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3 章 洞房 (2)

來,問道:“叫你們盯着太子東宮,可曾有什麽發現沒有?”

“回王爺話,屬下瞧見剛剛太子奶娘高嬷嬷一路疾行,往坤寧宮去了。”

聽了這個回答,趙恕臉色立刻就是一變:“不好!這高嬷嬷可是皇後的人!她這個時辰去坤寧宮做什麽?”

“還能做什麽?”其中一個侍衛漫不經心道:“肯定是拿着太子妃娘娘的落紅給皇後瞧去了!太子妃沒嫁進宮來,便跟皇後不和,此時皇後又怎麽會放棄這個機會?說不得她要在這落紅上做些手腳來。”

趙恕聽了這話,臉上陰雲密布,旁人不知道,他如何能不清楚?昨夜婚床上那塊帕子上,要麽沒有落紅,要麽抹的就是雞血或者是鴨血。不會再有旁的!

倘若皇後有心挑刺,特地命人調查,發現了那不是人血……

趙恬立刻從自己袖袋子裏取出一塊疊的四四方方的白绫來,對着侍衛道:“你趕快去!拿着這個偷偷與高嬷嬷身上的那塊換了!務必要做到!必要時,可以采取非常手段!”

“王爺,您為何要這麽做?”那侍衛接了帕子,臉上卻是迷惑不解。

“快去呀!你還愣在這裏做什麽?要是辦砸了就別回來見我!”趙恕氣的臉紅脖子粗,直接就吼了一句。

“是是是!王爺!奴才這就去!”那侍衛聽了這話,立刻吓了一大跳,忙将白绫往胸口一塞,奔出去了。

第 342 章 洞房 (1)

“你!你簡直是不可理喻!”錦安候還從未見過妻子這般模樣,登時無比吃驚。

錦安候夫人慘笑道:“我在自己女兒成婚的這一日,害的這府中另一個生命隕落,我是變成傻子了麽?難道侯爺以為,在我心裏面還有別的事情能比彤兒大婚還來的重要麽?”

“那倒沒有。”錦安候聽到這話,立刻點點頭:“你的這份心思。我還是知道的。”

“那既然如此,我為何非要加害蘇姨娘?”錦安候夫人聲嘶力竭的大喊道,臉上的表情相當悲憤。

錦安候瞧了她一眼,沉道:“可麝香是從你身上搜出來的!你無可分辨!”說着,他頓了頓,接着道:“我曾聽太醫說過,這麝香對孕婦的傷害極大,但卻不是一日才能造成的,至少要聞好幾個時辰才會導致小産,我猜,你原本是不想讓蘇姨娘的孩子死在今日,而是明天或者後天,對也不對?”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怒極。正想回答,錦安候卻又接着道:“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蘇姨娘的孩子卻在今日小産了!這打了你一個措手不及對不對?還是彤兒聰明,知道怎樣才能維護你這個母親,今日如意說的話,可是擾亂了很多人的判斷!但我卻絕不會!”

“侯爺說來說去,就是一心認定害人的就是我,是不是?”錦安候夫人慘笑道。

“是!麝香是從你身上搜出來的,你辯無可辯!”錦安候一字一句道。

“那,侯爺預備怎麽樣來懲罰我?”錦安候夫人心灰意冷的坐下來,再不看丈夫一眼。

錦安候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她的身上,眼前女子消瘦美好的側影一如他記憶裏的那人,可是品性手段卻都差的太遠!沉吟了好半響,他才道:“你幾次三番的陷害府裏的人,我已經容你不得!城外青雲庵環境清幽,十分适合休養。你先去那裏住上一年半載吧!也好收一收你這性子!”

“侯爺要打發我出府?”錦安候夫人聽到這話,就仿佛聽到了什麽最好笑的笑話一樣,眼神裏滿滿的都是不屑,她壓根就不相信這句話。

“是!”錦安候沉聲道:“我會安排人幫你收拾東西,等彤兒三朝回門之後再過三天,你就啓程吧!”

“侯爺不怕我将此事告訴彤兒?”錦安候夫人語氣涼涼道:“你覺得太子妃會同意你這麽做麽?”

這話很有些威脅的味道。

錦安候登時怒了!就連當今皇上也沒有如此的威脅過他!

“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将此事告訴她!”錦安候冷冷道:“我只是讓你出府去休養,但卻沒有扔給你一封休書,直接攆你下堂,這已經夠寬恕的了!這是我最後的底線!”

“你若不服,盡管告訴彤兒!大不了到時候我将你曾經做過的事情全都抖露出來!讓皇上判咱們和離!“錦安候一字一句道:“你不要以為魚死網破的事情我不敢做!”

錦安侯夫人聽了這話,登時便愣住了!她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家丈夫,完全沒有想到竟然能從他嘴裏聽到這個天底下最絕情的話!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一時之間。屋子裏死一樣的寂靜。

就在這樣的寂靜裏,外頭卻忽然慢慢的下起雨來,雨水打在芭蕉葉上,凄冷一片。

良久之後。錦安候夫人才顫抖着聲音道:“你,你再說一遍,你要怎樣?魚死網破?”

“是!”錦安候回答的斬釘截鐵:“如果你非要見彤兒也牽扯進來的話!”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眸子死死的盯着丈夫,好一會兒之後,她終于慢慢的頹廢下來,語氣低低道:“好!青雲庵我去!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錦安候淡淡問。

“我要帶月華一起去!”

錦安候聽了這話,臉色猛的一變!他斷然拒絕道:“這不可能!你妄想!我是絕對不可能答應讓華兒跟你一起去!你就死了這條心!”

“是麽?”錦安候夫人苦笑一聲道:“庵中歲月寂寞,我只是想要月華陪伴我而已,沒想到你竟連這個也不允許!罷罷罷!”

錦安候瞧着她心碎如死的模樣,心中卻是忽然從前的歲月來。曾經他眼前的這個女子,也是将華兒當做親生女兒來對待的,只是從太子突然喜歡上華兒之後,這一切就都大大的變了模樣……

都是權勢惹的禍啊!

錦安候不由深深的嘆息一口氣,他擡眸瞧了妻子一眼,面沉如水道:“以後每個月我會讓華兒去庵裏看望你!還有蕭兒!”說罷,轉身就往外走去,但走到一半,他便轉過了身:“對了,三天之後太子妃回門之時,也請你好好的勸一勸她,不要沖動的做出讓人厭惡的事情來!我還是那句話,大不了就魚死網破!”

直到交代完所有,錦安候才大踏步的轉過身去,沒有絲毫留戀的大踏步離開。

錦安候夫人心如死灰的瞪着大門口,丈夫的身影消失良久,她也不曾挪動一下。

忽然間,院子裏電閃雷鳴,一瞬間狂風大作,有極冷的風從門外竄進來,撲了錦安候夫人一頭一臉。一如她冰冷的心。

……

東宮裏到處張燈結彩,按照道理來講,原本的彩燈是要亮一夜的,可是今夜又是下雨又是閃電的,沒過多長時間,便将整座宮殿外垂挂的燈籠全都澆滅了,沒過多久,連人群也散的快沒有了。

此時作為大婚之用的主殿之內,卻也是靜悄悄的。

主卧內的婚房裏,到處都是金碧輝煌,兩個兒臂粗的喜燭在桌上靜靜的燃燒着,而靠裏的床榻上,一個蓋着紅蓋頭的新娘子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如意與另外三個陪嫁丫鬟分站兩側,而房間門口則站了一排的喜娘。

殿內靜悄悄的,唯有外頭的電閃雷鳴時不時的觸動每一個人的心髒。

古月彤渾身僵硬的坐在那裏,很是有一些不耐煩,都這個時辰了,怎麽太子哥哥還不回來?頭上的鳳冠仿若有千斤重,她覺得自己的脖子,分分鐘有被壓斷的可能性!

她有心想要讓如意出去打聽打聽消息,但又不想被宮裏的人給看扁了,說自己舉止輕浮。因此只好耐着性子端坐在這裏,天知道她連腳趾頭都僵硬了!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

外頭風雨未歇,殿內紅燭卻已經燃燒過半,太子仍無蹤影,古月彤只好繼續等下去,然而她內心中已經由焦急等待變成了滿腹疑問。

外面那麽大的雨,喜宴多半已經結束,太子為何還不回來?

殿內炭盆無數,根本就不覺得冷,然而古月彤的內心裏卻是一寸一寸的冰冷了下去。

是不是太子已經知道了她與廉親王的那些個事兒,所以才遲遲不歸?

這個想法才一冒頭,便被古月華給狠狠的否定了!她将頭搖的撥浪一般,這絕不可能!太子哥哥要是知道了這件事情,那麽今日的婚禮根本就不可能進行的下去!而她此時也不會在這裏坐着,而是在侯府的祠堂!

不會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哪件事情!

“小……太子妃娘娘,您怎麽了?”一旁的如意瞧着古月彤的動作,當即小聲的問了一句。

古月彤連忙停止了搖頭,繼續端端正正的坐着,只是從蓋頭底下伸出手來,輕輕的在如意的手上拍了拍,示意她不要多話。

如意立刻止住了話頭。上吉雜弟。

殿內恢複了平靜。

又是一個時辰,外頭的風雨才漸漸的停歇。

夜漸漸的深了,不說古月彤頂着那個三寸高的鳳冠頭有多重,單說屋中所有侍立的喜娘丫鬟,俱都受不了了。

終于就在此時,殿外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聲。

由于殿內實在是太過安靜了,所以這個聲音一出,所有人就都聽到了,大家臉上都出現一絲狂喜來。

太好了!太子終于回來了!

古月彤激動的差一點一把掀開了自己頭上的紅蓋頭,還是如意小心,在一旁伸出手來按住了她,這才沒有導致古月彤亂動作。

太子妃就要穩得住大局,不是麽?

不一會兒,外頭的腳步聲便漸漸的靠近,很快就走到門邊,有人伸了手啪的一下就推開了殿門,一股濃濃的酒氣傳了進來。

“參見太子殿下!”殿中所有宮女喜婆,包括如意等全都跪下來向着搖搖晃晃走進來的那人請安。

古月彤心跳如雷,她坐在那裏,激動的差點就要昏死過去!

太好了!她的太子哥哥終于還是趕來了!

他肯回來,那就說明,廉親王并沒有将那件事情抖露出來……

直到這一刻,古月彤才算是徹底的放下了心,緊跟着,端便聞到一股濃濃的酒味來,她還沒反應過來,便聽到自己身邊傳來“咚!”的一聲。

“怎麽回事?”古月彤終于忍不住喊了一句。

如意連忙答道:“回太子妃話,太子殿下,他,他倒在床上了。”

古月彤這個時候,倒是記起自己的紅蓋頭不能摘下來,她對着如意吩咐道:“快!快将他攙扶起來!喝醉了酒的人可不能就這麽睡着,來人,去準備醒酒湯!”

“是!太子妃!”古月彤此言一出,立刻便有幾個宮婢走了出去。

古月彤對此很是滿意,尤其是,她在聽着別人叫她‘太子妃’的時候,這種朝思暮想,千回百轉的夢境終于變成現實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可是興奮之餘,她卻隐隐的有一絲擔憂……

“太子妃,太子殿下他,睡死過去了。”如意與幾個丫鬟合力将太子從床上攙扶起來,可他卻歪着脖子睡的正香。

“什麽?他睡着了?”古月彤聽了這話,很是有些吃驚。

“是的!”如意答道。

“那,我這蓋頭……”古月彤十分糾結道。她被宮中的禮儀嬷嬷教導過,入了洞房之後,還要與太子共喝合卺酒,同食子孫饽饽,共結連理,這大婚的儀式才算是完成了,可是此刻太子已經昏睡過去了,只剩下她一個人了,這要怎麽辦才好?

如意懂她意思,不由自己也發起愁來,只能勸道:“小姐,您先別急,說不定等下醒酒湯端來,太子喝下去就會清醒也說不定。”話雖如此,可是她看着太子熟睡的模樣,心中卻根本沒底。

古月彤點點頭,道:“好吧,也只有如此了。”

如意瞧着她強做鎮定的模樣,不由的很是心疼:“小姐!你實在是太辛苦了,這麽重的鳳冠,您今日戴了一天,可真是為難死你了……”

“再為難也只是一天,很多人想享受這份痛苦,還沒這個機會!”古月彤淡淡道:“如意,你不要再多說了,我很知足了。”

如意聽了,只好住嘴。

沒過多久,宮女便端了一大碗的醒酒湯進來,大家一起出力,才将太子從床上攙扶了起來,強幫着他喂,可惜灌了許久,也不曾灌下去半滴,倒是攪弄的太子煩不勝煩,只是呓語道:“華兒……”

古月彤聽了這個名字,登時心驚!

她猛的一下子便伸手将自己辛辛苦苦頂了一天,就為等着太子趙恬為她掀開的紅蓋頭給抓了下來,轉身狠狠的瞪着他,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太子妃!你……”宮人們先是聽到太子的呓語,緊跟着便看到太子妃猛的發怒将蓋頭給掀了下來,登時吃驚的說不出任何話來。

一旁的如意連忙打圓場道:“太子妃是看到太子醉的神志不清了,這才自行揭開蓋頭的,大家上前幫忙,替太子,太子妃更衣!”

“如意姑娘,那合卺酒與子孫饽饽不用吃了麽?”旁邊有喜娘接着問。

如意回過頭來看了一眼,道:“你覺得太子殿下醉成這個樣子,還有力氣折騰麽?如今都已經三驚更天了,難道咱們要固守着禮儀,攪弄的一對新人徹夜不眠嗎?”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那喜娘聽了這話,連連告罪,卻是再次開口道:“如意姑娘,要不,請示一下皇後娘娘如何?”

如意聽了這話,微微一笑,道:“如今已經夜深,皇後娘娘勞累一天,一定早就已經歇息下來了,你要想去驚動她,請随意,我們太子妃是萬萬不會做出此等打攪長輩的事情來!”

那喜娘聽了這話,登時一愣。

如意轉過了頭,卻是對着古月華道:“太子妃,請到梳妝臺坐着罷!奴婢替您卸妝。”

古月彤立刻點了點頭,她頂着頭上那玩意兒頂了一天,脖子都要斷了,如今太子已經睡着了,她自然再也不想受這份罪。

很快的,她便由如意攙扶着去了梳妝臺。

如意轉了身又對着宮人們吩咐道:“太子妃等下要沐浴,你們去準備洗澡水來!”

“是!”很快的,又有幾個人退下了。

剛剛開口的那嬷嬷,不知道想到什麽,又将腦袋縮回去了。

如意不慌不忙的替古月彤摘下頭上的鳳冠,又将那些華貴無比的釵子都取了下來,将她一頭如瀑的長發散下來,伸出雙手,輕柔無比的按摩起頭皮來。

古月彤舒服的立刻閉上了眼睛。

那邊太子也已經由人伺候着除去了外袍,去了頭上錦冠,坐在那兒就等着沐浴了,他這一身的酒氣,必須得要去除。

這會子,他倒是沒有再念那要命的呓語。

然而剛剛那一聲,古月彤卻是永遠也不會忘記!她坐在那裏,由着如意伺候自己,然而內心裏卻是怨恨已極!

她不由的猜測到,太子喝的爛醉如泥,是不是因為古月華!

這個該死的賤人!就連大婚,也不讓她們好過!

正怨念着,外頭有宮女進來禀報道:“太子妃娘娘,浴池已經準備好,請您過去沐浴。”

古月彤轉頭瞧了太子一眼,卻是道:“你們先扶太子過去,本宮随後就到。”

宮人們互相看了一眼,低低應了聲是,便上前将爛醉如泥的趙恬攙扶去了後殿浴池。

古月彤一個人坐在銅鏡前,鏡子裏映出一張如鮮花般絢爛奪目的美人臉,然而美人的眉宇之間卻隐藏着濃濃的殺氣。

“太子妃!您可千萬不能暴露了自己的情緒!不然宮人們看在眼裏,會覺得您不穩重。”如意低低的勸道。

古月彤這才慢慢的将臉上的憤怒表情收了起來,她轉過了頭,面無表情道:“這麽會子功夫,太子沐浴應該快結束了吧?你扶我過去,身為他的妻子,我怎樣也要過去幫忙,不是麽?”說着,她的唇畔露出一絲苦笑來,還帶了一絲自嘲的意味。

如意見狀,心中擔憂更甚,她不由的開口勸道:“小姐,您現在已經是太子妃了,您才是太子的正妻!太子心中念着二小姐又能怎樣?他這輩子都娶不到她!您千萬将心中的怨恨收住了,奴婢相信,假以時日,太子終究會發現你的好的!”

“你說的,是真的麽?”古月彤低低問,其實如意說的這些,錦安候夫人在她耳邊不知道已經說了多少遍了,但都沒有此刻來的讓人舒心。

“自然是真的!”如意低低道:“您現在可是太子妃了,可以正大光明的去看他,這一次,再也不會有任何人說閑話了!”

古月彤聽了,仔細想想也是這麽個理兒,她的臉上,登時慢慢的露出一絲笑容來。

第344 洞房(下)

“好了,不要多說了,帶我去浴池吧!”古月彤淡淡道。

“是!太子妃!”如意應了一聲,立刻攙扶着古月彤起身,将她身上繁瑣而又華麗的嫁衣脫了下來,只着單衣便去了浴池。距離又不遠。無須重新裝扮。

等兩個人到了浴池,只見滿池水汽氣氤氲,三五個宮婢正在水池邊上伺候着太子穿衣,古月彤見狀,不由的一愣:“太子已經洗好了?”

“是的!太子妃娘娘!”幾個宮人連忙答道。

古月彤登時滿意的笑了,她搖搖頭,道:“你們将太子先扶去前殿吧!”

幾個宮人應了,扶着太子便小心翼翼的往外走去,太子的腦袋聳拉在一旁,看樣子還是沒醒。眼臉下的睫毛又黑又長,在橘黃色的燭光下,投下一片暗影,瞧起來別樣的迷人。

古月華眼睛複雜的望着趙恬的背影。直到他離去,她才将目光收了回來。

“你們都先退下吧!這裏有如意一人伺候我就行了。”古月彤環顧四周,對着兩邊的宮婢吩咐道。

“是,太子妃。”衆人應了一聲,俱都彎腰退下。

古月彤這才由如意除去外衣,慢慢的下水沐浴。她勞累了一天,渾身筋骨酸痛。此時被這熱水一泡,渾身上下舒服的不得了,都不想起身了。

牆壁上的鶴足銅燈靜靜的照着水中那一抹苗條的人影兒,悠悠的晃動着,殿內靜谧急了。

古月彤閉上眼睛,似要睡去。

“太子妃,您泡的時間不短了。“過了良久,如意低低道。

古月彤慢慢的睜開眼睛,瞧了如意一眼,這才坐起了身。走出浴池,池水嘩啦啦的響着。

她在岸邊站好,由如意攙扶着擦洗了身子頭發,穿上衣裳勒緊衣帶,如意緊貼着古月彤,悄悄從袖子裏取出那截羊腸來,在古月彤的注視下,悄悄塞進了她的衣裳袖子裏。聲音低如蚊吶:“太子妃,這東西你可千萬不要能被太子給發現了,用完了之後,您記住喊奴婢進去,奴婢會想法子悄悄将它處理掉的。”

古月彤的目光落在那截猩紅的羊腸上,目光裏露出了一絲厭惡。這東西。該放了有兩天了吧?

如意見狀,當即解釋道:“太子妃,這不是那天的那一個,是重新做的。”

古月彤這才将羊腸接過去。塞進了自己的衣袖裏。

“等下進了內殿,您一定要想法子避開太子的視線,将這東西藏好了。”如意不厭其煩的交代道。

古月彤不耐煩了:“太子都爛醉如泥了,他怎麽可能發現!”

如意聞言,登時失笑:“您說的也是,是奴婢多慮了。”二人說着,便一起慢慢走出了浴池。

殿外不遠處,有幾個宮人默默的站立着,古月彤一見到她們,立刻就擺出了自己最為得體的笑容來,她低低道:“好了。你們現在進去将裏屋裏收拾好,然後就下去休息吧!”

“多謝太子妃體恤!”宮人們連忙跪下道。

古月彤滿意的點點頭,領着如意揚長而去。

一時回到前殿,依舊的滿室紅光,喜燭已經燃燒了過半,快要燃盡了,古月彤瞧了一眼屋中守着的幾個喜婆宮女,淡聲吩咐道:“好了,你們都退下吧!”

“是!”衆人應了,連忙轉身退下。

古月彤轉身對着如意道:“你也下去吧!就在偏殿裏睡,我有事兒會叫你。”

“是,太子妃。”如意福了福身,立刻轉身退下。并且體貼無比的将大殿的門關上了。

當屋中只剩下了兩個人的時候,古月彤這才轉過頭去瞧那倒在床上昏昏預睡的太子,臉上的表情很是有些複雜。

“呃,華兒……”就在這時,床上之人的嘴裏,又吐出一絲呓語來。

古月彤臉色大變,猛的朝着床榻走了過去!

“華兒……”床上的人不怕死的又喊了一句。

安靜的深夜裏,到處都死一樣的寂靜,外頭的風雨早就停歇了,唯有床上之人的嘴裏,依舊制造着驚濤駭浪,他每喊一句,古月彤的臉色就差一分,到最後,竟已經完全變成黑色的了,直如鍋底。

“你就那麽喜歡我妹妹麽?”古月彤咬牙切道:“可她根本就不喜歡你!她甚至讨厭你!”

“誰說的!”就在這時,太子猛的睜開眼睛,一下子便坐起了身。

古月彤駭的立刻倒退了好幾步,她以為他已經睡熟了,所以才放心大膽的說了那麽一句話,畢竟這內殿裏沒有別人,不會被人聽到,可誰能想到,趙恬竟然已經清醒了呢?

“太,太子哥哥,你醒了?”古月彤臉色難看道。

趙恬的目光盯在她臉上,卻有些迷離,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喊了一句:”彤兒?“

古月彤立刻就欣喜了,她連忙就走上前兩步:”太子哥哥,是我呀!今晚上,是我們倆的洞房花燭!“說着,她臉色紅紅的低下頭去。

趙恬此時還有些迷糊,他的眼睛在殿內掃視了一圈,入目皆是大紅色,牆上貼着喜字,所有的陳設都是以大紅為主,他這才想起來,今日是自己的大婚。

“那,那你怎麽站在那裏啊!”趙恬當即朝着古月彤揮揮手。

古月彤一顆心猶如小鹿般亂跳,臉兒紅紅的,之前的憤怒早就不知道丢到哪裏去了,她控制住心跳,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了床前。

就在這時,太子猛的一伸手,便将她拉到了床上!

“啊!”古月彤低低的驚呼一聲,下一刻,天旋地轉,她整個人便躺在了床上,身下是柔軟的褥子,上方,是趙恬那張有些泛紅的臉。

而此時,趙恬的酒還未醒,他只是憑着本能在動作。

在趙恬伸手扯下自己的衣裳之前,古月彤連忙悄悄将藏在袖子裏的那截羊腸塞到了枕頭底下,果不其然,下一刻,趙恬便跟瘋了一樣的瘋狂的撕扯起她的衣裳來……

古月彤的心陡然間懸了起來,她不由的想到,他會不會發現她不是處子之身?

這樣的擔憂,讓她一點也沒有沉浸趙恬所給予的歡愉裏。

在兩個人結合的一瞬間,古月彤還是能感覺到有一絲絲的疼痛,但是她忍住了這股不适,伸手摸到枕頭底下,找到那截羊腸,塞到身下用力的擠破。

在感覺到有清涼的液體滑過指尖,流淌在被子裏的時候,古月彤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她伸手回抱住了趙恬,熱情的回應起來。

……

第二天,古月彤早早的便醒來了,她望着沉沉睡在她身邊的趙恬,臉上登時露出一絲欣喜來。

太好了!她終于,成了他的妻!

她控制不住的伸出手指來,慢慢的在趙恬的臉上描畫着,沉睡中的人被她這樣玩弄,忍不住狠狠的甩了一下頭,古月彤登時觸電般的縮回了手。

“太子妃,您醒過來了沒有?”就在這時,帳子外頭,忽然傳來了如意的聲音。

古月彤立刻便答道:“我醒了,但太子還在睡,你動作小點。”

如意立刻就放低了聲音:“是,太子妃,奴婢這就讓人來伺候您更衣?快要卯時了,等下還要去給皇上與皇後娘娘請安呢!對了,還有太後!”說着,她便将床前的帳子挂起來了。

古月彤一聽到皇後的名字,整個人便清醒了過來,她立刻點點頭,道:“好,叫她們動作快點!”

如意應了一聲便退下了。

古月彤回頭看了一眼,見趙恬還在沉沉的睡着,便悄悄的越過他下了床,她剛穿好鞋子,如意便領着一堆宮人進屋,捧銅盆的捧銅盆,捧痰盂的捧痰盂,全都悄無聲息的圍攏過來。

今日要給皇上皇後請安,如意便挑選了一镂金絲鈕牡丹花紋蜀的裙子來,對着古月彤問道:“小姐,您今日穿這一件怎麽樣?”

古月彤聞言,立刻擡眸瞧了一眼,卻是皺眉道:“這個會不會太豔了?”

“怎麽會!”如意挑眉道:“小姐,您昨日才大婚,這新勁兒正足,怎麽能不穿的喜慶一點?要是太素了,這可就一點也沒有成婚的喜慶了!”

“說的也是。”古月彤聽了,再瞧了瞧那衣衫兩眼,誰知這一次卻是瞧出一絲喜歡來,于是點點頭道:“好吧,就穿這一件!”

如意立刻上前,伺候着古月彤将衣裳穿好了。

這邊古月彤剛剛收拾完畢,宮人們将她打扮的華貴非常,再配着那張嬌豔如花的臉蛋,當真是美豔不可方物。宮人們見了,不由的驚嘆道:“太子妃娘娘,您可當真是天香國色!難怪會這麽幸運嫁給太子了!”

古月彤聽了這贊美,先是高興,但緊跟着,她便察覺出了一絲不對勁來。

什麽叫有幸嫁給太子?太子本來就是她的好不好?

古月彤沉了臉色,正要發火,就在這時,床上的太子卻是慢慢醒了過來。

“殿下!你醒了?”古月彤立刻滿臉欣喜的走了過去。

趙恬睜開睡意朦胧的眼睛,擡眸朝着古月彤望了一眼,眼中立刻露出了一絲驚豔。在這一刻,他的心竟然動了一下,因為在這一瞬間,他恍惚看見了古月華!

可惜,古月彤一開口,便打碎了趙恬所有的美好幻想,她甜甜道:“太子哥哥,你醒了?快起床吧!等下咱們還要去給父皇母後請安呢!”

她既已經嫁做皇家婦,那自然就要改口,這也是錦安候夫人事先交代過的。

趙恬聽到這聲太子哥哥,心中砰的一聲,有什麽碎了。

原來他終究,還是娶了古月彤!

趙恬的臉上露出一絲痛苦之色來,他擡眸瞧了古月彤一眼,這時他已是面無表情:“我頭有些疼,就不去了,你自己代我向父皇母後一起問安。”說罷,他便轉過了身,拉起床上的撚金銀絲線滑絲錦被往頭上一蒙,繼續睡大覺去了。

“太子哥哥?”古月彤瞧着這一幕,驚的目瞪口呆,這向來向長輩敬茶,都是夫妻兩個一同去,可太子這是鬧哪樣?

如意也有些吃驚,她沒想到,太子醒來竟然絲毫也不肯給她們家小姐面子!

這要真的讓古月彤自己去請安,那不立刻就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如意一顆心立刻就提了起來,忙上前幫着勸道:“太子殿下,今日按着規矩,您是應該陪着太子妃娘娘一起去叩見皇上娘娘的,不然,太子妃……”

“本宮說了不去!你們還在這裏啰嗦什麽?”趙恬猛的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身來,狠狠的瞪了如意一眼,冷聲道:“你叫如意是吧?有你這麽逾規的麽?你家主子都還沒有開口說話,你插什麽嘴!來人!給本宮杖責二十!”

“殿下!”古月彤聽了這話,立刻喊了一聲,眼中也盈滿了水霧:“如意說的那句話不對了?今日原本就應該我們一起給父皇母後請安!”

趙恬聽了這話,聲音也變冷了:“哼!本宮就是不去又如何?”說着,他便翻身下地,自己動手穿了外袍,命宮人替自己洗漱了,瞧也不瞧古月華一眼便大踏步走了出去,留了滿殿的人面面相觑。

古月彤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阻止住眼淚掉下來,壓抑了憤怒道:“來人!跟上去看看!別讓太子出了意外。”

“是!太子妃娘娘。”衆人應了一聲,忙追了上去。

太子已走,那自然再沒有人敢責打如意,古月華用了好大一番力氣,才讓自己慢慢的平靜了下來,她轉過了頭,對着如意吩咐道:“帶上禮物,我們去坤寧宮。”

“是,太子妃。”如意擦了擦眼角的淚,忙去捧了禮盒,跟在古月華身後,朝着慈寧宮走去。

太子宮裏,宮人們面面相觑,不知道這鬧的是哪一出,全都噤聲不敢言語。

一直到衆人都走遠了,一個伺候太子的年長嬷嬷,這才帶領着宮女們進去內殿收拾。昨夜大婚,婚床是一定要好好的打掃一番的。

宮人們掀開了喜被,床榻上立刻露出了一方白绫來,那白绫上血跡點點,猶如朵朵盛開的梅花。

高嬷嬷看到這方帕子,眼中登時露出一絲欣喜來,她忙不疊的走上前去,一把将那帕子拿起,仔細的看了兩眼,疊做一小塊放進袖子裏,對着兩邊觀望的宮女們道:“好了,你們接着打掃,在太子妃回來之前,務必要打掃好。”

“是,嬷嬷!”宮人們立刻收回了目光,不敢去看高嬷嬷袖子裏藏的東西,重新鋪起床榻來。

高嬷嬷在屋子裏站了片刻,當即便朝外走去,看那方向,竟然也是坤寧宮。

再說古月彤,她帶着如意,身後跟了好幾個宮女,一路慢慢往坤寧宮行去,不料半路之上卻是遇見了一個她意想不到的人。

趙恕。

彼時趙恕站在好幾個皇子的身後,一點也不顯眼,但是古月彤還是一眼就看見了他,她的心猛烈的跳了起來!

“參見皇嫂!”幾個幼年皇子見到古月彤孤身一人,也是吃了一驚,不過皇宮裏的人,大多數都是人精,沒有一個開口詢問古月華為何會是孤單單一個人去向皇上皇後請安,他們只是笑嘻嘻的向她請安。

“諸位皇子好。”古月彤也福了福身。

“見過弟妹。”當別人都請完了安之後,趙恕才緩緩開口。他乃是皇長子,趙恬雖為太子,卻是排行第二,所以趙恕才稱呼古月彤一聲‘弟妹’。上吉陣亡。

“見過皇兄。”古月彤心中一跳,連忙福身請安。

趙恕待她行完禮起身後,便對着自己身邊的幾個皇子道:“行了,咱們快些走吧!別耽擱了太子妃去向父皇母後請安,去晚了可是要被懲罰的,咱們不要做那惡人!”

“好好好!皇兄,聽你的!”幾位皇子嘻嘻哈哈笑鬧一番,便一起離開了。

古月彤這才往坤寧宮走去。

……

趙恕自從與古月彤分別,便找了個理由與幾位皇子分別,匆匆回了自己母妃的宮殿。

一進門,他便喊過自己的貼身侍衛

第 341 章 秋後算賬

錦安候聽了這話,沒有回答。

如意又接着道:“如果一件事情做了,弊大于利,請問侯爺,倘若你是夫人,你會選擇在今日動手麽?”

她一字一句。将被衆人忽略的地方全都講述了出來。

錦安候依舊的面沉如水,他雖然沒有答話,但是他臉上的表情,卻已經沒有一開始那麽憤怒了。

古月華也上前道:“爹,如意說的對,今日是大姐成婚,娘絕對不希望在今日出什麽狀況,這件事情或者另有隐情也說不定。”

“能有什麽隐情?”錦安候冷冷道:“蘇姨娘是聞了麝香才流産的,而夫人的身上也帶着麝香,事實俱在,不是她設計陷害的,還能有誰?”

古月華嘆息道:“爹,可即便是這樣又能如何呢?娘沒有這個害人的動機啊!”

錦安候聞言。沉默半響,冷哼道:“這件事情押後,等過了今日再審,害人之人,本王絕對不會姑息!”這話很有些咬牙切的味道。

很顯然的,發生這樣的事情,侯府的顏面,那是蕩然無存了。

古月華聽了這話,低低的嘆息一聲,黯然不語了。

錦安候夫人臉上的淚就沒有停下來過,聽了這話,她十分黯然的瞧了錦安候一眼,很是有些傷心欲絕的味道。

他不信她!

還能有什麽比這個更傷人的?

錦安候進到花廳裏去,想親自對林嬷嬷等懇求不要将此事外洩出去,可是不等他開口,林嬷嬷便朗聲應道:“侯爺!您放心。今日侯府之中所發生的事情,奴婢們絕對不會對外洩露出一個字去!”

“多謝!”錦安候頗為感激道。

“侯爺不必言謝。”林嬷嬷連忙道:“今日是太子妃大喜之日,我等能幫上忙的,自然要幫,只是,今日在場的下人頗多,另外府上還有些前來賀喜的女眷在別的地方歇息,請侯爺抓緊時間吩咐下去,要是被下人們走露了風聲,這可就怪不得老奴等人了!”

“這個本候自然會多加吩咐,請諸位在此休息。“錦安候點點頭,然後走了出去。

來到院子外頭,他眼神如刀子一般的割在錦安候夫人的臉上。低聲道:”你還不快去招待客人,站在這裏做什麽?”

“我這就去!”錦安候夫人聞言,強忍着悲痛點了點頭,今日是女兒的大喜之日。她決不能倒下!不然不定好過了誰!

她的眼神幽幽的在古月華的臉上掃過,這才轉身退下了。

古月華也對着錦安候福身道:“爹,女兒在這裏呆了許久了,身子有些不舒服,也退下了。”

“爹派人送你回去。”錦安候說着,當即轉過身去,喊了自己身邊的一個小厮,道:“你親自送二小姐回去。”

“是!侯爺!”侍衛朗聲道。

古月華原本是想要推辭的,可是她知道,錦安候一定不會答應,那就會耽擱更多的時間。海棠苑裏的熱鬧已經看完了,她是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呆,想着,她便沒有出言拒絕,由着那侍衛陪她退下了。

她出來的時候,海棠院外依舊擠滿了人,但是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古怪,已不複之前的喜慶。

錦安候交代了人去封衆人的嘴,他自己,則是去前廳裏頭去了。

經過這麽一出,海棠居裏的氣氛已經大不如從前。

古月華回到落梅居裏,還沒坐下來松一口氣,一旁的琉璃便眉飛色舞道:“小姐!今日可真是大快人心!不僅夫人被訓,就連蘇姨娘的孩子也保不住了,這可真是一箭三雕!”

然而古月華聽了這話,卻是一點也興奮不起來:“我始終覺得有那麽一點不對勁,就算今日之事,是蘇姨娘下的套兒來對付夫人,可是她卻絕對不會拿她肚子裏的孩子來做餌!要知道我爹的年紀已經大了,蘇姨娘能有這個孩子,原本就是老天開眼!”

古月華沉吟道:“這孩子,是她在侯府之中安身立命的依仗,我不信,她會為了絆倒夫人,而使出這樣兩敗俱傷的做法來!這樣蘇姨娘能得什麽好處?你可別忘記了,她現如今小産了,夫人也不能動了,這府上,可還有一個徐姨娘呢!”

“小姐說的有道理!”琉璃聽了這話,直點頭:“更何況這徐姨娘膝下還有一個兒子呢!二少爺聰明伶俐,雖然是庶出,但是侯爺對他的絕對不會比世子少,蘇姨娘下這麽大的血本,的确是不值得!”說到這裏,她忽然眼睛一亮,向着問道:“小姐!你說,會不會這件事情徐姨娘也在其中插了一手?”

古月華聽了,搖搖頭道:“我不知道這事兒跟她有關系沒有,但我相信,蘇姨娘一開始設下這個局,一定不是真的要自己府中的骨肉出事,而是只是想動一動胎氣而已,這樣府中那麽多的賓客,一定會将這事兒大肆宣揚,侯夫人迫害一個姨娘的事情就會傳揚的滿城皆知,再加上之前的事情,我爹一怒之下說不定還真的有可能會做出休妻的舉動來!”

“對!這樣一來,蘇姨娘就輕輕松松的将夫人給絆倒了!”琉璃接過話頭道:“可惜的是,不知道什麽環節出了問題,竟然導致蘇姨娘真的小産了!這下子,她可是要吃一個大虧了!”

古月華聽了這話,仔細的思索一陣兒,皺眉道:“我總是覺得,那個蘇姨娘身邊的丫鬟錦環,是有些問題的。”

“有什麽問題?”琉璃問。

古月華搖搖頭,道:“說不清楚,直覺。”

琉璃聽了,想了想道:“小姐,這個錦環,倒也值得被懷疑,仔細想想看,蘇姨娘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要經過她的手,萬一她偷偷的給蘇姨娘所用的那些個藥裏面再添加一點分量,然後導致她真的小産,這不是什麽難以做到的事情,關鍵的是,要看她有什麽動機。”

“你說的對,要找到動機。”古月華聽了這話,立刻點點頭,道:“不過咱們沒有證據,此事不宜聲張,暗地裏調查就是!”

琉璃卻是一愣:“小姐,咱們不是不插手此事麽?”

古月華挑眉道:“是啊!我是不插手蘇姨娘陷害我母親的事情,可是我沒說過我就會放過蘇姨娘啊?”

“啊?小姐,你是想……”琉璃吃驚問道。

古月華微微一笑,道:“對,我就是要收集證據,然後再想法子絆倒蘇姨娘,怎麽樣?”

“沒,沒什麽!”琉璃連忙搖頭,然而內心裏卻是嘆息不止。她家小姐可真會黑吃黑!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說的就是如此吧?

兩個人正說着,忽然便聽到好一陣嘈雜聲,鞭炮與禮樂鳴,琉璃驚喜道:“小姐!吉時已到,大小姐她要上花轎入宮了!”

趙恬身份尊貴,乃是太子,他大婚根本就不需要自己親自上門迎親,古家只要在成親這一日裝扮好了新娘子,等宮裏來的華辇來将古月彤接走即可。等到了宮中,皇上頒下太子妃印玺與冊立诏書,而後廟堂祭拜,昭告天下即可。

最後,太子與太子妃同乘轎攆,繞城一周,這大婚之禮便算是成了。

古月彤離家的最後這一程,古月華沒有去相送,對于這樣的熱鬧,她根本就不想湊。不過因為有了蘇姨娘小産的事情,這古月彤的心裏面很不好受吧!

她猜的不錯,此時坐在華辇上的古月彤心情的确很不爽,只是她不爽卻不是因為這個,而是忐忑接下來的事情。

她終于嫁給從小就一直夢想嫁給的那個人,只是很可惜,她卻已經失去了清白。

不能将最好的東西留給最愛的人,這一直是古月彤心裏面的結,可是這種心思她卻不能說與任何人聽,更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今晚上,她還要對最愛的那個人撒謊,她能不擔心麽?

可是擔心了,又能怎樣呢?

到最後,她還是要按着已經設定好的路線走下去,一步一步,将自己僞裝成最完美的那個新娘子。

錦安候府大門前,錦安候夫人望着人群中漸漸遠去的華辇,眼中有淚水緩緩而下。

她最愛的女兒,終究還是出嫁了,且前路渺茫,不知道是福是禍。

此時此刻,她原本應該是喜悅的,可是錦安候夫人心裏面,卻是苦澀一片,半點喜悅也無。

一直到天擦黑,前來侯府祝賀的賓客才算是都離去了。人一走光,錦安候便再也按耐不住,直接就大踏步的去了驚鴻院。

自從上一次離開,這中間才隔了三天,但錦安候心裏面,卻是非常難受。

“參見侯爺!”上狂臺號。

一進門,所有的仆婦都跪下來請安,錦安候擺擺手,讓衆人起身,他自己腳步不停的直接進了上房。

錦安候夫人似乎早已經預料到他會來,大開着房門,自己端端正正的在花廳裏坐了,等錦候進門之後,她才站起身來請安:“侯爺,你來了。”

“我當然要來!”錦安候一瞧見她,火氣便蹭蹭蹭的上來了,他冷冷的瞪了妻子一眼,面無表情道:“好了,現在這裏沒有外人在,你就說說,你為何要加害蘇姨娘肚子裏的孩子?”

“我加害她?”錦安候夫人聽到這句話,就像是聽見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一樣,哈哈大笑了起來,笑的連眼淚都流出來了:“我什麽身份她什麽身份?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妾!值得我出手麽!我的女兒現在是太子妃,我的兒子,是這侯府的世子!她能威脅到我麽?我為何要害她?”

“這樣的事情你難道做的還少麽?”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絲毫都不為所動,他痛心疾首道:“當年要不是你,這侯府中的孩子,至少有十個個!可你瞧瞧現在,長大成人的只有四個!要不是我暗中保護華兒與承安,恐怕她們兩個也活不到現在吧?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說這句話?”

“原來侯爺一直都将那些個賤種的死都怪罪在我的身上啊?”錦安候夫人聽到這裏,不怒反笑:“是不是當年敏淑懷的那個賤種的死,你也怪罪在我的身上?那個孩子要是活着,月華她應該會多一個哥哥或者是姐姐吧?”

“你竟然敢提敏淑!”錦安候聽了這話,登時勃然大怒:“你有什麽資格提她!”

“我怎麽不敢提?”錦安候夫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道:“反正侯爺都已經認為那些個孩子的死都是出自于我的手,無論我怎麽辯解都沒有用,我還有什麽好可怕的?”

第 340 章 作惡之人

“這難道不是她的院子麽?蘇姨娘好好的,一直都什麽事兒也沒有。可偏偏她只是進了這個院子一下下,就流産了,這怎麽跟我大姐沒有關系?”古月華語氣涼涼道。

“是她的院子,就跟她有關系麽?”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氣了個仰倒。正要破口大罵,忽然便想起屋子裏那十幾個宮中來的嬷嬷來,她及時的收住了口,卻是轉過頭來對着錦安候哭訴道:“侯爺!您瞧瞧!她這是都說的什麽話!”

錦安候聽了這話,眼眸深沉的瞧了古月華一眼,卻是問道:“華兒,你何出此言?”

“爹,今日是大姐大喜的日子,女兒也只是希望一切都圓圓滿滿的,不想看到什麽血腥的事情。”古月華故意撅着嘴,露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來:“可偏偏,蘇姨娘進了大姐的院子,連一炷香的時辰都沒有呆夠。就小産了,這件事情要是傳揚出去,哪個不疑心這事兒跟大姐有關?這如果不是人為,就是天災,爹如果不查清楚到底事情真相是怎樣,那就會使得大家往天災上想!”

此言一出,滿院皆靜。

花廳中坐着的幾個嬷嬷,聽到院中古月華這擲地有聲的一段話,都不約而同的紛紛點了點頭。

不錯!此事是應該查個清楚!

錦安候夫人站在那裏,一雙眼睛惡狠狠的瞪着古月華,她甚至恨不得一口将她給吞了!她早就說過這個女子是個掃把星,會害了她的一雙兒女,如今果然是這樣!

她轉過了頭,淚水漣漣的對着錦安候哭訴道:“侯爺!您要替彤兒做主啊!這大喜的日子,怎麽能被此事給破壞了興致呢?”

錦安候聽了這話,卻是忍不住的搖了搖頭:“如果不調查一番。那就會讓人誤以為是天災,老天爺都看不過去咱們家彤兒入住東宮,你說這事兒有多大?還是趕快的查一查吧!”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登時便覺得左右為難起來,查,那麽勢必要浪費好長時間,說不定會連彤兒的吉時都耽擱下去了,倘若不查,卻會讓人誤以為這事兒是老天示警,目的就是提醒大家古家女不能嫁入天家,這到底要怎麽辦才好?

偏偏就在這時,花廳內忽然傳出一個朗朗的聲音來:“爹!沒什麽好可怕的!查吧!看看到底是誰暗中搗的鬼,勢必要還女兒一個清白!”

衆人轉頭。便瞧見一身大紅色喜服,頭戴高高鳳冠的古月彤蓋着一個紅蓋頭出現在了門廳門口。她的丫鬟如意攙扶着她。

這一刻,衆人只覺得萬籁俱靜,這美麗高貴的新娘子。幾乎震驚住了每一個人。

然而錦安候聽了這話,卻是皺起了眉頭:“你原本就是先皇定下的太子妃,乃是衆望所歸,何須要靠這些俗事才能證明你的清白?不過這件事情的确是要查!但卻與你無關!”

這話擲地有聲,廳內廳外衆人俱都動容。

錦安候夫人激動的淚濕眼眶:“侯爺!”她喊了這一句話之後,便激動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古月彤似乎也有些吃驚,不過隔着蓋頭,沒人能看得見她臉上的表情,過了好一陣子,她才淡淡道:“爹,既然如此。那您就查吧!只是速度要快些,不要耽擱了女兒的吉時。”說着,她便由如意攙扶着進屋去了。

古月華站在那裏,臉上也有些動容,這一刻,就連她也有些佩服起古月彤來。

錦安候聽了這話,輕輕咳嗽一聲,轉過了頭,瞧了錦安候夫人一眼,便問道:“夫人,這是內宅之事,還是由你來查吧!”

話音剛落,外頭便有小厮急匆匆的進來禀報道:“侯爺!已經請了大夫給蘇姨娘診脈了,她,她小産了!”說完,那小厮便垂下了頭。

錦安候聽了這話,臉上登時露出一絲失望來,他人過中年,竟然還能有子,說沒有期待是假的,此時真真切切的聽到衆人說那個孩子已經沒了,化成一灘血水了,他豈能不傷心?

但他終究是錦安候,絕不肯在衆人面前表現出他的傷心,只是閉上眼睛沉思片刻,便猛的睜開眼道:“讓大夫多多的照看她吧!告訴徐姨娘,讓她到庫房裏多取一些補品來,馬上送到翠竹軒去,知道麽!”

那吓死聞言,卻是有些遲疑:“侯爺,蘇姨娘已經醒過來了,她,她想見侯爺一面……”

“見什麽見!”錦安候聽了這話,登時勃然大怒:“叫她好好呆着!本候自然會查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是,侯爺,小的這就去轉告蘇姨娘!”那小厮見錦安候發怒,吓的連腿肚子都開始顫抖起來,他再也不敢多說什麽,連忙轉身退下了。

就在這時,古月華忽然開口喊道:“請等一下!”上腸豐巴。

那小厮立刻就站住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古月華的身上,神情裏充滿了探究之色,錦安候不禁問道:“華兒,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爹,女兒只是想問問她,蘇姨娘的小産,到底是怎麽導致的,原因是什麽?”古月華微微一笑,道。

“對啊!應該問問!難不成等下還要派人再去問一遍麽?”錦安候連連點頭,說着,他便轉過身來,瞧了那小厮一眼,道:“說吧,蘇姨娘到底為何會小産?”

那小厮聽了這話,連忙擡頭道:“小的聽那診脈的大夫說,姨娘小産,是因為這兩日有些勞累,再加上,聞了麝香的緣故。”說罷,便低下頭去。

“麝香?”錦安候聽了這話,臉色一下子就變了:“還真的是有人在暗中搗鬼!”說着,他便轉過身來,放緩了語氣對站在一旁的妻子道:“夫人,你趕快查吧!抓緊時間!”

“是,侯爺!”錦安候夫人點點頭,卻是猛的擡頭,将目光轉向了古月華:“這小厮既然說了蘇姨娘是接觸了麝香的緣故,那麽剛剛二小姐是在場的,既然要查,那就從她的身上開始查起吧!”

“夫人,你這是何意?”錦安候聽了這話,眉頭登時緊緊的皺了起來:“難不成你還懷疑是華兒下的手?這怎麽可能!她沒有理由!”

“是不是她做的,那要調查之後才能知曉。”錦安候夫人昂首道;“侯爺,你不會不讓調查她吧?”

“自然不會!錦安候想也不想的道。

“那好,就從二小姐身上查起。”錦安候夫人當即道。

古月華淡淡道:“既然母親這樣說,我也不敢多說什麽,只是,在這大庭廣衆之下如何搜身?這是姐姐的院子,站在這兒始終不好,還是去母親的院子裏吧!離這兒也不遠……”

就在這時候,花廳裏又有人走了出來,一路走到了衆人面前,大家這才看清楚是如意。

如意彎腰給錦安候請了個安,道:“侯爺,大小姐說了,此事既然是從海棠苑裏發生的,那就要在這裏查清楚!不用挪去別的院子!”

“這是彤兒的意思?”錦安候聽了這話,當即皺眉問。

“是的!”如意聽了這話,當即點點頭。

錦安候聽了這話,嘆息一聲道:“罷了,這件事情她原本就是受了牽連的,她既如此說,那就照着她的意思來吧!”

“謝侯爺!”如意聽了這話,彎腰福了福身,便轉身進去了。

看樣子,古月彤雖然在屋子裏坐着,但是卻時刻的關注着這邊。古月華微微一笑。

錦安候夫人立刻便轉向了古月彤,道:“月華,那咱們就開始吧?”

古月華點點頭,柔聲道:“是應該開始了,不然就耽擱姐姐的時間了,這件事情要抓緊時間,且我是個女子,總不能讓個男大夫來驗看我身上的東西吧?我倒是有個主意,不知道爹爹與母親同不同意?”

“你說!”錦安候直接就問。

古月華微微一笑,道:“現在去找懂得醫術且不會偏頗任何人的年長嬷嬷已經來不及了,但是花廳裏卻是坐着好些從宮中來的嬷嬷是不是?我想,她們久居深宮,應該是能分辨的出誰的身上有麝香的,直接請她們中的一個,過來檢驗一下,豈不正好?這樣還節省了時間,不至于耽擱姐姐的吉時。”

此言一出,錦安候的臉色就是一變!

此時的他,已經隐隐約約的察覺出這件事情有什麽不對勁了,要是請宮裏的嬷嬷來檢查,固然是能檢查出誰才是兇手,可這是侯府的私密事情,豈能被外人知曉?更有甚至,錦安候已經隐隐約約的開始擔憂了,萬一此事是有人陷害他的華兒,那可怎麽辦?

要是衆目睽睽之下,從古月華的身上搜出了麝香,那她這一輩子可就毀了!

“華兒!你,你真的這樣想?”錦安候有些吃驚的問。

“是的!早早查清楚,也早早還了姐姐清白,不是麽?”古月華微微一笑,顯得很是胸有成竹。

錦安候看見她這幅模樣,心中卻莫名的安定了幾分。

此話是古月華自己提出來的,她又豈會不自知道這樣的後果?他的華兒是那般的聰慧!

錦安候瞧了瞧她胸又成竹的模樣,點點頭,轉過身去,對着妻子道:“這事兒你怎麽說?”

錦安候夫人也覺得這樣做很是不妥,但她并不想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兒在古月華面前露怯!聽了丈夫的問話,她深吸一口氣,道:“我自然也是沒有意見的,只是不知道,衆位嬷嬷願不願意幫這個忙?”

“本候這就派人去問!”錦安候立即答道。

但就在此時,花廳的門卻再一次的開了,有一個一臉凝重的嬷嬷緩緩的從門內走了出來,福身道:“侯爺,事關太子妃清譽,奴婢願意幫這個忙!”

“好!”錦安候聽了這話,當即贊道:“有勞嬷嬷了。”

“侯爺何須言謝?這本就是我等應該做的事情。”林嬷嬷說着,先是在院中各人臉上掃了一下,仔細的嗅了嗅,道:“這裏果然是有麝香的味道。”說完,她當即走上前來,直接就站定在了古月華的身前,語氣柔柔道:“二小姐,請将你身上的帕子,香包荷包等物都拿出來吧!”

古月華點點頭,立刻就答應了下來。立刻動手,将自己身上的荷包帕子都解了下來,遞給林嬷嬷。

林嬷嬷拿在手上,仔細的聞了一陣兒,也不需要拆開荷包什麽的,便遞還給了古月華:“二小姐,您靠老奴近些。”

古月華聞言,當即朝前走了一步。

林嬷嬷閉眼仔細的在她身上嗅了一陣兒,然後退後一步道:“二小姐身上沒有麝香,此事不是她所為。”

話音一落,錦安候夫人便急了:“嬷嬷,您再仔細看看,真的不是她麽?”

林嬷嬷轉頭瞧了她一眼,臉上不由的出現了一些嘲諷之色來:“侯夫人,您是信不過老奴?那要不請禦醫來檢驗一番?”

“不用了!”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知道林嬷嬷不高興了,連連擺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錦安候也道:“嬷嬷,夫人是開玩笑的,她的話你不用介意。”說着,轉過頭來瞪了妻子一眼。

錦安候夫人被瞪,這才後悔失言,站在那裏不吭聲了。

檢查完了古月華,林嬷嬷當即向着錦安候請示道:“侯爺,下邊應該檢查誰?”

錦安候聽了這話,登時皺眉想了起來:“剛剛在場的人都有誰?”

“父親,當時下人們都站的遠,只有爹爹,我,還有娘親在場。”古月華開口應道。

“的确是這樣。”錦安候聽了連連點頭,他對着林嬷嬷道:“嬷嬷,接下來您該檢驗夫人了。”

林嬷嬷應了聲是,便走到了錦安候夫人面前,一站定,她的眉頭便緊緊的皺了起來:“夫人,請将你的荷包與帕子都解下來。”

錦安候夫人皺了皺眉,卻還是點點頭,将身上的荷包與帕子都解了下來。

林嬷嬷雙手接過,只低頭聞了聞那個荷包,便立刻轉身禀報道:“侯爺!麝香就在這裏!”

錦安候夫人被這話驚的一個趔趄,差點站立不穩,她幾乎是用一種憤怒的語氣道:“你胡說什麽?我的荷包裏怎麽可能有麝香?你胡說八道!”

她剛剛質疑,便已經讓林嬷嬷心生不快了,此話更是觸了她的黴頭,林嬷嬷冷然道:“夫人!您要否認,奴婢也無話可說,只是,這荷包內就是有麝香,您就是請一百個太醫來,得到的結果也會是與奴婢所說的一樣!”

錦安候在聽到說是妻子的荷包裏搜出了違禁之物之時,臉色便猛的一變,眼神也陡然間冷了下來!

這件事情,竟然是自己妻子一手導演的!

目的就是要害的蘇姨娘小産!這樣的事情,這些年她做的還少麽?

他轉過了頭,眼神冰冷如鐵的掃了自家妻子一眼,沉聲道:“夫人,你還有何話要說?”

然而林嬷嬷這時候卻開了口:“侯爺,您還是請太醫來檢驗一下吧!省的夫人說是奴婢冤枉了她!這個大罪,奴才可是接受不得!”

“不用了!本候信你!”錦安候鄭重其事道。

林嬷嬷聽了,當即點點頭,道:“有侯爺這句話,奴婢也就不強求什麽了,奴婢告退。”說着,福了福身,便轉身進花廳裏去了。

院子裏,錦安候夫婦冷漠相對,古月華遠遠的站在一邊。

而內室裏,古月彤也掙紮着要走出屋子去:“這件事情一定不是娘做的!是古月華那個賤人與蘇姨娘合謀!”

“小姐!你小聲點!”如意聽了這話,猛的一把抓住了古月彤的手腕,勸道:“外面那麽多嬷嬷坐着呢!她們看到你氣成這幅樣子,要怎麽去想?您別忘了!今日夫人要是不認下這個罪,那麽所有的一切就都要往小姐你身上扯了!二小姐剛剛說的話你都忘記了麽?”

此言一出,古月彤的身子猛的一僵,她失魂落魄的跌坐在那裏,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那,如意,現在要怎麽辦才好?”良久之後,她才喃喃出口。

琉璃嘆息一口氣,道:“小姐,可咱們也不能就這麽算了!不然今日一過,夫人想要再在侯府立足,就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了!”說着,她便站起身來道:“小姐,讓奴婢出去!奴婢說幾句話,興許可以避免這個結局!”

“你要說什麽?”古月彤聽了這話,失神的眼睛裏登時出現一絲光亮來。

“小姐你等着!”如意說着,便轉身奔了出去。

而院子裏,錦安候也正在冷冷的瞪着自己妻子,面無表情道:“夫人,此事你作何解釋?”

“我什麽都沒有做!那個荷包根本就不是我的!”錦安候夫人怒道:“侯爺!難道您看不出來麽?今日這就是個套!是有人陷害于我!”此時此刻,她是連一絲風度也不在乎了。

錦安候看見這樣的她,不禁內心中十分失望,他一字一句道:“夫人,你就認了吧,你敢做不敢當?”

就在這時,如意趕到,她朗聲喊道:“侯爺!大小姐讓奴婢問您一句話,倘若是夫人容不下蘇姨娘肚子裏的那個孩子,那麽她為什麽不早早将之除去?蘇姨娘的身孕知曉了以後都過了一個月了吧?可是夫人什麽都沒做不是?她為什麽要選在今日,大小姐成親的日子裏來對蘇姨娘動手,這破壞的,可是大小姐的婚禮呀!”

第 339 章 小産

“是麽?”古月彤得意洋洋的一笑。

林嬷嬷輕輕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不由的問道:“這似乎,是玉髓膏的味道?”

古月彤聽了這話,臉色微微有一些變化,但很快,她便鎮定了下來:“是啊。半年前太子哥哥送了我一小瓶,不過我不舍得用,一直留在現在才用。”

“太子殿下對您可真是好!”林嬷嬷聽了這話,當即笑眯眯道,說着,便輕輕拿起那頂放置在梳妝臺上的璀璨鳳冠替古月彤戴在了頭上。

古月彤卻是輕輕一笑,不再說話。

這邊正忙的熱火朝天,那邊門口又傳來一真騷動。古月彤艱難無比的轉動自己的脖子,她頭上戴着那頂足有三寸高的鳳冠,她好怕它會掉下來,一扭過頭,她便看見了此生自己最不想看見的人,古月華。

古月華今日衣着比起往日來稍稍華麗了一些。但也絕不會出格,一進門便沖着古月彤與錦安候夫人行了禮:“參見姐姐,參見母親。”

“起來吧!你怎來了?”錦安候夫人笑笑,當即走上前去,一把拉住了古月華的手,十分關切道:“華兒,你不是還病着的麽?娘都說了要你好好在家休息,你對姐姐的心意娘都知道,何必非要來這一趟?萬一你的病情又加重了可怎麽辦?這大喜的日子……”

這大喜的日子,你個病秧子又何必來添亂呢?這豈不是給人招來晦氣?

這後半句話,錦安候夫人沒有往外說出口。

林嬷嬷等人聽到這話,卻都是不動聲色的往古月華臉上瞧了好幾眼,心中都無比的詫異:古家這二小姐是個病秧子?可是之前她不是還經常被皇上召進宮麽?怎麽會呢?難道傳聞有誤?

不過看這二小姐的精神狀态,也還好啊?

“娘,過了今日女兒想再見到姐姐可就難了,怎麽能不來呢?”古月華也沒有拆穿錦安候夫人故意要在衆位嬷嬷面前诋毀自己的那些話。只是輕輕一笑。道:“只不過我笨手笨腳的,怕給大家添亂,我就在這裏好好的瞧一瞧姐姐就好了,娘不必挂心我,您快些去忙吧!”

錦安候夫人見她沒有順着自己的話離去,臉上笑容便有些僵硬,她正想再訓斥古月華幾句,可就在此時,一旁的如意忽然開口問道:“小姐的耳環怎麽少了一只?”

錦安候夫人立刻轉過了頭,瞧了一眼發現的确如此,她不由的冷聲道:“沒有你不會找麽?看看在不在梳妝臺上!”

“是,夫人!”如意應了,立刻轉身匆忙的在梳妝臺上找尋了起來。林嬷嬷等人也都過去幫忙,一時之間,屋子裏到處忙忙碌碌,就只有古月華一個人站在那裏沒有動。

古月華無視錦安候夫人趁着大家不備。投向她的陰狠眼神,只是轉過了頭,朝着屋子外頭瞧了一眼。

她有些疑惑。

這蘇姨娘布置好了一切,怎麽都到了這個時辰還沒有來?

原本她是想等蘇姨娘來了以後再來,畢竟多一個人遭受錦安候夫人的眼刀子,她也會好受一些。可蘇姨娘一直都沒動靜,古月華無奈,所以只好自己也走了過來。

畢竟她再不來,可就說不過去了,今日宮裏來的人多,她可不想讓自己無端端給人留下一個傲慢無禮的印象來。

一直到古月彤梳妝完畢。蘇姨娘也沒露面。

古月華的心漸漸地安定了下來,不管這位蘇姨娘動不動作,都與她無關,頂多就是她日後自己再想法子來對付錦安候夫人就好了,錦瑟的傷不能白白受了!

想想也是,蘇姨娘只不過是一個姨娘,今日這樣大的場面,她一個姨娘怎可以抛頭露面?她不出現還好,真的出現了,旁人就會笑話錦安候府沒有規矩!

古月華微微一笑,便不打算關注這件事情,她準備找個空子悄沒聲息的溜出去,人多的地方她一向都不喜歡呆。

林嬷嬷等幫着古月彤梳妝打扮完畢,瞧瞧她寶相莊嚴的模樣俱都很滿意,便紛紛都退了出來,在花廳裏呆着。而古月華也随着錦安候夫人一起退到了外頭。

這時候,錦安候夫人再一次忍不住的勸道:“華兒,你身子不适,今日能在這裏呆這麽長時間,也已經是極限了,你姐姐一定會感念你對她的好,快回去吧!”

古月華正要順勢應下,外頭卻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聲,緊跟着,便有嬷嬷急匆匆的奔進來對着錦安候夫人行了一禮,道:“夫人,前頭正廳前鋪路用的華氈毯還差個一丈,侯爺打發了人來取,您将庫房的鑰匙要給老奴吧!”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當即點了點頭,伸手習慣性的入懷,正要去掏鑰匙,忽然便是一愣。

早在幾日前,這侯府中饋便被錦安候交給了徐姨娘來掌管,庫房的鑰匙也一并都交給了徐姨娘,此時讓她從哪裏才能掏出鑰匙來?

錦安候夫人臉色登時便是一僵,她轉過了頭,見廳內的幾個宮中嬷嬷都伸着脖子往這邊傾聽,她便不想暴露出自己不曾掌管中饋的事情來,臉色極差道:“這華毯不是昨兒個便已經鋪好了麽?怎麽還要重新鋪?”

“回夫人話!原本昨日是已經鋪好的,只是今兒有個奴才不長眼,提着茶壺經過的時候摔了一跤,将那華毯弄髒了,侯爺見了十分生氣,因此便打發奴婢過來。”

“不長眼的東西!”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登時氣的七竅生煙:“你們是怎麽辦事的?怎麽還讓奴才從那上頭經過?侯爺怎麽處置那奴才的?”

“回夫人話,侯爺命人将那奴才押下去打了二十大棍,以示懲戒。”那婆子不禁催促道:“夫人,時間不早了,您将鑰匙拿出去來,奴婢去庫房取了好向侯爺交差,不然,吉時恐怕會耽誤……”

錦安候夫人聽了最後一句話,臉色登時變得很差,站在那裏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古月華瞧了她一眼,卻是想笑。

打腫臉充胖子,硬撐的滋味不好受吧?

花廳內的幾個婆子看到這一幕,俱都紛紛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來,不過她們都是很有教養之人,沒一個開口詢問的,再說這也不關她們的事兒。

就在這時,外頭卻又有一個婆子低着頭進來禀報道:“夫人,蘇姨娘求見。”

古月彤聽了這話,眼睛登時一亮,終于來了!

錦安候夫人卻怒不可遏起來:“今兒這是什麽日子!她一個姨娘跑來湊什麽熱鬧?還有沒有規矩了?叫她回去!”

她總算,是利用侯夫人的身份地位,發了一通脾氣。

古月華坐在花廳內慢悠悠的喝着茶,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容。

不知道為何,這宮中來的幾個嬷嬷,忽然都不看外頭了,全都将視線轉移到了古月華的身上。

她們忽然發現,眼前這位古家二小姐通身的氣派,比起那位古二小姐來,不知道強了多少!

幸虧錦安候夫人在院子裏,否則看到這些嬷嬷的表現,她心中會更恨古月華一些的。

“夫人!蘇姨娘說了,她是前來幫忙的……”聽了錦安候夫人的訓斥,那後進來的婆子一臉為難道:“而且侯爺也說了,現如今侯府之中是蘇姨娘與徐姨娘共同掌家,您……”

“你住口!”自己辛辛苦苦隐瞞的這一切忽然間就被這婆子抖落了出來,錦安候夫人的臉上一瞬間便沒了血色,她惡狠狠的瞪了那婆子一眼,冷聲道:“那蘇姨娘是個什麽東西!也值得你們倆這樣!”

“請夫人贖罪!”兩個嬷嬷聽了這話,全都跪了下來。

原本海棠苑裏的氣氛是很熱鬧的,可是因為忽然鬧了這麽一出,氣氛突然就變得很是尴尬起來。

古月華坐在那裏,心中卻是輕輕的笑了起來,她在笑錦安候夫人的失策,被人說出掌家權不在手中是很尴尬,但是以這樣無禮且暴怒的模樣在衆人面前表現,難道就不尴尬了麽?

可笑靖安候夫人卻看不懂這一點。這樣只會讓她在衆人面前更掉價。

她不說話,兩個嬷嬷也不肯退下,氣氛更加的令人尴尬起來。

“夫人!侯爺來了!”就在這時,門外卻又有一個丫鬟一路小跑着進來禀報道。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臉色立刻就是一變!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錦安候便大踏步的從外頭走了進來,出乎意料的是,他身後跟着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正是蘇姨娘。

“夫人,今日一定忙壞了吧!”錦安候一進門,便對着自己妻子喊了一句。

蘇姨娘站在身後,連忙請安道:“妾身參見夫人。”她的頭頸垂的很低很低。

花廳中的幾位嬷嬷看到錦安候竟然公然帶着蘇姨娘進了院子,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意味深長的表情來。

古月華側頭瞧了她們一眼,心中卻是嘆息了一口氣。

父親這維護蘇姨娘也維護的太過明顯了吧?過了今日,京城之中又要傳出他寵妾滅妻的謠言了……

她慢慢站起身,走出去向着錦安候盈盈一拜:“女兒參見父親。”

錦安候一看見她,一張臉便興奮起來:“華兒!原來你也在這裏?是不是在裏面陪着你姐姐?這是應該的!你應該好好的陪陪她!”

“是,爹爹,女兒知道。”古月華淡淡道,然而心裏面卻是樂開了花。

先前錦安候夫人幾次三番的攆自己走,然而錦安候卻勵自己應該多陪陪親姐姐,孰輕孰重,衆人都看的清楚明白,難道不是麽?

“那就好。”錦安候笑呵呵的說着,卻是轉過頭來眼神溫柔的瞧了自己妻子一眼,柔聲道:“夫人,你今日一定累壞了吧?”

錦安候夫人勉強在自己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道:“多謝侯爺,我不累,今日是彤兒這一生最重要的日子,就是再累,我也是心甘情願。”

“爹,有衆位嬷嬷幫忙,母親其實不累的。”古月華笑眯眯道:“您就別擔心了。”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轉過頭來狠狠的在古月華的臉上剜了一眼,卻是笑的雲淡風輕:“華兒說的對極了,有幾位嬷嬷在,我不累的。”

“那就好。”錦安候說着,這才轉過頭,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兩個嬷嬷,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兩個嬷嬷當即開口,将剛剛的事情又都重複了一遍。

錦安候轉過了頭,瞧了自家妻子一眼,柔聲道:“夫人,你說你幾個月來一直操心彤兒的婚事,都累出了病來,本候這才讓蘇姨娘與徐姨娘幫着來掌中饋,可你怎麽還是不知道休息呢?”說着,他轉過了頭,瞪了兩個嬷嬷一眼,道:“以後像這樣的事情,你就不要再來打攪夫人了,知道麽?”

侯府內鬥的事情,的确是不宜被外人知曉,錦安候夫人要隐瞞,錦安候自然也是要隐瞞的。更何況,自始至終,他都不曾低看過自己的妻子一眼,只是對她心涼罷了。

“是,侯爺!奴才遵命!”兩個嬷嬷當即應道。

蘇姨娘卻在這時候柔柔開了口:“夫人,妾身就是聽聞兩個嬷嬷來了這裏,所以才過來送鑰匙的,誰知道,您卻不肯見我。”

錦安候瞧了她一眼,不耐煩道:“你将庫房鑰匙給了兩個嬷嬷就行了,還在這裏磨蹭什麽?這種地方是你這種身份的人應該來的麽?夫人不讓你進來是對的!”

這一番訓斥下來,登時将一個寵愛妻子的侯爺形象表現的淋漓盡致。

古月華站在一旁,對于自家父親的敬佩之情越發的多了。

花廳內的幾個嬷嬷聽了這話,都直點頭,這樣看來,錦安候剛剛讓蘇姨娘這個妾進門,也是為了替錦安候夫人解圍罷了。他并沒有寵妾滅妻,這些年的傳言應該是真的。上腸在才。

內室中的古月彤聽到如意小聲禀報了這些事情之後,也是松了一口氣,不管怎樣,今日父親給足了母親面子,她都應該知足了。

“侯爺教訓的是,妾身知道了。”蘇姨娘說着,彎腰福了福身。

錦安候擺擺手,道:“好了,你既有了身孕,那就快些回去歇息着吧!今日事情多,就讓徐姨娘多擔待一些,這府中也是沒別人了。”說着,便轉向了侯夫人,準備詢問她古月彤的梳妝情況。

“是,侯爺。”蘇姨娘軟聲應了,再次福身準備退下,可就在這時,她忽然面色一白,捂着肚子便倒下了,

“蘇姨娘,你怎麽樣了?”錦安候猛的聽到“砰!“的一聲,有什麽重物倒在地上的聲音,他登時吓了一大跳,猛的轉過身來,便瞧見蘇姨娘歪在地上,她下面的裙子上已經濡濕了一大片。

兩邊的嬷嬷顫抖着手伸上去一摸,閃電般的便縮了回去:“血!是血!”

“血?”錦安候大大的吃了一驚,心中登時湧上不好的預感來:“好好的,怎麽會這樣?”說着,他便猛的大聲喊了起來:“太醫!快宣太醫!”

他朝着地上那面色蒼白,幾欲昏厥過去的女人瞧了兩眼,手伸出去了一半,終究還是縮回來了,冷冷的對着兩邊的丫鬟婆子們吩咐道:“來人!快将蘇姨娘擡回翠竹軒裏去!小産不吉利,她不能在這裏多呆!”

“是!侯爺!”幾個丫鬟婆子們戰戰兢兢的應了,然後便上前,擡着蘇姨娘就往外走,期間,蘇姨娘裙擺上滴滴答答的淌下血珠子來,幾乎灑了一路,留下觸目驚心的痕跡。

錦安候看到這一幕,臉色變的很是難看。

錦安候夫人卻狠狠的皺了一下眉頭:“真是晦氣!”

她雖然也高興不用自己出手,蘇姨娘肚子裏的孽種便流掉了,可偏偏是在她女兒的院子裏,當着這所有人的面兒流掉的,她又怎麽能高興的起來?

晦氣!真是晦氣!

屋中的幾個嬷嬷看到這一幕,也都是狠狠的吃了一驚,每個人的心裏都覺得此事實在是晦氣無比。

錦安候聽了這話,冷冷的瞧了錦安候夫人一眼,道:“夫人,那好歹也是本候的孩子,就這麽沒了,你就一點也不傷心?”

錦安候夫人聽到這話,登時一愣,這之前只會給她甩臉子瞧的夫人,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勉強一笑,道:“侯爺這是說哪裏話?我怎麽可能不傷心?只是,這蘇姨娘一直都好好的,怎麽偏偏今日就流産了呢?這也太蹊跷了點吧?”

“夫人,你是什麽意思?”錦安候聽了這話,眉頭登時緊緊的皺了起來:“罷了,還是彤兒的事情要緊,這件事情明日再查!”

卻在這時,古月華忽然開了口:“父親!”

“你還要說什麽?”錦安候夫人很想就此翻篇,古月彤大婚的日子裏,實在是不宜調查此等晦氣之事,這樣豈不是将她女兒的福祿都給沖沒了?

古月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眼中的厭惡,只是她卻不在意。蘇姨娘甘願舍棄了肚子裏的孩子設下的這個局,她怎麽能輕易的就讓錦安候夫人逃了去呢?

“爹,我看這事兒還是查清楚的好,不然,旁人還真的以為是我大姐命中帶煞,這才才在自己大婚之日,克的府中姨娘小産,您說是不是?”古月華語氣淡淡道。

“月華!你在胡說什麽?”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猛的倒抽一口冷氣,瞧着古月華的目光陡然淩厲了起來:“你竟然敢詛咒你大姐?蘇姨娘流産這事兒跟她有什麽關系?”

第 338 章 太子大婚(上)

如意聽了,卻是驚訝的很:“沒想到廉親王……”

“我的确也是沒有想到。”古月彤拿着玉髓膏,自己也有些感慨萬千。

當初她眼饞靖王殿下費勁千辛萬苦為古月華找來玉髓膏治傷,便纏着讓太子也給她找,只是可惜的是,趙恬根本就沒有将這件事情放在心上。被她纏的沒有法子了,才随意的弄了個假的藥膏來欺騙她,沒想到現如今,趙恕竟然真的為她找來了這種藥膏。

這一刻,古月彤的心情很是複雜,她對趙恕依舊很是厭惡,但卻多了一種不知名的情緒。

“想來世子應該是認出了這是玉髓膏,所以才會命人拿來給小姐您的。”如意松了一口氣,道:“太好了,有了這個,小姐明日定會平安無險!”

“也不知道有沒有那個效果!”古月彤撇嘴不屑道,但是上揚的嘴角卻洩露了她的心情。

見到這個藥膏,她還是開心的。

如意将她的臉上的表情都看在眼裏。也不揭破,只是笑嘻嘻道:“小姐,奴婢這就讓人燒水去,等下您就沐浴。”

古月彤低頭瞧了一眼手上的藥膏,點了點頭。

如意忙退下去準備。

一個小時之後,古月彤才漫步進了隔壁的浴室,由如意伺候着沐浴。按照習俗來講,其實她今晚上是不用洗澡的,因為明天大婚,她天不亮就要起身沐浴,實在不用多此一舉,可是她與別的新娘不同,這次沐浴,也只是想要盡快的将身上的那些青青紫紫的淤青都消除掉,還她一身光亮如瓷的肌膚來。

如意伺候的很是小心。

整整兩個時辰之後,古月彤才由如意伺候着回到了房間。此時她的身上,凡是有淤青的地方都塗滿了藥膏,渾身香氣四溢,十分的漂亮迷人,眼波流轉間,就連如意都有些看呆了。

難怪廉親王會對她家小姐如此愛重,竟那般狠狠的折磨,那肌膚上的印子代表了他的狂熱……

如意忙收住了心神。

彼時主仆兩個人呆在卧室裏,其餘的丫鬟奴仆都被攆出去了,一燈如豆,古月彤坐在暖炕上,手中握着那個已經用光了的小小玉瓶,呆呆的觀望着。直到時間過去良久,也不曾放下。

如意只靜靜的看着,并不敢打攪。即使她覺得自家小姐在成親前握着別的男子送的東西不應該,她也不曾開口。

着實是。太子對她們家小姐也實在是太不上心了些……

就在這時,燭臺上的燈芯忽然跳了兩跳。

下一刻,院子裏便響起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來,外頭正廳上的門忽然被人敲響了,趙嬷嬷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過來:“奴婢參見大小姐!”

“是趙嬷嬷?”古月彤總算是放下瓶子擡起頭來問了一句。

“是的!大小姐,要她進來麽?”如意問道。

古月彤想了想,道:“讓她進來吧!另外,叫她們都退的遠一些。”

“是,小姐。”如意應了一聲,便快步走到門邊,一把将房間門打開。将趙嬷嬷迎了進來。

“奴才參見大小姐!”趙嬷嬷一進門,便彎腰請安道。

“你起來吧!”古月彤擺擺手,問道:“是母親派你來的?她要你跟我說什麽?”

“小姐稍安勿躁。”趙嬷嬷說着,當即上前一步,從袖袋子裏掏出一個東西來,遞給了古月彤:“小姐,這個東西請你務必貼身保管好,明日可是要派上大用場的。”

古月彤聞言低頭看去時,見趙嬷嬷手上捧了一個手指般大小,紅通通的東西,登時一愣:“這是什麽東西?”

“小姐,這是羊腸,裏面灌的是雞血。”趙嬷嬷耐心的解釋道:“等到明日洞房,小姐将之藏在袖子裏,待與太子圓房之時,你再悄悄的将之擠破,染在被子上,就再也沒有人懷疑你的貞潔了。”上腸叨劃。

古月彤聽到這裏,這才明白這就是母親給她想的主意。

她慢慢伸手,将趙嬷嬷手上的那截羊腸接過來,只低頭看了一眼便厭惡的扔還給趙嬷嬷:“雞血啊?好惡心!”

“小姐,惡心你也要留着啊!”趙嬷嬷聽了這話,十分無奈道:“鮮血代表着女子的貞潔,倘若明日你的床單上沒有留下來這個,那事情可就鬧大了!”

古月彤又何嘗不知道這個意思?但知道是一回事,接不接受卻又是另一回事了,她對着趙嬷嬷不耐煩道:“你将那個東西交給如意來保管吧!對了,我母親還交代什麽不曾?”

“嬷嬷辛苦了!”如意忙伸手将那截羊腸伸手接過來。

趙嬷嬷因而答道:“回大小姐話,夫人說了,要小姐明日一切小心,宮裏不比家裏……”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古月彤對于這些老生常談十分不愛聽,當即揮揮手打斷了趙嬷嬷:“就只有這些麽?”

“不是!”趙嬷嬷搖搖頭,道:“夫人還說了,這個羊腸您必須要妥善保管,切不可讓人發現了,不然的話,您就是有一千張嘴也解釋不清楚!”

古月彤心中一凜,當即答道:“這個我自然知道。”

趙嬷嬷聽了這話,當即點點頭道:“二小姐,就是這些,沒有別的了,奴婢告退。”說着,轉身慢慢退下。

古月彤轉過頭來瞧了一眼被如意放在手心裏的羊腸,臉上表情很是複雜,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道:“從現在到明晚洞房之前,這東西就交給你保管了,千萬不能出一點差錯!知道麽?”

“是!小姐!”如意神情一凜,道。

古月彤臉上登時露出滿意的表情來。

這一夜,終究是平安的度過了。

……

第二天,古月華一大早就醒了過來,守在外間的琉璃聽到動靜立刻就走了過來:“小姐,您不再休息一會兒麽?”

古月華搖搖頭,道:“不了,還是早點起床吧!今日是大姐成婚的日子,府裏面來的人一定很多,我要是不去,該被人說閑話了。”

“那倒是!”琉璃一邊麻利的替古月華穿衣,一邊道:“大小姐不到五更天就起床了!這會子怕是早已經忙的翻天覆地了,小姐您确定咱們要去幫忙麽?會不會被大小姐誤以為是去搗亂的?”

古月彤聽了這話,登時輕輕一笑,道:“都不是,我去是看戲去的。”

“看戲?”琉璃聽了這話,登時露出了吃驚的表情來。

古月華點點頭,道:“是,看戲,有人謀劃了那麽久,我不去看看,豈不是太可惜了麽?”

琉璃一下子便想起昨日梅香禀報過的蘇姨娘的事情,她馬上問道:“小姐,你是說,蘇姨娘她們,是要選擇在今天動手?”

“是,要不是今日這樣熱鬧的場面,怎麽能讓蘇姨娘有機會将夫人徹底絆倒呢?”古月彤涼涼道:“這女人的膽子倒是大,我不去見識一番,那就太可惜了。”

琉璃聽到這裏,這才明白自家小姐是去湊熱鬧的,而不是去幫忙,想想也是,夫人與大小姐這幾年的所作所為,配讓她們家小姐當做親人來對待嗎?

如今只是做壁上觀,沒有落井下石,她們家小姐已經夠慈悲心腸的了!

“等等!咱們還是不要去的太早了,至少等到蘇姨娘去了以後,再說。”坐在銅鏡前梳妝的時候,古月彤忽然開口對着琉璃交代道。

“知道了!小姐!”琉璃無奈的翻一個白眼,問道:“請問您今日預備穿那一套衣裳?梳什麽發型?”

古月華聽了這話,想了一下,道:“既不能太喜慶,但也不能太素淡,你就照着這個樣子來罷!至于頭發,平日裏該怎麽弄就還怎麽弄吧!只是發釵要換成黃金的,看着喜慶。”

“是,小姐。”琉璃應了一聲,忙給茗香使了個眼色,兩個人分頭開始忙亂起來。

而海棠院裏面,早已經是一副熱鬧非凡的情景了。

太子大婚,一大早從宮裏面便來了二十多個年長嬷嬷,手上捧着梳妝之物,都是皇宮裏面配備的,順侯府大門直入,浩浩蕩蕩直奔海棠苑,那氣勢好不壯觀。進門之後,全都跪下向古月華請安:“參見太子妃!”

“衆位嬷嬷請起!”古月彤連忙讓衆人起身。

至此,錦安候夫人便被晾在了一邊,這些嬷嬷進來之後,立刻就接管了海棠苑,由一個林嬷嬷帶領,有條不紊的開始伺候古月彤沐浴,更衣,每一個步驟都嚴格的按着宮中的規矩來。

錦安候夫人也起了個大早,天不亮便來了女兒房中,可惜的是,此刻她只能在一旁站着了。

但這絲毫也不影響她激動興奮的心情,從今日開始,她的女兒就是太子妃了!将來還會母儀天下,她當年沒有享受到的一些,終究全都落在了她的女兒身上,想想這一切就叫人興奮!

而卧室裏,古月彤正在沐浴。

伺候她的,照例是幾位從皇宮裏面來的嬷嬷,當她們看到古月彤那一身白白嫩嫩,沒有絲毫瑕疵的雪白肌膚之時,好幾個人都發出了感嘆聲:“太子妃娘娘,您的皮膚可真好!”

“那是自然!”古月彤得意洋洋道。

多虧了趙恕昨晚上送來的那瓶子藥膏,她抹上去只用了一天的時間,便讓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跡全數都消退了下去,她整個人都覺得神清氣爽起來,即使是起了個大早,她也是精神十足。

“而且,您身上還有很好聞的一種味道!”一個嬷嬷忽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

第 337 章 玉髓膏再現

“小姐,這不能怎麽着。”琉璃忍者笑意道。

雲朵在一旁挑眉道:“小姐,怕是晚了,王爺說他今晚上會過來……”

看你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古月華便急急的反駁道:“你去告訴他別來!我們家這幾日幾乎是全京城關注的重點,他來做什麽?給我添亂麽?”

“啊?”雲朵聽了這話。不由有些吃驚,她還以為,提前說出王爺的計劃,會讓小姐高興一些的,沒想到……

古月華端起桌上的茶水慢慢喝了,擡眸對着雲朵催促道:“你怎麽還不去?今晚上王爺要是來了,那你就別回來了!我這兒不收留你。”

“小姐!”雲朵聽了這話,登時都要哭出聲來了:“屬下怎麽敢左右王爺的思想……”

“那我不管。”古月華說着,便側過了頭,打定了主意絕不心軟。

雲朵幽怨無比的瞧了她一眼,慢慢退下去了。

琉璃忍者笑道:“小姐,您又何必……”

“這兩日這麽忙,我哪裏還有時間去考慮別的?以後再說吧!”古月華說着。便向後靠在了枕頭上,打算睡一覺先。

琉璃看着她這幅慵懶的模樣,不由的悄悄翻一個白眼。

這幅樣子還叫忙?不過侯府這兩日的确是太忙,這倒是真的。但這又關她家小姐什麽事情?出嫁的人又不是她!

琉璃心中怨念片刻,覺得呆着無聊,便起身去了後院去看望錦瑟。

經過這麽長時間的休養,錦瑟已經漸漸的能下地了,嘴裏也能簡單的吐出一句話來,不過古月華只讓她在後廂房裏休息,不讓她伺候。

落梅居其實位于侯府偏內的位置,再加上古月華喜性安靜,也不愛湊熱鬧,因此這邊沒有人去關注前院裏的動靜,也因此不知道,就在今日,侯府已經将古月華的嫁妝發往東宮。侯府門前人山人海。場面相當熱鬧。

古月彤乃是錦安候夫人的心頭肉,她幾乎将自己大半輩子的所有積蓄都留給了女兒,至于兒子古潇安,她只留下了一點,而古月華,則是根本就沒有。

當然,她的東西,古月華自己也不稀罕就是了。

忙忙碌碌的一直到晚上天擦黑,送嫁妝的隊伍才全部離開侯府,至于什麽時候能在東宮裏安放妥當,這卻不一定了,至少要忙碌到半夜。

按着大梁的習俗,出嫁女子在成婚前夕。要家中姐妹相伴而睡,但古月彤與古月華不睦,這在侯府裏幾乎是公開的事情,因此誰也沒有将這當做一回事。

古月華自己更不會到貼着找上們去讓古月彤奚落。她在自己的院子裏好好休息,不是很好?

天剛擦黑,琉璃便與茗香等将晚膳送了上來,古月華才吃了一口,外頭便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古月華放下筷子,喊了一聲:“誰?”

“二小姐!”說話的是個男音,聲音裏透着濃濃的急切,隔着門古月華都能感受的到:“是侯爺派遣屬下來的!侯爺讓小的傳話,說小姐今夜務必要将房間門關好了,也不要外出。太子殿下來了!”

“太子來了?”古月華聽了這話,登時大大的吃了一驚:“他不是明日就要成婚了麽?怎麽今夜還來這裏?”

“這個屬下不清楚!不過侯爺此時正攔着他,想來太子殿下不會闖入到這裏,屬下來此,也不過是知會小姐一聲。”侍衛隔着窗子道:“話已經帶到,屬下告辭!”說完,不等古月華反應過來,他便轉身往外走去。

古月華登時有些食不知味。

她不由的嘆息一口氣,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欠了趙恬的,為什麽這人早不來,晚不來,偏挑她吃飯的時候來?

琉璃察言觀色道:“小姐,現在咱們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安靜呆着呗!我爹都發話了,我還能不遵從?”古月華說着,放下筷子,端起桌上的湯碗喝了一口。

“也是。”琉璃點點頭,不說話了。

……

錦候書房內。

趙恬一臉氣沖沖的坐在上首位置,瞪着坐在下首的錦安候道:“侯爺!你為何不讓我去見華兒?”

“太子稍安勿躁。”錦安候慢悠悠的道:“你要娶的是我家彤兒,為何要見的人卻是華兒?你不能不怪下官不給你面子,實在是你這要求太無理取鬧了!”

趙恬聽了這話,面色一冷,道:“錦候,你少在這裏給本宮打官腔!我對華兒的心思你一向都知道!不過是因為父皇一定要堅持讓本宮迎娶彤兒,本宮沒有法子才答應的,你又何必攔我呢?”

“太子!此時乃是夜晚!”錦安候聽了這話,十分無奈道:“于情于理,我都不能答應讓你見華兒,你這不是要敗壞她的名譽麽?這真的要你見到她了,傳出去她還要不要嫁人!”

“嫁不了別人正好!”趙恬眉頭一挑,道:“本宮娶她!”

錦安候聽了這話十分無語:“太子!皇上的意思你不是不明白!為何還非要在這裏與老夫裝糊塗呢?這樣有意思麽?”

“我管不了那麽多!”趙恬冷哼一聲,道:“只要能讓我娶到華兒,無論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說着,他轉過了頭,一雙流光溢彩的桃花眼緊緊的盯住了錦安候,語氣凜然道:“錦候,還是說,你不想将華兒嫁給本宮?你瞧不上我?”

“下官絕無此意!”錦安候聽了這話,趕忙替自己辯解道:“下官聽從皇上的安排!”

趙恬聽了,臉色更冷了:“這麽說,你今晚上是絕對不會讓我見到華兒了?”

“太子殿下!倘若你要用強的話,我侯府之中無人敢阻攔,但是,請你踏着本候的屍體出去!”錦安候凜然道:“下官決不能做違背聖上旨意的事情!”

“荒唐!你是不将本太子放在眼裏是吧?”趙恬一聽這話,登時怒了,他猛的站起身來,三兩步走到錦安候面前,彎下腰來緊盯着他道:“本宮再說一遍!讓我去見華兒!”

“太子,本候也再說最後一遍!這不合規矩!本候萬死不從!”錦安候絲毫也不懼怕。

趙恬的聲音登時變成了冷笑:“錦候,此話當真?”上溝低亡。

“當真!”錦安候斬釘截鐵道。

趙恬臉上的表情慢慢變得陰冷起來,他死死的盯着錦安候瞧了兩眼,猛的一下站起身來,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他一走,站在院子裏的那一群侍衛便也齊刷刷的離開了。

一陣風吹過,吹的滿院樹葉飄落,景象十分蕭瑟。

錦安候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神情複雜的瞧着那孤傲少年太子的背影,好一會兒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不知道為何,他心中有了很不好的預感。

太子離去之後沒多久,消息便傳到了古月華這裏。

“小姐!太子殿下離去的時候,神情很是吓人,就像,就像要吃人似的!”雲朵絞盡腦汁的想着形容詞:“不知道他回去之後,還會弄出怎樣的事情來……”

古月華聽到這裏,面上也出現一絲擔憂來。她不知道,今晚上父親為了他而拒絕了太子,此事到底會在太子心裏面落下怎樣的陰影。

古來權臣的倒臺,不是因為政敵的下絆子,也不是因為腐敗,最多的,乃是來自那金殿上高高在上之人的猜忌!

而太子,卻是未來的儲君……

古月華深深的擔憂起來,她不知道,今晚這事兒,會給錦安候,乃至整個侯府,帶來怎樣的影響。

……

海棠苑裏,古月彤也在用晚膳。

與古月華不同,她的屋子裏一到吃飯時間,便将所有人都喊進屋子裏來伺候,此時也是。如意站在她的身邊,看她眼睛瞟向哪裏,便将哪裏的菜夾一筷子過來。

就在這時,門外有婆子進來禀報道:”大小姐,太子入府了,此時正在侯爺的書房裏。”

“太子哥哥來了?”古月彤立刻就放下了筷子,一臉欣喜的轉過頭去,看着那禀報的婆子道:“你真的确定?”

“是的!”婆子毫不猶豫道。

“如意,賞!”古月彤喜滋滋的道,說罷,便站起身往銅鏡前走去:“流霞,朝月,過來替我梳妝!”

如意拿出銅板來打發了那個婆子,回過頭來看到一屋子的丫鬟全都轉戰到了銅鏡前去忙活了,她不由的吃驚問:“小姐,您要去見太子?”

“是的!”古月彤喜不自勝道,她在屋中慘淡無光的過了一日,心情早已經絕望到不行,此時要是能有一個懷抱給她安慰,她才不會放過!

“可是,按照習俗,成婚前一夜的男女兩人,是不能夠見面的。”如意皺眉道。

古月彤聽了這話,臉上笑容登時一僵,但很快,她便若無其事道:“就算是見面也不會有什麽吧?”

“小姐!會不吉利的!”銅鏡旁的流霞當即接口道。

古月彤聽了這話,當即冷了臉,狠狠一巴掌甩在流霞臉上,怒道:“你敢咒我?”

“奴婢不敢!”流霞吓的扔了梳子撲通一聲跪下來,渾身發抖道:“請小姐饒命!”

古月彤冷冷的瞪着她,并不答話。

如意連忙走上前去,勸道:“小姐,流霞說的沒錯,未婚前一日見面,的确是會不吉利。”

古月彤聽了這話,臉上表情這才好看了一點,冷聲道:“滾吧!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是!小姐!”流霞聽了這話,仿若得了巨大恩赦一般,請了個安之後,便轉身退下了。

如意看古月彤的臉色還是不好看,便接着勸道:“小姐,流霞是新來的,有些規矩不懂是有的,還請小姐不要放在心上,生氣是小,傷着身子可是大事了。”

“好吧,就聽你的。”古月彤說着,便重新命人為自己梳妝起來。

如意瞧瞧她的模樣,欲言又止了半天,終于還是沒敢開口在勸。她可不想重複流霞的結局。

就在這時,門外又有丫鬟進來禀報道:“大小姐,太子爺在書房裏不知道與侯爺說了什麽,就氣沖沖的離開了!”

“什麽?太子哥哥走了?”古月彤先是吃驚,緊跟着是失望,然後又是大怒。

“是的。”小丫鬟見了她發怒的模樣,不由的低垂了頭頸。

古月彤轉頭瞧了如意一眼,有些失魂落魄道:“他為何會走?爹爹跟他争吵了什麽?”

“這個,奴婢卻是不知。”小丫鬟低低道。

眼看着古月彤又要發火,如意連忙勸道:“小姐,能讓侯爺與太子争吵起來的人,無非就是二小姐了。”

“又是古月華這個賤人!她又搞什麽幺蛾子了!”古月彤氣沖沖道。

這個如意如何能夠猜測的到?聽了這話,她無語的很,卻也只能絞盡腦汁的想着:“奴婢猜測,應該是太子風塵仆仆的前來,想要見二小姐,侯爺不答應,所以……”

“你說的對!是有這個可能!”古月彤聽了,當即點點頭道:“也不知道古月華這個賤人到底使用了什麽賤招,太子哥哥每次來侯府都是要見她!一定是這樣沒錯!你接着說!”

如意聽了這話,仔細的想了很久,這才低低道:“侯爺拒絕了太子,太子一怒之下,因此便離開了,應該是這樣的吧?侯爺是個很懂規矩的人,又疼愛二小姐,他是絕對不會讓太子這個時辰見到二小姐的。因為那樣會壞了二小姐的名聲。”

如意說完,卻見古月彤只是恨恨的瞪着某一處,對她說的話根本就是充耳不聞。

如意登時嘆息一口氣。

她知道,自家小姐又魔障了,每次太子只要來見二小姐,不管見不見的成,二小姐都會大怒一場,要好久才能消氣。以前倒也無妨,可是今時不同往日,明日就是大婚了,兩個人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這要怎麽才能不避免矛盾?

如意深深的發起愁來。

一時之間,古月彤頭也不梳了,呆呆的坐在床邊上開始怨恨起古月華來,她這一生當中,從未有像今日這般的憎恨一個人!而那個人,還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

只要一想起這些,古月彤便覺得惡心!

如意将所有人都打發下去,在一旁勸道:“小姐,您想開些吧!二小姐她終究不可能嫁給太子,您又何必為了她而氣壞自己的身子呢?”

古月彤不啃聲。

她還要再勸,門外卻又有人禀報道:“大小姐,世子院子裏的鄭然求見。”

鄭然?

古月彤一聽到這個名字,登時便從床上坐了起來,想了想道:“讓他進來吧!”

如意有些猶豫:“小姐,他總歸是外男……”

“他是我哥哥的人,別人能說什麽閑話?”古月彤瞪了如意一眼,道:“你叫他進來,就站在屏風後頭說話吧!”

如意聽了,這才點頭:“小姐,奴婢這就去。”說着,便轉身退下了。

古月彤又靠回到了床上去。

不一會兒,門口響起腳步聲來,有人停在了屏風後頭,朗聲禀報道:“奴才鄭然,參見大小姐!”

“你來找我,有什麽事情?”古月彤慢慢道。

屏風後頭,鄭然卻是沉默了一下,好半天,就在古月彤都有些不耐煩的時候,他才低低道:“請大小姐屏退左右。”

古月彤一聽這話登時便怒了:“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小姐,奴才手上,有世子爺讓奴才轉交給小姐的東西,是,那個人送來的。”鄭然低低道。

古月彤一聽到‘那個人’登時便渾身一顫!她有什麽不明白的?鄭然說的那個人,指的是廉親王趙恕!

這次不用鄭然再說什麽,古月彤便給如意使了一個眼色。

如意會意,當即走出去将不相幹的奴仆都遣散了。

鄭然這才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小的瓶子來,雙手奉上,道:“大小姐,世子請人檢驗過了,這的确是上好的活血化瘀膏,對淤青有奇效,只用一日便能讓人的肌膚恢複如初,因此便收下來了,讓奴才給您送了過來。”

古月彤坐在那裏,臉上的表情很是耐人尋味,面對鄭然此話,她真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趙恕竟然連這個都預想到了!

一旁的如意卻是眼睛一亮!

太好了!有了這個藥膏,她們家小姐渾身上下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跡一定會消掉,那麽明日大婚之夜,她就不會再被人察覺出什麽來了。

這東西送來的可真夠及時的。

然而古月彤卻是不這樣想,她冷哼一聲道:“我大哥真的檢驗過了?裏面沒有參雜什麽東西?”

“自然沒有!”鄭然斬釘截鐵道:“世子絕不會将有危險的東西拿給小姐!”

“這我知道。”古月彤淡淡道:“好吧,你将那東西拿上來吧!”

然而鄭然卻是站着不動,手中只穩穩的托着那瓶子藥膏,頭垂的低低的,一眼也沒有朝屋子裏望。

古月彤當即給如意使了一個眼色。

如意當即走到屏風後,将藥膏接過來,道:“好了,你可以退下了。”

“是!大小姐!”鄭然低低應了一句,轉身便退下了。

等他走後,如意才将藥膏遞到了古月彤的手上。

古月彤漫不經心的伸手接了,拔掉塞子聞了一下,卻忽然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玉髓膏?”

“小姐你确定?”如意也是一臉的震驚之色。

古月彤毫不猶豫的點點頭,道:“我從小妹那裏聞過這個味道,這就是玉髓膏!”她的聲音裏難掩激動。

第 336 章 做男人要安分守已

“女孩兒家家的,你怎麽能在外人面前喝酒呢!”錦安候夫人氣惱道:“真是不自重!”

‘不自重’三個字傳入古月彤的耳朵裏,她的臉上登時出現一絲難堪,眼淚掉的越發的多了。

錦安候夫人看到她這樣,反而無法再說什麽重話了,她深深的嘆息一口氣。道:“罷了!娘不教訓你了,你現如今也大了,做什麽事情的時候,心裏面都有分寸,娘不多言了。”

古月彤只是掉淚,她不知道當她說出哪件事情的時候,錦安候夫人會是怎樣的傷心!

“對了,你既然去見了廉親王,那他可曾替你想出什麽法子不曾?“錦安候夫人道:”你爹那麽疼愛月華,等你出嫁以後,這侯府裏可就是她的天下了!你可一定要想想法子來救救娘啊!”

古月彤聽了這話,勉強一笑,伸手擦了眼淚。道:“他說的那個辦法女兒不怎麽贊同。”

“什麽法子,你說說看?”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卻是頗有些迫不及待。

古月彤擡眸瞧了自家母親一眼,在心中斟酌了半天,才低低道:“他說,許公子現在已經不能指望了,唯一适合小妹的夫婿人選,只有靖王殿下。”

“不可以!”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斷然搖頭道:“這個人的身份實在是太過尊貴了,身後依仗的人可是太後!不行!月華不能嫁給他!不然的話,她的翅膀可就要飛到天上去了!”

“女兒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才不贊同。”古月彤低低道。

錦安候夫人聽到這話,嘆息一口氣,道:“你這樣想就是對了。”說話的間隙裏,她忽然看見自家女兒臉上的表情很是失魂落魄,這個粗枝大葉。只知道沉浸在自己的煩惱之中的侯夫人,總算是發現了不對勁。

“彤兒!你的臉色好難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錦安候夫人急急問。

古月彤聽她終于問到點子上了,當即擡起了眼眸,母女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古月彤忽然那就退縮了。

她不知道說了以後,母親會不會以為她是一個下賤的女人?

“彤兒!你一定有事情瞞着娘,你說呀!”錦安候夫人看她不說話,心中登時急了!她現在萬分肯定,她的女兒一定是出事情了!

古月彤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張開了嘴:“娘,那晚上,女兒喝了酒,就醉了……”

“砰!”的一聲。有什麽東西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古月彤擡頭,便看見自家母親保持着舉茶杯的姿勢,但是手中空空如也,地上一個青瓷茶碗摔的粉碎。

“你。你在與廉親王見面的時候,喝,喝醉了?”錦安候夫人顫抖着聲音問。

古月彤艱難無比的點點頭,她當時的确是喝醉了,但卻是半醉半醒,可是為了要些臉面,在這裏她便對母親說了謊。

“我的女兒啊!你為什麽要喝酒?”下一刻,錦安候夫人便捶胸頓足道:“你人事不省了,豈不是給了廉親王占便宜的機會?他有沒有動你?”

古月彤艱澀無比道:“娘,我,我的清白已經……”

沒了兩個字她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來。

錦安候夫人盡管不是多麽聰明的一個人。但是她至少在深宅大院裏生活了幾十年,看過的事情比古月彤走過的路都要多,此時看了女兒臉上的表情,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的女兒,被廉親王那個畜生給糟蹋了!

一想清楚這個,錦安候夫人狠狠的翻了一個白眼,兩眼一閉,昏過去了!

“娘!你怎麽了?”古月彤看到這一幕,登時撲過去,一把抱住了母親,眼淚嘩嘩的流,好一會兒之後,她才發瘋似的對着外頭喊道:“來人!快去請太醫!”

房間門應聲便從外面打開了,如意與趙嬷嬷站在外頭,看到這一幕都大大的吃了一驚。如意最先反應過來,她轉過了身,對着趙嬷嬷道:“嬷嬷,你趕快去請太醫!我去幫小姐的忙!”

“好!“趙嬷嬷應了一聲,擡眸擔憂無比的瞧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錦安候夫人,轉過身飛奔出去了。

如意這才将房間門關好,迅速奔到古月彤身邊,與她一起,将錦安候夫人從地上攙扶起身,放在了屋中榻上。

古月彤現在除了傷心自己的事情以外,還要擔心自己的母親,這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啊!

這邊的慌亂,立刻驚動了侯府的其他人,錦安候還未上早朝,聽聞自己妻子昏倒了,他有一瞬間的怔愣,但很快便冷哼一聲:好好的人怎麽會昏倒?一定是苦肉計!想讓他就此心軟!不可能!

錦安候毫不遲疑的便轉身上朝去了,根本就對此事不加理會。但古月彤明日就成婚了,無論如何,錦安候夫人的禁足令都要解除,不然的話,前來賀喜的官家夫人們,又誰來接待?總不能讓蘇姨娘來吧?

錦安候要真的這麽做了,那肯定是要被全京城的人都笑話死!到時候一頂寵妾滅妻的大帽子扣下來,他肯定要遭受許多非議!

所以,早在昨日,古月華便親自勸說父親,讓他将母親放出來,此舉讓錦安候心中對她的疼惜又多了幾分,暗地裏弄了不少好玩的事物讓人送到落梅居裏來。

古月華收到那些個東西的時候,卻是輕輕笑了:“瞧瞧,我也不是什麽善良之人,這種虛情假意的事情,我不是做的也很順手麽?”

“怎麽會!小姐只是對那些心懷鬼計之人用同樣的手段報複罷了,對自己人可是好的很!”琉璃連忙答道。

古月華聽了她的話,笑了笑,便問:“雲朵呢?回來沒有?”

“已經回來,不過聽說小姐在用早膳,所以便在外頭候着。”琉璃連忙道:“現在讓她進來?”

“恩。”古月華淡淡道。

琉璃當即走了出去。

古月華捧着一個汝窯的杯子慢慢把玩,心裏面卻在猜想着;到底是什麽原因,竟然會讓錦安候夫人吓的昏倒?

正想的起勁,忽然聽到一聲清脆的:“小姐!”古月華陣的耳朵疼,她皺皺眉,瞧見進來的人是雲朵,當下也沒責怪,只問道:“你昨晚上跟着大小姐出去,可曾發現什麽沒有?”

“回小姐話!屬下昨夜跟在大小姐的馬車後面出了府,一路悄悄的跟着,發現她去的還是上一次的那個紀氏茶樓,同樣的,這一次還是有人暗中在茶樓外頭守衛,屬下不得靠近,所以,具體發生何事,還是不知道。”

“那,可曾查清楚與之見面的,是何人?”古月華皺眉問。

雲朵搖搖頭,遺憾道:“站的太遠了,屬下并不曾看清楚,只不過,這一次那人似乎在樓上打開了窗子迎送大小姐,從他的身形樣貌來看,應該是個高大威猛的男子,且渾身氣度不凡。”

“氣度不凡的男子?”古月華重複了一下這句話,沉吟道:“太子可以抛開,因為他要是來見我大姐,絕不會如此偷偷摸摸,直接來侯府就是了,卻也不會是我大哥,那會是誰呢?”

雲朵靜靜的站在那裏,沒有打攪古月華的深思。

良久之後,古月華忽然想到了什麽,她眼睛一亮,道:“會不會是廉親王?你記不記得上一次咱們在我爹的書房附近偷偷聽到我大哥與廉親王對話的那一次?你昨夜見的那人,與廉親王像不像?”

雲朵聽了這話,皺眉回想了半天,才道:“小姐,看那渾身的氣勢似乎是他,不過這只是猜測,具體怎樣,還是要查證了才好。”

“沒錯了!與大姐有關系的男子,也就只有這一個了。”古月彤聽了這話,微微一笑,吩咐道:“你去告訴靖王,讓他好好的查一查這個廉親王,那日我去父親書房,你們幾個被暗衛給調走了,很有可能就是他的人,你讓王爺查一查。”

“是!小姐!”雲朵聽了這話,登時精神一振,點點頭便走了出去。

古月華坐在那裏,卻是皺眉思索起來。

過了一會兒,她将梅香叫了進來:“這兩日蘇姨娘那邊可曾有什麽動靜沒有?”

“有!”梅香點點頭,道:“蘇姨娘身邊的丫鬟錦環,這兩日一直都在驚鴻院附近打轉,似乎在謀劃着什麽,對了,夫人屋裏有一個名叫如煙的丫鬟,與她走的很近。”

古月華聽了這話,眼睛登時一亮,忙問:“除此之外還有什麽?”

梅香想了想,道:“最近蘇姨娘借口說自己因為有了身孕,夜裏總是睡不着,便打發錦環去外頭的香料鋪子裏給她買了許多種香,似乎效果還不錯,不過奴婢打探過了,錦環買回來的香料裏,似乎夾雜的有麝香。”

“麝香?”古月華重複了一遍這個詞兒,臉上登時露出了似有似無的笑容來:“這下子咱們府上又有好戲看了。”

梅香聽了不解,想問卻不知道想到什麽,沒有開口。

古月華瞧了她一眼,道:“這個麝香,孕婦聞多了會導致滑胎。”

“原來是這樣!”梅香聽到這裏,登時恍然大悟:“小姐你的意思是,這個錦環是想……”她心裏面想說的話,到了嘴邊不知道為何卻又咽了下去。

古月華淡淡瞧了她一眼道:“你想不明白是不是?不用想了,這件事情咱們知道了就好,沒有必要插手,對了,這兩日你可以暗地裏跟着錦環,倘若她遇到什麽困難,你可以暗地裏幫她一把。”

“是!小姐,奴婢明白。”梅香不知道古月華為何要她這樣做,卻是想也不想的便點點頭。

……

一個時辰之後,錦安候夫人悠悠醒轉。

一旁守候的古月彤看到這一幕,登時發出了欣喜的驚呼聲來:“娘!你終于醒了!”

錦安候夫人有些茫然的轉過頭去,待瞧見她那淚流滿面的女兒之時,剛剛昏迷前所有的事情便全都重回腦海,她的臉色猛然一變,大受打擊一般的道:“彤兒!你,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

古月彤見狀,忙給如意使了個眼色。

如意迅速轉身,拉着趙嬷嬷等人便退出去了。她自己則是在門口警惕的看守着。

而屋子裏,古月彤十分難受的點了點頭。

錦安候夫人看到這一幕,登時明白自己的猜測全是真的,她的眼淚唰的一下子就淌了下來:“彤兒!你怎麽這樣糊塗!你,你明日就要大婚了,這沒了清白,你,你不怕太子發現麽?”

這個時候,她也已經意識到事态的嚴重性,所以盡管說的咬牙切,但是聲音卻是壓的極低。

“娘!您就別再責怪了!”古月彤流淚道:“發生這樣的事情,女兒心裏面的懊悔自責,絕不會比母親您少!可恨那廉親王,竟然是個人面獸心的家夥!他之前沒有對女兒動手,那是因為他沒有機會!他卻偏偏說的冠冕堂皇,在哥哥面前表現的對女兒癡心一片,這才将咱們都給欺騙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趕快想法子将眼前這一關給蒙混過去了,決不能讓太子發現這件事情!”

錦安候夫人靜靜的聽着,通過這些話,她明白女兒心中絕不比自己好受,她的心漸漸的軟了,盡管仍很生氣,但終于不舍得再責備她,只是問道:“怕只怕咱們隐瞞過去了,廉親王那邊卻抖露出來……”

“娘!這個你不用擔心!放心好了!”古月彤搖搖頭,道:“将這事兒說出去,廉親王他能得到什麽?對他沒有半點好處!但卻會讓皇室蒙羞!皇上要是不放過咱們,那也絕對不會輕饒廉親王!他已經對女兒發過誓了,絕不會将此事洩露半句出去,娘你就放心吧!”

她一連說了兩個放心,然而錦安候夫人聽完卻是搖搖頭,嘆息道:“傻彤兒啊!難道直到此刻你還相信廉親王那個人面獸心的家夥麽?”

古月彤聽了這話,登時渾身一震。

錦安候夫人摸摸她的頭發,道:“你記住了,不要上同一個男人的兩次當!他既欺騙了你,欺騙了我們大家,那就決不能再給他第二次欺騙的機會!廉親王那人聰明的很,他發的誓言估計是騙人的,至于他說他不會說出去,那只不過是站在他自己的立場上決定的!他沒有為你考慮過一絲一毫!”

“倘若告發你,能讓他得到巨大的利益,相信娘,這個男人是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出賣你。”錦安候夫人道。

古月彤聽了這話,神情很是震驚,她坐在那裏,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好了,總算事情還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也還有救。”錦安候夫人說着,嘆息一口氣,道:“至于洞房花燭的事情,你不要急,娘來給你想法子。”

“謝娘!”古月彤梗咽着道。

錦安候夫人摸摸女人的小腦袋瓜,想要安慰她幾句,卻是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上溝讨亡。

當日晚上,雲朵便返回來了,她從趙靖西那裏給古月華帶來了一個大好的消息:幾日前,在侯府裏圍堵雲朵她們的人,的确是屬于廉親王的。

“那照這麽說來,在紀氏茶樓裏兩次與我大姐見面的人,就是廉親王了。”天氣寒冷,古月華坐在東廂的暖炕上,聽完了雲朵的禀報之後,她當即露出一個淺笑來。

琉璃聽了,當即詫異道:“可是,大小姐為何要冒如此之大的風險,在自己成親的前幾日裏去見一個外男?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

古月彤自從那夜去父親書房之時偷聽到趙恕與古潇安的對話,便在心中肯定,廉親王對古月彤,有着不一般的心思,如今這兩個人見面,倒也不是什麽難以令人接受的事情。

不過這廉親王真是好手段,竟然能讓古月彤如此驕傲的人放下身段去見他?

此人絕不簡單。

古月華沉吟半響,道:“如果你是大小姐,在母親與哥哥都被禁足,而自己無依無靠情況下,你會怎麽做?”

“肯定是要尋求外援的啊!”雲朵不假思索道。

古月華點點頭,笑道:“你說的很好,這位廉親王,八成就是大小姐的外援了。”

琉璃與雲朵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吃驚。

古月華笑道:“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之前廉親王不是派了人手暗地裏絆住了你們的手腳麽?要不是如此,她們又怎麽會在我爹的書房裏布下那個局面來等我?”

古月華說到這裏,臉上登時閃現出一絲冷意來。

雲朵當即道:“小姐!屬下會将這個消息禀報給王爺知曉的!絕不會讓小姐白白吃這個暗虧!”

“罷了!”古月華搖搖頭,道:“我沒吃什麽虧,只是許公子有些可憐,他中了那種春藥,身體素質一下子差了許多,說起來,都是我害的。”

雲朵聽了這話,登時有些瞪目結舌。

她沒聽錯吧?她家小姐在擔心外人?她,她要不要将這件事情禀報給自家王爺知曉?

“你可別将這個告訴靖王!”古月華仿佛看穿了雲朵的心思:“要是被他知道了,肯定不能安分守已了。”

琉璃在一旁插嘴道:“小姐,安分守己這個詞兒,應該是說女子的吧?”

古月華瞧了一眼她們倆的古怪臉色,不在意的挑挑眉,道:“我就是要他安分守已了,怎麽着?”

第 335 章 對母坦白

眼看着那柄劍就要砍下去,古潇安忽然喊道:“等一下!”

鄭然的動作一僵,猛的轉過頭來道:“世子!你還是不肯信我?”他的眼中有一絲深深的絕望。

古潇安走過來,低頭瞧了一眼那寒光閃閃的劍,抱胸問道:“我信你。”

“多謝世子!”鄭然聽了這話,面上登時出現一絲欣喜來。

古潇安瞧了他一眼。道:“你先別高興的太早!我雖然選擇相信你,但是你自己選擇的路還是要走下去。你可是真的,願意以閹人的身份進宮?”

“自然是的!只要能陪伴在大小姐的身邊!”鄭然昂首挺胸道。

古潇安定定的瞧了他兩眼,點點頭道:“好,你既然有這個心願,那麽我成全你!你把劍放下來吧!”

鄭然聽了這話,登時一怔:“世子,這是為何?”

“你還真的準備自己割啊!”古潇安不耐煩的翻一個白眼道:“你知道怎麽下刀子麽?萬一割的不對,你因此而一命嗚呼了可怎麽辦?那你豈不是死的很冤?你先等着,過兩日我送你去專門辦這事兒,你在府裏好好休養個兩三個月,就可以進宮了。”

“哦,原來是這樣!”鄭然恍然大悟。連連應道:“是!世子!奴才聽從您的安排!”

“這幾日我會找人專門看着你,倘若你要是借此機會洩露什麽,那也就不用那麽麻煩了,直接一刀咔嚓了就行!”古潇安皺眉道。

鄭然除了點頭之外,不會再有別的表情。

古潇安說到這裏,才将目光轉向了古月彤:“彤兒,你怎麽說?”

古月彤的目光落在鄭然年輕而有些泛紅的古銅色臉膛上,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過了好一會兒之後,她才點點頭道:“哥哥做決定吧!我進宮了以後,身邊沒個親信也是不成,既然他願意,那就這麽着吧!”說着,她收回了放在鄭然臉上的目光。

古潇安見狀,當即點點頭,道:“這樣也好。既是如此,彤兒,如今天色已晚,你快些回去休息吧!”

古月彤聞言,當即點點頭,道:“好。”

古潇安當即派遣幾個侍衛來,親自送自家妹子出門,外頭風寒夜冷,可是這一切卻比不過兄妹二人心中的冷意。

誰的心中都清楚明白,今夜之事,絕不會就此罷休。

前方的路,不知道還有怎樣的危難在等着他們。可他們能做的,唯有把握好今朝。

鄭然一個人跪在那裏。依舊維持着那個姿勢,可他的臉上,卻是漸漸的露出了一絲笑容來。

真好,能陪在大小姐身邊。無論讓他做什麽,他都願意!

古潇安送完妹妹回來,一進大廳便看到了鄭然臉上來不及收回去的一絲笑容,他的臉立刻就冷了下來,猛的沖上去就給了鄭然一拳。

那個該死的廉親王,總是跟他稱兄道弟,是不是也是用如此的眼光望着他的妹妹?

古潇安越想越氣,對着鄭然拳打腳踢起來,他将自己心目之中對于趙恕的憤怒全數都發洩在了鄭然身上,越打越是用力。

鄭然完全沒有還手。

他就像是一個牛皮袋子,裏面裝的全是沙子。任由古潇安來揍,逆來順受,也無非就是這樣了。

古潇安通通通打了十幾拳之後,便因為沒意思而停了下來。

“世子,你,你現在好受一點沒有?”鄭然喘息着擦去嘴角的血跡,慢慢從地上爬起來道:“都是我的錯,是我沒能好好保護大小姐……”

古潇安瞧着他自責的模樣,不知道為何,心裏面的火氣全都消下去了。他狠狠的瞪了鄭然道:“老實交代,你到底是什麽時候惦記上我妹妹的?”

“我只是一個奴才,如何敢惦記大小姐?”鄭然聽了這話,當即自嘲一笑,道:“我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我對大小姐,有的只是尊敬與仰慕,終此一生,只要能為大小姐做事,為她拔除危險,我就心滿意足了。”

古潇安聽了這話,心裏面有一些感動,可是他被趙恕給狠狠刺傷的他,依舊冷哼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麽?你以為這樣說我就信了?那是你沒機會!你要是有機會,就會變得跟趙恕一樣……”

“世子!不要拿我跟他比較!”就在這時,鄭然忽然發出了一聲急促的大喊:“他那個人就是個人渣!我絕對不會做出跟他一樣的事情來!”

古潇安瞧見他陡然憤怒的臉,不由的吃了一驚,直到看清楚鄭然眼中的憤怒之時,他才猛的醒悟過來:彤兒失身,其實對于鄭然來說,也是一場災難!

這個人,其實也跟他們一樣悲痛!

可他有這個資格麽?

想到這裏,古潇安又再一次的憤怒起來,他猛的一把抓住鄭然的衣裳領子,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給我聽清楚了!你願意自宮做個太監随我妹妹一起進宮,我滿足你!可是,這一輩子,你就只是一個奴才!永遠也不能妄想其他的!”

鄭然聽了這話,眸子暗了暗,卻是不假思索道:“當然!我絕對不會有其他的想法!世子請放心!”

“我現在還不能放心,一切等你真正做了太監之後再說吧。”古潇安說着,直起腰來,面無表情的道:“這兩天你就乖乖的在這裏呆着,哪兒也不要去!等彤兒出嫁了以後,我會悄悄的派人帶你去淨身,你休養上兩三個月,就可以進宮了。”

鄭然聽着這話,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只點點頭道:“一切聽世子安排。”

古潇安瞧着他這張逆來順受的臉,卻是漸漸的不耐煩起來了,他揮揮手道:“好了!你下去休息去吧!換身衣裳,別丢侯府的臉!”

“是,世子。”鄭然說着,擦一把嘴角上流出來的血跡,轉身慢慢的退下去了。

古潇安等他走了,這才自去洗漱休息不提,但是這一夜,他無論怎樣也睡不着。

當然,毫無睡意的人,還有一個,那就是古月彤。

她躺在床上,心裏面好一陣懊悔,尤其是,當古月彤想起沐浴更衣之時,清楚的看到自己全身上下的那些吻痕之時,簡直恨不得将趙恕給碎屍萬段!

她的渾身都布滿了他的痕跡,短期內根本就消退不了,這叫她如何能夠隐瞞的住?後日就是大婚了!上見畝巴。

當時只有如意一個人伺候着她沐浴,當如意看到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跡之時,忍不住就驚呼了出來,不過那丫頭終究是個機靈的,聲音才出喉嚨,她便緊緊的捂住了嘴巴。

“小姐!奴婢什麽都沒看到。”如意說着,便側過了頭。

古月彤沒有心情去理會她,只冷冷道:“你還站在那裏發什麽呆?還不快找些藥膏來替我擦一擦?這些痕跡必須要在後天完全消除!否則我們就都是一個死!”

如意吓了一大跳,連忙道:“是,小姐,奴婢一定想辦法。”說着,便拿着溫熱的毛巾來為古月彤擦洗身子,盡量的敷一敷那些青紫的肌膚。

古月彤見她動作溫柔,便沒發作。

如意的動作越發的小心。

……

次日一大早,睜着眼睛直到天亮的古月彤便匆匆起身,洗漱了之後早膳也不用,便直奔錦安候夫人的院子。

一進門,看到裏裏外外一大群的丫鬟婆子正在伺候母親洗漱,古月彤招招手将所有人都打發了下去,還命如意在門口看着。

“彤兒,那你這麽是怎麽了?發生什麽大事情了麽?”錦安候夫人看到她如此神色凝重,登時吓了一大跳。

古月彤瞧見她慈祥的面容,忍了一夜的委屈全都湧上心頭,她子一酸,便哭了出來,喊了一聲娘便直直的撲進了錦安候夫人的懷裏。

”彤兒乖!你即便是成親了,進了宮,也還是娘的女兒,何必要如此傷心呢?“錦安候夫人拍拍女兒後背,笑眯眯道。

好一會兒之後,古月彤才止住了哭泣,她從母親懷裏探出頭來,瞧着這張自己最為熟悉的臉,卻是千言萬語梗在喉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彤兒,到底怎麽了?”錦安候夫人早已經從前兩日被侯爺發狠話要休棄的陰霾當中走了出來,她是一點也不害怕自己被休,因為那是絕無可能的事情。

“娘,女兒,女兒昨夜去見了廉親王,讓他幫忙想辦法來對付小妹。”古月彤遲疑了良久,才挑揀了一個最為委婉的開頭講。

誰知錦安候夫人一聽這話,眉頭便狠狠的皺了起來:“你是說你去見了廉親王?那個人狼子野心,絕不是什麽好東西,娘不是說了麽,叫你別沒事去見他!”

古月彤聽了這話,登時便哭了:“可是你跟哥哥又想不出什麽好辦法來……”

“好好好!娘不說這些了!”錦安候夫人一把拉住女兒,将她抱緊了道:“我的乖彤兒,你明日就要做新娘子了,快不要哭了!到時候眼睛腫了可怎麽辦才好呀!”說着,伸出手去,慢慢的替她擦去眼淚。

古月彤感受着自家娘親的溫柔體貼,心裏面便覺得好受起來,她終于鼓起勇氣道:“娘,女兒有一件事情要與你說。”

“什麽事情?你說就是了,幹嘛還這麽凝重?”錦安候夫人微皺眉頭,問。

古月彤想了好一陣兒,才鼓起勇氣道:“娘,去見廉親王的時候,我喝了一點酒……”

“什麽?喝酒?”錦安候夫人臉色大變!

第 334 章 活人的嘴巴,永遠沒有死人來的牢靠

古潇安轉過頭來看了如意一眼,沉聲吩咐道:“你在這裏守着她,我出去看看!”說着,便轉身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如意還沒反應過來,便看見他像是一陣風似的從屋子裏走了出去。

她登時驚訝的長大了嘴,今晚上這是怎麽了?這一個個都這麽反常?

古潇安一路奔出了海棠苑。剛一出門便看見一個人直直的站在院子外頭,恰巧正是鄭然,一臉的悵然若失。他忙上去問道:“你站在這裏做什麽?”

“世子,我,我是專門來等你的。”鄭然的表情有一點很不自然。

古潇安看了他的臉色,想起屋中哭泣的古月彤,心中登時警鈴大作,忙厲聲問道:“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鄭然聽了這話,面上卻出現一絲為難之色來,他擡起頭來看了古潇安一眼,一臉為難道:“世子,還是去你的院子裏說吧!我說的事情有一些重大,不宜被外人聽到。”

古潇安聽了這話。仔細的瞧了鄭然兩眼,又猛的轉過頭去朝着海棠居內望了一眼,見室內燭光已經熄滅,滿院子裏海棠枝晃動,寒風陣陣,他終于點點頭,道:“你跟我來。”說着,邁開腳步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鄭然沒有遲疑的跟了上去。

等回到松濤院裏,古潇安屏退左右,在火盆邊上上坐了下來,道:“好了,你現在可以說了。”

然而他等了好一會兒,屋中還是寂靜無聲。

古潇安詫然的擡起頭來,卻吃驚的看到鄭然已經是淚流滿面,他狠狠的吃了一驚,不由的問道:“鄭然!你到底怎麽了!”

話音剛落。鄭然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世子!奴才有負您所托,沒有照看好二小姐,她被,她被……”說到這裏,鄭然已經是痛哭流涕,再也說不下去了。

古潇安還沒從鄭然的反常之舉中反省過來,便猛的聽到了這句話,他的臉色猛然一變,當下追問道:“大小姐怎麽了?你快說呀!”

鄭然擡起頭來,淚眼朦胧的瞧了他一眼,終究是咬咬牙,一五一十的将今晚上發生的事情講了出來。

古潇安聽完之後,當即雙眼變的通紅。他猛的站起身來,一把揪住了鄭然的衣服領子,咬牙切齒道:“你說什麽?彤兒她被廉親王奪去了清白之身?”

“世子!小的不敢說謊!具體的您可以等明日詢問大小姐。”鄭然跪在那裏,一臉的懊悔之色:“倘若奴才有先見之明。知道那廉親王有狼子野心,說什麽也不會讓大小姐上樓去見他!可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砰!”的一聲,古潇安的拳頭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他氣的雙眼血紅,猛的奔過去一把摘下了牆上的佩劍,抽出劍刃道:“趙恕這個王八蛋!我跟他拼了!”

“世子!您可千萬不能去!”鄭然看到這一幕,登時吓了一大跳,忙膝行過去,猛的一把抱住了古潇安的雙腿,大聲喊道:“廉親王可是皇子!您要是真的殺了他。後果不堪設想啊!”

“不堪設想我也要去!”古潇安紅着眼睛道:“難不成就由着他破壞了我妹妹的清譽,而我什麽也不做麽?”

鄭然聽了這話,根本就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才好,只是不住的搖頭勸着:“世子,不可啊!”

在紀氏茶樓裏的時候,他拼了命的想要殺了趙恕替古月彤報仇,可是此時此刻,他卻反過來勸說古潇安不能去,這一刻,鄭然的心痛到了骨子裏。

但就在這時,門外忽然有一個冷冷清清的聲音傳了出來:“哥哥要找誰去拼命?”

糾纏中的兩個人登時愣住了,齊齊轉過頭來,便看見房屋的門從外面打開,古月彤一臉冷然的從外頭走了進來。但不可否認的是,她的雙眼紅腫如核桃,顯然剛剛才哭過。

“妹妹!你怎麽來了?”古潇安當即走上前一步。

鄭然看到古月彤,面上登時露出一絲欣喜來,但緊跟着他便想起是因為自己的保護不周,才導致了自家小姐變成了這個樣子,他登時羞愧的低下頭去,再不敢看古月彤一眼。

“大哥,你提着劍做什麽?”古月彤淡淡問。

古潇安這才連忙将手中的劍放了下來,他擡眸瞧了古月彤一眼,面帶沉痛道:“小妹,鄭然已經将事情都告訴我了,你告訴我,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古月彤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能平靜的道:“我們都錯看了廉親王,他這個人,絕對不是可以随意讓人擺布的,我們之前是想的太過簡單了。”

“真是混賬東西!”古潇安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仿若不覺痛一般,怒道:“哥哥真是瞎了眼!還以為他是真的想幫助你!沒想到……”

“現在說這些已經無用了。”古月彤淡淡道:“他發過誓,不會将此事說出去,我們只要想法子隐瞞下來,後天的大婚,該是怎樣,還是怎樣。”

“他真的這麽說?”古潇安聽了這話,臉上的表情這才緩和了一些。

“自然是真的。”古月彤點點頭,強自忍者心中的悲痛道:“哥,你不用太過擔心,母親身邊有很多經驗老道的嬷嬷,明天讓她們好好想想法子,這件事情就可以隐瞞過去。”

“怕只怕隐瞞得了一時,隐瞞不了一世。”古潇安聽了這話,長長的嘆息一口氣,十分心疼的瞧了自家妹子一眼道:“你說的對,為今之計只有将此事隐瞞下來,決不能走露風聲,不然的話,必然會在朝中引起軒然大波,不說別人怎樣看你,單說皇上的雷霆之怒,就不是那麽容易熄下來的。”

“他兒子造下的孽,憑什麽要我來償還!”古月彤聽了這話,冷笑一聲道:“理智上知道我應該怎麽做,才能受到最少的傷害,可是人的心,又豈是那麽容易就能平靜下來!”

“妹妹,你受委屈了。”古潇安聽了這話,目光當中當即露出一絲心疼來,勸道:“你放心,大哥一定會去替你讨回一個公道來!”

“怎麽讨?讓他娶我?可我後天就嫁給太子了!”古月彤冷笑一聲,道:“或者是打他一頓?沒用的,他那樣的人死不悔改!你也不能殺了他,這個人的身份可是皇子,這個虧,我是白白吃了。”

古潇安聽了這話,知道自家妹子說的是實在話,他長長的嘆息一口氣,道:“你說的對,我們不能殺了他!”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将錯就錯的利用下去了。”古月彤忽然裂開嘴,嘲諷似的一笑。

古潇安聽了這話,登時狠狠的吃了一驚:“彤兒!你為何這樣說?難道你還想……”

“哥,你想哪裏去了?廉親王那樣人,我厭惡都還來不及,又怎麽可能還會再跟他見面?”古月彤語氣裏充滿厭惡道:“我只是要報複他一下罷了!讓他知道知道,女人絕對是不好惹的!”

古潇安聽了這話,不僅沒有感到高興,反而還充滿了濃濃的擔憂:“彤兒!要不這件事情你還是不要管了?交給哥哥來處理吧!你只用好好的做你的太子妃就好,那才是你的戰場!”

“可我終究難以咽下這口氣!”古月彤咬牙切齒道。

古潇安瞧見她這幅模樣,深深的嘆息一口氣,道:“你還是想想明日應該怎麽樣跟母親解釋吧!時候不早了,我回去了。”說着,便站起了身。

“等一下!”古月彤說着,忽然伸手朝着鄭然一指,道:“哥,他要怎麽處理才好?”上見讨技。

古潇安聞言登時一愣:“彤兒,你這話什麽意思?”

“大哥不是說要替我保守秘密的麽?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不是麽?”古月彤慢悠悠的道。

古潇安聽了這話,這才恍然大悟,妹妹這是要他殺人滅口!

的确,鄭然是唯一目睹了今晚事情全過程的人,留着他,就等于是留下了一顆定時炸彈在身邊,他們每個人都不得安寧,唯有死人,才是不會開口說話的那一個……

古潇安想着,轉過頭去瞧向了一直跪在屋中的鄭然,目光很是複雜。

古月彤也瞧着鄭然,這個時候,她卻是不期而然的想起了今晚在紀氏茶樓之時,這個小厮是何等氣憤的質問廉親王,要不是對她們忠心之極,憑他一個小厮,又豈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這樣的奴仆,要是死了,還真是可惜,但他若不死,這件事情就很有可能爆發出來……

“世子!大小姐!這件事情我絕對不會說出去一個字的!”鄭然也瞧見了面前兩位主子臉上的表情,知道他們想殺了他滅口,他心中一凜,卻是絲毫也不懼怕的道:“請你們相信我!”

“我拿什麽來信你?活人的嘴巴,永遠沒有死人來的牢靠。”古月彤瞧了鄭然一眼,忍者心中不舍,淡淡道:“這件事情實在是太過重要了,萬一你哪天說夢話了,或者是喝醉了,将這事兒抖露出去,那對于我,對于侯府,可都是滅頂之災!”

“小姐!奴才願意為了您做任何一件事情,求您留我一條性命!”鄭然語氣沉重的說出這一句話,低頭重重的磕起頭來。

古潇安與古月彤都有些愕然。二人一時之間都沒有言語。

古月彤瞧着他這幅模樣,卻是猛然間想起趙恕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你這麽緊張,該不會是對你們家小姐有了不該有的非分之想吧?”

鄭然當時的反應也很令人生疑,他的臉暮然就紅了,也不知道是被戳中了心事,還是氣紅的。

古月彤登時渾身一震,眼眸也不由的轉冷了:“鄭然,你是不是也對我有了非分之想了吧?”

“奴才沒有!”鄭然大聲應道:“奴才只想守在小姐身邊,無論什麽時候都能聽從小姐的差遣!”

“可是你是我哥哥的下人,你是伺候他的,不是伺候我。”古月彤慢悠悠道。

鄭然聽了這話,登時咬咬牙,轉過了身對着古潇安重重磕一個頭道:“世子!多謝您這麽多年來對奴才的信任!可是奴才現在想貼身伺候大小姐!請世子爺成全!”

才剛剛出了一個廉親王趙恕,此時又出了一個鄭然,古潇安此時已經對任何男人都不放心了,認為他們接近自家妹子,目的就是想圖謀不軌,他的心登時便暴怒起來,因為趙恕而引起的怒火一下子便被點燃了,上前狠狠一腳踹在鄭然的心窩子上!

他使用了全身的力氣,“通!”的一聲,鄭然被踹翻在好幾米之外,嘴角也吐出鮮血來。

古潇安幾步跨過去,一把揪住鄭然的衣領将他從地上揪起來,怒道:“你是個什麽東西!竟然連你也敢打我妹妹的主意?你想死是不是?好!我成全你!”

他解決不了廉親王,難道還不能解決得了一個奴才麽?

就在這時,鄭然吐出嘴裏的鮮血,忽然大聲喊道:“世子!我願意自宮!然後進宮以太監的身份服侍大小姐!”

古潇安的拳頭已經舉起來了,此時聽見這話,登時僵住了,揪着鄭然衣領子的手登時松開了。

就連古月彤,也露出了吃驚的表情來。

好半天,古潇安才反應過來自己聽到了什麽,他直直的盯着鄭然,低低問道:“鄭然!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

“我自然知道!”鄭然喘息一口氣,道:“雖然我是男子,可是我對大小姐的敬重之心絕不亞于對世子!我不是廉親王那樣的人!也絕對不會以下犯上,欺負大小姐!”

“你說的,可當真?”古潇安低低問。

“自然當真!”鄭然說着,掙紮着從地上坐起身來,望着古潇安道:“世子!你若不信,我現在就可以揮刀自宮!以證明我說的絕不是假話!”說着,伸手去夠被古潇安扔在一旁的長劍。

古潇安原本想要阻止,可是手都已經伸出去了,卻在半空之中停頓了下來,他面色複雜的望着鄭然,這一刻,他的內心中深深的感到了震撼。

古月彤也瞧着鄭然,眼睛幾乎是眨也不眨的,她瞧着鄭然伸出了顫抖但卻堅定的手指,慢慢的,一寸一寸的接近了那道長劍……

然後,他将那柄劍握在了手上,然後慢慢的直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