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6 章 炸藥果子

我剛爬出幾步,猛然一回頭,卻發現不見大牛的蹤影,我恨恨的想,這小子關鍵時候總是給我掉鏈子,逃命的空隙都能扯後腿。

我喊道:“大牛快點啊,偷吃了蛇皮果,母蛇不會饒了我們的!”

沒有回音,我們心想不好,大牛肯定遇到事了,否則你不會不回答。

我停下來,看見大牛依然停在原地不敢動彈,母蛇将身子盤繞在山壁上,蛇頭淩空舉起,一雙冒血的紅眼睛死死盯住大牛,只要大牛敢動彈一下,它會發出淩空一擊。

我滿目駭然,我說這小子一動不動呢,原來被母蛇瞄上了。

顧不得自身安危,我抓起一塊石頭向母蛇的蛇頭扔去,沒奢望打傷它,只要暫時吸引住母蛇的注意力,大牛就能暫時脫困,當然我肯定被它緊追不舍了。

母蛇很鎮定,面對飛過來的石頭,突出蛇信劈過去,啪的一聲響,巴掌大的石頭竟然被抽打的粉碎。

對于我的襲擊,母蛇只是甩着蛇頭怒嘶一聲,出乎我的想象,它并沒有向我攻擊,反而繼續目不轉睛地盯着大牛,它血紅的眼神布滿了憤怒和仇恨,似乎将對我的憤怒也強加給了大牛。

大牛吓得腿腳發軟,半響才幹說話,但聲音摻雜着哭腔說:“老大快救我!它跟我對上眼了,死活不松口啊!”

我繼續拿石頭扔母蛇,口裏埋怨道:“讓你跑你不跑,這回想跑多跑不了了!”

母蛇繼續吐出蛇信,将我扔去的石頭劈得粉碎,它似乎看穿了我的聲東擊西之計,就是按兵不動,但也不急着吃掉大牛,我都不知道它打得什麽算盤。

大牛被蛇頭逼在山壁上,根本無路可逃,它只需将蛇頭撲過去,大牛必定死路一條。可奇怪的是,母蛇為何遲遲不動手呢?

我剛剛開始百思不得其解,梳理一下前因後果,我似乎覺得母蛇盯着大牛,不是因為他長得胖,很可能是因為他身上的蛇皮果。

不管猜得對不對,我趕緊對大牛喊道:“扔個蛇皮果!”

大牛一愣神,沒明白我的意思說:“死在眼前了,還扔什麽蛇皮果,這不是肉包子打狗嗎?”

我罵道:“母蛇為什麽死盯着你不放?還不是因為你身上藏着蛇皮果?”

大牛恍然大悟地點了一下頭,事不宜遲,趕緊從布袋中掏出一個蛇皮果,沒想到他剛掏出蛇皮果,母蛇就不安分了,血眼驟然冒出了血霧,像是人的怒火一般。

傻子都能看出來,母蛇憤怒了,大牛吓得不敢動彈了,他擔心惱怒之下的母蛇提前發動攻擊。

我喊道:“你丫倒是扔啊,先投石問路!”

大牛在我的催促下,咬牙恨聲道:“去你奶奶的母蛇,還你一個蛇皮果!”,他單手一揚,将蛇皮果摔向母蛇的腦袋。

我本以為母蛇依然會像擊碎石頭的動作對待蛇皮果,但我錯了,它将蛇信吐得筆直,蛇皮果落在上面,咕嚕嚕地往前滾動,直到嗖的一下落盡它的嘴裏。吞下蛇皮果,蛇信像是一根彈簧般收了回去。

母蛇的動作只不過一眨眼的功夫,看它吞吃蛇皮果的動作如此娴熟,肯定平時習慣了這個方法,只不過一個蛇皮果是被扔過來的,一個是樹上的果實,其間的區別微乎其微。

母蛇并沒有因為吃掉了一個蛇皮果就放過大牛,血眼繼續死盯着他,它似乎知道大牛身上藏着多少顆似的。

見到有機可乘,我向大牛喊道:“快跑!一邊跑一邊扔一顆蛇皮果,它感興趣的是蛇皮果,不是你!”

大牛猛然向蛇頭扔去一個蛇皮果,趁機轉身往山壁上爬去。

母蛇吞食蛇皮果的方法的确很獨特,依然吐出蛇信将蛇皮果平穩地接住,直到它自個滾到嘴裏,這個過程滑稽可笑,卻給了大牛一點機會。

我在上面看得很清楚,只要母蛇吞掉了蛇皮果,我就大喊道“扔蛇皮果!”

大牛一聽到我的呼喊就會把剩餘的果實扔向下面的母蛇,可笑的是它剛想追趕大牛,蛇果就飛了過來,它不得不繼續吐出蛇信接住蛇皮果。

大牛爬得高度跟我差不多了,我再次大喊說:“快點扔蛇皮果!”

這回大牛頭也沒回,玩命地往上爬,一邊爬一邊說:“黔驢技窮了,老子一顆果子都沒有了,老大趕緊逃命吧!”

我氣得罵道:“你小子太不仗義了,沒有蛇皮過了,你也不事先通知我!”

大牛氣喘籲籲地盤着海爺和瘋子老漢丢下來的繩索,說道:“紅眼母蛇都成精了,我怕它聽見!”

我使勁拽着另一條繩索,像猴子般爬上去,餘光裏看到母蛇龇牙咧嘴地朝着我們示威,不知道是不是它憤怒到了極致,眼睛冒出的血霧幾乎籠罩住了蛇頭,蛇頭嘴巴下面的灰白蛇須都立了起來,像是一頭威猛的獅子似的。

我心裏顫抖不已,心想這回玩完了,我們失去了蛇皮果的保護,母蛇一定不會放過我倆,修煉千年以上的母蛇不但長了一對血眼,連蛇須都長全了,八成快成龍形了。

腳下山石轟然滾動,想必是母蛇爬行着巨大的身子,那些附着在山壁的岩石不堪忍受,這才紛紛落下山崖。

我向撅着屁股往上爬的大牛喊道:“別跑了,你的速度比得過母蛇嗎?”

大牛一想也是,随即停止了爬動,挂在繩索上喘着粗氣,抽出腰間的砍刀說:“老子挂在這跟丫拼了!”

腳下騰起一大片塵土,也傳來隆隆巨響,這架勢別說拼命了,看着都能把人吓死。大牛握着砍刀不停地打哆嗦,別看話說得很硬,事到臨前,他心知肚明,母蛇動動手指頭都能将我倆碾死。

我對大牛說:“你丫趕緊的,把最後一個蛇皮果掏出來吧!這個時候了,你小子舍命不舍財啊你!”

大牛愣住了,跟個傻子似得說:“你怎麽知道我還留了一個蛇皮果?”

我沒好氣地說道:“你丫的作風我能不知道?你撅着屁股我都知道你要拉什麽屎。”

大牛依依不舍地從懷裏拿出最後一個蛇皮果,放在鼻子上聞了聞,一臉舒暢說:“世上恐怕就這一個了,我真舍不得拿你為了這條死蛇,可是沒辦法啊,哥們命都沒了,也保護不了你了。”

我看大牛蠢到家了,氣得暴跳如雷說:“不是讓你直接扔的!”

看着母蛇從下面漸漸地露出腦袋,大牛嘆息一聲說:“不直接扔了,難道我當着母蛇的面自個吃了!”

我看見母蛇趕上來了,濃重的腥臭氣撲鼻而來,這家夥一身騷氣味,估計躲在山洞中常年不出來。

時間不多了,我對大牛說:“蛇皮果上面綁上炸藥,炸不死母蛇,也能炸傷它,否則你我怎麽逃命?”

大牛頓時想開了,咧着大嘴嘿嘿直笑,說道:“跟着老大你冒險總能化險為夷,你這腦袋比金子還值錢!”,說着話,他把整捆炸藥都拿了出來,看他的意思想把整座山炸塌了。

我阻止說:“一半吧,母蛇乃神物,修煉不已,我們不能違背天意。再說山峰這麽高,一旦炸藥過量,容易引起山崩,我們依然難以逃命!”

大牛仰頭打量了一下,點頭說:“虧你阻止及時,這麽一大捆炸藥爆炸,山峰肯定會山崩,到時候就跟母蛇同歸于盡了。”,他取出一般炸藥,将蛇皮果綁在上面,這果子的味道很濃,母蛇不用看,隔着老遠都能味道。

母蛇果然聞着味冒出來,像以往一樣目不轉睛的盯着大牛手中的蛇皮果。

我怕母蛇識破我們的詭計,立刻喊道:“快扔!”

大牛抖手扔了出去,母蛇嗖的一下伸出蛇信,穩穩當當地端住了蛇皮果,它似乎愣了一下,憑經驗蛇皮果沒這麽重,但已經來不及了,蛇皮果飛快地滾向它的嘴邊。

我突然大喝一聲說:“你丫怎麽沒點火藥啊!”

大牛舉着一個按鈕說:“什麽年月了還點火藥!這是電子雷,管,遙控的。”

大牛嘚瑟的不行,突然不小心提前摁動了按鈕,蛇皮果剛到母蛇的嘴邊就爆炸了,“轟”的一聲巨響,山峰跟着晃了兩晃,我看見母蛇的嘴巴被炸掉了一半,仰着身子摔落山壁,下面傳來聲聲“嘶叫”,這種聲音在神話故事裏聽到過,像龍一樣的叫聲。

大牛很高興地喊道:“母蛇死了!它被炸死了!”

我心裏有數,母蛇嘴巴被炸掉了一半,還不至于死掉,這回恐怕是逃回了山洞

(本章完)

第 235 章 紅眼母蛇

田七豎起耳朵,對我們說道:“什麽動靜?你們聽聽,好像有東西在麽悶聲嘶吼!”

我聽後臉色突變說:“像是來自地底的聲音!”

大牛貼着山壁聽了聽,說:“你倆什麽耳朵?聲音從山裏面傳出來的!”

我學着大牛的樣子将耳朵貼近山壁,聽了一會,我說:“難道這山是空的?裏面什麽東西能發出地獄般的嘶吼?”

田七“哎呀”一聲尖叫,看着四周說道:“蛇!牧民不是說山上有蛇嗎?”

海爺一臉的緊張地對瘋子老漢說:“老兄趕緊走吧!蛇皮果長在這裏,你怎麽知道母蛇就不在附近?據我所知,蛇皮果是母蛇最愛吃的一種食物,你想害死大家啊!”

瘋子老漢見海爺說出了“母蛇”,頓時驚異說道:“你咋知道昆侖山脈有母蛇?母蛇是牧民的稱呼,它是一條看守昆侖山脈的神蛇,你們漢人根本不知道啊。”

海爺被問急眼了,恨聲說道:“甭管我怎麽知道的,趕緊走!母蛇該回來了!你別裝糊塗了,趕緊領着大家保命吧!”

我緊張地四處尋找母蛇的蹤影,隐約覺得山壁陡然刮起了風,空氣中彌漫着一種腥臭味。

瘋子老漢“哎呀”一聲說:“蛇味!跑肯定來不及了,我本想着很快就會離開這片蛇皮果林,沒想到蛇皮果的味道這麽快就招來了母蛇,都怪我嘴饞,要命呢!”

我驚恐喊道:“趕緊往下跑吧!既然是一條守山神蛇,我們下山就沒事了吧?不能在這等死啊,大蛇爬行都會形成一股風,看着這股風勢不小,這頭母蛇是一條巨型大蛇!”

大牛和田七慌忙地松開盤在腰間的繩索,爬山是需要将繩子盤在腰間,只有下來的時候才需要放開繩子,我們情急之下亂成一團,纏在腰間的繩子久久打不開,急得我一頭大汗。

繩子纏在腰間,形同作繭自縛,真要是遇到母蛇,我們行動都不方便了,但現在說什麽都完了,繩子就是救命的稻草,我們還指望它保命呢。

海爺想了想,決斷地說道:“誰也別松繩子了!趕緊往上爬,母蛇體型巨大,我們往下走跟送死一樣,往上走,它只能跟我們一樣爬着追趕,或許還有點希望。”

腥臭之氣越來越濃,我猜想母蛇快要到了。嘴裏大喊一聲,招呼大牛和田七跟着瘋子老漢和海爺趕緊往上爬,這個時候能跑多塊就得跑多快。

大家心裏都很清楚,人類的爬行速度怎麽能比過母蛇的速度呢?但逃命的本能卻強迫我們走一步算一步,真要逃不掉時,只能怪爹媽少生了兩條腿。

這下好了,偷吃了母蛇的蛇皮果,還侵犯了它守護的昆侖山脈,它不咬死我們才怪呢。

我和大牛還是有擔當的,拼命催促着田七趕緊跟上海爺和瘋子老漢,我倆跟在後面斷後,說是斷後,其實跟送死差不多,一旦母蛇攻擊,我倆吊在半山腰肯定難以幸免。

大牛舉着獵槍,到處尋找母蛇的影子,他說先打兩槍再說,別到時候連開槍的機會都沒有,那他虧大發了,一彈不發就進了蛇肚,沒臉見人啊。

我提醒大牛說:“母蛇巨大,照着蛇頭開槍,打別的地方沒用。獵槍裝的是火藥和鐵砂,根本傷不了它。”

大牛哭喪着臉說:“要知道哥們今個遇到母蛇,我老早給它準備一杆散彈槍啊,炸不掉它的腦袋,起碼也蹦它一身窟窿眼。哥們這次八成交代這了,就這杆破槍,打蛇頭也打不死這麽一條巨蛇,只能激怒它,然後活吞了你和我。”

看大牛的樣子要哭,我恨鐵不成鋼罵道:“你丫做夢吧?你咋不說弄門火炮呢!你腦袋就是一根筋,炸藥沒在你身上嗎?喂它兩管嘗嘗,準能開膛破肚,沒準還能弄個大蛇膽泡酒呢。”

大牛喜形于色地說道:“嗨,老子還有炸藥呢,這回咱心裏有底氣了。母蛇蛇膽肯定小不了,多大的酒缸才能泡得下啊,咱倆開個酒坊算了,專門賣母蛇藥酒,天下第一酒坊。”

我倆臨死都這幅德性,笑着死總比哭着死舒服得多。我說:“到時候我數錢,你打酒,你這人撿了錢就眼紅的人,不适合管賬,別開張三天就關門了。”

大牛嬉皮笑臉說:“這麽瞧不起哥們的定力?我是喜歡數錢,那也得展望未來,到時候酒坊開到********上,國家大戰略,別說走出亞洲了,整個歐美市場都是你我的。”

山壁傳來的聲音越來越響了,能感覺到後背的山石都在發抖。

我臉色一緊,囑咐說:“別耍嘴皮子了,先活着走出昆侖山脈再說吧。炸藥省着點用,別都喂了,母蛇是神蛇,萬一不上當,咱倆還得留着點炸藥保命呢。”

大牛說:“有數,放心吧,革命烈士臨頭都留顆手雷什麽的,咱哥倆寧死不屈!”

我罵道:“你丫想什麽!留着對付追我們的母蛇,不是自殺的!滿腦子全是漿糊,給你洗腦都不管用,給你換顆腦袋得了!”

我和大牛打嘴架的空檔,下面似乎有了動靜。

腳下的石頭開始震動,像是從山體裏面有什麽東西爬出來一樣,我臉色大變地大聲喊道:“母蛇怎麽從山體裏面爬出來了!這家夥不是隐藏在山壁上的呀!”

大牛鄙視地看了我一眼說:“你的腦袋也該換了,蛇洞啊!它難道睡山坡上啊。”

我仰頭大喊道:“母蛇出來了!你們快跑!”

可惜母蛇的動靜太大,上面的人根本聽不見我的喊聲,大牛有點絕望說:“老大別喊了,他們聽不見的,母蛇八成縮在山壁的石洞裏,否則不會這麽大動靜,看來蛇吃人的事不是牧民造的謠,是真的。”

我說:“甭管真的假的,盯緊點,看看母蛇從哪冒出來!別被吃了還不知道怎麽死的。”

大牛忽然尖叫一聲,指着腳下喊道:“母蛇!”

我往一下看了一眼,一個像小山一樣的蛇頭凸出山體,紅色的蛇信子足有三米長,或許發現了我們兩個,張嘴狂吐蛇信,兩個眼睛紅得像燈籠。

老輩人說,碰到蛇眼是冒紅的,說明這條蛇快要成精了,至少修煉了上千年,就差渡劫那一關了。

我狂吼一聲說:“大牛,快跑吧!這蛇惹不起,慢了只能等着喂它肚子了!”

大牛一愣說:“炸藥還沒喂呢,這叫要跑?”

我領着往上爬,邊爬邊喊:“遇到蛇精了,不跑等死啊!喂個屁炸藥,留着跟它同歸于盡吧!”

(本章完)

第 234 章 蛇皮果

山下建了一座“登山臺”,是附近牧民為登山者而建,至于何時所建卻無從問起,石頭壘砌的石臺很粗糙,也很簡單,在雄偉高大的山峰面前顯得如此渺小。

臺前立着一根擎天石柱,上面樓刻着“擎天石柱”四個朱漆大字,多少年的風吹雨曬,字跡已經斑駁模糊了,字跡顏色深淺不一,一看就是被人漆過漆,也許一年一次,也許誰想起來就來塗一層漆。

我們五個人上了登山臺,我仰視着昆侖山,情不自禁地高聲呼喊一聲說:“啊——”。一嗓子喊完了,我痛快說道,“痛快,舒暢!”

大牛和田七也跟着“啊啊”兩聲,群山回蕩,三個年輕人高興地直蹦高。

瘋子老漢說道:“真羨慕你們這些年輕人,我們老了,不行喽——到了登山臺,大家先祭拜一下各路神仙,這是牧民的規矩,要不然山神會怪罪的。”

憋了一路了我都沒問,現在到了非問不可的時候了,我可不能再繼續裝聾作啞了,萬一從山上掉下來摔死,那也是個糊塗鬼。

我對燒香擺點心的瘋子老漢問道:“大爺你領我們走密道進入死亡谷,我想問一下,這條密道既然在地下,為何還要爬山呢?”

瘋子老漢打量着直沖雲霄的山峰說:“那麽容易找到的密道,還能被稱之為死亡谷密道嗎?密道在山頂的一個洞穴裏面,穿入山腹,到了山底出來就是死亡谷。”

我脫口問道:“這條密道你老是如何發現的呢?”

大牛和田七對我的追問技巧大加贊許,偷偷地翹了敲大拇指,意思我這招高,突然殺出了一路回馬槍,瘋子老漢有意隐瞞,恐怕一時半會也找不到借口。

瘋子老漢愕然愣了一下,似乎被我一擊而中,只好不避諱說:“貓有貓道,狗有狗道,山頂有個墓穴被我發現了,我能發現是老天給我的指引,除了我,天下恐怕無人知曉這條密道喽——”,瘋子老漢似乎想起什麽,語氣憑空打了個頓,突然皺着眉頭說,“或許還有另一個人知道吧,因為那個地方曾經有人來過——反正知道的人沒有幾個。”

海爺是老江湖,按理說這個疑問這麽明顯,他沒有不着急問的道理,看他現在唯瘋子老漢馬首是瞻的樣子,好像一點都不奇怪。

我心裏有種漸漸明晰的感覺,海爺年輕時來過昆侖山脈,甚至是爬過山頂盜了一個墓穴,山頂、墓穴、密道……這些聯系在一起,似乎跟海爺說年輕時盜過的一個墓一模一樣,難道瘋子老漢說的那個人指的是海爺?

我懷疑地看了一眼海爺,他非常虔誠地跪在瘋子老漢身後,嘴裏不知再叨叨些什麽,并沒有注意到我對他的懷疑。

我和大牛、田七跟在他倆身後跪拜,入鄉随俗嘛。

登山臺建有香爐一座,地面的點心擺了好幾層,倒是擺了好幾堆,大大多已經發黴了,出一層綠色的黴菌,看來好久沒人攀登昆侖山了。

瘋子老漢說:“以前隔三差五的就有登山愛好者來登山,一年以前失蹤了好幾個人,有個幸存者說山上碰到巨蛇,所以以後很少有人來了,那條蛇是神蛇,專門看守昆侖山的。”

田七有點害怕說:“守山之蛇不會吃掉我們吧?”

我說:“是不是真有巨蛇還不一定呢,也許是牧民吓唬那些登山的也不一定,這年頭到處扔垃圾,破壞了很多旅游區,當地居民很反感那些沒有素質的游客,弄些新聞出來吓唬人也是有可能的,你們看看這些香火和點心就知道了,效果還是蠻明顯的。”

瘋子老漢指着前面一個石牌坊說:“那是修仙牌樓,據說只要過了那道牌樓,我們就算粘上仙氣了。”

牧民對這些東西看得很重,我們越是以為這是封建迷信,沒準他們心裏越是信奉的不得了。就拿“修仙牌樓”來說吧,走過去就有了仙氣,哪這個神仙修得也太容易了吧?瘋子老漢的話也不能盡信,聽一半信一半就得了。

過了所謂的修仙牌樓,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覺腳下輕飄飄的,真好像沾了仙氣,欲乘風飛走似的。

大牛喜不自勝地喊叫道:“嗨,神了!我難道真有一口仙氣了?”

瘋子老漢笑嘻嘻說:“不會有假,昆侖山脈自古就是修仙成道的地方,那麽多人都羽化飛升了,漫山遍野的大霧裏面都夾帶着仙氣呢。”

修仙牌樓緊挨着山壁,從這裏就開始攀登山峰了。

五個人都是倒鬥出身,攀登山峰也是家常便飯。瘋子老漢和海爺老當益壯,非要領頭爬在上面,我跟田七、大牛緊緊跟着,人家兩個老頭不服老,我們年輕人得懂得禮讓。

有熟人領着攀登真是一種幸運,這塊山壁不是直着往上爬,瘋子老漢走了兩個“S”形路線,似乎有意規避什麽危險,或者是想走一條自認為安全的通道。

這麽高的山峰不可能一口氣爬上去,中途山壁上長着一片矮樹林,幾乎是貼着山壁成長,挺大一片,但站在山底下根本看不到。

我看見這些矮樹的時候,心裏吓得咯噔一下,緊張地抽出身後的砍刀說:“矮樹上挂着蛇!”

大牛和田七吓得怪叫兩聲,他倆看得清清楚楚,矮樹上确實露出蛇皮的影子,風吹草動,裏面好像有蛇在游動,但找了半天就是找不到蛇頭和蛇尾。

瘋子老漢眼神怪異地看着海爺說:“老兄你見過這種植物?看你的樣子一點都不害怕嘛。”

海爺應口說:“《》本草綱目,還是哪本書記載的,我都給忘了,書中介紹過,萬仞峰壁長有蛇形之樹,看似像蛇盤繞,其實是有形無實爾。這應該是‘蛇形樹’,其上結果為‘蛇皮果’可對否?”

瘋子老漢佩服地點頭說:“老兄廣聞博識,厲害呀,這片矮樹林就是蛇形樹。”

我一聽這不是蛇是樹,将信将疑得用砍刀扒拉着樹的葉子,這才看清樹葉中長着一些果子,外面包着一層蛇皮,咋一看像極了蛇!

瘋子老漢擡頭望天,自言自語說:“應該沒事。”

我也不懂他說的“沒事”是啥意思,也沒理會。

瘋子老漢拿刀子砍掉一顆蛇果,刀鋒劃開蛇皮,裏面露出白色的果肉,幾顆像蒜瓣一樣的果肉擠在一起,咋一看像顆蛇頭。

老漢先是往自己嘴裏放了一瓣,美美地閉上眼睛說:“酸中帶甜,這是人間美味啊,十幾年沒吃過了,還是那個味。”

瘋子老漢十多年以前來過一次,這次舊地重游,看到蛇果忍不住吃了一口,看他美滋美味的樣子,我也流口水了。

我們膽戰心驚地将蛇果肉放在嘴裏,入口帶着一股子腥木的香味,酸中帶甜,的确挺好吃的,從來沒吃過這種奇異的果子,這次算是大開眼界了。

大牛舉着砍刀砍斷了不少蛇果,用一個布袋子裝起來,這東西不但能吃,還能解渴。

瘋子老漢本想阻止的,但大牛動作太快,等發現已經來不及了,他只好囑咐大牛說道:“小心點,蛇皮果的皮上帶刺,一旦紮到皮肉,要腫好幾天呢——我們快走吧,時間不早了。”

看他的神色很恐慌,我雖看出他表情不正常,也沒仔細問,這老頭子渾身充滿邪乎勁,我也懶得問了。

這回長見識了,蛇皮果可食用,但蛇皮卻帶着毒素,一不小心就會被紮傷。

(本章完)

第 233 章 談怎麽走死亡谷

我笑吟吟地将瘋子老漢請着坐下,向身後的大牛伸出手說:“另一條玉溪也拿出來吧,大爺好這口,也嘗嘗咱們這高檔貨,放你那糟蹋東西。”

大牛哭喪着臉,老大不樂意地将最後一條煙遞過來,委屈說道:“我一口都沒沾,你前後腳全給發配出去了,我要是煙瘾犯了,誰解我憂愁?”

我把香煙擺到桌子上,海爺不失時機地掏出兩踏紅通通的毛主席,輕輕地放到香煙上,他覺得我跟老家夥挺投機,索性躲在後面一句話都不說。

我心想,姜還是老的辣,海爺明擺着把我推上火線,他自個卻清閑起來,眼下大局為重,我只能硬着頭皮跟瘋子老漢繼續周旋。

我畢恭畢敬地将錢和煙往瘋子老漢跟前一推,沒說什麽見外的話,直奔主題說:“大爺請你領着我們走一趟死亡谷,琅玕樹美玉是渡過神河的船票,我們沒得選擇,只能寄希望與了。”

瘋子老漢閉目沉思,我不知道他是內心掙紮呢,還是嫌我給的錢少,似乎對我的話充耳不聞。

我們躲在一旁不敢出聲打擾,寡人有怪癖,這老頭子八成少不了一堆臭毛病,我的話想必聽得清清楚楚,我更是人到禮到,辦得也是走得老一套規矩。

剩下的事就看瘋子老漢願不願意冒險走一趟。

田七和大牛聽說有捷徑可走,也不怎麽害怕了,反而站在一旁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跑到死亡谷,看看傳說的不死樹和琅玕樹到底長什麽樣,尤其是不死樹上的不死果,不就是傳說中的人參果嗎?

死的都被埋土堆裏了,活的人誰不想長生不老?一旦擁有不死之身,哪怕為它死上一百次都值得,我們幾個都是凡人,自然逃脫不了凡人的那些俗事,別指望修什麽道成什麽仙了,能長生不老足矣。

瘋子老漢突然睜開雙眼,眼神露出兇悍之光,吓了我一到跳。

他沉聲說道:“看在錢和你的虔誠份上,我答應你的請求!去死亡谷可以,但我有個前提,你們必須無條件答應!”

害怕什麽老頭子就提什麽,這節骨眼,我最怕的就是瘋子老漢來個獅子大張口。可是求人腰杆軟,我也只能任人宰割。

海爺一聽瘋子老漢答應了,他終于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快人快語地說道:“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只要我們能做到的,一定照辦。”海爺想得很簡單,老漢無非想多讨要些價錢,世上只要錢能辦的事都不叫事,他經營京寶齋這多年早就賺了一大筆,錢對他我而不是問題。。

我也沒當回事地說:“大爺你跟我們甭客氣,冒着生命危險做這件事情,提什麽要求我們都能接受。”

瘋子老漢淡淡地掃了一眼桌子上的錢和煙,然後用心掃了一圈我們的每一張臉,嘴角挂上一層淡淡的污蔑。

我想這個老頭子會什麽讀心術?看樣子是在觀察我們,到底觀察什麽,只有他心裏明白。

他的眼睛似乎透露着一股魔力,像一把匕首一樣紮在我們的心裏,一開始我還能睜着眼睛跟他對視一眼,到最後我不得不低頭服軟,再繼續看下去,我怕被他看穿心事。

瘋子老漢見我們都低下了頭,他才緩緩地收回目光,慢慢地說道:“你們雖然有事瞞着我,但不像是大奸大惡之人。我的要求很簡單,就是不能動死亡谷裏的任何東西,當然除了一片琅玕樹美玉以外。”

大牛頗感意外地說:“不能動任何東西?不死果呢?我拿一個行嗎?”

瘋子老漢突然兇神惡煞地站起來,大聲吼道:“不行!”

我趕緊勸說道:“大爺別急呀,氣大傷身,有事慢慢合計嘛,年輕人貪圖點東西,加以批評和教育嘛。”

瘋子老漢氣呼呼地坐下,對着大牛喝道:“死亡谷不是我家的,俺來說你想拿什麽都可以,但通往死亡谷的捷徑是一條地道,石門上警示不得拿走‘不死果’,否則死無葬身之地!”

大牛也是一副牛脾氣,我對他使眼色說:“不讓拿肯定又不讓拿的道理,你聽着就是,犟什麽嘴!”

我嘴角上揚了兩下,只有大牛、海爺和田七能看到,瘋子老漢卻看不見。大牛自然明白的我意思,不管如何先穩住老漢,至于後面怎麽行動看情況,他說不讓拿就不讓拿?

大牛演技不錯,噗通就給瘋子老漢跪下了,眼淚差點流出來說道:“大爺對不住啊,一時貪念惹怒了你,給你賠罪了,我絕對不拿不死果,獵槍在你手裏,我要是心口不一,大不了你崩了我!”

瘋子老漢立刻怒火平息地說道:“那就好,規矩不能破。這昆侖山脈是龍脈之地,所有的規矩都是神靈定好的,一旦違反,恐怕有殺身之禍啊。”

我看了看外面,此時到了晌午,就算現在開始出發,恐怕也到不了死亡谷,一旦到了晚上可就慘了,昆侖山晝夜溫差大,白天能熱死人,晚上卻能把人凍,沒有充足的準備,很難扛過去。

瘋子老漢卻堅持現在出發,他說道:“你們是生人,在我這呆久了,肯定惹人耳目。進入死亡谷的密道在地下,白天晚上走都一個樣子,只要多準備點火把就行了。”

老向導說的話,我們自然深信不疑,聽人勸吃飽飯嘛。

瘋子老漢在床底下拖出一個大木頭箱子,我探頭往裏一看,沒把我吓個半死,除了兩把獵槍外,還有一盒****和幾捆炸藥。

瘋子老漢連頭都沒擡一下,就知道我在想什麽,他一邊往獵槍裏面裝子彈,一邊說道:“奇怪我這些軍火家當吧,牧民跟你們漢人不一樣,整天跟狼群打交道,光靠藏獒是不夠的,沒有獵槍壯膽,誰敢出去放牧?你們外來人真不知道,荒漠那邊藏着一幫绺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跑來搶東西。”

我好奇問道:“獵槍對付野狼和绺子綽綽有餘,****和炸藥可是重火力啊,玩不好,連你們都給炸了。”

瘋子老漢嘿嘿地笑着,并沒有急着回答我,似乎有些事不方便明說。

海爺知道得多一些,提醒我說:“有些事就變問了,牧民放牧為生,那是正常的生活。你看他像是牧民嗎?炸藥和****只能用來開山劈石,昆侖山脈古墓成群,随便弄開一個不得需要炸藥嗎?”

我一聽就醒悟了,人家喂藏獒的狗盆都是元代瓷器,不盜墓從哪來的?再說,一見面就聞到了我們是盜墓出身,他自個不是幹這個的,能這麽熟悉嗎?

海爺說的話聲音雖然很小,但瘋子老漢早就聽見了,此時故意裝着沒聽見,正好證明了此地無銀三百兩,他就是個貨真價實的盜墓人。

大牛幫着拿了一些炸藥和****,瘋子老漢自個端了一把獵槍。另一把卻不交給我,而是交給了海爺。

我納悶問:“大爺你把槍給我才對呀,年強力壯的,還能機靈點。”

海爺嗆嗆我說:“把槍拿給你?老漢比你懂得多,打眼一看,你就是摸金校尉出身,騰出你的手是為了你那雙會陰陽術的眼睛。”

(本章完)

第 232 章 琅玕樹美玉

巴圖嗚咽一聲,扒拉着跟前一個黑漆色的瓷盆,裏面放着一條新鮮的羊腿。

田七拿胳膊蹭了一下海爺,海爺低頭看向那個瓷盆,驀然停住了腳步,看他的樣子顯得很震驚,難道這條羊腿跟普通的不一樣?

我一條腿剛邁進門檻,忍不住抽了回來,對海爺和田七謹慎地問道:“有情況?”

海爺偷窺了一眼裏面,見“瘋子”沒注意我們,輕輕地說道:“瓷盆,元代的瓷盆!”

我一愣,心想我的乖乖,瓷盆是元代的準沒錯,田七和海爺那眼睛多毒,盯一眼就八九不離十。元朝瓷器僅存于世的并不多見,這麽大的瓷器更是世所罕見。

我忍不住着急地向大牛喊道:“你丫愣着幹啥,趕緊搶啊。”

大牛瞅了一眼巴圖,腦袋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說道:“搶個屁啊,巴圖可是條咬死人的藏獒,別說是元代瓷器,就是秦始皇的飯碗,我也不搶。”

海爺瞪了我一眼,斥責說:“別胡鬧,這是人家的家,有主之物——雖說當狗盆有點可惜了,或許主人并不知道這是件寶貝,田七,一會你讨讨價,實在不行連這條藏獒一塊買了。”

我看裏屋依然沒動靜,這個瘋子像是死了一樣,躲在裏面竟然不搭理我們。

我壓低喉嚨,生怕被“瘋子”聽到,說道:“買藏獒幹嘛?直接買瓷盆啊。”

田七接嘴說道:“這是技巧,如果‘瘋子’不知道這是元代瓷器,我們開門見山地買它,容易被懷疑,如果借着買藏獒的理由,順便搭上狗盆,神不知鬼不覺的,我們的目的就達到了。”

我心想,不愧是琉璃廠混出來的,這種心思玩得夠高明的,一般人不知底細,還真被稀裏糊塗地蒙在鼓裏。

巴圖或許感知到我們幾個打它狗盆的主意,前蹄抓地,惡狠狠地盯着我們,我說:“趕緊進去吧,堵在人家門口不禮貌,有啥事進去說。”

海爺點點頭,他也怕惹急了巴圖,這家夥兇悍成性,一旦激怒,拽斷繩索不是什麽怪事,這玩意兒比狼厲害多了,專門咬斷人的喉嚨,連野狼都忌憚它三分。

我先開棉布簾子,領着大家魚貫而入。牧人的帳篷很寬大,牆上挂滿了獸皮和風幹的肉,地上鋪着羊皮,我們懂規矩,進門就把鞋脫了,踩在羊皮上軟乎乎的,覺得無比享受。

正中有個木質小桌子,“瘋子”盤腿坐在一旁抽旱煙葉子,他頭都沒擡就知道我們進來了,拿煙袋鍋子敲了敲桌邊,冷冷地說道:“遠來是客,請喝奶茶!”

我們将目光聚集在田七身上,田七挺機靈的,趕緊甜滋滋地喊道:“大爺打擾你了。”

“瘋子”鼻孔噴出兩道白煙,咳嗽一聲說道:“打擾算不上,別惦記我那狗盆就行了。”

我和海爺面面相觑,本以為“瘋子”不懂行,聽他話裏趕話,分明就是個懂行的行家。我心裏驀然一驚,這個老漢到底是個什麽啊,看來人家心裏敞亮的很,并不是那種什麽都不知道的傻子。

我決定試探他一下,先領着大牛、田七和海爺圍着桌子坐下來,牧人招待客人很熱情,老漢雖然不說話,但提前備好就是待客之道。

我一邊端起奶茶喝了一口,一邊笑嘻嘻地問“瘋子”說:“大爺,門外那個狗盆你就不怕被人偷走了啊?那可是之前的東西。”

見我不藏着掖着,他斜了我一眼,口氣略有緩和說:“巴圖能撕裂虎豹,誰敢偷它的狗盆?不要命了?值錢?昆侖山脈值錢的東西多了去了,北坡荒漠還埋着一座黃金城,哪樣東西不值錢?”

我們四個人面現驚色,沒想到“瘋子”開誠布公地說出他所知道的秘密,這倒是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瘋子”也喝了一口奶茶,臉上擠出一點難得笑容說:“牛村長那點德行我是理解的,沒拿到你們的好處,他能領着你們四個到我這?我老漢的鼻子靈着呢,聞着味就知道你們是倒鬥的,身上那股子土腥味是洗不掉的,外行人聞不出來,我一聞一個準。”

我不禁對這個老漢刮目相看,別的不說,人家打個照面就知道我們是幹什麽的,就憑這份識人的本事,世上沒幾個人能做到。

我沒打算撒謊,目光真誠地說道:“牛村長确實把你的情況簡單說了,我不以為你是酒後胡言亂語,反倒覺得你真是個能人。”

老漢看我的眼神比較和善,似乎之前對大家的成見也煙消雲散了,轉移話題說:“你們幾個多喝點奶茶,這是我親手做的,可不是拿羊皮換的,那種奶茶摻了假,變味了!這年月,人真假不分,事真假部分,東西也真假不分了。”

我看了一眼海爺,他似乎知道我要說什麽,輕輕點了點頭,于是我說道:“大爺,你說的沒錯,我們四個都是北派倒鬥世家京寶齋的人,這次想請你帶着我們去趟昆侖山北坡的荒漠,我們還想走水路——神河,翻越昆侖山兇多吉少啊。”

“瘋子”老漢點點頭說:“倒鬥劃江而治,分南北兩派,我年輕的時候聽說過。實話說,渡神河确實危險性小得多,但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神河也叫黑河,我們牧民也稱之為葉爾羌河,若想平安過河,必須得到一片琅玕樹的美玉,相傳得到美玉不僅可以引來口銜神草的鳳凰,還能使船不沉入神河。”

我心想還真找對了人,若是別的向導領着我們強渡神河,恐怕所有的人都要遭受厄運,結局可想而知。

我說:“琅玕樹美玉豈不是渡過神河的通行證?”

瘋子老漢說:“差不多吧,我沒走過神河,但聽老人這麽說的,不管真與假,山裏很多事都應驗了,按照老規矩辦就能保命。”

我們本想繞過昆侖山脈,直奔荒漠入口,現在聽瘋子老漢這麽一說,還必須得到傳說的琅玕樹的美玉才行。

大牛插嘴說:“琅玕樹上的美玉是一個傳說,世上有沒有此物還是個未知數,你老漢不會以此為借口,故意不想領我們渡神河吧?”

我一愣,這個到時提前沒想過,大牛的話雖然唐突,但瘋子老漢有意借故敷衍我們,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瘋子老漢怒極反笑說:“騙你們幾個?我瘋子老漢一輩子就沒說過謊、騙過人!琅玕樹就生長在死亡谷,不信的話,我領着你們走一趟!”

海爺滿臉死灰色地說道:“死亡谷?昆侖山脈深處有一條大裂谷,人稱死亡谷,上空雷電交加,凡是活着的東西都被劈死了,從來沒有人活着出來過啊!”

一聽要闖死亡谷,田七和大牛也是心頭駭然,如果真是傳說的那樣厲害,大家去就是送死。

瘋子老漢嚴肅說:“死亡谷的确從來沒人活着走出來過,但我是一個列外,因為進入死亡谷還有另一條道路!”

(本章完)

第 231 章 老向導“瘋子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四個人北京出發趕往昆侖山脈。

昆侖山號稱中國第一神山,有萬山之祖的稱號,古人更是稱其為“龍脈之祖”。

既然昆侖山是龍脈之地,幾千年來不知道埋了多少座古墓,山內有個大深溝,附近的牧民稱之為“死亡谷”,據說是古時候道士成仙羽化的地方,也有人說那裏地獄入口,升天和入地僅有一牆之隔。

傳說終歸是傳說,我不得而知,隐約從海爺口中了解到昆侖山的一些情況,海爺似乎有所隐瞞,問到一些關鍵的地方,他總是閃爍其詞,好像有意回避我的話題。

既然他不想說,我再如何追問也是枉然,我心想你不說沒關系,真要到了昆侖山脈,還要像現在這樣三緘其口,恐怕四個人誰也走出來。

別說昆侖山下面的神河了,死亡谷更是有進無出。昆侖山北坡就是一片荒漠,哪裏是死亡之地,我們若想走進去尋找木船,勢必經過死亡谷和神河,而這又是不可能回避的話題。

到了昆侖山,我沒有兩條路可選,一條路是翻山越嶺,但昆侖山人跡罕至,地下埋藏着無數的休眠火山,四個人在沒有後援的情況下,閉着眼睛攀登昆侖山肯定兇多吉少,萬一遇到山頂雪崩或者地底火山噴發,基本沒有生還的可能。

翻越昆侖山,在我眼裏就是一條名副其實的不歸路。

另一條路則是渡過海爺口中的“神河”,這條河牧民稱之為“葉爾羌河”,是一條以冰雪水為補給的河流,常年不幹涸,盤繞着昆侖山,雖然這條河道也不安全,但相比之下,我們更傾向于走水路。

山下有牧民區,我們拜訪了不少老牧民,但誰也不肯當我們的向導,尤其聽說還要渡河北上,尋找北坡的荒漠入口,更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海爺當時就急眼了,說道:“只要有人願意領着我們進入荒漠,不管能不能找到木船,我都給他雙倍的錢。”

這年月命比錢重要,雖然有個把牧民動了心,但猶豫了半天還是選擇了放棄。神河是神聖的,他們不敢招惹,昆侖山北坡荒漠是死亡之地,他們更是談虎色變。

海爺像瘋了一樣不斷的加價,無奈沒有人願意以身涉險。

從人堆裏走出一個老人,對海爺說:“邊陲小鎮,你給再多的錢我們也花不掉,不錢不錢的問題,我想沒有人跟你們去的,我勸你哪裏來哪裏去吧。”

一個梳着馬尾辮的小孩跑出來,流着兩串鼻涕說道:“牛村長有一個人沒準願意去哩。”

牛村長輕聲斥責說:“小孩家家的,別亂說話!”

孩童把快要淌到嘴邊的兩根鼻涕呼啦一聲吸了回去,用油光發亮的袖子抹了一把,倔強說道:“我沒亂說話,大光棍瘋爺爺不是去過荒漠嗎?聽說還白賺了兩匹駱駝回來,除了他,任何人都找不到荒漠的入口。”

牛村長一下子沉默了,半晌沒有說話,他本想再訓斥孩童幾句,無奈那個孩子賊精賊精的,感覺到大事不好,撅着屁股跑沒影了。

牛村長無可奈何地罵道:“這孩子跑得比兔子還快,看我回去怎麽收拾他!”

看着牧民怪異的眼神,牛村長覺得這話說得不妥,趕緊追加一句話說:“這孩子沒爹沒娘的,我當村長的不能管教管教呀。”

牧民不願意跟這個牛村長搭話,看來他也不怎麽得人心。圍着好好的人群,嘩啦一下就算了,頃刻間走得一幹二淨,唯獨剩下牛村長站在我們面前沒好意思走,看他的意思想拿點好處。

海爺眼睛揉不進沙子,趕緊将一疊人民幣塞進牛村長的衣兜裏,客客氣氣起地說道:“牛村長麻煩你了,既然有這麽個人去過荒漠入口,不妨給我們引薦引薦,好處費呢,另算,這個是見面費。”

牛村長拿手壓了一下口袋,比較放心說:“當着這麽多人,我這個當村長的能帶頭幫你們托人找荒漠入口?孩子說得沒錯,大光棍瘋子倒是幾年前去過,這個人不好擺弄啊,脾氣大着呢。”

孩童叫“瘋爺爺”,牛村長叫“瘋子”,這個人再有能耐,如果精神不正常,我們找他領着去荒漠不能等于送死嗎?

我咳嗽一聲,算是打斷牛村長的話,說道:“一個瘋子還能帶路?就算他曾經去過荒漠入口,但現在成瘋子了,基本上是廢人一個啊。”

海爺也笑得挺尴尬地說:“牛村長你看,能不能額外找個人選?一個瘋子能幫我們什麽忙?他不搗亂就不錯了,我們還得另外派個人照顧他,不合适,不合适呀。”

大牛和田七也是一臉的不屑,找個瘋子當向導,還不如自個來個瞎子走路呢。

牛村長一聽我們的牢騷,他仰着脖子哈哈大笑說:“你們領會錯了,他不是瘋子,只是脾氣有點怪,十年前一個人幹死了三個土匪,這個骨子不怕死的勁頭出了名了,大家索性送了一個外號‘瘋子’,他一輩子打了光棍,大家又稱之為‘大光棍瘋子’,他人好喝酒,喝點就多了,瘋瘋癫癫的胡言亂語,但實際上人還是挺靠譜的,去年還跟着起哄跟我競争村長呢,要不是他貪杯喝醉了,大鬧村支部,沒準這個村長還是他呢。”

我和海爺眼睛一亮,趕緊慫恿村長領着我們見見“瘋子”,看這個村長的口才口若懸河的,只要給點蠅頭小利,肯定幫着我們說話。

我從大牛背包抽出一條玉溪香煙,牛村長牛眼望天,假裝沒看見,直到我把香煙塞到他手裏,他才有意無意地推辭說:“千萬別客氣,無功不受祿啊”。

我說:“你老千萬別客氣,找到荒漠入口,在找到我們要找的那條木船,你是功臣啊,回來後我們還要隆重的謝你呢。”

牛村長捂着香煙,對我小聲說:“木船上是不是有傳說的寶藏?船都是河道上的,怎麽跑到了荒漠中?”

三句話兩句話也跟他說不清楚,我只能心生一計說:“可不就是寶藏嗎?我們四個人冒死尋找一條破船有什麽用啊,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嘛。”

牛村長更加确定他的想法說:“我就說嘛,這年頭誰願意冒死闖荒漠,摟着婆姨睡熱炕頭多美?”

我敷衍說:“是這個理。”

大家一邊聊着,一邊往東頭的帳篷走去,穿過兩條街道,來到一個牧民的家裏,門前拴着一條強壯的藏獒,一看到我們幾個生人就狂叫不已。

牛村長大聲呵斥說:“巴圖,巴圖!”

我這才知道這條藏獒叫“巴圖”,或許巴圖對牛村長不太友善,不呵斥還好點,剛喊了兩聲,巴圖淩空跳起來,若不是脖子上拴着一根粗鐵鏈子,它恨不得将牛村長撕碎了。

我們吓得臉色發紫,這麽猛烈的藏獒還是頭一回撞見,鐵鏈子被拽得繃直,幾乎快要斷裂的樣子。

牛村長吓得一個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剛爬起來,巴圖又來了一個淩空狂叫,他又再次摔倒,看他的樣子很狼狽,不太像是兇悍牧民的作風。

我心裏只是覺得他很好笑,卻又不好意思笑出來,只能假裝喊道:“牛村長,這邊躲着,我們人多。”

牛村長剛才被吓蒙了,一聽我召喚,趕緊躲在我們的身後,再也不敢喊“巴圖”兩個字了。

厚重的門簾被掀開,一個滿臉灰色的老人走了出來,他恐怕早見到牛村長的狼狽相了,故意大聲喊道:“咦了個娘的,明明牛村長的聲音嘛,人哪去哩?”

牛村長慢騰騰地站出來,使勁咳嗽說:“大活人站在這裏呢,你眼睛沒看到?來客人了,若不是敬重你是條漢子,這幫客人早被我打發了。今年收成不好,送他們去趟荒漠,錢多得很呢。”

“瘋子”掃了我們幾眼,鼻子冷哼說:“跟送死差不多嘛,錢多管屁用,還能買通閻王爺?”

我挺直腰杆,站到海爺前面說道:“送死不一定,閻王爺本事再大,也不是誰的錢都敢受!”

“瘋子”打量了我一眼,轉身往屋裏走去。

海爺看着牛村長說:“啥意思?”

牛村長一臉笑容說:“你們進去談吧,我就不去了,他對我有點成見,別耽誤你們的好事,記得回來送我點東西就行。”

我心想,“瘋子”的确挺怪的,我也能理解,越是性格怪癖的人,沒準越是有能耐。我領頭想屋子走去。

巴圖瞪着牛村長走遠了,卻對我們挺溫順的,想必這家夥通人性,直到主人默許我們進屋,它不敢攔着。

(本章完)

第 230 章 沙漠木船

我呼啦一聲站起來,指着海爺說:“你怎麽知道?對!就是一枚圓孔的銅錢!”

海爺悲鳴一聲,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但被大牛及時扶住了,大牛雖然驚訝海爺如何知道我中魔看到的場景,但見老爺子如此傷心,只好盡力安慰說:“二大爺你老控制一下情緒,你心髒病可是老毛病了,經不起大起大落啊。”

海爺擺了擺手,意思說他沒事,喘了口氣,仰面沉思說:“沙漠木船,繡着圓孔銅錢的大旗……我終于知道了她失蹤在了沙漠上!”

田七不停地撫摸着海爺的胸口說:“她是誰啊?你這麽癡狂,小心心髒病啊。”

我緩緩地坐回椅子上,海爺一定知道沙漠古船的秘密,那個她又是誰呢?

海爺撫摸着田七的一頭秀發說:“二十年前我跟你娘棄船爬上了一個山頂,那裏有一個古墓,從古墓出來的時候,突然遭遇了一場狂風,當時我使勁抓住了一根繩索,等我醒來的時候,你娘和那條木船都不見了,找了這麽多年,我一直找不到你娘的下落。”

我聯想前因後果,忍不住問道:“木船上的圓孔銅錢旗是你當時的乘船标志?”

海爺搖頭說:“不是乘船标注,那是我北派倒鬥世家的标識,創立京寶齋後我怕睹物思人,幹脆就把标識改成青銅爵杯了。”

我忽然一拍大腿說:“伏羲留給我的卦象是讓我尋找沙漠古船!”

海爺等人一愣,齊聲問我說:“那八顆牙齒的卦象是讓你尋找海爺當年失蹤的木船?”

我确定無誤地說道:“我不是中魔,而是被卦象帶入了一個場景,如果不是海爺錯把我當成中魔,沒準我能看到田七她娘的下落。”

海爺捶胸頓足說:“可惜了,都是我的錯!”他突然跪地哀求我說,“你能不能再來一次夢境?當年鑄下的大錯,我這輩子都彌補不了,唯一補救的法子就是親自找到田七的娘。”

我安慰說:“這麽多年了,她老人家即使活着,恐怕也……”

海爺一下蒼老了許多,喘息說:“我知道,她在沙漠肯定早死了,但我找到她的屍骨也行啊。”

我說:“你和阿姨當年為何乘船爬上一個山頂尋找古墓呢?”

海爺回憶說:“昆侖山是一座神山,傳說山頂有一座古墓,山下是一條從不幹涸的神河,本來船上有幾個夥伴,但這條神河看着挺安靜的,忽然之間就會掀起滔天巨浪。讓人防不勝防,還沒到山頂之前,所有的人都掉進河中淹死了,我和田七她娘活下來,沒想到從古墓出來,就沖天而降來了一股狂風,我活下來了,但田七她娘卻失蹤了,我本想乘坐山下木船回來,可怕的是木船也消失不見了。”

昆侖神山?這個地方極為神秘,如果沒有船只和船上的給養,海爺恐怕活不下去。

海爺凄然一笑說:“你們肯定想問我是如何回來的吧?你們恐怕一輩子都想不到啊。”

我和大牛、田七自然不知道海爺失去給養和木船的情況,是如何渡過神河的,來的路上死了那麽多人,可想而知神河多麽的厲害,難道海爺有三頭六臂,還會飛不成?

海爺苦笑說:“我是坐着一條鬼船回來的。”

我不懂什麽叫“鬼船”,一臉茫然的樣子。

田七似乎知道鬼船,這是倒鬥人對墓中棺材的稱呼,如果坐着棺材過河,自然稱之為“鬼船”再恰當不過了。

我疑問地對海爺說:“木船都不行,一個棺材能闖過神河?”

海爺感激地說道:“我當時也是這麽想的,但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試一下,總比餓死山上強。但奇怪的是,我把棺材裏面的屍體抱出來的時候,他竟然纏着我的脖子死活不撒手,當時我真得吓壞了,好不容易扳開他的手,卻發現他手裏握着幾張紙。我來不及細看,将他安置在一個木頭箱子裏,我将棺材推下懸崖。”

大牛:“棺材落到河面上還不得碎了?即使不碎,等你下來,它早游走了。”

海爺:“這是我的幸運,落到河面上的時候,大棺材竟然完好無損地等着我,我覺得是命不該絕啊。”

我問:“即使這樣,鬼船能在驚濤駭浪中存活?”

海爺:“我真沒想到我遇到了再一次的奇跡,一路上竟然沒有遇到大風大浪!”

我搖頭說道:“風浪是自然形成的,鬼船沒有那個本事。”

海爺點頭說:“沒錯,當時我伸頭往外看了幾眼,卻看到鬼船行駛在風浪之中,竟然左搖右擺,避過了所有的風浪,最後我飄落在一處河岸上,恰好有一條漁船經過,否則我還是死路一條。”

我想了想,突然問道:“大粽子手裏的幾頁紙是不是《陰陽術》的殘頁?”

海爺驚愕地看着我,半晌才說:“就是《陰陽術》的殘頁。”

我若有所悟地說道:“海爺并不是你命大,而是因為你手裏拿着《陰陽術》,鬼船在天意安排之下讓你活下來,否則你也不想想,是不是太多的機緣巧合出現呢?任何一個環節出現問題,你都是死路一條,如果你死了,《陰陽術》也就跟着失傳了。”

四個人頓時沉默了。

鬼船的出現,木船的失蹤,為何只留下海爺一個人活着,田七娘為何失蹤不見?

假如海爺沒有拿着大粽子手裏的《陰陽術》殘頁,他還能幸運地活下來嗎?

這是個沉重的話題,沙漠古船的出現是一個訊息,伏羲留下的一卦,難道就是為了讓我尋找那艘古船?

田七堅強說:“無論如何我要跟着父親找到我娘的屍骸,不管它是沙漠,還是絕崖峭壁,我的腳步不會停下。”

大牛豪言壯語說:“算我一個,不就是走一趟沙漠嗎?”

海爺感動說:“你倆都是好孩子,我陪你們一起去。”

我一看三個人心意已決,我不去肯定不行了,于是說道:“去可以,我們再好好研究一下,我跟海爺商量一下夢境的場景,一望無邊的沙漠想找到一條木船,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海爺說:“昆侖山和神河往北就是大沙漠入口,我們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說道:“也只能如此了,進沙漠找個好一點的向導,沒準很快就會找到木船。”

(本章完)

第 229 章 中魔還是卦象?

大牛和田七在房門外有人搬了一把椅子坐着閑聊呢,見我沒頭沒腦地跑出來,像個傻子似地站在門口,好半天都沒動彈,就連田七喊了我幾聲,我都充耳不聞。

大牛晃了晃我的肩頭,大聲喊道:“老大,你怎麽了?急死人了,你沒事就言語一聲,別吓唬我們啊。”

我什麽都看不見,什麽都聽不見,黑暗中一片面無邊際的沙漠,除了漫天的風沙就剩下那條大木船,在狂風中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對于大牛和田七的呼喚,我一點都聽不見。但我心裏卻是清醒的,我駭然地想呼喊,但聲音沖到喉嚨裏,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音。我想舉手向同伴打個手勢,無奈使足了生平力氣,兩條胳膊像是長在下面一樣,就是不聽使喚。

我急得快瘋了一樣,突然感到後背被人重重打了一拳,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壓在我的頭頂,我實在無法承受重力,身子情不自禁地坐了下去,

噗通一聲悶響,我隐約感到屁股一股疼痛,嘴裏忍不住哎呀哦一嗓子,沿着從喉嚨噴出一濃痰,我猛烈咳嗽兩聲才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一張老臉幾乎對着我的眼睛,桀桀笑起來說:“醒了,他醒了!”

兩張臉孔湊過來,一個肥頭大耳,一個面孔清秀,不用猜就知道他倆是誰了,一個是大牛,一個是田七。

大牛到底是好哥們,這個時候比親媽都親地說:“老大你可醒了,你中魔了,吓人的很,睡覺你都聽不見,滿嘴裏直嚷嚷黃沙呀,木船啊,狂風啊,烏雲啊,要不是海爺聽見動靜跑上來,對你一頓拳打腳踢,你現在恐怕兇多吉少。”

我一愣,心想我說怎麽後背打被打了一拳,頭頂被誰摁着摔了一跤,感情有人趁我人事不省下黑手啊。

海爺斥責大牛說:“你小子會不會說話?什麽叫拳打腳踢啊,那是治病救人的法子,怎麽到你嘴裏就成了罪人一樣。”

大牛喃喃說道:“看你左一拳又一掌的,末了還沒忘了來個泰山壓頂,誰知道你是在救人啊,要不是因為你是我二大爺,我早就對你拳打腳踢了。”

聽見大牛喊海爺二大爺,我笑出聲來,按輩分講,大牛确實喊海爺叫“二大爺”。

海爺啞然失笑,說道:“你小子翅膀硬了,敢跟我頂嘴,我現在不是掌門了,你以為管不住你了嗎?信不信我讓賴天寧克扣你獎金?”

大牛脖子一梗說:“二大爺你這是給我穿小鞋啊,你老人家我可得罪不起啊。”

我從地上站起來,田七一直扶着我,我問海爺說剛才到底怎麽回事,怎麽無緣無故地我竟然中魔了。

海爺盯着地上的濃痰說道:“看見沒有?你吐出的濃痰還有血絲呢,這是心魔作祟,要不是我後背那一掌拍下去,你恐怕一口氣上不來就憋死了。”

我心有餘悸地喔了一聲,接着問:“你摁着我頭頂起什麽作用?”

海爺說:“你是不是渾身力氣卻一點也施展不開?喊不出來,也動不了?”

我趕緊點頭說“是”

海爺說道:“中心魔者,唯有天頂空虛,若受重力,必将落地醒也。這是古書治法要領,倒鬥下墓的人很多時候被冤魂糾纏,以往有不少中魔的,如果沒有點措施,咱們這幫人豈不是死絕了?”

田七替我擔心說:“從哀牢山回來後不是‘除晦’了嗎?賴天寧怎麽還會被冤魂下魔呢?”

海爺沉吟說:“除晦倒是沒有多大問題,我懷疑問題出在伏羲鐵匣子上,再加上他連日來耗費了精力,體內多虛,這個時候鬼魔最容易侵犯人的內心。”

我一想可不是嗎,連續三四天待在屋子裏研究象形文字,做夢夢到的都是奇形怪狀的文字,我說出辦公室的時候,身子有點發飄呢,敢情被鬼魔趁虛而入啊。

我坐在大牛的椅子上,歇了口氣,腦海中再次想起一邊無際的沙漠,和那條狂風中瑟瑟發抖的木船,我忍不住問自己,這到底是一個夢呢,還是伏羲八卦給我的啓示呢?

海爺見我心緒不寧,像是想到了什麽,鄭重問我說:“小賴啊,有句話問你,你可要如實回答,不得搪塞我。”

我撩起眼皮說:“海爺你這話說的,好像我有啥事瞞着你似的,問吧,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田七和大牛不知道海爺問的是啥,但很少見到他今天這樣莊重。

海爺盯着我的眼睛說:“你說你剛才看到什麽了?我聽大牛和田七說你滿嘴都是黃沙和木船,你看到的是一個什麽樣的場景?”

我笑了一聲說:“嗨,我還以為你要拷問我什麽呢!”見海爺一板正經的樣子,我知道這個時候不是耍嘴皮子的時候,趕緊說,“一片黃沙,天昏地暗,只能看清一艘在狂風中飄搖的木船……”

還沒等我說完呢,海爺眼神無比犀利地喊道:“船上有人嗎?”

我陷入回憶之中,沒想到被他冷不丁一問,吓了我一跳,我恢複了一下心跳,說道:“人?好像沒有人,喔,能看到木船豎了一杆旗……”

“什麽旗?上面畫着什麽符號?”海爺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看着他一臉的激動,我想他這是怎麽了?

田七和大牛從未見到海爺這副樣子,激動就激動吧,脖子上的青筋都露了出來,臉上說不出的猙獰和恐怖。

田七害怕地說:“爹,你老人家沒事吧?是不是賴天寧中魔,你也吓着了?咱不問不行嗎?”

海爺平時最疼愛田七,此時不理不睬地繼續追問說:“好好想一想,那個旗什麽樣子?”

我胳膊被海爺抓得有點生疼,忍不住咧嘴喊疼說:“你先撒開手,我再告訴你行嗎?”

海爺這才收回手,依然沒忘記追問說:“快點說,我想知道這杆旗的樣子!”

我心裏氣得七竅生煙了,心想你問就問吧,幹嘛像審個犯人似的,要不是看你海爺的面子上不跟你計較,我有義務告訴你嗎?

田七看出我的怒火,趕緊說道:“賴天寧你告訴我爹吧,我求求你了。”

看着田七哀求的神色,我心一軟,使勁壓下怒火說道:“一杆高十幾米的大旗,旗是三角形的,編上鑲着一道道的金線,旗上畫着……”

海爺眼圈一紅,狂聲喊道:“一枚圓孔銅錢!”

(本章完)

第 228 章 龍卦之象

田教授輕輕關閉鐵匣子,伏羲之鎖被毀,也不用擔心它能自行鎖住。

看他的樣子像是要“打包走人”,伏羲鐵匣子得來不易,本來沒考慮它的歸宿,突然見到田教授想歸其所有,每個人都心有不甘,尤其是沈冰、田七、大牛和海爺四個人,倒鬥人九死一生弄回來的東西,就這樣被人一言不發地帶走,總不能連個屁不敢放吧?

田七笑嘻嘻說:“大伯再玩兩天呗?伏羲鐵匣子我還沒看夠呢,要不研究兩天再給你送過去?”

這小呢子的想法不錯,說是玩兩天,最後送不送就看她的心情了,關鍵此時喊出一個沾親帶故的“大伯”,田教授總不能拒人于千裏之外。

田教授沒有直接答複田七,反而對海爺和我說道:“沈萬山水葬沉船悉數盡毀,只留下這麽一個伏羲鐵匣子,千古神物出現人間,上面記載着很多謎團,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能解開的,所以呢,這個我先帶回去,請國內頂尖的專家共同研究,一旦有什麽進展,我會第一時間告知各位。”

老教授的意思很明顯,這玩意兒留給你們毫無用處,唯有用“舉國之力”才能将其謎團解開,不言而喻,這是伏羲鐵匣子最好的歸宿。

大牛舍不得說:“老教授,伏羲鐵匣子是我和老大,沈冰三個人冒死從鬼門關躲回來的,你老人家一句話就給拿走了,怎麽說也得給個交代吧?”

田教授突然翻臉說:“給什麽交代?這是國家的文物,不是個人的私有物品,再說了,你擅自進入水葬沉船,它的毀滅跟你有着直接關系!沒把你弄到牢房去嘗嘗牢獄之災,就是對你最好的交代。”

大牛後退一步,憤憤不平地吐了吐舌頭,這小子雖然愛財如命,但他更怕坐牢,本想趁機索要點錢財,沒想到田教授手裏握着自己的把柄,倒打一耙子打了回來,敢怒不敢言,自己連招架的餘地都沒有了。

我心裏倒是很敞亮,東西雖然被拿走了,但實物上的字跡都被我手機拍下來了,只要找個時間研究一下,說不定那些所謂的頂尖專家還不如我的快呢。

想到這裏,我索性慷慨說道:“文化遺産不僅是人類的,也是國家的,我們個人當然要服從國家利益,田教授這東西你還是交公吧,從另一個角度上講,我們也都算是為國家做出貢獻了。”

田教授鼻子哼了一聲說:“你小子算盤打得不錯呀,話說得蠻中聽的。伏羲甲骨八卦術的精髓不是在幾顆牙齒、一塊甲骨和一張黃草驢皮上,而是它們上面的象形文字所記載的信息,你小子雁過拔毛地拍走了文字,以為我是個老糊塗蛋啊,沒有我的許可,你能随心所願嗎?”

我被他冷不丁地一下子揭穿,臉色一紅,趕緊恭維幾句說道:“你老拳不離手曲不離口,總是把文化遺産全人類共有這句話挂在嘴邊,我這不是積極響應你的號召嗎?自私是有的,但大義面前,我還是支持你的高風亮節。”

田教授呵呵笑道:“行啊,算你找到一個合理的理由,我也不跟你計較了,但有言在先啊,光嘴上說不行,一旦參悟到其中的奧妙,你得及時通知我,老祖宗留下的東西,我們不能丢。”

我趕緊點頭說:“這個自然,國家利益高于一切,這個我懂。”

瘸子李有意無意地擋着田教授的去路,好幾次欲言又止,好像有什麽話要說,田教授假裝一無所知地說道:“瘸子李你擋我路啥意思?舍不得我走,難不成留下我喝酒?”

我差點笑出聲來,覺得瘸子李挺逗的,這個時候擋住客人的去路,肯定有事沒談攏,八成還惦記着的兩百萬賠償金呢。

瘸子李也不急着回答,向房間大聲喊道:“小秋花快點出來,客人要走了!”

小秋花從房門走出來,脆脆生生地說道:“叔叔阿姨們再見!”

瘸子李責罵道:“這孩子真是個白眼狼,你倆爺爺沒看見啊?快叫財神爺爺?”

小秋花又脆脆地喊道:“財神爺爺再見。”

一聽“財神”倆字,海爺和田教授的臉都快綠了,擋着路不讓走,這是不想送走財神呢。

瘸子李嘴裏說:“好孫女真懂事。”然後眨巴着眼睛,指着滿屋子狼藉一片說,“孫女啊,家毀了,沒有錢置辦,明個你別上學了,從今以後別吃什麽烤鴨了,能不能填飽肚子還是個問號呢。”

小秋花一聽不讓上學了,烤鴨也不讓吃了,頓時咧開嘴嗚嗚嗚地哭起來,弄得海爺和田教授一臉的難堪,真沒想到瘸子李還留了一手,這個時候把小秋花搬出來哭鬧,不是擺明讓兩個老頭子下不了臺嗎?

海爺和田教授架不住小梨花的哭鬧,像是救命似的拉着瘸子李的胳膊說:“說好的兩百萬,一個子都不會少,我倆絕對賴不了你的帳,小秋花的帳可不敢含糊,否則當爺爺的跌份。”

瘸子李哈哈笑道:“小秋花別哭了,你倆爺爺說好了給我們蓋別墅,天天有烤鴨可吃了。”

小秋花鬼精鬼精的,立刻雨過天晴地喊道:“謝謝爺爺,謝謝爺爺。”

海爺和田教授搖頭嘆息,海爺更是無可奈何地誇耀瘸子李說,你呀有此乖孫女,和你一唱一和的,夫複何求啊。

田教授領着一幹人馬走出了古井一號,他們着急趕回考古系複命,另外怕夜長夢多,想着趕緊把伏羲甲骨八卦術研究明白了,此次哀牢山一行就剩這個收獲了,若是不抓緊研究出點結果出來,上面該說自己吃白食了,再說陣勢弄得這麽大,這麽多人的開銷誰給報銷啊?

沈冰臨走時給我留了個手機號碼,說便于随時溝通。

我說你日理萬機的,跟着田教授工作哪有時間跟我一個閑人瞎聊。

沈冰看了一眼田七,偷偷地說道:“你不會晚上打電話啊,那個時候我不忙,你不是還差我一頓飯嗎?到時候吃個火鍋什麽的,我這人不挑食。”

我怕田七耳朵尖聽見了,咳嗽一聲說:“行,就這麽說定了,我也需要你随時透露田教授他們的研究結果,到時候咱倆碰頭聯系。”

看着田教授和沈冰等人遠去的背影,我心裏有股說不出的沒落,日久生情,別看平時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争得面紅耳赤,一旦分道揚镳而各奔東西,卻又難以割舍相互之間的友情。

大家揮手告別,每個人的心情都很複雜,至此一別,不知道何日才能重聚,尤其是倪偉平、李燕和凡凡,他們若不是跟随田教授的召喚,恐怕這輩子都沒有機會跟我接觸。

高小梅依依不舍,倪偉平似乎跟她關系親近,二人更是三步一回頭,好幾次回頭向我們揮手告別,我只好一次次地喊道“保重”,除此以外,我真不知道說些什麽動人的話。

京寶齋給我專門騰出一間辦公室,裏面有卧室和衛生間,知道我這次回來心裏裝着很多事,真有生意場的應酬,海爺就替我應酬一下,怕我分心。

期間倒是大牛和田七偷偷進過我辦公室幾回,他倆人想知道伏羲八卦術到底有何秘密,那些文字到底什麽意思?

但他倆都被我轟了出去,研究這個需要安靜,他倆擠在一起唧唧咋咋的,弄得我很煩悶。其實我也藏着私心,《陰陽術》雖熟記于心,但沒有前後貫通,正好借着這個機會來個閉關修煉。

黃草驢皮上的注解極為耗費時間和精力,不像是現在文字可以推敲,每一個象形文字都需要比對和參照,但文字這東西有它的特殊性,你越是熟悉它,它越是不斷地給你靈感,有時候腦海一閃而過,我立刻抓住難得的機會,趕緊搜索甲骨上的文字。

三天三夜,除了田七給我送一日三餐,我竟然獨自足不出戶地埋頭苦幹。我倒是越來越佩服自己,憑着這幅吃苦耐勞地精神,我最起碼能熬到博士後,參悟的過程雖然很艱澀,但我只能死記硬背,然後躺在床上進行“大串聯”消化。

我也躲着不敢見人,閉門造車三四天了,再弄不出點門道出來,京寶齋的人不得笑話死我?所以,必須不吃饅頭也要争口氣。

我特別在意八顆牙齒的卦象,這個演練過程極為複雜,越到最後越是舉步維艱,好幾次我都想放棄了,但心裏有一股意念支撐着我,強忍着走下去。

這一卦竟然是百年難遇的“龍卦”,按照卦理,主路乾卦還要有次路的一路坤卦輔助才能一路走紅,隐約透露着一點玄機,我若想開啓龍卦之象,必先需要得到一個女人的坤卦之助,但這個女人到底是何人?是我認識的,還是我不認識的?

我認識的女人并沒有幾個,扳着指頭都能數得過來,田七,京寶齋倒鬥世家的七小姐,跟我走得很近乎,難道是她?

沈冰,南派沈家大小姐,也是倒鬥世家出身,雖然認識不足一個月,但和我的關系也非同一般,她在我心目之中跟田七的位置差不多,難道坤卦之象是她?

紅虎山的虎娘子和狼人溝的王妃,這兩個女人雖注定跟我恩怨糾纏,但總歸不是一路人,于情于理,她倆不像是坤卦之象,更不可能開啓我的龍卦,這倆人八成不是。李佳珠和田甜有段時間沒聯系了,心裏早就生分了,更不可能是她倆。

最後只剩下田七和沈冰最有可能,但到底誰是呢?

象形文字認識了大半,其意略懂,好似出現一條若隐若現的主脈路,只要機緣巧合地出現,我就能醍醐灌頂,甚至是茅塞頓開,至于它何時出現,我就不得而知了,我猜想是坤卦之象橫空出世之時,就是那條串聯伏羲甲骨八卦術的主脈。

我一個跟頭跳下床,猛地推開辦事的門,門外的陽光很刺眼,我竟然眼前一片漆黑,黑暗中似乎出現一片荒漠,哪裏停靠着一條巨型木船。

(本章完)

第 227 章 黃草驢皮

其他人依然靠後站着,田教授和海爺、瘸子李不動聲色地走到我後面,三個人滿臉震驚地看着傳說的伏羲甲骨八卦術,不管怎麽說這也是五千年的東西,多少個生死輪回才能見到眼前的千古神物啊。

瘸子李難以置信說:“這塊破骨頭上的字就是傳說的甲骨文,還TM的五千年前的?”

我糾正他說:“這可不是什麽破骨頭,上面的文字是無價之寶,別看區區幾個文字,它們有可能代表着一段消失的歷史和文化,它的價值勝過真金白銀呢。”

瘸子李呵呵笑着說:“琉璃廠混這麽多年我能不知道這個?我只不過感慨一番而已,讓你笑話了。”

我一愣,感覺本是自作聰明,沒想到人家輕描淡寫幾句話像是扇了我一耳光一樣,我尴尬地低頭不語,心想這老小子裝傻充愣,反倒顯着我愚昧無知了。

田教授接過我的放大鏡,一邊看甲骨文上的象征文字,一邊端詳着八顆牙齒上的符號,猛然回頭對海爺說:“八顆牙齒是一卦,賴天寧沒看懂,你又是見多識廣又是經驗老道,幫着看看,可有點眉目?”

海爺摸着額下白須,沉吟半晌說:“此卦奪天地之造化,我等凡夫俗子不得要領,老夫也看不懂啊,卦象如白駒過隙,能不能領悟完全要看賴天寧的造化,別人愛莫能助啊。”

我笑着說:“照片保存了,剩下的時間我慢慢地研究,只要是卦象,縱有千變萬化,我總能慢慢梳理出一點頭緒,解卦之日翹首可待也。倒是這些甲骨文說些什麽呢?它們是複習八卦術嗎?”

田教授搖頭說道:“按道理,甲骨文記載的就應該是八卦術,但據我所知,伏羲八卦雖是先天八卦的雛形,但其深奧的程度何等高深,絕對不是區區幾個象征文字能概括的,但要說不是八卦術,卻又刻在了甲骨上,難以理解啊,難以理解。”

瘸子李也說道:“卻是難以琢磨,如果甲骨不是記載複習八卦術的地方,那真正的八卦術又藏在哪裏呢?衆目睽睽之下不至于飛了吧?”

發現田教授看了半天甲骨文,我小心問道:“你老可看出名堂來了?五千年以前的文字,你老能看懂?”

田教授擡頭呵呵笑着說:“我要是能看懂豈不成了神仙了?”

我說:“你若是看不懂,又為何聚精會神地研究了半天?”

田教授說道:“甲骨文比早先的結繩記事更先進一步,但甲骨文是早先人類根據天地萬物的形狀創造的一種文字,說句不好聽的,這種文字只有當事人能看懂,即使一個模樣差不多的文字出現,我們所理解的興許跟它們理解的天壤之別。”

我一頭霧水說:“你要是這麽認為,這些甲骨文豈不是跟天書一樣?”

田教授說:“比天書還難啊,除非有注解,否則出了創造這種文字的人外,天下無人看懂。”

我詫異問道:“什麽注解?伏羲甲骨八卦術還有說明書啊?”

田教授對我像學生一樣很耐心說:“我的漢語有漢語字典,世上任何以一種語言都有注解的相關書籍,我稱之為注解,要說是字典也行。”

海爺嘆息說:“這個可就難了,人都死了五千年了,連祖墳都不知道在哪,別指望找到什麽注解了,現在看來我們算是白忙活了,瞎折騰一場,還白白地賠了一百萬,我到哪說理去?”

瘸子李眨巴着眼睛說:“什麽叫賠了一百萬,我好好的一個家都沒了,你那點錢能挽救會的精神損失嗎?”

田教授看倆人要理論的架勢,趕緊和事佬地說道:“伏羲乃人類始祖,我想留下了八卦術,肯定不會漏了注解這一部分,否則他如此大張旗鼓地弄出這麽一個鐵匣子毫無意義。”

我一想也是,連卦都給後人算好的人,不可能忘記留下注解,否則八卦術可就真失傳了。

我無意之中看到桌子上的黃段布,這塊蒙着蓬雨散花釘的布一般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但我卻覺得它有點與衆不同,看着像一塊綢緞,但仔細一想,五千年以前哪來的紡織技術?別說綢緞了,整出塊粗布來都是稀罕的。

我指着黃段布說道:“五千千年以前有這樣的布嗎?”

大家覺得我問得問題挺滑稽的,但仔細一琢磨,每個人都愕然出聲。

尤其是田教授激動萬分,抓起黃段布說道:“這是秘密所在,這是秘密所在。”

看着他如癫似癡的樣子,我心裏覺得好笑,一塊黃段布就是秘密所在,秘密在哪呢?你連看一眼都不看,就說上面有秘密,你能掐會算怎麽的?

田教授看着我們大惑不解的樣子,他指着黃段布說:“這不是綢緞布,這是驢皮,用黃草熏制而成的,你們聞一聞,是不是有黃草的味道?”

瘸子李和海爺一前一後地聞了聞,紛紛點頭說“是黃草”,我只聞到了一股草藥味,并不知道何為黃草,難道就是現在漫山遍野的黃草?

我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人,大家一臉疑惑,肯定誰也不知道五千年前的黃草是一種什麽植物,為何能把驢皮熏制成綢緞一樣的顏色。

田教授看出我的疑惑,他指着驢皮說:“古代黃草是一種稀有植物,現在絕跡了,但那個時候可是漫山遍野到處都能看見。凡是上了兩千年以上的墓葬,只有墓室有壁畫,上面都留有黃草的影子,金光燦燦的,那都是黃草熏出來的,它的顏色能代替黃金,據說從不褪色。”

我問道:“為何用黃草熏制一塊驢皮,老虎皮和獅子皮不行嗎?”

田教授說道:“這個跟當時的祭祀有關系,遼寧朝陽半拉山紅山文化墓地出現了一座大行祭祀坑,裏面挖出了不少驢骨頭,這說明當時盛行用驢代替牲畜來祭祀,具體原因就不清楚了。”

我點點頭,田教授不愧是北大考古系的教授,五千年以前生活的伏羲、黃草味道、五千年古墓祭壇出土的驢骨頭……幾樣東西聯系在一起,他就判斷這是一塊黃草驢皮,假設之大膽,判斷之精準,推理之考究。

我大着膽子摸了一把黃草驢皮,上面黃橙橙顏色果然不掉色,手感有點軟乎乎的,絕對不是綢緞布的手感。我說道:“黃草驢皮應該沒問題,但八卦術的注解又藏在哪裏呢?你口口聲聲說秘密在這裏,又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田教授笑而不語,招呼外面的沈冰說:“點個蠟燭過來。”

沈冰從懷中取出半截白蠟燭,點燃了送過來。

這點不足為奇,倒鬥人身上大多帶着蠟燭和糯米,有的人還懷着一只麻雀,都是下墓的必需品。

田教授将黃草驢皮慢慢地湊近蠟燭,我驚訝喊道:“別燒啊,這可是五千年的寶貝啊。”

海爺倒是無比鎮定地說:“放心吧,他比我們愛護文物,就算把他自個燒了,也不會燒這塊黃草驢皮的。”

瘸子李嘿嘿笑着打趣說:“老教授這是想給大家烤驢皮吃吶。”

大概受到了蠟燭的熱量,本來抹不掉的顏色竟然像油一樣亮起來,随着一層油的剝離,下面露出白色的驢皮,隐隐約約地出現密密麻麻的文字,這些文字被事先寫在驢皮上,然後用黃草熏制一層油覆蓋,這樣從外面什麽都看不出來。

我驚訝贊嘆道:“老教授還是你厲害啊,這本事哪弄來的?五年前以前的秘密你是怎麽知道的?”

田教授一口吹滅了蠟燭,往驢皮上不斷吹冷氣,等溫度降下來才說道:“行了,這些文字再也不會消失了。”,拿眼睛斜着看我說,“我怎麽知道的?這麽告訴你吧,雁過留聲,人走留名,古人的事情大多留有記載,只不過随着時間的湮滅,很多東西消失了而已。用黃草驢皮記事保存的事情古書上早有記載,不過研究這些東西的人寥寥無幾,秘密最後掌握在少數人手裏,很幸運,我就是其中一個。”

象形文字很密集,每個字下面都有一大堆解釋,時間有限,我們也來不及一一對應甲骨上面的文字。我看田教授的意思想把黃草驢皮帶走,我心想伏羲留給我的一卦還沒弄清楚呢,這本甲骨八卦術注解,肯定能幫我一把啊。

我趕緊掏出手機說:“老教授你讓我拍一張,我留着解卦用,再說伏羲甲骨八卦術是一本奇書,沒有研究過八卦的人從零學起太難了,我們這些倒鬥人就不一樣了,大小就學習研究八卦術,沒準很快就能将它發揚光大。”

田教授笑着說:“你小子拍張照片都能說出一大堆道理,直說嘛,文化財産是人類的,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來,沈冰你也拍一張,回去慢慢研究。”

沈冰高高興興地拿手機拍了一張,我也不甘落後,連續拍了幾張,我比沈冰多了個心眼,這些文字大同小異,只要又有一點模糊就斷了線索,我多拍幾張可以相互比對核實,這樣就不會出錯了。

沈冰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陰陽怪氣地說:“謝謝賴掌門啊。”

我一愣說:“我沒幫你什麽,謝我啥?”

沈冰冷豔一笑說:“你拍這麽多張不是就怕遺**什麽嗎?田教授說了,文化財産是人類的,當然也不是你賴天寧的,你最多替人類多費心了,我看不懂再向你要,你還能不給?”

我本有的一股子聰明勁頓時沒有了,沈冰在這等着我呢,敢情我忙了半天,人家坐享其成啊。我尴尬笑了笑說:“本來就是替你多照幾張的,喝多愉快嘛。”其實我心裏氣得鼓鼓的,總覺得被她耍了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