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三人行

幾日後,白水觀的傳信卻從側面印證了幾人的猜想。

白水觀祖師倉颉當年創立白水觀時,白水觀九宮十八殿依西皇山而建,白水觀最高建築的祭天臺,卻是正對着皇陵的。千百年過去,皇陵已被人們稱為古皇陵。白水觀的祭天臺卻從未挪過位置,也沒有理由要挪。

此次古皇陵之變,白水觀首當其沖。

太康帝遷都鳳凰城,白水觀現任掌門也在太康帝宣布遷都之後,發布了一道似乎理所當然又另有深意的命令:白水觀弟子除駐守太廟者,其餘人等一律回觀,護送太康帝遷都儀仗至鳳凰城,此後,随太康帝遷觀昆侖。

而給君小醉的傳信中,則明言,白水觀弟子離開之後,太廟駐守弟子将封印白水觀山門,永不啓用。是以,着令所有弟子回觀準備遷觀事宜。

君小醉收到傳信後,結合之前幾人的猜想,幾人腦海裏不免都浮現出白水觀被重重魔氣圍繞的情形。

君小醉要走,一個人走大家是不放心的,景白與君小醉關系不同一般,自然是由景白陪着君小醉回白水觀。

而君小醉和景白一走,便只剩下谷璃、五方、洛飛揚和清明四人。雖然衆人都已是今非昔比修為大有長進,與之前浩浩蕩蕩的十一人比起來,四個人怎麽都顯得很單薄。

加上随着時間的流逝,靈脈內的魔物也比之前的要強大了不止一點半點。單說前幾日被幾人利落斬首的大蟒,要換剛入山時,大概就是十一人一起填了大蟒的肚子,而不是讓大蟒祭了這六人一獸的五髒廟。

景白一說要走時,清明也已生去意。無奈之下,君小醉便問谷璃三人是不是一同回去。

洛飛揚卻道:“我派弟子本就當以斬妖除魔為已任,更何況,若真如我等所想,更不能讓這條靈脈上的魔物有存活的機會。”

景白聞言,未再多言,只是從乾坤袋內掏出了一大堆的瓶瓶罐罐,标注後塞給洛飛揚道:“以備不時只需。”

洛飛揚也未推辭,轉對清明道:“白水觀的情形已是如此,清明師妹大概也是不放心的,不如随君師妹一同下山,早日回獸王殿看看?”

清明自然是求之不得。幾人一番話別,便就此告辭。

待君小醉三人離去後,洛飛揚卻皺起眉頭,長長嘆了口氣。

谷璃一笑道:“多愁善感的洛師弟,你又在想什麽了?”

洛飛揚卻半晌不語。

谷璃不滿的撞了他一下:“喂。”

洛飛揚看逃避不過,才擡起頭道:“你們要是想回去,也可以走的。”

“哦?”谷璃彎眉一笑:“那你呢?”

洛飛揚卻偏過頭道:“青城洛家,與這條靈脈近在咫尺,我……”

谷璃一挑眉,問五方:“小師妹,你說這人該怎麽辦?”

五方沒說話,舉起一只手便往洛飛揚後腦勺拍去。

“啪”的一聲響過,洛飛揚捂着腦袋蹲地:“很痛唉”

谷璃抱着咄則劍靠在一邊的山壁上,仰頭道:“過了神劍峰就到兵書亭的地界了,我還想趕緊除完魔去看我弟弟呢。”

洛飛揚捂着腦袋從地上站起來:“谷師姐,不要說得你好像是去踏青那麽輕松。”

谷璃橫了洛飛揚一眼,也一爪子朝着洛飛揚的腦袋拍去:“你也知道不是踏青,你還想一個人去?”

洛飛揚雖然想躲,卻躲不過谷璃與她的劍一般詭秘莫測的出手,到底被拍了個正着。拍完不算的谷璃直接将手按在洛飛揚頭上,将他的頭發揉了個淩亂不堪。

五方在一旁咯咯笑起來,一雙大眼并沒有因為瓜子小臉上長了肉就顯得小,而是愈發靈動了。平常五方老是板着臉,此時一笑,真正宛如春暖花開,笑得洛飛揚也怔在原地。

若是張中陵在此,知道這三人居然要以煉氣中期的修為,就這麽往魔氣四溢的神劍峰闖去,怕是要不由分說将三人揪回去的。倒不是說三人沒有一闖之力,而是歷練,只是為了修為更精進,不是為了生死相搏。但是同樣的,張中陵若是知道三人僅僅花了半年,就從煉氣初期突破至煉氣中期,甚至五方已有了突破至煉氣後期的實力,怕也是不相信的。

自蚩尤與軒轅帝一戰,大荒天下已平靜了上千年,千年來,只有與這場大戰隔了沒多少年的破天之亂,而與女娲娘娘一起補天的修士,要麽已經是元嬰修士,要麽已經坐化或者隕落了。

如今的結丹期修士,所經歷過得最大的亂世,也不過是幾百年前被徐劍靈所平息的天下割據。徐劍靈之所以插手凡俗之争,也是因為,仙門弟子說白了到底來自凡俗,天下割據自然也就有了仙門弟子混雜其間。即便是獸王殿蓉芮前輩,也不過是在助徐劍靈成事之時,被其他割據勢力的仙門弟子所傷。此事涉及凡俗,與修行無關。

對這些結丹修士而言,魔物不過是傳說中的事物,雖說劍閣古城門派教義要以斬妖除魔為己任,更多時候卻僅僅是在行俠仗義。他們不認為修行是要搏命的,而受這些結丹修士教導所長成的張中陵等人,也不認為修行需要生死相搏。

相反,谷璃等人被門派教導要以斬妖除魔為已任,不知該說生不逢時還是該說正是逢魔時期,斬妖除魔不再是傳說中的事。而這三人也是初生牛犢不畏虎,行在險路不自知。

只不過,劍仙廣成子的劍,恰是悟于生死之間,成于亂世之上。這也是五方等人進益如此之快的原因之一。

笑過之後,五方道:“慢則兩月,快則一月,谷師姐和洛師兄你們帶沖二脈的先天之氣應該也會如我一般充盈,屆時,我們一起閉關。”

洛飛揚聞言,一怔:“小師妹,你的意思是,你現在已經可以閉關沖擊煉氣後期了?”

五方點點頭,卻并沒有再說,而是扛着霸殺劍,往前走去。

帶沖二脈先天之氣充盈之後,便可沖擊煉氣後期。進入煉氣後期,所要打通的是人體十二正經除任督帶沖四脈餘下的八正經。即手少陽、手少陰、足少陽、足少陰、手太陽、手太陰、足太陽、足太陰。天地存五行分陰陽,煉氣後期之前,劍閣古城弟子能以先天之氣調動所處之地五行靈氣,能将通竅期之前的三陽訣轉化為三陽真火訣,将八荒訣應用為八荒地正訣。而若能打通手足八正經,則可轉陰化陽,雖還做不到呼風喚雨,卻已能引雷凝冰。

與當初從煉氣初期過渡到煉氣中期不同。帶沖二脈主防禦,最容易打通帶沖二脈的方式不是靜坐,而是對敵。攻得越狠,先天之氣受到的反沖力越大,打通帶沖二脈的幾率就越大。就算沒有封魔之事,劍閣古城的長老們也會送他們去歷練。仙心明悟之後,劍招威力大漲,谷璃三人也很快打通帶沖二脈進入了煉氣中期。其中又以五方霸殺劍勢最為霸道,五方天生通竅之體,所以五方也是三人之中最快進入煉氣中期的。

只是手足八正經與任督帶沖四脈相比,雖然同樣屬于十二正經,卻更為細小複雜,而且這八正經又各存循環,打通這手足八正經,需循序漸進,靜谧施為,只能入定以神念引氣而行。

這一閉關,快則月餘,慢就不好說了。谷璃當然能明白五方這個舉動的含義,現在的情況,哪裏容得他們分批去閉關?

洛飛揚張了嘴想要說什麽,被谷璃一腳踹過去:“還不快走。”

“谷師姐……”洛飛揚無奈道。

“不想耽誤小師妹的修行,我倆只能再努力一點,早日達到她現在的修為。”谷璃當然知道洛飛揚覺得過意不去。谷璃一直認為洛飛揚是他們三人中最聰明的一個,相應的,谷璃也一直認為聰明人總是想得特別多。看到洛飛揚的神色,只是更堅定了她的想法而已。谷璃卻覺得,他們三人之前,不需要想這麽多。

洛飛揚嘆了口氣:“也罷,小師妹心意已決,此時再勸也是白費口舌。”

谷璃跟在他旁邊道:“知道就好。”

下定了決心,洛飛揚也不再頹喪,意念一動,流光劍已然出鞘:“既然如此,我們就快點走。”

谷璃招出咄則,兩人分別躍上對方的劍往前面的五方追去。

快到五方身後時,谷璃喊道:“小師妹,走了。”

五方還未回首,兩人已禦劍在五方身邊繞了一周。五方祭起霸殺,洛飛揚躍到霸殺劍上,五方自然是跳上咄則。

長劍輕身而起,越過樹梢往前飛去。

雖然沒有了君小醉,五方對天地靈氣的敏銳,加上此時的魔物魔氣之濃郁,已經不需要覓魔符都能找到了。

五方引路,自然是五方的霸殺劍行在最前,谷璃和洛飛揚指揮自己的劍緊随在五方之後。只是看上去,就是洛飛揚行在最前了。三人循着地圖所指,一路往上元關掠去。

此時的三人尚不知道,他們沒有下山回門派,卻是逃過了生死一劫。

第 48 章 仙心涅盤

“敢問你,何為仙,仙心又為何?”衆人都答不上來。

邱師叔又笑着問:“那我問你們,為何要修仙?”

“為了斬妖除魔。”五方第一個回答。

清歌掩唇一笑:“為了長生不老。”

聽到清歌的回答,衆人都笑了。

邱師叔問:“那什麽是仙?”

“仙嘛,當然是無所不能了。”谷璃大大咧咧的道。

“嗯,說得好,仙是無所不能。”邱師叔點頭:“那仙心呢?”

“唔……”五方遲疑了一下:“無所不能的心?”

“那,什麽是仙心弈劍訣呢?”邱師叔又問。

谷璃一手握拳一手做掌互擊,幾下之後,發出“啪”的一聲:“無所不能的心來禦劍,那自然是無所不能的劍。”

數月後,碧波潭至神劍峰靈脈,還波崖下。

三名劍閣古城的弟子,長劍一出,三道攜着火靈氣的劍刃往崖下飛去,劍鋒抖動間風雷雲動,天地為之色變,崖下一堆身染魔氣的蟲豸瞬間身首分離,魔氣團團湧出,被随之而來的封魔石吸收一淨。

從碧波潭往神劍峰一路行來,于慶武傷在上山關,景白雖救治了一番,卻終不能使他痊愈,由陌未聞和清歌護送于慶武返程而回。春雪初融之時,大澤太阿城傳信,啓王駕崩,太康帝遷都昆侖鳳凰城,将在三月于昆侖鳳凰城登基。妙妙身為太阿城公主,将代表太阿前往鳳凰城,是以,風之羽與妙妙在浣花溪一帶離隊回城。如今的封魔小隊,只剩下谷璃、五方、洛飛揚、景白、君小醉、清明六人。

蜘蛛洞穴內,邱師叔一番話,幾年苦功不及一朝頓悟。

天地萬物,五行相生相克,其生必有其死,其強必有其弱。善火者水克之,善水者土克之。克其強攻其弱破其勢。邱師叔有言,仙心乃是無所不能之心,仙心弈劍乃是無所不能之劍。所以,仙心能做的,不僅僅是讓劍被靈氣所禦,亦能禦靈氣。幾番歷練下來,仙心弈劍訣功至此時,谷璃三人猶如出鞘之劍其勢銳不可當。

同樣的功法,若資質不同,結果自然不一樣。五方天生通竅之體,一朝頓悟,所能領悟的,比谷璃和洛飛揚自然更快。此時的谷璃是煉氣中期,五方已隐隐有步入煉氣後期的趨勢。

“過了還波崖,就是無憂洞了。”洛飛揚拽着地圖,研究接下來的行程。碧波潭至神劍峰一條靈脈,幾人走過的不過二分之一。

君小醉扔着驅魔符,扔下一句:“這魔物是越來越多了。”

五方跟在君小醉身後,将驅魔符炸出來的爬蟲一一以真火劍燎過。

谷璃拿着一塊封魔石緊跟在君小醉身後,把小蟲子裏湧出的魔氣封印,道:“君師姐的膽子也是越來越大了呀。”

君小醉看着滿地的爬蟲,皺了皺鼻子:“爬蟲我本來就不怕的。”

靈獸小陶窩在清明懷裏,等前面幾人都走過後,将遺留在地上飽含靈氣的屍體勁風一卷,吞入肚內。

看到小陶吃得滿臉惬意,君小醉還是忍不住白了白臉:“這世上恐怕真的沒有饕餮不吃的東西。”

将還波崖下的魔蟲清掃一空,谷璃三人祭出長劍準備離開。因為同行只剩六人,而三人功力大增,雖然仍然要借他人之劍而行,卻已經每把劍上都能多載一人。

此時三人祭出長劍,四女兩男一寵,便從谷底拔地而起,往無憂洞方向掠去。

還未到無憂洞外,君小醉已經一張符紙臨空甩出,衆人在無憂洞外落地時,君小醉道:“蛇,我引它出來。”

片刻,無憂洞內傳來轟鳴之聲,一條十丈大蟒從洞內急速竄出。

蟒頭剛探出洞外,蛇尾還未出,小陶張嘴一股勁風迎頭砸在蟒頭上,将它的迅猛之勢給硬生生打了個趔趄。

谷璃彎唇一笑,其勢已破,但攻其弱。蛇打七寸,蟒也不例外。咄則劍攜着鋒銳的金靈氣倏忽已至,下一瞬,一嘭血光在大蟒七寸處噴出。

蟒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戾氣,蟒頭昂起,似乎想要拼死一搏。洛飛揚的流光劍已高高掠起快速斬下。

蟒頭雖然被斬,蟒身依然往衆人沖過來,五方的霸殺攜着土靈氣抽出,蛇頭還未落地,蛇身已被拍得滾倒在地。

蛇頭落地處,一灘毒液将周圍的地面都熬得滋滋作響,景白散出一把藥粉,一切便歸于平靜了。

小陶蹦跶到蟒蛇身上,眼巴巴的望着還在拿封魔石封印魔氣的谷璃。

夜晚,無憂洞外,藥鼎內散發出濃濃的肉香味,谷璃将沿途采摘的靈草扔進藥鼎,景白一捏法訣,藥鼎的蓋子便無風自起,蓋在了藥鼎上。

随着魔氣散在世間的時間越長,他們所遭遇的魔物所散發的魔氣越多,而越靠近神劍峰,原本應該更豐富的靈氣卻越來越稀少。魔氣被封印後所得到的魔化靈物,屍體內的靈氣卻越來越豐富。本來在邱師叔那裏換來的鐵鍋卻被棄而不用了,因為後來發現景白的藥鼎有彙聚靈氣的功效,與鐵鍋煮出來的東西相比,不僅味道更鮮美,而且被封存在食物內的靈氣更多。

一朝涅槃,沒了劍不在手中就怕失去控制的顧慮,三人的飛劍竟有了一股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之勢。

無所不能的心來禦劍,那自然是無所不能的劍。這句話實際上便是《仙心弈劍訣》中的無上劍意。

若是谷璃等人是剛剛進入煉氣期,便是有邱師叔的提點,幾人也不可能真的将劍用到無所不能。在開陽的兩年多,幾人已經能讓劍飛出禦敵,卻局限在長劍不在手就不放心的狀态。

邱師叔的一番話,恰好解決了三人的瓶頸。而谷璃和五方在邱師叔的一問一答中所領悟出的,卻是《仙心弈劍訣》中與廣成子仙師立意相同的劍意。

開陽內也有無數前輩對《仙心弈劍訣》的領悟,有人認為,仙心弈劍便是随心所欲之劍,有人認為仙心弈劍是如臂指使之劍。但,無所不能之劍這個劍意,卻從來沒人想過。

修仙,因為是人所以才要修,以便成仙。而在沒有成仙之前,他就是個人,他所能想到的,也只是人所能想到的。

邱師叔這一問,卻并不是問劍是什麽樣的劍,而是問仙心是怎樣的心。

兩小的答案,雖說是誤打誤撞,誰又能說這不是機緣呢。

就如同因為沒有鍋子,所以拿了景白的藥鼎來熬湯,對于他們來講,這就是一種機緣。

藥鼎內咕嚕聲響起,幾人從各自的乾坤袋內摸出陌未聞贈送的碗筷,開始晚餐。

吃過晚餐,君小醉開始畫符,幾次失敗之後,終于開口道:“你們有沒有覺得奇怪?”

對于現在的谷璃等人來講,靈氣的淬煉已經不需要入定,周天運轉間自然就淬煉掉了。坐在那裏的幾人中,谷璃應道:“什麽奇怪?”

君小醉問:“按照長老所給的圖。”

洛飛揚将圖拿了出來,君小醉指着那道越往神劍峰,便顏色越深的靈脈線走向道:“這顏色越深便代表靈氣越濃郁,可是,你們看現在這周圍,還能感覺到多少靈氣的存在?”

各派都是建立在靈脈最為豐沛之地,初出門派時,外界的靈氣便顯得稀薄,現在的無憂洞,說是沒有靈脈之地,大概也有人相信。

洛飛揚皺着眉,已接道:“還有就是,最初的蛤蟆,我們一顆封魔石就夠用了,可是現在,光是上午在還波崖就耗費了五顆封魔石,這一條蟒也耗費了三顆封魔石。更不要說封魔石內魔氣的濃淡不同。”

谷璃歪了歪頭,已說道:“我知道哪裏奇怪了。靈氣去了哪裏,魔氣為何這麽多?”

五方道:“蛇肉內的靈氣很多。”

“但也不至于消耗掉整個無憂洞周圍的靈氣。”君小醉道。

洛飛揚點頭道:“不錯,所以,這顯得很奇怪。”

眼都沒睜開的景白忽然道:“時間,轉化。”

幾人都向景白看去。可惜景白認為把要說的已經說完了,閉口不再言語。

谷璃想了想,之後問道:“小白你的意思是,這些魔化靈物通過時間将靈氣轉化為了魔氣?”

景白如老僧入定,連眼珠都沒有轉動一下。

雖然沒有得到景白的回答,幾人卻已經順着景白的思路想了下去,既而有些不寒而栗。

若按照景白的這個說法,豈不是只要有一絲的魔氣在這裏,再丢出一個魔化靈物,那,整個大荒之地的靈氣,被全部魔化也指日可待。

如果是這樣,為何長老們又會讓他們來封魔呢?且不說那些師叔們,這些魔物長老們揮袖間便可以搞定了啊。

随即,谷璃又想到了沒有跟來的築基師叔們。他們後來去了哪裏?一天當然是不夠讓築基師叔們收拾掉一整個靈脈上的魔物的。或者應該問,他們離開之後,長老們是否還在西嶺鎮外的臨時營地內?

谷璃下意識便往洛飛揚看去,卻只見到洛飛揚雙眉緊鎖的深思神色。

第 47 章 蜘蛛洞穴

君小醉之前已經暈了兩次,這次既然都知道原因了,大家也沒有那麽緊張了。

邱師叔卻犯了難,原本以為有白水觀的弟子在,會很容易就找到蜘蛛的根基所在,沒想到白水觀的弟子卻害怕蜘蛛如斯。

好在君小醉醒來後,雖然仍然表示不願意前往,卻拿出了一盞驅魔燈。驅魔燈算是白水觀很常見的低階法寶,金色的燈架是一個燈籠的式樣,籠內卻不是燈芯,而是一塊赤紅的靈石。

“這盞驅魔燈只需我的靈力将燈架上的陣法驅動就行,靈石會維持驅魔燈的運轉,驅魔燈自會尋到魔物藏身之地。”君小醉慘白着臉,又說道:“之前覓魔符穿進了山牆之內,我看見那些蜘蛛是蟄伏在洞穴之內,驅魔燈恰好适合在那種地形複雜之地使用。”

這個結果比邱師叔想得又要好了許多,加之身邊也有了助力,雖然對于曾經築基大圓滿的他來說,只是幾個小小的煉氣初期,卻對現在只有煉氣中期的他幫助大很多了。

衆人商議完這些,已是傍晚,遂決定明日一早,跟着驅魔燈前往蜘蛛洞穴。

第二日,還是霧蒙蒙的早晨,君小醉便在衆人的要求下點燃了驅魔燈。随着盤坐在竹席上的君小醉将一股靈氣打入燈籠內,橙色的燈光從燈籠內透出,燈籠就自己浮在了離地三尺的空中,兩丈內的濃霧都被驅散了。君小醉往驅魔燈上拍出一張靈符,燈籠便自己往山坡的方向飄去。

谷璃之前除了乾坤袋,并沒有見過什麽法寶,見這燈籠竟可以自己浮空飄動,大感興趣。燈籠飄走的速度比衆人走路還要快一些。谷璃連忙跟上腳步,跟随燈籠往山坡上行去。

上了山坡之後,附近除了一片略高的山坡,并沒有其他的東西,而燈籠果然也往山谷之上的樹林裏飄去。

随着驅魔燈飄動的速度越來越快,衆人行走間不知不覺已是飛奔。看起來年老體邁甚至之前出谷還要人扶着行走的邱師叔,此時卻輕身而起,比衆人飛奔起來還要快上半步。留給衆人的背影此時看來是衣袂飄飄,雖然身姿已經不算挺拔,卻有一種與陌未聞一般風度翩翩的氣度。

最後驅魔燈停在了一片枯枝敗葉之上。

風之羽張弓拉箭,随着一只泛着紅色光芒的羽箭落地,驅魔燈下方一丈內的枯葉被焚燒一淨,露出一個四尺大小的地穴來。

驅魔燈在地表停留片刻,便滴溜溜一轉燈身,往地穴內飄去。

風之羽剛要下去,卻被邱師叔攔住了:“還是我先走。”沒講原因,衆人卻都知道,地穴內的情況目前一無所知,實是殺機暗藏。邱師叔下去沒多久,便讓衆人都下去。

谷璃跟在洛飛揚身後下到地穴,剛進地穴,便聞到一種莫名的味道,卻直覺知道這是蜘蛛所留下的,谷璃瞬間有些緊張起來。身後的五方忽然皺眉道:“總覺得身邊前後左右都是蜘蛛。”

谷璃忽然意識到,這次的情況與前兩次相比微微不妙。封印蛤蟆時,蛤蟆是被引到岸上之後才動手。誅殺魚怪時,更是沒有給魚怪入水的機會。這一次,卻因為蜘蛛的習性關系,他們主動進到了蜘蛛的洞穴內。

進洞穴之前,風之羽其實已鬧出了動靜,蜘蛛卻完全沒有被驚動,這顯得有些不合常理。有人在你家門口放了一把火,你會不沖出來理論嗎?

洞穴內壁很幹燥,石塊之間夾雜這着土。也很寬敞,除了行走間需要微微躬腰,甚至可以讓兩人并行。一行人跟随驅魔燈一直往裏走,轉過了兩個彎,驅魔燈的速度又快了起來。在一個又快要轉彎的地方,驅魔燈滴溜溜轉了次圈後停了下來。

邱師叔一揮衣袖,衆人也紛紛停了下來。君小醉不在,大家不能清楚的知道洞穴內部的情況,卻可以很強烈的感覺到前方洞穴內的魔氣。谷璃好奇的往驅魔燈停住的前方看過去,五方也湊了過來。

谷璃是不怕蜘蛛的,但是,眼前的情況卻讓她忽然理解了君小醉。

轉過驅魔燈停住的那個彎,順着洞穴看過去,裏面是一個比洞穴的通道要寬大數十倍的巢穴。衆人一路走來,都沒有蜘蛛在洞穴內的通道內行動,原來是都集中到了最裏面的這個巢穴內。而現在,這個巢穴內,密密麻麻的爬着青碧色背上有七彩花紋的蜘蛛。蜘蛛疊着蜘蛛,只能見到滿眼毛茸茸的爪子和巴掌大鼓囊囊的大肚子。

爬來爬去的蜘蛛做得卻是同一件事,往巢穴正中一個已有成人高的蛹上吐絲。

這些蜘蛛擠得是密密麻麻,每只蜘蛛大約都有磨盤大小,高度卻不足一尺。上面的蜘蛛便順着下面的蜘蛛爬到蛹附近,圍在中間的蜘蛛往蛹上吐完絲,便會換另外一只蜘蛛繼續。咋看去它們密密麻麻擠在一起,實際上卻是很有規律的在行動,所以,它們能把蜘蛛絲一點不沾在自己身上的纏繞到那個蛹上。

五方在谷璃身邊道:“蜘蛛的絲有古怪,我覺得蛹裏面的東西比魚怪難對付。”

邱師叔帶着點笑意道:“這位小友的神識很強大,似乎很适合修習我派的功法。”

洛飛揚奇怪:“邱師叔,貴派的弟子不是要求對數字有天賦麽?”

“這個嘛,也是一部分。”邱師叔笑了笑,道:“蜘蛛的絲确實有古怪,可以抵禦神識的探查。稍加祭煉,便是一件法寶。”

祭煉法寶,這是谷璃等人暫時不會去想的事。煉氣初期的修士對于靈氣的掌握都還不能得心應手,又哪裏能夠去祭煉法寶。

更何況劍閣古城一派,一生只修一劍,劍修到深處,劍氣傷敵劍心護體,哪裏又需要什麽法寶。

當然,劍閣古城的弟子在築基後,便要開始學着練器,說得明白些就是鑄劍。

除了天玑一派的機關獸是天玑自制,其他各派的兵器大部分也是出自劍閣古城。就如同天下陣法都出自蓬萊仙居一派,所吃的丹藥也都是玉壺冢煉制一般。

第 46 章 君小醉的弱點

小說:尋仙游 作者: 歲初字數:3191更新時間 : 2011-04-11 20:59

一群人跟着邱師叔進了屋,邱師叔便讓一個和之前那青年差不多大的小媳婦,找地方安置暈過去的君小醉。

那小媳婦将幾人往房中引去,到了房中,谷璃正扶着君小醉的肩膀讓她往床上躺好,君小醉“嘤”一聲醒了過來。

見她醒來,清明忙問:“君師姐,你沒事吧?”

君小醉有點茫然的看着圍着身邊的幾人:“我怎麽了?”

清歌道:“剛剛于師兄讓你找找魔化靈物,也不知你看到了什麽,竟暈……”

清歌話還沒說完,君小醉就如臨大敵渾身僵硬,将谷璃的胳膊都有些抓痛了,顫聲道:“蜘蛛,好多蜘蛛。”

“蜘蛛?”清明疑惑:“長什麽樣的蜘蛛,沒聽說蜘蛛能攻擊神識……”

“長得……”君小醉似乎回想着蜘蛛的模樣,但,還不等她描述,就又兩眼一閉暈了過去,剛剛還抓得谷璃生疼的手也松開了來。

見君小醉又暈了過去,幾人的眉頭都皺了起來,谷璃甚至不确定道:“要不要再讓小白看看?”

五方立刻應道:“我去叫。”

五方便把景白叫了進來,景白把過脈,皺眉問:“醒過?”

圍着君小醉的衆女點頭。

景白問:“言何?”

幾人對視一眼,清歌答道:“我們問她看到了什麽,她就說了句‘蜘蛛,好多蜘蛛’,便又暈了過去。”

聽了清歌的回答,景白一直面無表情的臉上,竟帶出了一絲極淡的笑意。将君小醉的手放進被子後,景白站起身道:“無妨。”

妙妙不爽了:“沒見一群人跟着擔心呢,你多說幾個字會死呀。”

景白臉色變了變,雖然沒見過景白發火,但景白一直面無表情的,衆人也還沒摸清景白到底是什麽性情。

此時看他臉色變幻,衆女都在擔心他會沖妙妙發火時,景白卻道:“怕蜘蛛,從小。”竟默默看了妙妙一眼,才往房外走了出去。而大家從他看妙妙那一眼裏,看到的不是怒意,似乎更像歉意。

幾人一時被景白弄得有些摸不着頭腦,愣了一下之後,清歌道:“要不,我在這裏看着她,你們先出去?”

說到照顧人,這幾人裏還真只有清歌比較擅長。谷璃五方清明妙妙便點頭往門外走去。

到得外間,邱師叔正在和洛飛揚等人說起谷中的情況。

山道上的機關是幾年前就設置了,那堵石牆反而是最近才壘的。

原來,這山谷在碧波潭至神劍峰一脈的靈脈上,也算是靈氣頗豐之地,谷外的山坡上一直就生活着一種低階靈獸——花斑斓蛛。這種蜘蛛是一種很特別的靈獸,一般邁入靈獸行列的都會有很長的壽元,而花斑斓蛛則恰恰沒有這一特性,壽命長的花斑斓蛛也活不過五年。而這種花斑斓蛛卻又有另外一種神奇的功效,用風幹的花斑斓蛛來煮茶,能有效延緩衰老。

邱師叔從天玑樓告老回來,也是因為還記得谷中的這一妙物。只可惜,對于修行散功之後,進入衰老狀态的邱師叔而言,花斑斓蛛茶并沒有起到什麽效果。修行已是逆天而為,他已經活了常人所活不到的年紀,變老也是因為他已經進入了不可逆轉的散功狀态。是以,該老他還是老了。

而會壘上石牆,則要從一個月之前說起。

花斑斓蛛本來是以露水、昆蟲、飛蛾或其他生活在地表的小蟲子為食,雖然是劇毒蜘蛛,卻不會主動攻擊人。而冬季也應該是花斑斓蛛不會出洞活動的季節,卻在一個月前開始,有人陸續被花斑斓蛛咬傷。而被花斑斓蛛咬傷的人,不出兩個時辰就會斃命身亡。村裏從老到小也不足千人,一下子竟然就被蜘蛛咬死了十幾人。

不等村民上門找邱師叔,邱師叔也發現了不對,可惜他不是玉壺冢弟子,對于蛛毒無可奈何。得知這些人都是在靠近山坡的那邊被咬傷的,首先就組織了人對那半邊的山壁進行了焚燒。雖然燒死了很多入谷的花斑斓蛛,讓邱師叔吃驚的卻是在這些花斑斓蛛死後,空中出現的絲絲魔氣。讓邱師叔更費解的是,這些魔氣在蜘蛛死後,并沒有消散,而是往蜘蛛所在的洞穴而去。

随着小花斑斓蛛的死去,進入谷中的花斑斓蛛也越來越大,從最初的巴掌大小花斑斓蛛,到現在八爪的花斑斓蛛已有了數尺大小。本來與花斑斓蛛比鄰而居,但是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現在花斑斓蛛卻不管不顧的進谷咬人,邱師叔只好指揮村人将山道口壘了起來。

讓人納悶的就是,花斑斓蛛明明被魔氣侵蝕,但花斑斓蛛若不群起而動,便感覺不到花斑斓蛛身上的魔氣,甚至連魔化前身上的絲絲靈氣也被魔氣掩蓋了。這樣,花斑斓蛛的出沒就變得神不知鬼不覺。為了保證谷中人的安全,邱師叔又在石牆的基礎上,設置了一觸即發的機關,并安排了人在谷口的石屋內輪流執勤。這才有了谷璃等人進谷時候的那一幕。

說完這些,邱師叔又将臉上的皺紋擠到一塊兒,笑道:“若是兩年前,我也不會這麽犯愁,那時候畢竟是築基中期修為。以我現在只剩煉氣中期的修為,要找到這蜘蛛的老巢都是個難題。還好各位小友與白水觀弟子同來,只是不知白水觀那位小友這是……”

谷璃等幾個女孩面色已顯尴尬,難道要告訴這位邱師叔,君小醉只是見到蜘蛛就被吓暈了,只怕幫不上什麽忙?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一直惜字如金的景白卻坦白道:“君師妹怕蜘蛛。”

“嗯?”邱師叔聽到這句話,一時沒明白。

景白卻認為自己已經交代清楚了,遂不再言語。

一直看起來好脾氣的邱師叔轉了一圈回過味,臉色卻有些嚴肅了:“諸位小友,莫非不願相助?”

這卻是想岔了。

洛飛揚正要開口解釋,一臉面無血色的君小醉卻被清歌扶了出來。看到在竹席上圍着茶幾團坐的衆人,君小醉往景白撲了過去,扯了景白的袖子,眼神驚慌的道:“小白,我就不應該同意進谷的。”

景白一臉面無表情,只有眼神稍暖,似乎是想就這麽撫平君小醉的恐慌。

君小醉卻陷入了很自我的恐慌狀态,完全無視了周圍的人,只是拉着景白道:“小白,我不要歷練了,蜘蛛太可怕了,我光是看到它們黏糊糊綠油油的爪子就夠了,居然一個靈符過去,那麽清晰的看到了蜘蛛毛茸茸的尖嘴,還有觸角,我……”話還沒說完,君小醉全身一顫,似乎又身臨其境了,抓着景白一陣亂抖,好歹這次總算挺住了沒暈。

邱師叔看着這樣的君小醉,算是明白了景白的話并沒有推脫之意。

還不等邱師叔開口,君小醉已經用抓着景白袖子的手捧着腦袋一陣無助:“毛茸茸,黏糊糊,觸角……”

在扯着景白的袖子時,君小醉已經泫然欲泣了:“小白,我要回去。”

谷璃張口結舌,要知道,之前的君小醉雖然不愛說話,卻一直笑盈盈的,在谷璃看來,也沒有她同門的那種故作姿态,給人的感覺是溫柔可親的,執筆畫符時又是另一種美好,雖然不至于不食人間煙火,也絕想不到會被一堆蜘蛛吓哭,出現如此崩壞的形象。

就連一直面無表情的景白,此時的表情也微微出現了裂縫。洛飛揚忽然覺得谷璃偶爾抽風,至少谷璃還知道自己在幹嘛,這位君師妹此時哪還有平常的沉着。

君小醉既然醒來并出現在廳內,之前領她們去休息的年輕媳婦,自然給清歌和君小醉端來了兩杯茶,然後又悄悄兒退下。

衆人也給清歌和君小醉在竹席上挪出了地方,清歌也好心道:“君師姐,先喝杯茶壓壓驚。”

君小醉看景白一直不說話,也知道就這麽回去肯定是行不通的,只好接過清歌推到她面前的茶盞,很哀怨的揭開茶杯蓋兒,喝了一口。

雖然花斑斓蛛茶對邱師叔沒什麽用,邱師叔還是抱持着聊勝于無的心态,每天煮花斑斓蛛茶喝,而風幹後的花斑斓蛛煮出茶來,味道是帶有草木香味的,茶水內還含着淡淡的靈氣。

君小醉一嘗之下,覺得甚是提神,這才恢複了一點平常的姿态,對着邱師叔這個主人道:“前輩的茶,清新可口,不知是何種茶葉煮成?”

谷璃剛要開口回答,忽然想到,君小醉那麽怕蜘蛛,要是知道這清新可口的茶湯是風幹後的蜘蛛煮成,不知又會被吓成什麽樣,便沒有說話。

五方那個實誠孩子見衆人都不說,君小醉又眨巴眨巴眼很想知道,便大剌剌的道:“是蜘蛛。”

“嗯?”君小醉現在是聽到這兩個字就有些發抖。

五方見君小醉不明白,衆人依然不說話,她也沒想過為什麽,就很好心的道:“邱師叔說谷外的花斑斓蛛入魔前是不咬人的,而且自然死亡後風幹的蜘蛛,煮茶喝還有延緩衰老的功效。”

而作為已經喝過茶湯的一員,五方很肯定的道:“我也覺得味道不錯。”

君小醉臉上剛恢複的一點血色又唰得沒了,顫抖着嘴唇問了兩個字:“煮茶?”

五方捧起煮的熱熱的茶杯喝了一口,聽了君小醉問話,很肯定的點了點頭。

君小醉茶杯都還沒放下,身子一軟,又暈過去了。

與五方隔了一張桌子的谷璃扶額,五方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嗎?真的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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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天玑樓邱師叔

順着碧波潭至神劍峰的靈脈,一行人天明起行天黑紮營,直走了五天,一路行來也沒有遇到異常。

這日,風之羽一如既往在前探路,忽然飽含詫異道:“大家看,這深山中竟然還有村莊。”

大家順着他的指向看過去,一片白茫茫中,有一面大約三十多丈高的絕壁。順着絕壁而下,山谷內竟有一小片房子。此時大家剛剛起行不久,若在凡俗,恰是吃早飯的時辰,那小房子裏冒出的點點炊煙,讓衆人竟有再世為人之感。這片房子之前,雖然被白雪覆蓋,依然可以看出溝壟橫縱,方田塊塊。田園靜谧,自成一隅。

清明指着絕壁對面的山坡道:“看那裏,有路可以下去。”衆人都有些蠢蠢欲動。

清歌則有些猶豫:“我們要下去嗎?”衆人又都有些猶豫了。

最後谷璃道:“下去看看嘛,若是方便,可以問他們換個鍋子什麽的,總不好天天用小白的藥鼎做菜。”幾日裏混下來,谷璃和景白也熟悉的可以如君小醉一般呼他小白了。

這麽說罷,大家也覺得确實如此。景白的藥鼎到底是煉藥的,這麽幾日用下來雖然大家也習慣了,但是,若有鍋子,小白想來也不會願意用藥鼎做菜。做好決定,衆人也不再猶豫,往絕壁對面的山坡走去。

山谷不大,衆人一開始所站的位置剛好與絕壁和絕壁對面的山坡成個三角形。遠遠看去,覺得那山坡近在眼前,結果一直走到下午,衆人才算是看到了山坡的入口。

正要下山往谷中走時,妙妙卻一揮手阻止了衆人的腳步。繼而指着下方快要入谷的山道口,道:“你們看那裏。”

山道的下半部分不知為何竟用泥巴和石塊将入口堵死了,之前在上面沒注意,此時細看去,才發現靠近山道這邊的谷底都堆着大量的柴火,而且一地灰燼,山壁上都是被火燎過得痕跡。

“這是怎麽回事?”洛飛揚首先皺起了眉頭。

五方閉上眼,仔細感受了一下周圍的靈氣後道:“這裏,靈氣似乎有些暴躁,卻不明顯。”

于慶武看向君小醉道:“君師妹。”

君小醉點點頭,祭出一張符紙,藍色靈光閃過,藍色字符竟射入了衆人身邊略高的那塊山壁。

那山壁與大家近在咫尺,大家都吓了一跳,紛紛往另外一邊擁了過去。雖然不過拉開了兩丈的距離,卻還是安心不少。以衆人目前的實力,若是有人在身邊突然發難,還是會有些顧不及的。

與往日不同的是,君小醉雖閉上了眼,卻半天沒有說話。

谷璃喊了一聲:“君師姐,找到了嗎?”

不問還好,一問去,君小醉竟全身發抖,閉着眼身子一軟就這麽暈了過去。站在君小醉身邊的景白趕緊扶住了她,衆人都以君小醉為中心收縮陣型,戒備的打量四周。

景白神色比剛才更嚴肅的了一些,把脈過後,有點疑惑,卻還是道:“無礙,受驚而已。”

陌未聞皺了皺眉:“只是受驚,不是神識受了攻擊?”天玑一脈,要以靈力控制機關獸完成各種動作,與劍閣古城略有不同的是,劍閣古城修煉的是先天之氣,天玑一脈錘煉的是神識。像君小醉這般施術,是以靈氣驅術,以神識探查。若天玑一脈弟子神識受損,也會出現君小醉這樣突然昏迷的情況。陌未聞此言一出,大家都緊張起來。

于慶武肯定道:“至少,我們已經确定這附近有魔化靈物。”

清明皺着眉:“現在君師姐已經昏迷了,我們找不到地方,又不知道是什麽,這……”

風之羽說道:“谷中既然有這般防備,想來對這魔化靈物已有過交鋒,不妨,去打探一番?”

于慶武點了點頭,對谷璃等人道:“你們三人那般禦劍飛行,下這山谷再飛回來,可有問題?”

以靈氣禦劍打鬥起來也可以堅持一天沒有問題,禦劍飛行耗費不了多少靈力,只是下一趟山谷,自然是沒有問題的。

于慶武見三人表示沒問題,便道:“你三人結伴而行下谷打探一二,若有情況也好互相接應。”

三人便将自己劍都驅出鞘來,輕身而上,往谷底飛去。

誰知剛剛越過泥巴和石塊築起的石牆,一排羽箭就飛射而來,五方的大劍閃躲不及,洛飛揚只得借力躍起,幸而谷璃反應迅速,在洛飛揚躍起并指揮自己的流光劍靠過來時,及時拉住了洛飛揚,才算沒有掉下去。

而石牆剛過,就聽谷內一片嘈雜,靠近山道的石屋內,一群人執着鐮刀、釘耙、甚至燒火棍沖了出來。

谷內沖出來的人看到站在劍上的谷璃三人,瞬間愕然,寂靜無聲。

谷璃等人看着這群人,也是無語。

過了片刻,五方從衣服上摸出一段細如毫發的絲線,平腔平調的道:“啊,谷師姐,我們觸到機關了。”

這時,站在山道下方的人群裏,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回過神來,走出來問道:“不知三位仙童,可是劍閣古城門下?”

洛飛揚應道:“正是。”卻對他一個深山中貧家弟子能一眼就認出三人身份,感到詫異。畢竟,他已從五方和谷璃的身上深深的領會到,不是人人都知道世外有仙山。

那年輕男子瞬間喜上眉梢,接道:“三位仙童,小人告罪離開片刻。”便返身往谷內走去。

三人不知道他意欲為何,既然只是稍等片刻,便站在劍上沒動。

而谷中沖出來的那些人,看他們就這麽站在劍上浮在空中,臉色一時又驚一時又喜。

過了一會,便見那剛剛離開的年輕男子,扶着一位耄耋之年的白發老頭,從絕壁之下的那片房子裏走了出來。洛飛揚開始還有些疑惑,待他對上那雙依然炯炯有神的眼睛時,心下一凜,忙招呼谷璃等人将劍落在地上,迎上前拱手道:“見過前輩。”

那老頭一拂手道:“無須多禮。”繼而問道:“同行之中可有天玑弟子?”

洛飛揚立刻知道這是天玑的前輩了,便道:“有,可是需接他前來相見?”那老頭便點了點頭。洛飛揚便也告罪一聲,與谷璃等人禦劍往山坡上飛去。

山坡上,陌未聞聽說谷內有天玑的前輩時,也是大為驚訝。

谷璃三人中,五方的大劍禦力略強,便由五方的大劍載着洛飛揚和陌未聞兩人,四人一起,又回了山谷。

那老者看到陌未聞,嘆息一聲道:“陌師侄,三年不見,卻已是這般大了。”

陌未聞對于眼前的老者一下就認出了自己,感到非常詫異,仔細打量了一番老者之後,顫聲道:“莫非…莫非是邱師叔?”

那老者嘆息一聲道:“老朽已這般形貌,難為陌師侄還能認出來。”

陌未聞聽了他的肯定,神色間更是震顫了,急切的問道:“短短三年,邱師叔你怎麽……”卻已是說不出話。

“壽元已盡,此乃散功之象,我如今只剩下煉氣中期的實力了。”言罷,也不見那老者如何動作,洛飛揚便發現之前看起來深不可測的老者,如今只呈現出煉氣中期的靈力。

陌未聞臉色一下變得蒼白,立在當場,竟紅了眼眶。

那邱師叔又道:“不知可否麻煩劍閣古城三位小友,将崖上各位小友請下來,與老朽進谷敘話。”

谷璃三人自然應承,又一次禦劍往崖上飛去。等谷璃等人到了山坡上時,便發現谷口的石牆竟往山壁內縮了進去。原本以為要分好幾次将衆人飛下去的,這下倒省了事。

只是君小醉暈了,反正這時候也不用飛下去了,谷璃便讓景白将君小醉抱到五方的大劍上躺着,一行人往山谷走去。

衆人從山坡上一路走下來,卻看得心驚肉跳。那山壁上,處處是機關。幸而剛才谷璃三人是禦劍飛下山崖。若非妙妙及時發現不對,止住腳步,衆人就這麽貿然從山坡上走下來,就算不被打成篩子,大概也會被射成刺猬。

等衆人抵達山谷時,那邱師叔似乎已與陌未聞敘舊完畢,陌未聞雖紅着眼眶,卻沒有了剛才的激動之象。邱師叔讓谷中人重新合上石牆後,帶領衆人往絕壁下的房子走去。

剛剛在谷外看着山谷,只覺得一派田園靜谧。此時從這山谷田壟上走過,才發現這田壟縱橫分部,竟是暗含殺機。

那邱師叔看着臉色微變的衆人,笑道:“三年前從天玑告老回來,壽元已盡又不能再有進益,索性便在谷中搗鼓些旁門,打發時間罷了。”

陌未聞欲言又止,臉色卻更頹敗了。

邱師叔想來已是勸慰過他,見陌未聞心情未有起色,便轉向洛飛揚道:“劍閣古城三位小友,借他人飛劍輕身而行,雖是取巧倒是行止方便。”

洛飛揚忙道:“讓前輩取笑了。”雖然邱師叔此時是煉氣中期的實力,能被陌未聞以師叔相稱,散功之前少說也是築基期,見識可不一般,洛飛揚也不敢怠慢。

那邱師叔笑道:“你也不必太拘謹,我不過是想說,若你三人将劍鞘也換着背,便很可以唬唬人了。”

洛飛揚哪裏知道邱師叔會說出這樣一句話,瞪了眼愣在那裏,一時不知該怎麽接話。

谷璃“噗嗤”一笑,笑意瑩然拱手道:“多謝前輩提點。”

邱師叔轉向谷璃,臉上的皺紋擠得更緊了,笑道:“你這小丫頭性子倒是活潑。”

這麽幾句話下來,衆人自然知道這位前輩性情是個好相處的,氣氛頓時輕松不少。

第 44 章 各顯神通

一頓美餐之後,衆人自用門派的法門截留靈氣。

谷璃将魚怪整個打理完畢又耗費了半天的時間,魚怪身上零零碎碎不好帶走的東西,甚至專門為小陶熬了一大鍋魚羹。這樣一番處理下來,等終于再次成行時,已是第三天了。

劍閣古城有弟子開始回歸門派時就已經入冬,隔了半月舉行十派峰會,再到諸人行至三星灘耗費了半月,此時入冬已是月餘。

第三天一行人從床上爬起來,出帳篷洗漱時,發現帳外竟然覆了厚厚一層白雪,天上還不斷有鵝毛般的大雪飄落。最早起床的陌未聞在帳篷外喊了一聲:“竟然下雪了。”

清歌聽說下雪了,頭發都沒來得及梳,就從帳內閃了出來,驚喜的張開雙臂承接滿天雪花,高興的道:“這滿山滿谷的雪白,看着倒有些像妙音宮的雪月湖了。”

除了清歌,其他人都皺起了眉頭。若是在熟悉的地方,下雪倒也罷了。此時這山中,一路行來本就沒有路,雪下得大了,腳下不知深淺,以衆人的身手雖然不至于跌倒,走起來卻要費力許多。

妙妙穿戴整齊了走出來,看見滿目白色,神情竟有些怔忪,不知在想什麽。

谷璃走出來,發現湖面上結了薄冰,一片白茫茫一直延伸到對岸,遠遠望去,映入眼簾的是被白雪覆蓋的山野和樹林。此時幾人都安靜的沒有說話,世間仿佛除了飄蕩的白色雪花,再沒有其他。

在這靜悄悄的滿目白色中,谷璃覺得有什麽從心頭一閃而過,卻又來不及有所悟,就被五方一拉:“谷師姐,我們也洗漱。”

洗漱完畢,行李也都打包進了谷璃的乾坤袋,水面結了薄冰,木筏自然是不利行走了,衆人開始商議怎麽到對岸。

風之羽還在皺眉要怎麽離開小島,妙妙已張弓射箭,那羽箭初離弓弦,速度很慢,甚至讓妙妙能在那一瞬間立在了羽箭上,離弦後不久羽箭的速度竟快了起來,妙妙也随着那羽箭破風而去,幾十丈的距離倏忽已去,快到對岸時,羽箭力竭,妙妙輕身一躍,借了羽箭的最後一絲力,羽箭落在了湖面上,妙妙已是上了岸。有了妙妙投石問路,風之羽自然是有樣學樣了。

清歌見這二人走了,微微一笑,神色間極為自信。就見她琴弦一撥,幾個彩色靈氣球被她彈在了空中,這靈氣球的速度比她之前與于慶武對敵時,彈出的速度要慢了許多。而衆人眼前一花,清歌已身形微動,踩着靈氣球往湖面行去。清歌從靈氣球上踩過,這邊的靈氣球還未消散,前方又已有靈氣球浮在空中,衆人便見清歌合着琴音,騰轉挪移間身姿妙曼的往對岸行去。

于慶武憨憨一笑:“這可難倒我了,我派可沒有什麽輕身功法。”話音剛落,他手腕上紅芒一閃,五個紅色小球又閃着光芒變作了一塊盾牌,緊接着,那盾牌被他往湖面一甩,盾牌瞬間分成五片往湖面上一字排開,于慶武則踩着小盾一路飛馳,而盾牌踩到第五塊,他便扔出了手中的短刀在湖面上續力,下一瞬,盾牌已在前方鋪好了路。

清明比大家的都來得直接,摸着小陶的頭道:“小陶,送清明過去。”小陶也不表示什麽,大嘴一張,一陣勁風卷過,清明已被它連地面上的雪花一起,給吹到了空中,往對岸砸去。清明當然不會真砸在地上,在空中身子一扭,已穩當落地。等她站穩了,拿了長鞭在地上彙出一個小型陣法,随着清明一聲低喝:“通靈。”小陶“嘭”一聲,便從靈光閃過後的陣法內出現在了清明腳邊。

陌未聞見了清明所為,微微一笑,将自己的精鐵獸往對岸砸去,精鐵獸這次倒沒有見風就漲,而是四肢在對岸着地站穩後才忽然變大,繼而,往陌未聞所在的地方吐出了一只回旋镖。那镖在湖面上劃過很長一道弧線往陌未聞飛去。回旋镖剛到陌未聞身前,陌未聞已站在了回旋镖上,衆人便見陌未聞踩着那回旋镖在湖面上劃過很長一道弧線,飛到了對岸。

谷璃見狀,心下已有了辦法。要說到借力,又有什麽能比得上在飛劍上借力。便對五方笑道:“小師妹,我送你過去。”言畢,谷璃的咄則劍已浮在空中,一副等待五方差使的模樣。

洛飛揚則舒緩了眉頭道:“不如一起過去。”也祭出了自己的流光劍。

飛劍雖然能随自己的靈力而動,但要做到禦劍而行,自然是境界不到的。同樣的,想在自己的飛劍上借力,也受了局限。但,借他人之力的同時使用輕身功法卻難不倒谷璃等人。

五方此時也領悟了過來,霸殺從她身後的劍鞘內也彈到了空中,口中應道:“好。”五方便落在了谷璃的咄則劍上,洛飛揚也踩上了五方的霸殺劍,谷璃則站在了洛飛揚的流光劍上。

三人對視一眼,谷璃口中念道:“走。”三把劍便在各自的靈力控制下,往對岸飛去。派內師叔及長老們經常會載着衆人到處飛,幾人并不是第一次站在別人劍上,那姿态自然得與禦劍飛行一般輕松寫意。若非一行人都知道他們是站在別人劍上,還真會誤以為煉氣初期就能禦劍而行了。

這邊的君小醉将耳邊垂着的一绺長發,纏在指尖繞了一圈,對景白微微一笑:“你來還是我來?”說着,搖了搖手中的一張符紙。

景白見狀,做了一個請手勢,君小醉便脆生生喝道:“凝”手中符紙上閃出一道冰冷靈氣,順着君小醉指尖所指,湖面上三尺來寬的冰面迅速變厚。

君小醉笑眯眯道:“小白,我們也過去。”便斯斯然邁着步子,往對岸走去。

景白跟在君小醉身後也踏上了冰橋,身後卻飄着一層灰色藥粉,而他走過之後的冰面,則恢複了君小醉還未施術的狀态。想來,他既然有辦法将冰面還原,自然也有辦法将冰面凍起來,也不算是借君小醉的勢了。

到衆人都抵達了對岸,除了妙妙還矜持的板着一張小臉,其他幾人都相視一笑。

而後,于慶武卻面容一整,嚴肅起來道:“雪地行走,與往時有所不同,為了安全和不影響速度,我要簡單的布置一下。”

之前進入山林都是想怎麽走就怎麽走,雪地中到底是有許多不定因素。雖然于慶武一直以來沒有什麽突出表現,但于慶武的慎重衆人也不反對。此時于慶武發號施令,衆人也不覺得過分,都很安靜的等待他吩咐。于慶武便結合幾人的門派特性,将行走的順序安排了一番。

射月山莊本身就是宿在山中,且常年飄雪,雪地的山野和樹林是風之羽和妙妙最熟悉的地方,便着兩人在隊伍前探路。除了射月山莊,獸王殿就是最熟悉山林的門派了,清明便帶着小陶緊随着風之羽和妙妙而行。

洛飛揚、谷璃、五方三人将清歌、君小醉和景白團團護住,陌未聞和于慶武兩人則負責隊伍後方的安全。

安排完畢,衆人便保持這樣的隊形,進了山林。

伴随着鞋踩在雪面上的“吱嘎”聲,人跡罕至的山林內留下了長長的幾排腳印。而細看去,就會發現這些腳步并不淩亂,甚至隐含着規律。

入冬以來溫度就一直在降,那時畢竟還有太陽,現在下起了雪,加上山林內不時陰風陣陣,到底是有些冷。

風之羽在前方探路,顯得很謹慎,所以衆人行走的速度并不快。盡管如此,他們的速度對于常人來講,也是望塵莫及的。就算是平素在山中砍柴打獵身手靈活之人,不出一裏地就會被他們甩得看不見蹤影。

開拔沒多久,谷璃就發現雖然背上起了薄汗,四肢卻慢慢涼了下來。一個時辰之後,雙腳都顯得僵硬了,行走間不覺有些磕磕碰碰。而風之羽的速度并沒有降低。之前覺得還不算快的速度對于此時的谷璃來講,就有些吃不消了。見衆人都沒有什麽反應,谷璃也不好說要休息。随着行走越來越吃力,谷璃不自覺的開始運轉周天,好讓四肢暖和一點。等谷璃發現自己的身手又靈活起來時,一感受之下,才發現了自己的周天運轉。心下吃了一驚,卻并沒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為了能跟上衆人的腳步,谷璃便讓周天運轉持續了下去,只是到底分出了一份心神去關注自己的周天運轉。

而随着這份心神的注入,谷璃發現自己進入了一種很奇妙的狀态。耳邊是衆人行走在雪地上的腳步聲,“吱嘎吱嘎”的聲音并沒有變大。但同時,卻似乎能聽清雪花飄下的聲音。滑過樹枝時是細細的“唰”聲,在空中被風拂過時,雪花內部有細細的一整串“叮”聲傳出,而在落地的那一瞬間,又是微微帶着“嘭”聲的。緊接着,谷璃甚至能看清滑過樹枝時,雪花被撞得微微散開時飄出的碎雪。但等谷璃凝神去細看時,卻又只能看清那一大朵的雪花了。

第 43 章 毒醫景白

魚肉熟的很快,谷璃将顏色看起來熟了的魚肉切了一小塊下來,嘗了嘗,咂咂嘴:“味道不錯,可惜沒有鹽,有點鹹味就更好了。”除了五方和谷璃,在坐的各位不是大小姐就是公子爺,顯然是沒人帶鹽出門的。

景白卻掏出一個瓶子遞給了谷璃。

谷璃接過瓶子,疑惑:“這是什麽?”

景白回答了兩個字:“鹹味。”

谷璃挑挑眉,拔掉塞子,瓶子裏是青黑色的粉末,谷璃嗅了嗅又用指尖蘸了點塞進嘴裏,欣喜的發現确實是鹹的,還帶些微的辣味,感覺和椒鹽很相似,做烤魚再好不過。

谷璃頓時看景白順眼了很多,高興的将瓶子一抖,青黑色的粉末勻稱的灑在了已經熟了的魚肉上。

谷璃宣布:“可以吃了。”話音剛落,石板上的魚肉已經被搶劫一空。

這時,谷璃覺得不妙的補了一句:“我覺得舌頭好像麻掉了。”後面這句話說出來時已是語焉不詳了。

拿着洛飛揚分發的石筷已經開動的衆人不禁停了箸,清歌将嘴裏的魚片吞掉,忙問:“你舌頭怎麽了?”清歌馬上發現自己的舌頭好像也不對勁。

“麻掉了。”谷璃看着清歌。

景白愣了一下,又掏出一個瓶子,從瓶子裏倒出了數顆米白色丸藥,遞給谷璃一顆,又分發給衆人一人一顆,對上衆人疑惑的眼神,指着之前交給谷璃的瓶子道:“有毒。”

景白自己也吞掉一顆米白色藥丸,對着又驚又懼的衆人解釋道:“忘了。”

君小醉苦着臉問:“小白,還好只是麻掉了,這要是見血封喉,你……”

景白依然一臉面無表情,回答了五個字:“不毒,就忘了。”

衆人絕倒。好在解藥效果立竿見影,谷璃冷汗着問:“難道你的藥是按毒和不毒來分,而不是有毒和沒毒?”

景白一本正經的回答:“毒,不毒,解毒。”

繼而看着谷璃問:“沒毒,何用?”

谷璃被問倒了。埋頭繼續烤魚。

看着谷璃把毒藥粉繼續當調料用,妙妙忍不住了:“有毒你還放,你要毒死本公主啊?”

谷璃抓着瓶子,有點不确定:“不是吃過解藥了嗎?”

衆人一起看向景白,景白答道:“無妨。”

谷璃示威一般看妙妙:“哼”

一衆人對谷璃和景白同時無語,最後,還是烤魚的香味戰勝了一切。吃掉烤魚的衆人對自己也沒信心了,毒藥什麽的,都是浮雲……

處理好的魚片只吃到六分飽就沒了,對上衆人不滿足的臉,谷璃将火堆旁的河蚌剝開拿去洗淨,切成小塊也烤了,吃完河蚌也不過七分飽。三星灘這裏的河蚌都特別圓,剝開後的半邊凹的很深,看起來像個小碗一樣。吃烤魚烤河蚌有點幹的谷璃,盯着蚌殼道:“要是有鍋子,就可以熬湯了。蚌殼拿來當碗不錯呢。”

景白不動聲色從乾坤袋裏摸出一個小鼎,放在了火堆旁。直徑八寸左右,三足兩耳,還帶蓋,鼎中部一圈繪着百花紋,青銅色的小鼎一看就不是廚具。君小醉目瞪口呆:“小白,這…這不是你煉藥的麽?”

景白很簡短的說:“熬湯。”

五方用眼神詢問了一下谷璃,之後就拿着小鼎往水邊走去。等五方抱着打好水的小鼎回來時,于慶武和風之羽已經很配合的将石板搬走,收拾了地方給五方擱鼎。

很快,小鼎裏的水就燒開了,谷璃将洗淨的魚骨扔進鼎裏,又往湯裏繼續倒毒藥。景白看着谷璃加的量,取出藥瓶一人補了一顆解毒丸。

谷璃看着魚骨清湯,總覺得缺了點什麽。坐在一邊的景白又開始從乾坤袋裏往外掏東西,之後挑出幾株碧綠泛着紫光的靈草遞給谷璃:“洗淨,熬湯。”

就是嘛,缺了點青菜。作為廚師的谷璃對原料供應者的景白,好感度立馬飙升。

一直坐着吃的清歌,看着忙來忙去的谷璃,不好意思道:“谷師姐,你坐會,我去洗。”

君小醉也站起身道:“清歌師姐,我和你一起去。”

吃飽喝足,衆人都回了帳篷內,各自休整。

清歌有一搭沒一搭的撥弄琴弦,似乎這算是她們的修煉,雖然琴聲斷斷續續,不可否認,每一段音符都很美妙。

君小醉掏出各式瓶罐,将粉末倒在玉臺裏,又開始調墨了。

陌未聞拿着剛得的魂石,不知在研究什麽。

這次的谷璃倒是很快就入定了,還沒來得及從體外引入靈氣,就發現身體裏有數股靈氣,順着小周天溶入了經脈。這些靈氣比從體外引入的靈氣更活躍,已經運轉加快的周天在這幾股靈氣的推動下,明顯更快了,甚至引着體內先天之氣開始沖擊帶沖二脈。

可惜的是,這幾股靈氣在沖擊幾下未成功之後,就後繼無力了。雖然不知道這幾股靈氣是從哪裏冒出來的,谷璃還是引着先天之氣将這幾股靈氣淬煉掉了。讓人驚喜的是,這幾股靈氣被淬煉後所得到的先天之氣,較之前從體外引入的靈氣多得多。谷璃發現,似乎這幾股靈氣,比之前從體外引入的靈氣更精粹。

之前在門派內,天地靈氣很濃郁,但是每天能淬煉的靈氣有限,谷璃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入世後,一則靈脈本身就沒有門派內的靈脈好,二則魔氣入世,靈氣受濁氣影響,很不活躍,這個時候,谷璃才發現靈氣濃郁度的重要性。今天體內多出來的幾股靈氣,比世間的靈氣要活躍的多,與門派內的靈氣相差無幾。而比門派內的靈氣更好的一點則是,稍加引導就能歸元正本,非常好控制。

打坐結束時已是第二天上午,谷璃睜開眼,就看到五方的小臉離自己只有寸餘,吓了一跳:“你幹嘛?”

五方一貫平板的聲音透出欣喜:“谷師姐,帶脈通了。”

谷璃被這個消息震得半天沒回神。

五方推了推谷璃,又道:“帶脈通了,谷師姐。”

看到谷璃打坐結束,妙妙公主殿下也湊了過來,甚至給了谷璃一個俏皮的笑:“谷師姐,今天繼續吃烤魚。”

谷璃被妙妙的笑臉晃到了,又隔了片刻才将五方的消息消化掉,想了想,抓着五方急切的問道:“昨天,身體裏忽然多出了幾股靈氣,有沒有?”

五方小雞琢米一樣點頭:“就是那幾股靈氣,帶脈就通了。”

妙妙看着遲鈍的兩人,一擡下巴問:“你們不會不知道那靈氣哪來的?”

“哪來的?”谷璃忙問。

妙妙撇嘴:“魚啊。”

而君小醉則笑眯眯在旁邊道:“小白的幾株靈草,也功不可沒。”

谷璃看向景白,景白點了點頭。

“原來吃東西還有這個好處。”谷璃驚嘆。

衆人雖然都沒有多說,但是很顯然,是希望谷璃将聚餐一事大力發揚了。

小陶的表現是最明顯的,昨晚衆人沒喝完的魚骨湯都進了小陶的肚子。作為饕餮,雖然什麽都吃,好吃不好吃卻是記得最清楚的。看見谷璃打坐結束,小陶連清明懷裏都不蹲了,直接蹲到谷璃腿上,口水都從嘴角滑了出來,雙眼盯着谷璃更是炙熱。谷璃甚至懷疑,若是不繼續做吃得,小陶會将她吞進肚子裏。

衆人出來封魔,說得明白些,其實不是為了封魔,只是為了歷練。而歷練是為了什麽,自然是為了功力更精進,既然眼前就有讓功力精進的辦法,衆人自然是不急着趕路了。

走出帳篷,六尺來長的魚怪屍體還擱在昨天的火堆不遠處。因是寒冬,除了切口有點幹掉,其他地方都還很新鮮。既然魚怪有這個功效,自然不能将它浪費。昨天只是順手取材,雖然說着這樣那樣吃,也只是說說洩憤罷了。今天,谷璃才開始認真盤算要怎麽充分利用魚肉。就算吃不完,也要想辦法帶走。

久無人煙的小島上再次飄起了煙火,昨天還想東想西的洛飛揚,今天也很主動的給谷璃幫忙了。

陌未聞則就地取材,拿出他本來應該用來制作機關獸的手藝,做起了餐具。于慶武則被他支使着到處砍木頭。天玑對于材料的挑選很嚴苛,對于會破壞長久使用的木紋,陌未聞一律扔給了谷璃當柴火。島上的樹木被于慶武砍掉了十之**,陌未聞才終于将衆人要使用的餐具搞定。

洛飛揚有預感,這麽下去,他們的封魔之途将會變成美食之旅,吃各種靈獸,各種吃法。但,等煮着靈草的魚骨湯再次飄出香味來時,洛飛揚很快也随波逐流了。

今天拿來當調料的依然是各種毒藥,谷璃還在景白的大力支持下,嘗試了數種味道的毒藥。君小醉用術法搬來當桌子的大石頭上,菜色也比昨天豐富了許多,說是全魚宴也不過分了。

有了昨天的先例,吞了解毒丸再吃起毒藥佐味的魚來,衆人毫無壓力。

只是不知道玉壺冢的祖師岐伯,知道自己的弟子将毒藥拿來當調料時,會作何感想。

第 42 章 器宗與物宗

小魚開始游動,陌未聞一直很嚴肅的臉色才緩和了,恢複成他一直保持着的如沐春風微笑狀。

清明最初把陌未聞喊過來,也只是為了确認是不是魂石。看到陌未聞刻畫聚魂陣後,清歌才從震驚中回過神道:“天玑不是禁止祭煉魂石了麽,為什麽陌師兄還會刻畫聚魂陣?”

陌未聞臉色僵了一下,道:“雖然禁止祭煉魂石,但是為避免失傳,從祖師處傳下來的聚魂陣還是要學會的。”

言畢,陌未聞又補充道:“這也是我第一次在魂石上刻畫。”說着,陌未聞小心翼翼劃開魂石附近的皮肉,将魂石取了出來。衆人這才見到了這塊菱形的全貌,略微有些不規則的六角橙黃色菱形魂石,內部多了一個圓形陣法,陣內是一條紫色鱗片的小魚。随着小魚的游動,魂石會散發出一波一波的橙色光芒,雖然魂石上還沾着血肉,依然美得讓人心醉。

陌未聞指着那條紫色小魚道:“這才是這條魚的原型。”

陣法內紫色小魚的頭沒有魚怪那麽胖大,體型是長身型,與胭脂魚有些像。身上的鱗片也分了淺紫和深紫兩種,勾勒出一圈圈的花紋。魚尾很長,随着它的游動,散開時有如裙擺,收攏時又如燕尾,魚怪身上已經沒了這優雅的尾巴。看着這尾惹人喜愛的小魚,再看看被開膛破肚的魚怪,實在看不出聯系。看了小魚後還覺得自己有些殘忍的谷璃,瞬間壓力全無。

陌未聞把小魚給衆人看過後,又道:“我将這血肉洗一洗,會更漂亮。”便拿着魂石往一邊走去。

陌未聞走了,谷璃繼續她的吃魚大計。

夜幕很快降臨了,于慶武和風之羽撿了枯枝在石地上升起火堆。洛飛揚按照谷璃的吩咐,切了一塊石板去岸邊清洗。五方在火堆旁搭石頭,預備一會兒擱石板。剩下沒事的人都和谷璃一起,在水邊清洗已經切塊的魚。

陌未聞和谷璃等人一起蹲在水邊,仔細的清洗魂石上的血跡和殘留的魚肉。

看着在夜色裏一波一波發光的魂石,谷璃忍不住問:“陌師兄,給我們講講魂石,比如魂石能做什麽?”

陌未聞心情極佳的應道:“有了魂石,就可以做魂獸了。”

谷璃覺得奇怪:“你現在這個不是魂獸麽?”

陌未聞掏出他的精鐵獸,指着精鐵獸額頭正中的一個凹形道:“看這裏,這就是放魂石的地方,沒有魂石,它們只能算機關獸。”

“那你說魂石不是自行産生的,那要怎麽來?”谷璃問。

陌未聞手下頓了一頓,将精鐵獸放回乾坤袋,方道:“魂石是祭煉産生的。”

谷璃接着問道:“怎麽祭煉?”

陌未聞卻沒有說怎麽祭煉,而是道:“清明師妹和我派有些淵源,應該知道,我派禁止祭煉魂石已有三百多年了。”

清明點了點頭,接道:“是啊,我娘說,因為這個原因,近年來,天玑在幾大派中已逐漸式微了。”

禁止祭煉魂石的說法被清明肯定後,陌未聞将洗淨的魂石收進了乾坤袋,才蹲在幾人身邊道:“我天玑一派,從祖師常先處傳下三部天書,《器原》、《物原》、《機關秘書》。入門弟子最先修習的就是《機關秘書》,我們手上的機關獸便是從此而來,築基弟子的機關獸已經可以在獸形和甲胄之間變換,并且與甲胄進行合體。進入結丹期,甲胄經過刻畫特殊的陣法,還可以變成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器原》是以機關獸為器,以靈力為介,操控機關獸出擊或是防守。器原一道,在高階之後,若能以神識滋養,也能如劍閣古城的劍一般滋養出靈,我們稱之為器靈,有了器靈,機關獸就可以遠程操控了。《物原》首先尋找魂石作為介質,通過魂石來操控機關獸,有了魂石的機關獸,就被稱為魂獸了。魂石本身擁有自己的靈力,在神識的控制下,魂石和魂主的會慢慢契合,而契合度越高,魂獸能力也越強,可以隔的距離也越遠。但是,器靈的滋養很難,而魂石的操控則相對簡單許多。”

“既然如此,為什麽又要禁止魂石的祭煉?”谷璃問出了大家心中的疑惑。

陌未聞道:“最初,天玑魂獸的魂石是怎麽來的,先祖沒有記載,沒有魂石的制作方法,長老們經歷了多年的研究,找到了能将一個人的魂獸轉移給另外一人繼承的方法,盡管如此,魂獸還是越來越少。更多的人只好走了器原一道。直到七百多年前,一位先祖無意中發現,對靈獸的靈魂進行祭煉,有一部分靈獸就會産生魂石,但是這樣的魂石在刻畫聚魂陣後,與上古傳下來有記憶的魂獸不一樣。它們就如同新生一般,什麽都不記得。雖然更容易控制,卻與傳承下來的魂獸相比,能力非常弱。而天玑魂石祭煉的禁止,則牽扯到了獸王殿。”

清明點了點頭。

陌未聞便對清明道:“剩下就由清明師妹來,我派先祖小輩不好妄加議論。”

清明臉色有點不太好,卻還是又點了點頭道:“好,我來說。”

應答後,有醞釀了一番才道:“帝摯之後,天下戰亂兩百餘年,劍閣古城徐前輩往獸王殿借力,意欲一統天下。我派蓉芮前輩與她夫君天玑的相盤前輩一起,前往相助徐前輩。天下初平尚未大定,蓉芮前輩身受重傷,與夫君相盤前往玉壺冢求醫。可惜蓉芮前輩傷及根本,玉壺冢醫仙也只能為她續命,最後,兩位前輩只好相攜回了天玑。不想就這樣死去的蓉芮前輩,就提議讓相盤前輩為自己祭煉魂石,待她死後,便将她制成魂獸,與相盤前輩永遠相伴。”

其實清明所說并不是什麽秘事,這些舊事在劍閣古城的書齋的雜史櫃上也是可以看到的,只不過很顯然這群孩子們平常都很認真在修行,沒有關注過。又因涉及到他派是非,加上年歲已久,不會有人挂在嘴邊,此時聽人娓娓道來,就多了些神秘。

“後來呢?”清歌問。

“後來,蓉芮前輩确實産生了魂石,更神奇的保留了以前的能力,而蓉芮前輩靈魂的魂獸比上古傳承下來的魂獸,能力更強大。”清明帶着一絲難以名狀的表情續道:“只不過蓉芮前輩醒來後,就要求天玑從此禁止祭煉魂石。”

“為什麽更強大還要禁止?”一直蹲在旁邊不爽的妙妙終于也忘了生氣,很不解的問道。

“因為,蓉芮前輩說,所謂祭煉實際上就是對靈魂進行折磨,她的靈魂經歷了九死一生,若非有足夠的求生意志,根本無法産生魂石。因為她是自願被祭煉的,就如同靈獸寶寶與我們定了契約一樣,所以才得以保留了記憶。而很顯然,那些沒有記憶的魂石,都不是自願的,所以,它們的能力也與記憶一起消失了。”清明說完,又解釋道:“我獸王殿與靈獸簽訂契約,從來都不強迫,而且,靈獸與我獸王殿弟子簽訂契約是互惠互利的。天玑的魂石祭煉,對于那些被祭煉的靈獸來說,就太殘忍了。”

說完這些,清明把小陶抱得更緊了一點,強調道:“怎麽可以強迫靈獸呢,當然要禁止了。”

陌未聞并沒有對清明的表态說什麽,而是就事論事的道:“因為此事,天玑內部慢慢就分裂為了器宗和物宗。而物宗內部更複雜,還分出了傳承和祭煉兩個分支。祭煉一支到底受人诟病,如今也只剩下當年已經祭煉出魂石制作了魂獸的那些前輩了。”

清明問道:“陌師兄會刻畫聚魂陣,想來應該是物宗弟子了。”

陌未聞沒有反駁。

清明看陌未聞的神色卻多了些疏離。

陌未聞只好說道:“我是物宗傳承一支的弟子。”

看清明和陌未聞之間氣氛微妙,恰好魚也洗完了,谷璃站起身:“故事也聽完了,我們回去烤魚。”

将魚塊用數枝臨時編成的簸箕裝好,一行人往火堆旁走去。

洛飛揚将寸餘厚的石板擱在五方搭好的石頭上,待火堆慢慢将石頭烤熱後,谷璃将魚腹處切出來的油脂往開始發燙的石板上抹勻,油脂在石板上滋滋作響,魚還沒開始烤,魚的香味就已經在小島上散開來。

雖然修行之人不講究口腹之欲,吃了好些天幹糧,此時美食就在眼前了,衆人不禁也開始有些期待。

谷璃将魚油一遍遍抹在石頭上,直到石塊上被抹的油光水亮了,才開始将切好的魚片,一一在石板上攤好,沾着水的魚片發出滋滋聲,開始慢慢變白。谷璃聞着這香味,看了看魚塊的顏色,用洛飛揚的劍将石板上的魚片快速的翻了個面。

看着拿去當完菜刀,此時又拿來當鍋鏟用的“流光”,洛飛揚的臉色慘不忍睹。誰讓他的劍是薄刃的呢。用谷璃的話來說:于師兄的刀看起來也很好用,可是我和你比較熟啊。洛飛揚也覺得不能将臉丢到兵書亭去,只好忍痛将自己的流光劍貢獻出來了。

第 41 章 魂石

小說:尋仙游 作者: 歲初字數:3220更新時間 : 2011-04-07 18:54

随着靈石扔出,君小醉首先趴倒在地,反正身上已經都是稀泥了,也不在乎地上是不是幹淨。

第二個撐不住的是于慶武,接下來衆人都挨個兒坐了下來。一貫最注重風度的陌未聞這次也什麽都不顧了,累得夠嗆的他覺得坐着還不夠,幹脆躺了下來。

到小島上時,大家剛吃了早餐,到這會兒已是彩霞滿天夕陽西下了,被魚怪追着跑了大半天,加上最後的一場拼殺,已經不僅僅是耗費全力,而是通通透支了。

累得不行的谷璃坐在地上,雙眼卻盯着不遠處的魚怪眼都不眨。離她不遠的洛飛揚敏銳的覺察到了谷璃的亢奮。不過現在魚怪的魔氣已經被封印了,洛飛揚也想不出來谷璃還能幹嘛,加上也累得不行,幹脆不想了。

坐了一小會,谷璃覺得體力恢複了一點,站起身,拖着她還未收回劍鋒的五尺長劍往魚怪走了去。

走近後,谷璃輕輕“咦”了一聲。衆人只是微微擡起眼皮,往她那裏看去。谷璃提腳将魚怪踢了一踢,魚怪一點反應也沒有,谷璃詫異的看着地上的魚怪,不确定的道:“它死了?”

谷璃肚子裏醞釀了一百種活宰魚怪的辦法,結果魚怪竟然死了。谷璃看着遍體鱗傷的魚怪屍體,身上插着的羽箭是風之羽和妙妙射的,頭頂的大口是洛飛揚砍得,牙齒是于慶武震斷的,爪子是五方剁的,尾巴上的傷是陌未聞的傑作。至于身上裂開的數道小傷口,谷璃根本認不出哪道是自己留下的。谷璃很惋惜:“明明我才是最恨它的,我居然連點傷都沒給它留下。”

洛飛揚覺得自己連吐槽的力氣都随着谷璃這句話消失了。

谷璃盤腿在魚怪屍體邊坐了下來,對着屍體惋惜了一陣,忽然回頭喊:“景師兄。”

不動如鐘,端端正正坐在地上的景白,睜開雙眼看向谷璃,用眼神詢問:什麽事。

谷璃将地上斷掉的那只爪子用劍一挑,斷爪砸在了景白面前,谷璃問道:“這魚怪有毒嗎?”

景白看着面前尺餘的斷爪,半晌沒動,谷璃看到他似乎微微嘆了一口氣,才聚起微薄的一點靈氣護住手掌,将地上的斷爪拿了起來。看了一會,似乎不确定,又從乾坤袋裏摸出一個瓷瓶,倒了一點藥粉在斷爪上,爪子還是沒出現異樣,才惜字如金的回答谷璃:“沒。”

“哦~~~”随着這語氣歡快的應答聲,洛飛揚發現,谷璃那剛剛還很內斂的亢奮,一下子就噴薄而出了。谷璃很愉快的轉頭:“大家覺得,今晚吃烤魚怎麽樣?”

衆人額頭上都冒出一滴冷汗,卻一時沒人說話。

谷璃的手已經在魚怪身上摸來摸去了,沒聽見衆人說話,又轉回頭問:“太單調了嗎?”

還沒人理好說辭,谷璃已經自顧自點頭道:“也對,這麽大一條,全烤了挺可惜的。嗯,那好吧,魚頭熬湯,魚尾剁碎了做魚餅,魚肚最嫩了……”說道這裏谷璃頓了頓,打量了一番環境後續道:“就做石板魚吧。”

坐在衆人對面,一直被谷璃忽略的清歌弱弱道:“那個……”

谷璃聞聲往坐在另外一邊的清歌看去:“嗯?”

“是不是可以…先……”在谷璃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清歌說話都結巴了:“洗個澡…換身衣服…什麽的?”

小島上一下子陷入寂靜。片刻,“哈哈哈”、“噗嗤”各種笑聲轟然而起。清歌雙頰如煙火,谷璃滿臉通紅。

笑過後,已經恢複了一些體力的衆人開始行動起來。

小島上除了稀疏的樹木,一眼可以望到頭,雖然每晚大家都睡在一個帳篷裏,但到底男女有別,此時要除了衣物清溜溜去洗澡,自然是找點什麽東西擋住比較好。可惜手邊資源有限,最後幹脆将帳篷搭在了岸邊,勉強算是遮蔽。好在地處深山,除了同行之人,也不擔心被人偷窺了去。

迫不及待要去宰魚的谷璃,帳篷還沒搭好就合衣跳進了水裏。自小在海邊長大,說游泳是谷璃的天賦也不過分。到底還是寒冬,将她凍得一哆嗦差點就沉進水底,運轉起體內先天之氣身體才慢慢回暖,找回力氣的谷璃立刻就把水裏當她家後院一樣使了。帳篷搭好後,君小醉還在遮遮掩掩的脫衣服,谷璃已經摸了兩個個巴掌大的河蚌扔上了岸。

到衆女都開始穿衣服了,谷璃才将已經被水沖得幹幹淨淨的衣服從身上脫下來扔上岸,将頭發洗淨上岸穿衣。

換下來的衣服,大家都是扔在水裏随便甩了甩,便又幹幹淨淨了,真是便捷省事。

收拾幹淨的衆女又恢複了風采,尤其是清歌,經過了之前的泥猴樣,此時再收拾出來,只覺得明豔不可方物。

回到魚怪屍體旁時,谷璃驚愕的發現,魚怪被開膛破肚了。

“這是誰幹的?”谷璃憤怒的瞪着在場的衆位師兄。

洛飛揚嘆氣,答:“景師兄把魚膽拿走了,說那個有毒。”

既然是為了更安全的食用魚怪,谷璃的怒氣也平息了。

對洛飛揚揮揮手:“你也快去洗洗幹淨吧。”

洛飛揚嘆口氣,跟在景白等人身後走了。

谷璃拔劍開始去魚鱗,随即抱怨:“景師兄太不專業了,他把魚肚先剝開了,我不好去鱗呀。”

而随着谷璃的動作,石板上落了一地紫色鱗片,清歌看着亮閃閃的鱗片,撿了一片起來道:“這鱗片好漂亮呀。”

“就是有點腥。”清歌戀戀不舍的将鱗片又放下了。

君小醉看清歌确實喜歡,便說道:“你要喜歡,可以先收着,回頭問小白有沒有辦法去腥。”

“這樣麽?”清歌聞言很高興的從乾坤袋裏摸出一個彩色紗袋,将她喜歡的鱗片一一撿了進去。

妙妙也跟着湊過來:“它額頭上那個菱形的鱗片我要。”

谷璃正忙着呢,沒好氣道:“自己去刮。”

打完架的妙妙又恢複了那淡淡的神色,聽到谷璃的回答,不爽:“你見過自己刮魚鱗的公主殿下嗎?”

谷璃停手,擡頭:“你是公主殿下嗎?”

妙妙矜持的擡着自己的小下巴:“大澤太阿城妙妙公主是也。”

谷璃覺得她還是比較喜歡那個俏皮的眨着眼的妙妙,很随本心的順口道:“你再像之前那樣眨着眼對我笑一下,我就給你刮。”

聞言的妙妙愣了一下,既而滿面緋紅不敢置信的看着谷璃。

谷璃聳聳肩,繼續去鱗:“不願意就算了。”

妙妙紅着臉:“本公主…本公主還從來沒被人調戲過。”

谷璃很随意:“我沒調戲你啊。”

妙妙咬着唇道:“我不管,我要那塊橙色魚鱗。”

“那你笑一個啊。”谷璃說得很順口。

“你…你還說你不是調戲!!”妙妙被氣得夠嗆。

清歌開始還在旁邊悶笑,這下看妙妙都要摸弓箭了,忙笑着道:“妙妙公主殿下,我去給你刮吧。”

妙妙一把拉住清歌:“我就要她給我刮。”

已經摸到魚頭那邊的五方,一句話卻解除了危機:“你們快來看,這個不是鱗片。”

“嗯?”就連谷璃也扔下吃魚大計,往魚頭跑過去。

妙妙那只羽箭是朝着菱形鱗片射去的,後來是插在了鱗片旁邊的縫隙裏,最初大家都以為是菱形鱗片太堅硬所以羽箭滑掉了。妙妙自然清楚自己羽箭的力度,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清歌撿鱗片時妙妙才會想要這塊鱗片。

那塊菱形咋看去是平的,此時用手去摸,才發現是微微凸起的。妙妙看了看,伸手将自己的羽箭拔了出來。随着妙妙這一拔箭,魚怪死掉時已經恢複紫色的菱形,竟亮起了橙色光芒。衆女大駭,君小醉甚至将符紙都摸了出來。

抱着小陶的清明湊過來,看了看之後,不太确定的說:“這個好像是魂石。”

“魂石?”君小醉問:“是內丹嗎?”

清明道:“不是,魂石太具體的我也不清楚,等下可以問陌師兄,他們天玑樓好像有專門祭煉魂石的法門。”

正說着,已經打理幹淨的衆位師兄走了過來,陌未聞也恢複了他一貫的風度翩翩。

清明高聲道:“陌師兄,快來看這個是不是魂石。”

“魂石?”聞言的陌未聞精神一震,就往她們站得地方跑來,很急切的用了輕身功法,不過五步,已到了衆人眼前。

而看了魚怪額頭上那塊奇異的菱形後,陌未聞也是大為驚訝:“竟然有自行産生的魂石。”

自行産生這個詞讓谷璃産生了興趣:“難道魂石不是自然生成的嗎?”

陌未聞皺着眉頭點頭,繼而道:“魂石是祭煉産生的,這個說來話長,我先把這個挖出來,一會兒給你們細說。”

說着,陌未聞從乾坤袋裏掏出了一把銀色的直柄小尖刀,這刀剛從乾坤袋裏掏出來,就讓人覺得陰氣逼人,對天地靈氣最為敏銳的五方不禁退開了一步。

而陌未聞持刀往那塊菱形靠過去時,那塊菱形就再次亮起了橙色的光芒,陌未聞并不理會這光芒,而是持着刀往刀上灌注了靈氣,繼而将那靈氣引導着往菱形上靠過去,開始往菱形上刻畫陣法。不多時,剛剛恢複了些許的陌未聞額頭上便冒出了汗滴。随着陣法的逐漸完備,菱形也發生了變化,衆人就看到菱形上一個小型陣法多出了一條紫色的小魚。

陌未聞的陣法愈完備,紫色小魚越清晰,菱形的顏色則越來越往橙色靠攏,到陌未聞把刀拿開,那條小魚便搖了搖尾巴,在菱形裏游動了起來。

第 40 章 天賦術

而谷璃成功落地時,那邊妙妙一支帶着繩索的羽箭也射在樹上,随即她輕若飄羽的跟着那支羽箭射出了泥沼的範圍。

而君小醉則是在一片忙亂中臨危不懼的往魚怪扔了一張定身符,為已經落地的幾人争取到了把其他人扯出來的機會。

等幾人都被從泥沼中拉出來,衆人正要松一口氣,忽然腳下又是一軟。

君小醉的第一反應是看魚怪,因為她并沒有感覺到定身符消失,而紫色的魚怪确實還被定身符的紫色靈氣束縛在原地,只是它額頭中間的那片橙色菱形鱗片卻一直在閃爍。

君小醉臉色大變道:“這沼澤術是它的天賦術。”

魚出生就會游泳,這是種族天賦,而靈獸的天賦術與種族天賦又有不同。就如同妙音宮的弟子還未入門時,就對音律有天生的領悟力,而天玑的弟子則對數字特別敏感。靈獸的天賦術是在靈智初開時領悟天地靈氣所産生的術法,但是能夠有這種造化的靈獸是非常少的。

五方天生通竅之體已是萬裏挑一,而能夠領悟天賦術的靈獸則是萬中無一。世間有幾率自行開啓靈智進行修煉的獸類已是萬裏挑一了,而能夠領悟天賦術的則是這萬分之一的萬分之一,真是說不清他們是太幸運還是太倒黴。

若非魔氣入世,十大門派的弟子根本不會入世,自然也走不到這裏來,而這只擁有天賦術的魚,假以時日必有翻江倒海之能。但是,它現在已經入魔了,這對現在的谷璃等人而言,就不是什麽好事了。

按照衆人原本的想法,魚怪在岸上跑得慢,将魚怪淫*上岸,只要能避開它的毒和水法術,有劍閣古城的飛劍和射月山莊的弓箭,加上白水觀的控制術,這魚怪還不是束手就擒。誰知就算被定住了,它還有不受定身術影響的天賦術。一時間衆人只能再次手忙腳亂的從沼澤中爬出來。幾次之後,一個個原本還算風度翩翩的小人都變成了泥猴,唯一的收獲是,不管是誰都能在腳下一軟的第一時間,為自己迅速找到爬出沼澤的辦法。

而原本追着魚怪打的願望沒能實現,他們現在是一邊躲避沼澤,一邊被魚怪追着打。最初妙妙還會仗着身法靈活往身後扔幾個陷阱,後來發現除了将魚怪激怒,導致沼澤的範圍更大沖過來的水法術更猛之外,并沒有別的益處,幹脆将扔陷阱改成了更有殺傷力一點的放冷箭。

而稍微适應過來的衆人,也開始一邊逃跑,一邊在跑得稍微靠前一點時,回身扔上幾個殺招。

但是魚怪的那身閃閃發亮的鱗片,不僅僅是好看,衆人手忙腳亂時扔得幾個殺招,那基本沒有太厲害的殺傷力,往往是打在魚鱗上,就被魚鱗上紫光一閃給抵抗了。這情況使得衆人的腦袋裏不約而同的出現了“我們真的行嗎”這種消極的想法。

而對魚怪有刻骨仇恨的谷璃,則一邊在逃跑,一邊在拼命回想那時候族人抵抗魚怪時所用過的方法。可惜,在這裏都用不太上。卻在谷璃眼神一閃時,發現魚怪使用了地沼之術後,一塊尺餘的石塊并未變成沼澤,而是随着沼澤慢慢沉了下去。環視一周,數頃大小的小島上根本沒有大片的山石。

谷璃卻還是将這個發現喊了出來:“大家看那塊石頭”

衆人随着谷離的回身一指,看到了那塊就要陷進泥裏的石頭。

君小醉初回頭時還有些茫然,看到緩緩往下沉的石頭後,不禁歡呼出聲:“太好了,我有石化符。”言畢,就從乾坤袋裏摸出了一張符紙,君小醉雙指一并,一道靈光從符紙上閃過,符紙上鮮紅的字跡變成灰色的靈光冒了出來,君小醉将靈光回身往地上一砸:“石化。”

剛剛被魚怪變成沼澤的丈餘見方地面一下就變成了灰色的岩石,只餘了外面一圈還是稀泥狀。見狀,衆人精神大振,妙妙已經很幹脆的道:“那就把整個小島都石化了。”

君小醉一邊跑,一邊回身往地上砸靈符,回答:“不可能,我一次只能石化丈餘,比魚怪地沼之術的範圍還小點。”

看到了希望,求生本能又爆發了出來,一身稀泥的清歌将混着泥水的頭發微微撫了撫,首先離隊道:“我去拖着它。”

一身彩衣根本已看不清顏色,原本顯得俏皮的燈籠褲此時也濕巴巴的貼在清歌腿上,就連臉上也是泥點的清歌,已經不能再狼狽了。谷璃卻覺得說出這句話之後毅然離隊的清歌,再也不能更漂亮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清歌往旁邊跑了一點距離,等魚怪追着衆人過去後,清歌一撥琴弦,低啞的琴聲從身後傳來,神奇的是,都以為靈氣會變得滞澀的衆人,卻沒發現這種變化,只有跟在衆人身後的魚怪速度變得更慢了。

于慶武見狀,開始布局:“君師姐選一塊地方将周圍都石化掉。”被吩咐的君小醉便也離隊而去。

清歌則在遠處喊道:“不要靠我太近,否則會受影響。”

靠岸太近魚怪會跑掉,君小醉一不做二不休,沿着之前被魚怪化成沼澤的地,往最初衆人呆的小島正中央跑去。

魚怪追在衆人身後,清歌則跟在魚怪身後,因為魚怪的速度被清歌拖住了,在前面奔逃的衆人壓力減輕不少,能夠有足夠的時間來蓄勢,魚怪身上漸漸挂了彩。靈智受損的魚怪,根本不知道清歌在其中起到的重要作用,更多的水法術往它身前的衆人沖擊而去。身法靈活的衆人又哪裏會被水法術給傷到。怒氣澎湃的魚怪終于搖頭擺尾幾下後,從身體裏吐出了一團含着紫氣的水球。

景白一直就在等着這一刻,水球剛剛脫離魚怪往衆人射來,景白就将手中的一個玉瓷瓶往水球砸去,兩者還未撞到一起,玉瓷瓶首先爆開來,玉瓷瓶內的青色藥粉在景白的控制下,瞬間将魚怪的水球包裹住,水球的速度緩了一緩,而等水球繼續往衆人射來時,紫色的水球已經恢複了正常的水色。

而君小醉看了一下清歌和衆人保持的距離,大約有十來丈,為了更安全一點,君小醉将小島中央以直徑二十丈為标準,石化了一整塊地,做完這一切,君小醉已是滿頭大汗。

等君小醉弄好了,衆人便帶着魚怪往石化後的岩石地跑去。

等跟在魚怪身後的清歌也站在岩石地上後,君小醉沖過來高喝:“定。”

衆人立刻站住返回身,各種大殺招往魚怪砸去。

魚怪又故技重施想把衆人用沼澤陷進去,但是已經被石化的地根本不受影響。

之前使用了大量石化符的君小醉,此時除了在定身術解除時,及時補上定身符,已經算是喪失了攻擊力。若不是景白連續往君小醉身上扔了幾波恢複精力的藥粉,谷璃甚至懷疑君小醉是不是還有力氣繼續扔定身符。

而在衆人的攻擊下,魚怪漸漸挂了彩,就在大家以為勝券在握時,魚怪身上浮起了一層橙黃色的靈光,在君小醉的上一次定身效果消失後,再扔上去的定身符竟然沒有生效。

“怎麽回事?”君小醉只來得及驚詫的問了一句,魚怪就像個憤怒的錐子一樣往衆人沖了過去。

魚怪的速度太快,太依賴定身符的衆人猝不及防,躲避已經來不及,就在谷璃已經把劍撐在身前準備硬抗這一擊時,一陣紅芒閃過,耳邊是震天巨響,谷璃甚至覺得地面都震了一震。

谷璃睜開微眯的眼,竟是于慶武支撐着手腕上的盾牌,硬抗了這一擊,于慶武紅潤的臉色也變得蒼白的很。而于慶武身前的魚怪則張大了嘴,谷璃駭得臉色大變,在這魚怪的大嘴面前,于慶武的盾牌可就不夠看了。就在這時,魚怪卻忽然被淩空甩開了,而叼着魚尾巴的竟然是陌未聞的那只精鐵獸。

一招得手的陌未聞,幹脆指揮精鐵獸将魚怪叼着甩起再砸在地面上,再甩起繼續往地面上砸。一時間,竟變成了精鐵獸的獨角戲。當然,精鐵獸是受陌未聞靈力指揮的,魚怪體型六丈有餘,重量也非同一般,砸了數十下陌未聞也滿頭大汗,再也指揮不動精鐵獸進行這麽費力的活動了。

而魚怪身上的那層橙黃色靈氣還未消失,掙紮起身的魚怪站起身再準備沖過來時,迎接它的就是洛飛揚的七星拱瑞。被劍氣撞飛的魚怪頭頂上被砍開了一道大口。橙色的靈氣也在這一撞之下消失。

讓衆人驚喜的是,随着這一撞,風之羽緊随而上的羽箭竟穿透了魚怪的鱗片,透體而入。五方見機操縱大劍淩空斬下,将魚怪的一只腳給砍斷了,站不起來的魚怪這下徹底失去了威脅。

妙妙的一只羽箭則直奔魚怪頭頂那片菱形魚鱗而去,随着妙妙的這一箭,一切都塵埃落定。

魚怪身上的魔氣開始逸散,于慶武不敢放松,忙從乾坤袋裏扔出一塊黃色靈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