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誓言(求收藏推薦)

劉明亮等的時間并不長,那個少婦從樓上走下來,手裏拿着一件青色的棉袍。

“先生,家裏沒有您穿的這種中山裝,這件棉袍剛做得的,亡夫還沒來得及穿就走了。先生如不嫌棄,就穿上試試。”女子莺莺燕燕地說道。

劉明亮聽到女子說話的聲音,又見女子體态妖嬈,骨頭早都酥麻了,恨不得立即摟在懷裏親熱一番。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有勞了。”

女子避嫌,又上了二樓。幾分鐘之後,估計劉明亮換過衣服,才走了下來。

“先生,您換下來的衣服是要帶走,還是放在這裏,等我清洗幹淨,您再來取?”

“有勞小姐了,那我明後天晚上再過來取如何?”

劉明亮這句話裏藏着深意。晚上,可以是傍晚,天還沒黑透的黃昏時候,夕陽落山,牧童暮歸。也可以是三更半夜,夜深人靜時候,幾聲犬吠,點點燈火。正适合做兩情相悅之事。

女子似乎聽懂了劉明亮的話,面色一紅說道:“先生可早些來,太晚恐怕瓜田李下惹左鄰右舍閑話。”

“那就麻煩小姐了。在下先告辭,明後天晚上,我來還小姐衣服。”

“這套衣服閑置着也沒人穿,看您穿着挺合體的,就送給先生好了。”

劉明亮穿上這套棉袍,也感覺非常的舒适,倒像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心裏暗想,冥冥之中自有定數,這豈非是天意使然?

劉明亮心猿意馬,想入非非地回到飯店,跟女學生半真半假地撒謊說,遇到舊日相識,給買了一件棉袍,中山裝放到洗衣店裏清洗雲雲。

女學生沒有刨根問底地深究下去,下午兩個人去戲院聽戲。劉明亮的心思早就神游萬裏,不時回味着那個女子的一颦一笑,半句戲文也聽不進去了。

第二天下午四點半,劉明亮就施施然地走出了學校,在別人的眼光裏,劉明亮像似閑庭信步,實則是心急如焚,盼着天早一點黑下來。

劉明亮又去了昨天的那家飯館,叫了兩個菜和一壺湘妃酒,自斟自飲,在等待着天黑。

時間浸泡在一壺酒裏,慢慢品味消磨,倒也有幾分惬意。

小縣城裏遠比不上大城市,晚上七點多的時候,街上行人就寥寥無幾了。飯館裏的食客也漸漸散去。

劉明亮喝下最後一口酒,吃完盤子裏的最後兩片豬頭肉,跟掌櫃的結過帳後,才暈乎乎地走出飯館,向昨天那個小巷裏走去。

“當當當!”

劉明亮輕叩門環,金屬的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音,在幽靜的小巷裏傳得很遠。

劉明亮聽到高跟皮鞋敲擊青磚路面的聲響,然後門打開了,一股好聞的香水味兒撲鼻而來。

門廊下一盞昏黃的燈泡下,站在着那個女子。

“先生,是你。等一下,我去給你拿熨燙好的衣服。”

劉明亮欲火攻心,哪裏會在門外等着,他撕下文質彬彬的畫皮,一把抱住女子的腰,氣喘籲籲地說:“寶貝兒,你可想死我了。”

“先生,請你放尊重些,我不是那種随随便便的女人。”女子義正言辭地說:“你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

“寶貝兒,我喜歡你,喜歡的快要發瘋了。我可以娶你,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不給你摘月亮,你就答應我吧。”

“你姓甚名誰,做什麽的我都不清楚,哪裏敢嫁給你呢?”女子的口氣緩和下來說。

“我叫劉明亮,是軍事委員會特訓班的總教官。用不了多久,我就會升遷。只要你跟了我,保證一輩子吃香的喝辣的。”

劉明亮故意把自己的身份往高了擡,希望能得到女子的垂青。

“說話聲音小一些。”女子壓低聲音說:“先進來吧。”

劉明亮心中暗喜,便不再肢體糾纏,放開了這個女子。

女子關好大門,插上了門闩,領着劉明亮來到一樓的客廳。

“先生請坐,我去給你拿衣服。”

“不急,我們能不能在一起說說話?”劉明亮用近乎哀求的口吻說。

“也好,那我給先生泡茶。”

“茶喝多了睡不着,你先坐下來吧。”

女子隔着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自從我見到小姐以後,茶飯不思,夜不能寐,只盼着能再見到你。”劉明亮說。

這一番話,倒是說得情真意切,也着實是此時此刻的心裏話,并沒有半分虛假。

“先生,我們萍水相逢,一見鐘情只是幻象。先生不知道對多少女子說過此話呢。”

“天地良心,我只對你一人說過此話。若有半句虛言,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劉明亮一心只想得到這個女子,任何毒誓也敢發得,哪裏又顧得上許多。

“小女子何德何能,敢勞先生牽挂。感情之事,萬不可輕言生死。想當初亡夫發誓要照顧我一輩子,現如今,小女子還不是孤身一人?唉!”

女子輕嘆一聲,或是想起過往種種,眼裏噙滿了淚水。

人是感情動物,尤其劉明亮這種平日裏自诩風流倜傥,又喜歡附庸作雅的人,見到自己鐘情的女子楚楚可憐的模樣,憐香惜玉之心油然而起。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美好的物件兒,都擺放在她的面前,以博得美人的歡心。

“我劉明亮對天發誓,此生此世,只對你一個人鐘情,絕無二心。如違此誓,願受五馬分屍,千刀萬剮之刑!”劉明亮指天指地發誓說。

女子破涕為笑地問道:“你可知我姓甚名誰?哪裏人,又做什麽的?就開始信誓旦旦的?”

“我只是喜歡你到骨子裏,卻忘記問這些事情了。”

“小女子姓黃,名字叫怡夢。臨澧人。丈夫原是七九九團作戰參謀,淞滬會戰死于上海。小女子在戰事前返回老家,上海淪陷後長得知丈夫死訊。唉!”女子有些哽咽地說。

劉明亮久經情場,深谙女人的心思。他走到黃怡夢身邊,小心翼翼地試探着拉起她的雙手,見黃怡夢并沒有抵觸情緒,挨坐在她身邊,然後緩緩把她抱在懷裏……

第 58 章 布局(求收藏推薦)

幾天後的一個傍晚,姜雲影找到正陪着關丫丫,在操場上玩耍的關世傑。

“告訴你一件事兒,劉明亮正整理你和鄭蘋如的材料,舉報你們行為不端,并且有親共思想。”

“我知道他想表現自己,弄一些捕風捉影的事兒。但我走得正,行得端。不怕他搬弄是非。”關世傑淡定地說。

“三人成虎。你還是防着點好。”姜雲影說完,扭動着腰肢走了。

關世傑知道姜雲影的消息來源,一定出自秘書丁若平的口中。最近一段時間,劉明亮跟丁若平也走得很近。

就像晁永強一樣,喜歡跟行政人員接觸和交往,其用意不言而喻,無非是想借機巴結上層。借助丁若平這塊跳板,能得到餘樂醒的器重。

但是若想踩着別人的肩膀往上爬,着實是其心可誅。

關世傑想,與其被動地等着挨打,還莫不如先下手為強,先替共産黨鏟除這個敗類。

如何能不動聲色地除掉劉明亮,而又不會牽扯到自己身上呢?

關世傑把關丫丫送回鄭蘋如的宿舍後,開始苦思冥想。暗殺?他相信自己只要說出來,馬力就會想盡一切辦法殺掉劉明亮。

但這樣的話,有可能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尤其是丁若平。因為丁若平知道劉明亮正在收集鄭蘋如和自己的材料。弄不好會雞飛蛋打,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會付之東流。因此,這是一個下策。

或是讓鄭蘋如色誘劉明亮,然後擺一個仙人局?說劉明亮圖謀不軌,企圖奸污女學員?

此計倒是可行,相信劉明亮一定也會上鈎。但這僅僅屬于私德問題,即便交給軍事法庭,也無非判兩三年的徒刑。

但這不是關世傑想要的結果,因此,這個辦法也被推翻了。

對面床上的秦川早已經進入夢鄉,而關世傑還在輾轉反側,烙煎餅一樣地睡不着。

淩晨兩三點的時候,關世傑才迷迷糊糊地進入夢鄉。他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還在南京,幫着警察局甄別日本間諜。宛如事件重演,他被日本間諜一招鎖喉,幾乎窒息……

關世傑從噩夢中醒來,從床上坐起身,重重地喘了幾口粗氣。當他發現是做了一個夢後,試去了額頭上的冷汗,平靜了一下心情。

驀然,他想到了一個辦法,一個能把劉明亮置于死地辦法。

第二天上午,關世傑跟總教官謝力公請了病假,去了一趟臨澧縣城,言說身體不舒服,要去醫院看病。因為下午有課,關世傑趕在中午吃飯前回到了學校。

3月6日星期日,教官和學員們照例放假一天。

劉明亮一大早就開始捯饬,刮去了胡須,洗過頭,塗上了發蠟,換上了一身便裝。

吃過早飯,劉明亮便步行去了縣城。他有一個愛好,那就是喜歡聽戲,對各類戲曲都很癡迷。來到臨澧縣城後,便喜歡上了花鼓戲。幾乎每個星期日,都能在戲院裏見到他的身影。

劉明亮最近心情極佳,他已經收集到幾個在思想上,有着親共嫌疑的,試圖傳播馬克思主義的學員,一些相關的證據。

等到證據确鑿,就把這幾個人舉報給餘主任,或是直接讓丁若平反映到處長那裏。能給自己的前途,增加一些資本。假以時日,一定會升官發財,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劉明亮想到此,心裏都樂開了花。

因為戲院下午才開始營業,劉明亮約了一個有幾分姿色的電訊班女學生,一起去逛街。

剛來特訓班的時候,劉明亮的目光就盯在鄭蘋如的身上,他一直想約鄭蘋如出來逛街和聽戲,想能進一步有所發展。卻屢次被拒絕。

雖然特務處有規定,嚴禁未婚青年結婚,但沒規定不許談戀愛。因此,他想打擦邊球,找一個女朋友來排遣寂寞。

鄭蘋如是第一人選。現在這個女學生才是第二三個人選。

當他了解到鄭蘋如的心思在關世傑身上,不由得妒火中燒。自此對鄭蘋如也由愛生恨,想親手毀掉鄭蘋如的前途,捎帶着把關世傑也拉下水。

劉明亮已經掌握鄭蘋如幾次帶回來《新華日報》,并在學員們中間傳閱,再找到鄭蘋如親共的言論,這件事兒就大功告成了。

他還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想借此要挾鄭蘋如,讓鄭蘋如獻身于自己。雖然得不到心儀女生的靈魂,得到她的肉體也未嘗不可。

劉明亮陪着現在這個女生逛了一上午,給女生買了一些胭脂水粉。

臨近中午的時候,劉明亮領着這個女生,去了一家飯店,落坐在散座的一張桌子前。

這個女生去廁所的時候,旁邊走過來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女人。

劉明亮手裏端着一杯茶,剛喝過一口,就被從身邊路過的女人碰了一下,水灑了劉明亮一身。

“先生,對不起,對不起。”

劉明亮一看,眼前不由得一亮,這是一個絕色的女子。只見這個女子身材窈窕,前凸後翹,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裏,飽含着無限的風情。

“沒關系,沒關系。”

“先生,值此春寒料峭時節,弄濕了先生的衣衫,實在是抱歉。我家距此不遠,不然帶先生過去,換上我亡夫的衣服,也不耽誤先生用餐。”

劉明亮聽到女子口中說亡夫,心裏早就有了八百個願意。他顧不上等女學生回來,就急火火地答應道:“如此就麻煩小姐了。”

還真如這個女子所說,女子的家就距離飯店不足百十米。

女子帶劉明亮走進小巷裏,打開一個大門的門鎖,領着劉明亮走進了一個小院。

這是一個小二樓的結構,上下面積大概有二百多平方米。小樓青磚綠瓦,雕梁畫棟,頗有幾分古風。

女子又開了第二道門鎖,讓劉明亮在一樓的小客廳裏等候,自己則上了二樓,說給劉明亮取一套衣服。

劉明亮坐在小客廳裏,見牆壁上挂着幾幅山水花鳥軸畫,八仙桌上擺着一對兒青花瓷瓶,還有文房四寶,僅僅是一方端硯,似乎就價值不菲。

劉明亮心裏暗暗思揣:這個女人,顯然是那種知書達禮的大戶人家的未亡人,自己如果能跟她春風一度,也不枉來人世間一回了。

第 57 章 學生會(求收藏推薦)

學員們的喊着口號,根本不聽餘樂醒的解釋。

餘樂醒急的得滿頭大汗,揮舞着雙手聲嘶力竭地喊道:“同學們,請安靜,聽我說幾句!”

“餘主任,有一些教官多次給我們造成了身體上的傷害,這一次死了一個人,如果不嚴懲兇殺手,說不準還要死幾個人。”一個學員憤怒地說。

“就你說的這件事兒,我們會進行調查,如果有教官無視校規,把同學們當成靶子,學校一定會嚴肅處理。”

“那這次的殺人兇手,你們要怎麽處理?”

“校醫初步判斷,死者主要是心肌梗塞造成的死亡,跟教官訓練沒有直接的關系。”

“校醫是法醫嗎?也沒有進行屍體解剖,就妄下結論。”一位學醫的流亡學生說。

“死去的同學,前幾天就被教官打傷了,這一次就是下黑手,故意殺人的!”

“我們要求嚴懲兇殺手,不然就一直罷課。”

口號聲又此起彼伏地喊了起來,淹沒了餘樂醒後面所說的話。

這時,關世傑見姜雲影擠到餘樂醒身邊,附在餘樂醒的耳旁說了幾句話。餘樂醒連連點頭。

“同學們,同學們!我們已經請示過上級,處長同意你們的合理訴求。學校決定,先将肇事教官羁押,等待軍事法庭審判。”

餘樂醒随即下達了命令,讓警衛連派人逮捕洪金南教官。

學員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我們怎麽能知道結果?你們說把人交給軍事法庭,交沒交我們也不曉得。”一個學員問道。

“你們要是不相信,開庭的時候,你們可以派兩個同學去旁聽。”餘樂醒說。

“同學們都上課去吧。我們随後安排開一個追悼會,好生安葬那位死去的同學。”王子常說。

學員們之間相互交流了一番,然後才散去,走進各自的教室。

關世傑所在教研室裏,洪金南面如死灰地癱坐在辦公桌前,他剛才也站在打開的一扇窗口前,聽到了餘樂醒對學員們說的話。

平日裏跟他胡吃海喝的幾個教官,除了安慰他幾句話,也都呆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他們聽餘主任要處罰對待學生有暴力行為的,各自心裏也都打着鼓。

三個警衛走了進來,給()戴上了手铐,押解去了禁閉室。

第二天,在學校的大禮堂,為死去的這位學生開了一個簡單的追悼會之後,裝入一口棺材,埋葬在學校的後山坡上。

根據其他相關學員反映上來的情況,開除了另外兩名在實戰對練時,給幾位學員身體造成傷害的行動教官。

這一次風波過後,學員們成立了臨澧特訓班學生會,并且選出了會長和副會長,還有十幾名委員。

學生會會長由這次抗議活動的組織,倡導者之一謝雪峰擔任。副會長齊統領,委員一共十五個人,鄭蘋如,馮雪梅都在列其中。

毫無疑問,學員們的這一次抗議活動很成功。無論是組織者,還是參與者都齊心協力,維護了學生們的尊嚴和權益。

由此,這些沖在前面的學生們,也被學校列為重點人物,要求教官們時刻注意他們的動向。

餘樂醒就此召開過一個秘密會議,毫不隐瞞地闡述自己的觀點說,這些學生會的主要成員,教官們要密切關注,重點培養。尤其要加強政治教育,千萬不能讓這些人學生加入到共産黨的組織。

政訓課教官劉明亮信誓旦旦地打包票,一定不會讓學生們誤入歧途,他已經找到了新的案例,以後也準備寫入教材。

後來,關世傑才知道,長沙發生了一起搶米事件。複興社特務處的人,借此機會不遺餘力地抓起幾個共産黨人,污蔑他們為指使人。在沒有任何真憑實據的情況下,被長沙站特務處殺害。

劉明亮也就此大肆污蔑,醜化共産黨,是無惡不作的組織。

關世傑苦于沒有合适的機會,替共産黨鏟除這個叛徒。

幾天後,馬力找到關世傑,透露了一個消息:有的班級學員在偷偷傳閱《新華日報》,有學員把問題反映給政訓教官劉明亮,劉明亮已經開始暗中調查。

“據說報紙就是鄭蘋如帶回來的,因為牽扯到她,我不能不對長官講。”馬力說。

關世傑知道,盡管抗日戰争爆發後,蔣介石被迫同意國共合作,停止了攘外必須安內的政策。背地裏還是時刻戒備着共産黨人。

《新華日報》自國共合作以來,已經成為合法發行的報刊。盡管如此,複興社特務處還是嚴格控制《新華日報》,進入到各個教育機構,以及黨政機關。

戴笠曾經密令餘樂醒,王子常,王小鷗等人,嚴禁學員們接觸《新華日報》以及一些民主黨派的刊物。從思想上灌輸三民主義,控制進步言論,從而培養出一批國家工具。

關世傑害怕劉明亮就此大做文章,把這些喜歡接觸進步思想的學員們,安上莫須有的罪名,遭到打壓或迫害。

尤其是鄭蘋如牽扯在內,無論怎樣,關世傑都不能袖手旁觀。

當天吃過晚飯,關世傑借口看關丫丫,就讓鄭蘋如帶着孩子一起走出校門,沿着一條土路往前走。關丫丫居中,關世傑和鄭蘋如各自牽着孩子的小手,宛若一家人一樣,在夕陽下散步。

關世傑見四下無人,悄悄向鄭蘋如問道:“你在情報班還好吧?”

“挺好的,比每天背密碼數字強多了。”

“聽說你出去帶回來一些報紙?”

“你怎麽知道的?真奇怪,明明是《新華日報》是合法的報紙,學校怎麽見不到呢?”

“這件事兒說來話長。政訓教官在秘密調查此事,很可能會查到你的頭上。”

“查到了怎麽樣?現在不是國共合作一起抗日嗎?帶幾份報紙回來,也不違反校規吧?”

“有些事情你不懂,記住一點,無論誰問起你,報紙是不是你帶進來的?你就說從縣城帶回來做鞋樣用的。”

關世傑在穿越來的年代裏,讀過一些雜書,清代民國時期的婦女,一般都會自己做鞋,做鞋就需要鞋樣。而鞋樣大多是用舊報紙剪出來的。

他慶幸自己還記得這些,希望能幫鄭蘋如躲過一劫。

第 56 章 罷課

第二天上午,關世傑在課間休息時找到鄭蘋如征詢她的意見,問她是否願意去學習情報科目。

鄭蘋如先是一喜,然後疑惑地問道:“姜雲影是不是找過你了?”

“沒有,你既然在電訊班不開心,不妨去學習情報科目。我覺得你有搞情報的天賦。”

關世傑哪裏敢說自己見過姜雲影,生怕鄭蘋如上來牛脾氣,執意要退學。

“好吧,我聽說學員要調換科目,需要教務處和餘主任同意才行。”

“沒問題,這些事兒我去找餘主任說。”

兩個人正說着話,訓練場那邊傳來一片嘈雜聲。一些喜歡看熱鬧的人,都奔着噶出生有的地方跑了過去。

“我也過去看看。”關丫丫說。

關世傑帶着關丫丫也走了過去。

訓練場是一個單獨劃分出來的區域,專門用于實際演練的場地。國術,擒拿術,摔跤,冷兵器的使用等,都在訓練場教學。

關世傑走到半路上的時候,上課的鈴聲響了起來,跑去圍觀的學員們又都往教室方向返身走。

“真慘啊!”

“教官就可以随便打死人嗎?”

“咱們應該成立個學生聯合會,大家團結起來,才能維護學生的利益。”

“這也怪不得教官,前幾天就和洪教官叫板,就被洪教官打傷了。今天估計還是不服氣,直接被打死了。”

學生們一路走,一路七嘴八舌地談論這着。

馬力跟兩個同學迎面走了過來,他見到關世傑後,恭恭敬敬地敬了一個軍禮,然後才打招呼說:“關長官好!”

“前面怎麽回事兒?”

“一個學生被教官打得吐血身亡了。”

關世傑聽完一愣。最近一段時間,關世傑在沒課的時間,一般都去行動科目的教室裏去聽課,室外的實際操作課程,倒是來得很少。

“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情?”

馬力多少了解一點內情,就對關世傑說:“死去的這個人我認識,是鄭州招生處過來的。這家夥體格比我還壯,會一點拳腳功夫。平時就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前些天跟洪金南教官比劃,聽說被打成了內傷。今天可能又是不服氣,就被擒拿教官打死了。”

前幾天在教研辦公室裏,關世傑就聽到幾個行動教官說,有幾個學生刺兒頭,對教官所教的東西非常不屑,他們要找機會修理兩個人,樹立起教官的威信。

當時關世傑并沒在意,現在想起來那些教官的話,才知道出了這件事兒是早有預謀。

關世傑聽馬力講完,就沒再往前走。因為帶着關丫丫的緣故,他不想讓小孩子見到死人的慘狀。

關丫丫鬧着要過去,被關世傑岔開話,領着關丫丫回到了教研辦公室。

晁永強這一節也沒課,見關世傑回來,就走過來小聲地說:“你聽說了嗎?”

“什麽事兒?”

關世傑明知故問,自從晁永強來之後,兩個人基本上沒有交集。一來各自有課程,二來關世傑在辦公室呆的時間很少,大部分時間耗在其他教室,跟學生們一起聽課。

還有一點,晁永強的急功近利,讓關世傑有些反感,他不想過多接觸這個人。

“鄭州招生處來的一個學生,被洪金南教官打得口吐鮮血而亡。”

“啊!”關世傑故作驚訝地說:“教官應該失手打死人的吧,應該不是有意為之。”

“前幾天你沒聽那幾個行動教官說,要收拾幾個學生?”

“沒有,你看我一天到晚忙得暈頭轉向,哪有時間在辦公室坐坐。”關世傑警惕地說。

“你聽那麽多的課程能不忙嗎?幹嘛把自己累得像孫子似的?”

“學無止境,閑着也是閑着,找點事情做能充實一點。”

“不跟你聊了,我出去看看。”

晁永強說完,急匆匆地走出辦公室。

關世傑從玻璃窗向外望去,只見晁永強去向訓練場方向走去。

這時,丁若平從行政辦公樓裏走出來,快步追上了晁永強,兩個人一路走着,一路交頭接耳。

他們兩個人什麽時候有了聯系的?

關世傑仔細一想就明白了,以晁永強的性格和為人處事的方式方法,當然要接近餘樂醒身邊的人,以求得到器重。

下午兩點鐘,上課的鈴聲響了起來,學生們并沒有像以往一樣走入教室,而是三五成群的聚在操場上。

關世傑正好有一個課時,在這個時間,見到學生們一副充耳不聞的模樣,心裏泛起了嘀咕。

“我們罷課了!要求學校嚴懲殺人兇手!”

“同學們,同胞們,教官拿我們學生的生命當兒戲,我們絕不答應!”

“從今天起,我們臨澧學生會正式成立了!我們要争取自己的權益。學校一天不懲辦殺人兇手,我罷課一天!”

……

操場上幾個學生慷慨激揚地演講着,學生們喊的口號也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

“嚴懲殺人兇手!學生不是試驗品!”

關世傑赫然看到鄭蘋如也在演講,不時舉起手臂喊出一聲口號,學生們也随聲一起吶喊。

關世傑擠入人堆,見關丫丫也揮動着小手,跟着學生們一起喊着口號。關世傑哭笑不得,怕鄭蘋如身邊的人太多,踩踏到關丫丫,就急忙把她抱在懷裏。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關世傑擠出人堆,帶着關丫丫回到了辦公室。

此時,操場上的學生們已經變得井然有序,前排有幾個身體高大的男生拉起了一條橫幅,這條橫幅明顯是從白床單上撕下來的一條,上面用毛筆寫着幾個濃墨的大字:嚴懲兇手!保護學生的合法權益!

學生們排着縱隊,走到行政人員辦公樓前,開始一聲聲地喊着口號。

關世傑從二樓辦公室的窗口望下去,只見餘樂醒,王子常,丁若平等人走到樓下,特訓班的幾十個警衛,荷槍實彈擋住在學生們的面前,用繩索拉出一道警戒線。

關世傑拉開窗戶,就聽到餘樂醒大聲喊道:“同學們,這次事件純屬意外,教官也是正常的授課,不存在攜私報複……”

“胡說八道,教官們總是拉着學生做試驗品,許多同學都被打傷過。”

“我們要求嚴懲兇手!”

“不懲罰兇手,我們就一直罷課。”

……

第 55 章 女人心

關世傑一臉茫然地看着鄭蘋如那張俏臉,小心翼翼地問道:“誰惹你生氣了?”

“還能有誰?”

關世傑猛然想到一些事兒和一個人。卻不敢再追問下去了。

鄭蘋如氣呼呼地帶着關丫丫去宿舍換衣服。

關世傑則找到馮雪梅打探消息。

電訊班一共四十多名女學員,大部分都是關世傑在洛陽時,招來的流亡學生。還有二十多名女生自願去學習情報科目。

馮雪梅跟鄭蘋如都在電訊班,兩個人又是好朋友。用後世的話說,兩個人是無話不談的好閨蜜。

“小馮,鄭蘋如怎麽了?剛才跟我說要退學。”

“長官,還不是因為你,姜雲影才處處刁難蘋如。”馮雪梅心直口快,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怎麽刁難的?”

“讓我們背密碼,誰都有背錯的時候,怎麽偏偏就訓斥蘋如?這還不說,幾乎每天都點鄭蘋如的名來提問。誰都知道鄭蘋如喜歡你,姜雲影橫插一腳不說,還刁難人。”

馮雪梅噼裏啪啦地說明了事情多的原委,這跟關世傑所料想的基本相同。這件事兒要如何處理?

開學一個多月以來,姜雲影休息的時候,幾次約關世傑到縣城一起吃飯,關世傑都借口有事兒推辭了。

這一次,無論如何也是躲不過去了。關世傑覺得非常有必要跟姜雲影談一下,把事情攤開了,若即若離的反而讓姜雲影覺得自己對她有意思。

中午吃飯的時候,關世傑坐到姜雲影旁邊低聲說:“晚上有空兒嗎?”

姜雲影一愣,而後也低聲答道:“有,去哪?”

“縣城裏有一家萬福火鍋店,六點鐘怎麽樣?”

“好。”

夕陽西下,倦鳥歸林。臨澧縣城裏人來人往,炊煙袅袅,一派人間煙火的氣象。

萬福火鍋店二樓一間雅座裏,關世傑和姜雲影兩個人相對而坐。

乍暖還寒時候,木炭煮沸了銅火鍋裏的高湯,蒸騰起來的水氣讓兩個人的相視的面目,變得有些模糊。

“關教官,今天是為了鄭蘋如來的吧?”姜雲影問道。

“姜教官,實不相瞞,正是如此。”

既然姜雲影開門見山道破來此的目的,關世傑也實話實說,毫不隐瞞自己的來意。

“你應該知道我對你有好感。我也知道你和鄭蘋如沒什麽,但我心裏有個結。”

“你可能也聽說了,我有未婚妻。在感情的問題上,我不能腳踏兩只船。”

“我理解你的意思,也喜歡你這種對感情專一的人。”

“你明白我就行,咱們雖然做不成男女朋友,但是可以做兄妹。”

“假如你沒有未婚妻,你會選擇我還是鄭蘋如?”

“我很難取舍,你們各有優點。”

關世傑這句話說的有點言不由衷,無論從哪一方面講,他內心裏還是傾向于鄭蘋如。若論容貌,鄭蘋如和姜雲影各有千秋。

但是從性格上來說,鄭蘋如屬于溫柔可人,善解人意的女子。而姜雲影是那種性格潑辣,敢愛敢恨的女子。

單從這一點來說,同是江南女子,鄭蘋如更符合關世傑心目中的女朋友要求。更何況在關丫丫的心裏,鄭蘋如已經是媽媽的形象了。

但是這些話不能直說,直說了會讓姜雲影的心裏不舒服。

“我們只能做兄妹了?”姜雲影盡管知道結局,但還是有些不甘心地問道。

“做兄妹有什麽不好?相互幫襯,相互關心。你以後有什麽需要我去做的,當兄長的一定赴湯蹈火,義不容辭。”關世傑非常誠懇地說:“我對鄭蘋如也是如此。”

“話既然說道到這裏,我也不瞞你說,鄭蘋如對數字不敏感,我倒是覺得她适合做情報工作。”

最近一段時間以來,關世傑有空兒就去聽行動科目的課程之外,也從側面了解一下電訊科目的課程。知道接收發電報需要背一些摩斯密碼,而這些密碼都有相關聯的阿拉伯數字。

現在聽姜雲影這樣說,也許鄭蘋如真的沒有數字天賦,換一個科目去學習,也未曾不是一個好的方法。

姜雲影是否出于好心,還是出于眼不見心不煩的考慮?關世傑無法探究她的內心世界,或許兩者兼而有之也未可知。

即便如此,姜雲影的提議值得一試。

“那好,我去問一下鄭蘋如。如果她同意去情報科目學習,餘主任那裏,你能不能說一下?”

“這沒問題。那我從今以後就叫你大哥了。”姜雲影落寞地說。

“以後只要我能辦到的,你只管言語一聲。大哥一定盡力。”

“你看你當大哥的,也不知道照顧妹妹。菜都煮爛了,也不讓人吃。”

“對不住,光顧着說話了。”關世傑給姜雲影夾了菜,端起酒杯說:“咱們既然是結義兄妹,用不用歃血為盟?”

“呀!那就找一把刀來。”姜雲影促狹地說完,又咯咯笑着說:“何必在意繁文缛節,君子一言,驷馬難追。咱們自此以後就是以兄妹相稱。”

“好,咱們就一言為定!”

吃過飯後,兩個人似乎心無芥蒂地說說笑笑,一路走回特訓班學校。

臨分別的時候,姜雲影忽然說:“大哥,如果你未婚妻和鄭蘋如都出了意外,你會不會選擇我呢?”

關世傑被吓了一跳,等他剛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姜雲影已經跑進了宿舍。

遠處二樓的一個房間裏,丁若平的臉抽搐了幾下,目光從姜雲影的身上收了回來,拉好了窗簾。

關世傑的确被姜雲影的話吓到了。據他所知,特務處有許多手段,能讓人死于非命而無跡可尋。

如果姜雲影心胸狹窄,做事情不擇手段的話,一切都有可能發生。

當然,這只是假想。無論從哪一方面看,她也不像是那種人。

關世傑寄給王招娣的信件,已經兩個多月了,到現在也沒接到回信。特訓班機要室,負責接收發電文的人說過,國民政府自從遷都到重慶,經常會遭到日軍飛機的轟炸。

現在也不知道王招娣姐弟倆是否無恙,關世傑一時怔忪起來。

第 54 章 退學

上述幾種時是抓捕人的軟方法,還有幾種簡單的暴力方法。

比如在僻靜的地方,或是郊區農村,可以拿槍直接逼迫被抓捕人上車。遇到反抗時,可以挑不重要的部位射擊。一般會射擊小腿,負傷之後,減緩了逃跑的速度,也容易抓捕。

在鬧市區則把車停在被抓捕人必經之處,等被抓捕人路過此地,車旁邊的特務事先拉開車門,然後對準被抓捕人的胃部,猛擊一拳。

被抓捕人一定會吃痛彎腰,身體的姿勢正适合鑽入車裏。背後的特務一腳就能把人踹入車中。

這些方法都要求行動敏捷,不能超過五分鐘。尤其在英法日美等租界地區,時間拖延之後,租界巡捕房的巡警會趕到現場,給執行任務帶來麻煩。

行動科目裏還設有一種特別的課程——偷盜和逃脫技術。

從借助手邊的工具打開手铐,或是不能強行進入的住所,需要偷偷打開鎖頭,到室內搜查證據,又不能讓人發覺。這就需要脫掉鞋子,還要帶上手套行事。

逃脫術除了簡單的開手铐,還有一些反擒拿動作,以及臨場應變能力等。

教官講了一個事例,曾經有一個特務,在租界暗殺了一個民主黨派的激進人士。因行動遲緩被抓入巡捕房。

常言道,財帛動人心。這個特務花言巧語說服了一個看守,許諾到某處找到某人,就能拿到一大筆錢。

看守去了特務所說的地方,果真拿到了兩條小黃魚。再後來,特務要求看守偷偷放了自己,能拿到兩條大黃魚,結果特務得以順利逃脫。

複興社特務處對待自己人被捕這件事兒上,花起錢來一點也不含糊。

行動科目的課程五花八門,還有一些實際操作的課程。

像冷兵器,匕首、手撐子、斧頭的使用。擒拿與反擒拿,審訊的技巧和刑訊的招數等等科目,都有專業的教官進行授課。

關世傑還記得自己調查江陰沉艦洩密案時,審訊宏運輪船公司一號貨輪船長時,拳打腳踢也拒不交代。上海站站長的一句話,就讓這個船長把所有的事兒都交代了。

那句話就是請船長吃“炒排骨”。

關世傑真正見識到所謂炒排骨的酷刑,是開學一個多月後的一天。

以往到的刑訊課程,都是教官口中所講,講義上的書面文字,并無實體可進行操作。

但這一次,抓到了一個剛聽完課,學會了偷盜技巧,在財務處保險櫃裏,盜取了一萬多元法幣,在後勤做事兒的小特務。

總教官謝力公得到餘樂醒的首肯給後,決定以這個小特務做試驗品,現場實際演練刑訊的方法。

剛開始只是用一些比較常規的刑訊方法,比如把小特務倒背雙手捆起來,然後拉動繩索,只讓他的腳尖着地。

老虎凳,辣椒水一一都在小特務的身上試了試。小特務經受不住酷刑,把從小到大做過的壞事兒都抖摟得幹幹淨淨。

刑訊教官好容易逮到一個可以實際操作的活人,哪裏會善罷甘休,接下來就是竹簽刺入手指甲,再之後就用上了“炒排骨”。

炒排骨就是綁住受刑者的手腳,讓他背靠牆壁,衣服解開。行刑的教官戴上粗厚的牛皮手套,将受刑者肋骨徐徐按下去,使其內髒受到擠壓,然後上下移動。

教官一邊講解,一邊用手按下去并且上下摩擦。受刑的小特務疼得大呼小叫,渾身上下都是汗水。

這種酷刑不僅僅當時痛苦,至少要休息幾個月,或是幾年才能痊愈。

關世傑實在是不忍心再看下去,就到操場上找到關丫丫,陪她一起用沙子堆山丘。

後來,這位被當成試驗品的小特務被判入獄五年,也不知道死沒死在監獄。

特訓班還有一門課程不發講義,甚至提綱都不印發。更不允許做筆記。

這門課程就是由共産黨的叛徒劉明亮主講的;如何打入共産黨和一些民主黨派,去進行特務活動的內容。

劉明亮利用從郵電檢查,以及從各處找來的共産黨文件作為教材,告訴學員們如何學習黨內的一些術語和常識。僞裝進步,從而更容易接近共産黨人和其他進步人士。

但劉明亮卻又怕講的過多,學員們會受到共産主義的進步影響。因此在講授課程時,對共産黨的一些政策方針多加以歪曲和污蔑。

有一個學員對此很不理解,就向劉明亮問道:“教官,三民主義是民族主義,民權主義,民生主義。孫中山先生曾經講過:民生主義究竟是什麽東西呢?民生主義就是共産主義,就是社會主義。所以我們對于共産主義,不但不能說是和民生主義相沖突,并且是一個好朋友,主張民生主義的人應該要細心去研究的。教官,這又如何解釋呢?”

劉明亮被問得張口結舌,好半天才狡辯說:“三民主義有一些內容不是以實踐為基礎的。蔣委員長經過多年的研究,才總結出攘外必須安內的理論。這你也敢質疑嗎?”

劉明亮有些惱羞成怒,最後這句話明顯帶有威脅的意味。

學員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關世傑忍住笑,一直堅持到下課才走出了教室。

“關教官,你還管不管自己的女兒了?”

關世傑回頭一看,原來是鄭蘋如帶着一身泥水的關丫丫走了過來。

“丫丫,你怎麽弄的?”

“還說呢,你一個人去聽課,丫丫掉到排水溝裏了。”

“對不起,我以後注意,以後注意。”關世傑連連道歉說。

這的确實屬無奈,關世傑總不能帶着丫丫去聽一些血腥暴力的東西,自己的國文課,一直都帶着丫丫。小女孩兒也非常聰明,一些學員都背不下來的古文和古詩詞,丫丫似乎沒費勁兒,就能背誦出來。

但關于暗殺,綁架,拘捕等課堂,關世傑是萬萬不敢讓丫丫去聽到的。沒辦法,就讓丫丫一個人在操場上玩耍。好在大門有警衛,也不用擔心她會跑出學校。

“走,囡囡,你爹不管你,娘管你。”鄭蘋如說:“反正我也不想在這鬼地方呆下去了,就領着囡囡找一個太平的地方,老此一生算了。”

關世傑一愣,他從鄭蘋如的話裏聽出,好像哪裏不對勁兒,就急忙問道:“你怎麽了?”

“我要退學。”

第 53 章 拘捕術

拘捕術的教官是特務處赫赫有名的陳恭澍,他是臨時來客串幾天教官。

關世傑在穿越來的年代裏,所讀過的一些傳記中了解到的,抗日戰争後,陳恭澍歷任軍統局天津站站長、華北區區長、上海特二區區長等職,先後策劃刺殺、張敬堯、石友三、王克敏、張嘯林、傅曉庵、汪精衛等漢奸,一度令漢奸日寇聞風喪膽,號稱軍統第一殺手。

時年三十一歲的陳恭澍,鼻直口闊,顴骨突出。臉型棱角分明。

此時,陳恭澍還沒有完成最有名的兩個刺殺任務:槍殺投靠日本人的青幫大亨張嘯林和斧劈漢奸傅曉庵。

策劃刺殺張敬堯、石友三、王克敏等人已經實施完成,雖然結果都已以失敗告終,但陳恭澍已經在複興社特務處有了一些名氣,是戴笠最得力的幹将之一。

陳恭澍由淺入深地開始講課,他先從抓捕人開始講起。

“我們特務處經常要執行抓捕任務,三四個人抓一個人容易,二個人抓一個人稍有難度,一個人抓一個人就有點難了。尤其對方的體格要強于你的時候,我們應該怎麽辦?

這位同學,你來回答一些下。假如你遇到一個身體素質比你更好的人,你應該怎樣去抓捕?”

陳恭澍指着坐在前排的左側,靠近窗戶坐着的馬力問道。

“報告教官,我會從背後下手偷襲。”馬力站起身答道。

“如果偷襲不成功怎麽辦?”

馬力語塞,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坐下吧。你們聽說過男女接吻,摟抱對方的脖頸會暈厥嗎?那是壓迫了頸動脈窦壓力感受器,會引起短暫的昏迷。

剛才那位同學說,遇到比自己身體強壯的人,從背後偷襲。這一點很對。但如何能一招制敵,就這需要同學們去了解哪裏是頸動脈窦,找到這個位置偷襲敵人,就會事半功倍。”

陳恭澍在黑板上畫了一個簡圖,标明了左右頸動脈窦的位置說:“從敵人的背後用胳膊勒住他的脖頸,讓他陷入短暫的昏迷。

這就需要你個人的反應速度和使用的力度,以及時間。力度過大,時間過長,很可能傷人性命。這一點大家要記清楚。

當你感覺敵人掙紮的力氣變小,身體發軟,開始搖晃的時候,再堅持十秒鐘就成功了。你可以在心裏暗數十個數。你們身材矮小的,可以雙腳騰空,把全身的力氣施加到小臂上。

還有一點你們要引起注意,抓捕年紀大的婦女或老年人時,沒必要用這一招。當他們大喊大叫的時候,如果他們帶着小孩,就以小孩子的生命去威脅他們。身邊沒帶小孩子的,你們可以以他們的家人做威脅。

當然,事先你要了解他們的家庭住址和家人的情況。如果還威脅不住,你們可以卸掉他們的下巴,使其脫臼。下節實際操作課我會具體的教你們怎麽做。

陳恭澍接下來又講了一些注意事項,比如從三四樓把一個人帶下來,特務走在前面,很可能會被人踢下樓梯。特務走在後面,被抓捕對象很可能奮不顧身跳下去,或者滾下去。

這時就需要一些策略和方法,譬如把自己的手跟被抓捕人拷在一起,并排下樓梯。或者用蘇秦背劍的姿勢,給被抓捕人戴上手铐,特務只要握着手铐的連接環就可以了。

另一個行動課教官,專門講抓捕的實際案例。盡管他隐去了抓捕的是什麽人,但關世傑也能從蛛絲馬跡中聽出來,他所講的大多是抓捕共産黨人的過程。

例如某反動黨派人被捕後,經受不住嚴刑拷打,供出與自己相關的人物的時候,特務帶着他去抓人,反而被利用,成為報警的信號。

某一次抓捕到一個反動黨派的人,他假意說出同夥的地址,往往是同一條馬路對面或附近。

當特務們去搜捕這個地址時,他的同夥就會看到他已經被捕,同夥們就會逃之夭夭。

最好的防範措施是,在這個人招供的第一時間,趕到這個人所提供的地址,僞裝成查水電表人員,或者郵遞員,實地探查一遍。

根據房屋的布局結構,屋裏的陳設,同夥的長相特征等詳細的情況,是否跟口供相吻合,如果吻合再進行抓捕。

抓捕時,還要将整條馬路或胡同,全封閉封鎖。防止刑訊對象交代的是一個次要的地址,而主要地址還在此地。

這位教官就此種情況,說起了一個案例。

曾經在上海,特務處上海站抓獲了一個反動黨派的人,這個人熬不過酷刑,就交代在某條馬路,某個弄堂裏的一個住址。并且把房屋布局,屋裏的擺設,以及兩個上級同夥人的相貌,特征都描述得十分詳細。

上海站特務處的人照例封鎖了整條馬路,先派人僞裝成查電表的進入室內,所見到的一切都與被刑訊人說的完全一致,就開始實施了抓捕。

抓捕到的這兩個人也的确是被刑訊人的同夥。而後根據這兩個人的交代,他們的上級領導也住在這條馬路上。等特務們再去抓捕,已經人去樓空。

遇到這種情形,馬路和弄堂還要繼續封鎖,然後馬上審訊抓捕到的次要人物。當然也有寧死不屈的人存在,遇到這種人,就需要挨家挨戶盤查,發現有可疑人員,一律帶到特務處進行訊問。

不僅如此,還需要派特務監視附近的居民,看有沒有異常現象。

在街上或是公共場合實施抓捕行動還有一些技巧。如讓一個女特務接近被抓捕人,就說這個人抛妻棄子,拉拉扯扯,然後別的特務冒充娘家兄弟把人帶走。

任被抓捕人如何大喊大叫,喊破嗓子也無濟于事,圍觀的人都會認為這是家務事。

還有一種抓捕方式,那就是一個特務從背後蒙住被抓捕人的眼睛,然後像熟人開玩笑一樣問,猜猜我是誰?前面再過來一個特務,給被抓捕人戴上手铐,塞到車裏迅速離開。

第 52 章 行動科目

特訓班五十多名教官,除了行動、情報、電訊教官占了五十人,文化教官只有三個人。

其中還包括一個政訓課教官,實際的文化教官只有關世傑和晁永強兩個人。所面對的也是初中文化程度的學生。

至于馬老五屬于意外招進來,他幾乎沒讀過書,除了會寫自己的名字之外,鬥大的字,不認識一籮筐。

馬老五找關世傑幫忙,想改一下名字。因為要涉及特訓班學員檔案問題,關世傑征得餘樂醒同意後,幫馬老五改了一個名字叫馬力。意思開足馬力,鏟奸除惡。

學生們的學歷參差不齊,大學,高中以上學歷的,自然不必上文化課,但一定要上政訓課。

政訓課教官劉明亮,年紀在三十五六歲左右,頭發稀疏,額頭突出,戴着一副金絲眼鏡,逢人未開口說話,眼睛就眯成了一條縫。

秦川對這個人有所了解,就對關世傑介紹了劉明亮的來歷。原來劉明亮是一個共産黨的叛徒,早在幾年前被捕後,經不起嚴刑拷打,就背叛了共産黨,而後加入複興社特務處。

現在專門宣講共産黨和一些民主黨派不是真正的抗日,只有國民黨才是拯救中國的政黨等課題。

關世傑了解到這些情況後,提醒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不能在言論上有任何傾向于共産黨的話語,以免被劉明亮抓到話柄反映上去,對自己以後的發展,以及尋找中共的組織,都極為不利。

如果有可能,關世傑會想盡一切辦法,鏟除這個共産黨的叛徒。

臨澧特訓班正式開課後,白天關丫丫由關世傑帶着,晚上依舊跟鄭蘋如住在一起。

餘樂醒為此專門對戴笠做了彙報,戴笠的原話是,有仁愛之舉,符合蔣委員長及其夫人所信仰的基督教教義,對此應該支持。

為此,餘樂醒特批在鄭蘋如的女生宿舍,加了一張小床,也允許關世傑在白天授課時,帶上關丫丫。

最初的幾天,關丫丫小孩子心性,玩心很重,不肯在講臺邊的椅子上久坐,時常會趁着關世傑講課的時候偷偷溜出門,跑到操場上玩耍。或是蹦蹦噠噠跑到學生們的身邊,找人說話。弄的關世傑哭笑不得。

馬力,也就是馬老五懂得木匠的手藝,他見過北平城大百貨公司賣的兒童積木,就找到一些木方,憑着記憶做了一套十幾斤重的兒童積木。

自此,關世傑每次上課都要用布袋拎着積木,讓關丫丫在講臺前玩耍你。

關世傑講的是國文課,每天的課程不是很多。畢竟這是一個特殊的訓練學校,主要以其他科目為主。

一晃開學已經五六天了。閑暇時,關世傑就帶着關丫丫去聽其他課程。希望能多學到一點東西,為以後打好基礎。

關世傑聽的第一節課,就是秦川行動科目裏的槍械使用方法,以及換槍,換彈夾的速度。

首先,秦川在講臺前做了一遍示範,關世傑驚訝地看到秦川的武裝帶上別着三把手槍,左右的肩帶上也各有兩把手槍。每一支手槍都裝在槍套裏。

只見秦川像變戲法一樣,掏出第一把槍,拉動槍栓,發出一顆空彈。插入槍套,抽出來第二把手槍,接着第三,第四……全程的速度也不過眨眼的功夫。

等秦川到了實彈射擊靶場,真正開槍射擊的時候,七把槍連續擊中靶心,最差的兩發子彈,也都打出了八環。

秦川的示範,引來學員們的一片喝彩聲。秦川分解動作,逐一動作都進行了詳細的解說。

從五根手指所握的位置,到手腕的彎曲度,以及目光要直視目标,用眼角的餘光瞄着槍套,眼手腦的配合要達到統一。最主要的的一點,就是要經常練習。所謂熟能生巧,就是這個道理。

關世傑聽秦川講完,又親眼目睹了帽子戲法般的拔槍換槍的射擊,不禁對秦川刮目相看。

秦川讓學員們進行練習。關世傑上去,也按照秦川所教授的方法試了試,同一個時間段,也無非拔出兩把槍進行了射擊,十發子彈脫靶了五發,只有兩發子彈打出了八環。

行動部課程還有一種爆破術,教官是德國留學回國的楊文典,專門教TNT炸藥的配比,爆破目标的體積,重量所用炸藥的多少,都講解得十分詳細。

有一些學員們學習後,就用炸藥到附近的河裏炸魚。每一天都能聽到沉悶的爆炸聲,直到後來有所控制,這種現象才少了許多。

接近一個多月的時間,學校食堂裏幾乎每天都有幾道魚做的菜,如紅燒鲫魚。或是鲫魚湯,鲢魚燒豆腐等。

之後,也出現過一些意外。

有一個助教急于求成,在配制炸藥的過程中違規操作,被炸掉了一條胳膊。

還有一門主講課程,名稱就叫行動術,沒有講義,也不允許學員做筆記。學員們如果有聽不懂的或弄不清楚的地方,課後可以跟教官請教。

其實這是一門傳授暗殺和綁架方法的課程。

暗殺行動有直接和間接之分。可以直接操作的,是被暗殺者沒有戒備心,又比較容易接近的,一般采用的方法是槍擊。比如在鬧市區,或者戲院等場所,殺了人之後容易逃脫。

再有一種方法,就是使用裝着毒劑的注射器,接近目标後,迅速把毒劑注射到人的身體裏。

間接暗殺,一般用于被暗殺者戒備心比較強,身邊有保镖或警衛的人,所采取的一些比較隐蔽的方法。

如買通被暗殺者身邊的人,許以金銀財帛,或是前途,所實施的一種方法。會教給暗殺執行人一些暗殺的方法,譬如使用烈性毒藥,爆炸物等。

關世傑還去聽過拘捕術的課程,也覺得受益匪淺。拘捕術,其實就是傳授綁架和抓捕方法的一門課程。從方式方法到實際案例,講義上列舉了許多的重點。

對怎樣抓住不同類型的人,也進行了詳細的講解。

第 51 章 開學儀式

1938年2月16日傍晚,由吉普車和運輸車組成的一長隊車輛,浩浩蕩蕩向臨澧特訓班學校駛來。

餘樂醒帶着所有行政人員和教職員已經等候多時。他們的身後,由女學生組成的歡迎隊排成啦兩列,手裏拿着鮮豔的小彩旗。

下午的時候,特訓班就接到來自特務處的電文:複興社特務處處長兼特訓班主任戴笠,将帶領特訓班其他教職員,以及醫務部醫務人員,後勤保障部,還有車輛管理部,槍械管理部,政訓部等部門人員,于傍晚到達臨澧特訓班。

其後成立了總務部,主管這些部門的工作。

晚飯時,戴笠并沒有露面,而是讓勤務人員把飯菜送到單獨預留的宿舍,其他人則一同在食堂進餐。

關世傑想起自己在讀過的書籍中,介紹戴笠的時候有一段文字,讓他記憶深刻。

這段文字說戴笠很神秘,輕易不抛頭露面,除了軍統局總部,以及特務處各站站長見過戴笠,一般的情報員,行動人員都沒有見過他。以至于國民黨內部的一些要員都沒有見過他的真實面目。

戴笠為人十分謹慎,所留下的照片也極為稀少,更不用說會在報刊雜志上留下影像。

明天特訓班正式開學,戴笠會露一面,發表開學演說,之後就會在長沙坐飛機趕回重慶。

第二天早上七點,特訓班正式開學了。

戴笠走上大禮堂的講臺,講了簡短的一段話,演講的內容大致是國破山河在,青年人當為國為民承擔起一份責任等,然後就走下了講臺。

大禮堂呈長方形,戴笠的面貌也只有前幾排人能看得清楚,十幾排以後的人看起來就比較模糊了。

餘樂醒接着主持下面的儀式。

特訓班在大禮堂懸挂着蔣介石畫像,桌上放着一本《三民主義》和一支手槍,然後集體宣誓,誓詞:餘誓以至誠,奉行三民主義,服從領袖命令,遵守團體紀律,盡忠職守,嚴守秘密,如違誓詞,甘受最嚴厲之處分,謹誓。

宣誓結束後,各大隊人員開始根據學生們的學歷,性格秉性分科分班。當然會有自動要求加入行動部科目學習的高學歷學生,也都一概收納。

吳彥章,夏鵬飛,宋垣三個人在會後要離開臨澧,随同處長戴笠一起返回重慶特務處總部。

關世傑跟秦川兩個人為吳彥章他們三個人送行。

吳彥章重感情,講義氣。他一直以來把關世傑視為兄長兄弟。盡管他年長兩歲,從最初稱呼關兄弟,改為關大哥的稱謂,足見其欽佩之意。

“關大哥,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今日一別,不知何日再見。再見之時,咱們兄弟再把酒言歡。”吳彥章說。

“組長,謝謝你一直以來對兄弟們的照顧。來日方長,希望還有在一起工作的機會。”夏鵬飛說。

“話不多說,組長他日飛黃騰達之時,還望提攜一下兄弟。”宋垣說。

秦川說:“各位保重!他日有緣再聚!”

吳彥章跟秦川脾氣相投,兩個人惺惺相惜又說了幾句話,相互捶擊了對方的胸膛一下,從才算正式告了別。

“希望兄弟們還能聚在一起工作。江湖不遠,各位珍重!”關世傑敬了一個軍禮說。

吳彥章他們三個人也回敬了一個軍禮,然後坐上了一輛吉普車絕塵而去。

“組長,跟你說件事兒。”秦川四顧左右之後說。

“什麽事兒?怎麽還神神秘秘的?”

“我前幾天跟你說,有許多人惦記着鄭蘋如,你還記得吧?”

“記得。”

“這幾天我聽到消息說,漯河,鄭州招生處的那幾個人,都在追求鄭蘋如。”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是人之常情。”

“你就一點也不着急?”

“你知道我有未婚妻了,我着急什麽?”

“算了,當我沒說。我就是看着你們兩個人非常般配,還有鄭蘋如對待丫丫像親生女兒一樣。再換一個女人,未必對丫丫那麽好。”

“咱們特務處戰時條例規定,不準青年男女結婚……”

秦川打斷了關世傑的話說:“你聽說過毛森嗎?”

“聽說過,怎麽了?”

“毛森前不久剛剛結婚,處長還派人送去五百元作為賀禮。”秦川語氣有些不忿地說道:“這個條例,也不過如此。嫡系就可以,非心腹就适用條例?”

“你又是聽誰說的?”

“昨晚來的人當中,有我之前的同事,他說也随了五元的賀禮。”

關世傑知道毛森其人,有個綽號叫毛骨森森,形容他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早在抗戰之前,就因為抓捕和殺害一些共産黨員,而得到這個綽號。

由于毛森也是江山人,在之前對付共産黨有一套方法。抗戰後,也鏟除了一些漢奸和日本特高課頭目。又對戴笠忠心耿耿,一切以戴笠馬首是瞻。因此,愈發得到戴笠的器重。

由此可見,有些條令條例的執行,也是因人而異。

“關長官,我加入行動班學習了!”

馬老五興沖沖地跑了過來,打斷了關世傑和秦川的對話。

“恭喜恭喜,以後要認真學習。”

“是!”

馬老五立正後,敬了一個十分蹩腳滑稽的軍禮。

關世傑和秦川從大門外回來後發現,也就是半小時左右,校園的一些顯著位置上,就貼滿了一些用狼毫筆寫就的标語。

原來是戴笠在昨晚寫成的,這些标語,下午就會找木匠镌刻在木板或是長廊立柱上。

如:天下無名英雄,為我特訓班同學所獨有!

領袖腹心,同志股肱!

要做大事,不要做大官!

艱苦卓絕,犧牲奮鬥!

秉承領袖意旨,體念領袖苦心!

字體自成一家,中規中矩中隐含着幾分煞氣。

從标語的內容來看,以領袖為中心的口號占二分之一。由此可見戴笠的用心極深,希望把這些學生們,培養成蔣介石的個人力量,成為俯首帖耳的政治工具。

關世傑想起,若是想在衆多的教官中脫穎而出,恐怕要費一份心機了。

第 50 章 獎勵制度

過完正月初一,臨澧特訓班又開始了修繕校舍等相關的工作。

關世傑所帶領的一大隊,專門負責圍牆的重建工作。有十幾個流亡學生所學專業就是土木建築,關世傑就由他們擔任技術員,其他人各司其職。

秦川負責運輸砂石,青磚,水泥等建築材料。關世傑則組織人挖地基砌築磚牆。頭幾天學生們還幹勁十足,幹了幾天後,嚴重的體力透支讓有些學生洩了氣。怨言也多了起來。

餘樂醒聽關世傑說學生們情緒不高,抱怨聲四起,就親自上陣發表演說,希望能鼓舞士氣。

無論是講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餓其體膚,行拂亂其所為,還是講在艱苦的環境下,更能磨練意志等等,任其口舌如簧,口吐蓮花卻收效甚微。

不僅僅一大隊如此,其餘幾個大隊也都出現了類似的情形,磨洋工的,請假的,借口生病的漸漸多了起來。眼看着離開學的時間越來越近,餘樂醒,王子常,謝力公等人都着急起來。

餘樂醒在召開了一個緊急會議,所有行政人員以及各大隊長、副隊長、教官等人參加了會議,一起商讨出來一個好的辦法來解決此事。

總教官謝力公說:“抓幾個帶頭怠工的關幾天禁閉,不怕學生們不聽話。”

“你們男人就會出這種爛主意,就不會婉轉一點?”姜雲影說。

經過這幾天的了解,關世傑知道姜雲影是戴笠的同鄉,與後來的毛人鳳,毛森等人,都來自浙江省衢州府江山縣。

戴笠鄉黨觀念很強,他一直很看重江山縣的人,暗地裏稱這些人是江山子弟兵。也因此,後來江山縣的人,在軍統局占據着顯赫的位置。

姜雲影就是其中之一,因為業績突出,很快就提拔為電訊科第五組組長,授上尉軍銜。

江山子弟兵之中,韬光隐晦的人不再在少數,比如毛人鳳,一直深藏不露,給人一種工作踏實肯幹,任勞任怨。性格沉穩,随和,大智若愚的感覺。戴笠死後,毛人鳳就繼承了戴笠的衣缽。

還有就是姜雲影這種恃才傲物,鋒芒畢露,依仗着戴笠的庇護,有些盛氣淩人。今天對總教官的說的話,就足以證明戴笠的子弟兵,有多麽驕傲和驕橫了。

謝力公臉色一紅,幹嘎巴嘴卻沒有說出一句話。

“姜教官有何高見?”餘樂醒問道。

“高見還沒想出來。但我不贊同總教官的辦法,這樣只能讓學生們更厭惡勞動。”姜雲影說。

“姜教官說的很有道理,我的意見是采取耐心的說服教育,讓學生們自動自覺地完成工作。”丁若平說。

“談何容易,我嘴皮子都磨薄了。”餘樂醒搖着頭說。

“能不能采取獎勵制度?常言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關世傑說。

“獎勵,如何獎勵?”餘樂醒問道。

“咱們把學生們分成小組,每個小組設一個組長。每天把工作分段,哪個小組先完成任務,哪個小組就先休息。或者一包到底,把所有的工作包出去,先完成任務的,提前休息。”關世傑說:“主任,最好再有點物質上獎勵,一定會提前完成任務。”

在關世傑穿越來的年代裏,農村土地改革,從大鍋飯到包産到戶的方針政策,讓糧食産量和農民的收入,都有了成倍的增長。

目前來看,大幫轟的勞動方式,不僅不能提前完成校舍的修繕工作,極有可能還會延後。故此,關世傑提出了這個建議。

“第一點好說,第二點物質獎勵有點難度。”餘樂醒說。

“餘副主任,你沒試過怎麽知道難呢?”姜雲影說。

“那好吧,我馬上給主任發電文請示一下。”餘樂醒說:“那就按照關教官的方法試試看。”

會議結束後,餘樂醒讓大家在會議室等待消息,然後由姜雲影親自發電報給戴笠。南京特務處很快回複了電文,內容只有幾個字:同意撥款五千元。

餘樂醒拿着電文,傳達給了所有的參會人員,讓大家按照關世傑所說的方法行事。

大隊分解成中隊,中隊分解成小隊,小隊再分解成小組。本着團結協作的宗旨,以小組為單位劃片包幹。首先完成任務發的,無論提前多少天,一直到開學都可以休息。然後按照提前的先後順序,寄予獎勵。

譬如,第一個提前完成任務的小組,獎勵一百元,第二個小組九十元,以此類推。

任務下發後,學生們聽到有獎勵,以每小組十人計算,第一個完成任務的話,每個人就能分到十元。因此,馬上就調動起了積極性。

學生們幾乎都加班加點地工作。馬老五也任一個小組的組長,他以身作則,每天除了吃飯,每天睡覺也只睡四五個小時,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工作。

馬老五的精神帶動了小組成員,他們沒日沒夜地工作。終于在2月14日,距離2月17日開學的前三天,完成了小組的任務。

等教官們檢查合格後,馬老五他們拿到了餘樂醒親自發的一百元現金。十個人,每個人分了十元。

其他小組的人見真金白銀後,也都拼命地努力趕工期。

馬老五在關世傑的授意下,又開始帶着人,幫助其他小組提前完成了任務。

截止到2月16日,臨澧特訓班校舍,以及圍牆等修繕工作全部完成。每個小組人員,或多或少都得到了獎金。

餘樂醒為了表彰關世傑,也為了拉攏,培植自己在複興社特務處的嫡系,獎勵關世傑一百元。

關世傑拿到這一百元後,邀請所有行政人員和教官,去臨澧縣城的一家很有名氣的飯店大吃了一頓。

除了丁若平非常羨慕嫉妒恨之外,其他人或有嫉妒,但大多數人還是佩服的想法多一些。

當然,還有來自于姜雲影始于顏值,陷于才華的愛慕之心。

關世傑知道姜雲影對自己的心思,也一次次避開她那雙能讓男人淪陷的眼睛。

馬上要開學前了。關世傑想,看看有合适的機會,就帶上女兒關丫丫提前離開這裏。

離開孽緣叢生的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