暇餘思考,滿殿的宮娥侍婢都在等着她來發號施令。門外的人,到底是攔,還是不攔?

無論發生任何事情,她都不能驚慌。皇後思索良久,終于沉聲吩咐道:“來人!宣她們進來!”

“是!娘娘!”宮娥們領命退出,皇後在大殿上站了片刻,終于整整衣衫,往內殿裏去了。扔肝撲劃。

屋內,宮娥太監守候一旁,床前站了好幾個太醫,都是這次随着皇後來梅園的,此刻倒是派上了用場,見到皇後進來,衆人連忙請安。皇後卻擺擺手道:“罷了,不用行禮,還是趕快抓緊時間替古小姐診脈吧!她現在怎麽樣?”

聽了皇後的話,梁太醫連忙起身回禀道:“回皇後娘娘的話,幸虧您剛剛下令及時,宮娥們奪下古小姐的匕首也迅速,因此她只是受了一些皮外傷,傷口看似很危險,但實際上休養上三四個月也就痊愈了。”

“是嗎?”皇後聽了這話。不由的擡頭瞧了眼前的兩個人一眼,心中卻是松了一口氣,只要人沒死就好,萬事都好商量,端看她怎麽應對了。她緩緩轉頭,瞧向床上的古月彤,見她昏迷不醒,脖子上纏繞着半圈雪白的繃帶,隐隐有血跡滲透出來,雖然梁太醫已經說過她并無大礙,但是如此模樣瞧着,仍舊十分令人觸目驚心。

皇後瞧了一眼,一顆心瞬間又提了起來!

這一局,她是失敗了。本想借着子虛烏有的事情毀掉這古家小姐的名聲,但沒想到她竟然選擇了如此慘烈的方式來證明自己的清白,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說皇上知道此事之後會對她如何責罰。單說錦安候,此事之後,他絕不會善罷甘休!

就更不用說外頭此刻正朝着這裏走來的那兩個難纏的角色了。

皇後正煩悶着,外頭宮娥又進來禀報道:“皇後娘娘,錦安候世子求見!”

又來了一個令人頭疼的!皇後聽了此話,她只覺得自己心中的煩悶感更加深厚,但古家的人,她又根本就沒有理由阻撓其進來,只得不耐煩道:“請他一并進來吧!”

“是!娘娘!”宮娥察覺到了皇後的不耐煩情緒。不敢多留,也不敢多說什麽,回完了話便迅速退下。

當太子趙恬,與廉親王趙恕,一起協同古潇安從外頭走進來之時,瞧見的,便是皇後坐在床沿上愁容滿面,憂心不已的模樣,幾個人都是一愣。

“兒臣(微臣)參見皇後娘娘!”即便是心中再憤怒,但是該有的禮數卻是一樣也不能少,三人一起下跪行禮,但內心之中的感受卻是沒人能夠體會。

“快起來吧!”皇後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淚,擡眸瞧了眼前的幾個人,聲音擔憂道:“你們也是擔心古小姐的傷勢。所以前來的是吧?不用太難過,她并沒有什麽大問題。”

三人聞言,連忙走上前來,古潇安最為憤怒,他想不明白自己妹妹只不過是參加一個宴會,怎麽會發生如此之大的事情來!況且外頭皆都傳言,是皇後用了卑劣手段逼迫古月彤認下自己與廉親王有私情的事情來,他的妹妹不肯認罪,皇後又咄咄逼人,所以彤兒最後只能以死來證明清白!

古潇安心中實在是悲憤不能自已,他望着皇後,顫抖着聲音質問道:“皇後娘娘,我妹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才會變成如此模樣的?”

皇後早料到他會是第一個問出這個問題來的,因此早有對策。

“古世子,令妹的脾氣實在是太倔強了,本宮只是詢問一下她為何會見到廉親王那般激動,她就拿了劍來自刎,吓了本宮一大跳……”說到此處,皇後擦了擦臉上并不存在的眼淚道;“要不是本宮反應快,連忙命人攔住她,恐怕古小姐此刻已經……”

“母後的意思是,我們應該感謝您了?”太子趙恬冷冷開口道。自己未來的太子妃受到如此之大的污蔑,他臉上又豈能好看!

皇後聽了此言,當即辯解道:“母後絕對不是這個意思!當時的情況緊急,本宮身為六宮之主,又豈能眼睜睜的看着古小姐自刎而死?自然是要攔一攔的,本宮也絕對沒有要向太子你讨謝的意思,發生這樣的事情,本宮也很心痛。”

“母後,您就只是心痛,就沒有半點懊悔自責麽?“太子并不曾因為上面這段話就放過皇後,他語氣冰冷道:“兒臣大婚在即,但是未來太子妃竟然在母後的賞梅宴上被逼迫的差點自刎而死,這件事情,本宮自然會向皇上讨要一個公道!母後,告辭!”趙恬說罷,也不給皇後解釋的機會,轉身大踏步的便走了出去。

皇後氣了個仰倒,雙手顫抖的指着趙恬,怒道:“他竟然,竟然如此不給本宮面子!這算什麽太子!”

“母後,此事怪不得太子,他再過一個多月就要大婚了,此時正是意氣風發之時,卻偏偏在母後的宴會上發生這樣的事情,導致古小姐傷的如此嚴重,母後,如果換做是您,您不會氣的失去理智麽?”廉親王趙恕慢悠悠的道。

皇後聽了此話,轉過頭來瞧了趙恕一眼,冷笑道:“廉親王,你有什麽好得意的!要不是因為你,古小姐也不會受到這番委屈,太子既然對本宮如此生氣,那麽他也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你有什麽好高興的?”

廉親王微微一笑,涼涼道:“原來母後也知道古小姐受了委屈啊?”

皇後聽了此言,頓時後悔自己失言,卻嘴硬道:“這是人人都看出來的事情,本宮又怎會不知?”

“呵呵,母後要是知道,恐怕今日也不會鬧到如此地步。”趙恕微微一笑,對着皇後行了一禮,道:“至于母後說父皇不會放過兒臣,這件事情還言之過早,兒臣是外男,太子既然已經離去,那麽兒臣也就不方便呆在這裏了,這就告辭,還望母後恩準。”

他越是将禮數做的足,皇後就越發的生氣,她冷冷的瞧着眼前二人,好半天才道:“你既然要離去,本宮也不好多說什麽,只是,古小姐傷的如此慘烈,你的心中就沒有一絲不安麽?”

“心中不安的人,應該是害她之人,兒臣做事光明磊落,從來就不怕這些。母後多慮了。”趙恕意有所指道。

他的內心之中也是壓抑着一股憤怒的,不僅僅是皇後竟然将他也牽扯進這件事情裏來,剛剛在前頭大殿內,當他與趙恬等人一同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趙恕只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冰涼了,他已經如此的小心謹慎,為什麽還是害的她遭受了如此大罪?

此刻,面對着皇後這個罪魁禍首,趙恕要用很大的力氣才能壓制住自己內心之中的憤怒。

皇後聽了這話,臉色頓時一變,她瞧着趙恕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心中明白留着此人在這裏只能給自己添堵,還不如放其離開。當下擺擺手,道:“行了,雖然你此刻才避嫌已然晚了,但是你既然要離去,本宮也不好強留,你請便吧!”

這話,仍然是在意指趙恕才是害的古月華變成如此模樣的罪魁禍首。

只可惜,趙恕聽了這話,嘴角微微翹起,一旁的古潇安,也是毫無變化。

“母後,有什麽話,兒臣自然會去找父皇申辯,您喜歡将罪責強加在兒臣身上,你也請便。”趙恕微微一笑,反唇相譏道:“只是不知道母後到時候會如何向父皇解釋,你是如何利用一個狗奴才,将一個世家大小姐逼迫到自刎這一條道路上來的!兒臣等着。”說着,他轉頭瞧了古潇安一眼,也傳神退下去了。

皇後坐在那裏,臉上的表情很是難看,趙恕戳到了她的痛楚。這件事情無論她怎麽解釋,人是在她面前自刎的,只要這一件事情,就足夠皇上将她罵的狗血淋頭了!

親眼看着趙恕一步一步的離開,皇後在心裏面琢磨開了,這件事情,她究竟要如何去做,才能夠讓皇上不那麽生氣?

屋子裏只剩下古潇安一個人了,他忍着心中的悲痛,朝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妹妹瞧了兩眼,轉頭對着皇後道:“娘娘,病人現在可以移動麽?”

他一句質問的話都沒有,幹脆利索的只問自家妹妹,越是這樣,皇後心中反而越發收緊,古潇安跟剛剛那兩個不同,他的态度,很大程度上是代表了錦安候的态度,而對于錦安候,皇後如此可是很忌憚的,這個手握大權的朝中老臣,皇後現在并不想得罪。

可是已經晚了,在皇後逼的古月彤差點自刎而死之時,就已經意味着她與古家勢不兩立了。在聽見古潇安這句面無表情的話語之時,皇後在心中想着:罷了罷了,錦安候雖然沒有明确表示支持太子,但他的嫡長女即将嫁給太子,姻親關系一旦建立,他就是不想倒向太子也是不成的了,如今這件事情,只不過是讓這個局面提前出現而已,算不了什麽。

可即便是如此,皇後心中也是心痛的,直到此時此刻,她心中才有了那麽一絲絲的懊悔之意。

“娘娘,我妹妹現在方便讓我接走麽?”古潇安見皇後不答話,當即再次開口問了一句。

皇後當即愣了一下,卻連忙在臉上綻出一絲笑容來:“古世子,你稍安勿躁,古小姐的傷畢竟是在脖子上,這是個很危險的傷口,現在不宜挪動,不如就在這皇莊裏歇息幾日再回去如何?”她看古潇安越聽,眉頭皺的越緊,當下連忙補充道:“你放心,本宮會派最好的太醫給她診治,用最好的藥給她治療……”

“娘娘剛剛不是說,我妹妹的傷,不礙事的麽?”古潇安聽了這話,當即開口。

皇後笑容一僵,然而下一刻,她笑的更加開心:“的确是如此,但傷口再小,也是在脖子上,本宮如此做,也是在确保古小姐的安全,這難道有錯麽?”

古潇安搖搖頭,道:“多謝娘娘好意,只是,妹妹畢竟是被我帶出來的,自當由我帶回去。”

“可是現在情況并不允許啊!古世子,你這麽聰明的人,怎麽就不知道變通呢?”皇後慢悠悠的開口道。

古潇安定定的瞧了她一眼,淡淡道:“皇後娘娘,容在下說句逾規的話,我妹妹畢竟是在您的面前受傷的,恐怕娘娘此刻心中的煎熬并不比我們少,我已經通知父親了,他很快就會派人來這裏,将我妹妹接回去,娘娘,有些事情,适可而止的好。”

他從進來開始,一直都由着趙恬與趙恕兩兄弟在皇後面前唇槍舌劍,直到此刻方才露出了一點鋒芒。

皇後眸子暗了暗,但唇畔笑容卻一絲都沒有淡過,她輕輕開口道:“古世子說的不錯,令妹受傷,本宮心中也是自責不已,這件事情,終究是因為本宮而起,若不是本宮聽人說這京郊的梅花開的好,也就不會起心思邀請衆位千金來此赴會了,也就不會有今日這樣的事情發生……對了,本宮怎麽不記得自己曾給錦安候府發過帖子?’

“娘娘記性可真差。”古潇安淡淡一笑,道:“倘若沒有帖子,我們兄妹怎麽進來的這裏?難道還能是翻牆進來的不成?”

皇後聽了這話,當即微微一笑:“古世子說笑了。”

古潇安心中清楚的很,妹妹之所以會變成如今這樣,根本就是眼前之人一手造成的!但是皇後舌燦蓮花,他說了這麽多,竟然是一句也說不過他,不過這不重要,等到了皇帝面前,他自然要為妹妹讨還一個公道!

此時此刻,古潇安再看見面前這張雍容華貴的臉,心中卻覺得厭惡無比,他一刻也不想在此多呆,但他更不願意離開古月彤,因此,他對着皇後緩緩而道:“娘娘,在下想親自守在妹妹身邊,等着父親到來,娘娘今日宴請了這麽多人,恐怕早已經累了,還是回去多多休息去吧!”

這是下逐客令了,但是皇後哪裏肯離去?這件事情她本來就已經處于下風,倘若再離開,恐怕皇上知道了以後會更加生氣,無論是為了表現自己慈善親民,還是雍容大度,她都必須要留在這裏。

“古世子,您客氣了。”皇後勉強一笑,笑的臉上都是憂傷:“本宮不累,還是照看古小姐來的重要,她正養傷之際,本宮怎能輕易離開?倒是世子您,終究是外男,等下太醫們進來給古小姐換藥,您在這裏,終究是有些不方便。殿下,您還是去外頭守着吧!”

古潇安聽了這話,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他絕不會離開的!但,皇後說的話,倒也有那麽幾分道理……

皇後看他神情有所松動,當下再接再勵道:“你放心,本宮一定會好好的守着她,絕不會讓令妹出現什麽意外的。”

“既然如此,那麽在下就在外頭等着。”古潇安皺着眉頭思索了好久,這才朝着皇後行了一禮,緩緩走了出去。

她一走,皇後當即招手喚過來張嬷嬷,附在她耳邊輕輕的說了幾個字。

張嬷嬷的臉色頓時大變:“娘娘!您讓奴婢從哪裏給您找一個外男去啊?”

“來不及了!這件事情不能夠再拖延下去了!”皇後瞧着張嬷嬷,一字一句道:“古小姐她自刎了,這件事情非同小可,皇上是絕對會輕饒本宮的,為今之計,咱們只有趕快找個人來,破了古小姐的身子,到時候本宮與皇上對質之時,你就将這件事情咬出來,那麽古小姐以死來證明清白之舉,就是個笑話了!”皇後說到這裏,唇畔頓時露出一絲陰冷的笑容來。

張嬷嬷聽了皇後這個瘋狂的想法,好半天都反應不過來,她愣愣的瞧了皇後許久,這才擔憂道:“娘娘,那古世子不是說了麽?他已經命人通知了錦安候,古家的人,很快就會趕到的。只怕……”

“你懂什麽!京城距離此處,少說也有幾裏的路程,走一趟至少需要兩炷香的時辰。”皇後急急道:“而且錦安候在不在家還不一定,到時候古世子能請來的人,也只有錦安候夫人一人了,可是婦人上路能是那麽迅速的事情麽?她再擔心自己的女兒,恐怕也是要整整妝容換件衣裳才能出門的,路上也不可能走的快,到這裏,少說也有一個時辰。”

說到這裏,皇後瞧了張嬷嬷一眼,道:“這麽長的時間,還不能讓咱們行事麽?”

張嬷嬷啞口無言,好半天才道:“可是娘娘,萬一錦安候在家呢?這可怎麽辦?”

“呵呵。”皇後聽了這話,頓時冷笑出聲:“不可能!錦安候今日一直都在宮裏做事,不到天黑是絕對不會回來的,本宮要是連這個都不知道的話,真是枉做這麽多年的皇後了!”

張嬷嬷啞口無言,好半天才轉頭瞧了瞧外殿,小聲道:“那,那外頭的這個人,娘娘要如何處置?”

“他?簡單的很!”皇後想也不想的道:“你去命人點上迷香來,等他昏迷過去不就成了?除了這個還可以再茶盅下藥,辦法多的是!到時候他清醒過來,本宮就說他太累了而已,誰也挑不出錯來!”

張嬷嬷聽到此處,已然明白皇後這是下定決心一定要做這件事情了,她暗中捏了一把汗,卻神色堅定的對着皇後道:“娘娘,要奴婢怎麽做,您吩咐!”

皇後附耳過去,在她耳邊如此這般的說了一通。

內殿裏發生的事情古潇安一概不知,他坐在殿外,與幾個太醫呆在一處,聽着太醫不住的安慰他古月華沒有事情,可他的心,卻是從沒有一刻放松過。

他與母親謀劃了這麽久,眼看着妹妹就要登上太子妃的寶座,古家也将迎來最大的繁華之時,妹妹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來!

古潇安不敢,也不想去思考倘若當時皇後沒有阻攔,古月彤就此死了可怎麽辦?他與母親,甚至是全家的希望全部都寄托在這個人身上,倘若古月彤死了,她們要如何自處?

古潇安一顆心七上八下,憂心不已。

就在此時,忽然有宮人捧了茶碗上前,低低開口道:“古世子,請喝茶。”

古潇安這個時候哪還有心思喝茶?他不耐煩的揮手道:“拿走!不要在我面前礙眼!”

那宮娥被他訓斥,頓時吓了一大跳,手中的茶盞險些捧不住而掉了下來,她定定神,小心翼翼将茶盞放到古潇安的手邊,然後退了下去。

世界又安靜了。古潇安沒多想這件事情裏到底隐藏着什麽,他嘆息一口氣,深深的琢磨着,這件事情到底要如何替古月彤讨個公道。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了,古潇安心中有些焦急,父親與母親怎麽還沒到?按理說應該也快了啊?

與此同時,皇後也在內殿裏憂心如焚的等待着,她已經派張嬷嬷從後殿側門溜出去尋找給古月彤破瓜的男人去了,只是她去了許久,也未曾回來。

皇後對張嬷嬷的辦事能力一向都很信服,她倒不是擔心她會出事,只是害怕她回來晚了,落在錦安候的後面,那麽她的計劃,就全盤打散了。

……

張嬷嬷奉了皇後的命令,在皇莊裏四處游蕩開來,準備去找一個還沒離開的世家公子帶回去,因為這是最好的安排,這可以證明古月彤的确是與人私通。

但皇後也說了,實在是找不到人,随便拉一個侍衛也成,但卻絕對不能是自己宮裏的。

張嬷嬷就在皇莊裏四處的尋找着,只是因為剛剛的事情,幾乎所有的世家夫人與小姐們都離開了,男賓那邊的場子上,人也走的差不多了,這諾大的皇莊內此時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張嬷嬷瞧着,不由的犯難了。

但,若是完不成皇後的指令,回去她絕沒有好果子吃。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張嬷嬷心中憂心似焚,心想着倘若再找不到人的話,她就回去向娘娘複命吧!看看她還有什麽更好的方法沒有。

但就在此時,前方不遠處的樹叢裏,忽然緩緩走出來一個公子模樣的人來,一身紫紅色長袍,頭戴玉冠,面容清秀,卻是個從未見過的公子。

張嬷嬷眼中頓時一亮。

第 243 章 以死證清白

張嬷嬷不動聲色的瞧了趙恕一眼,終于還是率先朝前走去,古月彤沒有多想跟了上去,不知道為何,她竟然覺得。趙恕今日應該不會陷害自己。

趙恕站在那裏,遠遠的瞧着古月彤與張嬷嬷離開,唇畔的笑容一直沒有淡下來過。

好一會兒,他伸手一招,便淩空掠來一個渾身素甲的侍衛來。

“你去,跟着她們,務必要确認古家大小姐平安無事。”趙恕淡淡道。

“是!王爺!屬下遵命!”那侍衛應了,一個閃身便朝着前面的殿宇奔了過去。

趙恕瞧着他消失不見,這才慢悠悠的返回到世家公子們喝酒的地方去,重新融入了他們,沒有人能看出他剛剛出去做了什麽。

古月華換了衣裳,重新梳妝完畢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經整整過去半個時辰了,張嬷嬷守在門外。見她出來,便帶着她返回到大殿上,一路上,她沒有多說一個字。

她們回去的時候,皇後幾乎已經讓自己所喜愛的世家小姐們全都表演了一遍,心中也确定了兒媳婦的人選,她看表演也看的有些累了,正在喝茶之際,古月彤回來了。皇後頓時像是打了興奮劑似的,瞧着古月彤上下打量一番,笑眯眯道:“呦,古小姐,你去換衣裳的時候,居然還重新洗漱了一遍啊!”

大殿上一片安靜,所有人都沒有出聲,無數雙眼睛齊刷刷的盯在古月彤身上,瞧的她無所遁從。衆人都沒有忘記剛剛這位準太子妃所出的醜,因此有不少人都在掩着嘴偷偷的笑,瞧着古月彤的眼神裏也帶着嘲諷。

古月彤經過剛剛的事情,已經可以确定張嬷嬷就是皇後派來故意折騰自己的,她現在根本就不能與皇後抗衡,所以根本就不會揭穿張嬷嬷剛剛的行為,因為即使是揭穿了,張嬷嬷也不會認的。剛剛這個老刁奴的手段,她已經領教過了,此刻怎麽會傻的再領教一遍?

所以,面對衆人的嘲笑,她心中恨的滴血,面上卻依舊平靜道:“回娘娘話,小女裙子破了,剛剛在外頭行走之時,一時不察竟然摔了一跤。摔的渾身上下都是泥土,臣女覺得此番儀容根本就不能來見皇後娘娘,所以費心整理了一下才歸來,請娘娘莫怪。”

張嬷嬷在一旁笑盈盈的插嘴道:“可不是麽?當時廉親王殿下也在場的,古小姐一看見他,便激動的直接摔了一跤,跌的那個重啊!簡直讓人心疼死了!”

此言一出,廳上跟炸開了鍋似的,所有人都開始竊竊私語起來,皇後坐在上首,似乎也吃了一驚,不由的扭頭看了古月彤一眼道:“張嬷嬷,你看錯了吧?古小姐乃是未來的太子妃,她與靖王殿下哪裏有什麽瓜葛?”

古月彤在聽見張嬷嬷這話之時。一張臉頓時漲的通紅,她騰的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怒瞪着張嬷嬷,一字一句道:“張嬷嬷,本小姐沒有什麽不可對人講的,你故意将話說的這麽暧昧是什麽意思?你敢當着大家夥的面,将剛剛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講出來麽!”

她聲厲色茬的模樣倒是吓了皇後一跳,她是知道張嬷嬷聽從了自己的意思故意為難這個古家大小姐的,誰叫她總是想着壓所有人一頭!可她沒有想到,張嬷嬷不過是說了一句話而已,竟然激起她這麽大的反應。

皇後收回目光,語氣涼涼道:“古小姐,你若真的與廉親王沒有什麽,怎麽會這麽大的反應?張嬷嬷只不過是說了一句嘴而已,你也用不着生氣啊!”

“我用不着生氣?”古月彤氣急反笑:“皇後娘娘,您的嬷嬷說小女是因為見到廉親王太過激動才摔倒的,這話分明就是要陷小女于不義!小女能忍受得了才怪!”

皇後登時轉頭,怒瞪着張嬷嬷道:“到底什麽情況,你還不如實招來!”

“娘娘!奴婢說的都是事實啊!”張嬷嬷聽了皇後的話,委屈不已的道:“當時奴婢正要帶着古小姐返回,因為她說她不想更衣了,奴婢也遵從了她的意思,可是後來廉親王來了,古小姐便摔倒了……”

她倒是沒有亂說話,只不過整件事情根本就不是這樣,張嬷嬷故意的删一句,減一句,将整件事情弄的面目全非,故意的讓所有人誤解。扔雙來亡。

衆人聽了這話,議論聲不由的更大了,有的還直接說道:“這跟剛剛那句話不是一個意思麽?古小姐是太子妃,卻在見到廉親王的時候如此激動,讓人不多想都難……”

古月彤聽着這一句句的誅心之言,再看着上首皇後那似笑非笑的模樣,一顆心痛不可當,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被人冤枉竟然是這麽一件令人痛苦的事情!而她根本就什麽都沒做,竟然讓皇後與張嬷嬷如此誣陷!

“皇後娘娘,根本就不是這樣的!”就在這時,一旁的如意挺身而出道:“當時我家小姐覺得張嬷嬷乃是皇後身邊德高望重的嬷嬷,實在是不想勞煩她老人家如此辛苦,便提議說不換衣裳了,披上披風就好,也能遮擋住裙子上的破洞,就在這時,廉親王忽然出現,我家小姐覺得他是外男,所以只是行了禮便要離開,因為走的太過匆忙了,不小心便摔倒了,當時廉親王殿下距離我家小姐還有好遠的距離,張嬷嬷當時也是看的很清楚的,是不是?”說着,如意目光直直的望着張嬷嬷。

皇後聽見了這一番控訴,當即一笑,轉頭望着張嬷嬷道:“當時的情況是不是這樣?”

張嬷嬷點點頭,道:“古小姐的丫鬟還真是伶牙俐齒,不過她說的情況雖然屬實,卻仍舊說漏了一樣,當時古小姐摔倒,廉親王原本是想沖過去扶她的,可是後來卻因為避嫌,而手回了手,讓古小姐硬生生的摔倒在地。後來也是廉親王做主,讓奴婢帶着古小姐去換衣裳的,他還怕奴婢怠慢了古小姐呢!呵呵。”

這話又引人遐思,這廉親王,對古小姐的照顧可真周到啊!

古月彤在經過如意的那一番解釋之後,心中的怒火已經漸漸的平息下來了,可是此刻再聽到張嬷嬷這誅心之言,她再一次氣的眼前發昏,恨不得昏死過去!

但是她不能!她要是倒下了,那麽張嬷嬷的誣告便算板上釘釘了!

“張嬷嬷,您怎麽不說,當時廉親王也說過,是太子殿下吩咐他照顧我家小姐一些的?”如意再一次開口道。

張嬷嬷不置可否的一笑,道:“如意姑娘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她越是這樣,衆人越發的覺得事出有因,全都用嘲諷,猜疑的目光望着古月彤,仿佛她已經跟廉親王趙恕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

而這,恰恰就是古月彤的噩夢!

自從上次狩獵場那件事情發生以後,她一直都害怕那件事情曝光,她在趙恕的床上醒來,要是被太子趙恬知道了這件事情,她的一切就毀了,毀了……

想到此處,古月彤的眼眸之中迸發出了巨大的恨意來,她往門外走去,直直的,一直走了出去!

“古小姐,你怎麽樣了?”皇後詫異的望了古月彤一眼道。

廳上衆位小姐也都十分詫異的望着她。

古月彤一概沒有理會,她徑直走到外頭,忽然一把抽出了門口守衛身上的佩劍,提着它一步一步的又走了回來。

衆人看到那寒光閃閃的長劍,頓時吓了一大跳,張嬷嬷一個健步起身,攔在皇後面前厲聲道:“古大小姐,你在皇後娘娘面前拔出劍來,到底想做什麽?”

古月彤沒有理會她們,她走到皇後面三丈遠的地方停下來,忽然一把将手中的長劍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一字一句道:“既然張嬷嬷非要說我與廉親王殿下有什麽暧昧,那麽我就在這裏以死來證明我的清白!”

“小姐,萬萬不可呀!”如意看到這一幕,頓時淚流滿面,她撲通一聲跪下來,抱着古月彤的裙擺痛哭流涕道:“您是先皇選定的太子妃,下個月就要成親,您要是死了,可就如了某些人的意了!”

古月彤不為所動,神情傲然道:“我清清白白的女兒之身,豈容得她人污蔑!”

衆人都沒有想到她竟然能有這麽大的血性,都吓的口不能言,個個望着皇後,眼中都有些疑惑。事情發展到現在,似乎是張嬷嬷一直都在引導者大家朝着暧昧的方向去想,但看古小姐的反應,這一切似乎又不是她們想的那樣……

莫非,這古小姐真的與廉親王沒有什麽,只是被污蔑而已?

張嬷嬷看到衆人反應,卻是上前一步,撲通一聲匍匐在地道:“古家小姐!奴婢知錯!您是千金小姐之身,趕快将刀劍放下來吧!是奴婢多嘴,說出了您的秘密,奴婢該死!只要您将劍放下,奴婢願意自裁謝罪!”說着,奔到後殿,頃刻之間回來,手中已經多了一把剪刀,刀尖對着自己的胸口。

皇後瞧見這一幕,不由的深深嘆息一口氣道:“罷了罷了,古小姐,張嬷嬷,你們都将兇器放下吧!這件事情不是你們之中任何一個人的錯,是本宮的錯。”說着,她轉過頭來看了古月彤一眼道:“本宮不應該讓嬷嬷帶你出更衣的,你受委屈了。”

她百般認錯,卻是終究不承認張嬷嬷說的有錯。

衆人看的清楚明白,心中卻再一次的疑惑起來了,這件事情到底真相是如何的,她們真的很是疑惑。

古月彤站在那裏,手執長劍抵在自己脖子上,看着皇後的嘴一張一合,分明就是要将她逼死也不願意斥責張嬷嬷,她們還是要将這個莫須有的罪名給她坐實了!

她的眼眶頓時濕潤了,這一刻,她忽然萬念俱灰。

但就在這時,貴婦們中間忽然有一個清月的聲音傳來:“皇後娘娘,事情到底如何,不能光聽古小姐一人之言,自然也不能聽信張嬷嬷一人之言,既然廉親王當時也在場,那麽,娘娘何不将廉親王殿下請來詢問一番如何?”

皇後擡頭,瞧見說話之人乃是禮部尚書之女姚玉蘭,她眼神暗了暗,淡淡道:“哦?姚小姐,你還有什麽看法,一并說了出來罷!”

“是,皇後娘娘。”姚玉蘭聽見這話,卻是一絲慌亂也無,聲音也不見絲毫緊張:“小女覺得,古家小姐畢竟是未來的太子妃,且與太子大婚在即,這些日子以來,她根本就未曾進過宮,一直都在家裏面備嫁,抛開這個不談,就是以前,她也很少參加什麽聚會,有些夫人小姐都還未曾見過她的真容呢,更何況是廉親王這樣的外男?既然以前從未見過,那麽今日不過是一場偶遇罷了,古小姐見了外男,心中緊張,不慎跌了一跤,這根本就不算什麽,何必如此勞師動衆?”

衆人一想,頓時覺得姚玉蘭說的有道理,今日的事情說破了天去,也不過就是偶遇一場而已,雙方都沒有什麽實質上的接觸,怎麽可能會有私情?要不是張嬷嬷故意說的那麽暧昧,她們誰又會多想?

皇後聽了這話,眼中的笑意瞬間就淡了下來,她瞧着姚玉蘭微微一笑,道:“姚姑娘說的也有那麽幾分道理,只不過,聽說皇上已經選定了你為太子側妃,本宮焉知你不是因為要讨好未來的主母而出言替其辯解,你的話又有幾分可信?”

姚玉蘭聽了這話,面頰上頓時出現一絲紅暈來,但她仍然正色道:“皇後娘娘此言差矣!即便臣女沒有被皇上選定為太子側妃,那也會實事求是!”

古月彤本來對姚玉蘭出言替自己辯解産生了那麽幾分感激之情,不料下一刻皇後便揭穿了姚玉蘭的真實身份,原來她是皇帝選給太子哥哥的側妃!一霎時,她的內心之中五味陳雜,好半天都沒開口說話。

“姚姑娘,你還是想想再回話吧!本宮不急,就在這裏等着。”皇後笑盈盈的開口道,只是笑不達眼底。

姚玉蘭看了看皇後娘娘的臉色,終于聰明的閉上了嘴巴。

她是想幫古月彤一把,讓她念自己一份人情,到時候兩個人同處東宮,古月彤也能對自己多一些照顧,可是她并不能因為這個,而把自己搭進去吧?

而且看皇後娘娘的意思,今日的事情,她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得罪了皇後娘娘,那也是十分不妙的一件事情。

姚玉蘭沉默了。

古月彤站在那裏,雙手舉着劍越舉越累,她狠不下心來真的自裁而死,可是瞧着皇後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仿佛在瞧不起她似的,古月彤心中一凜,咬了咬牙忽然大聲喊道:“皇後娘娘!臣女是清白的!我什麽都沒有做過!現在張嬷嬷非要如此污蔑于我,臣女只有用死來證明自己的清白!”說着,用力将手中的劍朝着自己的脖子割去!

“快!快攔住她!”皇後大驚失色,連忙喊道。

說時遲,那時快,兩邊立刻有幾個婆子竄上來,一把便将古月彤手中的劍刃給奪了下來!

但是已經晚了,劍刃還是割破了皮,一霎時血流如注,誰也看不清楚古月彤的傷口到底有多深,她已經昏迷過去了。

在座衆千金小姐們看到這血腥的一幕,有很多人都直接吓昏過去了。

“快!快喊太醫!”皇後一疊聲的吩咐着,自己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在衆人都急着去看古月彤的時候,她的臉上卻出現一絲懊惱之色來。

她以為古月彤沒有膽子敢真的自殺的,所以才會一再的逼迫于她,就是要趁着今日毀了這個女子的名聲!看她還有什麽資格嫁入東宮!

但最後的結果卻是,古月彤真的自裁了,不管她到底有沒有做過什麽,這件事情一出,皇帝絕對饒不了她!

很快,衆人便七手八腳的将古月彤從地上擡了起來,送到後殿裏安置妥當,太醫也被請來了,直接就被請進屋去幫古月彤切脈,皇後在外殿守着,一顆心難免七上八下。

衆千金小姐們今日原本是來賞梅的,誰也沒有想到會看到如此驚心動魄的一幕,全都吓傻了。好一會兒衆人才反應過來,紛紛對皇後請求離去。

事情鬧的這般大,皇後心中亂糟糟的,也根本就沒有心思來應付這些人,她揮揮手,道:“行了,你們要回去,本宮也不攔着,只是,這件事情太過重大,你們回去以後究竟應該怎樣說,心中都明白的吧?”

衆人心中一凜,全都伏地叩首道:“回皇後娘娘,我等什麽都沒看見!”

皇後頓時滿意了,她揮揮手,對衆人道:“行了,你們都趕快回去歇着吧!”

“是!娘娘!”衆人齊聲應了,馬不停蹄的離開了這裏。

皇後站在大殿門口,目送着衆人離開,深深的嘆息了一口氣,緊跟着,她卻聽見一陣嘤嘤嘤的哭聲,她轉過了頭,卻看見古月彤身邊的那個丫鬟如意,正跌坐在內殿門口失聲痛哭。面容瞧起來悲傷不已。

皇後的臉色頓時變了變,眼中閃過一絲厲芒,她正要上前去,就在這時,殿外忽然有侍衛進來禀報道:“皇後娘娘!太子殿下攜廉親王拜訪!”

第 242 章 出糗

“古小姐,奴婢沒什麽好辛苦的,只是娘娘既然吩咐了,那麽奴婢就一定要好好的陪着您,絕不敢離開半步。不然顧小姐要是出了事情的話,奴婢萬死難辭!”張嬷嬷低垂着頭頸,然而語聲卻很堅定。

古月彤聽了這話,心中實在是氣憤已極,倘若這是在府中,張嬷嬷不是皇後身邊的人而是古家下人的話,她肯定會破口大罵,命人将這張嬷嬷拖下去亂棍打死了!但此刻,她唯有将心中的怒氣壓制下去,努力維持着她古家大小姐,未來太子妃的威嚴,聲音平靜道:“嬷嬷的好意我也知道,只是,那邊大殿前頭的确是有世家公子在那裏玩耍。瞧,聲音都傳過來了,嬷嬷沒有聽到麽?”

仿佛為了配合她似的,不遠處的宮殿那邊果然響起了幾道隐隐約約的說話聲,聲音低沉醇厚,一聽便是男子。

然而張嬷嬷卻面不改色:“古小姐,那不過是宮人與侍衛的聲音,小姐多慮了。”

“哦?宮人與侍衛們居然可以在距離皇後娘娘不遠處的宮殿裏大聲喧嘩?這是誰給他們的特權?”古月彤眨眨眼睛,諷刺的一笑。

張嬷嬷想了想。道:“古小姐,這個奴婢就不清楚了。只是,皇後娘娘吩咐您就在那邊更衣,如今您不想過去,這如何是好?”

古月彤站在那裏,側頭瞧了張嬷嬷一眼,淡淡道:“嬷嬷,剛剛在大殿之上,皇後娘娘親口所說,讓我在這處更衣就可,可嬷嬷卻偏偏讓我去那處分明有男子的宮殿裏更衣!不知道嬷嬷到底是什麽意思!”

“古小姐,奴婢還是那句話,這是娘娘吩咐的,小姐願不願意更衣,那在于您。”見古月彤明顯生氣,但是張嬷嬷卻依舊平靜無波。

“呵呵!”古月彤冷笑一聲。頓時便想起今日出門之時,母親對她的囑咐。

她是未來太子妃,而皇後膝下卻是四皇子趙淳,立場不同,又是對立面,皇後絕對不會幫她,暗中算計她還差不多!

因為這句話,古月彤才會拒絕張嬷嬷硬要帶自己去那處有男子出沒的宮殿裏更衣,事到如今。她已然明白自己今日是讨不了好了,她出來這麽久,皇後自然不會幹等,此刻大殿內肯定有別的千金小姐在表演節目,而她,卻是衆人私底下談論的笑柄!

古月彤越想越氣,簡直恨不得沖回去狠狠的責問皇後娘娘一番!但是,她忍住了,那是當朝的皇後,與她鬥,那根本就是以卵擊石!現在當務之急,是趕快想法子解了眼前的危難。

她的裙子破了,而她又沒有一個安全的地方可以更衣,怎麽辦?她要怎麽辦才好?

古月彤憂心如焚。正在無計可施之際,一旁的如意忽然低聲道:“小姐,要不咱們就不更衣了,奴婢包袱裏還帶了一件披風,您先披上,好歹可以抵擋一陣兒,等回去再說。”

就連如意,也看出不對勁的地方來了。

古月彤聽了這話,頓時皺眉:“既然有披風,你怎麽不早說!”

如意低頭看了她一眼道:“小姐,不是奴婢不肯說,您要知道,等下您是要回去大殿上的,那裏烤着肉,放着火盆,房間裏熱的很,所有小姐都将披風解下來了,而您卻穿着披風,這樣不僅會熱,還很窘迫。”

古月彤一聽便開始搖頭:“不成!這事兒怎麽能這麽做!”她可不想回去以後繼續當大家的笑柄。

在她們主仆倆低頭竊竊私語之時,張嬷嬷不僅沒有上前,反而還往後退了一些,她也不着急,就那麽笑眯眯的站在不遠處等着。

如月瞧了張嬷嬷一眼,心中安心了幾分,低聲對着古月彤道:“小姐!被人笑話總好過丢了名聲要緊!前面那處宮殿可是有男子出沒的,小姐您真的去換衣裳了,萬一被人瞧見,您的太子妃之位,就會不保啊!”

古月彤聽了這話,頓時心中一凜,她順着如意的話想了一下那個後果,頓時便覺得心驚肉跳,相比之下,裹着披風回去被衆人嘲笑根本就不算什麽了。

想着,她便對如意道:“快點,将披風取出來!”

如意點點頭,動作迅速的将衣裳從包袱裏取了出來,古月彤接過去連忙披上。

“張嬷嬷,還是算了,我不更衣了,咱們這就回去吧!”古月彤轉過身來,對着張嬷嬷道。

張嬷嬷似乎知道她會這麽說一樣,笑眯眯道:“我們娘娘也是一番好意,既然古小姐不想要這份心意,那麽奴婢也不會勉強,咱們這就回去吧!”說着,做了個請的手勢。

古月彤點點頭,朝着來時的路走去,如意充滿警惕的跟在她的身旁。

就在這時,一旁的連廊上忽然便走過來一個人,華服玉冠,身長玉立,看那走來的方向,正是張嬷嬷剛剛所指的那處宮殿。

來人不停,一直走到古月彤三人面前才像是猛然發現自己面前站了三個人似的,頓時愣了一下:“古大小姐?你怎麽在這裏?”

古月彤一看見來人,一張臉頓時變黑了!廉親王趙恕!她怎麽會在這裏遇見他!

趙恕在瞧見古月彤之時,雖然錯愕,但眼中卻有一絲不加掩飾的驚豔一閃而過,在狩獵場那夜,他摸到的那股軟玉溫香的滋味,一剎那再次湧上心間,他的眼眸瞬間暗了暗,只是唇畔卻漸漸的浮現出一絲笑容來:“古大小姐,你怎麽會在這裏?”

他一連問了兩遍。然而古月華卻是在最初的震驚過後,便垂下頭去,再不肯多看他一眼。趙恕嘴角上翹,慢慢露出一個邪肆的笑容來:“哦,是了,皇後娘娘舉辦賞花會,古小姐自然也是被娘娘給請回來的。”

張嬷嬷上前請安:“奴婢參見廉親王!”

“嬷嬷不用多禮。”趙恕擺擺手,命張嬷嬷站起身來,這才緩緩而道:“母後在招待衆位小姐吧!本王現在不方便去給她請安,等到回去了再去看望她。”

“廉親王一片孝心,皇後娘娘自然是知曉的。”張嬷嬷笑眯眯道,她似乎在面對任何人的時候,都是這幅模樣。

可稍稍有些常識的人,就都會明白,這張嬷嬷要是一點本事都沒有的話,又怎麽可能安然無恙的呆在皇後娘娘身邊呢?

趙恕轉頭瞧向古月彤,笑眯眯問道:“古小姐,您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可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有需要本王效力的麽?”

他一連問了好幾聲,古月彤都不做回答,只垂着腦袋站在那裏,張嬷嬷等人看不見她的表情,那上頭寫滿了憤恨。

如意看不下去了,悄悄的拉了拉古月彤的衣袖,示意她還沒給趙恕請安呢!無論眼前之人是不是畜生,他的身份尊貴,她們都必須要請安。

古月彤明白過來了,她不情不願的福了福身,低低道:“參見廉親王,王爺安好。”

“好說好說!”趙恕呵呵一笑,并不介意。

張嬷嬷站在一旁,瞧着她們這相處的模式,不由的覺得有幾分好奇。扔雙夾技。

古月彤實在是不想在這裏多呆一刻鐘,只要趙恕在這裏,她就不可避免的想起那一夜,她昏迷不醒的躺在趙恕的身旁,差一點就被他給掠奪了身子!

“廉親王,小女的确是來參見皇後娘娘的賞梅宴的,只是大殿裏悶熱,我出來走走而已,沒有什麽事情。”古月彤盡量壓抑下自己內心深處的憤怒,聲音平淡道,說完,她便站起身來沖着趙恕點了點頭,轉頭對着張嬷嬷溫和一笑道:“嬷嬷,咱們這就回去吧!”

然而張嬷嬷聽了這話,面上卻是出現了一絲愁容來:“可是古小姐,您的裙子破了,還沒換呢!”

此言一出,趙恕的目光頓時落在古月彤的衣裳上,從上到下的打量,面上出現若有所思的表情來。

古月彤只覺得腦子轟的一聲,全身的血液一起往臉上湧來,她面紅耳赤,不由的心中暗恨: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不想讓趙恕知道自己衣裳破了!

然而張嬷嬷卻唯恐天下不亂似的,依舊笑眯眯道:“古小姐,奴婢也是為您好,雖然說穿着披風并不礙事,但是衣裳破了就是破了,您這樣回去,就等于是在皇後面前失儀,這樣子到底不妥。”

“張嬷嬷!”古月彤有些憤恨的轉頭道:“您到底是何意思?在個外男面前說我衣裳破了,故意給我難堪,難道皇後娘娘身邊的人就是這麽不懂得禮數麽?”

張嬷嬷委屈極了,低低道:“古小姐,奴婢絕對沒有那個意思!奴婢只是想為小姐您分憂而已……”

趙恕聽到這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古月彤的衣裳不知道怎麽樣破了,偏偏皇後身邊的人不願意帶她好好去換衣裳,正好遇見了自己,張嬷嬷便故意在自己面前露出口風,目的就是叫這古家小姐難堪,而且是在自己面前!

想着,趙恕轉頭瞧了古月華一眼,卻見她一張臉上滿滿的都是委屈之色,眼中浸潤着水珠兒,似乎都快要滴落下來了,那副模樣瞧着可憐極了,他不知道怎的,心中一軟,轉頭便對着張嬷嬷道:“既是如此,嬷嬷便帶着張小姐去換衣裳吧!”

“可是古小姐她不願意啊!奴婢好說歹說,她都不肯。”張嬷嬷似乎是無可奈何極了,嘆息道:“畢竟皇後娘娘吩咐奴婢一定要照看好古小姐,她不願意,奴婢回去肯定是要受罰的……”

“她不願意更衣?”趙恕聽了這話,似笑非笑道:“既然如此,那嬷嬷不如遵從她的意見如何?古小姐畢竟是母後請來的客人,您要聽從母後的話,當然也要遵從客人的意願,這樣才能給人賓至如歸的感覺,嬷嬷您說是麽?”

張嬷嬷聞言,深深的瞧了趙恕一眼,好半響才低頭道:“廉親王說的是。”

古月彤站在這裏聽他們說了這麽半天,卻都是關于自己的事情,早就已經無地自容,張嬷嬷話音剛落,她便擡腳往衆人所在的大殿走去,想盡快的離開這裏,她一眼也不想多看趙恕!更不用說跟他呆在一個地方了。

但不知道是因為她走的太急了還是怎的,竟一下子踩住了自己的衣角,下一刻,古月彤便不由自主的摔倒在地!

趙恕離的近,在古月彤落地之時,他閃電般的出手,但衣袖在即将挨到古月華的身子之時,不知道想到什麽,他忽然閃電般的縮回了自己的手掌,眼睜睜的瞧着古月彤在自己面前摔了個狗吃屎。

堂堂世家大小姐,如此狼狽不堪的跌落在地,摔的哀哀直叫,灰頭土臉的模樣一霎時便看傻了趙恕等人。

“小姐!您怎麽樣?”如意看到自家主子跌倒,頓時吓了一大跳,忙伸手将古月彤從地上攙扶起來,那披風掉落在地上,古月華破了的裙擺便完全的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內。但是下一刻,如意便連忙撿起披風披在古月華的身上,遮住了那處破損。

但是已經來不及,趙恕一眼便看見了那裙子的破處,他眸光閃了閃,卻聳聳肩道:“古小姐,不是本王不肯幫你,只是男女授受不親,你畢竟是本王未來弟媳,這規矩還是要守的。”

張嬷嬷眼睜睜的瞧着古月彤在自己面前出手,而趙恕想要幫忙,但卻在關鍵時刻住了手,任憑她摔倒在地,心中頓時樂開了花,她心想,如此精彩的場面,皇後娘娘沒有瞧見,實在是太可惜了!

不過沒關系,她會禀報給她聽。

“王爺,您說的對,男女授受不親!”古月彤幾乎是咬牙切?的說出這幾個字來,伸手擦了一把臉上的灰塵,轉身對着如意道:“我們走!”

“古小姐!”張嬷嬷适時的出了聲:“您如今的模樣實在是不宜回到宴會上去,還請您三思。”

古月彤聞言,低頭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衫,見身上沾染了不少灰塵,髒兮兮的,一向有些潔癖的她,在看到這個情況之時,懊悔的腸子都青了!

她今日就不該來這裏!不該來!

如意見她眼神渙散,透着濃濃的失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好代替她答道:“張嬷嬷,我家小姐如今的确是不宜回去宴會上,但是,我們也絕不會去那一棟大殿裏去換衣!”說着,伸手一指。

張嬷嬷未曾答話,一旁的趙恕便順着如意手指的地方看了一眼,滿臉諷刺道:“那裏是本王與衆位世家公子們賞梅飲酒的地方,張嬷嬷,您要帶古小姐去那邊換衣?難怪古小姐寧願穿着破衣裳回去,也不願意更衣了。”

張嬷嬷的目的被拆穿,但是面上卻無一絲慌亂:“廉親王,您莫要聽這個丫頭胡說,奴婢剛剛說的那一處宮殿!”說着,伸手朝着相反的一處宮殿伸手一指。

“你,你胡說八道!”古月彤沒有想到她竟然會矢口否認,頓時勃然大怒,渾身都顫抖起來了,一向都是她來冤枉別人,沒想到今兒個自己卻被人給擺了一道!她又豈能不生氣?

張嬷嬷受了這指控,卻根本不見慌亂,她低了頭,聲音依舊平靜道:“古小姐,奴婢只不過是帶您出來走的慢了一點而已,您就心懷不滿,竟然誣告說奴婢要帶您去世子們飲酒的地方,您就這麽看不慣奴婢麽?還是說,您從心底裏就不喜歡奴婢?”

古月彤氣急,正要答話,一旁的趙恕便忽然插嘴道:“張嬷嬷,不管剛剛如何,現如今古小姐的衣裳髒了,頭發也亂了,當務之急,是趕快帶她找個安全地方更衣,嬷嬷,您若真的如同您所說的那樣,一心為古小姐着想,那就趕快帶她去更衣吧!”

古月彤見他說話間,隐隐在幫着自己,臉上的怒容便淡了下來。

“這個奴婢自然省的。”張嬷嬷聞言,當即點點頭,卻又看了趙恕一眼,溫柔道:“廉親王殿下,您肯定是有要事在身的吧?您去忙好了,古小姐這邊奴婢會好好照顧的,絕不會再讓她出一點差錯了。”

趙恕聽了這話,慢悠悠的看了她一眼道:“本王也沒什麽事情,既然遇見了,那就要保證古小姐安然無恙,不然等下太子殿下問起來,本王做事只做了一半,肯定要被太子殿下責罵了,嬷嬷,還請您體諒。”

古月彤聽到他說趙恬,眼中頓時出現一絲驚喜之色來。

趙恕見了,不知道為何卻忽然覺得心中一痛。

張嬷嬷聽了這話,不由的擡眸瞧了趙恕一眼,笑眯眯道:“廉親王,沒想到您與太子殿下的感情竟然這般要好,只是,您确定要跟着我們去看古小姐更衣麽?”說到這裏,她的唇畔露出一絲冷笑來。

“自然不是,嬷嬷想哪裏去了?”趙恕慢悠悠的瞧了她一眼道:“我的意思,自然是在這裏看着你們去前面那座大殿裏去更衣了,只是遠遠的瞧着,并不曾違反什麽東西吧?嬷嬷,您說是不是?”說着,趙恕轉頭瞧了張嬷嬷一眼。

這也不算是違規。

張嬷嬷仔細在心裏面想了一下,覺得自己今日整治的這古家大小姐已經夠多了,當下點點頭道:“王爺說的是。”

趙恕微微一笑,道:“嬷嬷,請吧?”

第 241 章 賞梅宴出醜

古月華擡起頭來,見錦安候手中捧着的,便是前夜裏,她專門讓雲朵偷放進來的那本雜記。

她眨眨眼睛,裝作不解道:“爹。這書我很久之前便已經還給你了,你不知道麽?”

“你早就還回來了?”錦安候聽了這話,頓時吃了一驚:“那我怎麽沒有印象?”

古月華嫣然一笑,道:“爹,您公事繁多,每日裏忙的昏天暗地,連我這個女兒都沒有時間看望,哪裏還能記得這事兒?兩個月之前,我便已經托人将書還回來了,只是父親當時不在而已。”

“哦,原來是這樣。”錦安候點點頭,卻又皺眉道:“只不過,為何事後卻沒有人告訴我?是哪個侍衛收的書?”

古月華聞言,當即苦笑起來:“那麽久遠的事情。誰還記得清楚?”

錦安候看見她這個樣子,便覺得自己多心了,他低頭瞧了瞧手中的書,不由得想到;兩個月之前書便已經還回來了,而他卻是絲毫也不知情,倘若那時候他就看見了此書,是一定會将夫人叫來問一問的,這樣的話,華兒也就不用再受這麽多的苦了。

想着。錦安候便覺得心中愧疚起來,他瞧了古月華一眼,歉然道:“華兒,父親平日裏公事繁多,對你照顧不周,父親在這裏向你道歉了。”

然而古月華卻是知道,錦安候是真的很忙,忙到就是連自己母親,也是很少見到他,這個人十天半月不回府那是常事兒,也根本就不知道府中發生了何事,她有什麽可怪罪的?

更何況就連古月彤,得到的愛也不比她多多少。

想着,她便走上前去,一把拉住錦安候的手道:“父親,您千萬不要這麽說!女兒怎敢怪罪于您?這一次。您能接女兒住在止蘅院裏,讓女兒常伴您左右,女兒心中已經很滿足了。”

她不說還好,一說錦安候便想起剛剛在梅林之中,古月華梗咽着說出自己活不久矣的話來,這簡直就跟遺願似的,錦安候心中覺得一陣陣悲傷,他拍拍女兒的小手,鄭重其事道:“你放心好了。父親一定會想法子找人好好的治你的病,我錦安候的女兒,一定會活的長長久久!”

古月華聽了這話,知道他是發自內心的,她心中不由的也受了感動,流淚道:“父親,我知道的。”

至于那本書緣何會出現在自己的書桌上,還是最顯眼的位置,錦安候已經忘記詢問了。

午飯時,父女倆一起在書房外間用飯,這一頓飯,兩個人吃的都很開心。

而此時,東郊皇莊的梅園裏,皇後娘娘正帶領着一幫朝中貴婦還有千金小姐們。在錯落有致的梅林中慢慢散步,宛若行走在一片香雪海之中,眼中有景,?中有香,衆人都表示玩的很是開心。

古月彤作為未來的太子妃,而且兩個月之後便要出嫁,在這群的千金小姐當中,她是最為耀眼和引人注目的。且一直都陪伴在皇後娘娘身邊,引的周圍的千金小姐們個個又羨慕,又妒忌。

羨慕的是,古月彤出身在錦安候府這樣的世家大族裏,而且自身還出落的如此傾國傾城,妒忌的是,這滿京城想要嫁給太子趙恬做太子妃的女子多日過江之鲫,然而因為先皇的一道聖旨,這一殊榮,永遠是屬于錦安候府的大小姐古月彤,其餘的人只有羨慕的份兒。

古月彤瞧見了衆小姐眼中的妒忌豔羨之色,心中不由的得意萬分,也只有這個時候,她才能忘記趙恬心中有的只是古月華這一件令她傷心的事情。

今日前來參加宴會,古月彤穿着的是昨日裏幾個丫頭千挑萬選替她選出來的一件花紋繁瑣,上繡金線的拽地娟紗繡花長裙,頭上梳着仙螺鬓,精致的妝容與華美的衣裳,将她襯托的猶如天仙下凡,将所有女子都給比了下去。

當然,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未來的太子妃,不出衆怎麽能行?

可是古月彤得意洋洋,她卻忘記了這是皇後舉辦的賞梅宴,同樣都是女人,誰心中沒有妒忌之心?讓別人的風華比過自己,哪怕就是皇後,心中也會不高興,不願意的。

要是古月華今日在這裏,她一定會低調的不能再低調,恨不得讓所有人都注意不到自己。但古月彤不是她,她也根本就不知道低調是什麽。

再說皇後今日準備這個宴會,原本就是為給三皇子趙淳挑選王妃,所以才會邀請了這麽多的世家小姐來此,在座夫人們哪個不心知肚明,偏偏古月彤對此一無所知,她心中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壓制過所有人的風頭,不知道這樣反而成了皇後的大忌。

所有自己準備挑選的小姐都被未來的太子妃給比下去了,這能不讓皇後生氣麽?她心中所想到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自己的兒子,連王妃都要挑選的不如別人麽?

可惜了,這麽多的千金小姐,皇後還真的沒有從中找到一個能勝過古月彤的,無論家世容貌,沒人能比得。

既然比不上,那就只有毀了她!這樣別人還敢說自己的兒子不如太子麽?她的兒子要娶王妃,自然就要娶壓過古月彤一頭的!

想着,皇後的眼中頓時有厲芒一閃而過。然而下一刻,她便溫和無比的甜笑起來,依舊是那個溫和無害的皇後娘娘。扔助雜才。

衆人一直在梅林中賞花賞到正午時分,這才紛紛在梅林邊上的一座殿宇內落座,屋內燒着一個個火盆,屋子裏又暖又香,原來是皇後命人在屋內烤了一頭小鹿,而四周的門窗大開,香氣飄散的到處都是,外頭的美景也一一在目,如此安排,倒也令人驚喜。

落座的時候,皇後出人意料的忽然開口,命中書令秦大人的千金秦若雲坐在自己身邊,還叫了其他的幾個世家女子,而古月彤倒被冷落在了一旁。

古月彤面上雖然帶着笑,然而那抹笑容卻有些僵硬。

面前的矮幾上擺的有一瓶子梅花,還有一盤子烤肉,與一壺梅子酒,肉是宮人們烤好了之後,特地的命人送過來的,酒是早就準備好的。然而古月彤瞧着卻有些食不知味,她實在是不能容忍別人的風頭蓋過自己。但瞧着周圍人都吃的不亦樂乎,她也無奈的從桌上盤子裏夾起一塊肉來。

還沒送到嘴裏,她便聽到皇後在上頭笑盈盈道:“如此美景,再配上烤鹿肉美酒,實在是人生一大快事,只是,美中有些不足。”說着,還嘆息了一口氣。

底下立刻有夫人問道:“皇後娘娘,有何美中不足?”

皇後聽問,立刻笑盈盈道:“倘若有人能彈奏一曲就好了,美妙的琴音配上此中美景,不知道要讓多少人難忘!”

此言一出,底下不少人都躍躍欲試起來,看樣子,這個讨好皇後的機會,每個人都很想得到。

可就在此時,皇後忽然笑盈盈的開口道:“古大小姐,聽聞你的琴技天下無雙,不知道本宮今日可曾有幸能聽到你的琴音?”

“能為皇後娘娘與大家彈琴,臣女樂意之至!”古月彤聞言,當即從繡墩上站起了身,就在這時,也不知道她是起的太急了還是怎麽的,衆人耳中忽然傳來“刺啦——”一聲。

古月彤低頭瞧了自己的裙子一眼,卻見不知道什麽時候裙子下擺處裂了一個大口子,她所穿的雪白裏衣,竟然暴露出來了。

衆千金貴婦們頓時低頭掩嘴而笑起來。

就連皇後,也是忍俊不禁:“古大小姐,你這是怎麽了?本宮只是叫你彈個琴而已,你竟然如此性急,快看看,衣裳是不是破了?”

她這話,更是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古月彤的身上。

古月彤的臉一下子漲的通紅,她還從來沒有在如此之大的場合上出過這樣的醜!她轉過了頭,狠狠的瞪了身邊的如意一眼,這裙子是她幫自己挑選的,選之前為什麽沒有好好的看一眼?要是之前沒破,現在怎會突然撕裂?

如意接觸到她的眼神,頓時狠狠的吓了一大跳,忙開口解釋道:“小姐!奴婢昨日挑選的時候,這裙子還是好好的!奴婢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她不解釋還好,一解釋,衆人望向古月彤的目光就更加的耐人尋味了。

古月彤一張臉火燒火燎似的,站在那裏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皇後坐在上首,慢慢的欣賞着古月彤的慌亂與無措,心中不由的得意起來,這古小姐什麽都好,但是卻缺乏應變的能力!心智似乎也不怎麽高,根本就不能與自己看中的中書令千金秦若雲相比。

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當下也沒有想再為難她的意思,當下擺擺手道:“好了,古小姐,裙子不小心破了,這也不是什麽大事情,你不用太過難過,張嬷嬷,你帶古小姐去後殿換件衣裳。”

聽聞此言,一個衣飾華麗的老嬷嬷應聲走出來請了個安道:“古小姐,請。”

古月彤難堪無比的伸手拽着破爛的裙子,慢慢跟在張嬷嬷身後朝外走去,一路接受者衆人或好奇或探究的眼光,當然,也有很多人在幸災樂禍。

皇後坐在上首,唇畔的笑容越來越濃,在張嬷嬷會過頭來之時,她悄悄的遞了個眼神過去。

張嬷嬷會意。

古月彤慢條斯理的跟在其身後,一路走出了大殿,如意自然是跟随在側的,手中提着個包袱,那是她為了以防萬一而準備的衣裳,此時正好派上用場。

古月彤一邊往外走,一邊不住的在腦海中回想着,到底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那衣裳的料子不是一碰就破的水貨,而是皇帝親自賞賜給侯府的,母親命人給她做了衣衫,昨兒個如意跟自己都看過的,那衣裳好的很,根本就沒有要裂開的意思,最重要的是,這件衣裳從做好到現在,她還一次都沒有穿過!

今日為了應景她才穿出來,只是沒有想到……

古月彤越想越不心甘,她不能咽下去這口悶氣,無論是誰在背後搗鬼,害的她今日出了如此之大的一個醜,只要查出來,她就絕對不會放過!

她一路想着心事,卻沒有注意去看周圍的環境,等到發覺時,那張嬷嬷已經帶着她離開了剛才的那座宮殿。

古月彤頓時吃了一驚,當即問道:“張嬷嬷,皇後娘娘剛剛不是說就在這後殿內換衣的麽?您這是帶我去哪兒?”

張嬷嬷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溫和的笑笑,道:“古小姐稍安勿躁,剛剛那座大殿是皇後娘娘自己用來更衣休息的地方,古小姐如何能去?您說是不是這樣?”

既然是皇後自己用來休息的地方,那她自然不能去。古月華黯然道:“哦,原來是這樣,那麽,咱們現在去哪裏?”

“那裏!”張嬷嬷伸手朝着前面不遠處的一座宮殿道。

古月彤點點頭,正要跟上去,一旁的如意忽然伸手拉了她的袖子一下,低聲道:“小姐!那裏去不得!今日世家公子們就在那個方向賞梅……”

如意的意思,古月彤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她擡頭怒瞪張嬷嬷一眼,道:“嬷嬷,你是幾個意思?”

張嬷嬷見她怒了,自己卻依舊是一副平靜面孔:“古小姐,奴婢只是奉命行事,沒有別的意思,您的婢女說那處宮殿前面是世家公子們賞梅的去處,那完全就是胡說八道!我們娘娘怎麽可能會讓小姐去那樣的地方換衣裳呢?”

“你是說,世家公子們,并不在那裏?”古月彤壓制了心中的怒火道。

張嬷嬷點點頭,道:“是的,古小姐。”

古月彤眼睛轉了轉,忽然開口道:“張嬷嬷,我知道了,就在那裏換衣,我自己過去即可,您回去向皇後娘娘複命吧!”

誰料張嬷嬷聽了這話,卻是紋絲不動,她淡淡開口道:“古小姐,娘娘既然命令我親自服侍小姐更衣,那就要安全将您帶回,老奴怎能半途而廢呢?”

古月彤聽到此處,已經覺察出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尤其是,她在看見自己的丫鬟如意一臉蒼白之時。她定了定神,忽而一笑,道:“嬷嬷對娘娘的忠心天地可表,我這不是怕您辛苦麽?”

第 240 章 錦安候夫人的落敗

“華兒!為父聽說你病了,所以過來瞧瞧,你還好吧?”錦安候的聲音裏帶了一絲梗咽,看的出,他的心裏面當真是在乎這個小女兒的。

聽了錦安候這話。古月華心中一暖,當即應道:“回爹爹,女兒前段日子是病了,母親一直都派人照看着的,爹爹公務繁忙,所以不知道罷了。”

在錦安候面前,她沒有拆穿母親所做的事情。

然而錦安候聽了這話,卻是轉過頭來瞧着錦安候夫人冷哼一聲道:“你就是這麽照顧的?一把大鎖鎖了門,找兩個人看守着,這跟關押囚犯有什麽區別?對了,既是這樣的情況,你應該很少來看望華兒吧?”

錦安候夫人接觸到丈夫冷冰冰的眼神,心中頓時一謊,她還從來都沒有見過他用如此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一瞬間莫名的被扯痛了。可是理智告訴自己,她不能認輸!尤其是在這個小女兒面前。

彤兒,彤兒還等着她為自己披上嫁衣呢!

“侯爺,您這說的是什麽話?身為母親,我怎麽可能沒有來看望華兒?”錦安候夫人瞧着丈夫微微一笑,道:“雖然我做不到每日裏都來看望,因為府裏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但每隔兩天,我就都會看她一次,華兒。你說娘說的對不對?”說着,錦安候夫人的目光轉向了古月華。

“華兒,你娘說的可是真的?”錦安候的目光也轉了過來。

古月華深深的凝視了他們二人一眼,低頭微微一笑,溫婉道:“爹,娘自然說的是真的。她經常來看望我的。”

還算是上道!錦安候夫人不由的松了一口氣。

“真的?”錦安候狐疑的看了古月華一眼,又扭過頭來望着自己妻子:“你既然經常來看望華兒,那還鎖門做什麽?咱們府裏面總共就只有這麽幾個人,我每日裏事情繁多,能來看望華兒的除了你,就只有蕭兒與彤兒了,難不成你是防着他們?”

“錯!侯爺,我這麽做是為了華兒好!”錦安候夫人聽了丈夫這一連串的質問,一點也不慌張,神情裏居然還有一絲理直氣壯:“不信你問問她,太子殿下曾經多次吵着要來見她。要不是我鎖上了大門,誰能攔住太子!再說華兒也不想見太子的,對不對?”說着,她的目光再一次的轉向了古月華。

“娘說的對,我并不想看見姐夫。”古月華微微一笑,附和錦安候夫人的話道。卻不由的在心底裏暗暗佩服自己的這個母親,她這麽多年的侯夫人畢竟不是白當的,三言兩語便打消了錦安候的疑慮,而且還拿她來做擋箭牌。她敢在父親面前指正母親麽?不能!

為人子女,孝道第一,古月華沒有忘記這一點,再說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是一個孝順的好孩子。倘若她在這裏指責了錦安候夫人,她爹反而會對她有所懷疑了。

“太子殿下經常來這裏?”錦安候聽了這話,眉頭頓時深深的皺起。

“可不是麽!”錦安候夫人擡手抹了抹眼淚,語氣梗咽道:“再有三個月他就要與彤兒大婚了,可是即便如此,太子殿下每次來府裏,第一個來的便是這落梅居,我怕傳出去會弄出什麽不好的名聲來,所以,就将大門鎖上了。侯爺,我這完全是一片苦心啊!也不敢奢求華兒能體諒我……”說着,錦安候夫人的臉上便出現一絲傷心欲絕來。

錦安候聽到這裏,再看看古月華的反應,心中對這事兒便相信了那麽幾分,氣也消下來了。但他仍然皺眉道:“這麽大的事情,怎麽沒有見你來回禀過我?”

“侯爺公事繁忙,這點瑣碎小事,怎敢勞煩侯爺……”錦安候夫人低低道,臉上是柔順的表情。

錦安候看着她,便想起從前每當府裏有了大事情,妻子也是如此的硬撐着,絕不肯來麻煩他。他臉上的柔情緩和下來,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道:“好了,是我錯怪你了,快不要哭了。”說着,還拿出帕子來親自替妻子擦下眼淚。

“多謝侯爺體諒……”他不如此還好,一擦那眼淚啪啦啦落的更兇了,錦安候夫人面容哀怨的望着丈夫,語氣哀哀道:“但是,我是華兒母親,侯爺竟然覺得我會虐待自己的女兒,這實在是讓我心痛……”

“好了,夫人!我知道自己冤枉了你,這都給你道歉了還不成?”錦安候連忙低低的勸慰起來。

錦安候夫人臉上的表情這才好看了一些,她低低的,帶了些試探的道:“侯爺,既然如此,那麽華兒她……”

她原本是想說接着關禁閉的,大門還是要鎖上來,但是不等錦安候夫人開口,錦安候便不假思索道:“華兒這病都養了兩個月了,也好的差不多了,好好的大閨女,不能因為太子而一直都關着,這對華兒不公平!”

“那,侯爺,您說應該如何是好……”錦安候夫人一聽這話,頓時覺得心中不妙,但越到這個時候,她心中就越發的鎮定,當下低低的開口問道。

錦安候看了她一眼,想了想道:“我好久都沒見過華兒了,想要跟她聊聊,但是諸事繁多,根本就不得空兒,這樣吧,這落梅居就不要住了,讓華兒搬去芷蘅院如何?”說着,他回過頭來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古月華,道:“華兒,那止蘅院裏可沒有這大片的梅花,你可舍得?”

古月華還未曾答話,錦安候夫人便大聲喊道:“侯爺,這萬萬不可!”

錦安候聽了這話,慢慢轉過頭來,瞧了自己妻子一眼,道:“哦?為何不妥?”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臉上的神情已經不似剛剛那般溫柔,隐隐夾帶了一絲暴風雨欲來的架勢。

“侯爺,這止蘅院跟您的書房實在是太近了,并且也靠近二門處,并且那院子空了這麽些年,早已經敗落了……”錦安候看了自己丈夫的眼神,再一次感到心驚,但她依舊穩穩的道:“華兒畢竟是侯府千金,如何能讓她住在這種地方?”

“夫人您多慮了……”錦安候聽了這話,慢悠悠道:“我只是想見華兒了,所以讓她來止蘅院小住些時日,如今天冷,落梅居距離我的書房太遠,芷蘅院卻剛剛好,華兒身子弱,經受不得這些風雨,住在那裏,我也能每日裏見見她。”扔助反扛。

“侯爺,您這麽做,是依舊不肯相信我會真切的對華兒好麽?”錦安候夫人泫然欲滴道。

古月華站在一旁,一直沒有開口,靜靜的聽着這兩個人唇槍舌戰,她自己只是一言不發。但是心裏面到底還是有些暖暖的,她這個父親,雖然相信了錦安候夫人的話,但內心中卻還是為她考慮良多,甚至還怕她去了止蘅院欣賞不到梅花,這份細心體貼,唯有父親才有!

而她,去了芷蘅院,距離父親越近,就越能知曉蘇姨娘的行蹤,這對她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了。

錦安候夫人越聽,越覺得心中吃驚,面上卻一副為難的樣子:“侯爺!您又不是不知道太子經常上府裏來,您的書房更是經常去,華兒要住在止蘅院,太子豈不是……”

“你不要張口閉口就是太子!當華兒很稀罕似的!”錦安候聽了妻子這話,再一次的惱怒起來:“你說太子經常入府,可是我這幾個月來,從來就沒有在府中看見過他!至于我的書房,那是一次也沒去過,你擔心這麽多有意思麽?”

古月華聽了這話,忍不住熱淚盈眶,她沒有想到,在這個諾大的侯府裏,還有一人能懂得她心中所想!而不被表面迷惑!這個人還是她的父親……

錦安候夫人沒想到自己又惹怒了丈夫,心中也是吓了一大跳,然而錦安候處處維護古月華,這讓她心裏面多多少少的也生了一些氣,就沒見他如此維護過彤兒與蕭兒!

“老爺,這你也怪不得我多心,華兒一向都是個乖孩子,這我知道!可是,太子如此喜愛她,我不能不多想……”錦安候夫人苦口婆心道:“這一切哪怕是太子的一廂情願好了,可是終究是不妥的,難道侯爺要眼睜睜的看着彤兒嫁不出去不成?”

錦安候聽了這話,眉頭不由的緊緊皺起,怒道:“你在胡說些什麽?我只是讓華兒搬進止蘅院而已,又跟彤兒出嫁扯上什麽關系?”

“這怎麽沒有關系!”錦安候夫人也怒了,她瞧着丈夫,一字一句道:“侯爺,您恐怕不知道,前幾日太子上門來,二話不說便來了這裏,借口要送華兒的丫頭進去,硬是逼着守門的兩個婆子将大門打開了!具體情況我也不說了,侯爺可以問問華兒,但是那一日,太子卻說,他會想法子命皇上收回華兒做敏王妃的聖旨!”最後一句話,錦安候夫人說的格外之重。

錦安候頓時錯愕了,還有這事兒?

錦安候夫人看鎮住他了,心中不由的一陣得意,卻仍然裝出一副難受無比的模樣道:“侯爺,太子爺能為華兒做這麽多,原本我是感激的,因為我也不想讓華兒去嫁給一個過世的王爺,但是!太子那日也說了,他喜歡華兒……”

古月華這時候忽然怯生生的開了:“母親,記得那一日,女兒嚴詞拒絕了太子的好意,再說這件事情跟我沒有關系,母親您就因為這個,所以不想讓女兒多去看看父親麽?”說着,她低下頭去,眼中盈滿了淚水:“我身子如此之差,想來活不了幾年便要去了,太子就是去求皇上收回聖旨,卻有什麽意思?”

錦安候夫人原本是咄咄逼人的,但是此刻看了她這淚流滿面的模樣,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只能讪讪道:“華兒,娘不是這個意思……”

古月華打斷道:“娘,女兒只想在有生之年內,能夠多陪陪父親母親,不想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在落梅居裏,身邊只有幾個丫鬟……”

“華兒!你放心,這種情況絕對不可能發生的!”錦安候聽了小女兒這一番話,頓時心痛莫名,他再也不肯跟妻子争執了,直接便吩咐道:“來人!”

“侯爺!有何吩咐?”一瞬間從院外便奔進來好幾個侍衛來。

錦安候回頭看了他們一眼,皺眉道:“你們去外頭守着吧!一群男人,能做什麽?”說着,他便轉過頭來瞧了一臉怒氣的妻子一眼,無視她的祈求眼神,面無表情道:“夫人,本候要讓華兒今日之內就搬到止蘅院裏去,你吩咐人幫忙吧!”

“侯爺!”錦安候夫人大聲的喊了一句。

原本已經轉過頭去的錦安候愣了一下,慢慢回頭道:“你還有何事情?”

錦安候夫人原本有着千言萬語想要對錦安候說,她要告訴他,別輕信眼前的這個丫頭!她不知廉恥,勾引自己未來的姐夫,根本就不配做她們的女兒!可是,在看見了錦安候哪一張面無表情的臉之時,錦安候夫人頓時說不出一個字了。

好半天,她才低低道:“侯爺,您要接華兒去芷蘅院裏住,這原本也是好事,但是,那處院子已經空置了許多年了,如今貿然讓華兒搬進去,恐怕不妥當吧?”說着,她擡頭望了古月華一眼,溫柔道:“雖說華兒如此身子見好,可是,如此這般折騰,恐怕又會引發她的舊疾……”

錦安候見她說的也在理,臉上表情便也緩和下來,他點點頭道:“你能這樣想,也是好的,只不過,芷蘅院這麽多年沒有住人,但是我一直是派人去打掃的,想來不至于荒廢,華兒去住,也沒什麽。”

這是半點不肯退讓了。

錦安候夫人聽到這裏,已然明白此事是板上釘釘,再無反悔的可能性了,她低了頭,仔細想了好半天,才再次開口:“侯爺既然如此說,那我也無話可說,只是,倘若太子前來,一心要見華兒,這如何是好?”

“不見就是了!你這麽擔心做什麽?”錦安候瞧了妻子一眼,道:“要不這樣,本候親自去告訴他,沒有成親之前,都不要他登門,這樣可好?”

“侯爺,這不妥當吧?”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頓時暗暗吃了一驚,面上勉強笑道:“太子畢竟與彤兒定了親,他來侯府看望彤兒,也是應該的,能讓她們多多培養感情……”

“我到不知道,這京城裏哪一家的高門大戶裏,女兒出嫁前還要與未婚夫婿見面的!咱們侯府可真是不怕丢人!”錦安候聽了這話,頓時諷刺的一笑,他擡眸瞧了錦安候夫人一眼道:“再說了,彤兒與太子自幼青梅竹馬,感情本來就很深厚,何須此刻見面?彤兒的太子妃之位穩固如泰山,你就放心吧!”

“侯爺……”錦安候夫人還要再說,錦安候卻已經不耐煩了,他擺擺手道:“好了!你不知道華兒病着的麽?這麽冷的天她都已經陪着咱們在這裏站了這麽久了,你可曾心疼?”說着,解下身上披風,搭在古月華背上。

錦安候夫人不由的呼吸一窒。

“就這樣吧!明日我便進宮去見太子,讓他這段時間內都不要上侯府來,你就放心吧!”錦安候說着,轉身對着古月華道:“你可還好?能行走的話,陪為父去書房裏下一盤棋如何?”

古月華點點頭,欣然同意,但卻依舊怯生生的看了錦安候夫人一眼道:“父親,能陪您下棋,女兒自然是樂意至極,可是母親她,好像不太高興……”

錦安候順着她的目光看了自己妻子一眼,錦安候頓時吓了一大跳,連忙開口道:“侯爺!我沒有不高興!華兒能搬去芷蘅院,我也就放心了,至于太子,就按着您說的去辦吧!”

這一局,是她輸了,她費了那麽大的力氣,好容易才讓丈夫相信她的話,可是只要古月華一開口,情況就完全改變!錦安候夫人內心中不由的憤恨交加,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這小女兒居然如此有手段!以前真是看輕了她!

錦安候聽了這話,轉過頭去對着古月華笑道:“華兒,你看錯了,你母親她沒有不高興,好了,咱們走吧!這裏就交給他們來收拾好了,你只管跟着為父下棋去!”

“是!父親!”古月華微微一笑,慢慢走到錦安候身前,卻伸手要拿身上的披風:“爹,您穿的也不多,這披風還是您穿吧!”

“為父不冷!”錦安候聽了這話,頓時擺擺手,道:“你身子弱,你穿吧!”

這一幕父慈子孝的情景,一瞬間便刺痛了錦安候夫人的眼,她忍了心中痛恨,轉頭對着愣在一旁的琉璃與錦瑟呵斥道:“你們還傻站在這裏做什麽?還不趕快去取二小姐的披風來!侯爺要是凍壞了,拿你們是問!”

“是,夫人!”兩個丫頭吓了一大跳,忙奔回去取披風去了。

古月華站在那裏,卻是沒有開口。

錦安候瞧見自家妻子這幅聲厲色茬的模樣,卻是不由的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夫人,我記得你以前對下可是很溫和的,也很體諒他們,你什麽時候變成了這樣?”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頓時心中一驚,她正要開口解釋,一旁的古月華便柔柔開口道:“父親,您多慮了,母親不是在斥責下人,她只是關心則亂罷了,還請您不要怪罪。”

既然目的已經達到,古月華并不介意自己在錦安候面前賣乖,她看似是在替錦安候夫人開脫,但是此舉,卻是讓錦安候越發的心疼她這個女兒,母親如此,但她依舊無怨無恨,這樣的女兒,哪個做父母的不喜歡?

果然,錦安候夫人聽見這話,心中頓時一暖,沒想到這個女兒竟然肯在這個時候為自己開脫!她不由的擡眸瞧了古月華一眼,卻見對方眼中滿滿的都是心疼之色,她不由的心中一動。

錦安候聽了這話,面上頓時緩和下來,他瞧了自己妻子一眼,道:“你事情也多,就不要在這裏傻站着了,趕快回去吧!這裏交給下人們就好了。”

“是,侯爺。”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忙低頭應道。除此之外,她什麽也不能說了。

錦安候攜着古月華施施然離開,身邊并沒有帶一個丫頭,古月華把她們全部都留下來收拾落梅居了。這裏面有很多重要東西,不讓自己的人守着,她不放心。

錦安候夫人在身後瞧着他們,臉上雖然面無表情,但是心裏面的傷痛卻是越發的濃烈。

一陣風吹來,滿院子的梅花紛紛飄落,猶如落雪一般,有談話聲遠遠的便從遠處傳了過來:“華兒,這梅花你等了一年,好容易才等到開花,為父卻要你搬去止蘅院,你怨不怨為父?”

緊跟着,一道清靈靈的聲音便跟着傳了來:“父親,住在止蘅院裏,我能天天去父親的書房裏借書來看,還能天天見到您,這比什麽都好!至于這裏,我想賞梅了,便挑個好天氣過來看看就是,再好的景致,天天看也是厭煩的……”

“華兒說的對極了!”

至此,談話聲便飄然遠去,錦安候夫人一個字也聽不到了。她呆呆的站在那裏,只覺得渾身僵硬的難受,還是一旁的心腹嬷嬷忍不住開口道:“夫人,這裏冷,咱們回去吧!”

她話音落地,錦安候夫人眼中便有淚水滾滾而落:“我也沒穿披風!為什麽侯爺眼裏就只有華兒!”

這話婆子不敢接,只垂了頭站在那裏,暗恨自己剛剛為何要開口,居然引出了錦安候夫人的憤怒。

“罷了,走吧!”錦安候夫人擦了眼淚,淡淡道:“侯爺既已經說不讓太子再上門,那麽華兒關與不關都是一樣的,就這樣吧。”說着,她挪動已經站的發麻的雙腳,失魂落魄般的朝外走去,一衆丫鬟婆子連忙跟上。

只用了短短一下午的時間,落梅居裏的所有東西都搬到了止蘅院裏,地龍也早早的燒好,屋子裏暖融融的,琉璃幾個丫頭都有些興奮的收拾這個,整理那個,心情說不出的愉悅,太好了,她們家小姐總算是不用被關禁閉了!

而書房內,錦安候一進門便對着古月華問道:“這本書,你是什麽時候還回來的?”

第 239 章 簡直是該死!

一夜無話。

古月華第二日一早起來,錦瑟伺候着她洗漱,雲朵從外頭走進來道:“小姐,侯爺回來了。”

古月華把玩着桌上一支碧玉簪子的手頓時一頓,她慢慢将簪子放回到桌上。回過頭來問道:“他去哪兒了?”

“回小姐話,侯爺一大早回來,直接就去了夫人的驚鴻院。”雲朵答道。

古月華點點頭,臉上不見絲毫多餘的表情:“你去吧!繼續看着,有什麽事情第一時間回來禀報于我。”

“是,小姐。”雲朵應了一聲,當即點頭退下。

古月華吃了早膳之後,看天氣暖和,便拿了本書坐在靠窗的涼塌上翻閱起來,姿态又慵懶又悠閑,昨日錦安候夫人打的那一巴掌,已經淡的快要看不見了,再加上古月華今日少有的敷了粉,所以精神氣兒看着卻是比昨日要好一些的。

只是。這也太悠閑了,一點也不像是胸中有謀劃的樣子,琉璃侍奉在一旁,欲言又止了半天,但卻始終都沒有将這話問出口,她隐隐約約的覺得,自家小姐這一次回來,似乎是變了,對待夫人與世子等人。态度又更冷淡了一些。

就在這時,古月華忽然從書中擡起頭來,對着她問道:“對了,這個蘇姨娘,到底是怎麽爬上我爹的床的?”

琉璃聽到她這麽問,頓時一愣,卻有些欲言又止的道:“小姐,蘇姨娘是侯爺的女人,您似乎是……”

“我管的太多了是不是?”古月華打斷琉璃的話道:“你想說,那是侯爺的事情,我這個做女兒的,根本沒有立場,也沒有理由對付她對不對?”

琉璃看了看古月華神情,低低道:“小姐,您該不會是因為夫人的緣故,所以才……”

“不是因為我娘。而是我爹!”古月華淡淡道:“這個蘇姨娘,絕對不簡單,一定在暗中的謀劃着什麽,說不定,錦安候夫人的位子,她還看不上眼呢!”

說這句話的時候,古月華心中是無比惆悵的,因為知道前塵往事,所以她百般用計。攆走了丁海蘭,本以為前世的結局已經算是解了,可是沒想到走了丁海蘭,又來了蘇姨娘!

這一幕打的古月華措手不及,等她知道的時候,這個蘇姨娘已經入府了,根本就來不及阻止。

可她卻知道,這個蘇姨娘絕對不能留在古家!

“小姐,你說的,不太可能吧?”琉璃聽了古月華的話,不由的大吃一驚道:“那蘇姨娘,原本是夫人身邊的婢女,名叫蘇香,平日裏一直都悶聲不吭的。咱們侯爺身邊只有夫人與徐姨娘兩房夫人,這在京城裏已經是很少見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往侯爺的床上爬,全都被夫人給擋下去了,沒想到最終卻讓這蘇香占了便宜,不過夫人看她還算還是乖巧聽話,便留着她了,以奴婢來看,這蘇姨娘肯定是想要牢牢抱住侯爺這個大腿的,她怎麽可能還有別的目的?”

古月華聽了這話,當即擡眸:“蘇姨娘名叫蘇香?”她閉上眼睛,仔細的在心裏面回想着,但最終卻全無印象,只得放棄了,開口問道:”琉璃,你可認得這個蘇香?以前有過來往麽?”

琉璃道:“小姐,蘇香算是從小在咱們侯府上長大的,奴婢也是,所以一直都認得她,她還算是老實,人多的場合就會害羞,平日裏也是悶聲不吭的,不像是小姐你說的那樣啊!”

古月華聽了這話,卻是越發肯定了心中的猜想,她冷冷一笑,道:“越是覺得不可能的事情,就越有可能發生!這個蘇香要是真的如看起來那麽平常木納,那麽今日就不會是她做了我父親的姨娘了,昨晚上雲朵彙報的消息你聽見了沒有?敢于收集證據對付我母親的人,并且絲毫也不肯顧忌自己才剛剛在侯府裏站穩腳跟,這樣的人,能算是老實人麽?”

琉璃頓時說不出話來了,好半天才苦惱的道:“可是,小姐,你也不能根據這個,就認定她別有異心,人做什麽都要有目的,蘇姨娘她這麽做到底是為什麽?”

“這就要問她自己了。”古月華合上書本,瞧了琉璃一眼,淡淡道:“總有一日,我會撬開這蘇香的嘴!”

琉璃點點頭,道:“奴婢聽小姐您的。”

古月華滿意的笑笑,正要答話,萍兒忽然從外頭走進來禀報道:“小姐,大小姐她出門去了,跟世子爺一起,坐的馬車。”

古月華聽了,頓時唇畔一揚,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來,道:“好,我知道了。”

然而萍兒卻童心未眠,眨着一雙小鹿般的眼睛,帶着絲絲希冀的問道:“小姐,咱們的計謀能夠實現麽?”

“你怕什麽?自然是能夠實現的。”古月華淡淡道:“即便是我大姐察覺了出來,那也無妨,她根本就查不到我的頭上。”

“小姐說的是。”萍兒低頭。

古月華命她們都下去,自己依舊穩穩的坐在榻上翻看着手中的書。

……

錦安候一連好幾日忙的腳不沾地,連自己的家都沒怎麽回,如今差事辦完,好容易閑下來,他先是回去驚鴻院裏看了看自家妻子,坐着說了會兒閑話,便回去了書房。

“夫君,你也別太勞累了,皇上既然放了你兩日的假,就好好歇歇。”錦安候夫人知道丈夫一向愛在書房裏呆,即便是沒有公務也不會閑下來,怕他再拼命工作,因此囑咐道:“別擺弄你書房裏的那些個書了,知道麽?”

錦安候點點頭,道:“知道了知道了!每回我去書房,你都是這麽說!”說着,呵呵一笑,伸手在自家夫人的肩膀上拍了拍,這才轉身離開,錦安候夫人目送着他離開,眼中盛着一波溫情。

很好,他既沒有提起徐姨娘,也更不曾提起新納的蘇姨娘,很好!

想着,錦安候夫人便去處理府中庶務了。

錦安候一路來到書房,半路上碰見自己新納姨娘身邊的丫鬟前來相邀,他一口便給回絕了,在妻妾這件事情上,他一向都是恪守嚴規的,既然正妻邀請,他都沒有留下來,又怎麽會單單去一個姨娘的屋子裏呢?

錦安候穩穩的坐在書房內,心如止水,他随意的朝着桌上掃了一眼,收回目光之時,眼角忽然看見自己平日裏用來辦公的那張桌子上,靜靜躺着一本雜記。

他的書都在書架上擺着,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錦安候感覺一陣奇怪,不由的拿起書來看了一眼,卻覺得這書自己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過了,但的确是自己的,好似在很久以前,他借出去了似的。

但借給了誰呢?錦安候拿着書,随意的翻看了兩頁,見這書保存的很是幹淨,他便滿意了,合上書剛想放回書架上,忽然他又遲疑了一下。

這書,他似乎是在半年前借給了小女兒古月華……

錦安候頓時一愣,借出去的書出現在這裏,那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小女兒将書還回來了。他沒有見到古月華,那就說明,書是這兩日還回來的。這個小女兒,都這麽多天也不肯露面了,唯一露一次面卻還專挑他不在的時候!這個孩子!

錦安候無奈的笑笑,站起身來,走到書房門口問道:“這幾日,都有誰來過這裏?”

守衛們聽了這話很有些莫名其妙,其中一個首領模樣的人越隊即應道:“侯爺,屬下一直都守在這裏,這幾日根本就沒有人來過這裏!”

“沒有?”錦安候頓時愣住了,他記得之前小女兒是沒有還書的,但這書這幾日出現在這裏,那就證明古月華來過,可如今這侍衛卻說沒有?

“二小姐也沒有來過?”錦安候忍不住問道。

那侍衛聽了這話,當即詫異道:“侯爺,夫人這幾個月一直都将二小姐禁足,她一直都沒出過院子,又怎麽可能會來這裏呢?”

“禁足?華兒不是身子不舒服,不宜見人麽?”錦安候心中的詫異更深了。

那侍衛低頭道:“侯爺!這個屬下就不得而知了。”

錦安候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他揮揮手,命令侍衛們退下,自己低頭瞧了瞧手中的書,忽然間做出了一個決定,他要去看看小女兒!

不行!他還是先去問問夫人,為什麽這侍衛說二小姐被關了禁閉,而他卻是從來也不知道這件事?

事不宜遲,錦安候說走便走,當真是迅疾如雷,才不過是一刻鐘的功夫,他便走到了驚鴻院門口,正預進去,他忽然看見幾個丫鬟婆子在院外廊下站着,當即招手道:“你們給我過來!”

幾個婆子正在閑聊偷懶兒,冷不丁被人喊叫,轉頭一瞧,發現竟然是錦安候,正威風凜凜的站在一旁,頓時吓了一大跳,忙連滾帶爬的過來請安道:“奴婢參見侯爺!”

錦安候也不叫起,只盯着她們問道:“你們說說看,二小姐是不是被關了禁閉?”

幾人聽了這話,頓時愣了一下,她們沒有想到,二小姐都被關了幾個月了,侯爺竟然還不知道!估計,是夫人的手筆吧?

幾個人心知肚明,但卻絲毫也不敢在錦安候面前暴露萬分,只低低道:“侯爺,您聽誰說的這事兒?二小姐只是做了錯事,夫人命她面壁思過幾日罷了,哪裏就關了禁閉了?不知道是何人到您面前嚼的舌頭根?”

“做了錯事?”錦安候放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他審視的盯着眼前的幾個婆子瞧,瞧的她們膽戰心驚,站在那裏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才冷哼一聲道:“既然如此,你們就帶着本候去落梅居裏看一看?”

“侯爺!這萬萬不可!”幾個婆子聽了這話,當即跪了下來,急道:“這事兒還是通知夫人比較好,怎能讓侯爺您如此勞累?”

“是麽?”錦安候聽了這話,唇畔頓時溢出一絲冷笑來,此時此刻,他已然對自己的妻子有所懷疑,又怎麽肯信這幾個婆子的話呢?女兒被關了禁足,而他這個做父親的,居然什麽也不知道!

他緊緊的盯着眼前的幾個婆子,眼神淩厲的差點将她們吓昏過去,渾身顫抖如篩糠,好半天都不能平靜下來。

“廢話少說!帶本候去落梅居!敢啰嗦直接現在就咔擦了你們!”錦安候冷冷道。

“是是是!侯爺!奴婢這就帶您過去!”那婆子聽了這話,頓時吓的魂飛魄散,她知道錦安候乃是上過沙場之人,殺伐果決,說到就會做到,誰也不願意做冤死鬼。

錦安候點點頭,率先朝外走去。原本他是想要進去驚鴻院的,可是在看見這幾個婆子的時候,他頓時改變了主意,他沒有親眼看見小女兒到底過的怎樣,是不是在關禁閉,如此貿然闖進去,恐怕會傷了夫人的心,還是看看再說。

這一行人一離開,尚未走到落梅居裏,錦安候夫人在正德廳內便聽到了這個消息,頓時吓了一大跳,再也顧不上別的了,忙帶着人随後急匆匆的趕過來了。

當然,她的腳程再快,也是追不上錦安候的,這邊錦安候夫人一出門,那邊錦安候便已經到達落梅居的大門口。

時值冬季,落梅居大門緊閉,冷冷清清,門口赫然有兩個強悍的婆子一左一右的守護在一旁,而中間的大門上,錦安候即使是離的再遠,也看見一把碩大的銅鎖挂在上頭。

這不是關禁閉是什麽?

錦安候氣的直哆嗦,每日裏一家人一起用晚膳的時候,他都會向夫人詢問一下自家妻子小女兒的病情,因為百日裏他忙于公務,根本就沒有時間去看望女兒。每次他問,錦安候夫人都是笑眯眯的告訴他:“侯爺,您不用太過擔心,華兒的病情沒有大礙的,只是她需要靜養,咱們都別去打攪她。”

他每次都信了,然後再對着妻子叮囑一番,叫她好好照看女兒,可是沒想到,背着他看不見的時候,他的妻子竟然擅自做了這樣的事情!

将病重的小女兒軟禁,這是一個慈母會做出來的事情麽?

錦安候臉上出現濃濃的怒氣,卻也有幾分傷心,幾乎恨不得立刻就沖回去找自家妻子問個清楚!

可就在此時,那兩個婆子看見了他,頓時跪下磕頭道:“奴婢參見侯爺!”同時心裏面也在打鼓,侯爺怎麽來了?他不是從來都不肯出現的麽?

錦安候聽了這話,頓時找回了一點點的理智,他冷着臉走上前來道:“去,将門打開!”

那婆子沒有意識到事态的嚴重性,還在那裏一臉為難的解釋道:“侯爺,夫人下令再關二小姐半年禁閉,此時還不能開門……”

“再關半年?那之前關了多少天?”錦安候聽了這話,頓時怒極反笑。

那婆子吃不準他心裏想的什麽,因此只好老老實實道:“侯爺,這也不怨奴婢呀!是夫人吩咐的,之前已經關了兩個月了……”

“兩個月……這得要是多大的罪名!”錦安候怒不可遏:“這加起來就是八個月,快一年了!”說着,他猛的一步走上前去,一腳踹在那婆子心窩,冷冷道:“趕快開門!”

那婆子吓的肝膽欲裂,忙不跌應道:“是是是!奴婢這就開門!”

錦安候這才将腳挪開,那婆子哆哆嗦嗦的站起身來,從貼身的衣裳裏掏出一把鑰匙來,正要上前開門,不遠處忽然響起一道柔柔的聲音來:“侯爺,您這是做什麽?”

錦安候一回頭,便看見自家妻子率領着一大幫的丫鬟婆子浩浩蕩蕩的從不遠處走了過來,片刻之間,便已經走到了衆人面前。

“哼!你做的好事,還敢來問我是做什麽的?”錦安候怒道:“你為什麽要關華兒禁閉?”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不由的擡頭瞧了丈夫一眼,心中卻暗暗的有些吃驚:她還從未見過自家丈夫有如此憤怒的時候!看來,她關古月華禁閉的事情,的确是惹怒他了……

可是,這件事情古家上下所有人都瞞着他,他是怎麽知道的?扔叨序弟。

想歸想,可錦安候夫人的反應速度一點也不慢,她笑盈盈的走上前來,一把攀住錦安候的胳膊道:“侯爺,這事兒您還真的不能怨我,華兒她自己做下了錯事,我這個做母親的,沒有懲罰,只是關她禁閉,這已經是很照顧她的了。”

如今錦安候已經來到了這裏,看到了一切,一味否認乃是下下策,倒不如先承認了再說。

“做了錯事?你法外開恩?”錦安候聽見這話,就仿佛聽見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一樣,他擡起頭來,望着妻子道:“好,那你就說說,華兒她到底犯了什麽錯?以至于你一定要這麽懲罰她!我的女兒罪無可恕,那我是不是也要連帶啊?”

“侯爺,您何必如此說呢?我是怎樣的人,難道你還不知道麽?”錦安候夫人聽了丈夫這一番誅心之言,不由的落淚道:“華兒也是我的女兒,我疼愛她都來不及,又怎麽會刻意傷害她呢?她之所以會被關在這裏,那是有原因的……”

“不管你什麽原因,我只想問你,關禁閉這麽大的事情,為何事先你不肯告訴我?”錦安候盯着妻子,一字一句問道。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也不顧在場的丫鬟婆子有多少,當場淚水漣漣道:“侯爺,我知道你自小便待華兒比彤兒親厚,我這個做娘的,對于偏小的一個女兒,自然也是很疼愛的,你的心情我能夠理解,可正因為如此,我才沒有将這件事情告訴你。”

“這是為何?”錦安候不由的問。

錦安候夫人慘然一笑,道:“因為我怕侯爺知道了這件事情,會心裏傷心,我更怕你怨恨華兒,所以……”

錦安候聽了這話,頓時冷哼一聲,他正想大聲反駁,忽然間便瞧見了身邊那些個耳朵豎的高高的丫鬟婆子們,頓時冷哼一聲道:“行了,你們都退下去吧!”

“是!侯爺!”衆丫鬟婆子們當即嘩啦一下子散了個幹淨。

錦安候怒道:“等一等!将大門給我打開!”

之前那個已經掏出鑰匙來的婆子聞言,頓時身子一僵,卻是下意識的轉過頭來瞧了錦安候夫人一眼,四周的人退的很快,一眨眼便只剩下她一個人鶴立雞群的站在那裏,就連另一個守門的婆子也先行離開了。

錦安候瞧見了她的眼神,頓時對着她冷笑一聲道:“怎麽,本侯說的話,不算話麽?”

“奴婢不敢!”那婆子之前見識過他的怒氣,不敢遲疑,忙上前迅速的将大門上的鑰匙打開。

錦安候上前将門一推,“吱呀——”一聲,這座已經封閉了有兩個月之多的院子大門總算是緩緩的打開了。

迎面便是一片梅花的海洋,養在這院子裏的幾十顆梅樹仿佛是一夜之間全都盛開了,又好似昨夜下了一場大雪,只留在了落梅居的樹梢上,白雪簇簇,暗香浮動,如此美景,一霎時便讓門口衆人都看的呆住了。

只有錦安候夫人,她根本就沒有心思賞景賞花,只是不停地在心裏面懊惱着,如今丈夫已經将這大門打開,那麽以後勢必不能再關小女兒的禁閉,可是,太子三個月之後就要迎娶彤兒了,這個時候可一點差錯也不能出!

所以,只能委屈華兒了……

錦安候夫人定了定神,當即不再說話。

錦安候從最初看到美景的震驚裏回過神來,也沒看跟在她身邊的妻子一眼,擡腳便大踏步的走了進去,他雖然是外男,但到底是古月華的父親,他來這裏看望女兒,沒有一個人敢說一個不字。

錦安候夫人連忙跟上。

走過那一片梅林,錦安候便看見前面不遠處遙遙的站了幾個人,為首一個,頭梳雙鬓,身穿厚厚披風,手中也抱着一個湯婆子,即便是如此臃腫的打扮,可她看起來卻依舊顯的身形苗條,姿容絕色,不是古月華是誰?

“華兒見過父親母親!”古月華遙遙的站在那裏,彎腰行了一禮。

錦安候看見她的臉,再聽見她的聲音,心中頓時一暖,他的小女兒沒有病重,這看着不是好好的麽?誰跟他說的卧病在床,簡直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