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輪船公司(求收藏推薦)

這幾份清單上的時間從8月12日至8月17日,始發地是旅順港口。而這一時間段,正值淞滬會戰。東北所有的物資都被日軍封鎖。

為什麽單單宏運輪船公司就能從日軍眼皮底下,運送物資帶上海。并且上海幾個港口,基本已經被日軍占領。那就說明,宏運輪船公司運送的,都是資助日軍的物資。

此時,上海各大民營輪船公司都已經癱瘓,關世傑和其他小組成員調查的結果顯示,現在運營的只有宏運這一家。其他輪船公司都為了避嫌,早早就給船員放了假,生怕輪船被日軍征用。

“宏運輪船公司姑且說是為了賺取運費,但周佛海若是幕後老板的話,這件事兒就值得探究了。”歐陽雲天說。

關世傑心中暗想,這家夥就是個漢奸,只是現在還藏着狐貍尾巴。看起來戴笠系的陳立夫之間有默契,可能要借此打擊親日求和派,從而鞏固委員長戰時的地位。

七七事變後,國民黨內部就有兩種意見,一種是以汪精衛為首的主和派,他認為中國的政治、經濟、軍事都不如日本,主張“戰必大敗,和未必大亂。”求和是最好的出路。

從抗戰之初到南京淪陷,汪精衛不僅多次親自面向蔣介石進言和平,而且還寄給蔣介石數十封信函,并通過電臺、報紙、會議演講等手段極力促進自己的政見。汪精衛誣稱共産黨的抗日主張是“飲鸩止渴”,诋毀國民黨接受共産黨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主張,是中了“挑撥離間”的毒計等言論。

汪精衛的支持者,如周佛海、高宗武(外交部亞洲司司長)、陶希聖(宣傳部宣傳委員)、羅宗強(軍委會辦公廳少将秘書處長),以及熊試輝(江西省主席)等軍政要員,也極力散布抗戰是玩火自焚,前途渺茫,唯有求和是唯一生路。

這些人的政見及言論,已經嚴重威脅到蔣介石的領導地位,以及剛建立起的不分黨派,不分民族的抗日統一戰線。因此,肅清黨內異己分子,也是勢在必行的手段。

“管他是誰,咱們就一查到底。”關世傑說。

“世傑賢弟,你就不怕得罪汪周嗎?”

“歐陽兄,我是這麽想的,既然上峰明知道洩露沉艦機密不是底下執行人幹的,還派咱們過來查,查什麽?就是查資敵分子,借此打擊某些人。”關世傑含蓄地說;“所以,就不怕他們打擊報複。”

“你不怕最後替人背鍋?”

“不怕。歐陽兄怕了?”

“有點怕,官場水太深。萬一有點閃失可追悔莫及。”

歐陽雲天久歷仕途,深谙官場內一些勾心鬥角,偷雞摸狗之事。他怕被人當槍使,最後沒打着人,倒把自己的前途搭進去。

“歐陽兄,你只管幫着調查,有事兒兄弟一個人擔着。凡是破壞抗日,背後資敵的,絕不能姑息。”

“世傑賢弟,你這麽一說,倒讓為兄汗顏了。好,管他刀山火海,我就陪你走一遭。”

兩個人商定,海軍也正在跟日軍艦隊開戰,也沒有必要去打擾這些為國家民族,抛頭顱灑熱血的壯士。現在着重點就放在宏運輪船公司身上,找到确鑿證據後,就對相關人員進行抓捕。

第二天,歐陽雲天假借招商局的名義,帶人去了宏運輪船公司總部,調查輪船公司上層人員。

關世傑則帶人從船長、輪機長、大副,還有船員查起。涉嫌運輸資敵物資的有五條貨輪,涉及幾十個人。也許昨天的調查打草驚蛇了,可能是輪船公司上層通知了這些人,有一些人已經離開了上海。

關世傑他們找到十幾個人,但都統一口徑,一問三不知。吳彥章、秦川他們都問關世傑怎麽辦。關世傑的答複是:“非常時期,可以用非常手段。

這些人被帶回上海站,第一個被訊問的是宏運一號貨輪的船長,他堅稱上海戰事一開,他們就被告知放假休息,什麽時候複工等公司的通知。

特務情報處上海站有專門對付案犯的小黑屋,關世傑親自主審,他讓吳彥章和秦川兩個人充當打手,把這個船長打得鼻青臉腫,卻還是沒得到任何的口供。

上海站站長走進來說:“讓我來試試。”

他走到這個船長面前,貼着船長的耳邊說了兩句話。只見這個船長臉色煞白,手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

“你們問吧。”站長說完,倒背着手走了出去。

奇怪的是,等關世傑再訊問,這個船長竹筒倒豆子,從接到調度命令開始,一直講到把物資送到日本人占領的碼頭,一五一十地講了個清清楚楚。

關世傑很好奇地問這個船長;“我們站長跟你說的什麽?”

“他說再不老實交代,就讓我吃‘炒排骨’。”

關世傑不明所以,等放了這個船長之後,才向吳彥章和秦川兩個人問了一下。他們兩個人也是一頭霧水,根本不懂是什麽意思。

直到後來,關世傑去了特訓班才明白,什麽叫“炒排骨。”

接下來的審訊很順利,這些人交代了是總經理給了他們各自一筆錢,讓他們守口如瓶,不得對任何人說起資敵的事情。

這些人招供,承認那些物資是運給日本軍隊的。他們也是只奉命行事。船運調度安排他們去做什麽,就去做什麽工作。

鑒于這些人的表現,關世傑跟站長商量了一下,最後把他們都放回了家。

關世傑拿到這些人提供的證據後,就帶着組員直接去了宏運輪船公司。

第 25 章 聯合調查(求收藏推薦)

關世傑和歐陽雲天兩個人,等雙方上海站的負責人走後,來到租界一家法國人開的酒吧,開了一瓶人頭馬,一邊喝酒一邊閑聊。

“世傑賢弟,我在報紙上看到你破獲了6*16碎屍案,報紙上寫的也不全面。你給我講講,白太太的殺人動機是什麽?”

“白太太是積怨已久,因愛成恨。早些年,白副局長無論是在仕途,還是經濟上都仰仗岳父扶持,後來小人得志,就四處拈花惹草。白太太規勸多次,也不濟于是。最初還是吵架,後來就開始動手打白太太。就這樣,日久天長,白太太就萌生了殺意。”

“白太太是故意把碎屍送給情敵,那也說明她自己也不想活了。”歐陽雲天說。

“的确如此。她最初是這麽想的,可後來還是有求生欲望吧,我去調查的時候,還是百般推诿抵賴。也是個苦命的女人。”

“世傑賢弟,咱們這一趟公差,可能像你破6*16案子一樣,也是棘手的很。”

上海發生戰事,各國僑民大多都已經回國,酒吧的生意也是冷冷清清,這一家酒吧,除了他們兩個人,再無其他顧客。因此,也不用避諱什麽人。

“雲天兄,咱們調查的這件事兒,你認為是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

“現在還說不好。不過我認為從執行層查起沒有必要。因為,執行層是最後知道要沉艦的具體位置。”

“你的意思,還是在決策層出了問題?”

“你是怎麽看的?”歐陽雲天反問道。

“我跟你的看法差不多,也認為是從高層洩密的。但既然來了,就仔細調查一下好了。”

關世傑說完,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兒。他和歐陽雲天能想到的問題上層和複興社上層不會想不到。可是既然能想到,為什麽還派兩個小組過來調查呢?

“雲天兄,你說咱們想到的,上層未必想不到吧?你此行是否還有別的任務?”

“世傑賢弟,實不相瞞,我也覺得有點奇怪,還以為你知道一些內情,故意試探于我呢。”歐陽雲天苦笑着說。

“雲天兄,我和你一見如故,哪裏會有一絲隐瞞?”關世傑怕歐陽雲天說假話,就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說。

“世傑賢弟,雖然咱們來個部門之間有過龌蹉,但絲毫影響不到咱們兄弟之間的感情。”

關世傑聽到傳導過來的歐陽雲天心裏話:上峰派兩個部門小組來調查,到底來調查什麽?

“雲天兄,我想上面派咱們來調查沉艦洩露案的背後,還有其他不便直說的事情,可能需要我們去發現。”關世傑放下手說。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咱們喝酒。”

兩個人喝得暈暈乎乎,才在隆隆的槍炮聲中,各自回去休息了。

江陰水道沉艦不僅僅涉及到海軍第一艦隊,還涉及到上海商會的民間組織。招商局在征用船舶時,就是通過商會聯系民營輪船公司進行協商的。

關世傑跟歐陽雲天商量了一下,由歐陽雲天負責調查招商局上海辦事處、上海商會。關世傑負責調查海軍第一艦隊和輪船公司相關人員。每天晚上碰頭把調查彙總分析一遍。

任務明确之後,兩組人馬就開始分頭行事。

關世傑本着從易到難的角度,帶人先去十幾家民營船舶公司進行調查。調查與辦理刑事案件不同,不需要兩個人以上同時辦案。因此,五個人按圖索骥,每個人負責兩三家進行調查。

關世傑去了上海最大的海運輪船公司——榮昌輪船公司。上海站站長提供的資料顯示,榮昌輪船公司共提供三艘巨型貨輪,兩艘小型貨輪。

在英租界的榮昌輪船公司辦公樓,關世傑見到了榮昌輪船公司的董事長王先生,一位鶴發童顏的老者。

關世傑拐彎抹角地問了一些細節情況,等他聽明白關世傑真實的來意後,有些激動地說:“國難當頭,匹夫有責。貨輪我都舍得,哪裏會做出如此肮髒之事?”

“老先生不要激動,征用貨輪之時,您是否清楚真正的用途?”

“知道用于堵塞水道,卻不知道用在哪裏。”

“您手下人,是否有知道情況的?”

“你是問駕駛貨輪的?他們也是到了江陰水道之後,才知道輪船開過去的用途。”

“謝謝老先生,您為這個國家做出的貢獻,後人會記得的。”

“唉!只恨年老體弱,不能馳騁沙場。現在只能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了。”老先生長嘆一說。

關世傑充滿敬意地跟老先生告辭後,馬不停蹄地去了另外三家輪船公司,得到的調查結果基本相同。

當天吃過晚飯後,關世傑拿着小組成員遞交上來的調查報告,剛要出門去歐陽雲天的住處,就被吳彥章拉住了。

“關哥,我調查的輪船公司裏,有一家叫宏運的有點蹊跷。”

“什麽情況?”

“我昨晚去拜見師爺,說了來這裏的任務。師爺就說宏運公司有背景。我今天去調查,遇到一個幫裏的兄弟,他偷偷告訴我,這家公司有日本人參股。”

關世傑明白吳彥章提到的師爺是杜月笙,黑道皇帝嘴裏說出來的有背景,那一定是來頭不小。

“這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兒,各行各業日本人出資參股的,獨立經營的公司都有。”

“可這家公司的幕後老板,的确有來頭。你猜是誰?”

“別賣關子了,誰呀?”

“國民政府副秘書長、國民黨中心執行委員、代理宣傳部長、委員長侍從室第二處副主任。明白了吧?”

“什麽我就明白了?”關世傑聽得一頭霧水。

“看來你不太關心政治。這個幕後老板是周佛海!給周佛海撐腰的可是國民政府第二號人物行政院院長汪精衛。”

關世傑聽到這裏才明白過來,他現在着實沒弄清楚民國一些人物的官銜,但提到這兩個人物,在穿越來的那個年代裏,可是婦孺皆知的漢奸賣國賊。而此時,他們兩個人可是民國政府炙手可熱的人物。

關世傑猛然想到一個問題,雖然自己和歐陽雲天兩個人并不知道此行的真正意圖,但人所共知,戴笠和杜月笙兩個人是把兄弟,會不會是戴笠忌諱汪精衛和周佛海,而讓杜月笙故意透露出一點消息,讓兩個調查組查出汪周兩個人背後,在搞什麽鬼?

怪不系和複興社成立聯合調查小組,估計是戴笠怕一個人擔不住,扯上系。

關世傑想明白了此種關節,就開車去了歐陽雲天的住處。

歐陽雲天一見到關世傑就拿出一份調查筆錄說:“上海商會有我們的人,他反應了一個情況,應該是我們此行所要調查的目标。”

關世傑接過筆錄仔細看了一遍,商會內系的人,提供了幾份宏運輪船公司的貨物入港清單。都是大宗的糧食,油,肉類等物資。

“這能說明什麽問題?上海市的老百姓也要吃飯吧。”

“你再看看入港時間和貨物始發地。”

關世傑又仔仔細細看了一下,果然發現了問題。

第 24 章 洩密案(求收藏推薦)

8月11日至12日,上海方面傳來消息,日本佐世保第三艦隊所屬軍艦;截止傍晚已經有十六艘,停泊于黃埔碼頭各處。加上原有的軍艦,共計三十一艘。還有九艘軍艦停泊在吳淞口,包括一艘航空母艦。日本駐滬海軍陸戰隊也有三千人,猛增至九千人。

13日,日軍突然越界強占了八字橋持志大學。下午五時許,在戰車的掩護下,向剛抵達八字橋一帶的中國軍隊;八十八師警戒部隊進行突襲。同時日本軍艦以重炮向閘北轟擊。

就此,淞滬會戰拉開了序幕。

8月20日,軍事情報科接到一個命令,需要派人去上海調查江陰水道沉艦洩密事件。

上海發生戰事前夕,南京政府為了防止日本軍艦沿長江上溯,威脅江南作戰部隊的後方。為确保安全,于8月12日将老舊巡洋艦“海容”“海籌”“海圻”“海容”及其他船只十二艘;連同國營招商局征用民營輪船公司大型船只,一共三十五艘。

再加上民船、鹽船、趸船一百九十三艘裝滿石子七千餘方,一起沉入江陰水道。并拆除這一帶的航标。準備關門打狗,擊毀已經停泊在碼頭的日軍艦隊,切斷後援。

但是由于消息提前被日軍獲悉,日本軍艦于11日晚,悄然駛入大海。這個關門打狗的計劃泡湯了。

雖然這個計劃失敗,但是江陰水道的堵塞,還是起到了絕對重要的作用。日軍自12日起,若想突破江陰阻塞,從海路直驅南京也非易事。給後期重要的工廠、器材、物質、技術人員往大後方撤退,提供了充足的時間。

李天木召集軍事情報科五個小組,三十餘人到他的辦公室開會。會議主要議題是需要組建一支特別行動組,從海軍執行任務的人員查起,到上海調查沉船洩密事件。

“就是這件事兒,上頭懷疑軍方內部有人充當日本間諜,我們科要派五個人去上海,局小組協同調查。大家看看,有誰願意去的自願報名。”李天木說。

誰都知道上海戰事,中日雙方的軍隊正處于膠着狀态,上海每天都有日軍飛機和遠程大炮的轟炸,去了上海,就等于腦袋拴在褲腰帶上,随時都有生命危險。故此,每個人都心有惴惴,不敢輕易報名。

李天木說完話,現場一片沉寂。

“科長,我報名。”關世傑說。

“好,小關第一個。還有誰報名?”

“我報名。”吳彥章說。

“我報名。”劉成功說。

“家裏有老婆孩子的就算了,還是讓年輕人去吧。”李天木說。

随後,二組夏鵬飛,三組秦川,五組宋垣報了名。

李天木很滿意地搓了搓手說;“這一次的任務很棘手,我考慮再三,覺得關世傑做組長比較合适。你們五個人誰有軍銜?”

“報告,我是少尉軍銜。”秦川說。

“嗯,咱們這次要合作,人家帶隊的是少校,咱們派幾個情報員過去也不合适。處長特批特別行動組組長少校軍銜,其餘一律為上尉軍銜。待時局穩定再正式授銜。”

這實屬意外驚喜。這是現場誰也沒有想到的事情。

“謝謝處長,謝謝科長。”幾個人七嘴八舌地說。

關世傑也心中竊喜,原以為要等到李天木說的,去特務訓練班做教員時才能混個少校軍銜,沒想到提前了幾個月。但他在竊喜之餘,也擔心上海之行,別壯志未酬身先死了。

擔心歸擔心,他篤定地相信,既然穿越到這個時代,自己必定會大有作為。

晁永強,高亞峰等一些年輕人,聽李天木說帶着軍銜去執行任務,心裏都暗自懊悔。對于關世傑能委任為組長,晁永強心裏大不是滋味兒。

高亞峰也是心有不忿,自己無論是學歷,還是在複興社的資歷,都比吳彥章強,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自己沒沖上去,錯失了良機,

對于關世傑,他雖然有些嫉妒,但想到關世傑無論是能力,還是學歷都甩自己一條街,心裏還能放得下。現在除了後悔,也只有等待機會了。

8月21日,關世傑和秦川兩個人輪流開車,經過土路上雞飛狗跳的一路颠簸,繞過日軍的占領區,灰頭土臉地到達了上海市區。

此時的上海,已經見不到十裏洋場的繁華景象,隆隆的槍炮聲和随處可見的斷壁殘垣,都讓人無法相信,這裏曾經是文化經濟的中心。

上海複興社軍事情報站,設立在恺自爾路(金陵中路)的法租界,日本飛機轟炸一般都避開各國租界。因此這裏也相對安全一些。

上海情報站站長中校張光輝,接待了特別行動組的五個人。他交給了關世傑一份卷宗,裏面是所有參與江陰水道沉艦計行動的相關人員名單,以及幾份會議紀要。

江陰水道沉艦計劃,來源于德國軍事顧問法爾肯豪森在1935年起草的《關于應付時局對策之建議書》,在這份建議書裏,他詳細闡述了中國軍隊保衛上海、南京,可以采取的相應防禦措施。

關世傑對這個事件了解的不是很多,他只是依稀記得江陰水道沉艦計劃洩露,跟國民南京政府的高層官員有關系。現在從源頭查起,無異于緣木求魚。

但是既然來了,而且是平地戴上了少校的軍銜,就得做足樣子,帶着一些相關資料回到南京,才能對上峰有所交待。

傍晚,關世傑在上海情報站站長的帶領下,在租界的一間洋房裏,見到調查組的組長。

“是你!關世傑。”

“歐陽雲天。”

兩個人握了一下手,關世傑腦海裏跳出歐陽雲天的心裏話:沒想到是他,這樣合作起來會很融洽。

在此之前,關世傑無論是從各類書籍;還是穿越到民國之後,都讀過和聽過兩個部門之間一直有隔閡。即便在一起合作,大多也會互相拆臺。但現在看來,這種情況一定不存在了。

他對之後的工作開展,充滿了信心。

第 23 章 水落石出(求收藏推薦)

白太太坐在沙發上,用手摩挲懷裏抱着一只波斯貓,一副非常淡定從容的樣子。而她身後的仆婦則顯得很局促,雙手絞在一起,眼神裏流露出一絲驚慌。

“白太太,我們今天來,還是想了解一下白副局長被殺的案子。有幾個問題想核實一下。”關世傑說。

“先生請講。”

“白副局長6月12日下班後,沒有回家嗎?”

“沒有,他一夜未歸。也沒提前說出差,或是局裏有緊急情況。”

“他經常出差嗎?”

“經常出差,局裏也經常加班。”

“你沒懷疑他在外面有女人嗎?”

關世傑注意到,當他問完這句話,白太太的手有些顫抖,先前很有節奏摩挲波斯貓的動作,也變得不規律起來。

“沒有,我們夫妻二十多年,我相信他不會背叛感情。”

“白太太,你會開車嗎?”

“會,怎麽了?”

“沒什麽。白太太,我需要帶走她到我們特務處配合調查。”關世傑一指那個仆婦說。

“我不去。太太,你跟他們說,我家裏還有兩個孩子。”仆婦吓得臉都白了。

“先生,有什麽話在這裏問她好了。”白太太說。

“那好,正好麻煩白太太帶我們的人上樓,去各個房間檢查一下。”關世傑又對三個刑偵科的人說:“你們去各個房間查查,不要亂動人家的東西。丢了東西由你們全權負責。”

關世傑之所以這樣說,是他聽吳彥章說過,警察局刑偵科的人,經常會借着搜查取證的機會,順手牽羊拿走取證現場的貴重物品。他是給這三個人提個醒兒。

“阿麗,莫怕,我去去就回來。”白太太對仆婦說。

等這些人走後,晁永強故技重施,掏出手铐好像不經意地弄得“嘩楞嘩楞”直響,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這個仆婦。

“長官,長官,我沒有殺人啊!不要帶我走。”仆婦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

“不是你殺的?那是誰殺的?”關世傑問道。

“我也不知道白副局長是誰殺的啊。”

“不是你殺的,你為什麽抛屍?”

“長官,你莫要冤枉好人啊。”

“帶走吧,回特務處再說。阿麗,你可想好了,跟我們去了特務處,可能再也見不到你的兩個孩子了。”關世傑說;“只是抛屍,沒有大罪。只要你說出誰殺死了白副局長,我保證放你回家。”

晁永強走到阿麗的身邊,作勢就要給她戴上手铐。

“長官,我說實話就能回家?”

“能,我保證。”

“好,那我就講。6月16號晚上,白副局長很晚才回來。我住在樓下客房,聽到他跟太太吵架。第二天聽廚房的師傅說有兩把刀,還有一個剁排骨的小斧頭不見了。

第四天晚上,太太找我,讓我幫忙從樓上搬幾個箱子,說是送給別人的東西。太太開車拉着我先去了鼓樓區,讓我幫着叫了一輛人力車,把皮箱送到南京大戲院。後來,我才聽說白副局長被人分屍,裝在皮箱子裏送到幾個地方,我就害怕了。長官,我說的都是真的。”

“你就送過一個皮箱?”

“就送過一個,我家住在鼓樓,送過一個皮箱後,我就回家了。”

這時,警察局刑偵科的三個人,還有白太太從樓上走了下了。

“你們不用問阿麗了,是我殺了老白。”白太太說

刑偵科其中的一個人說:“我們在衛生間裏找到了一些碎肉組織,天棚還有噴濺的血跡。”

“走吧,白太太。”晁永強走過去給白太太戴上了手铐。

“白太太,麻煩把你的車鑰匙給我,這輛車也是證物。”關世傑說。

這件案子終于塵埃落定,關世傑松了一口氣。

下午四點半點,關世傑跟晁永強剛走出警察局,迎面正碰上老黃。老黃聽關世傑說剛破了白副局長的碎屍案,就急忙把關世傑拉到了一邊。

“這件案子真的是你破的?”

“那還有假?”

“你跟我大概講講,我心裏好有點數。”

“老黃,你怎麽神神叨叨的?”

“你是不知道,你費心費力地把案子破了,功勞有可能被分攤冒領了。我當年就吃過虧。你看吧,明天報紙就登出來說,警察局聯合特務處破獲了白副局長分屍案。好一好能捎帶上你的名字,有可能你的名字都沒有。”

“那你的意思?”

“這件事兒就不用你操心了。報社我還有兩個朋友。”

關世傑聽到這裏,明白了老黃的用意。他想了想說:“最好把我們科長的名字也帶上,說在他的指導下,或者說在他的幫助下都行。還有晁永強,跟着鞍前馬後的,最好也捎帶上。”

老黃掏出一個筆記本,記下了李爾木和晁永強的名字。

“關兄弟,小碗兒家的事兒謝謝你了。”

“不用謝,能幫多少幫多少吧,一家子怪可憐的。”

第二天,在南京發行的各大報紙都刊登出一篇報道:複興社特務處軍事情報科協助警察局,破獲6*16碎屍案。內容是,在軍事情報科科長李天木的指導下,第一小組情報員關世傑抽絲剝繭,沖破層層迷霧,僅用三天時間破獲了這起駭人聽聞的碎屍案。再往後就是一些破案的過程了。當然,報道裏也帶上了晁永強的名字。

關世傑剛一上班,就被科長李天木叫到了辦公室。

“小關,你真沒辜負我對你期望,白副局長這件案子辦得漂亮。”李天木喜笑顏開地說:“處長剛才打來電話,說咱們科為複興社争了光,不僅能搞軍事情報,還能破獲重大刑事案件。還有,警察局局長也打來電話,說一會兒派人送過來五百元獎金。”

“這都是在科長的指揮和支持下取得的成績,獎金你就留着買煙抽吧。”關世傑說。

“後生可畏吾衰矣。小關,以後好好幹吧。”

“是,科長。”

“近兩天上海的局勢不好。日軍跟國軍沖突不斷,戰事很快就要爆發。如果上海也淪陷了,南京就腹背受敵,遷都也在所難免。至于遷到哪裏,暫時還沒定下來,聽處長的意思,有可能去重慶。不管搬到哪裏,我們特務處的人都要打前站去肅清日本特務,到時候我派你先過去,帶上你的未婚妻。”

關世傑明白李天木的意思,戰事一開免不了傷亡。先行撤離會躲過無妄之災。

第 22 章 撲朔迷離(求收藏推薦)

關世傑回到特務處,帶着司機小牛的筆錄,直接去了科長辦公室。他跟李天木彙報過詢問經過後,就把一千元放到了辦公桌上說:“這是大戲院的名角花小芳給白副局長司機的一千元,沒做過筆錄,就交給科長處理吧。”

李天木心領神會地點點頭說:“有線索就抓緊辦,案子破了就讓行動科的人看看,咱們軍事情報科也不是吃素的。你以後有什麽事兒,就直接找我彙報。”

“是,科長。”

“還有一件事兒,處長原打算在上海成立一個特務訓練班,從各個部門抽調一些人做教員,為黨國培訓一些特務骨幹。但現在上海的局勢也不樂觀,日軍已經集結大批兵力,戰事一觸即發。但這個事兒終究要做,我準備推薦你或是晁永強去訓練班做文化教員,直接領少校軍銜。你先有個思想準備。”

“是,我一定努力工作。”

關世傑只知道軍統局的特務,也要經過一個階段的培訓,學習一些實用的技能。但具體怎麽操作和實施,自己沒有看過這方面的書籍。

毋庸置疑,這是一個很好的鍍金機會。借助這塊跳板,也許慢慢能進入軍統局的核心機構,更好的為将來打下堅實的基礎。他從李天木的話裏能聽出來,自己和晁永強是最好的人選,二選其一,推薦權還是握在李天木的手上。

努力工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要籠絡李天木,以确保自己盡快能晉升到少校軍銜。如何籠絡呢?國民政府發布的戰時條例,其中有一條,明令禁止各部門有貪污受賄等不法行為,一經發現,從嚴處理。這就需要自己想一想辦法了。

關世傑從科長辦公室出來,喊上晁永強就去了南京大戲院。

在大戲院的後臺,經理領着關世傑和晁永強見到了花小芳,一個長相頗為驚豔的女子。

“你叫花小芳?知道我們為什麽找你嗎?”

“知道,是為了白副局長被殺的案子。兩位長官,這件事兒不是我幹的。”花小芳說。

“你還是跟我們走一趟吧。”晁永強說。

“我知道你們懷疑我,是不是因為我給了白副局長司機一千元錢?”

“不是你幹的,為什麽給司機錢?你的目的是什麽?”關世傑問道。

“長官,我承認跟白副局長姘居過一段時間。但最近一直沒來往,白副局長也跟我說,以後不再接觸了。”

“你沒問為什麽嗎?”

“他說太太已經有所發覺,還有戰時條例有規定,生活腐化者會被嚴辦。”

“你為什麽給白副局長司機一千元錢?”

“長官,實不相瞞,最近有一個富家公子在追求我,我不想讓自己牽連到白副局長案子上,就給了司機一千元錢,讓他不要說出我跟白副局長的關系。”

關世傑還是不太相信花小芳說的話,就走過去說:“我看看你的手。”

花小芳不明所以地伸出手來,關世傑拿起她的手裝模作樣地看了起來。

晁永強臉上露出猥瑣的笑容,以為關世傑在揩油。

關世傑拉住花小芳的手,一瞬間跳出兩個畫面:1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捧着一束花交給花小芳,花小芳臉上露出甜蜜的笑容。2還是這個小夥子單膝跪地,手裏拿着一枚鑽石戒指,好像正在向花小芳求婚。

而花小芳的心裏話是:千萬不能讓人知道,自己跟白副局長有牽連,否則就會毀了一生的幸福。

關世傑松開了手,對晁永強說:“咱們走吧,去大世界舞廳。”

晁永強雖然心有疑惑,但也沒有多問。

此時,關世傑的內心并不輕松,他原以為花小芳是殺害白副局長的兇手,但事實根本與自己的判斷完全不符。他怕自己接收到花小芳的信息有誤,畢竟是時間過短,得到的信息并不全面。

他出了大戲院找到一個公用電話亭,給科長李天木打了一個電話,彙報了這裏的情況,想讓警察局派人到花小芳的住所勘驗一下,看看是否能找到蛛絲馬跡。

萬國大舞廳的進展也不盡人意。

黑牡丹在白副局長被抛屍的那個晚上,一直在舞廳唱歌陪酒,關世傑他們找到了幾個證明人,都證明黑牡丹那天就在舞廳,還有白副局長失蹤的念頭晚上,黑牡丹也在舞廳上班。

案件的發展似乎進入了死胡同,兩個嫌疑最大的女人基本已經排除在外。難道這個案子不是女人做的?

關世傑猛然想到一個人——白太太。這是一個被忽略的女人,難不成真的是她謀殺親夫嗎?前兩個人力車夫說,一個皮箱送到南京大戲院。另一個皮箱送到大世界舞廳。這不正是花小芳和黑牡丹上班的地方嗎?

這個想法一經出現,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調查白太太可不像調查花小芳和黑牡丹這麽簡單,雖然可以直接單刀直入地詢問,但若她真的是兇手,又矢口否認的話,既不能威脅恐吓,又不能拉着白副局長太太的手,等到傳導過來的信息。

如果是兩個女人做的案子,白太太能找誰幫忙呢?關世傑想到了一個人,白家的仆婦。

下午一上班,關世傑又來到李天木的辦公室,跟他請示要去白府詢問白太太,需要警察局刑偵部門一起配合工作。

“你是說可能是白太太幹的?”

“我有百分之六七十的把握,最好讓刑偵的人一起去,看看白府是不是兇案第一現場。”

“這個倒是可以,我給警察局局長打個電話。不過你要慎重,白太太的父親可是商會副會長,跟咱們上邊的人物都有來往。”

“是,我會謹慎行事的。”

關世傑等李天木給警察局打過電話,就帶着晁永強按照卷宗上的地址,一起去了白府。

在白府的大門外,跟警察局刑偵隊的人見裏面,然後帶着搜查令敲開大門,走了進去。

白府是一棟獨門獨院的小洋樓,在庭院裏停着一部雪佛蘭轎車,

關世傑見到這部轎車,心裏也有了底。只是還有一個問題,讓他感覺到疑惑。如果白太太殺人碎屍,為什麽不開車去荒郊野外去抛屍,而是要放在鬧市區呢?他相信只要找到突破口,這個令他疑惑不解的事情,也會浮出水面。

在白府一樓的客廳,關世傑見到了白太太,一個四十多歲,體型偏瘦,穿着雍容華貴,相貌極其普通的女人。

白太太的身後,站着一個三十左右歲,身材适中的仆婦。

關世傑見到兩個人後,基本可以斷定兇手應該是白太太,而仆婦則是幫兇。

第 21 章 線索(求收藏推薦)

王招娣說:“我是女人,也是學醫的。我先從女人的角度來分析,女人愛一個人會奮不顧身。有一句話叫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積怨已久就會起殺心。一個不失眠的人吃了氯美紮酮,那只有一個可能,他相信這個人,或是愛這個人。才能給他的食物或酒水裏放入氯美紮酮。

你說在兇手在玄武區和鼓樓區兩個地方同時抛屍,那一定是兩個人幹的。白副局長身高體重是多少?”

“身高一米七三,體重七十公斤。我懂了,要是兩個男人的話,根本不用把屍體分成五份,最多分成四份就能拎動。你接着說。”

關世傑如醍醐灌頂一般,眼前豁然開朗起來。

“還有,我認為兇手是女人的原因,如果是兩個男人幹的,根本不用分屍,兩個人擡着就走了。”

“那你幫我分析一下,他們使用什麽交通工具運送的屍體?”

“這不好說,人力車、出租車、公務用車、還有私人的車都有可能。”

“招娣,你應該去警察局工作,幹幹刑偵,一定是一流的警探。”

“得了吧,我還是喜歡做醫生。我只是從女人的角度來看這個案子,也不知道對不對。”

經過王招娣這麽一說,關世傑覺得線索不應該放在運輸車輛上,這樣太浪費時間了。南京城裏的人力車何止幾百輛?公務車輛、出租車、轎車也有上千輛,要是每一輛車都去排查,估計得一兩年能完成下一步的工作重點應該放在人身上。

第二天8月8日一大早,關世傑就來到辦公室查閱白副局長碎屍案的卷宗。他着重又查看了一遍白太太、仆婦、警察局同事、司機這些人的筆錄。然後想,如果是女人作案,誰平時跟白副局長能接觸到這個女人呢?

司機!警察局白副局長的司機,一定知道白副局長外面有沒有金屋藏嬌。

八點鐘一上班,關世傑就拉着晁永強去了警察局。

警察局後勤處的李處長聽說是為白副局長的案子而來,就把白副局長的司機叫到了辦公室。

“小牛,這兩位是複興社特務處的長官,他們找你了解一下白副局長的情況。”李處長說完,又對關世傑和晁永強說;“您二位忙吧,我出去一下,還有事兒要處理。”

“好,你忙你的”關世傑說,

李處長走出去帶上了門,辦公室只有關世傑,晁永強和小牛三個人了。

“兩位長官,該說的我都說過了。當天晚上下班,白副局長說不用我送,我就回到宿舍,再就沒出去過。第三天才聽說白副局長失蹤了。”小牛有些驚慌地說。

“這些情況我們都了解,我想問的是,白副局長在外面有沒有女人?”關世傑問道。

“沒有,我沒聽過也沒見到過。”

關世傑見他不敢直視自己的眼睛,心裏就明白了幾分。

“真的沒有?”晁永強問道。

“真沒有。”

“那好,你跟我們走一趟吧。”關世傑說。

“長官,去哪呀?”小牛的語氣明顯有些恐懼。

“特務處。”關世傑答道。

“長官,我說的可都是實話,”

“到了特務處,你更能說實話。走吧。”晁永強掏出手铐說。

“長官,我說,我說還不行嗎?”小牛驚慌失措地說:“白副局長外面有一個女人。”

“講講吧。”晁永強抖着手铐說。

關世傑心中暗笑,怪不得後世的一些史料記載,從複興社到改為軍統局,一提起這個部門的特務處,人人談之色變。當時有些人家吓唬小孩兒,不說老虎、黑熊之類的猛獸來了,而是說特務處的人來了,效果極好。

從小牛的口供得知,一年前,白副局長喜歡上南京大戲院,一個藝名叫花小芳的唱蘇州評彈的女子。那時候,凡是有花小芳曲目,白副局長必定捧場,經常一擲千金。經過臺上臺下的互動,兩個人就互動到了床上。

前兩三個月,白副局長又和萬國大舞廳,一個名字叫黑牡丹的舞女勾搭在一起,玩起了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游戲。

“這兩個女人都有單獨的住處嗎?”關世傑問道。

“白副局長給花小芳租下一套洋房,過街就是大戲院。黑牡丹跟她舞廳的姐妹住在一起。白副局長讓我幫忙找合适的房子,一時半會兒還沒找到。”

“白副局長出事兒後,這兩個女人可曾找過你?”關世傑問道。

“沒有,沒人找過我。”

“我再問你一遍,這兩個女人可曾找過你?”

關世傑見小牛的眼神兒閃爍,顯然是沒說實話,就沖着晁永強使了一個眼色,晁永強故意把手铐碰得叮當直響。

“長官,花小芳找過我,給了我一千元錢,讓我不要說出她和白副局長的事兒。”小牛哆嗦着掏出一沓錢說:“長官,該說的我可都說了。這是一千塊錢,我一直沒敢動。”

關世傑接過錢對小牛說:“行了,你走吧,有什麽情況再找你。”

小牛走後,晁永強問道;“世傑兄弟,這些錢怎麽處理?”

關世傑看了一眼晁永強,他的眼神兒裏有一種對金錢的渴望。

“你想怎麽處理?”

“這一段我沒記錄。”

關世傑暗想,這家夥明明就是想把錢占為己有,卻不直說,想讓自己挑明,将來萬一查出來,他也會把自己摘幹淨,說是關世傑的主意。

“那咱們先回去吧,錢交給科長處理。”關世傑說。

晁永強從關世傑的口中沒聽到自己想要的結果,讪讪地合上筆錄本,心裏很不是滋味兒。但組長交待下來,這件案子由關世傑負責,自己只有聽從指揮份兒,縱然自己有想法,卻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兒。

第 20 章 嶄露頭角(求收藏推薦)

第二天一大早,關世傑就雇了兩輛人力車,拉上了王招娣姐弟倆的行李物品,去了栖霞村的小別墅。

他跟王招娣講,現在兵荒馬亂的,先不急着找工作,在家照顧好弟弟,輔導弟弟讀書學習。他也沒隐瞞地講了當前大概局勢,過一段時間一起随着自己一起去武漢或重慶。

關世傑留下五百元錢,讓王招娣購置一些簡單的家具,剩下的錢留作姐弟倆的生活費。

安置好姐弟倆,關世傑回到特務處。他跟晁永強兩個人一起,開始研究怎麽能破獲白副局長碎屍案。

兩個人用一上午的時間,查閱了白副局長的夫人、司機、秘書、家裏的仆婦等一些人的筆錄。還有五個人力車夫的口供,關世傑認為最有價值的,是法醫出具的一份檢驗報告:死者生前服用過氯美紮酮,也就是安眠藥。再就是五個人力車夫的口供也很有價值。

晁永強也同意關世傑的看法,他們兩個人決定,先去警察局看守所,提審在押的五個人力車車夫。

看守所值班人員見複興社的人專門來調查此案,也不敢怠慢。好煙好茶招待着,所長親自陪同提審案犯。

第一個人力車夫叫張三,四十多歲。據他講,那天晚上八點多在鼓樓大戲院門口接活,一個身穿黑色短褂,頭戴一頂鴨舌帽,說話嗓子沙啞的人,讓他把一個皮箱送到鼓樓區另一家南京大戲院,等他到了那家戲院一問,根本沒人接收。他以為撿了一個便宜,打開箱子一看是一顆人頭,還有兩只胳膊……

第二個人力車夫在玄武區的一家茶樓前接活,時間是晚上八點多,過程也跟第一個車夫差不多,讓他把箱子送到大世界舞廳…….

第三車夫是在白下區,時間是晚上九點多,過程基本一樣。

第四個車夫在建邺區;時間是晚上十點左右,過程也基本相同。

第五個車夫是在秦淮區,時間是晚上十一點左右,跟什麽四個人一樣,也是一個身穿黑色短褂,頭戴鴨舌帽,聲音沙啞的人讓他把皮箱送到別處……

關世傑見這五個車夫,長年累月在路上跑,個個都身強體壯。但怎麽看都不像殺人越貨的強盜。他依次把手搭在五個人的肩膀上,得到的信息跟自己判斷的沒有什麽區別。

接下來就要捋一捋五個人的口供,看看哪裏有什麽出入、

時間!關世傑發現第一和第二個車夫,所說的時間基本相近。他又确認了一遍,這兩個人說的時間,幾乎相差無幾。

第一個車夫說,大戲院第一場戲散場的時間是八點多。他記得很清楚,當時從戲院走出來人很多。

第二個車夫說,他也清楚地記得,他送一個客人到茶樓,顧客在路上就不斷催促說,八點一刻要見一位非常重要的客人,談一筆生意。所以他趕在八點一刻前到了那家茶樓。

那就是說,一個人不可能在基本相同的時間,出現在兩個地點。

關世傑基本可以确定,這件案子是兩個人所為。

第三四五個車夫所見到,時間都相隔一個小時左右,這或許就是一個人幹的了。如果是這的話,一個人帶着三個皮箱走路是不可能的,那也只有一個可能,他們有交通工具。

這個年代的交通工具,無非有六種,一有軌電車,二巴士,三自行車。四人力車。五轎車。六的士。

關世傑用排除法分析,有軌電車、巴士,自行車這三種運輸屍體的方式基本可以排除。那就有人力車、出租車和轎車了。

晁永強認為安眠藥這一點也很重要,因為在白太太的筆錄中,說白副局長沒有失眠症。也就是說,白副局長是在下班以後去了某個地方,然後被人下藥殺害分屍。

下班之後能去哪裏?下班一定要吃飯,酒局?

兩個人商量了一下,覺得還是先從運輸工具人力車和出租車查起。

一下午的時間,兩個人在車夫說的後三個事發地點,盤問了上百個人力車夫,都說沒拉過帶着皮箱的客人。

民國時期,有出租車的地方,一般都集中在南京、上海、廣州這些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就連北平的出租車也是寥寥無幾。

南京只有一家出租車公司,出租車也不過百十輛,經過出租車公司配合調查,也沒發現有客人帶着皮箱上車。夏天,是出租車行業的淡季,人們大多選擇坐人力車出行,既方便涼快,也經濟實惠。

排查到這裏,那運輸屍體的交通工具,就只有轎車了。

從轎車開始排查談何容易?民國時期的轎車,絕大部分是政府部門,行政機關等機構公用車輛,有極少數車輛是資本家或商界富豪家用轎車。

估計去哪個官方部門調查都會碰一鼻子灰。資本家或富豪們也是如此,哪個成功人士的背後,沒幾個官方的大人物朋友?抓不住狐貍,弄不好還惹一身騷。

車輛的這條線索斷了,那又從何查起呢?

關世傑想,一般兇殺案的動機無非有三種,情殺、仇殺、圖財害命。白副局長被殺又是屬于哪一種呢?

情殺?據說白副局長生活作風比較嚴謹,從沒有什麽緋聞。

仇殺?這一點倒有可能,白副局長早些年抓過一些江洋大盜,有沒有可能是其中某一個人做的?

圖財害命這一條基本可以排除,若是綁架勒索,白家人也沒收到任何電話和勒索信。身上即使裝着錢也不會太多,搶劫絕不至于殺人分屍。

經過三天的排查,由白副局長當年經手的江洋大盜案件;其中一些當事人非死即殘,或是還在服刑當中。有三五個釋放出來的,根據一些相關佐證,也沒有作案的時間。

案件又一次陷入了絕境。

這天傍晚下了班,關世傑來到栖霞村,看望王招娣姐弟倆。

王招娣見關世傑來了,就出去買了一些食材,做了幾個菜。三個人圍着一個小飯桌一邊吃飯一邊閑聊。

“關大哥,你兩三天沒來了,還忙着抓日本特務呢?抓到了幾個?”王小偉一臉興奮的表情問道。

“這幾天光忙着破案了。沒去抓日本特務。”

“破案?更帶勁兒,關大哥給我講講。”

“還沒破案呢,怎麽講?”

“好好吃飯,別總是纏着關大哥”王招娣說。

“小偉,等破了案,我再講給你聽。”關世傑說:“現在是一團亂麻,找不到頭緒。”

“關大哥,那你就講吧。”小偉說。

關世傑把這幾天破案的經過講了一遍。

王招娣說:“那就沒可能是情殺?我倒是覺得這個案子有可能是女人幹的。”

關世傑一愣,不明白王招娣為什麽會這樣說。

第 19 章 王招娣(求收藏推薦)

傍晚的時候,關世傑吃過飯叫了一輛人力車,去了那個叫小碗兒的女孩子家裏。女孩子見到關世傑一愣問道:“你是來抓我的嗎?”

“小碗兒,你誤會了。”關世傑掏出三千法幣遞給小碗兒說;“這些錢你拿着,以後好好讀書,別再去偷東西了。”

小碗兒拿着錢說:“謝謝叔叔,我長大以後會報答你的。”

“對了,小碗兒。你家裏要是有親戚在別的地方,最好離開南京吧。日本人快打過來了,”

“我知道了。叔叔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關世傑,是你黃叔叔的同事。”

關世傑走出很遠回過頭一看,小碗兒還站在原地一直沖他揮着手。關世傑想,三千法幣夠一家人撐上幾年的了。

關世傑剛回到宿舍,同寝室的高亞峰就說;“關哥,剛才有個女孩子找你,說是你未婚妻。哇!還真是漂亮。關哥,怎麽沒聽你說起過?”

未婚妻?關世傑感覺莫名其妙,自己什麽時候出來個未婚妻了?

“什麽時候的事兒?”

“就是你剛走不一會兒。警衛室打電話讓你去門口接人,我接的電話,怕是你家人找你,我就出去到門口一看,嫂子還真是一個大美人。”

“你确定她說是我未婚妻?不是我妹妹?”

“确定,以及肯定。我對我們小水仙發誓,千真萬确。”

“得了吧,你家小水仙現在不知道陪着哪個達官貴人呢。”

關世傑哈哈大笑走了出去,直接往門口的警衛室走去。

高亞峰也随着走出來,跟在關世傑的身後:“關哥,還有啥賺錢的門道沒有?小水仙說我要是有五萬元,就嫁給我。”

“現在沒有什麽門路,等有機會的吧。”

“關哥,那可說準了。”

高亞峰哼着小曲,快步走在了關世傑的前面。他一邊走一邊捋着打滿了發蠟的頭發,走出大門後叫了一輛人力車就走了。

關世傑來到警衛室,值班的記性很好,知道他是軍事情報科的人。就跟關世傑打了聲招呼。

正當關世傑要問問警衛,找自己的那個女孩子的長相身高時,門口走過來一個穿着長裙的女孩子。

“你是叫關世傑吧?就是着姑娘找你”警衛說。

關世傑仔細看了看,只是覺得有些面熟,一時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關大哥,你不認識我了?”

“你是……”關世傑又仔細打量了一番,猛然想起,這不是前天在路邊賣身葬父的女孩子嗎?

“哦,是你啊。你怎麽找到這裏來了?”

關世傑記得當時沒留下姓名和工作單位,這個女孩子倒神通廣大,能找到特務處來。

“小兩口找個地方說說話吧,這一直站着也不嫌累。”警衛笑着說。

關世傑醒悟過來,兩個人杵在人來人往的大門口的确不合适,就對這個女孩子說;“還是來我宿舍坐坐吧,街面上也亂。”

男人,尤其是單身男人的宿舍都很亂。

關世傑一進宿舍,就手忙腳亂地收拾自己和高亞峰兩個人,扔得那裏都是的破鞋爛襪子。

“我來吧。”女孩子說完,讓關世傑坐在椅子上,自己開始忙碌起來。

“我叫王招娣,。北平醫學專科學校畢業,北平淪陷前在聖母瑪利亞醫院工作。母親被日本人炸死,父親也過世了,現在身邊就有個弟弟。”

王招娣一邊收拾房間,一邊對關世傑說着,幾分鐘過後,屋子就被拾掇得整整齊齊。

“你怎麽找到我的?”

關世傑很好奇,自己沒留下姓名和工作單位。她一個人生地不熟的的女孩子,怎麽就能找到特務處的?

“那天你掏出工作證,有人認出是複興社的證件。我就找來了。”

“那你怎麽知道我的姓名的?”

“有一張錢上有印兒,關世傑收。”

關世傑恍然大悟,自己在收房租,寫收據的時候,一定是把錢墊在了紙張下面,所以留下了痕跡。

這個王招娣邏輯思維能力很強,從細微之處入手找到了自己,倒像是一個很專業的特務,警察一樣,不禁讓關世傑大為嘆服。

“你父親安葬好了?你現在住在哪?”

“安葬好了。我現在和小偉住在小旅館。”

“那你今後怎麽打算的?留在南京,還是去別的地方投親靠友?”

此時北平、廊坊、天津相繼淪陷失,南京城也危在旦夕。國民政府因南京城流民過多,聯合民間團體組織,極力疏散難民。特務處內部已經話傳出,民國政府要遷都,後勤處的工作人員正在籌劃搬遷事宜。

“我是你的未婚妻。你去哪,我就去哪。”王招娣有些羞澀地用手搓着自己的長發說。

“那個招娣,妹子……”關世傑有些語無倫次。

憑心而論,王招娣論長相、身材、氣質,那一樣都不輸于沈月茹。但幸福來得太突然了,一時間倒讓關世傑有些招架不住。

“我賣身葬父也是迫不得已,遇到你是我的運氣。關大哥,你要是有未婚妻的話,就當我什麽也沒說過。錢以後我會想辦法還給你。”

“沒有,我沒有未婚妻。”

“那好,我就留在南京找一份工作,小偉還要讀書,看看能不能找個學校。”

王招娣聽關世傑說沒有未婚妻,心裏不禁暗喜。她此刻已經認定面前的這個男人,是可以托付終身的人。

“招娣,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相處一段時間,然後再說可以嗎?”關世傑說:“特務處有規定,抗戰時期,嚴禁結婚成家。”

這倒不是關世傑推诿和杜撰,抗戰爆發後,複興社特務處就下發了一份通知:複興社所屬各部,凡未婚青年,嚴禁在抗戰期間結婚成家,違者開除公職。

王招娣嫣然一笑說:“山河破碎,何以家為?我又沒急着嫁給你。”

對于關世傑來說,五百元能撿到一個漂亮媳婦兒,實在是賺大發了。

但是婚姻大事,還是要慎重一些為好。兩個人之間的三觀,脾氣秉性,生活習慣等等,都需要時間去了解。草率行事,會誤人誤己。

目前,關世傑需要做的是,安頓好這個口頭上的未婚妻和她的弟弟,畢竟住在小旅館太不方便了。

第 18 章 小碗兒(求收藏推薦)

事情的發展,按照關世傑的想法來了。

第二天早上,關世傑跟晁永強剛要去街上執行公務,就被熊夢麟喊住了:“兄弟,科長讓你去一趟。”

關世傑盡管早有預料,但還是有一點興奮。

複興社軍事情報科科長李天木,關世傑在圖書館讀過一些民國時期的書籍,對後來成立的中統局,軍統局裏的人物都有所了解。他模糊地記得,這個李天木後來被汪僞特務抓捕,叛敵成為了漢奸。

自己以後還要對這個人,還要小心堤防才是。

關世傑來到科長辦公室門前,敲敲門走了進去。

李天木三十五歲,身材瘦削,挺拔,一臉的絡腮胡子。行伍多年,行走坐立都透着軍人的幹練勁兒。

這個濃眉大眼的家夥,看着一身正氣的家夥,也會叛離三民主義,做了漢奸亡國奴?還有汪精衛被稱為民國四大美男。可見老祖宗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是非常有道理的。

“小關,最近工作辛苦吧?錢包已經交給書記長了,他誇我們辦事得力。”

“書記長滿意就好。”

“書記長想見一下偷他錢包的人,你看看這兩天把人帶過來吧。”

關世傑楞了一下,自己答應過老黃不追究偷竊者的責任,現在沒想到書記長會提出這種要求,自己又應該如何處理?

“你放心,不是要治偷竊者的罪。是這樣,那天書記長身邊還有兩個警衛,他是好奇,是啥人有這麽高的水平,能在三個人的眼皮底下把錢包偷走了。”

原來是這樣。關世傑放心了一些,他想也只好再找老黃商量一下,試試小偷肯不肯露面。

不出關世傑所料,當天上午他找到了老黃,老黃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連連說不行。

“小關,不是我不幫這個忙。我是怕這個孩子萬一去見書記長,書記長萬一不高興,就把這個給孩子毀了。”

“原來是個孩子?”

關世傑在感覺有些詫異的同時,也非常的好奇。

“老黃,那這樣好了,你領我見見行嗎?我一定不帶他去見書記長。”

老黃猶豫了一下點點頭說:“你見她可以,但是千萬不能領她去特務處。”

關世傑應承了下來。

中午時,老黃領着關世傑坐上了人力車,七扭八拐來到了一個貧民區。

這裏的房子破破爛爛,垃圾遍地,地面上髒水直流,蒼蠅成群結隊,像轟炸機一樣嗡嗡直響。

老黃領着關世傑來到一戶大敞四開;沒有門扇和窗戶玻璃的人家門口,沖着屋裏面喊了一聲:“小碗兒!”

“哎!”

随着一聲答應,從屋子裏走出來一個十三四歲,上身穿着白襯衫,下身穿着黑色裙子,梳着齊劉海,相貌清秀,稚氣未脫的女孩子。

“黃叔,你來了。”

“你媽媽的病好些了嗎?”

“好多了。黃叔屋裏坐吧。”

女孩子看了一眼關世傑,眼神兒裏帶着一絲驚恐。

關世傑一走進門,就聞到一股濃烈的中藥味兒,還有一些說不出來的怪味兒。屋裏還有兩個孩子,一個十一二歲,一個八九歲左右,身上穿着打着補丁的衣服正在玩耍。

一個四十左右歲的女人,斜靠在一把破爛的藤椅上,見老黃走進來說;“黃兄弟來了,小碗兒,給你黃叔倒水喝。”

“嫂子不用了,我過來看看你身體好些了嗎?”

“好多了,好多了。”女人說完話,咳嗽了幾聲。

老黃跟這個女人又說了幾句閑話,然後告辭走了出來。

“小碗兒,功課沒有落下吧?”老黃向送他們出來的女孩子問道。

“黃叔,功課沒落下。”

“行了,我回去了,家裏有什麽事兒就去找我。”

關世傑一頭霧水,自己跟着老黃跑到這個地方,然後見到一個女人和三個孩子,這又是怎麽一回事兒?

老黃看出關世傑的疑惑,就對關世傑說;“那件事兒是小碗兒做的。”

啊!關世傑吃了一驚,他看着眼前這個瘦瘦弱弱,文雅清秀的女孩子,幾乎不相信自己眼睛。

女孩子見關世傑看着自己,慌忙避開了他的眼睛。

“小碗兒他爸活着的時候,跟我一起做巡警的。”老黃說;“這一晃死了四五年了。可憐啊,留下孤兒寡母的。”

女孩子泫然欲泣,眼淚在眼圈兒轉着。

“那年我跟小碗兒她爸在街上抓一個搶劫的人,那個人手裏拿着匕首,就這樣,小碗兒他爸沒了。唉!”老黃嘆了一口氣說;“警察局給那麽一點撫恤金,怎麽夠一家四口人生活?小碗兒這孩子也是沒法兒。我也是拖家帶口的,你說能幫上多少?”

關世傑聽到這裏全明白了。在回來的路上,他一直在想怎麽能幫上這個可憐的女孩子,不讓她誤入歧途呢?

下午,關世傑去了科長辦公室,對李天木說,偷錢包的是一個流浪兒,聽說書記長要找他,早就吓跑了。

“好吧,我跟書記長彙報這件事兒。對了,你手裏是不是還有案子?”

“行動組的人,還交給我一個警察局白副局長的碎屍案。”

“警察局一堆廢物,自己人死了都找不到兇手。你要是把這件案子破了,我跟處長說,提拔你做組長。”

“謝謝科長,以後還要靠科長多提拔。”

“小關,以後有啥發財的門路,也讓我沾沾光。”

“是,科長。”

關世傑答應了一聲,心裏想一定是熊夢麟大大咧咧,不知道上面時候說漏嘴了,不然李天木怎麽會說這種話?自己要想有一番作為,這個人還真得籠絡一下。

第 17 章 老黃

北平淪陷後,周邊天津等地也都人心惶惶。以至于南京城裏的流民越來越多。有一些不法之徒也乘機作亂。

關世傑他們一方面要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鑒別日本特務,一方面還要維護社會治安,打擊小偷小摸、盜竊搶劫、綁架勒索、殺人放火等違法犯罪活動。

南京警察局每天都會送來一些比較棘手的案子,希望借助特務處的力量來偵破案件。

魏連科、關世傑、晁永強三人組也領到了幾個轄區內所發生的案子,行動科讓他們在甄別日本特務的同時,要盡全力緝拿案犯。當務之急,有兩個案件亟待處理。

第一個案件是特務處唐縱書記長錢包失竊案。

案情:因為總統府前的街道戒嚴,除總統府工作人員以及外國公使的車輛,允許出入之外,各單位各部門的車輛一律禁止通行。

書記長唐縱隔了一條街下了車,步行到總統府,僅僅走了半條街,錢包就不翼而飛了,錢包裏有一千元法幣,最主要的是錢包裏有一份重要的文件。

第二個案件是警察局白副局長碎屍案。

案情:6月16日白副局長下午下班後失蹤,19日家人報案。20日晚有五個人力車夫報警,他們車上各有一個皮箱,雇主讓送到幾個地方,卻沒有人接收。他們打開箱子才發現,裏面裝着被分割後的屍體,警察根據人頭确認,是白副局長的屍體。

魏連科為了躲清靜,把着兩個案子交給關世傑和晁永強兩個人,自己去街上抓日本特務。還美名其曰各有分工,工作效率會更高。

關世傑拿着那個案件的當事人筆錄的打印件,一時也不知道從哪裏下手。晁永強也沒辦理過這些案件,兩個人都有些手足無措。他們想了半天,覺得還是從相對簡單的案子入手,來偵破書記長錢包失竊案。

一上午,關世傑和晁永強兩個人在街上亂轉,希望能抓兩個小偷,從他們的身上或許能得到一些線索。兩個人最初還信心滿滿,認為抓兩個小偷是很輕松的事兒,但實際操作起來的時候,卻發現根本不是那麽一回事兒。

小偷的臉上又沒貼着标簽,行動又非常隐蔽,哪裏會那麽容易被人逮到?

這時候,關世傑猛然想到了老黃,就跟晁永強坐上人力車去了警察局偵緝大隊。

老黃聽關世傑說完,連連搖頭說不好辦。要是本地的小偷作案還好說,若是外地流竄作案的,那就無異于大海撈針。

吳彥章把關世傑拉到一邊悄悄說:“別聽老黃胡說,他是不想幫忙。第一你跟他的交情不深,破了案他也沒有好處。第二江湖上有規矩;不能随便到別人的地盤上搶生意。尤其是‘吃洋火錢’的,越界做生意輕則打個半死,重則砍斷右手食指和中指,這輩子不能再吃這碗飯了。”

“吃洋火錢?什麽意思?”

“就是扒手,偷錢包的。”

“你的意思,一定是本地人幹的?”

“老黃之前是做巡警的,他們做巡警的工資低,誰不想方設法弄點錢花?一般來說,每個巡警手下都有幾個吃洋火錢的老手,每個月都給他們上供。那些巡警也就睜只眼閉只眼。”

關世傑沒想到,這裏面還有這麽多的貓膩。

“那就是沒有什麽辦法了?”

“辦法倒是有,那要看老黃開出什麽價錢。”

關世傑想,用後世的話來說,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都不是大事兒。

中午,關世傑請老黃去了夫子廟的醉仙樓。晁永強本想跟着來,見關世傑沒有邀請他的意思,只好讪讪地跟着吳彥章回特務處食堂吃飯。

關世傑在穿越來的年代裏,雖然不是公務員,但是家裏的親戚朋友,還有同學之中,不乏有公職人員,耳濡目染也懂得一些潛規則。辦這種事情多一個人多一份口舌。老黃是老油條,人多了一定不敢收錢辦事兒,怕落人口實。

還有一點,關世傑經過這一段跟晁永強的接觸,覺得這個人做事兒有點急功近利,比較有心機,從抓日本特務的事情上,就能看出來這個人不能過深交往。

關世傑寧可自己花錢,也要把書記長唐縱錢包失竊案破了。并不是有錢燒包,而是想借此機會接觸上唐縱,從而施展自己的抱負。

在關世傑所了解的歷史資料中,唐縱在軍統局是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成立複興社時,就是十人組成員之一。唐縱畢業于黃埔軍校第六期,在軍統局有智多星的美譽。

戴笠以及毛人鳳在特別重大的問題上,想不出更好辦法的時候,都要問計于唐縱。同時,唐縱也是蔣委員長的心腹,很得蔣委員長的器重。

關世傑請老黃吃飯喝酒時,只字未提讓老黃幫忙的事兒。只是閑聊家常,談談特務處的工作。更多的時候,聽老黃講當年做巡警抓小偷的英雄事跡。

酒足飯飽之後,關世傑塞給老黃五百元法幣,讓老黃買條香煙吸。老黃也沒多說話,收了錢就坐上了人力車回家睡覺去了。

晚上七點多鐘,老黃來到特務處機關的宿舍找到關世傑,遞給他一個牛皮紙袋,再三說:“裏面的東西一樣不少,也沒人看過。還有,千萬不要對別人說,是我交給你的。”

關世傑心領神會地送走了老黃,下一步就要考慮,如何把錢包交到唐縱的手上。他想,自己是沒有機會單獨面見唐縱,卻又不放心交給魏連科。他怕自己費力不讨好,功勞卻讓魏連科領了。

直接交給行動科調查組組長李默?也不太合适,自己跟李默不熟悉,誰知道李默會怎麽處理這件事兒?

關世傑思前想後,想到了熊夢麟。如果把錢包交給他,他一定會如實向科長反應情況,而科長也一定會親手把錢包交給唐縱。因為自己手下人破獲此案,他的臉面也有光。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關世傑就來到熊夢麟的辦公室。

“兄弟,你這幾天辛苦了,快坐下喝杯茶。”

熊夢麟熱情地招呼着,并且給關世傑泡了一杯茶。

“老大,我找你有件事兒。”

“啥事兒?直說,”

關世傑省略了老黃,說自己抓到一個小偷,小偷的條件是不追究他的罪,就把書記長的錢包還回來。随後他又委婉地說出,不想假借別人的手,把錢包交給書記長。

熊夢麟一聽,拍了關世傑的肩膀一下說;“兄弟,我真沒看錯你。你不僅是商業奇才,還是咱們特務處的大才。我懂你的意思,放心好了。”

關世傑從熊夢麟拍了一下自己肩膀,得到的信息是:這小子前途不可限量,得好好結交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