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天玑樓來人

谷璃此時所處的地方,已經感覺不到很明顯的鳳凰之力,周圍的溫度也與地龍池不相上下,那就說明女子将她帶往了更北的地方。谷璃花了三天的時間才确認了自己的位置,女子的洞府竟然是在極北的天山之上。

群山之上到處白茫茫一片,在司南的指引下,谷璃很确定自己的方向是正确的。但是那種滿目蒼白,和時不時冒出來的罡風,還是讓谷璃感覺到了天地的可怕和人的渺小。女子只花了一天的時間就将她帶離了地龍池,谷璃卻花了将近十天,才終于回到了地龍池之上。若不是肩上的小獸還會嚕嚕兩聲,她真的懷疑自己會瘋掉。

時隔四個月,蒼茫的雪原之上已經恢複了平整的原貌,根本看不出幾個月前這裏還經過了一場厮殺。

初夏的地龍池上,雖然因為地龍池水靈氣的豐沛,也感覺不到多少鳳凰之力,周圍的溫度也與極北的天山之上一樣。但在地龍池之上,谷璃很清楚自己的來時去時路,頓覺安心不少。

落在地龍池之上,谷璃發現之前與冰層的聯系又回來了,只是沒有了那種直抵池底的透徹,所能感受到的地方只剩冰層表面的數百丈深度。谷璃并不覺得她感覺到的冰層內的東西是錯覺,不過也沒有就此盲目的相信這感覺。從乾坤袋內掏出最開始就準備好的測地儀,測地儀是根據司南改進而來,司南則是由指南車精簡而來。防禦陣盤乃蓬萊仙居所出,各式輔助符咒由白水觀繪制,而測地儀、司南、指南車這些則是兵書亭制造。

司南與指南車都是指定方向所用,測地儀則用來測定五行之力最為凝結之物。不過測地儀也只有在地龍池這種地方最為實用。諸如鐵嶺之上,因為鐵木心位于樹內,只要樹還活着,樹身就有隔絕之效,測地儀是探測不出的。而沉船地底,人首先要進入地底,進入之後,千母石的所在又分出了上和下,測地儀在那種地方就會出現紊亂。只有地龍池這種冰晶都在下方而且沒有東西隔絕之地,測地儀才可以将冰晶所在的位置準确探測出來。

谷璃走在冰層之上,先放出神識感覺一番,确定了冰晶的方位之後,才禦劍飛到空中。

往測地儀之上打入一道靈氣,測地儀就從谷璃手中飄出。圓形的測地儀上方是由玉石所制的盤面,下方則繪制着各式符文。靈氣打入測地儀之後,飄在空中的測地儀就從盤下符文之中射出各色光芒,符文一陣交替,從盤底射出了靈光。圓形的靈光離盤底越遠,則覆蓋面越廣。

不多時,玉石盤面之上就出現了兩個藍色的小點,一大一小。大的說明離地表近,小的自然是更深一些。谷璃知道更深地方冰晶所蘊含的靈氣更為充足,她從冰層內所感受到的情況則表明,小的那個點周圍的相思草更茂盛。既然她的感覺由測地儀證明是正确的,那自然是開工啦。

谷璃收起測地儀禦劍落回地面,剛剛站在冰層之上,就從冰層感覺到地龍池入口處忽然多了百來個人。

因為有測地儀的存在,雪原雖然很大,但是想要找到冰晶還是很容易的,是以大部分人都會選擇在盛夏之時入谷,便是她幾年前入谷後,盛夏之時還感覺到有其他人的存在,只不過那時她已在地底吸納靈氣,是以并不會去招呼。此時剛剛初夏,卻忽然有這麽多人出現在地龍池之上,就顯得有些突兀了。

很快,有人站在一只巨鷹之上朝着谷璃飛過來。來人的速度非常之快,比谷璃的速度要快上了近乎一倍。谷璃也很快看清了那巨鷹實際上是一只巨鷹傀儡,而巨鷹之上所站之人一身紫袍也繡着天玑築基弟子的繡紋。來人毫不避諱的将修為顯現在外,谷璃的神識一探即回,卻已知道對方是築基大圓滿的修士。

因為來人将修為顯現之事已是視同挑釁,谷璃也将數十把水靈氣劍繞在周身做戒備。

這位築基大圓滿的修士看到谷璃,從巨鷹之上一躍而下,拱手道:“在下天玑寧玄機,請問這位師妹,怎麽稱呼?”

谷璃見來人還算客氣的自道名姓,便将測地儀收回乾坤袋後,也拱手為禮道:“劍閣古城谷璃。”一邊答話,谷璃心下一邊想道,穿着門派服飾,自報師門這種事情,真的很傻有沒有?

寧玄機又道:“得罪了,請問師妹何時入谷的?”

如此一問,谷璃便知道天玑此番所來,大概是為了之前那女子的事情了,不過她靈魂受制于人,自然不會自尋死路。随即想到傳送陣那處是可以查得到進出記錄的,在這個問題上撒謊,似乎沒有好處,便坦言道:“三年前就來了,不知寧師兄為何有此一問?”

寧玄機卻沒有回答谷璃的問題,而是繼續問道:“不知師妹何事在此地停留了三年之久?”

谷璃臉上露出不快神色,将遮住了木靈氣綠葉的頭發微微掀起,很快便放下了,對于寧玄機的話也并未作答。

寧玄機看到她臉上的青色綠葉,微拱手表達了歉意,而後解釋道:“天玑有叛逆弟子去年冬往地龍池一地逃遁,是以有此一問,只是想知道谷師妹是否知道情況,寧某并沒有別的意思。”

谷璃從之前來追緝那女子的狐貍傀儡主人毫不避諱之意可以看出,天玑對于叛逆弟子之事似乎并未想要隐瞞其他仙門之人,一般來講“家醜不外揚”,雖然對于他們将此事大肆宣揚表示不解,谷璃也不想深究。

只是在寧玄機做出解釋之後,臉上不快神色微微一淡,道:“入谷所為何事寧師兄想來已經清楚了,不過去年冬天時,因為丹藥告磐,所以被凍暈了,今年入春之時才醒來,所以,對于師兄所說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話音剛落,谷璃便發現寧玄機身後,有一看起來二十出頭的青年男子似乎在沖自己打招呼。谷璃定睛一看,覺得那人似乎很熟悉。寧玄機看谷璃往他身後看去,便也轉了身,對那已經做出一本正經姿态的人道:“陌師弟,可是有事?”

天玑能和自己打招呼又姓陌的,谷璃不用想也知道是陌未聞了。

那廂陌未聞已經朝着寧玄機一拱手,而後對谷璃道:“谷師姐,一別數十年,近來可好?”

當初歷練之時,為送受傷的于慶武回去,陌未聞很早就離隊了,但那一路上畢竟同生共死過,與別人的交情又是不同,谷璃歪頭一笑道:“嚴格來講,不太好,不過看陌師弟很好,我也就高興了。”

寧玄機看兩人相識,便對陌未聞道:“既然陌師弟與谷師妹是故交,寧某就不打攪了。”

谷璃便見着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寧玄機離開,陌未聞蹭了過來。

谷璃打量着眼前的陌未聞,笑道:“陌師弟變化這麽大,我一時都沒認出來。”

陌未聞笑道:“除了修為,谷師姐的變化不是很大,我倒是認出來了。”

兩人便相視一笑。

修行之人築基之後,會多得一甲子壽元,人的外貌也會暫時停留在築基之時的年歲。比如谷璃十七歲築基,她的容貌便會在停留在十七歲這個時段,直到多得的這一甲子壽元耗盡,才會繼續老去。谷璃十七歲與當年的差別不是很大,陌未聞能認出來也不奇怪。

當年同行之人,五方冷淡,君小醉安靜,妙妙則時而親切時而拒人千裏之外,清歌又愛捉弄陌未聞,陌未聞真正能說得上話的,反而是谷璃。陌未聞雖然自命潇灑了一些,性情上與洛飛揚其實很相近。雖然多年不見,但修行之人除了入定便再無他事。這一笑之下,兩人便都覺得十年時光不過彈指間。

陌未聞首先道:“寧師兄性情如此,希望谷師姐不要介意。”

谷璃道:“我要是介意,就不會理你了。”

陌未聞笑道:“嗯,算我說錯話,寧師兄是寧師兄,我是我,谷師姐不要放在一起算。”

谷璃笑了一笑,打探道:“剛剛那位寧師兄說什麽天玑叛逆,是怎麽回事?”

陌未聞聞言,詫異的看了谷璃一眼:“你進谷多久了?現在這事情外面鬧得沸沸揚揚,你居然不知道?”

谷璃做出無辜的表情道:“我進谷三年了喲。”

陌未聞一怔,而後悄聲道:“那你去年冬天在這裏沒有遇到什麽奇怪的事情麽?”

谷璃做出沮喪的樣子道:“我剛剛還在和那位寧師兄說,因為丹藥吃完,去年冬天都凍暈了。”說着,谷璃拿出原來裝火元辟谷丹的那個瓷瓶,扔給陌未聞。

陌未聞打開瓶塞,還能感覺到裏面遺留的火靈力。陌未聞拿着那個瓶子研究了一番後對谷璃道:“你給我一個空瓶子做什麽?”

谷璃笑道:“拿去給你們寧師兄做物證啊,他沖你使眼色,你故意回一個眼神給我看到,我可不會裝傻。”

第 78 章 靈魂受縛

丹心消失之後,女子已經裂成兩半的金丹,也開始在空中變小,有消散之象。

狐貍傀儡将手中的靈氣團收回,巨掌将地上的人形傀儡抓起,一道靈光閃過之後,人形傀儡已消失不見,男聲道:“以你目前的情況,在這地龍池之上也活不過十日。”

女子趴在凸凹不平的碎冰上,虛弱的笑道:“多謝。”

狐貍傀儡道:“就此別過。”便扔下紫衣女子,九尾微晃,已在百裏之外。

谷璃羨慕的看着縮成小點的狐貍傀儡,當初她進入地龍池時,面對這大風,百裏之遙可是要足足花費一天時間的。

狐貍傀儡離開之後,趴在地上的女子,一口鮮血噴在了她面前裂為兩半的金丹之上。已經變小許多的金丹,消散之象一頓,裂開的金丹也被鮮血包裹住,變成了一個中間有一條血線,勉強合在一起的金丹。随即,這女子便将變小的血線金丹吞入了體內。

金丹一入體,谷璃便感覺到一陣強大的威壓,将她的神識再次彈了回來,而且被彈回來的神識似乎微微受損,有一股刺痛和暈眩感在體內散開。

下一刻,谷璃便聽到一個女聲道:“小東西,你可看夠了?”這聲音中似乎含了無比威勢,若非身體僵硬,谷璃覺得她大概會俯身相拜。

小東西?難道是說她?她可以發現兩人,而這兩人都是結丹修士,能發現她也不奇怪。

從那男子要殺人還不避諱這一點,加上兩人的對話,這場打鬥并不像私鬥,更像是男子清理門戶。若果真如此,這女子即便不是窮兇惡極之輩,應該也是犯下了滔天大錯。

谷璃抱守元神,裝作不聞,做出不理。

那女聲笑道:“小東西,你說這谷地的罡風吹拂之下,你身外這層薄冰和你的陣盤,能護你多久?”

谷璃趕緊放出神識感覺她所在的冰塊情況,谷地罡風吹拂之下,圓柱外的冰層竟很快被打磨的只剩下薄薄一層。

不等谷璃做出反應,那女聲輕笑道:“小東西,不如我們做個交易,我救你一命,你幫我做一件事情。如何?”

谷璃體內都是水靈氣所化的冰晶,身體早已不能動彈,若非頭頂的小獸一直傳出暖意将她心脈護住,并幫她化解體內寒氣,只怕早都活不成,此時自然也不可能去回答問題。

那女聲接着道:“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呵呵呵呵,那便随我去。”

谷璃很是悲憤,不是你們把我從冰層裏扒出來,我能出現在外面麽?我現在這樣就是你們害得,我為嘛必須得幫你做一件事情啊。随即,谷璃便感覺與冰層之間的聯系就此切斷。沒了冰層為介質,谷璃的神識所能感覺的範圍迅速縮小,而在她能感覺到的範圍內,除了黑暗就是空曠。

大約一天功夫之後,谷璃感覺到陣盤微微震動,陣盤內的靈光也迅速消逝。接着一陣微熱的暖流進入了她的身體,不用想也知道她的陣盤已經被這女子給破除了。耳邊那女聲道:“你體內寒氣若此,居然還能活着,倒也不易。”

那女聲又道:“我讓你幫我做的事情,須在十年之內完成,以你目前的情況,十年之後只怕還在慢慢化解這寒氣,我便助你一臂之力,不過……”那女聲沉吟一番,卻并未再說什麽。

緊接着谷璃便感覺大量暖流從她的手足八正經融入她的身體,這暖流氣勢無比磅礴,手足八正經的冰晶在這暖流的幹預之下,很快開始化作原水,很快,任督帶沖四脈中的冰晶也開始融化。

體內經脈一通,谷璃再不敢胡思亂想,收斂心神專心致志将下丹田內的寒氣導入奇穴之內。

奇穴是人體一個很神奇的所在,就像這女子可以将她的真元很輕松的貫入她的十二正經之內,卻無法在不傷害她的情況下,進入她的奇穴。即便她奇穴關門大開也是一樣。當然了,若這女子想進入她的奇穴也是可以的,不過那時候,谷璃就離死不遠了。冰晶一旦融化,水靈氣進入奇穴的進程迅速加快。

随着冰晶融化,體內屬于女子的真元被收回。女子将谷璃體內屬于她的真元完全收回之後,谷璃卻感覺神識一陣刺痛。

那刺痛雖然一閃即逝,卻讓谷璃大駭。即便是她這個對修行常識知道不太多的人,也曉得神識其實是人的靈魂,神識會痛,說明在女子她的靈魂上動了手腳。修行之人,身體固然重要,但靈魂卻是重中之重,谷璃這下真的不知道,她的寒氣被解和靈魂被縛比起來,究竟是賺了還是虧了。

那女子似乎也覺察了谷璃的情緒,溫言道:“你不必害怕,我本已時日無多,怕你日後反悔,才在你神識中烙上印記。只要你将我所說之事做到,印記自會解除。”

谷璃從這女子的聲音中,感覺到了一絲悲意。忽然覺得,也許這女子并不是什麽壞人。

那女子見谷璃情緒穩定了,便道:“我接下來會将需要你做的事情,直接貫入你的元神,不過你此時不需要查看,待你寒氣解除之後照辦就是。”

接着,那女子聲音變得嚴厲,對谷璃道:“抱守元神。”

谷璃便感覺腦中一熱,那感覺就和當初在搖光時,遙生長老傳授劍訣給她時的情形一樣。谷璃知道她此時不能去碰觸那熱量,否則神識就會往那熱量上彙聚,屆時體內的水靈氣沒了靈識束縛,便會走火入魔。

耳邊那女子輕笑道:“你這丫頭倒是穩得住。”之後便再無他話。

冰晶完全融化之後,谷璃下丹田內散發着寒氣的冰晶小劍也開始融化,并順着經脈往奇穴內貫入。三個月後,谷璃的奇穴內多了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滴狀小晶體,下丹田內的冰晶小劍則消失無蹤。

睜開眼,谷璃發現自己呆在一個類似閉關室的地方,谷璃從石床的坐墊上走下來,打開石室的門進入了一個大廳。廳內設有桌椅,應是待客之用。谷璃打量一番,這應該是這女子的洞府,廳外除了她剛剛走出來的石室,還有**個石門。谷璃忽然想起那女子留在她腦中的東西。

神識一接觸到那女子留下的熱量,便有大量的圖畫和文字鑽入了谷璃腦內。

女子的聲音也在谷璃腦中響起:“臨終所留,乃是我天玑物宗祭煉一支祭煉魂石之法,你需從最簡單的聚魂陣開始習練,待聚魂陣無一絲差錯之後,前往我所留密地将相盤師兄的魂石從他體內取出,以我傳授的養魂之法滋養他的魂石,最後将完全覺醒的魂石與我為他所造的傀儡融合。若你能将此事完成,神識內的烙印自會解除。”

那女子聲音頓了一頓,溫柔的聲音一厲:“若你不能在十年之內完成此事,将日日受烙印之痛,直至修為消散。”

之後,那女子又嚴厲的警告谷璃,相盤密地之事決不可讓任何人知曉,否則,她也一樣要日日受烙印之苦。最後,女子将洞府使用之法完全告訴了谷璃,就連洞府內的格局都留下了圖紙。這洞府也不愧為天玑結丹長老所造,除了處處機關,還融入了蓬萊仙居的陣盤之法,想來正是因為如此,那女子才那麽簡單就破除了谷璃的防禦陣盤。

女子将她所造的傀儡放在第三間石室之中,谷璃按照女子所留的法訣,将第三間石室打開,便見到石室正中一張雕刻精美的石床之上,躺着一名膚色雪白的黑發男子,若非他額上的法紋與那女子所造的傀儡完全一致,谷璃根本不會認為這栩栩如生之人乃是傀儡。谷璃按照女子傳授的法訣将傀儡縮成尺餘的一個小人,收入了女子準備好的玉盒之中。

将玉盒收入乾坤袋內,谷璃又按女子的吩咐打開了第四間石室,在衆多工具中找到了一把聚魂刀,那小刀與陌未聞當年刻畫聚魂陣時所用的小刀雖式樣不同,卻同樣陰氣逼人,散發着與冰晶感覺不同的另一種寒意。

想到冰晶,谷璃記起她和蘇合香的五年之約。此時距離她進入地龍池已過了三年,也不知道這女子的洞府究竟設在何處。思及此,谷璃離開石室往洞府的大門走去。反正這洞府不會跑也不會消失,使用之法也已完全知曉,将應承他人之事一一辦妥之後,有的是時間回來好好研究,谷璃想得簡單透徹,将完成女子托付所需之物都帶好之後,毫不留戀的離開了洞府。

谷璃一離開洞府,那洞府的石門便自己關上了。

水靈氣完全煉化之後,谷璃發現之前被收入體內的靈氣已經可以收發自如,如今再需要靈氣劍根本無須從體外凝練,只要意念一動,劍影附體的靈氣劍便可從劍心之內出現在空中。

谷璃踩着水靈氣劍浮在洞府外的山崖下,将山崖周圍的情況仔細查看一番,确定自己下次再到這裏來不會迷路之後,操縱着靈氣劍往山崖上飛去。

第 77 章 圍觀鬥法

小獸身上往谷璃身上不斷傳遞溫暖,但水靈氣融化的速度還是非常緩慢。以谷璃目前的速度來看,別說與蘇合香的五年之約,只怕就是給她十年,她也來不及了。

煉化水靈氣比煉化土靈氣更冗長和艱難,唯一不同的是,體內現在就只有一條經脈被小獸身上傳來的暖意慢慢融化,谷璃完全不用擔心會氣走岔道而走火入魔,甚至可以一心二用,一邊将化為原水的水靈氣導入奇穴,一邊分出心神研究冰層裏的情況。

冰層就好像和她融為了一體,一絲一毫都清清楚楚,想看哪裏便可以看哪裏,就像她每次觀察自己體內一樣。

水靈氣納入體內之後,又過了半年,冰層內的情況她現在可以說是了如指掌,冰層甚至都可以化作她的眼,透過冰層感受到雪原上面的情況。谷璃呆在地底一邊繼續融化體內的冰晶,一邊透過雪層感受着雪原上方的大風。

冬天的大風打着卷的從雪原上飛過,十幾丈厚已經很凝實的雪層竟然可以被大風一卷就卷掉一半的厚度。地龍池上夏天看起來很平靜的雪原,此時的雪層就像海水一樣,被風卷起來掀起滔天雪浪,再轟然落地。難怪藏書閣上特別強調,築基修士想要進入天山谷地的地龍池,一定要在夏天時進入,在冬天前離開。在這樣的天怒面前,築基修士的護身靈氣和護身法寶都不堪一擊。

盡管雪原之上是轟轟烈烈,谷璃呆在地底除了能聽到一些轟鳴聲之外,凍結的冰層內卻非常穩固,一點震動都感覺不到。想來冰層之上的雪層會那麽凝實,和地龍池每年冬季的大風分不開,雪層本該是松軟的,但被大風這樣卷起再砸下,經年累月,不凝實才怪了。

剛開始時,谷璃還覺得很新奇,久而久之,谷璃漸漸也感覺到無聊了,而此時冬天才過去了一半。看着體內連十分之一都還沒煉化的水靈氣,谷璃對于能分神這件事情感覺到萬分後悔。若是和煉化土靈氣時一樣需要全神貫注,她也不會覺得時間如此難熬。她已經無聊到快要睡着了,當然也不可能真的睡着,不然估計就醒不過來了。

外界的情況都被谷璃研究透了,谷璃将心神又收回來研究她的水靈氣,希望能在神識的幫助下,加快煉化的進程,不過收效甚微,甚至可以說完全沒有變化。

這日,靜坐在冰層內的谷璃忽然感覺到周身一陣震動,一直很安靜的陣盤竟然爆發出一陣靈光,靈光閃過之後陣盤內的震動就消失了,但谷璃可以很清楚的感覺到陣盤外的冰層還在發出嘎嘎的微聲顫抖。

雪原上的大風谷璃已經觀察了半個冬季,深知不會出現這種震動。谷璃調出神識往冰層上方滲透,透過雪層,谷璃也說不出自己究竟是看到,還是感覺到,冰層上方的天空中不知何時出現了兩個人。

滔天的雪浪中看不清兩人的身影,只有一道道能将滔天雪浪劈得七零八落的靈氣,将雪原上的雪層也轟得坑坑窪窪。

剛剛的震動,是谷璃頭頂的雪層已經被轟去了十之**,若是再有一道攻擊落在谷璃的頭頂,她這個地方就不安全了。

從能引發冰層震動這一點來看,對方的攻擊絕對比砸下來的雪浪更猛烈。

兩人打鬥一陣之後,忽然停了下來。紫色的衣袍在風雪中被吹得緊貼在身上,從兩人身姿的曲線,谷璃分辨出是一男一女。而紫色的衣袍是特屬于天玑的。

谷璃處在冰層深處,神識雖然可以滲透冰層直達地底數千裏,但似乎對于雪層的滲透要差得多,谷璃只能猜到兩人在說話,卻聽不到兩人在說什麽。

風雪中的兩人溝通一番之後,顯然沒有得到雙贏的結局。兩人各自從袖中丢出了一個機關獸。

機關獸在風雪中迎風而長,男子手中化出一只雪白的狐貍,女子手中的卻是一只人形傀儡。兩人的機關獸落地,将谷璃所在的冰層震得又是一陣搖晃,冰柱上的靈光亮起,陣盤內的靈氣以可見的速度在飛快流逝。

風雪中的兩只傀儡比人大了百倍不止,兩只巨*先是互相試探一番,浮在空中的女子很快發出一陣籠罩人形傀儡的靈光,靈光消失之後,女子也消失在空中,而人形傀儡則似乎多了思維一般變得靈活起來,手臂之上的法紋一陣靈光閃過,紋路一陣波動,從人形傀儡的手臂內化出了一只刻着法紋的圓筒。

這圓筒與人形傀儡的手臂差不多長短粗細,圓筒一出現,谷璃身在冰層之內也可以感覺到空中的靈氣都往圓筒彙聚過去,很快一陣流光從圓筒上閃過,一顆足有數十丈大小的靈氣團從圓筒**出。

谷璃只來得及感覺到靈氣團的射出,那廂靈氣團已經落地,轟然一聲巨響之後,谷璃所在的冰層又是一陣搖晃,谷璃的神識也因此被彈回體內。谷璃現在覺得她應該慶幸她早都結冰了,根本不存在真氣翻湧這回事。

陣盤爆發出比之前兩次都要強烈的靈光,陣盤內的震動也被抵消了。

谷璃再次探出神識,冰層之上的男子也消失了,雪白巨大的狐貍浮在空中,身後的一條尾巴已經變作九尾,如扇形一般在身後搖晃,九尾搖晃間空中的靈氣也被牽引出無限殺機。

女子的人形傀儡又在醞釀靈氣團,而九尾狐貍的速度卻明顯比靈氣團凝結的速度要快,轉瞬之間已經從谷璃附近的空中逼近到人形傀儡附近,在靈氣團射出之前,九尾狐貍的前掌已經揮出。人形傀儡的反應也不慢,很靈活的一個閃身,雖然靈氣團的凝聚被打斷,狐貍傀儡的攻擊也被她躲了開來。

巨大的傀儡似乎将天玑之人對靈氣的掌控也擴大了數百倍,狐貍傀儡那一掌雖然拍空,卻将冰層切開了五道幾十丈深的切口。

谷璃看着遠處被切開的冰層,心驚膽戰。幸好兩人此時已經與她拉開了距離,若是那一掌排在她頭頂,她大概就粉身碎骨了。這是谷璃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觀看結丹修士的打鬥,以前只聽說元嬰修士有排山倒海只能,卻從不知道結丹修士也可以開山裂石。

遠去的人形傀儡胳膊上的圓筒已經消失,四肢上卻都出現了幾管更細但是卻可以很快射出靈氣團的短管,人形傀儡在空中靈活的閃動翻滾,同時高速射出一串串的靈氣團,狐貍傀儡的九尾搖晃間發出一波*如同風刃的青色靈氣刃。青色靈氣刃與白色靈氣團撞在一起就是一陣巨大的爆炸,随着兩人的攻擊越來越密集,所過之處雪原被轟得體無完膚,到處露出晶亮的冰層,大風在兩人的攻擊面前都被打成碎片,兩人的周身被各種靈氣隔絕出了一個沒有風雪的空間。

看着愈來愈遠的兩人,谷璃心下松了一口氣。可惜隔了沒多久,越來越近的震動讓谷璃發現,這兩人又回來了。

隔着谷璃越來越近,那人形傀儡被狐貍傀儡遠能風刃近能撲殺的攻勢逼得左支右绌。随着狐貍傀儡鋪天蓋地的風刃,人形傀儡周身浮起一個巨大的光罩。

谷璃看着這幾十丈高的人形傀儡周身的光罩,無比驚嘆,這得需要多少真元才能彙聚這麽多的靈氣形成防護罩?

但下一秒,她高興不起來了,鋪天蓋地的風刃打在人形傀儡身上,将人形傀儡擊得一步步後退,很快就從空中落地,巨大的震動之後,踩在了她的頭頂上。

谷璃的神識在那個瞬間又被彈了回來,只覺得周身一陣狂震,陣盤爆出靈光将她護在中間,卻還是讓她感覺到了天旋地轉。

等一切穩定時,谷璃發現她連人帶冰塊一起被人從冰層裏轟了出來,好在有陣盤相互,外面的冰雖然碎了個七七八八,陣盤的靈氣也所剩無幾,但是她還活着。

接着谷璃就聽到身後響起一個男聲,那聲音似乎是借助狐貍傀儡發出,聲音很大卻充滿了生硬幹澀的味道:“退出魂獸合體狀态,解除魂獸認主,看在同門一場的份上,我可以饒你不死。”

谷璃悄悄探出神識散到冰層之內,透出冰層看到,狐貍傀儡将人形傀儡按倒在地,另一只前掌之上還有一個丈餘的靈氣團,滿含殺機的聚在人形傀儡身體前。

人形傀儡內也傳出一個同樣生硬幹澀的女聲:“你饒我不死,是否也可以不将我帶回天玑?”

男聲道:“我奉命追緝你,自然是要将你帶回去的。”

“不至元嬰,碎金丹才能解除魂獸認主,金丹一碎,我與廢人無異,你好歹與我相識六百年,何苦要帶我回去受那些人羞辱。”女聲中略含悲意。

男聲久久之後嘆息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兩人又是一陣靜默,接着,那卧倒在地依然有數丈高的人形傀儡,一片甲片從胸前打開,滑出一個紫衣女子。紫衣女子從人形傀儡裏出來後,傀儡迅速縮小,最後只剩人形大小,咋看去也不像傀儡,而像一個穿着甲胄的女子。

紫衣女子落地後,男聲警告道:“不要耍手段。”

女子露出一個悲涼的笑,張嘴将體內金丹吐了出來。金丹之內有一個與人形傀儡一般的丹心,女子對着那金丹看了半晌,也不知用了什麽手段,那金丹竟然裂開來,只露出一個完整的丹心。狐貍傀儡并沒有因為女子的悲涼而手軟,一道靈光從丹心上閃過,丹心就此消失無蹤。女子如遭雷殛,委頓在地。

第 76 章 結冰了

雖有五年之約在前,但水靈氣不納入體內,谷璃是不會出谷的。所以,谷璃将冰晶和相思草一事抛到一旁,開始尋找最适合吸納水靈氣的地方。

雪原上雖然風勢已經很小,她要在谷底待的卻不是一天兩天,很有可能和在沉船地底一樣一待就是好幾年。現在是夏季,所以谷內看起來很平靜。冬天時谷內卻會有打着卷的大風,不定期不定位的刮過,那風就和谷中的大風一樣,吹起來已經相當于攻擊了,所以不可能就這麽在地表入定,否則就算她帶了兩個陣盤,也是不夠消耗的。

一眼望去,雪原平平整整根本沒有什麽可以擋風的地方。谷璃在雪原上踩着水靈氣劍到處看了看,最後決定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

在雪原上靠近中部的地方,谷璃聚起水靈氣凝練出數把靈氣劍開始往下挖。十多丈的深度之後,終于觸到了地龍池的冰層。相思草和冰晶就是長在地龍池的冰層之內,不過谷璃無暇他顧。在冰層裏也挖了數十丈深之後,将所在的地方拓出一丈方圓的空間之後,谷璃捏起法訣将一部分碎冰聚起,形成一個中空的冰柱,冰柱直徑不過三尺,和在地底時一樣,将靈氣劍放在冰柱外面凝練。

人在陣盤裏面,遇到危機時靈劍在外面也可抵禦一二。将陣盤滴血之後拍下,谷璃所在的冰柱上方就亮起來一層金色光罩。谷璃再一捏法訣,碎冰在所在坑洞上方凝結,之前被挖起來推在外面的積雪也都飛回了通道上方,雪原之上便恢複了之前的平整,根本看不出被人挖開過。

有了土靈氣在前,凝練靈氣谷璃已經熟練無比。五行之中,火靈氣炙熱,水靈氣冰冷。與土靈氣的厚重不同,當谷璃開始凝練水靈氣之後,谷璃就發現周身越來越冷。穿着禦靈軟甲,還覺得好像把自己泡在了冰水壇子一樣。

不過以她目前的情況來講,前後左右包括上下,周身都是冰塊,與泡在冰水壇子裏也沒什麽區別。只不過水變成了水靈氣而已。

慢慢的,陣盤之外的水靈氣劍開始在劍影之外結冰,随着靈氣劍外的冰霜越來越厚,劍影之內的靈氣也越來越濃郁。幾個月後,陣盤外的水靈氣劍所結的冰霜,已經将谷璃挖出來的丈餘見方之地給占滿。

半年後,陣盤之外靈氣劍的冰霜已經與地龍池的冰層合為一體,只有谷璃能從劍影感覺到數把水靈氣劍還在不停的吸收水靈氣。而劍影內的水靈氣從最初的靈氣變成原水,現在竟開始在劍影內長出薄冰一樣的晶花。盡管如此,靈劍也沒有發出清鳴之聲,這說明還沒有到将劍影納入體內的地步。

谷璃在陣盤之內,有禦靈軟甲相護,有火元辟谷丹的支撐,身體卻慢慢已經失去了溫暖,雖然真元一直在運轉,肌體也沒有停止活動,谷璃還是覺得暖意一陣陣的離自己遠去。

谷璃甚至懷疑,還沒等劍影融入體內,她就要化成與地龍池的冰層一樣的東西了。若幹年後,再有人來挖冰晶的時候,就會看到冰層裏一尊冰雕一樣的自己。

一年後,劍影內的原水只剩下最中間的部分,其他的都因為水靈氣的納入變成了劍影內部的冰霜,谷璃已經明白,大概等到劍影的原水都化作了冰霜,劍影就該回劍心了。

而此時的谷璃,身體已經完全失去了溫度,體內的真元還在運轉,身體也還可以按照意識做出反應,唯獨體溫消失了,谷璃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還活着。因為雖然體溫消失了,她還是能感覺到餓,火元辟谷丹吃進去,也還是能夠分辨暖熱。只不過火元辟谷丹目前的暖意,只夠護住心脈了。她可以很清楚的感覺到,體內的血液流過被火元辟谷丹護住的心脈時,那一陣陣心驚的涼意。

兩年後,火元辟谷丹已經吃完了,心脈內的點點暖意也在血液的流淌下慢慢消失。谷璃很懷疑那點點的暖意消失後,她也會消失。而随着心脈內的暖意消失,陣盤外的劍影終于全部凝結為冰霜。

在谷璃的心脈內還剩嬰孩拳頭般大小的暖意時,陣盤外的數道劍影終于發出一聲清鳴,震顫着穿透冰霜合為一體,繼而攜着集天地寒意于一體的寒冷,遁入了谷璃體內。

劍影遁入體內時,谷璃最先感覺到的不是寒冷,而是地龍池冰層內的情況。偌大的地龍池,似乎在劍影內的靈氣進入谷璃體內的那一瞬間,對谷璃揭開了它神秘的面紗。

谷璃穿透冰層看到了千丈之深的底部,那冒着幽幽寒意的水底,有一種全身如冰般透明的小魚游曳。冰層的底部由冰晶一樣有着晶花的藍白色組成,而愈往冰層上方,這種藍白色的晶花愈少,到了谷璃所處得冰層表面,便只剩下少少的幾顆接近白色的冰晶。如果感覺到的都是真實的,那麽應該是越靠近冰層底部,藍色越濃郁的冰晶靈氣越濃郁。

谷璃甚至感覺到了靠近表面的那幾顆冰晶四周,長着的小小相思草。

冰層的底部雖然全是冰晶,卻沒有相思草的存在,只有數百丈深的冰層裏的冰晶四周長着相思草,越靠近表面的冰晶四周的相思草長得越茂盛。如果看到的都是真的,等将水靈氣都納入奇穴之後,就按着位置找過去挖冰晶和相思草。

谷璃猛然一驚,想到被納入體內的水靈氣,趕緊将遁地一輪的意識收回體內。

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谷璃發現自己連氣都提不上來了。劍影将水靈氣劍納入體內,她意識飄飛的這一個瞬間,身體被下丹田那個吸附在劍心之上的水靈氣冰劍散發的寒氣,凍成了一個冰坨,水靈氣也侵入經脈內結成冰晶,将經脈占滿了。

就連身體表面都因為寒氣的外溢迅速的結起了冰花,以身體之外那冰花生長的速度,她很快就會在陣盤內與冰柱合為一體,加上之前凝練水靈氣時結在冰柱外的冰層,她很快就會真的與地龍池的冰層合為一體。到時候,冰晶就不用挖了,因為她就是冰晶,冰晶就是她。

在冰層裏她已經猜到水靈氣****肯定會有大量寒氣入內,為此特地将木靈氣在經脈上鋪了一層,又将能克制水靈氣的土靈氣在木靈氣內鋪了一層。但是,在絕對的水靈氣面前,那薄薄得兩層靈氣顯然不管用,身體外溢出的寒氣就是最好的證明。

因為寒氣的侵入,真元在十二正經內很快的凝成小龍摸樣,雖然鋪在經脈內的土靈氣不起作用,身體外護了一層褐色靈氣變成一條小土龍的真元,卻可以在已經完全結冰的經脈內艱難的移動。

意識回歸之後,谷璃将奇穴已經打開,但經脈已被冰晶凍結,想将下丹田的寒氣納入奇穴,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真元從奇穴內出來後,很艱難的破冰往下丹田移動。那速度實在是讓人擔憂。

谷璃知道此時最需要,實際上是火元,只要有火元将冰晶融化,不管是化成原水還是水靈氣,想要将水靈氣納入體內,都比現在要容易的多。

但火元辟谷丹內的火靈氣,就剩下寸餘在心脈內茍延殘喘。想要融化水靈氣所結的冰晶,那根本不可能。

就在這時,谷璃從身體外感覺到一陣暖意。而且這暖意讓她很熟悉,與火元辟谷丹的火靈力一模一樣。

火元辟谷丹早就吃完了,唯一剩餘在心脈內的火靈氣也餘力不足,這暖意從哪裏來的?

谷璃一感應之下,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這暖意竟然是從靈獸袋傳出來的。難道說之前身體迅速消失的暖意,是因為靈獸袋內的小獸将她的體溫給汲取了?

谷璃又覺得不可能,要知道,靈獸被裝進靈獸袋之後,就相當于從一個空間進入了另外一個空間,除非她願意将它放出來,否則,這小獸應該完全無法與外界接觸才對。

但是現在一波*往她身體上傳遞的暖意又是什麽呢?谷璃想了想,幹脆打開了靈獸袋。

金色的小獸似乎被外面的冷空氣下了一跳,卻在打量了谷璃一番之後,還是從靈獸袋內鑽了出來。一邊凍得發抖,一邊踩着谷璃身上的冰霜往谷璃身上爬。谷璃原以為它又要爬到她肩上窩着,誰知小獸在爬到她肩膀上之後,就攀着谷璃的耳朵往谷璃頭上爬。

也許是太冷,小獸的動作顯得很不靈敏,不過卻在滑了好幾次之後,手忙腳亂的終于爬到了谷璃頭頂。

谷璃感覺着小獸的動作,不知道該不該慶幸她被冰霜給包裹了個嚴實,不然她真的無法接受這小東西在她臉上那麽快速的蹬腿。

小獸爬到她頭上之後,在她頭頂蜷縮了下來,谷璃可以感覺到頭頂的冰在慢慢融化。

很快,她的頭頂感覺到了小獸身上傳來的暖意。

這卻讓谷璃一怔,她記得她第一次摸到小獸時,小獸是冰冰涼的,這柔軟溫暖的小獸,還是她原來那一只麽?

但是,如果不是之前那一只,又怎麽解釋它對自己的關心和依賴。

第 75 章 相思草

谷璃剛邁開步子,這位滿面通紅的玉壺冢弟子立刻追上了喊了一句:“師姐師姐幫幫忙”然後迅速的往谷璃遞過來一張紙。

谷璃有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将紙給接了過來。這玉壺冢的弟子似乎不善言辭,紙張上的文字倒是三言兩語就将他要說的交代清楚了。原來他來天山谷地本是要進谷尋找相思草的。結果他師父臨時有事,讓他回去幫着照顧幾株很貴重的靈草。與他師父的靈草相比,相思草自然是排在後面了,所以他臨回師門之前,想找個人幫他将相思草帶給他,數量是十株。

藏書閣中有書曾經介紹過這種相思草。劍閣古城的弟子進谷一般都是沖着冰晶去的,而冰晶附近常常會長着一種草。這種靈草很小,枝葉咋看去與谷地之內的冰淩差不多,冰晶被挖走之後,靈草也會很快枯萎。因為靈草的這個特性,仙門中人給這靈草起了一個頗為詩情畫意的名字——相思。

谷璃想了想,她進了谷自然是希望能找到冰晶的,若能找到冰晶,只要冰晶周圍的靈草沒被挖走,八成是會遇到相思草的,對方所求,可以說是舉手之勞。

谷璃便道:“不過,我不确定什麽時候能出谷,你等得及麽?”

對方聞言,大喜:“五年之內都來得及的。”

“五年?”

對方連連點頭。

谷璃覺得她吸收水靈氣應該也要不了這麽久,便笑道:“五年之內應該是出得來的,不過,我與你非親非故,為何要幫你?”

見谷璃答應了幫忙,對方的神情輕松了一大截,臉也不紅了,說話也不結巴了:“只要師姐答應幫我,其他的都好說。師姐是想要我直接付給靈石,或者換成丹藥都可以的。”看來,只是很少求人幫忙,所以之前才會結巴。

谷璃見他立刻就從乾坤袋裏開始往外掏東西,很是冷汗:“停停停一下。”

對方停手,望着谷璃:“師姐,你已經答應要幫忙了。”

谷璃哭笑不得:“你就這麽把東西給我了,我拿了你的東西最後沒找到相思草,怎麽辦?”

“這……”對方露出愁容。

谷璃便道:“我是要進谷找冰晶,不過我若是找不到冰晶呢,若找不到冰晶,更不可能專為你去找相思草。當然了,若是遇到了相思草,我自然是願意帶給你的。”

停了一停,谷璃覺得奇怪,問道:“你為什麽不直接找你們執事堂換相思草去?”

對方臉又開始泛紅:“我能付給師姐的靈石或者丹藥,在執事堂根本換不到那麽多相思草的。”

然後怕谷璃誤會,又馬上補充道:“但是,我能給師姐的靈石或者丹藥,絕對比師姐将相思草直接拿到劍閣古城的執事堂要劃算的。”

“哦,此話怎講?”谷璃好奇了。

對方見谷璃答應了幫忙,便耐下性子來回答谷璃道:“就拿最常見的辟谷丹來說,我們花費靈石換取靈草煉出辟谷丹,最後賣給執事堂只能換到五塊靈石,師姐從你們執事堂換取辟谷丹應該要花費十個靈石。”

谷璃點頭。辟谷丹是最便宜的丹藥了,十個靈石一瓶。

對方接着道:“相思草比辟谷丹要值錢些,不過同樣的,師姐将相思草拿給你們執事堂,一株大概也就能換十塊靈石,但是在我們執事堂這邊想把靈草換出來,一株就變成二十靈石了。”

“原來如此。”谷璃總算明白師門發給弟子的份例是從哪裏來的了,羊毛出在羊身上,最後再用給羊。

對方見谷璃不見怪,便道:“我拿兩瓶辟谷丹換師姐一株相思草,師姐你看怎麽樣?”

谷璃算了算,若對方将兩瓶辟谷丹拿去執事堂,能換十塊靈石,但卻只能買到半株相思草。同樣的,她一株相思草拿去執事堂,也就只能換到一瓶辟谷丹。若是不經過執事堂,他們互換,得到的便都是之前的兩倍。這等好事自然是願意答應的。

谷璃問道:“我找到相思草了,到時候怎麽給你?”

對方道:“你可以在半夏居寄給我的,我叫蘇合香。”

既然反正是要通過半夏居來寄相思草,谷璃便道:“不如這樣好了。你将東西放在半夏居,若是我五年內出谷并且找到相思草了,我便取了東西将相思草寄給你。若是沒有取到相思草,便讓半夏居将東西給你寄回去。”

蘇合香聽了,道:“師姐能說出這番話,我也很放心能将東西交給師姐的。”

谷璃笑道:“你不用擔心我不收東西,便是不将你的事放在心上。在我們雷澤,女子答應了男子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

見蘇合香露出不解神色,谷璃也沒有多做解釋,拉了蘇合香道:“你跟我來。”便兩人往半夏居走去。

半夏居的掌櫃自然是很熱情的接待了兩位,寄存東西五年并且另有托付,收費是兩塊靈石。

谷璃表示自己要不了那麽多辟谷丹,蘇合香便留了四瓶辟谷丹,其他的換成了兩瓶療傷用的丹藥,價值與六瓶辟谷丹相等。

辦妥了手續,蘇合香又遞給谷璃一個玉盒,冒着寒氣的玉盒據說是以冰晶為材料煉制而成,轉為放置相思草準備的。既然如此,谷璃自然是将玉盒收入乾坤袋中。谷璃也準備入谷了。

臨走,蘇合香又叫住了谷璃,遞給谷璃一個小瓷瓶道:“這個,就當是謝謝師姐願意幫忙。”

谷璃道:“你我互利互惠,不用這麽客氣的。”

蘇合香堅持要送給谷璃:“這個雖然也是辟谷丹,卻與那些不同,我叫它火元辟谷丹,在天山谷地這種地方,有禦寒之效。本來是我預備給自己用的,既然師姐代我入谷,送給師姐也好讓我安心。”

谷璃知道蘇合香還是擔心她幫忙不給力,便接過了火元辟谷丹,笑道:“那你就安心。”

蘇合香也露出腼腆的一笑,還附帶一句:“謝謝師姐。”揖手一禮之後,轉身離開半夏居,踩着一片形似楓葉的綠葉,往山頂傳送陣飛去了。

谷璃捏着小瓷瓶,無奈的一笑:“既然如此,到時候便多給你一株相思草好了。”便将火元辟谷丹收入乾坤袋內,往與蘇合香相反的方向入谷去了。

從小鎮出來,沿着冰天雪地上唯一的一條谷道入山,逢崖便下,直入谷底。踩着土靈氣劍下了兩層懸崖之後,谷璃便發現因為寒風凜冽,需要運起護身靈氣才能禦寒了。在這種地方踩着土靈氣劍飛行,本就已是一心三用,再運起護身靈氣,實在有些力不從心。谷璃苦笑一下,将禦靈軟甲摸出來穿上了。

愈入谷底,水靈氣愈盛。雖然地圖之上只标注了哪些地方更有可能出現冰晶,但是冰晶最容易生長的地方也就是水靈氣最盛的地方。天山深處,有兩個高山湖泊,俗稱大龍池、小龍池,兩個龍池由天山雪水融彙而成,周圍盛産高山靈草雪蓮。水靈氣最盛之地,卻不是大小龍池,而是天山谷地之內,已經凍結了上萬年之久,卻依然能往外冒出地下水,滋養萬物的天山地龍池。

金生水,雖然金行蓮位于東海之上,但大海浩瀚,又哪裏是小小築基修士可以涉足之地。以谷璃目前的情況,自然只有前來天山地龍池吸納水靈氣了。

越往地龍池的方向靠近,谷璃便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小看這天山谷地了。谷地的風已經勁如刀割,禦靈軟甲被道道寒風吹得靈光閃耀,這道道靈光則說明,這些寒風的吹拂已經等同于一次攻擊。寒風能将風中的靈氣吹拂的等同于修士的攻擊,可見其凜冽的程度,已經不是凡人所能承受的了。

而她現在還離着地龍池有數百裏之遙,谷璃甚至懷疑這禦靈軟甲能不能撐到她抵達地龍池。另外,以寒風的這般強勁之勢,她的陣盤又夠不夠支撐到她将水靈氣全部吸入體內并納入奇穴。

一天之後,谷璃發現風勢雖然變小,但所到之處卻愈發寒冷了。就算禦靈軟甲有禦寒之效,此時的谷璃還是感覺到了入谷的寒冽之意。

将蘇合香給的火元辟谷丹摸出來吃了一粒,一股暖意瞬間從丹田之內遍布全身,甚至往骨頭裏滲入。之前讓人覺得血液都凝固的寒意,一瞬間就被驅逐得無影無蹤。

谷璃熱淚盈眶,火元辟谷丹是好東西呀,幸好遇到了蘇合香啊,不然還沒到谷地她就只剩半條命了。谷璃握拳,蘇合香師弟你放心,相思草什麽的,一定給你弄到手。

兩天後,谷璃終于通過了去攏道,進入了天山地龍池之內。地龍池因為寒冷,雖然名為池,卻早已經見不到水。從去攏道之內轉出來,就連冰層都沒見到。入眼的只有從山頂不斷往谷底飄落的雪花,和完全被雪花掩蓋平平整整的一面雪原。

若不是在藏書閣內早已了解到這些情況,谷璃八成會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第 74 章 初入昆侖

需要轉交的東西都妥善的交給半夏居掌櫃之後,谷璃便去了劍閣古城位于沉船之地的執事堂。

将從南木燕風手中分來的一只鑽山獸屍體,和她自己擊殺的兩只鑽山獸屍體,在執事堂內換成靈石。因為陣盤已經消耗掉了,便拿靈石換了兩個新的陣盤。

看着窩在肩上的小獸,谷璃考慮了一下,最終花了一百靈石,換了一個靈獸袋。雖然還不知道這小獸為何要賴定她,但地底那種事情總不能仍由它發生。真到了危險的時候,靈獸袋裏還能多一份安全。目前還不知道小獸要吃什麽,小獸也對此完全不表态。反正這小獸又不像獸王殿的小獸一樣,是從小喂養的,想來應該可以自己覓食,谷璃便幹脆不管了。

土靈氣在下丹田造成的損傷,已經在土靈氣逐漸進入奇穴的過程中,被木靈氣療養好了。丹藥什麽的,便只需要補充一些辟谷丹了。這麽說來,其實中了木靈之毒也不完全是壞事,至少她現在就不是太害怕受傷,只要不是一擊斃命或者缺胳膊斷腿,她體內的木靈氣都能讓傷勢很快愈合。就不知道五行靈氣都平衡之後,木靈氣是不是還能保留這點好處。

谷璃算了算,除了千母石之外,其他的所得和花銷基本又抵平了。不過總算千母石和土靈氣已經入手,那就是收獲了。

谷璃将該補的東西補齊,便往巨石方向走去。将靈石交給了陣法護法,谷璃踏上了前往昆侖的傳送陣。

雷澤位于大荒的東南邊,而昆侖則是大荒的西南之地。

天山谷地實際上位于昆侖山北面的天山之內,嚴格來講并不屬于昆侖山脈。天山之所以會被攬括在昆侖範圍內,則與妙音宮的祖師伶倫有關。

傳說當年妙音宮祖師伶倫,在昆侖山頂以伏羲之琴奏響《鳳凰調》,琴音溫暖澄澈,曲調明淨優美,百鳥為之陶醉,最後竟引得仙鳥鳳凰從天梯建木飛回人間,于昆侖山頂盤旋飛舞,将只屬于仙界的鳳凰仙力留在了它們飛舞過得地方。從此,遺留了鳳凰仙力的地方便被統稱為昆侖,原本的天山之名也被昆侖山北取代。

昆侖雖然占去了大荒近乎一半的版圖,卻是群山籠罩,即便是有大神通的元嬰修士,也無法完全跨越這十萬大山。真正為人們所了解的,只有圍繞天梯建木所修建的鳳凰城,位于昆侖主峰的妙音宮,以及天山谷地等一部分地方。

傳說建木是溝通天地的橋梁。伏羲大帝等上古仙人,都是通過建木跨上天梯飛升成仙的。大荒之上,只有兩處地方是最靠近仙界的,建木便是其中之一。藏書閣內有書記載:有木,百仞無枝,下有九枸。其葉如芒,其實如欒,其木若蓲,日中無影,呼而無響,其名曰建木。建木聳靈丘之側,衆帝所自上下。

雖然谷璃在看了這些傳說之後,對天梯建木無比神往。但她現在身中木靈之毒,顯然是無法悠閑的去游覽勝地的。不過,一出傳送陣,谷璃便感覺到了昆侖之地與其他地方的不同。

劍閣古城建于大型靈脈之上,與昆侖之地的靈氣比起來,毫不遜色。但是,昆侖之地的靈氣卻充滿了一種聖潔之氣。

那種聖潔之氣與雷澤的濁氣完全相反。若說雷澤的濁氣讓人覺得壓抑陰霾,那麽昆侖之地的靈氣則有着上升和開闊的感覺。

雖是夏季,天山谷地卻白雪皚皚寒風凜冽。盡管如此,風雪的冷意卻無法凍結靈氣裏蘊含着的溫暖明澈。靈氣裏蘊含的溫暖,似乎也不能将天山谷地的冰雪融化。這冷和暖竟然就這樣,在天山谷地內奇異的存在着。

冷是地域的原因,那靈氣裏的暖意應該就是鳳凰之力了。

傳送陣所在的位置,位于天山谷地附近的一座小山之上,與昆侖山頂隔了千裏之遙。谷璃不禁對生活在昆侖山頂的衆位妙音宮弟子感到羨慕,也難怪妙音宮的弟子,大冬天也趕穿着紗衣到處亂跑,鳳凰之力真是神奇。

出了傳送陣,谷璃不覺得冷,她肩膀上的小獸卻從她的肩膀上挪到她頸窩處去了。谷璃看小獸似乎怕冷,便嘗試着打開了靈獸袋,想看小獸會不會主動進去。小獸對着靈獸袋瞅了幾眼,似乎不感興趣。

谷璃從傳送陣所在的山頂下來,還沒走到山腳的小鎮,頸窩處的小獸已經縮進了她懷裏。經過一道正對着風的山崖時,谷璃運轉了護身靈氣才擋住了那股寒意,而小獸窩在她懷裏還是冷得發抖。

谷璃看它實在冷得厲害,便再次打開靈獸袋讓它進去。小獸對着靈獸袋不情願的嚕嚕了幾聲,最後還是抵擋不了昆侖之地的寒冷,鑽了進去。看小獸鑽進了靈獸袋,谷璃也松了一口氣。她不會獸王殿的馭獸之術,若是小獸不聽她的話,她也沒辦法和小獸講道理,好在小獸還算知情識趣。

頂着風雪走到傳送陣下的山腳,谷璃又見到了一家名叫半夏居的客棧。

前往天山谷地倒沒有什麽別的危險,最大的敵人就是寒冷,所以基本上也不需要人同行。

只是,看到半夏居,讓谷璃想起了被她收在乾坤袋裏的木盒,谷璃便還是走進了半夏居。

在雷澤收到她家阿噠給她的木盒之後,谷璃并沒有打開。總覺得那盒子在雷澤那塊地方打開,會和她會隐身的阿噠一樣突然消失。所以,收到盒子後,她的第一個反應不是打開看看,而是将盒子給塞進了乾坤袋。

此時在半夏居的房間內,谷璃還捏了個防禦法訣之後,才将木盒從乾坤袋中取出來,小心翼翼的放在小桌上。

扒開木盒上的搭扣,谷璃将木盒的蓋子打了開來。八寸見方的木盒裏,是一件五色衣。谷璃看着這件五色衣,不用拿起來也知道下面定然還有一條百褶裙。

當年離開雷澤之後,谷璃就沒想到自己還會收到五色衣。

雷澤不論男女,十五歲時都會舉行成年禮。女子會脫下小時候穿的褲裝,換上五色衣和百褶裙,代表已經長大,可以選擇自己的阿肖,來孕育自己的孩子。

但五色衣并不是自己做的,也不是由阿媽來裁制,而是由阿噠的阿媽,也就是阿祖來做。如果有阿祖已經不在世的,可以讓阿噠那邊的女性長輩代為裁制。五色代表五谷,穿上五色衣就表示豐衣足食,而百褶指代百子,百褶裙代表的是子孫興旺。

五色衣不僅僅是成年的象征,也是雷澤女子帶着要孕育後代的阿肖,拜見阿媽時所穿的禮服。

想到五色衣的另外一個含義,阿噠送五色衣過來,不會是在催促她找個阿肖然後生個孩子……

在昆侖溫暖明澈的靈氣包裹下,谷璃不知道為何竟打了冷戰。

坐到客棧內的梳妝臺前,對着鏡子将臉旁的頭發拂開,臉上的綠葉并沒有消退的跡象。雖然做一名靈修,就算不能結丹也還有差不多一百年好活。但是,讓阿噠白發人送黑發人……呃,好像,一百年之後,她家阿噠才剛剛過完了少年時期,頭發根本不會白。

至少,現在還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現在她應該想的,就是先進入天山谷地,找到水靈氣最為濃郁之地,将水靈氣納入體內,順便找到冰晶。

唔,五色衣是阿祖做的麽?阿噠三十多歲,看起來還是個少年,難道阿祖也是少女模樣。

谷璃一拍額頭,不能想這個,她應該去執事堂換一份天山谷地的地圖才對。

想到就做,谷璃将木盒收起,重塞回乾坤袋中。收掉法訣,出了房下,往半夏居斜對面的劍閣古城天山谷地執事堂走去。

在執事堂花了兩個靈石換了一份天山谷地最新的地圖,谷璃一邊找着新地圖與藏書閣內地圖的區別,一邊往半夏居回。正走着,從玉壺冢執事堂內走出一人,直直往谷璃迎了過來:“這位禦劍師姐~”

谷璃想假裝不看見都不行,因為此時的街上就她一人是“禦劍師姐”。

“這位禦劍師姐,可是要進谷地?”穿着白袍的玉壺冢男弟子走過來,揖手一禮問道。

谷璃站住腳:“是的話,你有什麽事嗎?”

對方被她這麽一問,有些拿不準了:“師姐不是要進天山谷地麽?”

“嗯,那要看你是有什麽事,我再回答你進不進了。”谷璃微微一笑,答道。心內想着,雖然她的主要目的是水靈氣,如果遇到冰晶當然也不會放過,冰晶可不像千母石,找到一個就能找到一窩。同行什麽的,她沒想過呀。

對方聞言,露出為難的神色,躊躇了一下才道:“就是…師姐若是要進谷的話,想托師姐幫個忙。”

谷璃又是一笑:“嗯,那就要看你是需要幫什麽忙,我再回答你進不進了。”

“這個…這個……”看起來十**歲的玉壺冢弟子慢慢漲紅了臉。

谷璃看着他紅起來的臉,覺得挺有意思的,說句話有這麽難嗎?谷璃地圖裹成一個筒,在手心敲了敲,等了一小會,對方居然還是沒說出來。

谷璃都有點替他着急,但兩人畢竟不認識,她也不想谷地之行節外生枝,便笑道:“沒事的話,那我告辭咯。”

第 73 章 家書抵萬金

谷璃将還蹲在肩頭的小獸一把抓進手裏,擡到面前來,憤憤道:“我生氣了。”

頗通人性的小獸聽到她這麽說,一邊發出嚕嚕聲一邊讨好的舔了舔谷璃的手掌。

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小獸這般姿态,谷璃連脾氣都發不出來了。

坐以待斃不是谷璃的行事風格。生了會悶氣,谷璃開始查看自己的乾坤袋。化身符隐身符這些東西說到底都是輔助符咒,只能用一次而且價格貴的要死,身家并不豐厚的谷璃也沒有多的。袋子裏只有那個在地底入定時用過的防禦陣盤,和之前準備的禦靈軟甲。

劍閣古城的弟子,體氣雙修,除了劍之外,并不提倡大量使用他派輔助用品。在各位長老看來,太過依賴那些東西,會阻礙對劍的修煉,是舍本逐末之為。

但面對現在這種狀況,谷璃覺得,當初就算動用洛飛揚和五方的那份靈石,也應該多備些符咒備用的。

不過一想到無論多少張隐身符,都禁不起這不知名的小獸一舔,谷璃又嘆氣了。

看着袋子裏的防禦戰盤,谷璃想起執事堂師兄的介紹,比兵書亭弟子的光盾還要堅固數倍。既然如此,只要有機會發動陣盤,那就能夠抵擋鑽山獸的攻擊了。

谷璃将禦靈軟甲從袋子裏翻出來穿上,輕薄的禦靈軟甲穿上身之後,一陣靈光閃過,竟然就此消失,但是身上卻多了一層從頭到腳的五彩靈光。

谷璃将小獸揣進懷裏,半威脅半關心的道:“呆在這裏,一會兒不要亂動,不然我就不管你了。”小獸乖覺的扒着谷璃的衣襟發出嚕的一聲算是應答。

谷璃凝練出數把土靈氣劍後,在有限的條件下做了最好的準備,嘗試單挑鑽山獸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好,走了快四天,有鑽山獸的路途都過了一大半,居然沒有遇上一只鑽山獸。谷璃不禁在心中祈禱,好運就一直保持。

可惜,在谷璃祈禱過後,她的好運用完了。

聽着耳旁傳來的隆隆聲,谷璃立刻把土靈氣劍往石壁上一撞,飛濺出來的石塊還未落地,就被谷璃捏好的法訣彙攏到一處,形成了圓柱。

谷璃的動作快,鑽山獸的動作也不慢,陣盤還沒來得及拍下,鑽山獸已經破牆而出。谷璃指揮着十幾把的土靈氣劍破空而上,讓女破空訣之下的劍氣破空聲似乎對鑽山獸有威懾力,這鑽山獸和之前的一樣,聞聲便調頭又鑽進了山壁。這一息之功已經足夠谷璃隔破手指滴下血液發動陣盤。

待鑽山獸再次鑽出來時,面對的就是有陣盤保護下的谷璃和谷璃攻勢迅猛的土靈氣劍。

對谷璃而言,唯一的不便,就是在陣盤內看不到外面的情況,只能根據聲音和神識來判斷鑽山獸的位置。

防禦陣盤确實很堅固,鑽山獸的攻擊打在圓柱上,除了讓圓柱冒出一陣陣的金光,別無反應,不過陣盤內的靈氣也消耗的非常之快。

谷璃不敢在這裏就讓陣盤被消耗一空,發動勾翩九式,以勾纏的劍勢調動靈氣困住鑽山獸。

鑽山獸在這洞穴之中如此嚣張,是因為甲胄一般的身體,山壁對它有如無物,在速度和地域上占了優勢。

此時谷璃有陣盤相護,又以勾翩九式相困,就算鑽山獸鑽進山壁,還有讓女破空訣的追擊,加上谷璃之前已經與人一起殺過鑽山獸。幾相綜合之下,終于讓谷璃找到機會,一擊刺中了鑽山獸柔軟的腹部。

在陣盤內調息一番恢複到最佳狀态,谷璃才挖出陣盤,撤除法訣走了出來。

将鑽山獸的屍體收入乾坤袋,谷璃算了一下,陣盤的損耗固然很大,但鑽山獸皮是很好的煉甲材料,一張鑽山獸皮就比陣盤的價格要貴了,這麽算來,其實也不算虧。

對于自己用了陣盤這件事,谷璃自我安慰,我還沒有劍嘛,而且我是單挑了鑽山獸嘛,用用陣盤不算舍本逐末。

有了第一次得成功,谷璃對于走出地底信心倍增。

兩日後,谷璃又遭遇了一只鑽山獸。但這只鑽山獸卻更狡猾,屢次不要命的撞擊谷璃有陣盤相護的圓柱,大部分的攻擊也專挑劍氣攔截不到的地方往圓柱上打。

築基之後,谷璃的鬥法經驗本也不多,将神識運用在戰鬥中更是因為陣盤所阻,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不得已而為之。對上這狡猾的鑽山獸,谷璃最後不得不凝練了百來把土靈氣劍,強攻之下才将之擊殺。

這次的戰鬥讓谷璃真元耗費頗大,而陣盤也在谷璃還在調息時,靈氣告磐而失效了。

将失效的陣盤挖出,谷璃嘆了口氣。

好在此時離地面只剩一天的路程,就算遇上鑽山獸,打不過應該也跑得掉。而且離地面越近的地方,土靈氣愈稀薄,鑽山獸出現的幾率也相對更低。

也許是好運終于回歸,谷璃直到抵達沉船,也沒有再遇到鑽山獸。

一入沉船,耳邊又傳來蝙蝠拍翅的聲音。聽着這聲音,谷璃就覺得地面果然已經近在咫尺,心情大好。

懷中的小獸似乎感覺到谷璃的心情很好,發出嚕嚕的聲音,從谷璃懷中鑽出來,扒着谷璃的衣服爬到了谷璃脖子邊上,伸出舌頭往谷璃臉上就是一陣亂舔。

被舔得癢癢的谷璃按住小獸笑道:“好啦好啦,別舔啦,我們出去先。”

進入地底兩年多之後,谷璃終于走出了沉船。進去時還是冬季,出來時卻已經是夏初了。

夏初的雷澤總是陰雨綿綿的,此時的沉船之外便飄着細絲般的毛毛雨。看着依然灰蒙蒙的天,谷璃發現自己從來沒有如此稀罕過這灰不拉幾的天空。

重歸地面才能享受細雨的恩澤,谷璃索性撤去護身靈氣,将禦靈軟甲也收入乾坤袋內,淋着細雨往執事堂方向走去。

小獸似乎是第一次見到雨,被雨淋到時吓了一跳。雨水淋到它光滑的毛發上,竟然并不停留,而是順着它的毛發就滑落到谷璃肩上。小獸看雨水對它造不成傷害,居然嚕嚕叫着張開嘴巴去嘗了一口。砸了半天嘴巴,似乎對雨水的味道并不滿意,拿着它毛絨絨得爪子洗了好幾次臉,才終于在谷璃肩頭又蹲下來,看的谷璃忍俊不禁。

毛毛雨雖小,卻還是将谷璃身上慢慢淋濕了。全身濕透之後,谷璃才覺得在地底打混了兩年的塵土味被洗淨。終于禦起靈氣劍,往執事堂方向飛去。

再次落回地面,谷璃沒有馬上去執事堂,而是去了半夏居要了間房,泡了個熱水澡,好好吃了一頓,又睡了一覺。

精神氣都恢複十足,谷璃将趴在床頭的小獸放回肩窩,下退房。

臨走,掌櫃的問道:“禦劍可是姓谷?”

谷璃道:“是。”

掌櫃的又道:“谷禦劍,有位枭噬影讓我将這個交給你。”

掌櫃的拿出一個玄色的木盒,木盒的角落裏還很用心刻了一個谷穗的花紋。

谷璃覺得這東西應該是給自己的,不過:“我叫谷璃,這枭噬影是哪位?”

掌櫃的笑了笑,道:“噬影是和禦劍一樣的稱呼,至于名字卻不是我等可以問的了。”

谷璃将木盒接過,謝過掌櫃的。拿着木盒有些歡喜,便摸出一個銀錠來放在櫃臺上。

掌櫃的卻道:“谷禦劍,枭噬影已經将托物的費用給過了,這個就請禦劍收回去。”

谷璃有些驚訝,之前在外行走,偶爾還有讨要賞銀的,将賞銀退回來的卻是第一次聽說。

掌櫃的看着谷璃的神色,笑道:“本店收物轉交向來明碼标價。谷禦劍若是有相應的事物需要托辦的,小店也可代辦。”

谷璃覺得聽着挺有意思:“哦?是只能在這裏轉交,還是你們所有的半夏居互相之間都可以。”

看來一直很平和低調的掌櫃,此時便露出略顯自豪的神色道:“禦劍能走到的地方,我半夏居一般也能走到。天下雖大,就算距離隔得遠些,托給我半夏居的東西一向也能交到指定人的手上。”

聞言,谷璃便問道:“那,帶一句話需要花費多少?”

掌櫃的便從櫃臺內遞出一本冊子。谷璃接過一一翻看,上面果然明碼将各類事務的價格都标了出來。

不過卻沒有帶一句話這樣的事務,想了想,谷璃要了紙筆,寫了封信:“托掌櫃的将我這封信,帶給枭噬影。”

掌櫃的将谷璃放在櫃臺上未收回的銀子收下道:“那這個就夠了。”

谷璃又從乾坤袋中摸出一塊千母石道:“再托掌櫃的将這個,送給劍閣古城張中陵禦劍,沒有問題。”

掌櫃的道:“自然。”

谷璃又問:“若是指定之人不是修行中人,這個能送麽?”

掌櫃的又笑了:“我等也是凡俗中人,只要禦劍能說出詳細的地址和姓名,也是可以的。若不是仙門弟子,又不知具體地域的,那個就人海茫茫了。”

谷璃忙道:“也住在兵書亭的,能送到麽。”

掌櫃的問:“知道名姓才可。”

谷璃松了一口氣,便給她舅舅也寫了封信。如此,便可以放心的去昆侖山的天山谷地了。

第 72 章 與靈獸的孽緣

為了避免土靈氣在體內炸開觸傷經脈,谷璃在劍影清鳴之時,便将奇穴內的木靈氣在經脈內鋪開,以承接土靈氣的沖擊。進入谷璃體內,與劍影分離之後的土靈氣,卻沒有像谷璃想象的一樣,和木靈氣一樣瞬間在體內炸開。失去了劍影的控制,土靈氣重如千鈞一般落在了谷璃的下丹田內。

谷璃只覺得有人往她的下丹田內扔了一座小山,那僅僅比拳頭大不了多少的土靈氣團,卻厚重無比,将谷璃鋪在下丹田經脈上的木靈氣瞬間擠壓了出來,被壓住的下丹田下部傳來了仿佛會被墜穿的刺痛。

谷璃覺得果然還是自己見識太少,她設想過無數種情況,卻惟獨忘了土靈氣厚重的特性。

下腹的刺痛讓她趕忙運轉神識,想将土靈氣引入奇穴之中。

然而,運轉體內真元游刃有餘的神識,在土靈氣面前就像一只渺小的螞蟻。

設想一只米粒大小的螞蟻去拖動一個拳頭大的面團是什麽情況?就算螞蟻可以搬起比它的身體重很多倍的東西,但超越了極限也無能為力。

谷璃又急又痛,卻不得不在疼痛面前保持清醒,來思考螞蟻如何轉移面團這個問題。

對了,螞蟻搬家。

可是,怎麽将面團分割成無數米粒?

無鞘在谷璃體內又開始畫圈了。

谷璃看着轉圈的無鞘,大大的嘆了口氣,她怎麽忘了這個寶貝。

劍心在下丹田內往面團飛去,雖然不知道劍心削鐵是否如泥,但劍心将土靈氣團很輕松的就分了指蓋大小的一團出來。

分出來的土靈氣團便與下丹田的那一大塊面團脫離,凝成一個不規則的小面團,谷璃運轉神識,卻發現還是搬不動。只得操縱着劍心将小面團繼續分割。

在分出碎米粒大小的一塊之後,這粒土靈氣終于被谷璃搬動了。谷璃也顧不得許多了,連忙将這一小粒往最接近下丹田的奇穴之腰眼穴搬去。

神奇的是,進入了奇穴內的土靈氣團卻仿佛失去了重量一樣,不是落在奇穴的下部,而是就那麽飄在了奇穴內。

當然,對谷璃來講,這樣更好,否則,将山一樣的重量搬進奇穴內還是山一樣重,那就得不償失了。

第二粒土靈氣,進入奇穴之後就主動與第一粒土靈氣融合在了一起。

谷璃看終于找到了解決之道,便開始了漫長的螞蟻搬家的過程。這種情況下便無所謂歲月,只知道餓了就吃一粒辟谷丹。從最初只能搬動碎米粒大小,到後面慢慢可以搬動一整顆米粒大小。下丹田的墜痛雖然一直沒有消失,土靈氣到底還是沒有将下丹田壓破。

而被搬入奇穴之內的土靈氣團,從最開始的進入就融合,慢慢因為谷璃搬動的越來越快,加上每次都是從同一個方向扔入新的土靈氣團,奇穴內的那個不規則面團開始自轉。奇穴內的土靈氣團有了指蓋那麽大小之後,便沒有繼續變大,随着土靈氣團的越轉越快,不論下丹田的面團縮小多少,奇穴內的土靈氣團都沒有變大,而是保持着指蓋大小不停自我凝結。

随着下丹田的土靈氣團縮小,下丹田的墜痛開始減輕,還留在經脈內的木靈氣,自發靠過來将被土靈氣團壓傷的經脈修複,最後下丹田的疼痛消失。

奇穴內的土靈氣團在将下丹田的土靈氣團全部收攏之後,爆出一團褐色的靈光,從腰眼穴往其他奇穴沖去。

在奇穴內暢通無阻的靈光,在撞到奇穴內的那個青碧色小紡錘後,小紡錘爆出更強烈的青碧色光芒,往那個不規則的褐色土靈氣團壓去。

褐色靈光被青碧色光芒迅速壓縮,最終被充滿了奇穴的青碧色光芒,将褐色靈光壓縮的退入了那個不規則的褐色靈氣團內,而高速旋轉的土靈氣團也在青碧色光芒的壓力下,速度慢慢降低,最終完全停了下來。

在褐色土靈氣團完全停止了轉動之後,青碧色光芒也自我收縮,回到了那個青碧色的小紡錘內。

谷璃看一切恢複平靜,終于松了一口氣,調息一番之後,結束了這次入定。

不知是否吸收了大量土靈氣的緣故,原本要運轉三層護身靈氣才可以抵擋這沉船地底土靈氣的厚重感,此時的谷璃卻發現,她現在完全不需要運轉什麽護身靈氣,呆在這地底只覺得舒适無比。

谷璃睜開眼,發現就連之前會影響視線的褐色土靈氣光芒,也完全不再影響她。她可以很清楚的看清圍着自己的晶質土牆上的每一道紋路。

谷璃伸開雙臂生了個懶腰,長久的入定,讓身體都有些僵硬了。

正準備站起身将土牆下的陣盤挖出來,卻發現在她的裙擺上,蜷着一只巴掌大的小獸。蜷縮成一個團的金色小獸,将腦袋尾巴和四肢都埋進了圓滾滾的身體之下,谷璃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究竟是個什麽。竟然可以突破陣盤的防禦,鑽進來窩在她的裙擺上。不過既然陣盤沒有被破壞,裙擺也沒有被損毀的跡象,想來應該是無害的。不然,她還能活到現在麽。

金色的皮毛看起來很柔軟,谷璃忍不住就動手摸了一下,入手的涼意讓谷璃吃了一驚,難道死了?

不過很快,她就從掌心感覺到了掌下小獸在動。

松開手,小獸擡起了腦袋。伸出毛絨絨的爪子抹了抹臉,小獸才睜開了眼。黑溜溜的眼望着谷璃,充滿了歡喜,甚至還伸出舌頭舔了舔谷璃的手指。

毛絨絨的小腦袋,只有眼睛鼻子和嘴那一小圈是短短的絨毛,眉心一點褐色,額上卻長着兩只微分了岔的圓潤小角,小角雖然圓潤,卻因為金紅的色澤顯得堅硬。

谷璃伸手在它脖子下擾了兩手,小獸打着嚕嚕在她的裙擺上滾了兩圈,收在身體下的尾巴也翹了起來,在它圓滾滾的身體後搖了兩下。小獸的尾巴上也拖着長長的絨毛,但最上面的那個部分,卻沿着脊尾長着一條金紅色的鱗片。

如今将小獸看了個清楚,谷璃還是不知道究竟這小獸是什麽。

谷璃笑着又擾了擾小獸的脖子,道:“我要走啦,你要是沒睡夠,就換個地方睡。”

打着嚕嚕的小獸在她的裙擺上站了起來,小臉旁的那一圈長長的絨毛,因為它的動作,如流水般滑動着。待小獸站穩,它頭頂和兩旁的金色絨毛無風也微揚,而頸下的絨毛則自然下垂。雖然看着小小的,這氣勢卻一點也不欠缺。

谷璃看着這架勢十足的小獸,覺得很是有趣,便又伸手揉了揉它的頭。小獸站着嚕了一聲,沿着谷璃的手臂,嗖一下就竄到了谷璃肩上。

禦劍服飾的肩頭,做成微翹的挑肩式樣,小獸便鑽進了肩頭那個小窩裏,安穩的蜷了起來。

谷璃眨了眨眼,有點不确定的問道:“我要走的哦,你不會要跟我走。”

小獸動了動身體,蜷得更攏了。

谷璃看了看小獸,收起被擱在一旁的瓷瓶,谷璃打開塞子看了一眼,瓶子裏辟谷丹只剩了一半。一粒辟谷丹可以管一個月,這麽算來,她竟在地底已呆了兩年多了。

吸收一個土靈氣竟花了兩年,看來得抓緊了。

谷璃不再猶豫,動手挖出陣盤,陣盤挖出之後,褐色圓柱上的光罩便消失了。谷璃捏了一個法訣,圓柱便自動往兩邊分開。

沿着通道走到豎井之下,凝聚了土靈氣劍,禦空飛出了豎井。出了豎井,谷璃從乾坤袋內取出早就預備好的化身符,化成一頭大熊,肩頭的小獸在她化身大熊那瞬,便從她肩頭躍到了頸後。第一次使用化身符,四肢着地的感覺讓谷璃很不習慣。別說跑出地底了,就連走路她都覺得自己會四肢打跌。

想了想,谷璃幹脆凝聚了土靈氣劍,趴在劍上往外禦空滑行。反正,化身只是為了瞞過巨岩人,至于到底是走還是飛,對巨岩人來講,它們也沒有概念。

離開了巨岩人的地盤,谷璃解除了化身符效果,摸出一顆丹藥将周身的氣息都收斂掉,然後取出一張隐身符,谷璃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洞穴之內。

但是,卻多了一只淩空蜷縮的小獸。

谷璃黑線,她花了大價錢才準備了這套東西,原本完美無缺的計劃,不會因為這多出來的小獸而毀于一旦。

蜷縮的小獸在谷璃服了丹藥之後,已經感覺有些不對,到谷璃再隐身,它終于擡起了蜷縮的腦袋,四周望了一望,踩着谷璃的肩膀往谷璃脖子處走近,然後在谷璃臉上舔了兩下。

一道金色的光芒從谷璃周身閃過,谷璃剛剛隐去的身形竟被小獸給舔了出來。還有一張符紙已經失去了靈氣,悠悠從谷璃身上飄落。

谷璃看着那張自己花了五十塊靈石換來的隐身符,心在滴血。

有沒有搞錯啊,早知道就買個靈獸袋了。

問題是,她又不是獸王殿弟子,根本就不知道怎麽馴養靈獸,更加沒想過自己竟然會和靈獸這麽有緣啊。

可是,能不能不要是孽緣啊。

現在隐身符也失效了,地底又沒人,前方還有鑽山獸啊,讓她怎麽出去?

第 70 章 阿噠是少年

劍閣古城的藏書閣內,記載了很多靈劍還未鑄成之時,可以調動靈氣成為劍氣的法訣。谷璃此次在藏書閣閉關,雖然修為沒有什麽長進,卻學了許多法訣備用。

以谷璃目前之能,雖然靈氣劍被撞飛了,但谷璃只要以法訣運轉起護身劍氣,即便被撞個正着也頂多受傷。

那鑽山獸看着來勢洶洶,而以谷璃的反應力,想要避開,也是完全做得到的。

而且還有谷璃身後的燕風,已經将陣旗祭起,只不過見枭枭兒将鑽山獸重創,威脅已去,才沒有浪費力氣。

谷璃會被枭枭兒抱個正着,也和燕風一樣,是見着鑽山獸被撞飛,正是緊張過後松一口氣的那個瞬間。若是要偷襲,此時便是最佳時機了。谷璃也沒想到枭枭兒會忽然往她沖過來,所以基本上也算是枭枭兒偷襲成功了。

枭枭兒将谷璃抱着閃到後面,南木和燕風已經将重傷的鑽山獸給解決了。

轉回頭看到枭枭兒将谷璃抱在懷裏,南木已經笑道:“枭師兄,就算之前将谷師姐得罪了,也沒必要這麽表達歉意啊。”

谷璃連忙将枭枭兒推開,轉過身去看枭枭兒,想從枭枭兒的眼神中找到答案,枭枭兒卻側開頭避開了谷璃的探詢。

阿噠,父親。

西陵皇都之人喚父親,秦嶺人叫阿大,巴蜀和雲夢澤人喊阿爹,大澤人叫阿爺,江南和青丘人則稱阿耶。

雷澤,将父親喚作阿噠。

大荒之上,雖然因為地域不同各有叫法。但,只有賦予了自己生命的那個男人可以享有這個稱謂。

繼續往地底去的途中,谷璃頻頻往枭枭兒看去,但枭枭兒都沒有回應。倒是一路上,又遇到了幾只鑽山獸,都被幾人輕松解決了。

七天之後,腳下通道內的泥土漸漸由灰黃色變成了黃褐色,通道也慢慢變高變寬。

谷璃提醒道:“要注意了。”說着,便祭出了幾張符紙,用以感受周身的岩石會不會是巨岩人。

巨岩人其實并不是人,而是接近人形能夠行走的巨大石塊。有傳聞說,沉船地底的巨岩人,是當年沉船之內死去之人的屍體,因為沉船之人的魂魄重生,失去了魂魄的身體,便在土靈氣的滋養下,變成了沒有意識的石傀儡。

巨岩人和鑽山獸不同,鑽山獸會在地盤被驚擾後發動攻擊。

巨岩人并不會攻擊人,只不過,它會在看到和它一樣能動的人形物體後,就追在這些人身後模仿他們的動作。

而巨岩人身體高大,足有三丈,重達數噸。雖然它不攻擊人,但一動起來便是地動山搖。這地底為了采掘千母石礦,已被挖的千瘡百孔,非常脆弱,禁不起它這麽搖晃。

巨岩人也不能擊殺,一旦有巨岩人的身體受到致命創傷,其他還在沉睡的巨岩人也會醒來,并往受傷的巨岩人移動。

曾有人因為不聽前輩所言,重創了巨岩人,結果一整隊人,被醒來的巨岩人的移動,搖得洞穴崩塌,被埋在了沉船地底。

幾人行動間,谷璃身前的一張符紙忽然閃過靈光,便往身邊的山壁上貼去。谷璃一邊哀嘆自己的幾塊靈石又沒了,一邊低聲道:“出現了。”

燕風便将祥雲祭出,把自己裹成了一朵雪白的雲花。南木在周身祭起數面光盾,将自己變成了一個移動的多面盾牌。谷璃将數把土靈氣劍圍在身邊,随着劍陣一起移動。

她身邊則有一個小土堆,亦步亦趨。谷璃知道是枭枭兒。

看起來很平整的通道,在幾人剛剛僞裝完畢,忽然一陣搖晃,從通道的山壁裏,化出了兩尊三丈高岩石組成的人形。

将通道裏奇形怪狀的幾個物體打量了一番,似乎是因為沒有找到它們中意的東西,便站回山壁,一陣搖晃後,與山壁融為一體,重新化作了平整的通道。

幾人松了一口氣,保持着外面的僞裝,繼續往地底前進。

保持僞裝需要不斷的耗費靈氣,在土靈氣如此濃郁的地方想要保持僞裝,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還有那種被不知道隐藏在何處的巨岩人盯着的壓迫感,讓幾人大氣都不敢喘。

而可能會有巨岩人的這段通道卻非常的長,幾天之後,因為又往地底深入了一段,谷璃需要運轉起第二層的護身靈訣,才能抵擋土靈氣的厚重感。四人不得不輪換成兩班,兩個人保持僞裝呆在原地,讓另外兩個人調息休息,之後換過來,等都休息好之後再繼續前進。

就是這般輪換着都快要有些支撐不住時,幾人終于在通道盡頭找到了下往地底的豎井。

頭頂的藍白色浮靈燈的光芒也越來越小,在幾人保持着僞裝滑下一個豎井後,浮靈燈終于被變得更厚重的土靈氣被壓縮成一個光點,最終熄滅了。

浮靈燈一滅,幾人先是眼前一暗,在習慣了洞穴內的陰暗後,眼前洞穴內的土靈氣已經濃郁的微微發出褐紅色的光,而沐浴着黑暗和微微褐紅色光芒的幾人,看起來就顯得有些可怖了。

尤其谷璃,一雙青碧色的眸子在一片褐紅色的光芒中幽幽發出綠光,燕風與谷璃一對上眼時,便吓了一跳道:“你的眼睛?”

谷璃一把捂住了自己的眼,問:“怎麽了?”

燕風有些驚魂不定道:“綠瑩瑩的……”

谷璃從臉上挪開手時,臉前的土靈氣更濃郁了一些,将眼裏的瑩瑩綠光終于擋去了。

谷璃忙轉移話題道:“現在到了地底了,找到千母石礦脈,就大功告成了。”

豎井之中已有幾條通道,幾人将豎井下的幾條通道都踩了一遍,也沒有見到千母石。想來是之前有人來挖過千母石,位于通道表面的千母石都已經被挖取一淨。

偏偏這豎井內到處都是厚重的土靈氣,再以陣盤指引也是沒有用的。

南木道:“既然如此,我們便先休息一番,再各選一邊通道開挖。反正也要不了那麽多千母石,只要有一人能挖出礦脈來,我們四人就夠分了。”

從幾人進入地底,到此時已過去了快一個月。之前保持着僞裝在通道內的移動,将幾人的精神都耗得不輕。

此時歇下來,築基初期的南木第一個便從乾坤袋內掏出了水和幹糧。築基初期之人大約十日一食,南木還是在打完最後一只鑽山獸時吃過東西,看他狼吞虎咽的架勢,估摸已經餓好幾天了。

那邊燕風看他吃得香,也已取出食物在進食了。

看谷璃盯着自己,南木很爽朗的問道:“谷師姐要不要吃些。”

谷璃謝過南木,從自己的乾坤袋內摸出了在半夏居備下的一些草餅。

谷璃将草餅取出來,看了一眼蹲在自己身邊的枭枭兒,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你要吃嗎?”

枭枭兒在後來一直表現的若無其事,谷璃都開始懷疑那聲“吓死阿噠了”是不是錯覺。谷璃已經做好了枭枭兒不回應的準備,誰知枭枭兒卻将谷璃遞過去的草餅取了一個拿在手中。

将草餅接過去之後的枭枭兒,看了一眼在場的幾人,竟将蒙面的黑紗細帶抽了一邊出來。只剩一邊挂在耳上的黑紗因着枭枭兒微垂的頭,僅遮住了靠耳根的四分之一臉龐。

坐在枭枭兒身側,谷璃看着那半露卻明顯是少年的側臉,心道,果然那時候那句話,是錯覺錯覺……

忽然袖子被人扯了扯,谷璃順着力道看去,是燕風。

那廂燕風傳音入密道:“百淵府男弟子的臉不能看的,據說看了就要強娶強嫁。”

燕風不說還好,燕風如此說了,谷璃便忍不住好奇又往枭枭兒看去。結果,正好與擡眼的枭枭兒對視個正着。

枭枭兒也不避開,也不拉上蒙面,而是看了谷璃一眼,又垂眸看了谷璃手中托着草餅的紙包一眼。谷璃便将手中包着草餅的紙包一起遞給了枭枭兒。枭枭兒伸出雙手接過,只取了一個草餅用嘴巴叼住,便将紙包包起。他腰帶處傳出些微的靈氣波動,手上的紙包已經消失了。谷璃便知道枭枭兒的腰帶,應該是與她們的乾坤袋一樣可以置物。

枭枭兒毫不避諱的把臉露出來這個行為,讓燕風很是吃驚,眼神在谷璃和枭枭兒之間不斷滾動,到後來已經忍不住帶了些暧昧神色。

至于燕風所說,谷璃也是相信的。

雷澤走婚,雖然男子與女子之間并不強求唯一,但男子若太過招惹女子,與之交往的女子,在不确定自己是唯一的情況下,是不會願意生下屬于這個男子的孩子的。大部分的男子在有了阿肖之後,便會從一而終。甚至,在雷澤某些村落裏,還保持着男子出門便帶上笠帽的習俗。

而她小的時候,也從未見過她家阿噠退過蒙面。

如果一定要解釋枭枭兒的舉動,那只能說,在場的其他兩人都是男子,而谷璃是他的女兒,避諱什麽的不存在,所以枭枭兒才會解了蒙面,還不解釋。

谷璃側開頭,輕輕拍了自己的額頭一掌。誰來解釋一下,為什麽她家阿噠,是個少年?

第 69 章 你是阿噠

沉船之地位于巨澤中部,巨澤之澤并不是沼澤的意思,而是指大湖。

出了這片汪洋大湖,從沉船之地去往南海漁村,隔着一片占去了雷澤三分之一版圖的沼澤。

其中瘴氣密布,加上天空灰沉沉的濁氣,整個沼澤地區都是陰暗的。沼澤裏到處是死亡的枯樹和矮小醜陋的灌木。一個個水窪遍布其間,上面漂浮着腐葉和動物屍骨。這些環境讓沼澤之中誕生了一種劇毒的蛤蟆,被雷澤人稱為長股,成為了沼澤主要物種的長股,也使得沼澤更加難以通行。因為沼澤的無法跨越,雷澤人将這塊巨澤喚作死亡之澤。

剛剛來得及服了一粒清新丹,還沒等谷璃進入死亡之澤。一道傳信符竄着火光出現在谷璃眼前。

回家還是去沉船地底?谷璃猶豫了一會,還是往沉船之地轉回。趕回半夏居,只花了大概一個時辰的時間。掌櫃的看到谷璃進來,忙招呼道:“禦劍,這邊三位是在等您的。”

谷璃往掌櫃的所指看過去,那廂坐着三個人。

一位築基初期的兵書亭弟子,一身紅甲,看起來大約二十來歲。

一位穿着杏色道袍的蓬萊仙居弟子,似乎也是築基中期,同樣二十來歲模樣。

還有一人穿着百淵府的黑色皮甲,臉蒙黑紗看不出年歲,只有一雙眼黑亮黑亮,即便只是坐在那裏,也是一副蓄勢待發之勢。

這樣的四個人就比三人人更安全了。而且她只打算進去,暫時沒打算出來,這樣,他們三人要出來時,也不會有什麽危險。

谷璃往三人拱手一禮:“三位師兄,在下谷璃,我們是即刻起行還是?”

兵書亭的弟子已站起身道:“這鬼地方濁氣濃重,早去早了。我還是築基初期,谷師姐喚我名字就行了,我叫南木。”

蓬萊仙居弟子站起身,拱手一禮,姿态優雅:“在下燕風。”

那百淵府的弟子卻一個後空翻落地,對谷璃抱拳道:“枭枭兒。”聽聲音似乎還是少年。

雖然衆人都是奔着千母石去的,但千母石都是紮堆生成,不像鐵木心一棵樹就一顆。只要找到千母石礦脈,能挖多少那就看各人本領了。

谷璃又道:“此次進入,我短時間不會出來。要是三位覺得回程不會有問題,我便與幾位同行。”

燕風便對南木道:“只要進去後原路返回,時間上來講不會那麽快就又遇上鑽山獸來,倒是無妨。”

南木聞言,便對谷璃道:“那便同行。”

谷璃見了,便知道南木與燕風應該是一起來的。想來他們三人進入地底也是可以的,大概是為了防備意外,多一人多一份力量,便等了她回來。

既然對于只進去不出來沒有異議,幾人便出發了。

這巨船不知是用什麽材料制成,沉在水底多年,又經歷了幾百年的風吹雨打,船體并未腐壞。雖說執事堂、客棧等都是圍着巨船所建,但船體巨大,踩着木靈氣劍還花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谷璃才見到了沉船進入地底的入口。

巨船沉于地底,船體是歪斜的,衆人從空中落在歪斜的甲板上,鑽進了前往船底的木梯。

一進入船艙,眼前就變得昏暗了,耳邊響起無數拍翅膀的聲音。

燕風舉起雙手正準備聚集火靈氣,谷璃忙道:“別用明火。”

便從乾坤袋中掏出一盞浮靈燈,飄在谷璃頭頂的藍白色靈光,将從衆人頭頂飛過黑壓壓的蝙蝠照的清清楚楚。

谷璃道:“只要沒有血腥味和明火,這些蝙蝠就不會發狂。”

燕風問道:“谷師妹以前來過沉船地底麽?”

谷璃道:“沒有啊,燕師兄為什麽這麽說?”

燕風道:“看谷師妹準備充分,所以有此一問。”

谷璃笑了:“燕師兄不知道,我幾個月前就是因為沒有準備,跑去鐵嶺那邊吃了個大虧。所以這次出門,事先查看了許多書籍,不敢掉以輕心。”

燕風聞言笑道:“我都習慣了眼前一暗就招個火球,幸得谷師妹提醒。”

谷璃道:“燕師兄不必客氣。

那自報家門後就一直沉默不語的枭枭兒忽然開口道:“你去鐵嶺怎麽了?”

一般來講這種事情大家都是知道大概就罷,不會有人去特地打聽別人到底吃了什麽虧。不過對方生嫩的少年音讓谷璃沒有被質問的感覺,便笑道:“還能怎樣,無非是受傷。”

本以為對方不會再說什麽,豈料枭枭兒又道:“那你好了麽?”

谷璃聞言,便有些不快了,道:“這位師兄放心,不論好與沒好,都不會拖累你的。”

被這樣一講,枭枭兒便身形往後一退,雙臂一張一個旋身,從原地消失了。

性格爽朗的南木哈哈一笑道:“谷師姐,你把百淵府的師兄給吓得不見了。”

本來有點尴尬的氣氛被南木這麽一笑,又緩和了。

幾人說話間,已經沿着巨船的木梯下到了地底。蝙蝠啪啪的拍翅聲也漸漸消失了耳邊。

在巨船之上時,似乎還能感覺到雷澤天空中的濁氣。而一旦離開了巨船,雙腳踩到地底,厚重的土靈氣便從地底瞬間将幾人包裹住了。谷璃運起護身法訣,厚重之力才減輕了。輕輕吐出一口氣,果然身邊南木和燕風也是同樣的表情。

枭枭兒自從剛才隐去身形,便一直沒有出現,只有輕微的腳步聲提醒衆人,他們是四個人同行。

許是枭枭兒表現的并不如傳說中的百淵府弟子那般難以接近,南木已經開口道:“枭師兄,你還是出來,看不到人小弟很不習慣。”話音剛落,南木身邊閃過一道黃色靈光,枭枭兒便憑空冒了出來。

走過了緊挨着巨船的一段洞穴之後,幾人眼前便出現了無數條岔道。

不等谷璃動作,那邊燕風已經道:“這個就交給我。”

說着,便從乾坤袋裏取出幾面小旗和一個陣盤。燕風将陣盤打入一道靈光之後,幾面小旗便和陣盤一起浮在了空中,燕風揮着拂塵打出幾個法訣,小旗上便靈光一陣陣閃過,随後,那面褐色小旗便往其中一條岔道一頭紮了進去。

燕風道:“這條岔道內的土靈氣最為厚重。”便率先走了進去。

既然有人引路,谷璃自然樂得省下幾張靈符,那可是她花靈石從執事堂換來的。用不完還可以拿回去将靈石換回來,雖然會損失幾塊靈石,但至少省下了大頭。

南木跟上兩人的腳步,道:“若是運氣好,你這條道上沒有鑽山獸就好了。”

鑽山獸,是居于土靈氣濃郁之地最常見的一種土系靈獸。通常在土靈氣濃郁的山壁內生存,而且習慣将它的洞穴周圍視為自己的地盤。在它們的洞穴周圍,往往有一個臨界線,只要沒有越過這個界限,就算你翻山倒海它也不管你,但一旦越過了那個界限,鑽山獸就會與闖入它地盤的人或其他靈物不死不休。

此時衆人進入洞穴已經有了一定的深度,以土靈氣的濃郁度來講,随時都有可能出現鑽山獸。南木一邊說着,一邊已經走到了最前面。即便驚動了鑽山獸,以兵書亭的防禦,也能阻擋下來。

沒有了蝙蝠的拍翅聲之後,耳中便只剩下幾人輕微的腳步聲。此時為了防備鑽山獸,燕風甚至祭出了白色祥雲,浮空而行。

而随着南木的又一腳跨出,山壁內響起了隆隆之聲。

燕風拂塵在手,神色嚴肅道:“來了。”

在土靈氣如此濃郁的地方,谷璃自然是凝練土靈氣了,之前禦劍飛行時的青碧色長劍,轉眼就變成了褐色長劍。

隆隆聲由遠及近,南木一聲大喝,從他的左腕之上爆發出一陣紅芒,于此同時,炸開的山壁中竄出了一道銀灰色的影子。

南木的這陣紅芒卻将炸開的碎石都反彈了回去,就連那道銀灰色的影子也被他撞得滾了出去。

滾出去的銀灰色影子又撞在山壁上,瞬間,剛剛還顯得很寬敞的通道內就被碎石堆去了一大半。

那道銀灰色影子剛回過神,燕風的拂塵一掃,一道靈氣便将那銀灰色全身甲片的靈獸給壓在了當場,但鑽山獸獸如其名,對于燕風扔過來的土靈氣,竟凝出一道鑽頭似地褐色靈氣,将尖尖的獸頭一頂褐色靈氣飛速旋轉,随即一擺尾勢如劈竹的沖了出來。

煉氣期時,谷璃與不少魔化靈獸對戰過,那些靈獸無非就是将靈氣聚攏再鋪天蓋地的用出來,聲勢固然浩大,殺傷力也不容小觑。但與眼前這将靈氣運用的仿佛法寶一般的靈獸一比,就落了下風。

谷璃見那甲獸沖出,劍影附體的數道褐色靈劍往甲獸射去,劍身旋轉間,破空之聲無比刺耳,這刺耳的聲音讓那甲獸的身影一頓,随即一陣褐色靈光在甲獸的身上閃過,那甲獸竟往山壁內一閃沒入。

讓女破空訣之下的數把靈劍既然有破空之能,自然是不懼山壁的。

随着山壁內的一聲嘶叫,那甲獸從一處山壁撞了出來,銀色甲片上已沾了血跡。

受谷璃重創的甲獸眼冒仇恨瞪着谷璃,數道旋轉的褐色靈光就往衆人射了過來。南木将手中光盾往地上重重一砸,受到刺激的光盾瞬間将整個通道布滿,旋轉猶如鑽頭的褐色靈光在光盾上激起無數靈光。

南木還抵擋這甲獸的攻擊,那甲獸已往山壁內再次沒入。

随着隆隆之聲響起,南木光盾上的褐色靈光還未消失,甲獸已從幾人身後的山壁處鑽了出來。并一鼓作氣的往幾人撞來。

谷璃身後是南木的光盾,身前是飛撲過來的鑽山獸。靈劍跟随着甲獸的幾次鑽山已所剩無幾。

谷璃将手中靈劍部出防禦形态,燕風也砸出了鋪天蓋地的火球,卻擋不住甲獸的淩厲攻勢。

鑽山獸将谷璃用以防禦的靈劍撞飛的那個瞬間,忽然從地面往上飛起,無數血花從飛起的鑽山獸肚腹處散開。

枭枭兒将鑽山獸挑到空中之後,一個旋身便出現在谷璃身邊,還握着匕首的手臂一伸,已将谷璃攬在懷中,退到光盾收起的南木身後。

谷璃被一個陌生男人抱在懷裏,反應遲鈍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動手将人推開,那少年音顫抖着在谷璃耳邊道:“吓死阿噠了。”

阿噠這個詞代表的意義太重大,谷璃一怔,遲疑道:“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