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1 章 廉親王

“藍衣姑娘也無須妄自菲薄,您如沒有過人之處,又豈能得到王爺看重?”張嫣捧起紫衣遞過來的茶水慢慢喝了一口,忽然開口問道:“對了,聽說王爺今日過來的時候。馬車裏還帶了另一位小姐,不知道那位小姐現在何處?”

紫衣聽了這話,頓時看了藍衣一眼,當下笑道:“哪有什麽小姐?王爺身邊就只有奴婢與藍衣罷了,再沒旁人了,張小姐怕是看錯了吧?”

“沒有看錯啊?”張嫣聞言,頓時吃了一驚,輕掩檀口道:“今日王爺往狩獵場來之時,很多人都看見他身邊坐着個天姿國色的女子,并口口相傳,現如今整個狩獵場怕是沒有人不知道這件事情了,我怎麽可能看錯呢?”

紫衣聽了這話,頓時失笑:“那是以訛傳訛罷了,張小姐。奴婢向您保證,當時馬車裏坐着的人,就只有奴婢與藍衣,再無旁人。”

“原來是這樣啊。”張嫣聽了這話,目光來回在古月華與紫衣身上打量了幾圈,最後,落在紫衣身上。

跟古月華的不起眼相比,紫衣相貌甜美,衣飾華麗。看起來與傳聞中所描述的那位小姐差不多,難道其實大家都看錯了,那位坐在靖王爺身邊的女子是紫衣?

張嫣在心裏面想着,當即不動聲色的站起身來道:“時辰不早了,我們先回去了,有打攪之處還請兩位姑娘海涵,等王爺明日有空了,張嫣再來拜訪。”

“張小姐客氣了,您慢走。”古月華當即站起身來與紫衣一起送張嫣主仆二人出了帳篷。

而外頭,墨雲正滿頭大汗的烤着兔肉,香味四溢,張嫣見了,當即皺了一下眉頭,特地繞遠了走出去,生怕墨雲身上的烤肉味道沾染到自己身上似的。

等她們離開,墨雲立刻撇撇嘴道:“裝什麽裝。背地裏該吃肉還是得吃,以為這樣就能顯得自己高尚純潔嗎?真是做作!”

紫衣在一旁沉聲道:“好了,你少說兩句,這張嫣是專門來打探消息的,而且是專門來看藍衣的,集中精神,等下肯定還會有人前來,你給我小心一點。”

墨雲聽了這話,頓時便笑了:“張小姐是王爺的未婚妻。不放她進來不行,別的人,我還跟她客氣什麽?直接攆走就是!”

“好!”紫衣聽了這話,頓時拍起手掌來:“你夠膽!那麽,這攆人的任務就交給你了。藍衣,咱們走。”說着,她便動手用筷子夾了一盤子烤熟的兔肉,拉着古月華便進帳篷裏去了。

墨雲在身後怪叫道:“喂!這是給王爺吃的,你們……”

“王爺又還沒回來,這肉可是再不吃就涼了。”紫衣轉過頭來沖着墨雲笑笑,腳下不停的進了帳篷。

“老子烤了半天,居然什麽都沒吃到!”墨雲氣哼哼沖着兩個人的背影嚷嚷,但卻只能認命的繼續烤肉。

這一天,因為墨雲的強悍。再有來打探消息的丫鬟與小姐,都被拒之門外,連古月華與紫衣的面兒都沒見着。

當日黃昏十分,趙靖西才從外頭回來,但是身邊卻跟了兩男一女,為首一個,頭戴金冠,腰懸玉佩,一看就是身份尊貴之人,年?大概在二十歲左右,面如刀削,一身古銅色的肌膚,與當下京城裏面龐白淨的公子哥兒很不一樣,雙眼眼尾上挑,給人一股淩厲之感。

這華服公子身後還跟着兩個人,竟然是古潇安與古月彤。

古月華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裏碰見這兄妹二人,頓時大大的吃了一驚,但因為有易容,再加上她可刻意隐藏情緒,所以一般人很難看的清楚明白。而站在古潇安身側的古月彤,一進來眼睛便滴溜溜的四處打轉,眼光落在一旁的紫衣身上之時,頓時一亮。

古月華看到這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古月彤也是來瞧自己的,不過是一個婢女,竟然能引起大家這般好奇,古月華頓時覺得陣陣無語。

而與古家兄妹一起前來的那位華服公子,不用說自然是廉親王了,這是當今聖上的兒子中,唯一封王的皇子,廉親王這些年一直都在邊關打仗,前些日子與古潇安一起回京,古月華從前沒有機會見到,沒想到今日卻見着了這位名聲顯赫程度不亞于趙靖西的王爺。

古月華正猜想着,便看見一旁的紫衣彎腰向廉親王請安了,她連忙照做。

“呵呵,七皇叔,這位就是你最近很寵的婢女藍衣?”廉親王的目光在古月華與紫衣身上打量一遍,最後望着紫衣饒有興致道:“果然是個美人兒。”

趙靖西面沉如水:“你說的那是紫衣。”

廉親王一愣,這才将目光轉向古月華,待看見她那樸素的裝扮之時,他愣了一下才道:“七皇叔,你改變口味了?”

“胡說什麽?既然來了,那就進來吧!”趙靖西沉聲道,說完,她便轉身進帳篷裏去了。

廉親王再次瞧了古月華一眼,這才擡腳走了進去。

古月彤兄妹倆也望了她一眼,跟在廉親王身後進去了。

紫衣忙附耳在古月華耳邊道:“你等下小心些。那廉親王與咱家王爺不對付。”說完,她便急忙捧着茶壺進去了。

古月華站在那裏愣了片刻,她正想着是不是要回去自己的帳篷裏休息,不淌這些渾水之時,趙靖西的帳篷裏有人一掀簾子寵着她喊道:“藍衣,你去将王爺放在馬車裏的二十年陳釀竹葉青拿來!”

古月華擡頭一看,見是紫衣。

她點點頭,便轉身去停在不遠處的馬車上取酒去了,這是今日王府小厮才送來的,還沒來得及轉到帳篷內。

馬車停的不遠,幾步路便到了,天色已經暗淡了下來,古月華在馬車裏搜尋了好久才找到,捧了一壇子酒從馬車上下來,慢慢走回到帳篷前。

裏面燈火通明,映着幾個圍桌而坐的人影,有陣陣寒暄聲從裏面傳了出來,如果不是紫衣提前提醒她,恐怕古月華都不會相信趙靖西與廉親王不和。皇家的人,真會做戲。

夜涼如水,古月華站在那裏,很不想進去,那廉親王的目光太過放肆,給她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覺。更何況還有古潇安與古月華,這兩個人古月華也不想見,她寧願就站在外頭。

可還沒站一會兒,她便聽見帳篷裏廉親王在問:“皇叔,你那丫頭去取個酒怎麽這麽長時間也不回來?”

古月華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她心一橫,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抱着酒壇子便進屋去了。

腳步聲驚動了飯桌前的廉親王趙恕,他擡起頭來朝着門口望了一眼,當即嘴角上揚,露出一個淺笑來:“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既然酒已經取來了,那便給我們每個人倒上一些吧!”

古月華聽了這話,卻是望了趙靖西一眼,直到對方沖她點點頭,她這才将酒壇子打開,給每個人面前都倒了一杯。

古月彤是女子,男人們喝酒的時候,她是在一旁的榻上坐着喝茶,此刻古月華一進來,她的目光便直直的盯在她的身上了,只可惜,古月華如今的易容實在是太過普通,古月彤只看了一眼便嫌惡的撇開了目光。他圍長圾。

這趙靖西瞧人的眼光怎麽越來越差勁了?之前瞧上古月華,現在又是這其貌不揚的藍衣,古月彤簡直都要懷疑這靖王殿下的腦袋是不是壞掉了。她坐在那裏,不屑的撇了撇嘴,忽然就覺得索然無味起來。

今晚上古潇安要與廉親王一起來靖王殿下這裏喝酒,古月彤知道了以後,當即便央求着古潇安将自己也給帶了來,因為她實在是壓抑不住心中的好奇,想要知道這位被靖王殿下無限寵愛的女子到底是何樣的傾國傾城。

如今見了,卻也失望了。藍衣這樣的女子,清秀都算不上,與張丞相之女張嫣更是無法相提并論,古月彤想不明白自己怎麽會因為這樣一個女子冒這樣大的險,半夜出來去見外男,她的腦袋一定是秀逗了。

現在,這些人開始喝酒了,今晚上還不一定要喝到什麽時候,她怎麽辦?

古月彤想來想去,覺得自己還是回去比較好,再說如今天也只是剛剛擦黑而已,就是被外人瞧見了,也沒什麽。但要是等這些人喝到半夜,她再與古潇安一起回去,那就要惹人非議了。

想到這裏,古月彤頓時便有些後悔。

一旁的古潇安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他們是男人,就是在這裏喝酒喝到天亮也沒什麽,可古月彤是女子,如何能夠在此逗留?還是盡早回去的好。

主意已定,古潇安當即湊上前去,在廉親王面前低聲将這情況說了一遍,廉親王倒也給他面子,當下呵呵一笑,道:“也罷,還是讓古家小姐回去好了,剩下咱們幾個男人,也可以喝的痛快!”

這事趙靖西沒什麽意見,他擺擺手便讓古潇安将古月彤送了出去。

只不過,古潇安今日是要陪着兩位王爺喝酒的,他也只能将古月彤送到帳篷門口,叮囑古月彤幾句便返了回來。

來時古月彤身邊就只帶了如意一個丫鬟,如今回去,古潇安将自己身邊的小厮胡三也給了她,有這兩個人在身邊,古月彤心裏面也安定了幾分。

第 150 章 張大小姐

“弄死她?你知道她是誰嗎?”紫衣嗤笑一聲,轉身進帳篷裏去了。

墨雲瞧見她那輕蔑的眼神,頓時火冒三丈,但仔細一想,他的确是連那個圓臉丫鬟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頓時又焉了。

古月華笑笑,道:“好在沒有釀成大錯,以後你警醒一些就是了,凡事腦袋多轉幾個彎兒,就不會上當了。”說着,她也進去了。

墨雲一個人呆呆站在那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半天都沒有進去。

……

當日下午,參加明日狩獵的王公貴族或者是官員內眷,基本上都已經到齊了,各自在各自的帳篷內歇息,皇帝與伴駕的許德妃,張賢妃是明日才到,最大波ss。總是用來壓陣的。

不過來的早,趙靖西也沒有歇着,他特地的叫幾個侍衛幫忙在自己的帳篷側面又搭了一個帳篷,專門用來做飯。帳篷搭好之後,他便親自外出,去樹林子裏打了幾只山雞與兔子回來。剩下的,他便交給了古月華。

這也難不倒古月華,不就是烤野味嘛!她在現代的時候,關于這方面的東西看的也是不少。只是因為工作繁忙一直沒有機會實踐,如今有了機會她怕什麽?

說做就做,古月華當即便命墨雲按着她的意思在帳篷前頭不遠處搭建了一個爐子,專門用來烤野味,兩個人忙的熱火朝天,古月華為了方便幹活,早将剛剛來時候所穿的那一身華麗的衣裙脫下來,換上一身簡便的。就連紫衣也來湊熱鬧,但是趙靖西卻因為有事出去了。

古月華只在他走之時留下一句:“烤野味需要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便繼續低頭忙活。一旁的墨雲忘記了剛剛趙靖西罰他不許吃飯的事情,嬉皮笑臉道:“王爺,您什麽時候回來?”

趙靖西狠狠瞪他一眼,轉頭對着古月華道:“本王一會兒就回來。”說着,便大踏步走了出去。

他一走,古月華便那出一個烤的噴香的雞腿遞給墨雲道:“趁着王爺還沒回來,你趕快先吃一點吧!要不王爺回來了。你就只有幹看着的份兒了。”

墨雲一聽,頓時想起剛剛的事情來,他充滿感激的開口道:“藍衣,還是你對我好!”說着,将雞腿接過去,竟有流淚的趨勢。

“哎!一個雞腿你就感動成這樣,真是沒出息!”一旁忙着翻烤肉的紫衣不由的鄙夷的看了墨雲一眼,撇撇嘴道。

墨雲雞腿都快要送到嘴邊上了,聽見這話。頓時愣了一下。

古月華卻‘撲哧!“一聲笑了,她正要安慰墨雲幾句,可就在這時,帳篷外頭忽然響起一陣嬌滴滴的女聲來:“哇!好香啊!”

三個人迅速回頭,瞧見不遠處兩女相伴而來,前頭一位,身穿绛紅色紗衣,配煙羅色拽地長裙,肌膚雪白,五官精致,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兒,後頭一位頭梳雙丫鬓,身穿綠色坎肩,顯而易見是先頭那位的丫鬟。此刻,這丫頭正用一雙挑剔的眼睛望着位于帳篷前正在燒烤的古月華三個人。

古月華正在疑惑這位小姐是誰,卻見墨雲與紫衣已經彎腰向其請安了:“見過張小姐。”

古月華登時明白,這位就是趙靖西的未婚妻,那位張丞相的女兒張嫣了。她忙也俯下身去請了個安。

“你就是藍衣?”三個人都請安,但是張嫣的目光卻是直直的落在古月華的身上,将她上下打量幾遍,緩緩開口道:“起來吧,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回張小姐,王爺命我等在此烤肉。”墨雲放下雞腿,上前一步,擋在古月華面前道。

“哦?那王爺呢?”張嫣輕啓朱唇,緩緩開口問道。

“小姐來的不巧,我家王爺出去了。”墨雲開口道。說話間,他仔細的打量了一下跟在張嫣身後的那個丫鬟,卻見其長了一張瓜子臉,比剛剛那位圓臉丫鬟不知道漂亮了多少,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看來自己的确是上當受騙了,想清楚之後,墨雲心中頓時便有幾分懊惱。

張嫣不動聲色的瞧了他與古月華一眼,眼中有複雜情緒一閃而過,然而她卻輕輕的笑了:“真的?那我便在這裏等他回來好了。”說着,便施施然往趙靖西所住的帳篷走去。

“張小姐!不可!我們王爺不允許外人進他的帳篷!”墨雲急了,頓時奔上前去,攔在張嫣面前道。

張嫣臉上的笑容頓時便淡了下去,只是她容貌奇美,即使只是微微蹙眉,那模樣也是十分好看:“我算是外人?”

墨雲頓時說不出話來了,這張嫣是皇上已經下旨賜婚給他們王爺的,是正兒八經的靖王妃,怎能算是外人呢?但雖說如此,趙靖西卻從未将這位張小姐當做自家人,這一點,墨雲心裏面卻是一清二楚。

“不好意思,張小姐,我們王爺的帳篷您不能進,倘若您執意要在這裏等的話,那就只有在旁邊的帳篷裏先歇息片刻了。”紫衣上前來淡淡一笑,道。

話音剛落,跟在張嫣身後那位目光挑剔的丫鬟當即便沖上前來,伸出手指着紫衣,大聲訓斥道:“你什麽意思?叫我們家小姐去你們下人的帳篷裏歇息?憑你們也配!

紫衣面色平靜道:”張小姐,對不住,這是王爺的意思,因為您是王爺的未婚妻,奴婢們才會讓您在其他帳篷內謝謝,這要是別的不相幹的人來了,那就直接攆出去!”

“你!”這話一出,那瓜子臉的丫鬟頓時便怒了:“你好大的膽子!你什麽身份,我們家小姐什麽身份!竟然敢在這裏口出狂言,你信不信我家小姐等下便叫王爺發賣了你!”

紫衣聽了這話,嘴角上揚,頓時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來:“那奴婢便等着好了。”

那丫鬟待要再罵,張嫣忽然開口:“小月,你退下!”

“是,小姐。”小月惡狠狠的瞪了紫衣一眼,往後退了兩步。

張嫣瞧了紫衣一眼,笑道:“丫鬟無狀,還請見諒,你就是太後娘娘賜給王爺的那位紫衣姑娘吧?”

“正是奴婢。”紫衣不卑不吭應道。

小月聽了這話,狠狠吃了一驚,眼睛瞪的溜圓,她,她剛剛責罵了太後送給王爺的那個婢女?天哪!

完了,她要倒大黴了!

然而張嫣卻很鎮定,她瞧着紫衣笑笑,道:“那麽,勞煩紫衣姑娘帶我進去歇息一下,很早之前便知道你與藍衣了,只是一直都沒有機會說說話,如今倒是如願以償了。”

“張小姐客氣了,奴婢不敢當。”紫衣面色平靜道,說着,她便對着張嫣做出請的姿勢,帶其進了左邊她與古月華所住的帳篷內,小月則是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頭。

墨雲呆呆站在那裏瞧着她們進去,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哎呀!我的烤肉!”

“現在才想起來?早糊了!”古月聞言,頓時華嗤笑一聲。

墨雲一回頭,這才瞧見古月華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返回到爐子旁,将剛剛架在爐子上的烤肉都翻了一遍,色澤金黃金黃的,十分誘人,哪裏像是古月華所說的已經烤糊了?

咕咚一聲,墨雲咽下去好大一口口水,壓低了嗓音無比哀怨的道:“哎,就因為這張小姐,叫我到嘴的烤肉沒有了!”

“瞧你這出息!”古月華呵呵一笑,正要說話,卻見帳篷的簾子一掀,那名叫小月的丫鬟從裏面走了出來,直直走到古月華面前,趾高氣揚道:“我們家小姐請你進去!”

古月華一聽,目光頓時一閃:“紫衣姐姐不是陪着你們家小姐的嗎?這烤肉是王爺交代給我的任務,要是完成不了,王爺回來我會受到責罰的。”

“他不是還在的嗎?不過是烤肉,用得着兩個人嗎?”小月冷哼一聲,伸手朝着墨雲一指,冷冷開口道:”還是說,你的架子比紫衣姑娘還要大,我們家小姐請不動你?“

古月華聽了這話,頓時便有些嗤之以?,這丫頭剛剛是如何對待紫衣的,現在知道紫衣的身份了,态度立馬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當真是個勢力之人!

“小月姑娘說笑了,張小姐有請,我自然是莫敢不從。”古月華輕輕一笑,頓時起身,将身上拍了拍,跟在小月身後往帳篷裏走去,臨走之前,她給墨雲遞了個眼色。

墨雲會意,小心翼翼的照看着那一堆的烤肉,只是心裏面卻忽然有了那麽幾絲忐忑。

古月華跟在小月身後進去,一進門,張嫣便笑着對她指了指放在門口的一張椅子,道:“藍衣姑娘,請坐。”

“多謝張小姐。”古月華福了福身,便在那椅子上坐了下來。

張嫣再次打量她幾眼,笑盈盈道:“藍衣姑娘,當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早就聽說你是王爺身邊的紅人,姿色過人,今日一見,當真如此。”

屁!古月華聽了這話,頓時狠狠的在心裏面翻了一個白眼,為了烤肉,她已經将那身光鮮亮麗的衣裳換了下來,頭發也全數紮起,臉上現在說不定還有灰,這樣的她,身上又哪裏有一絲絲的美感了?這位張小姐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可真是強悍。他記丸圾。

“張小姐說笑了,奴婢不過蒲柳之姿,如何能與張小姐的國色天香相提并論?您還是不要挖苦奴婢了。”古月華淡淡道。

第 149 章 衆人談論的焦點

南山狩獵場位于京郊,占地面積十分廣闊,樹木繁茂,期間各種飛禽走獸應有盡有,是歷年來皇家狩獵的首選場所。

黃昏時分。趙靖西一行人終于到達了狩獵場門口,卻并沒有停頓,別的馬車都是行駛到這裏,然後車上的人下來步行進入,但是趙靖西不一樣,他仗着太後寵愛,竟直接驅使馬車從無數侍衛守衛的大門長驅直入。

正在慢步往狩獵場走去的衆人紛紛避開那輛橫沖直撞的馬車,有的人仗着身份尊貴當下便想發火,但是在看見馬車上的靖王府字樣之時,頓時便偃旗息鼓了,當朝的靖王爺,太後最為寵愛的小兒子,誰敢惹?

眼睜睜的看着那輛馬車直直的朝着場地中央的帳篷奔去了。

就在這時,人群之中忽然有人高聲喊道:“咦!靖王殿下的馬車上還坐了一位小姐!”

此言一出。衆皆嘩然。

原來,剛剛馬車從衆人面前行駛而過之時,風掀起了簾子,有人看見那輛靖王府的馬車裏坐了一位衣飾華麗的女子,氣質娴雅,姿容絕色。

“盡胡說!張丞相府的張小姐還沒有到,靖王殿下的馬車裏怎麽可能坐的有女子?別是個丫鬟吧?”人群中當即便有人開口反駁。

人群裏頓時便響起一陣哈哈的笑聲。

走在前面的古月彤聞言,頓時回頭往說話的人群瞧了一眼,一旁的古潇安當即開口:“彤兒。你也認為靖王殿下的馬車裏坐了個丫鬟?”

古月彤搖搖頭,沉聲道:“坐個丫鬟并不算什麽,只是剛巧馬車經過的時候,我也瞧見了坐在靖王殿下身邊的女子,瞧那模樣,絕對不是丫鬟。倒真的像是位千金小姐。”

古潇安聞言,頓時沉默了。顯然他也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麽。

然而古月彤卻忽然笑了:“是位小姐也好,靖王殿下身邊美人兒多多,這樣他才能忘記小妹,不是嗎?”

她的聲音很低,除了古潇安之外,大多數人沒有聽見。

到這時候,她也沒有忘記當初就是這位靖王殿下前後送了兩瓶玉髓膏,才只好她小妹胳膊上那難看醜陋的傷疤的。

古潇安聞言,頓時低低的皺了下眉頭:“彤兒!別說了!”

古月彤轉過身來瞧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怕什麽?今日小妹在家中并沒有跟來。她不會聽見的。”

古潇安眉頭皺的死緊:“那你也不瞅瞅這是什麽場合!”

古月彤四處張望了一下,不說話了。

古潇安頓時松了一口氣,他們無論在家裏面如何争鬥,但到了外面,卻還是需要保持幾分顏面的。

只是她們不說,人群中的議論聲卻沒有絲毫減少。

“你們聽說了嗎?靖王殿下最近十分寵愛一個名叫藍衣的婢女,聽說這藍衣姑娘長的貌美如花,還做得一手好菜!深得靖王殿下喜愛……”

“可再寵愛,那也是一個婢女而已。難不成靖王殿下還能将她當做千金小姐來看?哈哈哈!“人群中,頓時有人不屑的嗤笑出聲。

古月彤又忍不住回過頭去看了一眼,見剛剛說話的夫人是禮部侍郎秦夫人,頓時皺了一下眉頭,她知道,這秦夫人與左丞相夫人交好,自然言語上就會偏幫張小姐,但她對這張小姐卻不怎麽喜愛,自然連同這秦夫人也一起不喜歡了。

古月彤不喜歡張嫣也是有原因的,因為這張嫣當初也是太子妃的熱門人選,只是當時皇帝選擇了她,落敗之後張嫣并不服輸,兩個人後來又競争了這麽多年,互相都看對方不順眼。

雖然張嫣最後被賜婚給了靖王殿下。這場戰争也結束了,但兩個人之間的隔閡卻怎樣也消除不了。

此刻古月彤聽着秦夫人的話,怎麽聽怎麽不順耳,只是這大庭廣衆的,她礙于面子,并不會上前去與秦夫人争論罷了,她也不屑于為一個丫鬟出頭。

這時候,人群中卻忽然有人開口道:“只是不知道剛剛馬車裏坐着的那位姑娘是不是藍衣?”

此言一出,場上頓時安靜了下來。

剛剛風挑起簾子的那一瞬間,馬車裏的華服女子許多人都瞧見了,那個氣質如蘭的女子,誰會相信她只是一個丫鬟?

不是藍衣的話,那她到底是誰?

這兩個問題一直萦繞在所有人的心裏,沒有人能給出答案。

所以,進入狩獵場,衆人在各自的帳篷裏各自安頓了之後,不少人紛紛派出人去靖王殿下的帳篷附近去打探消息,所有人都在悄悄的議論着那個靖王身側的美貌女子。

古月華不知道自己已經變成了衆人議論的焦點,她與藍衣伺候着趙靖西在最大的帳篷裏歇息了之後,便一起回到了隔壁屬于她們的小帳篷。

趕了這麽半日的路,古月華有些累了,便在床上躺了下來。

紫衣精神不錯,她命令墨雲去山上打來泉水,便在帳篷外頭的小紅泥爐子上燒起水來,準備待會兒沏茶,在這空檔裏,她還用泉水細細洗了一些蘋果,葡萄等水果,給趙靖西與古月華那邊都送了一些。

墨雲在一旁笑嘻嘻道:“紫衣,要是不知道的人見了,還以為藍衣是主子呢!她也太會享福了。”說着,臉上露出羨慕的表情來。

“你瞎說什麽?”紫衣狠狠的瞪了墨雲一眼,低聲道:“你我都會武功,而藍衣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子罷了,你忘記上山來時王爺交代咱們要暗中保護藍衣的話了?”

墨雲頓時便不吭聲了。

紫衣不再理會他,伺候完主子之後,她給自己也洗了一串葡萄吃了起來。

墨雲瞧着那又大又圓,紅的發紫的葡萄,頓時咽了一下口水,讪笑着伸手過去:“藍衣,叫我也吃一些吧!”

話音剛落,他手上便挨了藍衣重重的一下子。

“哎呦!”墨雲一下子收回手去,不滿的嘟囔道:“你那麽多,給我吃一點怕啥?”

紫衣翻一個白眼,道:“想吃自己洗去。”說着,便抱着盤子轉身出去了,留下墨雲郁悶不已的站在原地。

他愣了片刻,也走了出去,但是外頭卻已經沒有紫衣的身影。

墨雲轉身便想進去,可就在這時,他忽然聽見一個低低的聲音道:“等一等!”

墨雲立刻轉過頭去,瞧見距離帳篷不遠的一顆小樹後頭探出一個小小的丫鬟腦袋來,他走過去将那丫頭從樹後面拉出來問道:“你是哪家的丫鬟?跑來這裏做什麽?”

那丫鬟梳着雙鬓,一雙圓圓的眼睛,身穿一件藏青色坎肩,下配一條綠色襦裙,聽了墨雲的話,她不慌不忙答道:“我是張丞相府的,我們小姐讓我來看看王爺在不在裏面。”

“哦?原來是張小姐身邊的丫鬟啊?”墨雲一聽是自家主子未來王妃的人,頓時便熱情起來了:“王爺在呢!正在裏面歇息,怎麽,你們家小姐要來看望我們王爺?”

“不了,等明日開始狩獵之時,我家小姐自會見到王爺,現在這裏人這麽多,我家小姐不敢輕舉妄動,只叫奴婢取來了這些荔枝送給王爺品嘗。”那圓臉丫鬟說着,當即從自己身後拿了一籃子新鮮的荔枝遞給墨雲。

“這感情好!”墨雲剛剛沒有吃到葡萄,此刻看到這新鮮的荔枝,頓時眉開眼笑的接了過去,道:“你們家小姐人真好!”

那圓臉丫鬟聽了這話,頓時羞澀的笑了一下,忽然湊近墨雲耳邊問道:“這位小哥,聽說王爺今日上山之時,身邊帶了一個姿色不俗的女子,不知道那是……”

“哦,你說藍衣啊?她今日穿上那件衣裳的确是挺好看的。“墨雲漫不經心答道。

”藍衣?你說,那女子是藍衣?”那丫鬟聽了這話,頓時狠狠的吃了一驚。

墨雲當即點點頭,道:“是啊!我們家爺今日就帶了藍衣與紫衣,不是她還能有誰?”說着,他有些不耐的問道:“你還有事情嗎?沒有的話,我便進去了。”

“沒有了!”那小丫鬟趕忙答道。

墨雲瞧了她一眼,轉身便進去了。他嗎豐圾。

那小丫鬟站在那裏,目光複雜的看了片刻,轉身便離開了。

再說墨雲,他提着那一籃子進屋之後,見趙靖西還在睡,當即拿着東西轉身去了古月華的帳篷。

一進門,他頓時瞧見古月華并沒睡着,而是在那裏吃葡萄,正是剛剛紫衣送過來的。

“紫衣!別吃那個了,來瞧瞧這個!”墨雲興致勃勃的提着籃子便上去了。

古月華見他進來,頓時便從床上坐了起來,她是和衣而卧的,倒也不需要避嫌什麽的,瞧了一眼那些荔枝,當下皺眉道:“哪裏來的?”

“張小姐命人送來的。”墨雲漫不經心答道,說着,便取出來一串遞給古月華。

“我不吃這個,你拿走吧!”古月華當即便拒絕起來,她看了一眼那些舉到自己面前的荔枝,有些奇怪的問:“哪個張小姐?”

墨雲頓時便笑了:“還能有哪個張小姐?自然是張丞相府上的那位!與咱們王爺可是有婚約在身的,這荔枝就是她命人送來的,王爺在睡,我好心好意的拿來給你吃,誰知道你居然不肯賞臉!”說到最後,墨雲憤憤起來。

古月華卻沒有理會,她的目光盯在那荔枝上頭,慢慢開口道:“這東西有問題,你最好少碰。”

“什麽?怎麽會有問題?”墨雲聽了古月華的話,先是吃了一驚,但緊跟着他便笑了起來:“藍衣,你也太緊張了,張小姐可是王爺未婚妻,她送來的東西怎麽會有假?”說着,從籃子裏拿了一顆荔枝,準備剝殼。

忽的,一只手伸過來,一下便将他手上的荔枝給打掉了。

“誰!”墨雲大怒,轉過身來便對上趙靖西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王爺,怎麽會是您……”墨雲頓時便聳了,低着頭小心翼翼道。

“王爺,你怎麽醒了?”古月華彎腰請安道。她在府裏無論對趙靖西怎樣都不會有人說什麽,但是如今是在外頭,帳篷外頭不知道有多少雙耳朵在打探消息,所以,她必須得要将這個禮數做足了。

趙靖西沖着她點了一下頭。低頭瞧了一眼墨雲手中籃子裏的荔枝,沉聲問道:“藍衣給你說有問題,你為什麽不聽?”

“藍衣她又不是大夫……”墨雲低低道。

趙靖西冷笑道:“不是大夫就看不出問題來了?我問你,這荔枝是誰給你的?”

墨雲連忙答道:“是張小姐身邊的丫鬟送來的。”

“哦?那她叫什麽?姓什麽?張小姐你也見過不少次,你可見過這個丫頭?”古月華淡淡問。

墨雲頓時傻眼了,他哪裏知道那丫頭叫什麽!

趙靖西瞧他的目光便如同在瞧一個白癡:“萬一是別人冒充了張小姐身邊的丫鬟,特地的送一些有害的東西,你怎麽辦?”

墨雲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趙靖西淡淡吩咐道:“你中午不許給我吃飯,餓一頓以示警戒。還有,去請徐太醫來,檢查一下這籃子荔枝有什麽問題。”說完,他便轉身去自己帳篷了。

墨雲不敢怠慢,忙巴巴去請了徐太醫來。結果一檢查,這荔枝裏面被人下了軟筋散,食用之後,三日之內不能動用絲毫力氣,否則就會力竭而死。

“天殺的!這是哪個壞心眼的,居然如此害我們家王爺!”墨雲一聽這個結果頓時便跳起來破口大罵。

“好像這些荔枝就是你帶回來的,還信誓旦旦的說沒問題,要不是王爺趕的及時,我看你此刻已然中了這軟筋散了。”古月華笑着插墨雲一刀。

墨雲聞言,面上頓時出現羞愧之色來,的确如古月華所說,當時要不是王爺及時将那顆荔枝打掉,此刻那東西已然進了他的肚子裏了,身重軟筋散,不能參加狩獵,他豈不是生不如死?

古月華淡淡開口道:“王爺要是一時不查,吃了這荔枝,必定會中軟筋散,明日的狩獵他必定不能去了,而這,就是那幕後之人的目的,他就是要叫咱們王爺參加不成狩獵,到時候被所有人笑話,而這,又豈會是張小姐的目的?”

“對對對!就是這樣!”墨雲聽了這話,頓時附和起來,但一接觸到古月華似笑非笑的目光,他頓時又恨恨道:“剛剛那個丫頭,別讓我再看見她!不然,我一定會弄死她!”

第 148 章 您這是包裝婢女呢?還是包裝千金小姐?

古月華聽到趙靖西說到太後,頓時便聳了下來:“既然如此,那我去便是,只不過,我去做什麽?”

趙靖西聽她終于松口答應了。臉上頓時出現一絲笑容來:“本王也不需要你去做什麽,等本王打了獵物回來,你把獵物做成美味就成了。”

原來只是做這個!

古月華聽了,頓時松了一口氣。

趙靖西瞧着她一笑,捧着酒壺轉身往內殿走去,走到一半卻又轉過了頭,有意無意的道:“聽說那日錦安候也會去,到時候他的兒女們也都會跟着去,啧啧,到時候肯定有好戲看了。”說着,他便轉過頭走了。

古月華聽了這話,卻是吃了一驚。

古潇安與古月彤也要去?

到時候她肯定會與他們碰面的……

古月華的心中緊張了一下,但是很快,她便平靜了下來。

現在。她的身份是趙靖西身邊的婢女藍衣,與這兄妹倆并沒有什麽關系,她有什麽好怕的?

至于錦安候府二小姐,現在還在關禁閉當中,這次狩獵是絕對不會參加的。她完全沒有必要去擔心古家兄妹,只需要小心應付好趙靖西就夠了。

想着,古月華心中便徹底放松下來,去了隔間自己床鋪那裏歇息去了。

她沒有看見趙靖西在不遠處悄悄打量她的神情。

三天時間很快便過去,一大早。古月華便被紫衣給喊醒了,她從床上爬起來一看,外頭天還是黑的。登時便迷迷糊糊的想再睡一會兒,可紫衣卻搖晃了她一下道:“快起來吧!平日裏你再怎麽睡懶覺也成,但是今日卻是必須要早早起來,伺候好了王爺,太後面前咱們也好交差!”

睡意十足的古月華在聽見紫衣說出‘太後’二字的時候,頓時便清醒了過來,她點點頭,當即迅速的穿上外衫,從床上下來。

紫衣攔着她道:”你別急,先把自己收拾利索了,王爺那邊我先去伺候着,你速度快點。“說着,便轉身出去了。

古月華這才發現紫衣穿着一身桃紅色的褙子,下穿藕荷色的拽地長裙。整個人容光煥發,很顯然是早早便已經起床了的。

同樣是貼身丫鬟,她可真失職。古月華苦笑一下,然後迅速洗臉漱口,換上平日裏常穿的綠色坎肩,下罩藍色裙子,頭發梳了個清爽的雙鬓,轉身便往趙靖西的寝殿去了。

紫衣已經在伺候着趙靖西梳頭了,他端坐在椅子上。身上一身墨綠色的長袍,袖口與領邊滾着繡金線的祥雲圖案,一張臉白淨如玉,五官精致如畫,披散下來的長發垂在肩膀上,紫衣站在身後一下一下的梳着,那副場景,瞧着說不出的靜谧與好看。

古月華站在那裏看的癡了,一時忘記了反應,直到趙靖西聽到動靜轉過頭來瞧見了她,頓時皺眉道:“你今日怎麽穿這麽一身衣裳?快去換一身去!”

古月華頓時便覺得莫名其妙,她穿這身怎麽了?平日不都這麽穿的嗎?趙靖西反應這麽大,真是好笑!

“王爺,我身為丫鬟。不穿這個穿什麽?”

趙靖西卻懶的跟她多費口舌,正好紫衣已經替他梳好了發,趙靖西當即開口道:“紫衣,你去将那身煙緋色紗罩衣與蜜合色紗挑線縷金拖泥裙裙取來!“

紫衣愣了一下,當即點頭:“是,王爺,奴婢這就去拿。”說着,便要轉身。

趙靖西卻又再一次的開口道:“另外,你将那套金芙蓉珠花首飾取來。”

紫衣聽了這話,再一次的露出了吃驚的表情,不過很快她便恢複如初,點點頭出去了。

古月華立在那裏,聽着趙靖西叽叽咕咕說了這麽一大堆,當真是是有聽沒有懂,但是有一點她卻是明白了,這位爺嫌棄她身上穿的衣裳實在是太過寒酸了,所以命紫衣去拿衣裳跟首飾去了,準備讓她重新裝扮一番。

可是,這些個華貴的衣裳,是一個婢女應該穿的嗎?

古月華心中泛起了嘀咕。

不一會兒,紫衣便捧了兩個盒子走了過來,打開來,一個盒子裏放的是衣裳,另一個是首飾,剛剛聽名字古月華就知道必定華貴不凡,可是如今親眼看見,她卻是狠狠吃了一驚,那麽華貴的首飾,就是她在做錦安候府的二小姐之時,都沒有如此打扮過!

“拿給藍衣,你去幫她換上。”趙靖西瞧了一眼那些衣裳首飾,當即開口。

“王爺!這不合适吧?”古月華皺眉道:“我一個婢女,那裏用得着如此貴重的東西?還是算了。”她擺擺手,将紫衣遞到自己面前的盒子推開。

趙靖西頓時冷笑出聲:“我身邊的丫鬟又豈能穿的像你這麽寒酸?出去丢我的臉!”頓了頓,他接着道:“你不用多說了,敢快去換!”說着,撇過了頭。

古月華無奈,只好跟着紫衣去裏面卧室裏去換了。

不一會兒,衣裳便換好了,古月華坐在銅鏡前,由紫衣幫着她梳了個望仙鬓,再配上剛剛那副金芙蓉珠花,整個人煥然一新,氣質都改變了,紫衣在一旁瞧的合不攏嘴:”藍衣,沒想到你打扮起來也是蠻好看的嘛!要是再重新上了妝,肯定更好看!”他嗎醫才。

古月華聽了這話,心頭頓時一緊,忙笑道:“上妝這事兒我在行,你去吧!看看王爺那邊還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沒有,咱們本來都是伺候他的,現如今你卻來伺候我,他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太冷清了。”

紫衣一想也是,當下點點頭道:“那藍衣你自己上妝,我去看看王爺。”說着,便起身出去了。

古月華頓時松了一口氣。

趁着藍衣不在,她忙抓緊時間給自己上妝起來,如今的她,既要易容,又要做到好看,可真是難!

趙靖西看到紫衣出來,卻是一點也不意外,當下吩咐道:“你去廚房裏催一催墨雲,看他将早膳準備好了沒有。”

“是,王爺。”紫衣當即轉身去廚房了。

趙靖西的目光透過內殿珠簾,落在那一排雕花屏風上,仿佛能看見那屏風後面的人似的。

一刻鐘之後,古月華緩緩從屋內走了出來。

趙靖西擡眼去望,只見眼前的小姑娘一身華服羅裙,面容比過去更加精致,步履優雅,氣質出群,瞧起來根本就不像是哪家的丫鬟,倒像是千金小姐了,他面上頓時露出一絲滿意來:“不錯,可以跟着本王去狩獵場了。”

古月華聽了這話,真的忍不住想告訴趙靖西,自己并不想去什麽狩獵場,她這個人天生不喜歡惹事,更不願意去某些是非之地。她寧願躲在麒瀾殿內找一本書慢慢打發時間。

但這些念頭,古月華終究還是忍住了沒說,她怕自己再一次的惹怒趙靖西。

早膳之後,衆人便坐着馬車出發了。

趙靖西的馬車是最為豪華的,十分寬敞,金漆頂棚,車壁鑲玉,內置華爐香毯,熏香陣陣,坐在裏面根本就是一種享受,但古月華卻有些局促不安,惹的坐在她對面的紫衣頻頻朝着這邊張望。

“藍衣,你怕什麽呀!等下到了狩獵場,有王爺出面,咱們就躲在帳篷裏哪兒也不去,根本就不會遇到危險,你放心好了!”紫衣笑着安慰古月華。

古月華聽了這話,勉強笑笑,正要回答,可靠在軟榻上的趙靖西卻忽然開口道:“藍衣需要跟在本王身邊,她是要出去的。”

古月華聽了這話,面容頓時一僵,但很快,她便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道:“王爺,在府裏的時候,你可沒有這麽說……”

“本王改變主意了。”趙靖西漫不經心道。

古月華:“……”

她真的恨不得沖上去狠踹趙靖西這厮幾腳!丫說變臉就變臉!果然男人都是善變的,尤其是,長的好看的男人。

古月華在心裏面記住這個教訓了,她咬牙道:“王爺,出爾反爾不好,會降低你的信用度。”

趙靖西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涼涼道:“本王對一個婢女講什麽信用度?”

古月華:“……”

都別攔她,叫她沖上去撕碎這厮的嘴!古月華氣的咬牙切?,但又不敢真的沖上去将趙靖西怎麽樣,只能氣哼哼的坐在那裏,賞給趙靖西一個後腦勺。

“現在體會到你出爾反爾之時,本王心裏面的感受了?”趙靖西瞧了古月華一眼,語氣涼涼道:“每一次走的時候,你都跟本王保證說你第二天一定會回來,可是你那一次做到了?”

古月華聽了這話,頓時有些心虛。可她還是嘴硬道:“王爺,這麽點事情,你一直記到了現在,你也忒小心眼了吧?再說你都已經要懲罰我了,現在還說這些做什麽?”

“本王沒想怎麽樣,只是想讓你也嘗一嘗這種滋味罷了。”趙靖西閉上眼睛慢悠悠道。

古月華頓時氣悶不已。

紫衣在一旁笑的直打跌,為什麽每次王爺對上藍衣這小丫頭,氣氛就十分搞笑呢?她都快要破功了!

接下來,古月華再也不理會趙靖西,她從袖袋子裏變戲法一樣掏出一本書來,靠在車廂壁上看了起來,整個人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生人勿近的氣息。

趙靖西悄悄睜眼看了她一眼,見她兩腮鼓鼓的如同青蛙,頓覺好笑,卻也有幾分無奈。

第 147 章 有你做的飯菜,王爺每頓都多吃一碗

古月華沒有法子,只好笑笑,随着墨雲一起走了進去,門口守衛的幾個婆子破天荒的彎腰對她福了福身:“藍衣姑娘好。”

古月華見狀頓時吓了一大跳,忙對着她們點點頭。進去之後,她低低地對着墨雲問道:“她們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呀!”墨雲呵呵一笑,附在古月華耳邊道:“你如今可是我們王爺身邊的紅人,這些個下人,當然要對你恭敬一些了,這是好事啊!怎麽,你不樂意?”

當然不樂意!她又不是虛榮心泛濫,非要別人對自己畢恭畢敬的。但是這話古月華卻沒有在墨雲面前說,只低頭應了一句道:“我沒有不樂意。對了,王爺這兩日好不好?”

“哎呀呀!總算聽你說了一句人話!”墨雲聽了這話,很是驚奇的上下打量了古月華兩眼,啧啧道:“王爺知道了,不定高興成什麽樣子。”

“我就那麽随口一說……”古月華低低的解釋起來,奈何墨雲太過高興。并沒有聽見這話,只是帶着她往內走去:“你回來的正好,過幾日王爺去京郊南山狩獵,咱們一塊兒跟着去!“

“”狩獵?”古月華聽了這話,頓時吃了一驚。

“對啊!每年的九月初十都是皇上帶領皇室子弟與京城世家大族的年輕公子哥兒去狩獵的大好時機,這麽重要的事情,你居然不知道?”墨雲狐疑的看了古月華一眼。

古月華掩蓋了心底的吃驚,笑笑道:“這個你不能怪我啊?我只是一個丫鬟,哪裏知道這許多?我只知道。将主子伺候舒服了就成了。”

“是嗎?”墨雲聽了這話,瞧了古月華一眼,小聲嘟囔道:“你要真的這麽想,還怎麽會三天兩頭的離開?”

古月華沒聽清楚,當即問了一句:“你說什麽?”

“沒什麽!咱們快進去吧!現在這個時辰,剛好趕上做晚飯!”說着,加快了步子。

古月華聽了這話,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感情她來這裏就是專門做飯的?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回到麒瀾殿,古月華意外的發現趙靖西不在,她心中大呼僥幸,與紫衣打過了招呼之後,她一頭鑽進了廚房。

這一次,她一走就是好幾天,古月華還沒有想好應該怎麽樣跟趙靖西解釋,她總覺得這樣的見面實在是太過尴尬。還不如不見。

事實證明,該來的還是會來。逃避是沒有用的。晚上,天剛剛擦黑,趙靖西便從外頭回來了。

古月華正在廚房裏将剛剛熬好的排骨湯盛在湯盅裏,便聽見門口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古月華盛湯的手頓時一頓。

她沒有回頭,但是卻感覺到趙靖西從門口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那強大的氣場與獨屬于那個人的味道就那麽猝不及防的鑽進了她的耳朵,鼻息間。心頭彌漫上一股酸澀,歡喜,以及一些說不上來的感覺。

古月華深吸一口氣,努力在臉上挂上一絲笑容來,然後慢慢轉過身去,對着趙靖西彎腰行禮:“參見王爺。奴婢一個時辰前回來的。”

趙靖西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古月華的臉上,表情說不出是悲是喜,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諷刺的開口:“這還是你第一次給本王請安。”

古月華:“……”

她怎麽就不記得?

“好了,飯做好了沒有?好了就端出來。”趙靖西沒有再說什麽,瞧了古月華一眼,轉身大步出去了。

古月華愣在那裏,瞧着那道身影猶如青竹一般的身影翩然離開,她有一瞬間的愣神。直到墨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藍衣。你發什麽愣?王爺等着吃飯呢!”

古月華頓時便反應過來,她沖着墨雲點點頭,道:“都弄好了,你幫我端一些罷!”說着,将做好的食物放在兩個托盤上,與墨雲一起端了出去。

“今兒這是怎麽了?一個個都喜歡發愣?”墨雲一邊走,一邊小聲嘀咕道。

古月華扭頭看了他一眼,心道難道趙靖西也喜歡發愣?

不好!說不定他在想什麽法子來懲罰她……

古月華心裏面有一些緊張。

這時候,墨雲忽然在她耳邊開口道:“藍衣,我剛剛給王爺說,你一回來便問他好不好,王爺笑了呢!”

古月華一個趔趄,差點弄灑了手中的菜,她穩住心神,裝作平靜道:“你跟王爺說這個做什麽?”

墨雲正要回答,可就在這時,不遠處大殿門口紫衣忽然喊道:“你們兩個速度快一點行不行?再磨蹭下去菜都要涼了!”

古月華一凜,忙加快步子與墨雲一起端着飯進了大殿。

趙靖西斜斜靠在靠南的榻上閉目養神,幾個人進來,他仿若沒有看見似的,眼皮子撩都不撩一下。古月華也沒敢去看他,只低着頭跟在墨雲身後一路往偏廳而去,将手中的菜在桌上一一擺好。

“藍衣,你去喊王爺過來吃飯。”紫衣笑盈盈道。

古月華站在那裏沒動:“為什麽是我去?”

紫衣嘴角上揚的弧度更高:“因為某個人這幾日不在,我與墨雲已經承受了王爺好些怒火。”

墨雲在旁邊聽的直點頭。

古月華聽了這話,頓時無話可說了,因為紫衣說的是事實。

“好,我去。”古月華想了一下,咬牙便走了過去。

紫衣交代道:“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跟你交代一句,王爺面前,你千萬不可意氣用事。”

古月華知道她沒什麽壞心眼子,當即點點頭:“我知道了。”說完,她便擡腳走了出去。

紫衣與墨雲默默瞧着她離開,豎起耳朵聆聽正殿內的聲音。他嗎場弟。

古月華一步一步走到那倚靠在榻上的趙靖西面前,見他依舊在閉目養神,也不知道是真睡還是假睡,她慢慢開口道:“王爺,飯好了,您請起來用膳吧!”

趙靖西紋絲不動。

古月華耐着性子又喊了一遍。

趙靖西這才慢慢睜開了眼睛,目光如炬。

古月華猛然接觸到這目光,頓時吓了一大跳,她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

“我又不是老虎,難不成還會吃了你?”趙靖西嗤笑一聲,慢慢從床上坐起來道:“你向來都不肯将本王的話放在心裏面,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這靖王府也被你當成了菜市場,你還回來做什麽?”

古月華聽了這聲質問,知道自己這一次在錦安候府裏呆了這幾日,着實将趙靖西給氣着了,可是那也不是她的錯,要不是古潇安與古月彤整出這檔子事情來,她又何必在靖王府裏呆上這許多日子呢?

“王爺,對不住,家裏面有一些事情給耽擱了,我不是故意不回來的。”想來想去,古月華還是決定道歉,趙靖西正在生氣,她不想觸碰這位王爺的逆鱗。

“是嗎?”趙靖西聽了這話,似笑非笑的瞧了古月華一眼,淡聲道:“你既然承認錯了,那就要受罰,你服不服?”

老天!又是懲罰!古月華聽了這話,狠狠的在心裏面翻了一個白眼,面上卻點點頭道:“服。”

“那好,這筆賬本王記下了,什麽時候想到懲罰的法子,再告訴你。”趙靖西聽了這話,當即點了一下頭,然後站起身來朝着偏廳走去。

古月華松了一口氣,連忙跟上。

在經歷過錦安候府那場爾你我詐之後,現在的她很是疲憊,很想找個地方靜一靜,所以便來了這裏,趙靖西現在不懲罰她,那就再好不過的了。

古月華服了軟,所以回到飯桌旁的趙靖西心情很是愉悅,吃了四天以來最多的一頓飯,一旁的墨雲與紫衣都看呆了。

飯後,古月華去廚房裏幫墨雲洗餐碟的時候,墨雲湊在她耳邊道:“藍衣,你還是在王府裏多呆幾日吧!你不知道,有你做的飯菜,王爺每頓飯都多吃一碗飯!”

“那他平時就餓着?”古月華擡頭問。

墨雲點點頭,道:“也不算是,只是吃的很少,餓不死而已。”

古月華聽了這話,心中有些複雜。

從廚房裏出來,古月華卻瞧見趙靖西命人搬了把椅子在天井裏坐着,一個人一邊賞月,一邊喝酒。

古月華從他身邊過去之時,趙靖西慢悠悠開口:”三日之後,南山狩獵,你跟本王一塊去。“

聽了這話,古月華一下子便站住了。她側頭打量了趙靖西兩眼,道:“王爺,狩獵是在皇家圍場裏面吧?”

趙靖西點點頭。

“我聽說皇家圍場裏面是不允許女子進入的。”古月華淡淡道:“所以王爺還是帶着墨雲去吧!”

“誰給你說不允許女子進入的?”趙靖西聽了這話,頓時放下酒杯站起來道:“今年參加狩獵的除了皇親國戚,還有朝中大臣,皇上帶了兩宮嫔妃,大臣們也都是帶了女眷。狩獵場裏各家所住的敞篷都已經搭建好了。你,自然是可以跟在本王身邊一同前去的。”

“狩獵場既然是狩獵的地方,那要女子去做什麽?”古月華淡淡問。

趙靖西瞧了她一眼,笑道:“女子也是可以去漲漲見識的,歷朝歷代都是這麽過來的,難不成到了本朝女子反而不能去了?那我母後絕對會第一個不答應,她老人家要不是年紀大了,一定會湊這個熱鬧的,怎麽,你還不想去?”

第 146 章 三個月長假

秋蘭與她一樣,都是自小便在小姐身邊伺候的,這麽多年,就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但是如今秋蘭死去。小姐不僅不悲傷,還顯得很高興。

這樣的小姐,何等涼薄。

如意心中苦澀,但卻不敢多說一個字。

那報信的奴才聽了古月彤的話,頓了頓,又道:“大小姐,與秋蘭一起被處死的,還有落梅居裏一個丫鬟,名叫璎珞。”

“什麽?璎珞?”古月彤聽見這話,頓時大大的吃了一驚,一下子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母親為何會連她一起處死?”

“這個奴才不知,只不過,璎珞姑娘是因為在落梅居裏當衆辱罵二小姐,被夫人身邊的王嬷嬷帶走。之後不知道為什麽,夫人便将她連同秋蘭一起處死了。”那報信的奴才如是道。

古月彤聽了這話,臉色頓時一變:“王嬷嬷!居然是她!她為什麽要幫助二妹妹!”

“小的不知。”

古月彤站在那裏思索良久,擺擺手道:“行了,這事兒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大小姐。”那報信的小厮應了一聲便轉身退了下去。

古月彤坐在那裏,臉上的表情陰陰晴晴,變換不定。兩旁的丫鬟們低着頭,眼觀鼻,鼻觀心,沒有一個人敢發出一絲聲響的。

這一夜,海棠院裏的燈徹夜未滅。

……

第二日清晨,古月華一直睡到大中午才起床。

琉璃與錦瑟等幾個丫鬟都有些擔心的守候在一旁,直到古月華醒過來,她們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然而古月華的表情卻與往常無異,仿佛昨日在景鴻院裏受到的不公平對待她跟本就沒有放在心裏面似的,洗漱之後,她便命人端上早膳來,慢條斯理的吃着。

才喝了小半碗粥,外頭便有奴仆進來禀報道:“二小姐,王嬷嬷求見!”

古月華拿着勺子的手頓時一頓,但緊跟着,她便低下頭去繼續若無其事的吃着粥。慢慢開口道:“母親說過,這三個月讓我閉門思過,誰也不見,請王嬷嬷回去吧!”

“是,小姐。”小厮應了一聲,當即退下。

古月華繼續低頭吃菜。

錦瑟擡頭望了望院子裏,有些擔心道:“小姐,王嬷嬷過來肯定是轉達夫人的意思,您真的不見?”

“有什麽好見的?”古月華淡淡道。

錦瑟欲言又止。一旁的琉璃悄悄捏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錦瑟頓時便嘆息一口氣。

就在這時,那小厮卻又再次的返了回來:“二小姐,王嬷嬷說她是奉夫人之命,特地的來向您交代一些事情的。”

“不見!”古月華想也不想道:“你去告訴她,有什麽話三個月之後再說,現在,我的主要任務是反思,別的都不會理會,請她回去吧!”

小厮見她再次拒絕,頓時吃了一驚,不過還是很快便退了下去。

古月華将手上湯勺一放,道:“我不想吃了,撤了吧。”說着。便起身在窗臺下的涼塌上躺了下來,随手拿過一本書便開始看了起來。

錦瑟與琉璃趕忙将飯桌收拾了。

琉璃伸頭往院子裏瞧了一眼,道:“小姐,王嬷嬷走了。”

古月華頭也沒擡,嗯了一聲。

琉璃便住了口。

海棠院裏。

古月彤坐在窗臺前,瞧着滿院子怒放的海棠花微微出神,忽的,外頭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來,她迅速轉過頭來,瞧見是她屋裏的春杏,當即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

“回小姐話,今日早晨,夫人派了王嬷嬷去落梅居,不知道要她給二小姐交代什麽,可是卻被二小姐拒之門外。”

“小妹她不見王嬷嬷?”古月彤一下子便從椅子上坐了起來。

春杏點點頭:“是的,小厮禀報了兩回,二小姐都拒而不見。”

古月彤聞言,頓時便笑了:“母親讓她閉門三月,沒想到她還真的是誰也不準備見了!”

“小姐,那咱們應該怎麽做?”春杏低低問道。

“咱們什麽都不要做。”古月華擺擺手,道:“我才剛剛惹怒了母親,現在還是不要弄出什麽事情為好,過猶不及。”

“小姐說的是。”春杏道。

古月彤擺擺手,道:“行了,以後落梅居裏再有什麽事情發生,你再來禀報就是,退下吧!”

春杏彎腰行了一禮便退下了。

一連三日,古月華都是誰也不見。

第四日上,她對琉璃道:“今日我要放你長假,你回去在家裏住上幾個月吧!”

琉璃聽了這話,頓時吃了一驚:“小姐,這是為何?”

古月華微微一笑,道:“我想出去了,不想呆在這裏,這幾個月都不想回來,你在家裏幫我守着。”

琉璃聽了這話,頓時便明白過來了,當下有些狐疑的問道:“小姐,您要出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夫人那裏……”

“不用管,我只管走我的,回頭母親知道了,你就應付一下算了。”古月華語氣嘲諷道;“反正我這個女兒,母親她也不在乎,這點子小事她會放在心上嗎?”

琉璃聽了這話,頓時便低下頭去:“小姐,其實夫人她心裏面也是很在乎你的……”

“行了,你是騙你自己,還是騙我?”古月華擺擺手,當即起身去了裏屋。

琉璃嘆息一口氣,連忙跟上。

當日傍晚,古月華便換成琉璃的裝扮,悄悄離開了錦安候府這個令人壓抑的地方。

當消息傳回到錦安候夫人的耳朵裏之時,她頓時皺了一下眉頭:“琉璃這丫頭怎麽出府去了?”

前來禀報消息的婆子當即應道:“夫人,聽說二小姐念在琉璃從小一直陪伴她的份上,打發她回老家休假去了,要三個月之後才回來。”

“這是為何?”錦安候夫人頓時吃了一驚,可她還來不及說什麽,外頭便想起一陣怒氣沖沖的聲音道:“娘!你看妹妹!她居然讓自己身邊的丫鬟回去了!三個月都不回來!”

随着說話聲,一個身穿紫色拽地長裙的美貌少女一臉怒氣的從外頭走了進來,不是古月彤是誰?他役妖技。

錦安候夫人一看見她,眉頭頓時便皺了起來:“彤兒,你有沒有規矩?”

古月彤聽見這聲訓斥,臉色頓時一僵,但她很快便反應了過來,将自己渾身上下的怒氣都收斂的一幹二淨,對着錦安候夫人請了個安道:“女兒給母親請安!”

“罷了,起來吧!”錦安候夫人也不想對這個愛女多做責備,當下擺擺手道。

古月彤一站起身來,當即便道:“娘,小妹放走琉璃的事情,你也聽說了吧?她怎麽可以這樣!”

錦安候夫人耐着性子聽完了這句話,當下慢悠悠道:“琉璃是華兒的丫頭,她做主讓其回家,這并沒有礙到你的事情,你這麽激動做什麽?”

“可這不合規矩啊?”古月彤嘟囔道。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當即笑笑:“咱們侯府并沒有規定下人不能回家探親,琉璃這丫頭,忠心耿耿跟在華兒身邊這麽多年,一直都沒有回去過,如今華兒給了她這個恩典,也并不算出格。”

古月彤聽了這話,頓時明白過來,錦安候夫人這是要偏袒古月華了,沒想到昨日還站在自己這一邊的母親,今日便站到了她的對立面,她的臉一下子便拉長了。

“娘!琉璃走了,那我妹妹身邊豈不是少了一個人伺候?這丫頭也真是的,她怎麽都不為我妹妹考慮一下!”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瞧了古月彤一眼,笑呵呵道:“彤兒,你這麽不高興,是不是因為你也想給自己身邊的丫鬟一個恩典?這樣好了,娘準許你放一個丫鬟的長假,怎麽樣?”

“我才不會讓她們回去!不然我身邊豈不是沒有人可以用了?”古月彤一口回絕。但是下一刻,她眼睛忽然一亮,湊到錦安候夫人身邊,充滿期待的道:“娘,琉璃可是妹妹身邊的一等丫鬟,她走了,妹妹身邊就少了一個人伺候,要不這樣,女兒身邊倒是有幾個丫鬟挺能幹的,不如,先給妹妹使喚?”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定定的打量古月彤兩眼,直到看的對方心裏發毛,她才收回目光,淡淡道:“不用了,你妹妹她這三個月閉門思過,身邊用不了那麽多人,不用再安排人進去。”

“啊?這樣啊?”古月彤一聽這話,頓時便失望起來。

這一天,不論她怎麽在錦安候夫人面前軟磨硬泡,也沒能成功往落梅居裏塞到人,更不曾讓古月華受到一丁點的責備。

回去之後,古月彤心中更氣了。

但是想一想,她有三個月的時間都可以不用見到古月華,頓時又開心起來。

話分兩頭,這邊古月華換成琉璃的裝扮出了府,熟門熟路的摸到留香閣裏,也沒敢多做停留,換上藍衣的裝扮與衣裳,她便連忙去了靖王府。

這都兩日沒去了,也不知道趙靖西看見了她以後,會不會很生氣?

古月華心中有些忐忑,但卻并不怎麽害怕,因為趙靖西雖然是個纨绔子弟,但對她還算不錯。

到了後門上,古月華卻有些猶豫。可還不等她徘徊上一刻鐘,墨雲的大嗓門頓時便響了起來:“藍衣!你可算是回來了!趕快進來啊?站在那裏愣什麽愣!”

古月華一擡頭,便看見墨雲風風火火的從門內走了出來,滿臉的喜色。

第 145 章 被關禁閉

古潇安當即上前一步挺起胸膛擋在了古月彤面前:“娘!您心中有氣,就責罰兒子好了!不要打彤兒!”

錦安候夫人的手掌堪堪落在古潇安面前一寸,望着兒子這張視死如歸的表情,她終究還是打不下去,愣了一下将手掌收了回去。

“你們兩個。為何要要算計華兒?她到底做了什麽錯事惹的你們如此對付她?”錦安候夫人厲聲道。

古月彤低下頭去,讓人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只看得見她嘴唇抿的死緊;古潇安瞧了母親一眼,嘆息一口氣,道:“娘,您都猜到了?”

“華兒她不是傻子!娘也不是!”錦安候夫人的語氣裏有些憤怒,也有一些心酸:“饒是你們算計的再多,可不過是一片葉子便暴露了所有!那秋蘭是彤兒的丫鬟,又與你珠胎暗結,她不聽你們的命令行事,反而去聽華兒的,這話說出去不怕讓人笑掉大牙!”

古潇安在一旁聽者,不置一詞。這廳堂內的下人包括王嬷嬷都已經被人遣送了下去,此刻屋子裏就只有他們母子三人。古潇安知道錦安候夫人這是來跟他們兄妹算賬了,但是這事兒,卻絕對不會外傳出去,因此他一點也不害怕。

錦安候夫人終歸是偏心他們,難道不是嗎?

想明白這一點,古潇安嘴角上不由的露出一絲淺笑來,但是在接觸到古月彤臉上高高的腫起之時,他心中卻又彌漫上一絲心疼來。母親這下手也太狠了些。

“娘倒是要問問,這秋蘭這幾日到底是躲在了哪裏?最後為何會不驚動任何人的去了落梅居裏?是不是你們兩個在落梅居裏安插了暗樁?”錦安候夫人開口問道。

古月彤還沒有從母親打她的憤怒裏反省過來。站在那裏只顧着垂淚,古潇安想了一下開口道:“娘,秋蘭這兩日的确是躲在海棠居裏面,是今日亥時三刻躲進落梅居裏面去的。”

這話,等于是承認了這件事情就是他們兄妹兩個人合夥算計的古月華。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頓時氣的連雙手也都顫抖起來,她不可置信的瞧了兒子一眼,用顫抖的聲音道:“你,你們兩個為何要如此做?你妹妹她身體那麽虛弱,根本半點刺激都受不得,你們忘記在護國寺裏她是如何的拼命去救彤兒了?”

“娘!我們沒忘!”古潇安的聲音陡然大了起來,錦安候夫人不說這個還好,一說他就一肚子的氣:“娘,可是您也不瞧一瞧!小妹她是如何勾搭太子的!”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頓時一愣。

“連自己未來的姐夫都要勾引,這樣一個為了榮華富貴。不将骨肉親情半點放在心上的虛榮女子,有什麽資格做咱們錦安候府的二小姐!她就該被關起來!三個月哪裏能夠!應該關到出嫁為止!”古潇安的表情裏充滿了厭惡,他大聲說道:“凡事有因才有果,娘,您不要被小妹的僞裝給欺騙了!”

“華兒她什麽時候勾引太子殿下了?”錦安候夫人有些不解道:“她不是一向都呆在落梅居裏不出來的嗎?”

“是啊!她是呆在自己個兒院子不出來!”古潇安滿臉嘲諷道:“可是太子殿下卻五次三番的想要去看望她!來一次看一次!他看彤兒都沒有如此上心!”

“這是真的?”錦安候夫人吃驚道。

“自然是真的,難道兒子膽敢去欺騙您?”古潇安滿臉不屑道:“太子每次來府上,都是兒子陪同的,哪一次他都對着兒子旁敲側擊的打聽小妹的消息,兒子早就忍受不住了!”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久久都不能反應過來,過了好久才道:“可是,你小妹她都已經被太後娘娘指婚給了已故的敏親王,太子他這是做什麽?”

“這個就要問問小妹了,這世上又誰願意嫁給一個還沒過門丈夫就已死之人?當然是扒着太子這顆大樹好乘涼了!“古潇安語氣涼涼道:“我就不信,她要是什麽都不做,太子會如此念念不忘!”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臉上的表情也陰沉下來。

算計自己的未來姐夫,她怎麽能生出這樣的女兒來?

一旁的古月彤則是想起從前那些被太子給冷落的情景,眼中不禁雙淚長流,配合着臉上那紅腫的巴掌印,模樣瞧起來要多可憐就多可憐,錦安候夫人心中煩悶的很,不經意一擡頭。便看見了這一幕情景,心中頓時湧上一股心疼來。

“彤兒,還痛不痛?娘不是故意要打你的……”錦安候夫人心疼的問道。

“娘!女兒心中好苦啊!”古月彤聽見母親這一句話,頓時再也忍不住撲上前去,緊緊的抱着母親。眼淚撲簌撲簌的往下掉的更兇:“太子哥哥他心中只有小妹,女兒心中苦楚萬分,所以才會做下如此錯事,娘,都是女兒的錯,請你不要責怪哥哥……”

她這一番痛哭,錦安候夫人心都碎了,哪裏還能記得之前的事情?不住的拍着古月彤的肩膀,柔聲道:“彤兒,你放心好了,娘不會責怪你跟蕭兒的……”

“多謝娘!”古月彤聽見這話,頓時破滴為笑。

錦安候夫人看着她如此模樣,不由的深深嘆息一口氣,原本該有的怒氣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本來要責備的話也不知不覺的咽下去了。

這件事情到此便算是結束了,一個時辰之後,古月彤與古潇安兩個人安然無恙的從驚鴻院裏走了出來,古月彤臉上的紅腫已經上過藥,消的差不多了。

他們走後,錦安候夫人靠在枕頭上,心中卻在琢磨着,到底應該用怎樣的語言來提點小女兒,叫她不要打太子的主意?

她想了半天,卻是想不出任何的法子來。

王嬷嬷從外頭走進來,看見錦安候夫人眉頭不展的模樣,卻是走過去悄悄附耳說了幾句話。

“你說的可是當真?”錦安候夫人有些吃驚的問。

王嬷嬷點點頭,道:“自然是真的,那璎珞是與秋蘭一起被奴婢帶回來的,奴婢親自調查過,這璎珞的确曾經背着人見海棠居裏的丫頭春杏,昨日秋蘭被找出來,這璎珞當着那麽多奴仆的面兒嚷嚷不休,好多奴仆望向二小姐的目光裏都帶了嘲諷。夫人,奴婢說句不該說的話,無論大小姐與世子爺多麽讨厭二小姐,可是夫人您要知道,這二小姐也是您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錦安候夫人渾身一震。他役役血。

王嬷嬷嘆口氣道:“她的名聲壞了,對侯府沒有什麽好事情。夫人,您也是不願意看見的吧?”

錦安候夫人點點頭,道:“是的,我當然不願意見到華兒名聲壞掉,我只希望,她能夠平平安安的嫁到敏王府裏去,我的心願,也算是了了。”

王嬷嬷聽見這話,卻是狠狠的吃了一驚,她沒有想到,才不過短短時間,錦安候夫人的态度便發生了如此之大的改變!從前那個只要一聽到敏親王這三個字便要落淚的婦人哪裏去了?哪裏有做母親的,盼着女兒去守活寡的!

興許是王嬷嬷眼中的驚詫太過明顯,錦安候夫人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掩飾道:“王嬷嬷,我不希望彤兒的太子妃之位有任何閃失,華兒是我的親生女兒,可是她也不能成為彤兒的絆腳石!你知道嗎?”

“奴婢明白!”王嬷嬷點點頭道,但是她心裏面卻有幾分惋惜,也有那麽幾分心疼。

明明二小姐才是最好的啊?為什麽夫人就是看不見這一點?

“好了,不要再說這事兒了,你抽個空子,去看看華兒,勸勸她将攀上太子的心思歇了,這段時間,我很忙,就不去看望她了。”錦安候夫人擺擺手,道:“現在,咱們該考慮秋蘭的事情了。”

王嬷嬷聽了這話,頓時精神一凜,當即答道:“是!夫人!這秋蘭一而再,再而三的惹出這麽多事情來,已經是不能留的了,否則不定要弄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奴婢的意思是,悄悄的處置了,然後擡出去埋了,人不不知鬼不覺,您看怎麽樣?”

“也只能如此了。”錦安候夫人聽到這話,頓時深深的嘆息了一口氣,道:“就按你說的去做吧!另外,那個璎珞,也随着秋蘭一塊兒處置了吧!我們侯府裏容不得這等當衆污蔑主子的奴才!”

王嬷嬷當即點點頭:“夫人英明!奴婢這就去辦!”

錦安候夫人擺擺手叫她退下,自己靠在榻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王嬷嬷瞧她一眼,嘆口氣退下了。

當天深夜,王嬷嬷便派出幾個府中的小厮,将秋蘭與璎珞兩個人裝在麻袋裏,從後門擡出了錦安候府,坐在馬車上拉倒了城郊亂葬崗,回來之時,馬車裏空空如也。

王嬷嬷回去便向錦安候夫人禀報這個結果。

“你做的很好,這事兒就算是過去了。”錦安候夫人深深的嘆息一口氣,神色疲憊的揮手叫王嬷嬷退下,今日發生這麽多事情,她的确是很累很累。

而海棠居裏,古月彤也是沒睡,她聽到下人禀報說秋蘭已經被母親派人處死之後,頓時露出了滿意的神情來:“很好!她死了我大哥才能平安!”

一旁的如意聽見這話,卻是不由的打了個寒顫。

第 144 章 偏心

“姐姐,你不用擔心,剛剛我交給王嬷嬷的只有一片葉子,你瞧瞧,秋蘭頭上還有一片呢!”說着。她當即笑盈盈的伸出手去,從秋蘭亂糟糟的頭發上再次摘下一縷翠綠的葉子來,親自拿着遞到了錦安候夫人的手裏。

古潇安眼睜睜的看着古月華的動作,眼中忽然變得陰霾起來。

“大哥,怎麽辦?”眼見的那片葉子已經到了錦安候夫人的手中,古月彤臉色慘白,不由的湊在古潇安耳邊低聲的問了起來。

“你鎮定些!只是一片葉子而已,不能說明什麽的!”古潇安低低的回了一句,然後便往旁邊挪了挪,刻意的與她保持起距離來。

古月彤的臉上頓時出現一絲失望來,這個時候,她很希望大哥能站在她這邊,可是沒想到,一出事情。第一個離開她的人卻是大哥。

古月華站在邊上,欣賞了一會兒這兄妹倆臉上的表情,走過去對着錦安候夫人開口道:“娘,現在可以證明女兒的清白了嗎?”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頓時擡起頭來,立刻便對上小女兒那雙坦坦蕩蕩的眼睛來,漆黑如墨,眼如點漆,似乎卻将她心裏面的想法都照亮了似的。

她心中一緊。再一次的低下頭來。他役宏血。

她手中的這縷葉子,包括剛剛那片,無一例外都是海棠花的葉子,那花瓣,也是海棠花所獨有的,香氣醇厚,獨一無二。其實沒有遞過來之前,錦安候夫人便已經在心裏面肯定了,那就是海棠葉子!而且是新鮮的,這就證明,秋蘭在一個小時之前,甚至更晚的時候去過海棠居!

她根本就是在王嬷嬷搜查之前才躲到落梅居裏面去的,為的,便是栽贓陷害古月華。

而之前她逃跑的那兩天,一定是躲進海棠居裏去了。誰吩咐她如此做的,這還用問嗎?

想明白了之後。錦安候夫人心中頓時湧現出一絲失望來,對于大女兒,她幾乎用盡了全部的心血去栽培,只盼着她将來進了宮之後能做一個合格的太子妃,可是沒有想到,教來教去,大女兒竟然成了這麽個心胸狹隘的性子來,對于自己親妹妹都如此算計,那進了宮之後。對古家能有幾分親情?

錦安候夫人心中頓時湧上一絲難過來,但是擡起頭來的一瞬間,她卻是将自己臉上的表情收拾的一幹二淨。

她望着古月華,淡淡開口:“這是海棠花的葉子,秋蘭的确是沒有去過落梅居。”

此言一出,古月彤的臉色頓時變的煞白煞白的,要不是一旁的婆子扶着,她已然摔倒了,怎麽會這樣!她苦心謀算了這麽久,竟然就敗在一片葉子上頭!真是讓人不甘心啊!

古潇安站在那裏沒有說話,但是臉上的表情卻陰沉的好似暴風雨來臨的天氣,黑壓壓的都是烏雲。

可是錦安候夫人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們喜出望外:“只不過,她的人最終卻是在落梅居裏找到的,華兒。你一樣脫不了嫌疑!至于你到底有沒有收買秋蘭,這件事情還不能棺蓋定論,你,一樣是需要受到懲罰的。”

“母親不需要再查一查嗎?我給出了三點疑問,都可以證明秋蘭剛剛說女兒收買她的話,全都是污蔑!”古月華似是沒有想到錦安候夫人竟然會這麽說,頓時吃了一驚,但是她很快便鎮定了下來。

只是心中,卻有了那麽幾分苦澀。

這件事情發展到現在,基本上已經明了了,可是錦安候夫人卻對真正收買秋蘭的真兇不置一詞,反而抓着她這個無辜之人頂替,這說明什麽?說明不管真相如何,今日錦安候夫人都要她來頂這個罪責!

這就是她這一世的母親。

古月華心中難免有些失望,她知道,以錦安候夫人的聰明,一定已經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到底是如何,但是她心中的天平是傾斜的,她要保護好自己那高高在上的大女兒,還有兒子,那麽罪責只有她這個無辜之人來頂替了。

或許錦安候夫人還會想,反正都已經沒有了名聲,再多一道污點又算什麽?反正大女兒與兒子卻是萬萬不能有所閃失的。

想到這裏,古月華嘴角頓時出現一絲冷笑來,時至今日,她才算是看明白,自己在錦安候府裏根本就是多餘的,不!她其實也是有用的,比如說大小姐與世子爺做了什麽錯事,她可以用來頂包!

短短一瞬間,古月華的心中竟然閃過這麽多的念頭。

這一瞬間,她竟然一下子看穿了許多事情。

而聽了錦安候夫人的話,古潇安臉上的陰霾卻是慢慢消失了,不一會兒,竟然挂上了一絲笑容,而一旁的古月彤,她先是不可置信,但緊跟着,臉上卻浮現出一絲狂喜來。

太好了!母親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

想着,她便沖着古月華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來。

古月華清楚的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挑釁。只不過,她卻什麽都沒有說。

“罷了,這事兒就到此為止!”錦安候夫人擺擺手,不敢去看小女兒的眼睛,淡淡開口道:“秋蘭有了身孕,這是醜事,誰都不許說出去!彤兒,蕭兒,你們聽到了嗎?”

被點名字,古潇安與古月彤當即點頭應道:“是!母親!孩兒遵命!”

錦安候夫人又轉過頭來,瞧了古月華一眼道:“華兒,秋蘭是從你院子裏找出來的,娘罰你閉門思過三個月,誰都不許見,你有意見嗎?”

她格外咬重’誰都不許見‘這四個字。

古月華直直的瞧着她的眼睛,忽然自嘲一笑,道:“母親,連您也不能見嗎?”

錦安候夫人看到她的眼神,心中一痛,卻硬着心腸點點頭道:“不錯!”

“女兒遵命!”幾乎是錦安候夫人說出’不錯’這兩個字的時候,古月華便飛快的答了一句。

錦安候夫人側過腦袋,淡淡道:“行了,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你們都退下去吧!蕭兒與彤兒留下。”

“是,母親。”古月華躬身行了一禮,沒有去看別人,轉過身便退了下去。一旁的古潇安與古月彤都幸災樂禍的瞧着她。

等古月華的身影消失在門外之時,錦安候夫人忽然開口道:“彤兒,你過來。”

“娘,您還有什麽事情?”古月彤蹦蹦跳跳的走了過去,臉上還帶着未曾消散的得意。

誰知道她才一走近,錦安候夫人卻忽然伸出手來狠狠的給了她一個巴掌,怒道:“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們兩個給我從頭說起!不得有絲毫隐瞞!”

“啪!”的一聲,白皙如玉的臉頰便高高腫起,臉上傳來的刺痛,與錦安候夫人臉上莫名的怒意都讓古月彤吃了一驚:“娘,您怎麽了?事情不是已經明了了嗎?”

“你們兩個做下的好事,難道非要讓我當衆說出來嗎?”錦安候夫人看到古月彤裝傻充愣的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再次高高揚起手來。

第 143 章 海棠花之葉

“能讓我分辨幾句嗎?”就在這時,古月華淡淡開口。

“你還想怎麽分辨!人證物證俱在!”古月彤冷冷道。她瞧着古月華的目光裏充滿着濃濃的失望,仿佛那不是自己妹妹一樣。

古潇安淡淡開口:“小妹,你再分辨又有什麽意思呢?事實就是如此。”

這麽急着定她的罪?古月華頓時便在心中冷笑起來,時至今日。她總算是看清楚了眼前這兄妹倆的真面目。

就在這時,錦安候夫人忽然開口道:“且慢,華兒剛剛一直都沒有說話,這件事情就算是她做的,我們也要聽聽她怎麽說。”

“娘!”古月彤頓時便急了:“妹妹她能說什麽?不過是狡辯罷了!”

“彤兒,你稍安勿躁。”錦安候夫人聞言,卻拍拍大女兒的手,神情堅定道:“華兒,你說吧!”

古月華點點頭,當即朝着秋蘭走了過去。

但秋蘭卻忽然拼命的往後躲去,一邊躲,一邊戰戰兢兢道:“二小姐,你想做什麽?”之前那股嚣張的氣焰已經不知道往哪裏去了。

古月華笑了:“你不是一直為我做事的嗎?你怕什麽?”

“奴婢當然怕了!”秋蘭低低道:“奴婢将您之前做過的事情全都抖露了出來,您恨奴婢是應該的……”

“哦?那你之前被我收買。為我做事,一直都好好的,怎麽突然間卻本末倒置,開始揭發起我來了?難不成你又另外投靠了別的主子?”古月華似笑非笑道。

秋蘭聽了這句話,當即說道:“奴婢沒有!”

“你沒有?”古月華說着,頓時便蹲了下來,雙目直直的望着跪在廳堂上的秋蘭,冷冷道:“你既然是我的人,那麽在這廳堂裏。你應該處處維護我才對,可你剛剛是怎麽做的?将所有的髒水都扣在我頭上!這是為奴為婢應該做的事情嗎?”

此言一出,包括錦安候夫人在內,所有人的臉上都出現一絲疑惑來。

“那是因為二小姐你做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分了!奴婢看不下去了而已!”秋蘭被古月華連聲質問,再看到錦安候夫人的臉色,心中一緊張,當即大聲的反駁了起來。

古月彤在一旁笑道:“小妹,你聽見了嗎?你所做的事情,就連秋蘭都看不過去了呢!”說着,她拿出帕子來捂住嘴巴咯咯的笑了起來。

“你還想問什麽?”古潇安問道。

“不急。”古月華輕輕一笑,道:“我的問話還沒開始呢!”說着,她便從地上站起身來,指着秋蘭道:“第一,你剛剛拿出來的那張紙上面所寫的字不是我的,這個母親可以當場讓我寫出來,或者是派人去落梅居裏将我些的紙筏拿來一看便知。”

“王嬷嬷。派人去取!”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當即開口吩咐。

“是,夫人。”王嬷嬷應了一聲,當即退下。

一旁的古月彤看見這個變故,臉色一沉,當即開口道:“母親,這有可能是小妹她預先就準備好的,那些紙筏,不能算數!”

“那我當場寫給你看如何?”古月華淡淡道:“一個人不論如何變。她寫字的習慣,動作,都不可能改變,我只要有一點作假,大家都可以看的出來,怎麽樣?”

古月彤倒也沒有想到她竟然如此鎮定,當下有些怔愣。

“小妹,既然如此,那你便當場寫一副字來!”古潇安當即将話接過去道。

“這有何不可?”古月華胸有成竹的一笑。

不知道為什麽,古潇安看見她的這個笑容,卻是疑窦叢生。

錦安候夫人拍拍手,立刻便有婆子取了文房四寶來,在桌上擺好。

“華兒,去寫吧!”錦安候夫人當即道。

古月華點點頭。走過去在桌前站定,閉上眼睛沉思片刻,然後慢慢拿起毛筆。

遠遠望去,少女脊梁挺直,側顏如蘭,一舉手一投足,都有說不盡的風流與韻味,氣質更是世間難尋。

才不過頃刻之間,一首詩便躍然紙上。

古月彤站在不遠處,瞧着古月華寫字之時的那身風骨與優雅,心中充滿了濃濃的妒忌,明明母親安排了最好的師傅來教導她琴棋書畫,而古月華卻從沒有人教,可為什麽到頭來卻是古月華更勝一籌?

從古月華拿起筆來的一瞬間,古月彤便知道自己已經輸了。

這種不甘心被比下去的怒火一瞬間便将她內心的理智燃燒的一幹二淨。

古月華寫完了之後,王嬷嬷便走過來将那張寫滿了字的紙拿起來交給了錦安候夫人。

“煮豆燃豆萁,漉菽以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錦安候夫人緩緩念了出來,一霎時,廳上衆人神色各異。他土土技。

“華兒,這是你寫的詩?”錦安候夫人疑惑的問,在她看來,自己這個小女兒整日裏只知道玩兒,根本就什麽都不懂,竟然能寫出這樣的詩來,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古月華當即便搖頭:“不,母親,這不是我寫的詩,是我在一本古書上看到的,剛剛想起來,便随手寫了出來。”

“原來如此。”錦安候夫人恍然大悟道。對于詩句裏面的意思,她自然是懂的,心中不由一動。

古潇安一看扯遠了,當即開口道:“娘,現在不是讨論詩句的時候,您看看小妹寫的字與那紙條上的字到底一樣不一樣?”

錦安候夫人的重心頓時轉移到了字上頭,她仔細的對比了一下紙條上的字跡,然後擡頭道:“字跡不一樣。”

“什麽?怎麽會?”古月彤說着,當即走上前去,湊過去看了一眼,倆色頓時變了。

古潇安一看她的表情便知道事情有變,他開口道:“娘,剛剛那紙條上的字跡的确是小妹的,難道說,她又重新練習了別的字帖?”

錦安候夫人擡起頭來正要回答,外頭王嬷嬷卻帶着一個抱着厚厚一摞紙的婆子走了進來:“夫人,二小姐平日裏練字的紙筏都帶來了。”

“呈上來!”錦安候夫人當即開口道。

王嬷嬷應了一聲,從那婆子手中将那些紙筏都接了過來,呈在錦安候夫人面前,道:“夫人您看,全在這裏了。”說着,一頁一頁展示了起來。

錦安候夫人目不轉睛的瞧着,古月彤哪裏忍的住,也湊過去了,可是随着王嬷嬷的動作,所有的紙張都在她們面前呈現了一遍,每一張紙的的字跡都與古月華剛剛即興所寫的那首詩的字跡一模一樣,有區別的是,紙張有的泛黃,有的嶄新。

不難看出,這段時間裏古月華每日所寫的字都在這裏了。

古月彤的臉色難看之極:“小妹從前的字跡不是這樣的!這到底是為什麽?”

“很簡單,從前是從前,現在是現在,人都是不斷進步的,我的字在半年前便已經練到現如今這種地步,可笑秋蘭竟然能找到那麽久遠以前我的字跡,這樣一張紙條能證明什麽?不過是贻笑大方罷了。”古月華語氣裏充滿諷刺道。

古潇安站在一旁沒有吭聲,但是隐藏在袖子裏的手卻是捏緊了。

錦安候夫人仔細的對比了字跡,然後點點頭,一錘定音:“秋蘭拿出的紙條不是華兒所寫。”

“娘!”古月彤頓時不滿的叫了一聲。

秋蘭不可置信的望着錦安候夫人,她沒有想到古月華不過是三言兩語便颠倒了乾坤,她跪在那裏,面上頓時出現了一絲焦急來,可就在這時,她卻看見了古潇安的目光,然後,便慢慢冷靜了下來。

古月華欣賞了一下這兩個人臉上的表情,開口道:“第二,秋蘭胳膊上的傷不是我打的。”

“二小姐,奴婢胳膊上的傷不是你打的,那還能有誰呢?”猛然聽見古月華的話,秋蘭愣了一下,但是很快便反應了過來,臉上當即落下淚來。

古月華瞧了她一眼,道:“你不是說你胳膊上的傷是我叫你勾引我大哥,你不從,所以才打的嗎?”

這話剛剛秋蘭當着所有人的面兒說過,此刻古月華提出來,她根本就不好反駁,只能點點頭道:“是的。”

古月華頓時便笑了:“你的身孕快兩個月了吧?這說明你至少已經做了我大哥的屋裏人三個月了對不對?或者時間更長。”

秋蘭聽的有些不明所以,她側頭打量古潇安,卻見她家世子眼中彌漫着一層怒氣。

“那麽,我打你,應該是在我大哥寵幸你之前了,那至少是三個月前,可你胳膊上的傷如今還鮮血淋漓,這分明就是剛剛才受的傷,你為何要說是我打的你?”古月華冷冷道。

秋蘭一窒,頓時答不出話來。好半天,她才從嘴裏擠出一句話來:“二小姐,您之前打奴婢的傷已經好了,這是昨兒才打的。”

“是嗎?”古月華說着,當即轉頭對着王嬷嬷道:“嬷嬷,您過去瞧瞧,免得旁人說我耍賴,您看看秋蘭胳膊上可有舊傷痕跡?”

“是,二小姐!”王嬷嬷應了一聲,當即朝着秋蘭走了過去。

“都三個多月了,那傷早就好了!”秋蘭見王嬷嬷過來,連忙閃躲起來。

可王嬷嬷看她早就不順眼了,豈會放過?只伸手抓着秋蘭的胳膊一扭,便聽見了慘叫聲。

王嬷嬷仔細看了兩眼,一把甩了秋蘭,回身對錦安候夫人道:“夫人,秋蘭胳膊上并沒有舊傷痕,都是新傷,如果三個月之前,二小姐的确打過她的話,那些傷痕不可能一丁點都不留下的,由此可見,她說了謊。”

“不!不可能!”秋蘭連忙争辯起來:“奴婢說的都是真話!”

但是廳上大多數人望向她的目光都帶了一絲疑惑。

古潇安淡淡開口道:“就算秋蘭說謊,抛開這件事情不說,她躲在你落梅居裏兩三日,這總是真的吧?”

古月華聽了這話,頓時微微一笑,命兩個嬷嬷按住秋蘭,走過去在秋蘭頭發上摘下半片綠葉與一縷花瓣,舉到錦安候夫人面前道:“娘,你看看這是什麽?”

錦安候夫人仔細的看了兩眼,道:“這是……海棠花的葉子?”

“不可能!”古月彤聽了這話,頓時一驚,忙沖上前去便要奪古月華手裏的東西,可古月華早就防着她了,又怎麽會輕易讓她搶走?早一閃身去了旁邊,大聲對着錦安候夫人道:“娘!這海棠花的葉子與花瓣還是新鮮的,分明才離開枝頭幾個時辰而已,這些東西會在秋蘭頭上,證明她幾個小時之前還去過海棠居!咱們府裏就只有那裏有海棠花!”

古月彤與古潇安聽了這話,臉色都是猛然一變。

“你說謊!”古月彤氣的不行,再一次的撲向古月華,這一刻,她什麽也不想,就想着将古月華手中的那片葉子搶走,可就在這時,屋子裏忽然響起錦安候夫人的怒喝聲:“都住手!一個個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她從來都沒有發過這麽大的火,古月彤吃了一驚,頓時停下來不再去追逐古月華。

古潇安上前開口道:“娘,您不能聽信一面之詞,那片葉子與花瓣很有可能是梅花的,也說不定。”

古月華聽了這話,頓時便諷刺的笑了:“大哥,你是急糊塗了吧?梅花寒冬臘月才開,來年春天才有葉,現如今才八月天氣,我那院子裏光禿禿的什麽都沒有,你想栽贓也說個靠譜點的啊?”

古潇安聽了這話,頓時臉上一紅,因為着急,他沒有多想便說出了這句話來,沒想到卻被古月華給抓住了把柄,但他的反應不是一般的快,臉皮也夠厚,當下再次開口道:“那有可能是秋蘭在逃跑的時候在後花園裏蹭的,你并不能說明她去過海棠院。”

“大哥,你說這麽多有用嗎?只要确認這片葉子是海棠就行了,何必說那麽多理由呢?”古月華輕輕一笑,将手中的那片葉子交給王嬷嬷,道:“嬷嬷,你大可以請個花匠來,瞧一瞧這到底是不是海棠的葉子。”說着,頓了頓:“另外,這也證明三個時辰之內,秋蘭并不在落梅居,她是在王嬷嬷帶人搜查之時,偷偷跑進去的!”

古月彤張嘴便想反駁,可一旁的古潇安狠狠瞪了她一眼,她頓時便不吭聲了。

錦安候夫人看了王嬷嬷一眼,道:“嬷嬷,你将那片葉子拿過來吧!不用花匠,我可以分辨出來。”

“是,夫人。”王嬷嬷聽了,當即小心翼翼的舉着那兩片古月華交給她的花瓣與葉子,往錦安候夫人手上遞去。

古潇安眼神頓時一變,他手中悄悄運力,于是,那兩片葉子在即将遞到錦安候夫人手中之時,忽然便被一陣風卷了起來!一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屋子裏頓時響起一陣陣抽氣聲。

古月彤覺得心底裏痛快無比,但面上卻故作驚訝道:“呀!那葉子怎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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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2 章 信誓旦旦的污蔑

她死了,他們又能得到什麽?

難道骨肉親情還比不上那些名利地位來的重要嗎?

很久之後,古月華才明白,在有些人的眼裏,名利地位就是比骨肉親情來的重要。

錦安候夫人聽了兒子的話。沉吟半響,道:“可是秋蘭是彤兒的丫頭,這麽些年,她從未去過落梅居裏,華兒如何能收買她?這事兒透着古怪,你們也別聽信一面之詞了。”

古潇安聽了這話,頓時皺眉道:“可是娘,秋蘭逃了兩三天,最後從落梅居裏被找出來,這卻是事實,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着哪!倘若不是三妹妹讓她藏在那裏,她又怎麽能進的去落梅居?”

這話似乎有那麽幾分道理,錦安候夫人頓時沉默了起來。

古月華卻低低的笑了:“大哥,倘若秋蘭真的是被我給收買。那這個時候,我躲她還來不及,又怎麽會将這個燙手山芋放在自己身邊?我難道就是等着這件事情爆發,好給你與母親一個借口懲罰于我?”

“誰知道你心裏面是怎麽想的?”面對古月華的質問,古潇安淡淡道:“或許,你是看她如今有了我的骨肉,心中想着或許她日後還能被我收房,還能繼續為你做事,所以。你才将她藏在落梅居裏。”

“我收買她做什麽?我要知道什麽事情,直接問你就好了,何必如何麻煩?”古月華涼涼道。

古潇安淡淡道:“那這就要問你自己了。”

在他們一來一往對話之時,古月彤一直都面帶嘲諷的站在一旁,等兩個人都沉默下來之時,她卻忽然開口:“小妹,你給我解釋一下,秋蘭是我的丫鬟,她逃出來之後,為什麽不是來找我,而是躲進了你的落梅居裏?”

古月華忽然笑了一下,定定望着古月彤:“這就要看她最聽誰的話了。誰養的狗,那自然就聽誰的。”

古月彤面色一寒,道:“你是說秋蘭是聽了我的話才如此的?‘

古月華卻扭過頭去不再理會她了,對着床上的錦安候夫人柔聲道:“娘,您先歇着。既然大哥非要将這件事情弄個水落石出不可,那女兒便與他去父親面前理論理論,橫豎不能讓您累着。”

“不,華兒,娘改變主意了。”錦安候夫人忽然開口道:“這事兒還是娘來審查,你爹爹不懂內宅之事,他不一定能弄得了。”

古月華聽她如此說,心中卻有幾分擔憂:“娘,可是您還病者……”

“不礙事的。”錦安候夫人搖搖頭。掙紮着要起身,古月華連忙走過去要去攙扶她,但錦安候夫人卻道:“華兒,還是讓王嬷嬷來罷!你身體弱,別累着了。”

古月華聽她如此說,只好松了手。王嬷嬷當即上前來,将錦安候夫人從床上扶起,古潇安連忙走過來,與王嬷嬷一起将母親從床上扶了下來。

這一次,錦安候夫人沒有拒絕。

古月華站在那裏瞧了半響,默默将自己伸出的手收了回去。

很快,錦安候夫人便在外頭廳堂上手的貴妃榻上坐了下來。內室裏的人都呼啦一下子出來,在外頭花廳裏站定。

這期間,古月華再也沒有上前去往錦安候夫人身邊湊。

衆人一坐定。外頭便有兩個婆子将秋蘭從外頭押了進來,她還是維持着那副五花大綁的模樣。只是一進門,她的雙眼便牢牢地盯在了古月華的身上,眼中滿是祈求。

這幅模樣,不明緣由的人瞧見了,還真的以為古月華才是她的主子。

但是秋蘭卻沒有瞧一眼她真正的主子,古月彤。

錦安候夫人見了這幅情景,心中便已經明白了七八分,臉上有些失望,但她仍然吩咐王嬷嬷道:“嬷嬷,去将秋蘭嘴裏的帕子取下來吧!”

“是,夫人。”王嬷嬷聽了這話,心中暗暗嘆息了一口氣,上前去将秋蘭嘴裏塞着的帕子取了下來。

秋蘭一能說話,第一句話便是:“二小姐!求求您救救奴婢啊!奴婢不想死!”

這話她剛剛已經在落梅居裏喊了無數遍了,此刻一張口還是這句話,只是聲音裏卻帶了哭腔,令聞者心中難受。

但也有不少丫鬟婆子因為平日裏沒少受秋蘭的白眼與壓榨,看到她如此模樣,心中卻是痛快無比。

錦安候夫人是硬撐着從床上下來的,秋蘭的這聲吶喊頓時像是鑽進了她心裏似的,難受無比。她皺皺眉,開口道:“秋蘭,你為什麽要逃?”

秋蘭頓時一呆。

她一直都以為錦安候夫人問她的第一句話一定是你為什麽求的是二小姐,而不是大小姐,這樣她就可以說出自己從很早以前就被二小姐收買了的話,這也是她們從一開始就設定好了的。可是不曾想,錦安候夫人問的卻不是這個。

“夫人,奴婢,奴婢不想死,也不想被送去莊子上……”在心裏面想了一下,秋蘭磕磕巴巴的道。

“誰告訴你,我要處死你,或者是将你送到莊子上去?”錦安候夫人緊追不舍的問。

秋蘭頓時轉頭朝着古潇安望了一眼。

古月華看到她的眼神,心中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今日這根本就是一出戲,一出栽贓陷害的戲碼,為的,便是弄臭她的名聲,讓她在這錦安候府裏呆不下去。

古月華頓時冷笑一聲。

這古潇安的手段是越來越高超了,原本他是被錦安候夫人責備的人,可是不曾想,轉眼之間,他便颠覆了這一切,還将這個屎盆子扣在了自己頭上,将他自己摘的幹幹淨淨。

不僅如此,這件事情要是真的栽贓成功,那麽她就是被人唾罵之人,而古潇安,反而成了最無辜的。之前他的種種不好,都會疊加在自己身上。

他這位兄長,腦子倒也不算笨。

就在這時,秋蘭再一次的開口了:“回夫人話,是,是二小姐告訴奴婢,她說奴婢現如今有了世子的孩子,可是世子夫人還沒有過門,這便算是打了未來世子夫人的臉了,所以,所以夫人您一定不會留奴婢活口的,奴婢與肚子裏的孩子,都是一個死!”

“哦?你說是華兒告訴你的?什麽時候,什麽地點?”錦安候夫人問的很快,話一說完,她便猛烈的咳嗽起來,一旁的王嬷嬷連忙上前輕輕幫她捶着背。

秋蘭聽了這話,眼神頓時瑟縮了一下,好半天才道:“二小姐是,是昨兒晚上告訴奴婢的……”

“昨晚什麽時辰?”這一次,是王嬷嬷幫着問話,聲音裏透着一絲威嚴。

秋蘭忙道:“是亥時一刻。”

“你撒謊!昨晚上奴婢奉了夫人之命,在亥時之前便去了落梅居裏看望二小姐,奴婢是亥時三刻才離開的,期間二小姐一直都在與奴婢說話,她什麽時候去告訴你這些了?難不成咱們府上有兩個二小姐不成?你撒謊也不挑個時辰!”

秋蘭聽了這番訓斥,頓時便慌了,她擡頭望了古潇安一眼,卻見他投給自己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心中頓時便安定了幾分,當下緩緩開口道:“王嬷嬷,奴婢少說了一句,您來的時候,二小姐正在與奴婢說話的,她将奴婢藏在隔壁耳房,一直到等您走了以後,奴婢才出來的。”

“既然如此,那你怎麽不早說?哼!謊話連篇!”王嬷嬷冷哼了一聲,便沒有再追究這件事情。

古月華聽了這話,頓時便嘆息一口氣,這秋蘭還當真是個狡猾的,都這樣了她還能圓回去,真是不簡單。他土斤圾。

“華兒,你怎麽說?”就在這時,錦安候夫人忽然開口,目光望向古月華。

古月華在心中沉思片刻,當即緩緩開口道:“母親,女兒這幾日從來都沒有見過秋蘭,這一切都是她胡編亂造的。”

“她為什麽不編排別人,卻偏偏選中了你?”一旁的古月彤冷笑一聲道。

古月華正想開口,錦安候夫人卻沖她擺擺手,接着開口問道:“秋蘭,你知不知道自己私自逃走,應該受怎樣的懲罰?”

“夫人!”秋蘭聽了這句問話,眼中頓時不停的掉下淚來:“奴婢之所以逃走,是因為二小姐給奴婢偷偷遞了紙條,她讓奴婢逃走的!她說留在這裏就是一死,她可以幫我逃過這一劫。”說着,她便伸手在衣襟裏掏呀掏的,好半天才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來。

王嬷嬷當即上前來将那張紙條接過去,遞給了錦安候夫人。

“這的确是華兒的字。”錦安候夫人看了一眼,道。

古月彤當即轉頭,怒對古月華:“你現在還有什麽話說!”

一旁的古潇安也一臉的失望之色,他搖頭道:“小妹,你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呢?我們都是親兄妹,你怎麽可以為了一個外人而将你哥哥我置于危險之中呢?你要知道,秋蘭肚子裏的孩子一旦被外人知道,那我這個世子,可就成了全京城的笑柄了!”

秋蘭也哭哭啼啼道:“當初,就是二小姐逼着奴婢去勾引世子爺的,奴婢不從,她還打了奴婢!”說着,她便将衣袖撩起,露出了胳膊上累累的傷痕來。

大廳上頓時出現一陣陣的抽氣聲。

錦安候夫人定定的瞧了兩眼秋蘭胳膊上的傷,轉過頭來,目光裏帶了一絲失望的道:“華兒,你太讓母親失望了。”

古月彤面上頓時出現一絲得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