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6 章 掉價的太子妃

琥珀聽了這話,只得作罷。

年關将近,因為古月彤出嫁,錦安候夫人去了青雲庵清修,侯府裏便冷冷清清的,一點也沒有往年過年的熱鬧與氛圍。

錦安候整日裏忙于公務。甚少關注這個,古月華由于是穿越過來第一次過年,并不知道往年情景,所以,在面對府裏面的冷冷清清之時,她一點也不在意。

至于古潇安,他的禁足令要等年後一個月的時候才能解除,人縮在院子裏根本出不來,所以也看不到外頭的景象。

不過好在還有徐姨娘,她在府中多年,錦安候夫人每年是如何置辦年貨,打扮侯府的,她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一樣一樣的全趕在新年之前給弄好了。根本不用其他人操心。

在這樣的日子裏,有人惬意。有人憂心。古月華的心無疑是惬意的,她身子漸好,平時看看書,上賞賞景致,偶爾去錦安候的書房裏去串個門子,晚上的時候,趙靖西借着夜色總愛去她屋子裏坐一回,這二人都很珍惜這難得的想見機會,坐着聊天或者是什麽。關系倒是前所未有的融洽。

只不過,趙靖西只在侯府裏呆了三日,便悄無聲息的撤退了,因為太後要見他。

與此同時。古月彤派人遞給趙恕的信息,終于得到了回複。

當身邊的貼身宮女将趙恕親手所寫的信交到自己手上的時候,古月彤簡直都有些喜極而泣了,她連手指尖都開始顫抖了。

東宮這種無聊的地方,她真的是過夠了!

而在這寂寞漫長的時間裏,古月彤所殷殷期盼的,就是太子的到來,還有趙恕的回信。

前者,是她愛的男人,後者,是愛她的男人。

如何在這兩個人之間找平衡,古月彤并不知道,她所知道的是,必須有一個人回應她。她煩透了一個人呆在宮裏面與宮人們大眼瞪小眼的日子!即使是出行,在宮裏面她也沒能找到更好的陪伴。

至于姚玉蘭,這段時日,倒是沒有經常來看望古月彤。

此時,趙恕能回信給她,這真的讓她有些如獲珍寶。

“太子妃娘娘,您怎麽不拆信?”忽然的,一句低低的詢問打斷了古月彤的沉思,她擡起頭來瞧了一眼身旁的如意,迎着她好奇的目光,古月彤拆開了手裏的信,低頭一目十行的看了起來。

越看,她的臉色就越發的難看。

如意在一旁瞧着她的臉色,不由的好奇道:“太子妃,你怎麽了?”

古月彤面色複雜的很,她緊緊咬着紅唇。好半響之後,她忽然将手中的信紙遞給了如意:“你也瞧瞧!這人出的什麽賤招!”

如意不明所以的接過信紙,低頭瞧了起來,等看完,她低低的驚呼了一聲。

“太子妃!這廉親王的膽子,也實在太大了些!”

古月彤聽了這話,立刻狠狠的白她一眼道:“快別說了!你說這法子到底可行麽?”

“可行倒是可行,只是……”如意瞧着古月彤,有些欲言又止:“您是太子妃,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您不必……”她說不下去了。

古月彤不由的苦笑一聲,她明白如意的意思。

她乃先皇欽定,當今聖上親自做主,風風光光嫁入東宮裏的太子妃,身份何其尊貴!而且,她與太子從小就梅竹馬,兩個人一起長大,原本就是一對人人豔羨的神仙眷侶,可是誰又能想到,在這繁華背後,她一個堂堂太子妃,竟然要用下春藥的手段才能留太子在她那裏歇息一晚!

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她竟然要做如此掉價的事情!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當太子趙恬清醒過來以後,他會如何看待自己?

會不會越發的厭惡了她?

古月彤不知道。

但,趙恕在信封裏面已經說的清清楚楚了,她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趕快懷上身孕,然後生下嫡子來,這樣,她東宮太子妃的位子才能坐的穩當!

要想太子來她寝殿,唯有背地裏做手腳……

古月彤不由的在心裏面天人交戰起來。

如意靜靜的瞧了她兩眼,走過去将手上的信紙放到火爐子上燒掉了。只剩下個信封,她從裏面掏出來一小包白色的粉末來,将信封也燒掉了。

古月彤見了,本想阻止的,可是話到嘴邊卻又咽下去了。

信都已經看過了,還留着做什麽?要是被人發現了,那她可就完了!

至于那信封裏面裝着的藥包,不用猜,就是迷情藥了。

“太子妃,您是太子嫡妻,按照常理來說,太子每個月至少有三天是必須歇息在您這裏的,可是,咱們這個太子,除了大婚之夜,竟然再也不來了,可憐先皇後早逝,無人規勸太子,娘娘,您受委屈了。”如意開口勸道。

古月彤聽了這話,臉色卻是一變,因為當初自殺一事,她對于皇後這兩個字實在是太敏感了,幸虧如意還在前面加了一個先字,不然,古月彤很有可能一個大耳瓜子就抽過去了。

“那要怎麽辦才好?”古月彤愁眉苦臉道:“再不抓緊時間讓太子來我這裏,恐怕再過不久,這東宮裏就有女人肚子大起來了!”

“娘娘,您先別急!”如意放緩了聲音道:“現在誰先有身孕,誰就是出頭鳥,勢必第一個成為衆人的眼中釘,這宮裏的女人餓狼似的,她能不能生下來還是兩回事呢!“

古月彤聽了這話,神情總算是緩和了幾分。

如意又勸道:”太子不來,您可以先好好的将養身子,等待時機一到,您抓緊機會一舉懷孕,不就能一雪前恥了麽?”

“所以,你的意思是,廉親王說的這個法子,咱們不用?”古月彤聽到這裏,不由的開口問道。

“不!”如意搖搖頭,道:“萬不得已的時候,這個法子還是要用的,只是,卻不能是現在。”說着,她定定的瞧了古月彤兩眼。

古月彤聽懂了她的意思,當下道:“你是讓我等?”

“是!”如意斬釘截鐵道:“至少您要等到這東宮裏面有一個女人懷孕了為止。”

古月彤雖然知道如意這麽說是為自己好,可是當她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仍然感覺到了一絲絲心痛。

天殺的!她不想讓這後宮裏的任何一個女人懷上太子哥哥的孩子!

如意在一旁瞧着她有些癫狂的神情,不由的深深嘆息一口氣。

天知道等她眼前這位太子妃弄明白她們現在的處境,會是什麽時候?

她低頭捏了捏手上的紙包,心想快了。

……

也不知道雲朵是如何與木匠鋪子裏的師傅說的,古月華所畫的那張圖紙,原本說好要半個月做好的,但木匠鋪子裏的師傅卻只用了七天便做好了,東西很快就送到了錦安候府來。

這一天,芷蘅院裏大大小小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了那個帶着四個輪子的椅子前圍觀。

這太稀奇了!以溝廣才。

“恩,做工不錯!打磨的很細致。”古月華彎下腰來,仔細的将這件用木頭所做的輪椅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這才直起腰來贊道。

“小姐,這個,真的是給那任家公子做的?”琉璃在一旁問道。

古月華點點頭,屁股一沉,便坐了上去,笑着對着琉璃道:“你從後面推着試試!”

琉璃覺得新奇無比,忙點了下頭,伸出手來握住了輪椅的把手,輕輕往前推動了一下。

一絲凝帶也沒有。

椅子就那麽平平穩穩的向前行出幾步遠來,但琉璃推着卻是一點也不吃力。

這要真的是有人腿腳不便了,坐在這椅子上,那還真的就可以到處四處走走,不用每日裏都躺在床上了!

“小姐這椅子做的好!任小姐見了,肯定會高興壞了!”琉璃在一旁開心道。

琥珀斜着眼打量了一眼,陰陽怪氣道:“恐怕任公子見了,心中會更加的喜愛吧?”

古月華聽了這話,擡頭望了琥珀一眼,不以為意道:“你也不用在那裏陰陽怪氣,這只是我對任小姐的一番心意,王爺都沒說什麽,你還計較個不停了?”

“屬下哪敢!”琥珀說着,輕輕一個轉身,便出去了。

雲朵站在一旁,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小姐,咱們什麽時候去任家?”琉璃不理會這兩只,只興致勃勃的對着古月華問道。

古月華瞧着她這張笑臉,當下點點頭,道:“就這兩日吧!先遞個帖子過去,若是任小姐有空了,咱們就過去。”

“小姐!您當初不是說過了麽?不見這位任公子的!”聽到這話,雲朵登時坐不住了,忙過來阻止道。

古月華聽了這話,微微一笑,道:“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去見的是任小姐,東西也是送給她,讓她自己交給任公子,我是不會去見外男的。”

都已經與趙靖西心心相印了,她又豈會去見別的男人?這兩個丫頭也将她想的太水性楊花了點吧?古月華不由的在心中嘆息一口氣。

不過,這古代人的思想之封建,她又不是頭一回見,有什麽好稀奇的?

“小姐,可是你想過沒有?這個輪椅真的是個稀罕玩意兒,你送過去了,那任家公子見了,必定心生感激,萬一他要當面拜謝小姐你可怎麽辦?你推辭得了麽?”雲朵搖頭道。

古月華不由的一呆,還有這種事情?

“小姐!不如讓奴婢親自幫您送過去吧!”雲朵立刻拍着胸脯保證道。

第399 憑你也配!

“不用!”古月華搖搖頭,道:“還是我自己送過去比較妥當。”

二人正争執不下的時候,外頭輕煙飛快的跑進來道:“小姐!任家小姐上門來拜訪您了!人已經進了前門院子了!”

得,這下誰也不用再争執什麽,誰都不用去了。

古月華臉上全是意外之喜,忙對着琉璃道:“快!幫我把披風拿來!”

“小姐要親自去迎接任家小姐?這樣恐怕不太好吧?”一旁的琥珀瞧她一眼。沉吟道:“你還病着呢!可別出去着涼了,這樣吧,屬下等親自去迎接二小姐,你看怎麽樣?”

古月華搖搖頭,道:“人家都親自登門了,我卻連出去迎一迎都不去,這樣也太沒有誠意了。再說,我也沒那麽嬌貴,出去走走也許更好。”上輩子是勞累的命,這輩子讓她做這養尊處優的侯府千金,古月華真的有些做不來。

“得嘞,您硬要出去,我們也是沒法子。”琥珀嘆息一聲,在琉璃拿來披風為古月華披上以後,便認命的跟了出來。

古月華輕輕一笑。

在青煙進來禀報之時。古月華才開始吩咐人取披風出門迎接,但是直到她帶着人出了制衡雲,出了二門拐角,也沒瞧見任佳穎的影子。

“小姐,這任小姐進來的也太慢了吧?夫人不在家,任小姐上門來根本就不用拜見誰,直接上制衡院就好了?怎麽會到了現在也沒有人影子?”雲朵撅起嘴巴來道。

古月華也覺得有些奇怪,不由的停下了腳步。

女眷,是出不得二門的。

“小姐。要不,奴婢去前門看看去?”琥珀在一旁沉聲問。

古月華點點頭,道:“好!你快些去前頭看看出了什麽事情,我随後就到。”

琥珀的原意是叫古月華就在這裏等着。她自己去迎接任小姐就好了,可是不曾想,古月華還是要過去。

也罷,這位小姐的脾氣是誰也勸不得的,她還是不要勸了的好。

“是,小姐。”琥珀嘆息一聲,縱身往前院裏去了。她如今會功夫的身份在侯府裏基本上已經是公開的了,因此也沒有必要隐瞞什麽。

古月華随後擡腳跟了上去。琉璃與雲朵跟在她身邊,輕煙留在了院子裏看家,她也是個練家子,倘若再有人潛入芷蘅院,做出像古潇安那樣的事情來,她是絕對能鎮得住場子的。

沒多久,一行人便漸漸的走到前院裏來。

就在這時。古月華忽然就聽到一陣很是熱鬧的争吵聲。

“一定是出事了,咱們快些走!”古月華臉色一變,立刻加快了腳步。

雲朵等也換上凝重的神色,暗暗提高了警惕。

繞過連廊,便是侯府大門了,門口站着一群人,不知道在吵些什麽,看服侍,有男有女。

古月華一眼就看到了任佳穎,她被兩個丫鬟守護着,站在最邊緣的地方,然而卻是一臉的羞憤之色。

緊跟着,古月華便看見了一個她最讨厭,也絕對不應該出現在此處的人,古潇安。

他身上被錦安候打出來的傷還沒有好全,額頭上青紫一塊。身上的傷倒是看不出來,此時此刻,他正背着雙手,好整以暇的站在任佳穎面前,用不懷好意的眼光打量着她。

琥珀則是護在任佳穎面前,一臉戒備的盯着他他,仿佛是随時準備出手的樣子。

“任小姐!”古月華心中大急,忙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古二小姐。”任佳穎也看到了古月華,精致的臉上立刻露出一絲欣喜來。

古潇安轉過頭來瞧了一眼滿臉緊張的古月華,嘴角勾了勾,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來:“小妹,你身上還有傷,不在院子裏歇着,跑這兒做什麽?你有客上門,哥哥幫你招待就好了,還值得你這樣眼巴巴的跑過來?”

“大哥,父親已經禁了你足,一直到過完了年你都不得出院子,請問你怎麽會在這裏!”古月華走到任佳穎面前,将她護在身後,聲音冰冷道:“而且,我的客人,不需你來招待!”

古潇安似乎什麽都無所畏懼了,聽了這話,他呵呵一笑,道:“那又怎樣?反正因為你的緣故,爹現在見了我就生氣,大不了就再被關一個月喽?我還有什麽好怕的?”

無賴到這種地步,也是極品了。

不光光是古月華吃驚,就連被衆人護在身後的任佳穎面上也是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來,京城傳言,錦安候府世子,溫潤如玉,謙卑有禮,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可為什麽見到了真人,她才發現根本就不是傳說的那樣?

這根本就是個無賴嘛!

古月華心中也是沒好氣,她初穿越過來之時,古潇安從邊關随着廉親王一起回京,那時候他還是個翩翩玉面公子,還懂得在人前裝一下樣子,可是現在,他完全就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了。

這個人,似乎是徹底的變了一副模樣。

時也?命也?

古月華深深的嘆息一口氣,卻是轉過頭來對着任佳穎關切的問道:“任小姐,剛剛發生了什麽?我大哥可有做的不對的地方?我代他向你賠罪。”

“沒什麽,我只是剛剛進門的時候,碰巧遇見了世子出門,有了一點誤會而已。”任佳穎勉強一笑,道。

她看出來了,古家兄妹感情不合。

聰慧如她,自然是不希望因為自己的緣故,就導致她們的關系更加緊張,她在任家的時候,與哥哥的關系最為親密,所以,即使是受了委屈,她也願意為了古月華忍,只求她能與她哥哥的感情能好一點。

但是,她不說,并不代表玉湘不說。

這個自幼跟在任家老太太身邊的丫鬟向來眼高于頂,絲毫委屈也受不得,任佳穎願意忍,她卻是不願意。

聽了任佳穎的話,她當即冷哼一聲道:“哼!小姐!你為什麽要替他遮掩?剛剛咱們一進門,這位公子就帶着人橫沖直撞,差點将你撞翻在地,後來還想借着攙扶你的機會揩油,這些事情,難道就這麽算了麽?”

“玉湘!你住嘴!”任佳穎聽了這話,臉色猛的大變,當即狠狠的瞪了玉湘一眼。

然而古潇安卻忽然間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容十分惡毒,還透着一絲隐隐的痛快:“任小姐,你為什麽不允許你的丫鬟說?她說的是事實啊?我的确是撞到了你,只不過去攙扶的時候,被小妹身邊的丫鬟給搶了先。”說着,他轉過頭來陰測測的瞧了琥珀一眼。

琥珀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裏,臉上一絲也不害怕。

“不過,看在任小姐千方百計替在下隐瞞的份上,本世子對你也是好感直升,你我男未婚,女未嫁,為了表達謝意,在下這就請父親派人去府上提親如何?今日也算是咱們一撞有緣。”古潇安笑眯眯道,說着,他轉過頭來意味深長的瞧了一眼臉色鐵青的古月華,道:“小姐,你之前不是還說大哥我年紀不小了,該娶妻了是不是?你與任小姐關系這樣要好,做了姑嫂以後恐怕會……”

“啪!”古月華再也忍無可忍,她沖上前去,忽然擡高手狠狠的扇了古潇安一個大嘴巴子!

這一巴掌的力道之大,直接就将古潇安的臉給打偏了過去,很快的,一張鮮紅的五指印就以肉眼能見的速度顯現了出來。

古潇安站在那裏,面色鐵青,他還沒有從驚愕中反應過來!

“任家世代學者,門楣清高,所出子女都是品性高潔之人,有任太師當年的風範,你算個什麽東西,一個蠅營狗茍之輩,竟敢說出如此無禮的話來,憑你也配!”古月華一字一句道,聲音淩冽之極。

任家主仆先前聽了古潇安這一番無禮的話,先是又羞又憤,正想轉身離開之際,卻又聽見古月華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不由的都呆住了。

饒是玉湘,也忍不住在心裏面暗暗的喝起彩來:古二小姐好口才!

任佳穎卻是在心裏面呆呆的想着;她,她竟然将我看的這般高貴?

“你,你竟然敢如此說我?”古潇安聽了這番嘲諷,一張臉登時氣的有些猙獰了起來,雙眼死死的盯住了古月華,似乎想立刻就吞噬了她!

在美人兒面前受到此番侮辱,這對于他來說,還是頭一遭!尤其是,這個辱罵自己的人,還是他怨恨了這些時日,一直想處心積慮除去的古月華!

“你敢做,還怕人說麽?”面對暴怒的古潇安,古月華鎮定如斯。

話音剛落,古潇安便疾走幾步,直直奔到古月華面前,并且揚起了手!

“世子!你想怎樣?”琥珀立刻擋在了古月華面前,神情戒備的盯住了古潇安,雙掌已經蓄積力量,蓄勢待發。

“琥珀,你讓開,我倒想看看,今日他是不是敢對我動手!”就在這時,古月華沉聲吩咐道。臉上有的,全然都是嘲諷。

“小姐!”聽了這話,琉璃,琥珀,還有雲朵,全都緊張的叫喊出了聲。

然而古月華卻是搖搖頭,示意她們都退下。

琥珀無奈,瞧了瞧古月華堅定的神色,終于是嘆息一口氣,退到了一旁,只是她卻依舊神色戒備的盯住了古潇安,準備等他一有動作,就立刻撲上前去。

古潇安又往前跨出一步,此時他距離古月華也只有一步的距離。要是真想伸手打她,已經是易如反掌。

別人或許沒有這個膽子,但是古月華身邊總是有高手圍繞,如今好容易才有的這個機會,古潇安絕對不願意錯過!

就是殺不了古月華,打還她一巴掌,也是可以的!

他毫不遲疑的擡起了手來,高高的舉着!

古月華不閃不避,直直的站在他的面前,嘴角的嘲諷之意越來越濃。

“古世子,你到底想做什麽?”一旁的任佳穎看到這一幕,當即忍不住勸道:“就算古二小姐打了你,那也是情急之下的事情而已,請你不要介意好不好?”

“那我現在打你一巴掌,叫你不要介意,你願意麽?”古潇安轉過了頭,眼睛落在任佳穎漂亮的臉蛋上,眼中劃過一絲貪婪的色欲,卻是毫不留情道。

“你!”任佳穎受不了他那個眼神,眼中登時露出一絲惱怒來。

“哈哈哈!”古潇安卻是瘋狂的大笑了起來,他一邊笑,一邊轉過了頭緊盯着古月華,咬牙切道:“你生來就是克父克母,克兄克姐的!你這樣的禍害,為什麽還是一直活着?你為什麽不去死?”話音落地,他便狠狠的一巴掌朝着古月華扇了過去!

什麽錦繡前程,什麽皇上的警告,這一刻他統統都不在意了!

只是,那一個巴掌打到半路上,便被人截住了。

古潇安臉上的得意頓消,他轉過了頭,看向一旁緊緊捏着他的手腕,捏的他生疼的琥珀,冷冷道:“賤婢!你還不快滾開!放開我!”

“好啊!”琥珀很聽話的松開了手,但卻暗中加了一些巧勁,在她松手的一瞬間,古潇安便控制不住的朝後倒去,砰!的一聲摔倒在地。

琥珀嫌惡的搓搓手,回到了古月華身邊站定。

古潇安出門也是帶了人的,只可惜,那些人現在全都成了縮頭烏龜,躲在一旁沒有一個人敢上請前的。

古潇安摔了這麽一個大跟頭,不小心跌到額頭上的青紫,疼的他登時尖叫了一聲,回應他的,卻是古月華的一聲輕笑。

“大哥,我勸你還是趕快回去松濤苑吧!小妹我是不會将此時禀報給父親知道的,不然,他又要責罰你私自出府了。”古月華輕飄飄的落下這一句話,轉身對着任佳穎柔聲道:“任小姐,請跟我來。”

發生了這樣一件事情,任佳穎直到此時也還有些驚魂未定,聞言當即便點了點頭:“好。”

可就在這時,一旁的玉湘卻皺起眉頭道:“小姐!都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您還要進去啊?要我說,咱們還是回府去好了!像這樣的府宅,以後最好還是別來!”

古潇安已經準備轉身離開了,有琥珀在的地方,他在古月華面前根本就占不了什麽便宜。他早已經認清楚了這一點。

此刻聽了玉湘這句話,古潇安的腳步立刻一頓,然後臉上露出了嘲諷的表情來。

他今日得知任佳穎上門來,所謀劃的不就是此事麽?所謂訂婚,不過是幌子,一個逼的任佳穎望而卻步的幌子!

他要讓古月華這輩子一個朋友也沒有!以溝妖扛。

“玉湘!你在胡說什麽啊?”誰知道任佳穎聽了玉湘的話,卻是臉色大變,她怒瞪着玉湘,沉聲道:“我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你來做主了?剛剛那不過是一場誤會罷了,古二小姐對我情真意切,我什麽以後都不來看她?”

玉湘被訓斥,臉上很是有些挂不住的樣子,可她依舊嘴硬道:“二小姐自然是沒話說的,她對小姐也是真的好,這奴婢無話可說,但是!這個古世子實在是太可惡了!今日這事兒一出,外頭還不知道要怎樣議論小姐您呢!這樣的情況下,您确定您真的要上這裏來麽?”

古潇安聽了這話,卻是露出一絲開心的表情來,他回過頭來遙遙望了任佳穎一眼,笑道:“任小姐,本世子對你的愛慕之心天地可表!你放心,我就是拼着被我父親狠打一頓,也一定會求他答應咱們的婚事!”

此言一出,任佳穎的臉色頓時變了。

古潇安如此無賴,她是半只眼睛也瞧不上,要不是因為古月華,她早就離開了,哪裏還會留在此處聽這些污穢之言?

可她越惱怒,古潇安就越興奮,他最喜歡看別人決裂的場景了!尤其是自家妹妹古月華的!

古月華心中對古潇安的怒氣也是越來越多,已經漸漸到了不能忍的地步,聽了這話,她沒有遲疑,給一旁的琥珀遞了一個眼色。

琥珀也早就看古潇安不順眼極了,看了這個眼色,立刻朝着古潇安飛掠過去,當下作勢要打。

然而古潇安卻并不懼怕,他不屑的瞧了琥珀一眼,懶洋洋道:“你個賤婢,難道還真的敢對本世子動手?”

話音剛落,琥珀便照臉給了他一巴掌!

那清脆的聲響震的所有人都聽見了。

琥珀刁鑽的很,她打古潇安,竟然是瞅準了古月華剛剛那一巴掌落下的角度,打上去絲毫不偏,連巴掌印都沒多出來,只是古潇安的這半張臉卻是立刻像是發面一樣的,腫起老高。

“你,你個賤婢!居然敢毒打本世子!我一定要告訴父親,讓他将你亂棍打死!嘶……”古潇安捂着半張臉怒道。

“我等着!”琥珀絲毫也不懼怕,甚至嘴角還露出了一絲淺笑。

古潇安知道多呆無益,只會讓自己被更多的人嘲諷,當下捂着臉陰狠的瞪了琥珀一眼,轉身一瘸一拐的奔走了。

“古二小姐,你大哥他……”任佳穎看見他那個離開的樣子如此奇怪,當下很是吃驚的問了一句。

古月華毫不在意道:“沒事,他那腿傷是被我父親打的,你不用放心裏去。”

“侯爺,經常打他?”任佳穎吃驚的問了一句,然而随後便釋然了,以古潇安這欠揍的模樣,被經常毒打那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

“小姐!”就在這時,玉湘忍不住又喊了一句,滿臉都是不情願。那個世子那麽狂狼不要臉,怎麽她家小姐還很關心他的樣子?

第 395 章 不會忍出病來麽

“這到也是,你從來也不打沒有把握的仗。”古月華贊同的點點頭。

然而趙靖西卻是瞧着她微微一笑,話鋒一轉,道:“不過,你說的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可能。”

古月華聽了這話。立刻惡狠狠的瞪了趙靖西一眼,沉聲道:“你敢!”

“我當然不敢!”趙靖西聽了這話,唇角一勾,湊進了她道:“你吃醋了?”

古月華臉一紅,怒道:“連個影兒都沒有的事情,我吃什麽醋?你可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情,這一輩子,你只準娶我一個,決不能納妾!”

“記得,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趙靖西鄭重其事道。

“哼!算你有良心!”古月華冷哼一聲。

趙靖西一把将她攬入懷裏,将頭靠在她的肩膀上,聞着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女兒香。卻是嘆息一口氣,道:“華兒,我真想立刻就将你娶回家裏來!只是可惜……”

“你可別忘記了,除了你母後,皇上那裏可還有一關呢!”古月華說到這裏,臉色卻是不由的一沉。

在她養傷的這段時間裏,皇上不僅親自來侯府探視了她一回,還隔三差五的命高公公送些東西來,芷蘅院的倉庫裏幾乎都已經快要被塞滿了。這樣高調的展示他的恩寵,不僅皇宮裏面的人感覺蹊跷,就連古月華與錦安候,也都隐隐約約的察覺出了一些什麽。

趙靖西看了古月華的臉色,心中也是不由的一沉。皇上的異常舉動,他何嘗又不是看在眼裏!

那個老混蛋,當年沒有得到丁二小姐,現在就準備朝她的女兒下手了麽?畜生!

盡管皇上還什麽都沒有做。可是趙靖西在心裏面已經開始對他厭惡起來了。

“華兒,你放心,皇上那邊有我,我會處理好一切的!”趙靖西緊緊的抱着古月華,在她耳邊輕聲,但卻鄭重道。

古月華側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卻不料趙靖西正好低頭,這一轉頭的瞬間,兩個人的嘴唇便碰到了一起。

古月華先是一愣,緊跟着便想撤退,可趙靖西早已經反應過來,哪裏還允許?他伸出了手控制住了古月華的後腦勺,然後加重了這個吻。

這個吻火辣辣的。趙靖西的呼吸不由的粗重起來,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來隔着衣裳料子,探上了古月華的胸前柔軟……

可是沒過多久,他便放開了古月華。将她胸前的衣裳扣子扣好。

“你怎麽了?”古月華眼波流轉,在趙靖西通紅的臉頰上打量了一眼,問道。

趙靖西尴尬轉身,他能告訴古月華,抱着她,他的身子起了可恥的反應麽?

可就在這時,古月華忽然探頭瞧了他一眼,淡淡道:“嗯,你是正常的,喜歡女人,不喜歡男人。”

趙靖西順着她的目光低下頭來瞧了一眼自己。卻是一陣陣無語湧上了心頭。他幾乎忍不住想要咆哮,這還用說麽?他當然是喜歡女人的!而且是只喜歡古月華一個女人!

“哈哈!”古月華瞧着他這幅窘迫的模樣,卻是忍不住輕輕的笑了起來。

趙靖西有些惱羞成怒,他猛的翻過身來,緊緊的抱着古月華,眼眸危險的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敢笑話我?”

“笑話你怎麽……”古月華話還沒有說完,趙靖西便猛的低下頭來,再一次狠狠的擒住了她的雙唇。

古月華深切的感受到了趙靖西的渴望,她嘆息一口氣,回抱住了他寬闊的脊背。

但沒過多久,趙靖西還是放開了她。眼睛也不看她,只是将目光轉向了一旁,坐在那裏微微喘氣,然後評定心神。

“你這樣子,不會忍出病來麽?”古月華有些擔憂道。

趙靖西:“……”

他咬牙切的喊了一句:“華兒!”

“我在,你怎麽了?”古月華眨巴着雙眼,特無辜的瞧了趙靖西一眼。

趙靖西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末了咬牙切道:“要不是留着你等到成婚的時候吃掉,我用得着忍的這麽辛苦麽?”亞名麗血。

“可我還小啊!”古月華眨眨眼睛道:“過了年我才十五,你要真敢對我下手,那就是禽獸!”

趙靖西聽了這話,恨恨的瞪了古月華兩眼,為了防止那張漂亮的紅唇裏再說出什麽令他難堪的話來,他果斷将人往自己懷裏一摟,咬牙切道:“睡覺!”

“可是,這會兒睡覺,也太早了點吧?”古月華縮在趙靖西溫暖而又寬闊的胸膛裏,一邊感受着他身上的溫暖,一邊悶悶道。

“那就起來出去走走!”趙靖西放開古月華道。

“不!我還是病人!需要休息!”古月華自動滾到他懷抱裏。

被她這一個動作笑眯了眼的趙靖西立刻點頭道:“好!”他展開手臂,再次将佳人抱入自己懷裏,抱着她直接回去內殿卧室裏去了。

可是即便回到卧室,古月華也不停的折騰人,一會兒說自己口渴了,一會兒又說要起來看星星,将趙靖西折騰的夠嗆。

而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她早就忘記的一幹二淨了。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兩個人坐在桌子邊上吃早膳的時候,古月華這才對着趙靖西問道:“廉親王妃那件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了?”

“跟你預料的一樣,趙恕一回宮,便被皇上扣押在了宮裏面,随後靜月姑姑等展開了細致入微的調查,廉親王妃是被人在藥罐子上做了手腳導致病情加重這已經是不可推卸的了。”趙靖西沉聲道:“只不過,結果一出來,趙恕卻是死不認罪,他拒絕承認這手腳是自己做的,後來淑妃在皇上面前求情,說廉親王妃的病,或者不是兒子導致的,也有可能是府裏其他側妃。”

“然後呢?”古月華聽到這裏,面色不由的一沉,她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趙靖西告訴她:“皇上覺得這話有些道理,便讓靜月姑姑與齊嬷嬷着手從廉親王府的後院開始調查,結果,還真的從其中一個王姓側妃那裏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果然就是這個王側妃害的?”古月華問。

趙靖西點點頭,道:“是的,經過這兩日的勘察,最後确定,就是這位王側妃,處心積慮的陷害廉親王妃,目的是想自己取而代之,事情查明了以後,這位王側妃已經被皇上處死,她的娘家父兄,也受到了斥責。”

“就算是王側妃做的也罷,我就不相信這件事情趙恕就一點責任也沒有!”古月華冷笑道。

趙靖西點點頭,嘆息道:“趙恕是聰明人,他就算是看自己王妃不順眼,想除掉,也絕不會親自動手的,他只需,在後院裏對自己的一個側妃表現出高于旁人的寵愛來,給她一種假象,讓她覺得,她是有機會做王妃的,這樣一來,哪個女人膽子不大?王側妃也許就是被這樣蠱惑了而已。”

“這樣一來,我們豈不是抓不住趙恕一絲把柄?”古月華恨道。

“也不盡然。”趙靖西說到此處,卻是微微一笑:“趙恕與任家的婚約還是解除了。”

“是麽?”古月華立刻驚喜道,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趙靖西笑着瞧了她一眼,道:“那些謠言散播了以後,任太師便親自進宮去了,皇上當面向他承諾,要是查清楚此事真是趙恕所為,就取消這門婚事,這個消息不胫而走,現在很多人都知道了,淑妃娘娘與廉親王妃,一個是婆母,一個是丈夫,但卻都在廉親王妃還沒過世的時候,就開始找尋下家了!這種行為,很令人不,任太師堅決讓皇上取消婚約,他任家的女兒,不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入廉親王府的大門。”

“如此甚好!”古月華一高興,當即端着桌上的茶杯一飲而盡,笑道:“過程雖然不盡人意,但結果是好的就行了!”

她也總算是放下了一件心事。

趙靖西見古月華如此開心,自己心中也高興,趁着這股子高興勁兒,他湊到古月華身邊,低低問道:“我聽琥珀說,你畫了個圖紙,讓人打造東西去了,是準備送給我的嗎?”

“不是!”古月華瞧了趙靖西一眼,不以為意道:“那是個輪椅,給傷殘人士做的。上次聽佳穎說他哥哥腿有殘疾,我便做了一個。”

“哥哥?是個男的啊?”趙靖西一聽這話,立刻就打翻了醋壇子。

古月華覺得十分莫名其妙:“你吃哪一門子的醋?那任家公子,我從來也沒有見過,只是聽佳穎提了一句而已,輪椅做好了,我也只是讓小厮送過去,更不會去見他,你在擔心什麽?”

“不,我沒有擔心什麽,只是你對別人都太好了!”趙靖西聽了這話,立刻擡頭盯住了古月華,撒嬌道:“你什麽時候給我也弄一個?”

這話一出口,立刻就換來了古月華狠狠的一個白眼:“你好好的,要輪椅做什麽?太晦氣了!這話以後千萬不要再說!”

她的語氣雖然嚴厲,但卻透着一絲絲的緊張。

趙靖西一呆,倒是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對自己這般緊張,不由的咧開嘴巴一笑,道:“好了,我不說就是。”

古月華這才緩和了神色。

她在這靖王府裏呆了一夜零半日,便坐不住了,要回錦安候府去。

“華兒,有琉璃與琥珀在那邊守着,根本就不會有什麽事情,你就再多陪我兩日,好不好?”趙靖西有些可憐巴巴道。

古月華瞧了他兩眼,搖搖頭,道:“不行。”

趙靖西的眼睛裏立刻就流露出一絲失望來,他這幅表情,恐怕任何女人都不忍拒絕。他在太後面前早已經屢試不爽。

古月華心中也是十分不忍心,她好想答應他,就在這裏陪他幾日又如何?

可是,幸存的理智還是告訴她,這樣子是不行的。她必須得要回去了。

“我必須回去。”她這樣說。

趙靖西登時無奈了,他百試百靈的法寶在古月華這裏不管用!

“好吧,我親自送你回去。”趙靖西道。

古月華立刻就搖起了頭:“不用,我自己一個人就好。你長的全京城的人都認識,讓人知道你去了錦安候府,那還不得鬧翻了天?不行!”

“你等着!”趙靖西聽了這話,忽然神秘一笑,轉身出去叫了一個婢女進來。

古月華就站在那裏,眼看着那婢女動手,一點一點的将趙靖西給裝扮成了一個其貌不揚的男子,再找一身小厮的衣裳一配,簡直了!活脫脫就是一副打雜小夥兒樣。

“怎麽樣?我這幅模樣,可以跟着你回去了吧?”趙靖西嘻嘻一笑,道。

他一開口,直接就将趙靖西的本質給暴露了出來。

古月華皺眉:“你走了,這諾大的王府可怎麽辦?萬一太後娘娘或者是皇上要召見你,這要如何是好?”

“這個你就更不需要擔心了。”趙靖西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古月華頭上帶的帽子,柔聲道:“你都知道準備個替身,難道我就沒有麽?至于母後與皇兄,暫時他們還想不到我。”

“是麽?”古月華聽了,心覺不妙,一時之間卻是找不到一句話來反駁這一切。

最後,趙靖西終于如願以償的跟在古月華屁股後面回了錦安候府。

在路上,古月華小心的問道:“喂,你就這麽跟我回來了,你的大事不用做了麽?”

“你現在才想起這個?“趙靖西邪邪一笑,道:”我早就安排好了!你放心吧!那替身演戲演的比我還要好,母後她們是絕地發覺不了什麽錯誤的!”

古月華聽到這裏,心中雖然有些疑惑不解,但心卻是漸漸的放了下來。不過,她也知道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趙靖西是一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跟着她回侯府的。

想想自己身邊跟了個自大王爺假扮的侍衛,古月華便有些不自在,她瞧了趙靖西一眼道:“等你到了侯府,就只能以小厮的身份呆在那裏了!你是進不了我的院子的,只能在前院兒裏呆着,知道麽?”

“這個你放心,我早想到了!”趙靖西微微一笑,道:“為了你,就算是做小厮,我也是心甘情願。”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語氣有些低迷,不過還是被古月華給聽到了。

她擡起頭來,卻見趙靖西已經走遠。

古月華微微一笑,忙追了上去。

二人依舊是從錦安候府的後門進來,避開所有人的耳目,去了芷蘅院。當然,因為這裏靠近錦安候的書房,所以守衛就森嚴了一些。不過這難不倒趙靖西。

也虧得古潇安已經被錦安候給打的下不來床,并且禁了足,所以她們才能這般的順利。

古月華悄悄溜進自己的院子,但是趙靖西卻只能在外頭二門處守着。

他來的時候,是做足了功課的,易容的模樣原本也就是這侯府裏頭的一個小厮,那人也是他的手下,兩個人神不知不規矩的替換掉,沒有一個人發覺的。

琉璃等見到古月華回來,都喜出望外。

“小姐!屬下以為你這次出去,一定十天半個月的才能回來呢!沒想到這麽快就脫離王爺的魔抓了。”琥珀意味深長道。

古月華白了她一眼,道:“還沒有,你家王爺在外頭守着呢!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琥珀聽了這話,立刻吃了一驚,忙擡頭問道:“你這話什麽意思?可當真?”

“騙你做什麽?”古月華微微一笑,道。

琥珀瞧了她一眼,卻是穩如泰山的坐下來了,篤定道:“如果真是這樣,那王爺肯定是易容了的,身份想必也不會太高,我還是不去給他添麻煩了,反正,他晚上是會來這裏看望小姐你的。”

“你可真是你們家王爺肚子裏的蛔蟲!”古月華聽了這話,不由的感慨萬千道。

琥珀輕輕一笑,沒有答話。

幾個人動手,很快的,就将古月華身上那一身的裝扮給卸了下來,包括臉上的易容,古月華美美的泡了個澡,出來換身衣裳,這才放松了下來。

而琉璃也趕忙進去收拾她自己那一身的行頭了,失蹤了這一日之久,她也該出去路路面了。

屋子裏,古月華正在盤問琥珀:“昨日我走後,那個小厮如何處置了?”

“死了,并且沒有機會開口說一個字。”琥珀微微一笑,道。

“這麽順利?”古月華大大的吃了一驚。

琥珀微微一笑,道:“小姐很意外吧?那是因為有了徐姨娘的幫助。”說着,她便一五一十的将那日的情況說了一遍。

古月華聽了,皺眉思索片刻,神色卻放緩了:“這個徐姨娘,看樣子有向咱們示好的意思,倒也不能太冷淡,趕明兒個派人送幾樣點心過去,多走動走動。”

“小姐不怕她有什麽陰謀?”琥珀不由詫異問道。

古月華微微一笑,道:“我們兩個人之間并沒有利益沖突,她會有什麽陰謀?我到時候若是高嫁,她與我關系要好,說不定自己的兒子還能借着我這塊跳板,以後謀一個大好前程,為什麽要害我?”

“可是,侯爺對您的寵愛,已經超過了世子與太子妃,這一點徐姨娘也不介意?”琥珀仍舊不放心。

“寵愛再多又如何?我終究是女子,還是要出嫁的,到時候頂多嫁妝多一些罷了。這些都是身外之物,徐姨娘比夫人看的開。”古月華淡淡道:“我對她的兒子造不成影響的,但卻有可能成為助力,她不會害我。”

第 394 章 父子疏遠

“妾身參見侯爺!”徐姨娘一進門便盈盈彎腰,向錦安候行了一禮。

“快起來吧!”錦安候擺擺手,難得的給了徐姨娘一個笑臉,然後對着下人吩咐道“還不快搬把椅子來?沒看徐姨娘站着?”

“是!侯爺!”侍衛忙搬了把椅子過來。

“多謝侯爺。”徐姨娘微微一笑,這才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錦安候瞧了她一眼,心中有些疑問正要詢問。就在這時候,外頭又有侍衛進來禀報道:“侯爺,世子已經到了!”

“快讓那個逆子進來!”錦安候一聽到古潇安的名字,便氣不打一處來。

徐姨娘坐在一旁并未說話,一直到古潇安進來了以後,她站起身來給他行了一禮:“參見世子。”

可古潇安根本就甩都不甩她,進廳直接就對着坐在上首的錦安候跪了下去:“父親!”

“你做下那般的事情,居然還有臉來?”錦安候并不因為古潇安的下跪,心中就稍稍消氣。尤其是這個逆子見了自己的姨娘,也不行禮,這就更讓他生氣了。

“父親,孩兒沒有做過什麽虧心事,自然有臉來見父親。“古潇安跪在那裏道。

”沒有?那你中午的時候。讓你的人在芷蘅院的後門裏亂竄,到底是什麽意思?“錦安候皺眉道:”這是你一個世子應該做的事情?你如此的對你妹妹,難道就不怕外人恥笑麽?“

”父親,那個人雖然是孩兒的,可是他為何會走到那裏去,兒臣卻是不知道的,父親是準備想将這件事情算計在我的頭上麽?“

徐姨娘在一旁悠悠道:“您從前門正大光明的去看望二小姐,然後您的奴仆又從後門悄悄的潛入芷蘅院,如果說這都是巧合,那也未必太巧合了吧?”

錦安候一聽這話,面色立刻一沉,他直直的瞪着古潇安,問道:“她說的可有錯?”

古潇安聞言,終于面無表情的瞧了徐姨娘一眼,卻是冷聲道:“沒錯!”

“好!你終于承認了!那你說說,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錦安候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怒道。

古潇安面無表情道:“父親,您為何總是質問孩兒,為什麽不命徐姨娘将薛洋帶上來,問問他到底看到了什麽,竟然會被小妹的丫鬟打昏在地?”

錦安候聽了這話,正怔愣間,一旁的徐姨娘便慢悠悠的道:“侯爺,這還用說麽?若是妾身的院子裏潛入了小厮或者是侍衛,妾身也會不顧一切先打昏了再說!不這樣難道還要讓他潛入到屋子裏去麽?世子還在前面呢!到時候要是看見二小姐的屋子裏走出個外男來,二小姐可是掉進黃河裏也說不清楚了!”

“你說的對!”錦安候連連點頭,卻是轉過身來恨恨的瞪了古潇安一眼。

徐姨娘輕輕一笑,接着道:“侯爺,那個侍衛妾身也審問過了。說的無非就是他看見二小姐的屋子裏有外男什麽的,可他自己不就是外男?還是偷摸闖進去的!世子既然發話,要薛洋上來對質,那麽妾身這就派人将薛洋提上來。”

“不!想也知道那個賤人會如何的污蔑華兒。何必要聽他的污言穢語呢?直接亂棍打死了事!”錦安候毫不留情道。

徐姨娘聽了這話,不由的吃了一驚,不過她卻是極快的點了下頭:“是,侯爺!”

古潇安在一旁聽了這話,立刻大驚,不由的喊道:“父親!你這麽做豈不是草菅人命?薛洋也沒做什麽,只是在芷蘅院的後門上溜達而已……”

“哦?世子原來是知道薛洋去了芷蘅院後門處的啊?甚至連他做什麽都知道?”徐姨娘微微一笑,道。

“你閉嘴!”古潇安聽了這話,惡狠狠的轉過頭來,怒瞪徐姨娘一眼:“我與我父親說話,你一個卑賤的姨娘插什麽嘴!”

徐姨娘聽了這話。臉色巨變,眼圈兒慢慢紅了,她坐在那裏,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混賬!有你這麽跟她說話的麽?她再怎樣,也是本候我的房裏人,按輩分那是你的長輩!”眼看着徐姨娘快四十歲的人了,被一個毛頭小子如此侮辱,錦安候根本就忍受不了,當下站起身來便狠狠的踹了古潇安一腳。

這一腳無關其他,只是錦候對他的沒規矩實在厭惡。

古潇安被踹倒在地,卻是自己爬起身來嘴硬道:“父親!難道孩兒說的有錯麽?她只不過是一個妾,憑什麽要孩兒這個嫡子給她請安?我的事情,輪不到她來做主!”

“反了你了?我将掌家權交給了徐姨娘,這整個侯府裏面所有發生的事情都歸她管!你,自然也是能管的了的!”錦安候對着古潇安怒道。

古潇安聽了這話,面上登時泛出一絲冷笑來:“父親,有什麽資格來教訓我?你讓一個姨娘來掌家,卻将正兒八經的一品侯夫人攆到了庵堂裏去清修,你也不怕外人笑話你寵妾滅妻!”

這話氣的錦安候七竅生煙,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沖上去狠狠的連踹了古潇安好幾下!

“你從哪裏聽來的這些?你還敢教訓老子我?別以為你跟你娘秘密合謀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告訴你!送去庵堂裏已經是輕了的,你要是再敢啰嗦,我就直接休了丁氏!”錦安候一邊罵,一邊打,因為心中恨極,所以下手也是頗重,頃刻之間,古潇安便被他打的頭破血流。

可即便是如此,古潇安卻是絲毫也不曾嘴軟,聽了這番話,他更是諷刺道:”父親,你別說的這麽冠冕堂皇的!早從十幾年前你便想休了我娘吧?只不過那個賤人死了!她死了!你沒有了休妻的理由,所以我娘才在這侯夫人的位子上坐了這麽多年,是也不是?“

”你從哪裏聽來的這些?“錦安候聽到這一句話,登時氣的臉色鐵青。手下動作也不由的微微一停頓。

古潇安就趁着這個機會從地上一躍而起,他直直的站在錦安候面前,一頭一臉的傷,嘴角卻是差點咧到了後腦勺去,只是那笑容,怎麽看怎麽諷刺。

“父親!你別管我從哪裏聽到的!我只是想告訴你!你這輩子想要休棄掉我娘,那是不可能的!你最好,還是将她接回來的好!”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古潇安的聲音裏忽然多了一絲冷意。

“那我也同樣告訴你一句,不,可,能!”錦安候走上前去,猛的一巴掌呼向古潇安,力道之大,直接又将他打翻在地上了,堂堂侯爺,竟然不用侍衛手下出手,光是自己,就将古潇安打成了這般模樣,這還不能說明他心裏面對這個兒子有多厭惡麽?

古潇安父子激烈争吵,最後發展到大打出手,這一幕徐姨娘一直都靜靜的站在一旁,面上不悲不喜,也不往前湊。

她是個真正聰慧的女子。

錦安候打累了,便氣喘籲籲的停了下來,古潇安渾身痛的鑽心,也是說不出話來了,父子兩個,一個站着,一個躺着,全都惡狠狠的瞪着對方,眼中的火焰似乎要将對方給燃燒殆盡。

良久之後,錦安候心裏面的火氣才消下去了一些,他面無表情的瞧了古潇安一眼,轉過身來對着侍衛們吩咐道:“來人!将世子拉下去!沒有命令,一個月不許出院子!”

“爹!你除了軟禁我,你還會做什麽?”古潇安擦一把嘴角上的血跡,滿臉嘲諷的望了自己的父親一眼,卻是自己慢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這一刻,徐姨娘站在那裏,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覺得,眼前這一對不是父子,而是仇人。

“待下去!”打人也是很費勁的,更何況古潇安冥頑不靈,錦安候早就沒有了跟他繼續說下去的耐性,聞言當即轉過了頭,再不看古潇安一眼。

古潇安亦是不曾轉過頭來看父親一眼,就那麽一瘸一拐的,在兩個侍衛的押送下,走出了這間書房。亞名亞圾。

來的時候,意氣風發,回去,卻是滿身傷痕。

不,或許連心也是傷透了的。

書房裏,徐姨娘這才走到錦安候身邊去,小心翼翼的攙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下來,倒了杯茶給他喝:“侯爺,您消消氣兒。”

對于剛剛那一幕,她不問,也不說一個字。

錦安候剛剛吼了半天,氣憤加上大動肝火,此時早已經是氣的七竅生煙了,聞言接過茶杯一飲而盡,卻是嘆息道:“這個不孝子,真真是氣死我了!”

“侯爺不要想的太過悲觀,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徐姨娘說話的聲音柔柔的,自有一股風情,更何況她上了年紀,雖然沒有青春少女身上的那股子明豔味道,但卻另有一股成熟女人的魅力,而且她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事情該勸,錦安候被她侍奉着,忽然就覺得心裏面安心了起來。

“借你吉言吧!”錦安候說着,卻站起身來道:“你先回去吧!我還要去華兒那裏看看去,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很傷心。”

“侯爺,這件事情也許并沒有驚動二小姐。”徐姨娘微微一笑,道:“而且妾身看琥珀那個丫頭聰明伶俐的緊,想來不會将之告訴二小姐,侯爺,您确定您要去?”

錦安候聽了這話,先是吃了一驚,可是很快臉上便浮現出一絲笑容來:“此事沒有驚動華兒,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也罷,我今兒個就不去看望她了,明兒再說。”

“侯爺說的是。”徐姨娘微微一笑。

錦安候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瞧了徐姨娘一眼,忽然問道:“承安現在的功課學的怎麽樣了?”

錦安候八百年都沒有問過二少爺古承安的消息,此時忽然提起,真的讓徐姨娘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她壓抑下心中的狂喜,淺淺一笑,道:“還好,他借住在書院裏頭,一年也就過年的時候回來,今年也快了。”

“是麽?還有幾日?”錦安候問道:“我派人去接他?”

徐姨娘聽了這話,心中更加的歡喜,但面對錦安候如此關心,她卻是搖搖頭,道:“侯爺,還是不必了!承安每年都是自己回來的,也沒有人去接,這孩子已經養成了習慣,侯爺您還是別讓那些貴公子的奢侈之氣傳染給承安了吧?您今年派了人接他,明年不派,他可是會傷心的,妾身寧願他自己回來。”

錦安候聽了這話,原本是想反駁徐姨娘的,可是話即将出口的瞬間,他卻是想起了古潇安。

他的這個嫡子,從小到大都是被夫人捧在手掌心的,松濤院裏的奴仆向來比別人院裏的奴仆多一倍,都快要趕上自己這個侯爺了,無論是出行還是去學堂,從來都是屁股後面跟着一大堆的家仆,身上總是有一股子脂粉氣,即使是去軍中歷練了幾年,這種情況也沒改變多少。最近更是惹出這麽多的事情來,樁樁件件都叫他頭疼不已。

這個敗家玩意兒!

錦安候想到這裏,當下便點點頭,道:“那就聽你的,不過等承安回來,我卻是要考教他的功課的!”

“那妾身就在這裏先謝過侯爺了!”徐姨娘笑的眉開眼笑,似乎一點也不介意侯爺不派人去接她的兒子。

錦安候看着這樣的她,當下心中更生了幾分親近之意,他對着徐姨娘柔聲道:“你先回去,晚膳我去你那裏吃。”

這話說的暧昧之極。

徐姨娘壓抑住心裏面的狂喜,依舊面帶淺笑道:“好。”

又閑聊了幾句,她便起身退下了。

可是等一回到自個兒院子,徐姨娘立刻便面無表情的吩咐小厮,将薛洋秘密處死,将屍體連夜扔到亂葬崗去。這一切她都是按着錦安候的吩咐去做,沒人敢說一個不字。

還有一件別人不知道的事情,那就是,其實這個薛洋,徐姨娘将他帶回來之後,根本就沒有審問過,在錦安候面前的那番話,她是故意的。

沒錯!這件事情上,徐姨娘是站在古月華的這邊的!

當初因為有了古月華那番話,掌家的權利才從蘇姨娘手上落到了自己身上,徐姨娘心底裏是對古月華有那麽幾分感激的,她們母子在這侯府之中生活的艱難,從來也沒有人記得過她們,除了古月華。

“翠煙,去廚房吩咐,今晚上做幾道侯爺最愛吃的菜。”徐姨娘微笑着對自己身邊的丫鬟吩咐道。

“是,姨娘。”翠煙應了一聲,立刻轉身退下。

徐姨娘擡起頭來,朝着外頭已經黑暗下來的天空望了一眼,喃喃道:“明兒個,承安就能回來了。”

……

靖王府裏,古月華坐在椅子上,瞧着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卻是有些下不去嘴。

因為有一個人還在對着她喋喋不休;“華兒!你相信我!母後的态度已經松動了,我想過不了多久,她就會同意我們的婚事了!”

古月華夾起一筷子肚絲慢慢吃了,擡頭沖着趙靖西猛翻一個白眼,怒道:“你煩不煩啊?還讓不讓人吃飯了?同樣一句話,你說了幾百遍了?”

“華兒,我只是……怕你誤會我。”趙靖西嘿嘿一笑,卻是殷勤無比的替古月華盛了一碗魚湯,貼心無比道:“這湯剛做的,十分新鮮,你嘗一嘗。”

“這桌上哪道菜不是新做的?你說說看。”古月華一邊喝湯,一邊再翻一個白眼。

她穿着個小厮的衣裳,花容月貌也變成了面黃肌瘦,實在是沒有一絲美感可言,可是趙靖西望着她,兩眼依舊滿滿的柔情似水。

“口誤,口誤。”趙靖西連連道歉。

古月華瞧他一眼,道:“你不吃飯,一直盯着我做什麽?難道這樣你就飽了?”

“秀色可餐嘛!”趙靖西微微一笑,道。

“無聊!你還是趕快吃點東西吧!我可不想落下個虐待你的名聲!”古月華說的咬牙切,卻是自己動手,替趙靖西盛了一碗雞湯,然後夾了些菜在他碗裏。

顯見得,她就是嘴上說的生氣,實則內心不然。

趙靖西瞧着古月華動作,眼裏卻是泛出一絲亮光來。

他愛吃的菜,愛喝的湯,華兒都記得!還有什麽比這個更能證明她的愛?雖然她說話的口氣一直是兇巴巴的。

趙靖西簡直是愛死了這樣的古月華!

飯後,古月華摸着有些吃撐的肚皮,怨恨的瞧了一眼站在一旁笑嘻嘻的趙靖西。自從她給他夾菜了以後,趙靖西就跟瘋了一樣的拼命往她碗裏夾菜,還威脅她必須吃掉,最後才造成了這種局面。

古月華很是有些無語,這貨能不能不要這麽興奮?

答案是不可能的,趙靖西平時是個高冷耍酷的王爺,可是一到古月華面前,便變回了他逗逼的本質,先前還裝的似模似樣的,可是最近去是原形畢露。

可古月華今日過來可不是單純的看趙靖西變逗逼的,她是有正事兒要說。

“靖西,你這麽做,會不會逼的太後一咬牙,給你院子裏塞上十個八個的女人?畢竟她是個要臉面的人,兒子是個短袖,被大家議論紛紛,她是有可能被逼瘋的,而阻止謠言的最好辦法,就是給你院子裏塞滿了女人!”

“這個你擔心的就多餘了。”趙靖西聽了這話,當即微微一笑,道:“母後她不會這麽做的,若是對她沒有足夠的了解,我又怎敢設下如此計謀?”

第 393 章 王爺的口味

“正該如此。”徐姨娘立刻答道。

琥珀倒是沒有想到她竟然這樣上道,面上當即露出一絲笑容來:“那就麻煩徐姨娘将這個人帶走了。”

“好,帶走!”徐姨娘此時執掌侯府中饋已經多日,聽命于她的侯府下人不少,此刻她一發話,立刻便有兩個小厮沖了上來。伸手去便去拉躺在地上的那個小厮,卻在這時候,古潇安冷冷的喊了一聲:“慢着!”

他是侯府世子,這些下人們不可能不給他面子,聞言立刻全都停了下來,轉頭不解的望向古潇安。

“世子,您還有什麽吩咐?”琥珀柔聲的開口問道。

古潇安冷冷的瞧了她一眼,道:“勸你一句,這件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這人你讓我帶走啥事兒沒有,否則……”

“否則怎樣?”琥珀聽了這話,登時微微一笑,道:“堂堂錦安候府世子,難道還要威脅我一個小小的婢女不成?”

“有哪一家的婢女是像你一樣身負武功的?”古潇安冷笑一聲道:“這個人雖然不是侯府登記在冊的下人。但是他的賣身契卻是在我這裏!就是鬧到我爹那裏去,也頂多不過是被責罵一頓而已,可我會牢牢的記住這個仇!徐姨娘,你确定你真的要跟我作對?”

古潇安說完這段話,立刻将頭轉向了立在一旁的徐姨娘。

琥珀聽到這話,心中不由的一沉。

古潇安這一招來的狠!倘若徐姨娘不想得罪他的話,那麽……

就在這時,徐姨娘緩緩的開口了:“世子,妾身只是按着規矩辦事而已,請你見諒。侯爺曾經交代過妾身,對于二小姐身邊的一切事物都需要上心,倘若這個小厮今日是闖進了侯府別的地方,或者妾身就将之交給世子爺了,但是他闖入的是芷蘅院!”

說到這裏,徐姨娘不由的加重了語氣:“世子別看這只是小試一樁,可是很快它就會傳到侯爺耳朵裏。皆時他定會将妾身叫過去詢問,倘若妾身将這個小厮交給了您,恐怕到時候侯爺惱怒之下,妾身性命都難保!”

“所以,世子爺,請恕妾身無法答應将人交給你!”

說完了最後一句話,徐姨娘便冷聲對着下人們吩咐道:“你們愣着做什麽?還不趕快押着他走?”

“是!姨娘!”誰執掌中饋,誰的權利就最大,下人們最會審時度勢,更何況,那些奴仆還都是徐姨娘自己帶來的。

古潇安聽了這話,鐵青着一張臉站在那裏,一言不發的望着薛洋被押了下去。這一瞬間。他胸腔裏的憤怒就像是彭勃燃燒的火焰一樣,幾乎快要将在場的幾個人給吞噬了。

“琥珀姑娘,二小姐在屋子裏麽?可否容我一見?”徐姨娘卻已經不理會古潇安了,轉過身來對着琥珀柔聲問道。

真正的古月華早就已經離開了。琥珀那裏敢讓徐姨娘去見她?當下連忙道:“我們二小姐心情有些不好,不如,改日親自去給徐姨娘請安,如何?”

古潇安在一旁嗤笑道:“古月華她心虛了是不是?徐姨娘幫了你們這麽大的忙,竟然連見都不肯見?如果這裏面沒有貓膩的話,打死我也不會相信!”

“琥珀姑娘,是妾身冒昧了,二小姐身子不好,正是需要休息的時間,妾身就過些日子再來看望她,不打緊的。”徐姨娘柔柔一笑。便轉身離開了。

她一走,後門處就只剩下了古潇安,可是沒等琥珀開口,古潇安就已經轉過身去大踏步的離開了。

原本古月華與古潇安只是私底下的争鬥,可是這件事情一出,直接就将矛盾擺在了明面上來了。

此時此刻,古月華已經借由小厮的身份,由暗衛護送着,成功出了錦安候府的後門,一路往靖王府而去。

時間倒回到半個時辰之前,古月華才剛剛的從屋子裏出來,後門上便多了一個小厮,對着她質問道:“你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二小姐的閨房裏?”

沒等古月華開口,藏在暗處的侍衛便立刻上前來,一掌将那小厮劈暈過去,帶着古月華便迅速的離開了。

由于時間緊迫,那昏迷過去的小厮沒有來得及處理。

一直到踏入靖王府的地面,古月華心中還是有幾分擔憂,那個突然出現的小厮到底是誰的人?為什麽會出現在哪裏?目的到底是為何?有沒有同夥?

而前頭院子裏古潇安也來了,這可真是前有狼,後有虎!她走了,只餘下琉璃一個,能應付得了這個局面麽?

“喂!你在想什麽?快走啊!”前來接應古月華的人是墨雲,他知道眼前的人的真實身份,心中也很興奮,可是因為怕暴露古月華的名字,他沒有直接稱呼她二小姐。

“知道了!”古月華戲中一凜,忙收住了心神。腳下的步子也加快了一些。

很快的,麒瀾殿便到了。

有許久沒有來過這裏了,瞧着那熟悉的殿門,熟悉的一磚一瓦,古月華的思緒總算是從憂心琉璃的事情上抽回了一些。

兩個人剛要進殿,便意外瞧見殿門前的柱子上正斜斜的靠着一個人,笑容慵懶,容顏絕色,不是趙靖西是誰?陽光照射的他身上仿若披上了一層金光,瞧着竟然有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古月華瞧着趙靖西眨了眨眼睛,然後又眨了一下。

趙靖西登時便笑了,他直起身子朝着古月華走了過來。亞名找技。

墨雲在一旁連忙道:“快進去吧!王爺都等的急了!”

他實在是害怕眼前這兩個人給他來個情不自禁的擁抱,那絕對會将四周的侍衛震驚的眼睛珠子都掉下來!

果不其然,趙靖西走到古月胡面前以後,深深的凝望她兩眼,張開雙臂,果斷給了她一個擁抱!

不對,是熊抱,古月華的整個身子全都被趙靖西的大手給攬入懷裏面去了。

“趙靖西!你快放手!發什麽騷!”古月華趴在趙靖西的胸膛裏咬牙切道。

趙靖西聞言,卻是邪邪的笑了:“你怕什麽?你現在是男人,就是被我抱一下,人們頂多議論的人是我,你擔什麽心?”

話雖如此,他卻不敢真的惹古月華生氣,用力的抱着懷中人兒感受着她身上的馨香,趙靖西深吸兩口氣,然後慢慢的放開了古月華,一把牽起她的手,然後朝外殿內走去。

兩邊的侍衛,包括墨雲,全都震驚無比的張大了嘴巴。

侍衛們驚奇的,是他們王爺除了忠勇侯府之外,又有別的男寵了!而且這個新的男寵,還是個小厮,那豈不是說他們這些侍衛,也有可能成為王爺的獵物?想到這裏,在場每個侍衛都是菊花一緊。

也有人暗暗咂舌,先前他們王爺的口味還很刁鑽,那忠勇侯府的世子細皮嫩肉,好歹還是個世子,有些身份,沒想到那梁子安走了以後,他們王爺饑不擇食之下,竟然連小厮都看上了,而且那小厮還是個面黃肌瘦,前胸貼後背的,這口味降低的也太速度了吧?

而墨雲擔憂的,卻是經過此事,恐怕趙靖西有斷袖之癖的名聲就會不胫而走,他家主子,真的朝着那條不歸路上狂奔而去了!

可是明明,他家主子懷裏面抱着的,是個貨真價實的大姑娘啊!

外頭墨雲正在心中哀嚎不已,而大殿內,趙靖西拉着古月華走進去以後,直接将人再次拉入懷裏,低頭給了她一個深深的吻。

有多久他沒有這樣抱着她親了?他已經記不清了,似乎是很久很久。

趙靖西喘息着,低頭深深的凝視了古月華一眼,眼中柔情能夠滴出水來。

“王爺,你原來還喜歡這種營養不良的啊?”一吻結束之後,古月華從趙靖西懷裏掙紮出來,瞪了他一眼,酸溜溜的開了口。

“你吃醋啦?”趙靖西聽了這話,卻是眉開眼笑,他扳過古月華的肩膀,直視着她的眼睛道:“你知道的,我的心裏裝的全是你,絕地不會有別人!至于那些謠言,只不過是謠言罷了!”

“是麽?”古月華似笑非笑道。

……

傍晚時分,錦安候從外頭回來,第一時間便聽說了芷蘅院裏面發生的事情。

“這個逆子!怎麽這麽胡鬧!這次決饒不了他!”錦安候氣的變了臉色,狠狠一拳頭捶在桌子上,沉聲對着外頭吩咐道:“将世子給我帶進來!”

“是!侯爺!”侍衛應了一聲,很快的便退了下去。

卻在此時,門口有人禀報道:“侯爺,徐姨娘求見,她說有要事要禀報侯爺。”

“徐姨娘?”錦安候聽了這話,不由的皺眉:“她來做什麽?”

“侯爺,世子原本想要将那個擅自闖入芷蘅院的小厮帶走處理掉,是徐姨娘趕過去将人給留了下來。”一旁的侍衛立刻上前禀報道。

“是麽?”錦安候聽了這話,臉色立刻就緩和了下來,他點點頭,道:“那就讓徐姨娘進來吧!”

“是!侯爺。”緊跟着,是侍衛離去的聲音。

很快,一陣素雅的香味便從門口傳了過來,那人進來的腳步聲也是極輕巧,錦安候不由的擡起了頭,結果就看見了一身素雅衣裙的徐姨娘,她臉上挂着恬靜的笑容。

已經被後宅內錦安候夫人與蘇姨娘的勾心鬥角弄的疲憊不堪的錦安候看到這樣的徐姨娘,立刻眼前一亮!

第 392 章 琥珀威武

古月華一直到下午十分,才明白琥珀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她坐在銅鏡前,望着鏡子裏那張已經沒有自己往日絲毫模樣的清秀面容,與自己身上的小厮衣裳,心中真的很是無語。

她就說嘛。此時風聲那麽緊,趙靖西怎麽敢明目張膽的來見自己,原來琥珀打的是讓自己易容成男人的主意!

這樣一來,即使是被人看見了,也只能讓謠言來的更真實一點!

古月華郁悶之極,卻也只能認同琥珀的做法,因為這是最為危險的,也是最為安全的法子。

“小姐,快走吧!不然就來不及了!”琥珀對着正望着菱花銅鏡發呆的古月華出聲催促道。

古月華回頭看了她一眼,問道:“你跟王爺約的是什麽地方見面?”

“靖王府。”琥珀微微一笑,答道:“這是王爺說的。”

古月華狐疑的看了琥珀一眼,卻是沒有懷疑什麽。畢竟這句話,很像是趙靖西的口吻。

二人正說着話。琉璃卻是急匆匆的從外頭走了進來,一臉緊張的道:“小姐!你快些藏起來!世子過來了!”

古月華聽了這話,立刻就吃了一驚:“我大哥來了?”

琉璃飛快的點點頭,道:“還沒到咱們院子前,不過快了!”

琥珀連忙開口:“琉璃,你快過來坐下,我這就替你化妝!”緊跟着,又對雲朵吩咐道:“你去外頭先攔着點世子,不論是說小姐病了,餓了還是怎麽的,總之擋住他就好!”

“好!”雲朵應了一聲,當即轉身退下。

古月華這才轉過身來,對着古月華道:“小姐,您趕快從後門出去,我這就派個人暗中送你!”

古月華點點頭,她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是小厮的打扮,的确已經不能夠在芷蘅院裏多呆了,聞言立刻轉身往外走去。

琥珀打了一個響指,很快就有一個黑衣人出現,追随古月華去了。

而屋子裏,琥珀拿出了自己多年易容所練就的真本事來,三下五除二的就将琉璃的面容易容成了古月華的,反正她之前一直都假扮古月華,琥珀弄的有不對的地方,琉璃也會出言提醒。

很快的,鏡子裏便映出一張與古月華一模一樣的面容來,一旁已經有小丫鬟将琉璃的丫鬟鬓發給打散了,為了趕時間。琥珀給她梳了一個最簡單的仙螺鬓,上頭插上金光閃閃的發釵,耳環來不及戴了,她索性就将琉璃原先戴的給摘了下來。緊跟着,便是更衣。

盡管琥珀的速度很快,但是外頭花廳裏還是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古潇安性子野的很,雲朵并不能夠擋住他太長時間,一進門,他就亮開了大嗓門叫道:“小妹!你躲在屋子裏頭做什麽呢?連大哥來看望你,也不出來接見麽?”

琥珀正在給琉璃套外衫,聞言并沒有答話,只是迅速地将紐扣扣好,然後上下打量了起來。而這個時候。一旁的輕煙已經替琉璃戴好了耳環。

琥珀看她身上已經全無破綻了,這才示意琉璃去外間花廳,卻是湊在她耳邊,用微不可聞的聲音道:“你不要怕,膽子要大些!這才更像二小姐。”

琉璃重重的點點頭,也小聲道:“你放心吧,我之前假扮過二小姐的,絕對出不了錯漏。”

“不!二小姐此時已經與世子爺撕破臉了!”琥珀搖搖頭,繼續趴在琉璃耳朵邊上道:“這一點你可要記清楚了。”

琉璃聞言,登時渾身一震,忙不疊的點了點頭。

很快的,兩個人便走到了外頭。

古潇安翹着二郎腿在外間坐着,此時見’古月華‘好容易出來了,登時冷笑一聲道:“小妹,你在裏頭裹腳呢!磨磨蹭蹭的這半天也不出來,還是說,你在屋子裏藏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琉璃緊緊捏着琥珀的手,面無表情道:“大哥開什麽玩笑?我在自己的屋子裏穿的随意了些,知道大哥要來,自然要好生的換件衣裳,怎麽就被你給說成了這般?大哥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麽?”

“還是這般的伶牙俐!”琉璃刻意的模仿古月華的語氣說話,古潇安竟是絲毫都沒有察覺出來,此時聽了這話,他冷笑一聲道:“不過,你這屋子裏當真的沒有藏東西?我可不信!”說着,便起身大步往裏屋裏走去。

琥珀立刻就上前攔道:“世子爺!裏面是我們小姐的閨房卧室,請留步!”

“滾開!”古潇安不耐煩道:“你算個什麽東西?敢攔本世子我?”說着,伸手想将琥珀推開他好進入裏間。

可是不曾想,琥珀站在那裏紋絲不動,古潇安這一掌推上去,只覺得像是碰到了一堵堅硬的石牆,根本就撼動不得!

他立刻吃了一驚,不由的仔仔細細的打量了琥珀兩眼,卻是皺眉道:“你不是小妹身邊的丫頭!說!哪裏來的?”

“這是爹看我上次被人圍追堵截,差點就死在了青雲山下,所以特地送給我的。”琉璃面無表情道:“大哥若是不信,那就回去問問父親,看我說的可有一句假話!”

她用古月華的語氣說的倒是挺順暢。但誰也不知道的是,她這份冷靜下面,隐藏的,卻是深深的忐忑。

她畢竟不是古月華,在面對如狼似虎一般的古潇安之時,又豈能不害怕?可是為了保證不出漏子,不讓自家小姐難堪,她也是豁出去了!

“爹派給你的人?”古潇安聽了這話,這才是大大的吃了一驚。

琉璃當即點點頭。

古潇安看她神情不似做假,目光登時閃了閃,冷笑道:“那你還不讓這個賤婢退下!”

你才是賤婢!你丫全家都是賤婢!琥珀聽了古潇安辱罵自己的話,登時氣的七竅生煙,當即便在心裏面咒罵開了,可是很快的,她就意識到不對了,如果這麽罵,她豈不是連自家小姐與侯爺都給罵上了?老天!

“大哥,你說我有那麽傻麽?叫我的丫鬟退下,然後讓你進我的屋子裏去?”琉璃難得的諷刺了一句。

古潇安聽了這話,眉頭立刻一皺,簡直立刻就想硬闖進去,他倒要看看自己的這個妹妹有什麽辦法能夠阻攔自己的!

可是,此時虎視眈眈盯着他的琥珀,卻是讓他根本就不敢擅動。古潇安知道,自己不是這個丫頭的對手。他的心裏面立刻就生出一絲憤恨與妒忌來。

父親竟然對小妹這樣好!就沒見他給自己安排這樣的人手,也沒見他給彤兒安排!

果然是最心愛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就比較疼愛麽?

古潇安在心裏面冷哼一聲,那種想要解決掉古月華的想法再一次的冒了出來!

可是,他也只是想一想罷了。

他可不想再進一次大獄,更不想被皇上給淩遲處死!現如今,古潇安心裏面已經十分清楚的知道,古月華乃是當今聖上很看重的人。

他敢對錦安候陽奉陰違,可是敢對皇上如此麽?

答案是不敢。

“小妹,你這屋子裏到底藏了什麽?”面對琉璃的諷刺,他難得的沒有反唇相譏。

“什麽都沒有,大哥想多了。”琉璃慢悠悠道。

“是麽?”古潇安說着,當即走上前來,湊進了琉璃,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就在這時,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氣竄入了古潇安的鼻子。

他立刻就皺了一下眉頭:“小妹,你這院子裏,喜歡茉莉香粉的人,只有琉璃一個不是麽?怎麽現在連你自己也用起了這種香粉?”

琉璃聽了這話,立刻大大的吃了一驚!

“我沒事換換香粉,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吧?”琉璃強自鎮定道。

“是麽?”古潇安似笑非笑,眼中閃爍着一股懷疑之色。

琉璃反而鎮定了下來,她轉身往榻上一坐,慢悠悠道:“大哥,你今日來此,到底有何目的?何不直接的說出來?若是能配合,小妹也會配合,大哥說如何?”

“我今日前來,其實也沒什麽事兒。”古潇安聽了這話,恢複了吊兒郎當的模樣,瞧了琉璃一眼,道:“不過是因為彤兒出嫁了,我在這府裏無聊的很,所以就過來你這邊坐坐,怎麽,你不歡迎?”

“哪有!”琉璃微微一笑,道:“大哥能來,小妹歡迎之至,不過,的确是如同大哥所說的,這侯府裏也的确是太冷清了一些,大哥,你年紀也不小了,是該娶一門妻子了。”

琉璃這番話,說的意味深長。

但是沒想到,古潇安聽了,卻是微微的變了臉色。然後若無其事道:“此事倒也不急,等母親從青雲庵回來之後,讓她幫着張羅吧!對了,小妹,母親她已經去了青雲庵好些時日了,你想不想她?”亞頁貞才。

想她才怪!

琉璃在心裏面诽謗一句,面上卻是裝出一副懷念的模樣來道:“想啊!自然想念!”

“那不如,咱們一起去父親面前求情,讓他将母親送回來如何?”古潇安趁機道。

但他哪裏知道,琉璃聽了這話,卻是低下頭去眼眶中慢慢的流下眼淚來。

“小妹,你怎麽了?”古潇安狀似關心的問道。

琥珀在一旁插嘴道:“世子爺!你以為我們家小姐就沒有去向侯爺請求過要夫人回來的話麽?我們小姐都說出了自己要陪伴夫人去青雲庵常住!可是侯爺根本就不為所動!他甚至,還将我們家小姐給狠狠的責罵了一頓,并且嚴令我家小姐再也不許替夫人說求情的話,不然就要狠狠的懲罰她!這些,你都知道麽?”

“小妹,這一切,都是真的?”古潇安雖然知道這話虛假的成分很大,不過他同樣很是震驚。

琉璃當即點了點頭,卻是垂淚道:“大哥,你也別太着急,等過些日子,小妹就與你一同去求父親!只是現在……”

“大哥都已經知道了實情,又怎麽會強逼你呢?”古潇安連忙道:“就依了小妹,這事兒等過些日子再說吧!”說着,他便站起了身來,瞧了琉璃一眼,道:“小妹身體還沒痊愈,好好歇着吧!大哥還有些事情,就先走了。”

“大哥慢走,小妹就不親自送你了。”古月華連忙道。

“無妨。”古潇安沖着她擺擺手,便走出了屋子,可是在跨過門檻以後,他忽然又回過頭來道:“咦,今兒個怎麽沒有看到你身邊的那個丫鬟琉璃?”

“哦,我讓她上街去給我買雲片糕去了。”琉璃勉強一笑,應道。

古潇安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卻是抓不到什麽破綻,當即便轉身離開了。

直到古潇安的身影消失不見,琉璃才癱坐在椅子上。像是做了一件吃力的重活一樣。

琥珀來不及安慰她,忙去了後院,她要去看古月華成功離開了沒有,可不能被古潇安給發現了!不然,不定那人要弄出什麽幺蛾子來。

可是到了那裏一看,她的臉色卻是猛的一變!只見芷蘅院的後門上,正躺着一個陌生的小厮,而裝扮成小厮的古月華卻是已經不見,想是已經出府去了。

剛剛才離開的古潇安此時正一臉鐵青的站在那裏,他見琥珀出來了,立刻出聲質問道:“這是怎麽回事?我的小厮為什麽會被人打昏在這裏?”

“那就要看他到底做了什麽事情了。”琥珀一點也沒将古潇安放在眼裏,聞言慢條斯理道:“世子爺,您來看望我家小姐,那就正大光明的看,芷蘅院的奴婢誰也不敢攔您!可您這自己從前門進來,卻派個小厮從後門闖入,這是什麽意思?要不要與我家小姐去侯爺面前對質對質?”

“你是誰!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如此與本世子說話!”古潇安聽了琥珀這毫不留情的諷刺,登時氣的七竅生煙,這要是一般的奴婢,早就已經被他狠狠一腳給踹翻了,然後再命人毒打一頓,可是面對琥珀,他卻沒那個膽子。

”奴婢是侯爺找來伺候我們家小姐的。這你一早就知道了難道不是麽?“琥珀說着,當即走上前去,蹲下身來,在倒在地上的那下人鼻子下一探,道:“人沒死,只是昏過去了。”

此言一出,古潇安越發的覺得自己沒臉沒皮起來。這件事情說來也是他做的不對,暗中派人從後門潛入別人的宅院,這原本就是上不得臺面的事情,倘若他将此事鬧大,鬧到了錦安候面前去,挨罵的人也會是他。這個啞巴虧,他是吃定了。

古潇安忍了又忍,才沒有對着琥珀破口大罵,他是看出來了,輪罵,他罵不過小妹身邊的人,輪打,他也打不過琥珀!誰知道其他的丫頭還有沒有會功夫的!

“好!此事我就不與你們計較了!來人!将他擡走!”古潇安命令道。

很快的,便有兩個侍衛從後門外頭竄了進來,伸手便要去拉地上昏迷不醒那人。

“慢着!”琥珀一腳踩在那人身上,慢悠悠道:“此人不是侯府裏的小厮,是從外頭潛進來的,我家小姐還需要好好的将之審問,不能讓世子帶走!”

古潇安聽了這話,卻是臉色大變,強硬道:“你胡說什麽?這就是我的小厮薛洋!不是什麽從外頭帶進來的人!”

“哦,是麽?”琥珀聽了這話,立刻冷笑道:“雲朵,你去将徐姨娘請來,她掌管府中中饋,想來一定知道世子爺的房裏有沒有一個名叫薛洋的小厮來!只要不是登記在冊的,就都是從外頭潛進來的!”

“好!”雲朵應了一聲,當即轉身往外走去。

古潇安臉色鐵青的站在那裏,沉聲道:“叫你們小姐出來跟我說話!你個賤婢,憑什麽在我面前放肆?”

這是他第二次辱罵琥珀了。

琥珀忍了又忍,終于是沒有爆發,而是十分冷靜道:“世子,我家小姐困了,正在歇午覺,請你不要打攪她。”

“這個時候睡什麽午覺?”古潇安咆哮。

“我家小姐身子弱,她當然要多休息才能恢複的快啊?”琥珀一臉的不明所以。

古潇安聽了這話,再也說不出什麽話來,畢竟琥珀的這個理由很充足,古月華是在養病,的确是需要好好的休息休息。

二人說話沒多久,雲朵便風風火火的帶着徐姨娘趕來了,進門先給古潇安請了個安。

古潇安并沒有叫她起身,只是冷哼一聲。

徐姨娘對此早已經習以為常,她自己站起了身來。

“參見徐姨娘。”剛剛在古潇安面前十分無禮的琥珀,一見到徐姨娘,立刻便請了個安。

“琥珀姑娘,快不要多禮,那個潛入侯府的小厮在哪裏?”面對琥珀的請安,徐姨娘很是有些不自在,她連忙将琥珀拉了起來。

“就在那裏!”琥珀朝着那昏迷過去的小厮伸手一指,道:“這個人不知道什麽時候潛入了芷蘅院後門,被丫鬟們給打昏過去了,可是世子現在說,這個人是他的小厮薛洋,所以奴婢就派人将姨娘請了過來,想知道世子爺身邊是不是有這樣一個人。”

“沒有!這個人是外頭混進來的!”徐姨娘聽了這話,立刻斬釘截鐵的答道。

此話一落,她便立刻就接收到了古潇安冷冰冰的目光,那眼神裏帶了一絲威脅與恐吓。

可是蘇姨娘卻是根本就沒有改口。

琥珀登時笑了:“那照這麽說,這個人就是從外頭潛入的壞人了,不知道他潛入芷蘅院想做什麽,姨娘不如将他帶走,交給侯爺發落吧!”

第 391 章 要命的任務

錦安候這番話說的頭頭是道,而且全是為古月華好,這讓她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怎麽回答才好。

不答應,父親會傷心,可是答應,她就不能像從前那般逍遙自在了。徐姨娘已經執掌中饋這麽久,恐怕早就已經将之當成了囊中之物,她要是貿然應下,恐怕會被當做眼中釘的啊!

古月華可不願意剛剛鬥倒了錦安候夫人,然後再與徐姨娘對上!

想了許久,她試探的對着錦安候道:“爹,你也說了,女兒對于府中中饋是兩眼一抹黑,現如今是學習階段,如何能自己掌管?不如這樣,掌家還是徐姨娘,女兒每日過去跟着她學些處理庶務的本事,如何?”

“華兒。你真這樣想?”錦安候倒是沒有想到古月華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由的有些吃驚。

古月華點點頭,道:“是的!”

錦安候定定的瞧了她兩眼,嘆息一口氣道:“好吧,就按着你說的去做!”

“謝謝爹!”古月華眉開眼笑道。

錦安候朝着她的胳膊望了一眼,問道:“華兒,你身上現在的傷怎麽樣了?”

“已經結痂,不過要完全恢複,恐怕還要好幾個月。”古月華對着錦安候安慰道:“不過女兒不怕,這傷不礙事,女兒看書寫字什麽的,都很方便了。”

錦安候點點頭,他說不出勸女兒不要看書寫字的話來,只道:“你少看些書,也少寫些字,知道麽?”

古月華十分乖巧的點了點頭。

錦安候這才點點頭,又說了些話。他便回去了。

古月華送走老爹,剛回屋想靜一靜,琥珀與琉璃等便竄了進來:“小姐!”

“怎麽了?”古月華擡眸問。

琥珀眉飛色舞道:“小姐,奴婢沒有想到,原來您對王爺的信任竟然這般堅定!難怪王爺他……”

“好了,說說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古月華打斷了琥珀的喋喋不休,剛剛錦安候在的時候,她臉上一直都挂滿了笑容,可是此刻,她臉上只剩下了冷冰冰。

原來,她不是不計較,只不過是在侯爺面前護着王爺而已!該弄清楚的事情還是要問的……

琥珀在心裏面哀嚎一聲。臉上已經沒有了先前的得意。她瞧了好整以暇的古月華一眼,低低應道:“小姐,奴婢有句話,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你快說吧!別吞吞吐吐的了!這一點也不像你!”古月華轉過頭來白了琥珀一眼。道:“莫非,王爺他還真的像外頭傳言的那樣,有斷袖之癖?”

“不不不!”琥珀急了,連忙解釋道:“那一切都是王爺做戲給太後瞧的!”

“做戲?他為什麽要做戲?”古月華聽了這話,不由的十分吃驚。

琥珀嘆息一口氣,連忙答道:“小姐,你忘記了麽?王爺答應過侯爺,要半年之後就搞定太後娘娘的!他答應了侯爺一定要讓太後同意你們的婚事……”

“然後呢?”古月華語氣很淡。

琥珀瞧了,心裏面就打起來,她實在是不知道古月華到底是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因此只能試探着道:“然後。王爺左思右想,覺得能夠阻止太後娘娘往他身邊塞人的,唯有此途徑了,小姐您想,王爺的斷袖之癖傳出去之後,這京城裏還有哪一家的千金小姐願意嫁給王爺?到時候太後沒了法子,就只好答應這門親事了……”

“想法是不錯,可是他想過沒有?”古月華冷哼一聲道:“太後娘娘是一個極其要面子的人,她如何能夠允許自己的兒子有斷袖之癖的名聲傳揚出去?就算是天下人皆知,她也會當做看不見!而且為了阻止流言蜚語,她還會不停的往王爺身邊塞人,以此來證明大家是錯的!這一點,他就沒想過麽?”

古月華這連聲的質問幹脆之極,直接就将琥珀給問的愣住了。她站在那裏,張着嘴巴,好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古月華沒好氣道“你快去跟他說說,看還有什麽彌補的法子沒有!愣在這裏做什麽?”

琥珀聞言,卻是站着沒動,她瞧了古月華一眼,忽然就道:“小姐,您剛剛說的那些,奴婢記不住,不如這樣,這一次,您親自去見王爺,将這件事情跟他說清楚,可好?”

古月華聽了這話,登時狠狠的翻了一個白眼,她望了琥珀一眼,皺眉道:“平時看你挺聰明一人,可是今日為何腦子卻是這般的不好使?你也不想想,現在是何種情況,你家王爺為了讓太後誤會他喜歡男人,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我這要是與他見了面,肯定就會被太後看見的!到時候豈不是前功盡棄了?說不定太後一怒之下,立刻就給你們家王爺指派一個王妃不可!”

“就算要指派,那也肯定是指派小姐你了!”琥珀聽了這話,立刻笑嘻嘻道:“再說了,小姐怎麽就能認定您此時見不了王爺呢?”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古月華聽了,有些疑惑的問。

琥珀神秘一笑,湊近了古月華,低低問道:“小姐,你只要告訴奴婢,您到底想不想見王爺一面?”

想見麽?她當然想!

回來這樣久了,她也只是在歸來那一日見過趙靖西,此後他們倆便很少見面了。要說古月華心裏面沒有思念,那就是完全的在騙人了。此時琥珀的話,卻是恰巧問在了她的心坎上。

“想見。”良久之後,古月華點了點頭。

“好!這事兒就交給奴婢去準備!”琥珀砰的打了個響指,輕松愉快道:“不過,小姐是要今日去看,還是明日去看?”

“今日天晚了,明日再說。”古月華一聽,立刻便搖了搖頭。

“別啊!小姐!”琥珀連忙道:“侯爺不是說了麽?要将中饋交給小姐的,您自己也說了要去跟着徐姨娘學習,恐怕明日就要去前廳報到,您哪裏還抽的出時間去看王爺啊!”

她說這麽多,其實就是害怕古月華改變主意。明日再去,誰知道明日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

可古月華根本就不懂琥珀的良苦用心,聽了這話,她依舊搖了搖頭,道:“即使去跟徐姨娘學習執掌中饋,那也是上午的事情,下午我是自由的,不會耽擱去見他,你就不要再說了。”

“好吧。”琥珀聽了這話,再看了看古月華堅定的神色,終于是搖搖頭答應了。

就在這時,古月華忽然又問道:“這幾日,你從錦環嘴裏又逼問出來什麽沒有?”

琥珀搖搖頭,嘆息道:“她不過是個小喽啰,如何能夠知道最頂端的機密之事呢?能說出太監來,這就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那這侯府裏,可還有接應她之人?”古月華瞧了琥珀一眼,道:“我不相信那幕後之人只在侯府中安插了錦環一個!”

“這個我自然是問過了的。”琥珀嘆息道:“可是無論怎樣的酷刑加身,她都猛力搖頭,而且神情還有些崩潰,看樣子,已經審問不出什麽來了……”

“既然如此,那麽她這條命也就沒有必要再留着了。”古月華面無表情道。

琥珀原本還想要在說些什麽的,可是聽了古月華這句話,她卻是狠狠的吃了一驚,連想說的話,也都給忘記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對錦環太狠心了?”古月華的聲音慢悠悠的傳了過來:“可是對于這種安插在自己家裏的奸細,我有的只是憎恨與厭惡!要不是我們提早發現了她,恐怕到時候死的就是侯府裏的人!因為她一個,而血流成河!”

琥珀從未見過古月華如此的神色,聞言不由的吃了一驚。

好半響她才點點頭,道:“好!我會處理掉錦環的,保證她死的人不知,鬼不覺的。”

“你小心些,別露了痕跡。”古月華叮囑道。

琥珀點點頭,便退下去了。

古月華喘息一口氣,轉身将雲朵也給叫了進來:“我叫你送出去的圖紙,可曾送到?”昨日吩咐了雲朵之後,她便忘記了此事,現在倒是想了起來。

“小姐,我辦事,您還用得着再追問一遍麽?“雲朵聽了這話,立刻拍着胸脯保證道:”您放心,圖紙我已經送到了,而且也交代過掌櫃了,要用最好的木料,做工也要最精細的,千萬不能有任何粗糙的地方,這總行了吧?“

古月華昨日所交代的話,她倒是一句也沒忘記。

“那掌櫃的可曾說過,多少時間能做好?”古月華不由的開口問道。

雲朵答道:“掌櫃的說,半個月大概就能做好。”

要這麽久?古月華先是皺了下眉頭,不過下一刻她就釋然了,這時代并沒有輪椅這一說,人要是受了傷,或者是下身殘疾,那就只有躺在床上靜養這一說了,那木匠鋪子裏的師傅想來是從沒有見過椅子底下帶輪子的,做起來自然就費時了。

“好,半個月之後,你去取。”古月華淡淡吩咐道。

雲朵立刻點了點頭。

一夜無話。

第二日古月華起床剛用了早膳,琉璃便從外頭風風火火的走進來道:“小姐,徐姨娘派遣她身邊的丫鬟玉秀前來請小姐去前廳!”

古月華原本還想墨跡一會兒再去的,可是沒曾想徐姨娘的動作竟然這樣的快!她嘆息一口氣,道:“你叫那丫頭回去吧!我半個時辰之後就去。”

“是!小姐。”琉璃應了一聲,當即轉身退下。

古月華卻是坐在椅子上沒動,繼續看她的書。

琥珀瞧她這幅模樣,立刻就知道自家主子這是根本就不想去學什麽執掌中饋,她是在故意磨時間,能晚去就晚去。

她不由的嘆息一口氣,勸道:“小姐,奴婢勸您還是去學學吧!靖王府也是一大攤子的事兒呢!您倒時候嫁過去……”

“難不成王爺娶我過去,就是專門要我處理王府那一大攤子的事兒?那這樣還不如直接找一個賬房來的痛快!”古月華打斷道。

琥珀登時有些無語,聽了這話,她嘆息一口氣,道:“小姐,話不是這麽說……”

“我表現的很積極的樣子去學習,你覺得徐姨娘她會怎麽想?”古月華打斷她,淡淡道:“現在侯府裏面還算是平靜,我不想再惹出什麽幺蛾子來,你知不知道?”

琥珀聽到這裏,才算是明白了古月華的意思,她點點頭,便不再吭聲了。

古月華硬是等了半個時辰,這才起身,由雲朵陪着去往前廳,而琥珀則是留在了芷蘅院裏看家。

不多時,前廳便到了。

遠遠的,大廳內就傳來一陣嘈雜聲,古月華站在門口聆聽了片刻,這才慢慢的走了進去。

屋子裏,一身素雅裝扮的徐姨娘面無表情的坐在上首位置,她身前的桌子上放滿了銀錢,賬本,還有算盤,侯府的管事們都在排着隊領取對牌與銀錢,禀明事物,然後再去領錢,有不少的人進來,也有不少的人離去。

可如此的嘈雜場面,徐姨娘竟然絲毫也不見慌亂,面前的算盤珠子被撥弄的噼啪做響,她聽着管事們一樁樁一件件的禀報事情,然後再冷靜的做出分析,給予對牌與銀子,眨眼之間,便處理了好幾件事情。

這樣的工作,又繁瑣又無趣,簡直就像是前世的會計似乎的,古月華一看到這個場面,心中越發的不想淌這場渾水了。她簡直想趁着沒人發現自己,悄悄的溜回去好了。

可惜的是,徐姨娘眼尖的很,古月華一有所動作,她立刻就發現了,當即示意掌事們安靜,她自己站起身來,笑盈盈的朝着這邊迎了過來。

“二小姐,您來了?快請上座!”

聽了徐姨娘這話,古月華連連擺手道:“姨娘,還是您去坐着罷!掌事們都等着呢!我今兒個是來學習旁觀的,我在這邊坐着就好。”

“二小姐,話可不是這麽說!”徐姨娘聽了這話,立刻笑道:“您做的這麽遠,也學不到什麽不是麽?”

古月華也笑:“姨娘,這事兒不急!我爹說了,慢慢來。”亞頁有扛。

徐姨娘聽了這話,目光閃了閃,見古月華态度堅定,她也就由着她了,當下,便搖搖頭,道:“好,既然是如此,那二小姐就請便吧!”說着,便命下人搬來一把椅子。

古月華在那椅子上坐了,好整以暇的瞧了瞧外頭,只是抿唇一笑,不曾多言。

徐姨娘看她真的只是想在那邊坐着,便嘆息一口氣回到了賬桌前,繼續處理庶務。

古月華一直在旁邊靜靜的看,一句話都沒有。

屋子裏的掌事們進來禀報事情的時候,都會給古月華請個安,侯爺想要二小姐執掌中饋,他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這二小姐人來了是沒錯,人卻根本不往跟前湊,這也是奇了怪了。

古月華在這裏一坐就是一個多時辰。

這眼看着就中午了,來禀事的掌事也少了許多,古月華便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道:“姨娘,今日就到這裏吧!月華告辭了。”說着,沖着徐姨娘福了福身,便想轉身離開。

就在這時,徐姨娘卻是喊了一聲:“等一下!”

“姨娘還有什麽事情?”古月華站住腳,回過身來看了徐姨娘一眼,眼中有着疑惑。

徐姨娘放下手中東西,走到古月華面前道:“二小姐,侯爺囑托過妾身,一定要好好的教導您執掌中饋,這是侯爺交代給妾身的任務,妾身一定會盡力的完成!”說着,她頓了頓,道:“今日二小姐是第一次來,想來是不習慣,從明兒個起,您可不能就坐在這邊只是看了。”

古月華沒想到徐姨娘竟然真的要教她!

她苦笑不疊道:“徐姨娘,這種苦差事,你确定一定要教我?我瞧你做的很好啊?”

徐姨娘聽了這話,再看了看古月華神情,心中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這個姑娘是當真一點也不想管理這一攤子事物,從她的表情,語氣裏,都能探索的到。

這可真是奇怪了!這府裏不管是哪一個女人,侯夫人,蘇姨娘,甚至是當初的大小姐,每一個人都削尖了腦袋想要往中饋裏面伸手插上一腳。想要利用這個權利,牢牢的掌控住她人的命脈,然後再為自己謀取一些私利,沒想到二小姐竟然避之唯恐不及?

這二小姐可真是個怪胎!

徐姨娘在心裏面贊嘆了一句,卻是對着古月華答道:“二小姐,妾身說過了,這是侯爺的命令。”

古月華聞言,立刻知道此事沒有回旋餘地,她與其與徐姨娘在這裏扯皮,還不如去求錦安候讓他收回成命呢!

可是,這是錦安候的一番心意,古月華不忍心拒絕。到最後,她只能嘆息一聲,對着徐姨娘道:“好吧,明兒個我會來的早一些的。”說着,便帶着雲朵離開了大廳。

徐姨娘想着古月華離去之時,那張苦笑的臉,自己卻是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廳內等着領取對牌的管事看到這一幕,俱都露出了驚訝的神情來,眼前這兩個人,一個是姨娘,另一個是嫡出的二小姐,竟然能相處的如此融洽,這可真是奇了怪了!

“咳咳!”徐姨娘輕輕一聲咳嗽,打斷了所有人的沉思。管事們收斂了臉上的驚訝,當即走過去禀報起來。

第 390 章 報應來的如此之快

要說什麽好?

古月華忽然覺得,這比剛剛所畫的圖紙還要艱難許多。

琥珀又在門外催促了,古月華心一橫,便直接在信裏面就事論事的對着趙靖西交代了一番,完了只問了一句最近可好便匆匆的将信裝好,走過去打開了房門。将信紙交給了琥珀。

琥珀低頭瞧了一眼,将信揣進懷裏,便道:“小姐,我走了。”

古月華在她身後叫道:“早去早回,晚上我讓廚房炖鴨掌!”

琥珀的腳步立刻一頓。

她最喜歡吃這道菜了,沒想到古月華竟然在這個時候提起,這是怕她在靖王府裏多呆啊?

琥珀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淺笑,轉身便走。

古月華也沒多長時間矯情,過不多時她便将雲朵叫進來,将她剛剛畫好的那張圖交給她,命她找個木匠鋪子打造了,越快越好。

“小姐,你畫的這是什麽東西?”雲朵在接過圖紙的時候。好奇的看了一眼,結果,她卻對圖中那個像椅子卻非椅子,腳下帶輪子的東西根本就不認識。

“輪椅。”古月華微微一笑,道。說着,便催促道:“你快別問了,這東西做成你就知道是做什麽用的了,好了,趕快去送吧!一定要交代鋪子老板用最上好的木料,做工也要精細,知道麽?”

雲朵沒想到古月華竟然會交代的如此仔細,不由的撇撇嘴道:“也沒看你給王爺弄過什麽東西……”

古月華無奈極了,她感覺自己身邊的人都已經是趙靖西一派的了,無論做個什麽,弄個什麽,都有一大堆人在一旁替趙靖西說話。弄的她頭疼死了!

雲朵看古月華神情不耐煩了,當下便聰明的住了口,拿着圖紙就離開了。

第二天黃昏時分,錦安候從宮裏回來之時,一改常态的沒有回去書房,而是急匆匆的入了芷蘅院。

古月華屋中剛擺上晚膳,她剛準備入座就聽說父親來了,面上當即露出一絲欣喜來:“父親來了?快快請他進來!”

話音剛落,錦安候便大踏步的走了進來,喚了一聲:“華兒!”

然而古月華卻在瞧見錦安候臉上的表情之時,卻是吃了一驚:“父親,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

錦安候氣呼呼的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擡眸望了古月華一眼。沉聲道:“華兒,你這幾日就沒有聽到什麽風聲麽?”

“什麽風聲?”古月華端起桌上茶杯,親自替錦安候倒了一杯茶問道。

錦安候瞧着她懵懂無知的樣子,重重的嘆息一口氣。瞧了一眼四周,道:“你們都退下吧!這裏不需要人伺候了。”

“是,侯爺!”琉璃與雲朵等人聽這話,立刻恭敬的退了下去。

只有琥珀,她在退下之時,面色有些擔憂的望了古月華一眼。

糟糕!她昨日去靖王府送信,回來之後,曾想告訴古月華一些事情,可是因為有些難以啓齒便一直沒說。沒想到這時候錦安候便來了,看樣子,他是準備與小姐說那件事情了。萬一等下小姐大怒可怎麽辦?

最重要的是,她會不會覺得,我是在有意隐瞞?

琥珀心中很是複雜。

但事已至此,即使是擔心也是無用的。她只能與雲朵等退到外頭。

屋子裏,錦安候已經向古月華說起了這幾日他聽到的傳聞。

“華兒!爹這次真的是看走眼了!以為那個靖王殿下是個好的,萬沒想到他竟然有斷袖之癖!”

“什麽?”古月華聽了這話,也是大大的吃了一驚,可是下一刻她便搖頭道:“爹,你一定是聽錯了,他不是那樣的人。”

“怎麽不是?”錦安候恨鐵不成鋼道:“這件事情最近都快要在京城裏傳遍了!前幾日,靖王邀請了忠勇侯府的世子去靖王府喝酒,兩個人一連呆在一塊三四天!連太後娘娘都驚動了!太後當下便去了靖王府,直接将那忠勇侯府的世子扔到了妓院裏,将靖王殿下也是好一通教訓!”亞何估號。

“既是如此,那這件事情太後娘娘應該會嚴密封鎖才是,又怎麽會傳到爹爹耳朵裏呢?”古月華聽了這話,不急不怒,十分冷靜的向錦安候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錦安候有些吃驚的看了她一眼,問道:“華兒,你聽了這個消息,就一點也不生氣?”

“我了解靖王,他絕對不會是爹聽到的那樣。”古月華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我又怎麽會生氣呢?”說到這裏,她似乎是想起來什麽一樣,又接着道:“哦對了,爹,我是很生氣,到底是誰在背後散播這些謠言,惡意中傷并且敗壞靖王的名聲,真是可恨!爹爹,你可一定要想法子查出那個背後使壞的人!”

錦安候聽了這番話,簡直覺得自己如同做夢一般,在來的路上,他甚至都已經打算好了,要勸說古月華趁早将趙靖西給忘了,這樁婚事就作罷,他錦安候沒有趙靖西這樣有龍陽之好的女婿!

可是不曾想,他還沒張嘴,古月華就開口要他查清楚到底是誰在背後惡意中傷趙靖西!天啊!這一瞬間,錦安候真的有一種女兒嫁了就是外人了的感覺。

他定定的瞧了古月華一眼,沉吟半響,終于還是面對着這張笑臉問道:“華兒,你真的就一點也不懷疑靖王?”

“是!”古月華毫不猶豫道。

屋外的琥珀聽到這句話,面上登時出現欣喜來,她沒有想到,小姐對王爺竟然會這樣相信!不枉費王爺為了她煞費苦心!

“可是那日太後不顧皇上阻攔,親自去了靖王府,這是很多人都看見的,做不了假。”錦安候沉聲道:“那些個傳說有子有眼的,絕對不像是假的,華兒,你還是別太自信了的好!”

古月華聽了這話,不由的暗暗翻了一個白眼。她沒有想到,前兩日她才剛放出謠言坑了趙恕一把,這麽快就有人來坑自己了,這人手段還真厲害,竟然連當朝的太後娘娘都給利用上了,真是不簡單!

“爹,請你像相信女兒一樣的相信靖王這一次好不好?”古月華望着錦安候,神色裏帶了一絲懇求:“謠言到底是謠言,真相總有一日會浮出水面的!”

錦安候聽了這話,皺眉思索道:“罷罷罷!這次爹聽你的!不去找靖王問話,不過他要是識相一點的話,就應該親自來跟我解釋清楚!”

“爹,你這是強人所難了。”古月華聽了這話,不由的皺了一下眉頭道:“他此時正在忙也說不定。”

“你就別替他說好話了!”錦安候聽了這話,氣哼哼道:“做下這樣的事情,弄出這樣的謠言來,難道靖王不應該向我這個準岳父解釋麽?如果他不來,那這樁婚事就沒有必要再談下去了!他趁早死了這份心!”

“爹!您別這樣想!”古月華聽了這話,很是無奈,當下勸道:“您答應了給他半年的時間來解決這些事情,現在時間尚且未到,您怎麽能單方面毀約呢?我相信這次的事情一定是事出有因,爹,你就信女兒這一次!”

錦安候聽了這話,擡起頭來看了古月華一眼,心中卻是想起了當日在斷崖下的那個小村落裏面,他與趙靖西對面相談的情景,當日情景歷歷在目,可是誰能想到這才沒過去多長時間,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來呢?

“也罷,就再給他一次機會!等半年之後再說!”錦安候坐在那裏仔細的思索良久,終于皺眉說出了這句話。

古月華聽了,面上頓時出現一絲欣喜來:“女兒謝謝爹爹了!”

錦安候轉過頭來瞧了她一眼,詫異道:“這是他的事情,你謝我做什麽?”

古月華調皮一笑,道:“女兒日後是要嫁給他的,夫妻本是一體,自然說得這個謝字!”

“你呀!不害臊!都沒成親呢,竟然說出夫妻本是一體的話來!”錦安候聽了這話,登時樂了,對着古月華便是一通取笑,先前淤積在心裏面的壓抑與憤怒,早已經不知不覺間消失了。

古月華看他解開了心結,當下便邀請道:“爹,瞧您,只顧說這些,飯菜都要涼了!趕快吃吧!”

錦安候點點頭,拿起筷子,與女兒一同享用起了晚飯。

“對了,華兒,錦環已經被處理,你安排的那個替身不錯,這幾日夜夜都住在我的書房裏,倒也是個知道禮數的,蘇姨娘那邊也是一派平和,爹有時候也會去那邊坐坐,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爹手裏頭有一件事情,想交給你,你看如何?”

“什麽事情?”古月華替錦安候盛了一碗湯,然後問道。

“中饋。”錦安候瞧了古月華一眼,道:“侯府的中饋,你看怎麽樣?”

古月華聽了這話,十分的吃驚:“爹,徐姨娘做的不是挺好麽?這段時間,府中下人對她都頗多贊譽,說她處事公允,也不曾克扣過任何一個人……”

“這畢竟是侯府,讓一個上不了臺面的姨娘來執掌中饋,原本就不是什麽長久之計。”錦安候搖搖頭,打斷了古月華道:“你母親暫時居住在青雲庵,你大哥這些時日也不着家,這府中身份尊貴的,能夠執掌中饋的,也就只剩下一個你了。而且,爹也留不了你幾年,你現在先學着,等到以後嫁人了,也不至于兩眼一抹黑啊!“

第 389 章 調查到底

“回靖王殿下,我等是奉皇上口谕,特來此調查廉親王妃病重一事,還請王爺見諒。”靜月朗聲應道。

要不是皇上發話,當她想來這裏?

趙恕聽了這話,面色沉了沉。然而語氣卻是緩和了下來,他擡眸望了望靜月姑姑與嬷嬷,語氣溫和道:“那麽請問,你們可查出來什麽沒有?”

“既然是調查,那自然是會調查出一些事情來的。”靜月姑姑微微一笑,道:“不過這調查的結果,卻是要等進宮以後向皇上禀報,廉親王想要聽的話,不如一起進宮,如何?”

“本王自然是要進宮的!”趙恕想也不想的道,話說完,他卻是看了靜月姑姑一眼,道:“不過還請衆位稍後。本王需要進宮探視王妃一番,才能與諸位一起入宮。”

“王爺請自便,不過速度要快些,宮門要下匙了。”靜月微微一笑,道。

趙恕聽了這話,點點頭,道:“本王會快些的。”說着,便越過衆人往府內走去。

在臨走之際,他的目光不着痕跡的在眼前這些人的身上一一掃過,最後,在瞧見躲在人群裏的小草之時,眼眸一沉。

該死的!她們不會真的調查出什麽來吧?

趙恕在心裏面懊惱起來。

但是表面上他卻依舊裝的什麽也不在乎,眼眸裏有的,只是對自家病重發妻的深深擔憂。

嬷嬷瞧轉過頭來,瞧着趙恕離去的背影,目光卻是閃了閃。

趙恕回到那座自己已經至少有一個月都不曾踏入的長春院門前。卻是看見四周都有禦林軍把手。

“參見廉親王!”一看到趙恕,禦林軍統領莫凡,立刻便帶頭請起安來。

“都起來吧!”趙恕擺擺手,卻是對着莫凡問道:“莫統領,這是怎麽回事?”

莫凡聽了這話,擡眸瞧了趙恕一眼,沉聲道:“回殿下,卑職是奉皇上之命在此看守,嚴禁閑雜人等進入!”

又是奉皇命!

趙恕心中登時來氣,但是面上卻滴水不漏,只問道:“那麽,是不是連本王也不能進去?”

“王爺自然是可以的!”莫凡立刻應聲道。

趙恕便不再看他,徑直的擡腳就往院子裏走。守在門口的禦林軍立刻讓開了道路。

很快的,趙恕便進到了院子裏,迎面,他就看到這院中的所有下人都被看守起來。而上房裏燈火通明,隐約可見有宮女的身影在忙忙碌碌……

“王爺!救命啊!”一見到趙恕,那些被看守的丫鬟婆子們俱都看見了救星似的,個個瘋狂的朝着她吶喊了起來。就連被打掉幾顆門牙的王嬷嬷,也忍不住的朝着這邊發出了呵呵的聲音。

趙恕一看到王嬷嬷,立刻就吃了一驚,這可是自己的奶嬷嬷啊!怎麽就被打成了這般?他立刻轉過了頭,瞪着跟進來的莫凡怒道:“莫統領,這是怎麽一回事?”

“這個還是請王爺詢問靜月姑姑吧!”莫凡聳聳肩,道:“卑職只是奉命看守院子而已,其他事情一概不知。”

“好一個一概不知!”趙恕怒極反笑。他轉過了身,大踏步的朝着上房屋子裏走去。

莫無所謂的聳聳肩,轉身又去守着院子了。

“參見廉親王!”趙恕一進門,屋中的宮女們立刻就彎腰請安。他卻看也不看一眼,直直的進了王妃的卧室。

“參見王爺!”又是幾道請安聲,趙恕還是不欲理會,他腳步不停的來到床邊。

只見床上躺着的妻子比起上次所見之時又瘦了很多,幾乎是皮包骨頭。此刻,正在沉沉的睡着。

“秀妍?”他低低的開口喚了一聲。

然而床上的人卻是毫無動靜,依舊沉沉的睡着。

趙恕眼中登時露出一絲不耐煩來,他最見不得女人半死不活的樣子!

“秀妍!”他略略提高了聲音。

然而床上的人還在沉睡。

趙恕立刻轉過了身,他想問問,今日這裏都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站在他面前的,卻是一群從宮裏面出來的婢女,她們能告訴他才怪!

院子裏倒是有他的人,可是有莫凡在,他能問出什麽來?

這一刻,趙恕猛然覺得,自己還是回來遲了!

他簡直是恨死了那個在幕後散播謠言之人了,時機抓的可真準,偏挑他不在京城裏的時候!而且動作竟然如此迅速!還請動了太後身邊的一等女官靜月姑姑,與皇後身邊的嬷嬷,這是想置他于死地啊!

想起那些個秘密,趙恕心中就是一凜。

“王爺,您怎麽了?”就在這時,一旁的宮女們瞧見趙恕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便忍不住問道:“可是奴婢們伺候的不好?”

“不是!你們在這裏好好的伺候着!”說完這句話,他轉過身去大踏步的出了院子,頭也不回。

等趙恕來到王府門前,卻見靜月姑姑等人都已經先行離開,只留下了一個侍衛在那裏等候,一見到趙恕返回來了,那侍衛立刻禀報道:“王爺,靜月姑姑與兩位太醫已經先行離開了,她們說,王爺好容易回來,應該多陪陪王妃才是!”

“本王要進宮!”趙恕聽了這話,臉色再一次的難看了起來。

“那麽王爺請便!”侍衛立刻答道。

趙恕不再看他,命人套了馬車,他坐上去迅速的朝着皇宮趕去。夜色中,趙恕臉上的表情很是陰沉,活像是要去殺人一樣。

可是,此次進宮,趙恕卻已經能夠預料得到,迎接他的,會是皇上的一番劈頭蓋臉的怒罵。

不過沒關系,父皇的責罵,他忍者就是了。至于那些個強加在他身上的罪名……

趙恕嘴角一揚,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來!

真當他什麽準備也沒有麽?

半個時辰之後,趙恕果然趕在宮門關閉之前,便來到了禦書房。

一進門,皇上便抓起桌子上的奏章朝着他狠狠的砸了過來:“你個孽障!你還有臉來見朕!”

趙恕不閃不避,任由那些奏章砸在他的臉上,依舊規規矩矩的跪下來給皇帝磕了一個頭,嘴裏朗聲道:“兒臣參見父皇!”

皇帝冷哼一聲,也不叫他起身,只質問道:“秀妍的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給朕說說!”

趙恕不答反問:“父皇,難道連你也寧願相信外頭的傳言,而不相信兒子麽?”

“空穴不來風,傳言不會是毫無根據!”皇帝冷冷道:“而且,朕今日已經派遣了太後宮裏的女官與徐梁兩位太醫去為秀妍診脈,查案,趙恕,你難道都沒有話要跟朕解釋麽?”

“兒臣沒有!”趙恕定定道:“兒臣自問絕對沒有虧待過秀妍,更不曾對不起她,兒臣問心無愧!”

“好一個問心無愧!”皇帝聽了這話,立刻抓起手邊上的茶杯狠狠的朝着趙恕砸了過去:“禦醫都查出來了!秀妍之所以會病成這樣,那完全是有人在她的藥裏面做了手腳!你還不肯承認麽?”

趙恕沒有閃,那個茶盅準确無比的朝着他的腦門飛了過來,“啪!”的一下子砸在了他的額頭上,然後跌落在地摔的粉碎,然後慢慢的,他的額頭上便淌出血來。

“父皇,秀妍是兒臣的妻,兒臣為什麽要害她?這樣對兒臣有什麽好處?”趙恕依舊的面無表情:“難道父皇是覺得,兒臣比較喜歡聽人家議論,說我死了老婆?”

皇上聽了這話,不由的一呆,卻是怒道:“誰知道你心裏面是怎麽想的!秀妍身邊的丫鬟都招供了,說你這一年的時間裏,能隔個兩三個月來看望她一次就不錯了!更是不曾在她屋子裏歇息過一日!她身邊的六個陪嫁丫頭,死的死,傷的傷,失蹤的失蹤,現在就這留下了一個,這些,你怎麽向朕解釋?”

趙恕張嘴想要解釋,可是皇帝根本就不給她這個機會,只接着數落道:“兩位太醫已經查過了,秀妍之所以變成這樣,原因就在那藥罐子上頭!那些都是經過特地定制的砂鍋陶罐,罐子本身就被添加了一些柳絮烘制而成!”

“父皇,柳絮是何物?兒臣聽都沒有聽說過!”趙恕忍者頭上的痛,對着皇帝解釋解釋道。

可這根本沒用,皇帝不聽他的:“柳絮你都不知道?就是天上飄着的柳絮!有哮喘的人,根本就不能接觸柳絮,這樣會加重病情,即使是喝再多的藥也是不行!你這哪裏是幫助她呀!你分明就是害她!”

“父皇,您有何證據證明,那些東西是出自兒臣之手?”趙恕聽了這話,忙不疊的解釋道。

皇帝聽了這話,臉上登時露出一絲冷笑來:“你不到黃河不死心是不是?一定要朕将所有的證據都擺在你面前,你才會認是不是?”

“父皇!兒臣行的正,走的直,不怕您去調查!”趙恕定定道:“兒臣相信,真相遲早會大白天下,到時候您會還兒子一個清白的!”

“好!有你這句話在,朕就調查到底!”皇帝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對着趙恕道:“調查期間,你就不要回廉親王府了,現在宮裏面住着,等所有事情都調查清楚了,你再回去!”

趙恕聽了這話,兩只瞳孔卻是極快的一縮!

在這一瞬間,他忽然就後悔起來,早知道今晚上就不追進宮裏來了!

“如何?你不答應?”皇帝斜睨趙恕一眼,疑心大起。

趙恕連忙收斂心神,回答道:“是!父皇!兒臣遵旨!”

皇帝慢悠悠的瞧他一眼,道:“對了,朕要跟你說一件事情,你與任太師家的千金訂婚一事,朕取消了。”

他以為這話一出口,趙恕定然會驚慌失措。

可是沒想到的是,他根本就沒有。

“兒臣全憑父皇做主。”趙恕低低道,語氣裏竟然還有隐隐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皇上聽出了這絲疑惑,不由的納悶起來,難道趙恕真的不是為了早日迎娶到任小姐才會選擇對秀妍下手?

可不是為了這個,又是為什麽?

這一刻,皇帝忽然就産生了懷疑,他覺得,廉親王妃的病,可能真的不關趙恕的事。

但是,事情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卻是勢必要查下去。

而且,他剛剛說了,要解除任家與趙恕的婚約,話一出口,也是不能收回的,盡管他只是為了試探。

皇上沉思半響,這才轉頭對着趙恕道:“行了,你退下吧!這幾日就先讓你母妃在宮裏面給你找個地方住下吧!”

“是!父皇!兒臣告退。”趙恕應了,這才慢慢的站起身來往後退去,剛剛那一個茶盅,砸的他血流滿臉,皇帝瞧的礙眼,當即吩咐道:“高公公,帶廉親王下去,上些藥。”

“奴才遵旨。”高公公立刻上前來,帶着趙恕退了下去。

這一天夜裏,古月華收到了趙靖西的傳書。

信差自然是琥珀,交到古月華手裏的時候,那封信還依舊是密封的,古月華一拆開,一屋子的丫鬟全都圍攏了過來。

“小姐!快瞧瞧!裏面都寫了些什麽?”

古月華瞧了瞧那一張張興奮的臉,卻是稍稍有些不自在。萬一趙靖西在信裏面要是寫什麽甜言蜜語的話,她在幾個丫頭面前豈不是要出糗?

但是視線一垂下,她便發現自己的這個憂慮是多餘的,趙靖西沒有寫什麽甜言蜜語,只是就事論事的将昨日廉親王府裏發生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講述了一遍。

古月華從頭到尾看完,不由的嘆息一聲道:“我只是随口那麽一說,萬沒想到,皇上一查,還真的檢查出了問題來!”

琥珀當即将信接過去,自己從頭到尾的瞧了一遍。幾個丫鬟都跑過去圍觀。

“小姐!那廉親王妃果然就是被人給害成了那般!”琉璃當即開口道:“小姐,那皇上會不會解除廉親王與任小姐的婚約啊!”

“這個卻是未必。”古月華沉吟半響,道:“目前只是查出來廉親王妃的病有蹊跷,也查出了有人暗害,但那個幕後之人是不是廉親王自己,這還很難說。萬一他要是為了自保,将這一切都推在府中的側妃姬妾身上,那皇上是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的。”

“啊?竟然是這樣啊?”琉璃聽了,登時失望起來:“那可要怎麽辦才好?”

“先不要急,事情總會弄清楚的。”古月華慢慢道:“倘若這件事情真的與廉親王沒有什麽關系,任家還想與之結親,那就不是我可以插手的事情了。總而言之,這件事情關鍵是要看皇上的态度,其次是任太師。至于任小姐,她的意見恐怕也只有我才會在意了。”

“小姐說的很是!”琉璃聽了,立刻點點頭。

然而古月華卻是微微一笑,道:“你們去取紙筆來。”

“小姐,你是要給王爺寫回信麽?”琥珀立即興沖沖的問道。亞農醫圾。

古月華瞧了琥珀一眼,點點頭道:“你不說我還忘記了,恩,讓琉璃多取一張過來。”

琥珀聽了這話,立刻撇了撇嘴。

琉璃卻已經飛快的去取筆墨了,反正就在隔壁,很快便取了來。

古月華便從床上下來,坐在桌邊等着琉璃研磨。心裏面卻已經開始構圖了。

早在那日任佳穎前來拜訪之時,說出她哥哥雙腿有疾的話來,古月華便想照着前世的記憶,畫一張輪椅出來,然後送給她們。

“小姐,您的胳膊現在還沒有完全的恢複,現在就開始寫字,這樣會不會對身體不好?”琉璃一邊研磨,一邊關切道。

古月華搖搖頭,道:”不礙事的,我總是這樣躺着,而且什麽事情都不做,那樣才是對身體不好呢!“說着,瞧了一眼碩臺,道:“已經磨好了,你退下吧。”

琉璃擔憂的瞧了古月華一眼,見她心意已決,便給琥珀與雲朵都遞了個眼色,三個人一起退下去了。

屋子外頭,雲朵滿臉泛着興奮的光芒道:“這還是小姐第一次給王爺寫情書呢!也不知道她會寫些什麽,好期待!”

琥珀白了她一眼道:“你興奮個什麽勁兒?信又不是寫給你的!你還能看還是咋地?”

琉璃不以為意道:“小姐總算是正視她與王爺的感情了,光這個就已經夠讓我開心的了,還管那麽多做什麽?”

“你這丫頭反應也太遲鈍了一些吧?”琥珀聽了這話,嗤之以鼻的道:“小姐與王爺早就互相表明了心意,不過她們現在在一起,中間還有很多阻礙,等這些阻礙一一淌過去,就是成親了好不好?”

“真的?”琉璃聽了這話,立刻心花怒放,開心的就好像是古月華今日就要出嫁了似的。

琥珀又賞了她一個白眼,轉過頭來聆聽屋子裏的動靜。

古月華卻沒有理會屋外幾個丫鬟的叽叽喳喳,全副心思都沉浸在回憶中,全神貫注的畫了許久,才算是将前世的輪椅造型畫好了。

她滿意的瞧了許久,直到屋外琥珀不耐煩道:“小姐,你信寫好沒有?”古月華這才想起,她是要給趙靖西寫回信的!

“知道了!現在就寫!”古月華應了一聲,攤開另一張紙,下筆之時,卻有些犯難了,寫些什麽好?

“現在才寫?”那剛剛做什麽去了?琥珀聽了這話,眼眸立刻就睜大了。

而古月華沒有理會幾個丫頭,她提筆落下幾個字來:“見信如唔。”之後,便停住了。

第 388 章 果然不簡單

“廢話!自然是趕快回京!希望還能挽回!”趙恕黑着一張臉對着手下怒罵道。

“是!王爺!”所有人都低下頭去,唯唯諾諾的應着,沒人敢看趙恕的臉色。

很快的,這一行人便調轉了方向,風馳電掣一般的向着京城返回。趙恕全程都黑着一張臉。

與此同時,長春院裏面。兩位太醫與靜月等人的調查結果也有了進展。

“老夫檢查過,廉親王妃平日裏所喝的湯藥,甚至是藥方,都沒有問題。”梁太醫緩緩道:“剛剛熬藥的那個砂鍋被下人給打碎了,裏面的藥材老夫也仔細的檢查過了,都沒有問題。”

靜月姑姑聽了這話,目光登時一閃,不由的開口問道:“沒有問題?”

“是的!”梁太醫篤定道。

齊嬷嬷在一旁問道:“敢問太醫,您說的是藥草與藥方子沒有問題吧?這藥罐子,你可仔細的檢查過了?”

“連藥罐子都要檢查?”梁太醫不由的有些吃驚,這些宮裏的嬷嬷,當真是一絲蛛絲馬跡也不願意放過!

“是的!當然要檢查!”靜月姑姑點點頭,道:“凡是直接與廉親王妃平日飲食有關的東西。勞煩兩位太醫仔細的檢察一番!”

徐梁兩位太醫聽了這話,都點點頭,然後繼續的檢查起來,一個研究那個破碎的熬藥砂鍋,另一個則是在屋子裏繼續的搜查起來。廉親王妃平日裏用膳,飲茶,喝藥,所有的器皿一個個的從頭開始檢查。

靜月卻是走過去,在廉親王妃的床邊上坐了下來,她仔細的瞧了瞧昏睡中的廉親王妃,點點頭道:“大約一年前,我也是曾見過廉親王妃的,那時候她身子雖然嬌弱,可是卻還能參加宮中的盛典禮儀,也沒這麽瘦,沒想到才一年的光景。她就成了這般。”

“可不是麽!奴婢之前也是見過廉親王妃的,那時候她臉頰上也還有肉,不是這樣皮包骨頭,瞧了叫人心酸不已。”齊嬷嬷走過來,站在床邊上望了一眼,也附和道。

靜月聽了這話,卻是嘆息一口氣,轉身對着侍立在一側的宮女們吩咐道:“你們去院子裏找個這屋中原本伺候的丫鬟,讓她繼續煎藥,這廉親王妃還病者呢!可不能因為調查,就耽擱了她的喝藥時間。”

“是!姑姑!”很快的,一個宮女便朗聲應了一句,轉身出屋子去了。

就在這時候。齊嬷嬷不知道想到什麽,忽然眼睛一亮,也跟了出去。

院子裏,那些個廉親王府的丫鬓婆子們俱都百無聊賴的站在那裏。宮女與齊嬷嬷一起出來,瞬間便将所有人的視線都拉了過去。

“你們去一個人,接着替王妃熬藥!”

“慢着!”宮女的話一出口,齊嬷嬷便走上前來,環視了衆人一圈之後,面色深沉如水道:“你們王妃平日裏熬藥用的,不是一個罐子吧?總還有備用的,是不是?”

“回嬷嬷話,是還有兩個罐子備用。”人群裏,一個小丫鬟怯生生的開口問了一句。

話音剛落,她便招來旁邊幾個年長婆子的怒目而視。下一刻,另一個嬷嬷便讪笑着走上前來道:“回嬷嬷話,原先是有兩個藥罐子備用,只是,前兒個府上總管說,王妃熬藥的罐子用的時間太久,恐怕對王妃身子不好,已經将舊的藥罐子扔了,今日原本是準備用新的藥罐子煎藥的。”

齊嬷嬷聽了這話,臉色立刻就冷了下來,她乃是皇後宮裏面最具威嚴的嬷嬷,這些年來高高在上慣了,什麽時候被個低等婆子給質疑過?她冷哼一聲道:“原來這廉親王府的下人是這般的沒有規矩!我問你話了麽?答什麽答?趙嬷嬷,掌嘴!”

話音剛落,齊嬷嬷身後立刻就竄出來兩個身強力壯的婆子來,拉着剛剛那插嘴的婆子便狠狠的抽起了嘴巴子,宮裏出來的人就是狠,趙嬷嬷等手上都拿着一塊一寸厚的長條竹片,一板子抽下去,那婆子三顆大門牙便掉了出來,嘴裏更是鮮血橫流。

可趙嬷嬷等應是打了十下才罷手。

等松開手,那婆子立刻軟軟的癱倒在地上,差點沒疼死過去!

周圍餘下的丫鬟婆子們全都神情大駭,個個張着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有的人連雙腿都開始發起抖來了。這一刻,她們終于是認識到,眼前的這些人,是宮裏派遣出來的,她們熟悉後宅女人之間的争鬥,根本就無所畏懼!也根本就不是之前三言兩語就能被她們給打發了的徐太醫與梁太醫。

齊嬷嬷望着衆人懼怕的眼神,嘴角勾起,慢慢的露出一個笑容來。她知道,這一招殺雞儆猴是真切的起到了作用,底下這些人,是再也不敢出什麽幺蛾子了。

緊跟着,她走到了剛剛開口的那個小丫鬟身邊,直視着她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平日裏都做些什麽?”

“回嬷嬷話,奴婢名喚小草,是夫人房裏的二等丫鬟,平日裏做些收拾衣裳首飾的活計。”小丫鬟看到那個婆子挨打,此時不由的更加的懼怕了。

齊嬷嬷見狀,聲音便放緩和了一些,道:“那這麽說來,你是在夫人房裏頭伺候的了。”

小草立刻點點頭。

齊嬷嬷又問:“你剛剛說,還有兩個備用的罐子,你知不知道在哪裏放着?”

小草聽了這話,擡眸遲疑的瞧了齊嬷嬷一眼,卻是緊緊的抿着嘴唇不說話。

齊嬷嬷也不生氣,她繼續用更柔和的語氣問道:“你知道在哪裏的對不對?你家夫人的病情有些蹊跷,你身為丫鬟,難道不希望查明真相,然後讓你們家主子趕快的好起來麽?”

這最後一句話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小草聽了,眼睛登時一亮:“我們王妃的病真的能好起來?”

齊嬷嬷不是太醫,她也不知道徐梁兩位太醫能否将一只腳已經踏進鬼門關裏的廉親王妃救回來,所以不好對小草承諾什麽,她沉吟道:“只要找到病根,我想,是會好起來的。”

“奴婢這就去取那兩個藥罐子去!”小草一聽這話,立刻就興奮了:“剛剛王嬷嬷說錯了,藥罐子并沒有被扔掉!只不過府裏的新藥罐子也不少就是了。”

“王嬷嬷?”齊嬷嬷聽了這話,立刻轉過頭來瞧了一眼剛剛那個被打的差點昏死過去的婆子,暗暗的記住了這個名字。

“是呀!”小草用力的點頭。

齊嬷嬷微微一笑,然後叫過來一個宮女一個侍衛跟着小草一起去取那另外的兩個藥罐。

站在一旁默默關注這邊的廉親王府其他丫鬟,看到這一幕,俱都神色各異。

齊嬷嬷吩咐完,看着小草與侍衛們出了院子,便轉過頭來皺眉瞧了一眼院中的其他下人。

一接觸到她的目光,所有人都低下了頭去。

齊嬷嬷轉過身來,對着侍衛吩咐道:“你們都精神一點!仔細的看着她們,不許有人串供,也不允許她們竊竊私語,更不能出了這個院子,知道麽?”

“是!齊嬷嬷!”侍衛們齊聲應道。

齊嬷嬷這才轉身回了上房。

兩位太醫都還在忙碌,靜月姑姑依舊坐在廉親王妃的床邊。齊嬷嬷走過去,對着靜月道:“姑姑,這廉親王府的下人,一個個看着都不老實,我看,還是需要仔細的審問一番才行。”

聽了這話,靜月回過頭來看了齊嬷嬷一眼,淡淡道:“嬷嬷別急,等太醫查出問題來了,咱們才能審問,到時候不論是用刑還是怎麽,都可以。倘若咱們先審問了那些下人,到時候兩位太醫又什麽都查不出來,而廉親王又回來的話,恐怕會大發雷霆,咱們豈不是要落埋怨?”

齊嬷嬷原先倒是沒有想到這一層,她只是單純的覺得廉親王妃屋子裏的下人們似乎都有問題。所以才問出了那句話,都是聰明人,此時被靜月一提醒,齊嬷嬷立刻就反應了過來,她連忙附和道:“嬷嬷說的是!是我太急躁了!”

“無妨。”靜月微微一笑,轉頭瞧了齊嬷嬷一眼,笑道:“暫時雖然還不能審問,可是這長春院子裏的大大小小奴仆,姓什麽叫什麽,司什麽職,都應該盤問清楚了,等下審問起來,才不至于兩眼一抹黑,齊嬷嬷,此事就勞煩你了。”

“不敢當的!皇上派咱們來,就是調查此事的,說什麽勞煩不勞煩的?”齊嬷嬷微微一笑,忙出去了。

靜月瞧了她一眼,卻是忽然想起一事來,不由的對着徐太醫等問道:“對了,最近給廉親王瞧病的是哪一個太醫?”

“似乎不是太醫。”聽了這話,一旁的梁太醫立刻擡起了頭,答道:“這些藥方子我都仔細的檢查過,近一年的時間裏,廉親王妃的病幾乎都是京城郎中瞧的,這些藥方子,都是出自這些大夫之手,幾乎沒有太醫的痕跡。”

靜月聽了這話,立刻就詫異了:“廉親王妃的病症就是這一年的時間裏加重的,可是在這一年的當中,廉親王反而不讓太醫給王妃瞧病,而是找了幾個江湖郎中?這是什麽道理?”

徐太醫摸了摸胡子,沉吟道:也或許,廉親王是覺得,我們太醫院的大夫醫術沒有外頭的太醫好,這也說不定。”

“這不可能!”梁太醫立刻就皺了皺眉頭,搖頭道:“不能否認民間是有一些醫術高超的大夫,醫術比我們太醫還要精湛,可是,那些醫術好的人,幾乎都是名望很高之士,但是給廉親王妃開藥方子的這些大夫,我卻是連名字也沒聽過!”

靜月聞言,臉色立刻就是一沉。

難道真如外間所傳言的那樣,廉親王妃的病是廉親王一手造成的?

這一刻,在場每一個人的心裏面都是如此想的。

就在這時,門外卻有侍衛禀報說,藥罐子取來了。

齊嬷嬷精神一震,立刻就對着外頭喊道:“讓小草也一起進來!”喊完之後,她發現兩位太醫與靜月姑姑都在瞧着她,齊嬷嬷連忙解釋道:“小草是伺候王妃的丫鬟,這丫鬟倒是真心的為她們王妃好。”

靜月點點頭,沒有說話。

片刻之後,小草便跟在一個侍衛身後走了進來,侍衛手上捧了兩個藥罐,形狀模樣與剛剛那個被打碎的藥罐子一模一樣。

齊嬷嬷面上一喜,當即明明侍衛将藥罐子呈上來,轉身對着梁太醫道:“太醫,你快過來瞧瞧,這藥罐子有什麽問題沒有?”

聽了這話,兩位太醫都圍攏了上來,對着那個藥罐子仔細的開始檢查起來。

靜月的目光則是落在了小草的身上,看的小草一陣發毛。

“小草,平日裏給你們王妃診脈的,是哪一個大夫?”靜月微微一笑,問道。

小草怯生生道:“是,是府醫劉大夫。”

“府醫?”靜月與齊嬷嬷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問了一句,臉色都很吃驚。

“是的啊!府醫給瞧的病。”小草這時候膽子似乎倒是大了一些,她瞧了瞧靜月與齊嬷嬷,起勇氣道:“從前我們王妃生病的時候,王爺還派遣宮裏面的太醫來為她瞧病,可是後來王妃的病總也不見好轉,王爺便漸漸的不那麽在意了,他說王妃的病只是哮喘,不算什麽大毛病,總是請太醫來也不好,于是便讓府醫劉太醫每隔幾日就來為我們王妃診脈。”

“那這個劉太醫現在在何處?”靜月姑姑當即問出了聲。

“他在前院的客房裏歇息。”小草應道:“因為這段時日王妃總是睡的不太安穩,劉太醫要随叫随到,所以,他就住了下來。”

靜月立刻叫過一個宮人,命她出去找個侍衛将劉大夫帶來。

辦好這一切,她才轉過頭來瞧了小草一眼,笑道:“小草姑娘,你伺候你們家小姐多長時間了?”

“回姑姑話,奴婢是從小就跟在我家小姐身邊的,她嫁到廉親王府裏來,奴婢就跟了過來。”小草的語氣依舊是怯生生的,不過看樣子,她似乎是比剛剛更健談了一些。

“哦,原來你是王妃的陪嫁丫頭啊?”靜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來,卻是又疑惑的瞧了小草一眼,問道:“可是,陪嫁丫頭一般都是很得主人信任的,小草你怎麽會是個二等丫鬟呢?”

小草聽了這話,面上登時出現一絲失望的表情來,她低下頭去,好半天才道:“前兩個月,我不小心打碎了一個小姐最喜歡的花瓶,就,就被貶為二等丫鬟了。”

“原來是這樣啊!”靜月總算是明白了,她瞧了小草一眼,卻是冷不防的問道:“那麽,你恨你家王妃麽?”

“不不不!奴婢怎敢怨恨王妃?”小草聽了這話,連忙瘋狂的搖起頭來:“這件事情錯在我,要不是我打碎了那個花瓶,王妃就不會那般生氣,也就不會貶我了,總之,一切是我不好。”

靜月無意去調查好幾個月之前的事情,只是在聽了這話之後,她卻是轉過頭來朝着院子裏那些個被看守起來的丫鬟婆子們望了一眼,眼中露出了一絲冷笑來。

就在這時,一旁的齊嬷嬷忽然問道:“小草,一般的陪嫁丫頭都是四個,你們王妃身份尊貴,她身邊應該有六個陪嫁丫頭的吧?她們都在外頭麽?”

她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小草的眼睛裏立刻就流下眼淚來,她慢慢的開口道:“是有六個,不過,夏菊被許配給了前院的小厮,上月生孩子難産,卧病在床。冬暖得了一場風寒,去了,春杏因為把熱茶灑在王爺身上,被拖出去杖斃了,秋香失蹤了……”亞農撲弟。

一番數下來,其餘的五個陪嫁丫鬟竟不是死了就是遠遠的被打發出去了。

這下子,不光光是靜月與齊嬷嬷變了臉色,就連埋頭檢查藥罐的徐梁兩位太醫,也都詫異的擡起頭來,懵懂如他們,也都聽出了這話中不對勁的地方。

靜月難掩驚訝的望了小草一眼,卻是在心裏面思忖道:“別人都死了,只剩下了她沒有被攆出這院子,也沒死,是因為這個丫頭懦弱麽?”

只是恐怕誰也沒想到,這個懦弱的丫鬟,即使被貶,也依舊對自家王妃心裏面有着一股熱誠吧?

靜月冷笑,卻是命人搬了一把椅子來,給小草坐下,這個可是重要的人證,她們得護好了。

“小草,你跟姑姑說說,你們家王爺,對王妃好麽?”

……

靜月姑姑與徐太醫等人調查完一切從長春院裏出來之時,已經是快要天黑了。

長春院周圍依舊有禦林軍在那邊把手,伺候王妃的下人們也都在院子裏被人嚴密的看守着,廉親王妃醒過來之後喝了一次藥,飯也沒吃就繼續睡了,是宮女們在伺候她。

靜月等人還沒行到廉親王府的大門口,便看到黑夜裏忽然亮起許多火把來,緊跟着,便是嘈雜的腳步聲從大門處一擁而入。

很快的,靜月姑姑等人便看見了,走在最前面的那個人,正是廉親王趙恕,他一臉的風塵仆仆,然而嘴唇卻咬的死緊。

“參見廉親王!”靜月等人都連忙彎下腰去請安。

趙恕大踏步的走到衆人面前,眼光一一的從靜月姑姑,齊嬷嬷,還有徐梁兩位太醫身上掃過,面無表情的問道:“這麽晚了,幾位來我府上做甚?”

第 387 章 以退為進 (2)

身體遠遠沒有現在這樣虛弱,那時候,我曾斷言,她至少還有十幾年的壽命,倘若沒有發生什麽意外的話。”

這番話說的婉轉,卻是已經證實了外頭的傳言。

靜月與嬷嬷都有些吃驚與咂舌。

徐太醫卻又轉身對着梁太醫道:“梁太醫,我記得你之前也替廉親王妃把過脈的是不是?你要不要再看看?我一個人說的話,不足以讓人信服。”

“是的!”梁太醫聽了這話,連連點頭道:“半年以前,我也曾替廉親王妃診過脈的,只不過,我剛剛尋找,那堆藥方裏似乎沒有我半年前開的那張!”

“無妨!梁太醫還是先替廉親王妃把個脈的好!”徐太醫緩緩道:“不管有沒有藥方子作證,廉親王妃的身體就在這裏放着,只是一個簡單的哮喘,絕不會段時間內就要人的命的,這其中一定有古怪。”

梁太醫聽了這話,點點頭,道了句“所言甚是。”便轉過身去在病床前坐下,伸出兩指搭上了廉親王妃的脈搏。

而與此同時,處于京郊十餘裏之外的廉親王趙恕,也收到了一封飛鴿傳書。

他将書信拆開來一目十行的看了,臉色登時大變,怒道:“這是一個圈套!故意将我調開,然後好調查此事的陰謀!”

“那,王爺,我們現在怎麽辦?是繼續去下一個縣城,還是返回去?”跟在趙恕身邊的副将立刻出聲詢問道。他還從來沒有見過趙恕如此難看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