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李香蘭及文人

中秋節當天晚上,自動麻将機就被來賓預定了二十多臺。

當官太太們得知自動麻将機是鄭蘋如的丈夫——關傑的發明時,都紛紛誇贊起來。

陳明珠說:“蘋如妹妹,你這個一表人才的郎君可不簡單,你可要看得緊了,不要讓哪個小妖精拐走了。”

陳明珠說到這裏,似乎才意識到說的是自己一樣,狠狠地剜了蔡銘楷兩眼。

“蘋如妹妹,明珠姐說的對。現在的男人都吃着碗裏的,看着鍋裏的。”肖麗穎笑着說。

“我看人家關傑就不是那種人。這是心疼蘋如妹妹才做的這種機器,他是怕妹妹累着了。”曹秀娥說。

“嗯,前些日子我說打麻将累着了,他就說弄個機器洗牌碼牌的,沒想到還真成了。”鄭蘋如一臉幸福的表情說。

“看看人家蘋如妹妹,找了個知冷知熱的男人。”

……

“有什麽呀,不過是滿身銅臭味的俗人罷了。”一個女人說。

“是啊,聽說那個叫蘋如的丈夫開着一間皮貨店鋪。”

“一定是一個不學無術,沒什麽文化,懂得一點經商之道的市儈之徒。”

關世傑的身邊有一個女人和兩個男人在議論着。

女的十八九歲的樣子,身穿一件淡雅的碎花旗袍,梳着民國影星胡蝶的發式,長相跟胡蝶也頗有幾分相似。

她身邊的兩個男人,一個年齡跟二十三四歲,身穿日式西裝,梳着大背頭,頭上打着發蠟。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

另一個男人三十多歲,小眼睛,蒜頭鼻子,戴着一副金絲眼鏡。穿着一件長衫,是民國時期文人的典型打扮。

關世傑心想,你們幾個人又沒見過我。怎麽就知道我是一個市儈之徒?

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羨慕忌妒恨。

“他們都是什麽人?”關世傑感覺有些好笑地問道。

“這個女人是滿洲國第一明星李香蘭。梳着大背頭的是滿洲國新生代作家卧龍,那個戴眼鏡的是詩人逍遙。”

李香蘭?

關世傑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猛然他想起來,這不就是唱《夜來香》紅遍了民國的歌星和演員嗎?解放後以漢奸罪名逮捕,因其國籍是日本人而被遣送回國。

“卧龍寫的《晨曉的滿洲》和《太陽兵營》,好像很有名氣。”姚文偉說。

“那個詩人呢,有什麽代表作?”

“寫的《開拓團之春》,入了滿洲國的教科書。”姚文偉答道。

毋庸置疑,這些人是漢奸文人。不用看作品內容,僅憑着作品的名字,就知道是為日本關東軍塗脂抹粉的文字垃圾。

“沒看過,也沒聽說過。”關世傑說。

這三個青年男女,本來就跟關世傑他們離得不遠。說話聲音稍大一點,對方都能聽見。

最開始三個人聽姚文偉介紹他們,臉上都露出一絲得意之情。

當關世傑說他們的作品沒看過,也沒聽說過的時候,三個人都感覺很沒面子。

卧龍走了過來,跟姚文偉打了一聲招呼:“姚公子,你要發大財了。恭喜恭喜!”

“馬馬虎虎,公司剛開始經營。卧龍先生可有新作?”

“正在構思一部長篇,還沒有動筆。姚公子,這位先生是……”

關世傑一看,自己多說了一句話,人家找上門來了。

“關傑,銅臭之輩,市儈之徒。不像你們文人雅士,騷人墨客一般的清新脫俗。”

關世傑自我介紹說,嘴角不經意流露出輕蔑的微笑。

李香蘭和逍遙也走了過來,聽到關世傑帶有嘲諷的話,還有輕蔑的微笑,都感覺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關先生,口才一流,談吐不俗,敢問畢業于哪個學校?”逍遙咄咄逼人地問道。

“我一介莽夫不敢提及學校,怕有辱師門。”關世傑說。

鄭蘋如試過自動麻将機後,見關世傑跟幾個青年人聊天,怕疏于照顧關丫丫,就走了過來。

她剛好聽到逍遙和關世傑的兩個人的話,見三個青年男女面色不善,關世傑的表情也不太對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怎麽了?”

“沒什麽,這三位青年才俊問我畢業于哪個學校。”

鄭蘋如心細如發,适才聽到逍遙的話裏,就隐藏不屑的味道,心裏就明白了幾分。

“哎呀,你又沒做什麽丢人現眼的事兒,有辱什麽師門啦?”鄭蘋如大大方方地說:“我丈夫國立北平師範大學國文系畢業的。”

鄭蘋如的話讓李香蘭,卧龍,逍遙三個人的臉色一變,随即又恢複了正常。

民國時期,這是僅次于清華北大輔仁燕京的知名學校,也難怪李香蘭他們三個人有些驚訝了。

“我可是聽說,這個學校肄業的學生也有很多。”卧龍說。

“這年頭,沽名釣譽的人也有很多。”逍遙說。

“兩位說得有理,滿洲國沽名釣譽之徒,奴顏卑膝之輩比比皆是,卻又自命清高,豈不知徒增笑耳!”關世傑譏諷地說。

關世傑的這番話,讓卧龍和逍遙兩個人面紅耳赤,他們明知道關世傑諷刺的是自己,卻又無可奈何。

李香蘭見狀,為了讓兩位同伴不再尴尬,非常客氣地問道:“關先生,過幾天弘報處舉辦一個詩文大賽,你有沒有興趣參加?”

弘報處是什麽鬼?

關世傑哪裏有心思去舞文弄墨?軍統局長春站有一大攤子事兒要做,搜集情報,招募勞工的後期工作,自動麻将機的銷售等。

還有答應陳翰章将軍的槍支彈藥,糧食,藥品,布匹等物資,都要開始運作。

風花雪月,吟詩作對。那要看在什麽時候。

在穿越來的年代裏,關世傑喜歡讀詩,也喜歡寫詩,散文也寫過一些。

但在僞滿洲國,他怎麽也不能抛下正事兒不做,去跟一些漢奸文人去玩那些文字游戲。

“不好意思,我為稻粱謀,俗務纏身,不能去拜讀各位的大作。實在是抱歉。”關世傑委婉地說。

“蘋如妹妹,喊上關傑和寶貝女兒,咱們二樓開飯了。”陳明珠在遠處喊道。

關世傑也急于擺脫這三個人,聽到陳明珠的話,抱起關丫丫說:“走喽,吃飯去喽。”

李香蘭,卧龍,逍遙是姚雲曦請來的客人。

姚文偉也不敢怠慢,殷勤地在前面引路,招呼他們三個人一起上樓用餐。

關世傑盡管沒有回頭,但也能感覺到那些充滿敵意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後背上。

第 98 章 亮相

“招募點兒不止長春有,吉林、九臺、梅河口、四平、牡丹江、海林等地,吳彥章都派人設了點兒。”關世傑說。

夏鵬飛恍然大悟,怪不得吳彥章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原來招募點兒遍及十幾個城市。

“你們也不早說,這把我急的,滿嘴起泡。”

“一個人頭五角,招募到五六萬人的話,那就是二三萬大洋。”關世傑說:“到時候把這些錢都投到自動麻将機上,咱們那個實業公司才算名正言順了。”

“咱們真的要幫助日本人修鐵路?”

“鐵路,日本人遲早要修。與其讓日本人抓勞工強迫修路,還不如讓勞工能拿上工錢去幹活。至于鐵路能不能修成,什麽時間修成,修成後質量有沒有保證,那就不是咱們操心的事兒了。”

夏鵬飛聽關世傑的話裏弦外有音,尤其是像繞口令一樣話裏面,似乎隐藏着深意。

這讓他想到了合同裏有一條不可抗力,如發生戰争,洪水,地震等情況,勞工失蹤,逃散,死亡等,實業公司概不負責的條款,心裏明白了一些。

“戰争随時可能發生,不可抗力不是人所能左右得了的。”夏鵬飛說。

“是啊。花名冊報上來之後,沒有良民證的,交給吳彥章統一辦理。日本人預付款到賬了嗎?”

“昨天就到賬了。按照一萬人的名額,兩個月工錢,加上公司的勞務費,一共九十萬零五千大洋。”夏鵬飛喝了一口茶說:“等良民證辦下來,一起給勞工付安家費。”

“還是按照咱們先前定好的,每個人先發五塊大洋的安家費,每個月月底支付一個月的工錢。”關世傑說。

“站長,你就不怕他們拿了錢直接跑了?”

“五塊大洋,跑了就跑了吧。有良民證的估計不會跑,沒有的就難說了。放心,咱們還是賺的多。”

夏鵬飛不知道關世傑何以篤定地認為不會虧錢呢?腿長在人家的身上,說跑就跑了,人都找不見。

但見到關世傑信心滿滿,聯想起洛陽招生的事情,也就不再說什麽了。

很快就到了招募勞工的十天期限。

10月5日,實業公司會計把各處招募點彙總上來的人數報給了夏鵬飛,一共五萬三千七百八十二人。

夏鵬飛吓了一跳,原想着能招募上來二萬人是一個極限,沒想到會有如此多的人。

其實這個季節,莊稼大多已經收割完成,各村屯的,林場有大把的剩餘勞動力。趁着農閑季節多賺點錢,也好渡過青黃不接的春天。

更何況還有安家費,工錢還高,又不是日本人支付。許多青壯勞力都報了名。

夏鵬飛把花名冊送到了姚文偉的辦公室,姚文偉看過後大喜過望,第一單生意開門紅,雖然賺到的不是很多,但也超出了他預期的目标了。

接下來就是吳彥章的工作了,他雞飛狗跳地忙碌了兩三天,才把一萬多人的良民證辦完了。

滿鐵株式會社勞工部,鐵路招募勞工負責人佐藤一郎,也在同一時間,把剩餘的款項彙到了文偉商貿實業公司的賬號。

同一天,第一臺自動麻将機,在新京一家小工廠制造出來了。

關世傑,姚文偉,夏鵬飛三個人親自試用後,看到碼出的牌規整倒是規整,但麻将正面背面混雜,沒有出現想象的效果,感覺有點失望。

問題出在哪裏了呢?

關世傑想來想去,忽然想起來後世的自動麻将機,麻将和桌臺面有磁性的事情,就對工廠裏的人講了一下。

10月8日這一天,是中國的傳統節日中秋節。

滿洲國稅務稽查署署長萬本初的太太——姚雲曦在頭一天,就下了幾十張請柬,宴請親朋好友到自己的家裏聚會。

當天晚上,萬本初家裏賓客盈門,客人們一進會客廳,就被兩張方方正正,鋪着天鵝絨布的麻将桌吸引了。

“萬太太,吃飯之前要玩兒兩圈兒嗎?”

“咦,這是什麽新鮮玩意兒?還插着電呢?”

“這不是麻将桌吧?”

來客都議論紛紛,他們走到近前仔細觀看,這個看似麻将桌的東西,跟普通的麻将桌不太一樣,不僅插着電,中間還有一個小圓盤,上面有着按鈕。

而小圓盤上面卻明明放着骰子。

姚雲曦微微一笑,走到一張自動麻将機桌子旁,按下了一個按鈕。

賓客們聽到了麻将洗牌的嘩嘩啦啦的聲音,卻看不到麻将在哪裏,都不禁有些納悶兒。

洗牌的聲音持續了幾十秒後,大家看到了神奇的一幕,打麻将的四個人面前的桌子凹下一長條,随後整整齊齊翻出了碼好的十七對麻将牌。

“姐妹們,來,你們先打兩把。”姚雲曦說。

鄭蘋如站在關世傑的身邊,看到這個新鮮東西,想起關世傑說過自動麻将機的事情,就問道:“這就是你說的不要碼牌洗牌的自動麻将機吧?”

“你也過去試試,看看行不行。”關世傑笑着說。

鄭蘋如把關丫丫交給關世傑,走到麻将機旁邊的一個位置坐下來說:“雲曦姐,我也來試試。”

陳明珠,肖麗穎和曹秀娥也走了過來,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四個人圍坐在自動麻将前,她們四個人的身後,也都圍攏過一圈兒人,饒有興致地看着這個新鮮的東西。

“妹妹你先擲骰子。”姚雲曦指着一個有骰子圖樣的按鈕說。

鄭蘋如按了一下,兩枚骰子在轉盤裏滴溜溜轉動起來,須臾停下來,打出了一個七點。

對門陳明珠也按了一下骰子按鈕,停下來後是八點。

四個人抓牌打牌,沒幾分鐘鄭蘋如糊了。

姚雲曦按下洗牌的按鈕,中間的小圓盤升高的十幾公分,出現了一個圓形的黑洞口。

四個人按照姚雲曦的指導,把麻将牌推了進去,按動洗牌按鈕,就又聽到了嘩嘩啦啦的洗牌聲。

“太神奇了。”

“打麻将再也不那麽累了。”

“雲曦,你在哪淘換的寶貝?”

“哪有賣的?”

……

關世傑和姚文偉兩個人互相拍了拍肩膀,他們知道實業公司就此會一飛沖天,財源滾滾而來了。

……

第 97 章 小目标

姚文偉談下了第一單生意。

餘下的事情,就要由副總經理夏鵬飛和吳彥章兩個人去操作和實施了。

關世傑相信姚文偉的實力,不僅僅能談成一樁生意,後續實業公司的運營,還要靠懂得金融和人脈關系深後的姚文偉來運作。

夏鵬飛和自己對于實打實的經商之道,都屬于門外漢。自己無非是借助穿越帶來的一些知識,獲取過偶然的成功。

但是從長遠上來看,還是需要姚文偉這樣專業的人士來掌舵。

夏鵬飛和吳彥章做特務工作還行,幹一些打打殺殺,綁架,爆炸等充滿血腥暴力的行動都能勝任。

若是經商,估計得把褲子都賠得送入當鋪。

9月25日,文偉商貿實業公司副總經理夏飛親自挂帥,在長春每條繁華的街道上,都設了一個招募點。

并且雇了一些人,在人流如織的百貨商店,戲院等地散發宣傳單。

當然,這是夏鵬飛在洛陽時,跟關世傑學會的手段。

宣傳單上寫的招募條件:招修築鐵路勞工,年齡18——45歲,身體健康,能從事體力勞動的青壯勞工。一,先付安家費。二,無良民證者,可統一辦理證件。三,日薪一塊半大洋。

當時僞滿洲國的青年,大多被強征入伍,能去從事體力勞動的,也都是30歲以上,拖家帶口的壯年人。還有一些因為戰亂,饑荒逃難來到這裏的人。

尤其是後者,他們因為沒有良民證而只能靠做黑工賺錢糊口。

現在有這麽一個機會,不僅僅能獲取良民證,還能先領到安家費。所以報名的人很多。

有一些人上過日本人的當,但見到這是一家民營公司招募勞工,并且先付安家費,每天還有一塊半大洋的收入,也都動了心。

兩天下來,已經招募到四千多人。第三天開始。報名人數開始銳減,一天招募人數還不足三百人。

還有六天的時間,如此下去,招募到一萬人,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夏鵬飛知道合同規定,如果在十天之內招募不到一萬人,就屬于合同違約,要賠償滿鐵株式會社一大筆錢,

這讓夏鵬飛急得抓耳撓腮,原本想敲日本人一筆竹杠。現在看起來,有可能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傍晚的時候,吳彥章依照慣例帶着幾個青幫的兄弟在街上巡視,催促沒交保護費的商鋪盡快籌齊錢款。他見夏鵬飛在招募點亂轉,心裏就明白了大概。

“夏老板,今天招了多少人?”

“原來是吳舵主。別提了,你看看,這是報名人員名單。”

夏鵬飛遞過一本花名冊。吳彥章接到手裏一看,今天招募勞工的人數僅僅二百七十二人。

“夏老板,別急,不是還有幾天時間嗎?人數應該能湊齊。”吳彥章笑着說。

“吳舵主,你看我都急得火上房了,你還笑得出來?”

夏鵬飛心裏有點不滿,怎麽說這檔事兒都是你青幫分舵應下來的,現在甩給了文偉商貿實業公司。自己着急上火的,他倒是悠哉悠哉地逛街。

吳彥章心中暗笑,這件事兒後續的計劃只有關世傑和自己知道,他們怕人多嘴雜,萬一走露了風聲,那可真的要賠了夫人又折兵。

“夏老板,有些事兒急也沒用,沒準你一覺醒來,這個花名冊都寫滿了。”吳彥章把花名冊翻得嘩嘩直響,露出後面的空白頁說。

夏鵬飛心裏不高興,但礙于還有青幫的人在場,臉上還是擠出了一絲微笑說:“那就借吳舵主吉言了。”

吳彥章一步三晃地帶着人走遠了。他嘴的裏唱着:“我正在城樓觀山景,耳聽得城外亂紛紛。旌旗招展空翻影,卻原來是司馬發來的兵……”

夏鵬飛看着吳彥章的背影,聽着他的唱的《空城計》,心裏一琢磨,不對啊,怎麽說這件事兒都跟他有瓜葛,以這個家夥的脾氣性格,不應該如此的淡定。

吳彥章能如此的若無其事,必定是心裏有譜。

而關世傑要讓吳彥章擺脫日本人的糾纏,還要順帶敲日本人一筆竹杠的話,那一定還留着一手。

夏鵬飛想到此處,心情頓時變得好了起來。

第二天早上,夏鵬飛沒有去辦公室,而是直接去了商埠大馬路上的招募點。

在離招募點兒很遠的地方,夏鵬飛就見到一群人排着長隊。

等夏鵬飛走近一看,果真是招募點兒前,擠滿了報名的人。看人數不少于三四百人。

一個上午,夏鵬飛轉遍八個招募點兒,每個招募點兒前都排着報名的長隊,而且陸陸續續還有新加入的人,在等待着報名。

夏鵬飛的最後一站是黑水路的招募點兒,這裏離着關世傑的皮貨商行不遠,正好順路喝口水。

皮貨商行門口,小六子正帶着關丫丫彈玻璃珠,見夏鵬飛從人力車上下來,便拉了一下門鈴。

夏鵬飛知道這是通知有客來了,但一般熟客則直接放行。

夏鵬飛來得少,以為小六子忘記自己來過,便不以為意地走了進去。

他一進門,就見到關世傑站在櫃臺裏,正在跟櫃臺外的一個人說話。

關世傑見夏鵬飛來了,就微微一點頭說:“價格就是這樣了,不能再低了。”

“那好,我回去跟太太再商量一下。掌櫃的,咱們回頭見。”

“先生慢走。”

客人轉過身來,夏鵬飛見這個人三十歲左右,身穿長衫,留着八字胡,梳着中分頭,渾身上下透着一股書卷氣。但眉眼之間隐隐有一股殺氣。

氣場這種東西很玄奧,有的人能感覺到別人的氣場裏,自帶的某種信息。

而這個人的氣場,讓夏鵬飛很是困惑。明明是一副教書先生的模樣,偏偏又有一種行伍人身上的氣質。

這個人走出去後,夏鵬飛說:“我路過,進來喝口水。”

關世傑走出櫃臺,給夏鵬飛沏了一杯茶,放在了八仙桌上。

“招募勞工的事兒怎麽樣了?”

“看今天趨勢,招到一萬人綽綽有餘。”

“一萬人太少了,是小目标。三五萬人咱們才能賺到錢。”

“啊!”

夏鵬飛吃了一驚,關世傑不是癡人說夢吧?

第 96 章 談判(求收藏推薦)

滿鐵株式會社勞工部,招募鐵路勞工的負責人佐藤一郎,跟勞工部部長等相關人員,彙報了新京青幫分舵代舵主吳彥章的建議後,勞工部很快拿出了意見:同意按此方案實施計劃。

吳彥章得到這個消息後,迅速對關世傑做了彙報。

關世傑讓鄭蘋如,找到滿洲國稅務稽查署署長萬本初的太太——姚雲曦,幫忙注冊了一家民營機構——文偉商貿實業公司。

總經理姚文偉,副總經理夏飛(夏鵬飛)。

姚文偉是姚雲曦的親弟弟。

滿洲國治安大臣姚文彥的同父異母的兄弟。

姚文偉畢業于滿洲國建國大學,專業金融學。會一口流利的日語,他不喜歡從政,一門心思想實業救國——救滿洲國。

這跟他從小到大所受的教育有關。

姚文偉的曾祖父,祖父曾經都在滿清朝廷供職。父親英年早逝,死時還念念不忘恢複滿清王朝。

姚文偉也看不慣日本人在滿洲國的所作所為。他們頤指氣使,淩駕于法律之上,架空了宣統皇帝。

但姚文偉認為現在是過渡時期,待宣統皇帝羽翼豐滿後,收拾舊山河,恢複康乾盛世也是指日可待。

那麽就需要國力的強盛,無論是政治軍事文化,都需要強有力的支撐,而這個支撐點就是經濟。

姚文偉躊躇滿志,不遺餘力地要實現自己的抱負。但由于整個市場由日本人把控,要想實現夢想又談何容易?

商海摸爬滾打幾年,幾經沉浮,最終折戟沉沙。

這一次有姐姐姚雲曦伸出援手,牽線搭橋,認識了做皮貨商行生意的關傑,還有做木材生意的夏飛。由他們兩個人出資,注冊了文偉商貿實業公司。

經營範圍涉獵皮貨、木材、糧食、煤炭、鋼鐵,勞務輸出、機械設備等。

第一單生意,就是幫助滿鐵株式會社,招募修築鐵路的勞工。

第二單生意,是股東關傑提議的一個制造自動麻将機的計劃,已經按部就班,在工廠裏研制。假以時日,不盡財源會滾滾而至。

姚文偉心裏也清楚,文偉商貿實業公司之所以讓自己擔任總經理,看重的是自己在滿洲國的人脈關系。

因此,他要竭盡全力把文偉商貿實業公司做好,做大做強。讓股東看到自己的實力。

姚文偉是三股東之一,參股的資金是東三馬路的一處二層小樓的房産,也是姚家的祖産,作為商貿實業公司的辦公地點。

一樓是業務,銷售,財會辦公室。二樓是總經理,副總經理,業務經理,財務總監辦公室。

現在已經招聘到全班人馬,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做生意的都講究開門大吉,姚文偉很看中第一單生意,因此他親自去跟滿鐵株式會社,負責招募鐵路勞工的負責人佐藤一郎談判。

在總經理辦公室,姚文偉用日語跟佐藤談判。

“佐藤先生,我們受吳先生委托,準備幫助你們招募勞工。現在有幾個問題,還需要佐藤先生确認。”

佐藤一郎聽姚文偉說着一口流利的日語,心中頓生好感。

“姚總經理請講。”

“一,如果我們招募到各地來的盲流,良民證什麽時間可以辦下來?二,預支兩個月的工錢,每個月多少錢?三,在商言商,我們公司的勞務費以人頭算,還是總包?”

佐藤一郎沉吟了一下說:“一招募到流民以後,按照花名冊人員名單,由我們滿鐵株式會社統一辦理,日期不會超過兩天。二,滿洲國現在每個工人工作日的最高薪水是一塊大洋。我們出一塊半。三,勞務費我想聽聽姚總經理的意見,你們想以哪種方式結算?”

“我的意思是按照總價結算。保證勞工人員一萬到五萬人。”

“價錢呢?”

“二萬大洋。”

“要是按照人頭算呢?”

“每個人半塊大洋。以招募到的勞工總數計算。”

佐藤一郎盤算了一下說:“姚總經理,咱們還是按照人頭算好了,但價格我只能出三角。”

“每個人五角勞務費,人數千以下零頭可以忽略不計。哪怕八九百人,也以千往上計算。”

“四角,不能再多了。”

吳彥章聽兩個說日語,雖然不明白詳細內容,但是從肢體語言和面部表情也能看出來,兩個人在談價錢。

關世傑全權委托姚文偉跟佐藤一郎談判,自然是看中姚文偉的經商經驗,還有姚文偉的日語水平。并且相信姚文偉會不負衆望,與佐藤一郎談判成功。

“佐藤先生,我不是锱铢必較的人。五角錢是我給你的保證,如果有勞工半途退出,或是逃跑,我會把你們付出的工錢全部返還。”

這一條,也是佐藤一郎擔心的,他還沒來得及談這個問題,就讓姚文偉先說出來了。

“好,既然姚總經理有這份承諾,五角就五角。”佐藤一郎答應了下來。

“佐藤先生,但就這一條我還要重申一下,萬一因為戰争,洪水,地震等原因,造成的勞工人員死亡,失蹤,逃散的,我們公司不負任何責任。這是合同書,佐藤先生沒有問題了,我們就簽訂合同。”

“出現這些原因,責任當然與你們無關。但是你們要保證不少于一萬人,而且要在十天內完成。”

“我在合同上已經寫明了。佐藤先生請過目。”

佐藤一郎接過合同書一看,合同是用中日兩種語言寫成的,非常滿意地點點頭。

待他仔細看過內容後,以滿鐵株式會社勞工部鐵路項目,招募勞工負責人的身份簽了字,蓋了章。

合同簽訂成功。

吳彥章終于松了一口氣。他想,因為不可抗力造成的勞工失蹤,比如地震,山洪暴發是百年不遇。但因為戰争所導致勞工失蹤,逃散的,那就很難說了。

這個敲竹杠計劃的最後一步,就是不能讓日本人得逞。

至于這個計劃如何實施,關世傑暫時雖然沒有透露,但吳彥章也能猜出七七八八。

但無論怎樣,青幫分舵逃過了一劫,宋金剛也能回來主持幫裏的事務了。

吳彥章每天被幫裏的事務攪得頭昏腦脹,他喜歡簡單直接的工作和生活方式。好在,自己要解脫了。

想一想都值得高興。

第 95 章 同學(求收藏推薦)

秦川跟關世傑商量好自動麻将機的事情後,才打開了白蘭地。

晚上八點半,櫻之花夜總會的客人已經爆滿。

作為日本人在新京開辦的第一家夜總會,無論是規模還是環境,以及歌手舞女都是一流的,因此也人滿為患。

在臨澧特訓班學校時,情報科目專門有教官教學員們跳舞,從國際标準舞到快三慢四都無一遺漏。

關世傑和秦川兩個人也都學了一些。國際标準舞不敢說會跳,但快三慢四這種交誼舞兩個人還算湊合。幾支舞曲下來,兩個人的舞步娴熟了許多。

十點多到的時候,姜雲影才走了過來。

“我來陪兩位先生喝杯酒。”

關世傑聞到她的身上有一股濃烈的酒氣,知道姜雲影做這份掩護身份的工作也實屬不易。

“雲影,酒還是免了吧。你坐下歇一歇。”關世傑說完,給姜雲影倒了一杯茶。

“還是大哥心疼我。”姜雲影喝了一口茶說:“陪我跳一曲舞吧。”

關世傑牽着姜雲影的手下了舞池。

舞曲是慢四,音樂恬靜而帶着淡淡的憂傷。

“大哥,我昨晚見到了一個舊相識。他好像是中統局的人。”

“中統局的人?”關世傑略感詫異。

據關世傑所知,“九一八”事變後,東北軍退入山海關,中統局在東北的勢力範圍也逐漸減弱,後期也退出了東北。

軍統局和中統局本來按規定各有工作範圍,軍統局面向軍事、警察、保安部門。中統局多在黨政、經濟、文化部門。

但在對付反蔣的各類勢力方面,中統與軍統都是通過各種特務手段;來獲取情報和進行破壞,逮捕,綁架,暗殺等活動。

因此,在工作中為了邀功奪利而産生沖突的情況屢見不鮮。

關世傑在洛陽時,就聽洛陽站站長喬本愚講過中統局和軍統局之間的矛盾始末,結合自己在後世讀過的傳記之類的書籍,足可以捋清兩個部門間的恩怨情仇。

1931年春,時任中組部調查科科長的徐恩曾,在漢口逮捕了中共中央特科負責人之一的顧順章,并成功使其變節投降。

令蔣介石掌握了大量寶貴材料并由此破壞了中共很多組織。

中共領袖之一恽代英,就是在顧順章的出賣下,被國民黨殺害。

顧順章叛變投敵後,中統局還逮捕了中共中央宣傳部部長羅绮園,江蘇省高官王雲程等。一度成為國民黨特務機關的紅人。

1934年,顧順章被戴笠收買,答應跳槽到特務處工作,這便引起了陳立夫和徐恩曾的震怒,決定要除掉顧順章。

1935年4月,徐恩曾派人把顧順章暗殺。自此,戴笠和徐恩曾交惡。

1938年8月,中國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調查統計局成立,徐恩曾任副局長,中央黨部秘書長朱家骅任局長,原軍統局局長為蔣介石委員長侍從室第一處主任賀耀祖兼任,副局長為戴笠。

但中統、軍統兩局與其它局不同,人事權與經濟權都在副主管手中,就連蔣介石對兩局下達命令也只寫“中統局徐副局長恩曾“字樣。

這樣一來局長實際成了虛設之銜,而真正的主管其實是副局長。于是徐恩曾也就正式成為中統特務頭子。

這個時候,中統局派人來做什麽?還是中統局一直有人在長春活動呢?

“找你的人是什麽人?他知道你是軍統局的人嗎?”

“這個人是我大學同學,也是我的初戀男友。大學畢業後,我們就各奔東西了,多少年也沒聯系。他說也沒直說自己是中統局的人,但我有一種直覺。”

“你沒有說自己是軍統局的人吧?”

“我有那麽傻嗎?我只說南京淪陷後,我流落他鄉了。”

“倒不怕他是中統局的人,而是怕他是日本特務機關的人。你還是多加小心好。”

“大哥,我入複興社特務處比你早,我不敢說經驗豐富。但警惕性還是有的。”

“你可能是對做特務人敏感,所以直覺告訴你,這個人可能是中統局的人。但他也有可能是另一個勢力集團的特務。”

“這話什麽意思?”

“有可能是僞滿洲國的特務。,或是其他什麽特務。”關世傑說。

“九一八”事變後,國民黨中統和軍統兩大特務機關,都有人員留在東北繼續工作。

日本特務機關梅,松,竹加緊對國民黨特務的搜查,中統局考慮到工作範圍,人員也都逐步調離了東北,而轉入內地工作。

但也不排除有秘密留守人員。

關世傑沒有直接說出另一個勢力的存在,那就是汪僞集團。

這個時節,日本五相會議通過了。《适應時局的對華謀略》,确定推翻中國現中央政府,迫使蔣介石垮臺的方針。

會議提出“啓用中國第一流人物,削弱中國現中央政府和實力派,使在敵人之間建立反蔣,反共,反戰的政府”。(注)

初步确立了,以汪精衛為和平運動首領的方案。

早在1938年2月至6月,外派骨幹成員,外交部亞洲司司長高宗武等人,先後多次穿梭于上海,香港,日本和東京之間,與日本人秘密談判。

高中午在東京先後會晤了日本首相近衛文磨,外相有田八郎,陸相板垣征四郎等人。

日方正式向高宗武表示,日本希望汪精衛出馬實現“中日和平”。

此時此刻,正是汪精衛加快投敵的腳步,跟日本人沆瀣一氣,積極籌備汪僞政府的時期。

僞滿洲國作為日本人扶植的傀儡政府,與後期的汪僞政府同屬一奶同胞,反蔣反共一直是他們的政治方針。

現在也不排除日本人從中搭橋牽線,讓兩個僞政府就某些問題達成一致。

關世傑猛然想到一個問題,汪僞政府的實權人物——周佛海。現任國民政府副秘書長。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委員長侍從室副主任、國民黨中央宣傳部部長。

周佛海其他職位與軍統局無關,但是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委員長侍從室副主任一職,就與軍統局有莫大的關系。

軍統局一些相關文件,都要經過委員長侍從室的審查,才能送達到委員長手裏。

關世傑擔心,周佛海已經得知軍統局長春站已經重新建站的消息,會不會是汪僞集團派人來,幫助日本人清除軍統局在長春的新勢力?

注:日本外務省編《日本外交年表和主要文書》(下)第407頁。

第 94 章 櫻之花(求收藏推薦)

櫻之花夜總會,坐落在最繁華的商埠大馬路中心地帶上。

這是一棟西洋風格的二層小樓,一樓是日式料理,二樓才是櫻之花夜總會。

關世傑來的時候,剛剛七點一刻。他花了五角錢買了一張門票,然後通過夜總會,兩個保镖的驗票後,才進入到夜總會裏。

這個年代裏的夜總會,跟後世七八十年代的歌舞廳基本相似。

東朝向是一個圓形的舞臺,舞臺上有各種西洋樂器,還有兩個立式麥克風。

舞臺後面是燈光音響室和化妝室。

夜總會面積有上千平米,中間是舞池,舞池兩側是客人休息區——圓形的茶幾,圍着大半圈兒的沙發。

沙發靠椅很高,坐下去見不到人的腦袋,整個布局形成了一個個獨立的空間,像一座座圓形的碉堡一樣。只有朝着舞臺的一側敞開着,方便客人出入。

關世傑來的有點兒早,夜總會雖然營業的時間是晚十九點到早五點,但大多在二十點以後,才陸陸續續上客人。

關世傑是今晚的第一個客人,他環顧四周沒見到一個人,多多少少有一些尴尬。

這時一個侍應生,迎面走了過來。

“請問先生,您有預訂的臺子嗎?”

“沒有。”

“先生,請問有幾位客人?”

“兩位。”

“好,先生請随我來。”

侍應生彬彬有禮的鞠了一躬後,領着關世傑來到第三排左側的一個臺子。

“先生,前幾排座位已經有客人預定了,您看這個位置行不行?”

“行,一會兒有位朋友要來,不知道怎麽能找到我?”

“先生留下姓名,等先生朋友來了,我會帶他過來的。”

“關傑,我朋友姓秦。”

“好的,請問先生需要什麽酒水?”

關世傑不知道民國都有什麽酒類,就随口說道:“先上一杯咖啡吧,等朋友來了,讓他點酒水好了。”

“先生,這裏可有熟悉的舞女?我幫你叫她過來。”

“沒有。對了,你們這裏是不是新來了一位主管姓姜的?”

“我知道了。姜姐說過,關先生一定會來,來的時候,讓我們通知她。”

關世傑一愣,姜雲影是能掐會算,還是料定自己會來看她?

幾分鐘之後,侍應生端着一杯咖啡走了過來,秦川跟在他的身後。

“先生,這是您的咖啡。秦先生來了。秦先生需要什麽酒水?”

“來一瓶法國白蘭地。”秦川說完,遞給侍應生一張紙幣說:“這是你的小費。”

侍應生走後,秦川問道:“站長,是不是有什麽緊急情況?”

“說緊急也緊急。不過是私事兒,想先找你聊聊。”

“你說說看,什麽事兒?”

關世傑剛要說話,一陣陣香風飄了過來。這是香水和水粉混合到一起的味道。

夜總會的燈光時明時暗,舞曲委婉纏綿。

在燈光明亮時,只見十幾個穿着各色旗袍的女子,嘻嘻哈哈地走了過來。而走在最前面的人,正是姜雲影。

“兩位先生,我是櫻之花夜總會招待主管,我姓姜。”姜雲影忘身後一指說:“這十幾個美人是我們夜總會的金牌舞女,兩位先生看看,是否有滿意的,留下來陪陪你們。”

關世傑和秦川相互看了一眼,他們知道來夜總會裏,不找舞女伴舞,不符合常理不說,也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她,還有她留下。”秦川随手指點了兩個舞女說。

“兩位先生好眼力,九娘和十娘是我們夜總會舞跳的最好,長得最漂亮的美人。”姜雲影說:“九娘,十娘你們照顧好兩位先生。兩位先生還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我好了。”

“暫時不需要什麽了,謝謝。”秦川答道。

“那我先去招呼別的客人了。”

“你一會兒不忙的時候,能不能過來喝杯酒?”關世傑問道。

姜雲影知道關世傑來此一定是有目的而來,因此點點頭說:“好,我一會兒來敬兩位先生一杯酒。”

“我有一個賺錢的好方法,但我是學文的,需要懂得機電的人幫忙,才能把這件事兒做成。”關世傑說。

這件事兒不牽扯軍統局的工作,關世傑也沒必要跟秦川兩個人交頭接耳的密謀。

“你說來聽聽。”

“事情是這樣,蘋如經常出去陪那些幹姐妹們打牌……”

關世傑就把自己的想法,對秦川講了一遍。

這屬于商業秘密,關世傑說到自己想法的時候,還是讓兩位舞女回避了一下。

“我每個月的薪水看着還行,就是要建立和疏通人脈關系,還要時常接濟手下的一些兄弟。經費又不多,這點錢遠遠不夠用,要是有賺錢的門路,咱們也寬敞寬敞。”秦川抱怨說:“我在滿洲國怎麽也是一個處級官員,每個月120元,日本人的這個職位能300元。媽的,就是不拿中國人當回事兒。”

秦川在軍統局那一份薪水是100元,加上滿洲國這份一共220元,時常都感覺捉襟見肘,更不用說手下的那些通訊員了。

“這件事兒做成了,也只是賺點小錢。等那件事情塵埃落定,咱們就可以富可敵國了。”關世傑笑着說。

秦川知道關世傑所說的,是等滿洲國印制出新版的大額鈔票,流通到市場之後,軍統局會印制大批量的僞鈔,分發給敵占區各個工作站,用于擾亂滿洲國的金融秩序。

但眼下還沒有動靜。據宋垣所了解到的情況,一般造幣廠制造新版的紙幣,從紙張到油墨,還有防僞标記,都需要經過嚴格的選材之後,再經過層層審批。

這些程序走下來,沒有三五個月下不來。趁此時機,多賺點錢也是應該的。

“新京倒是有幾家工廠,制造民用電機,一般安裝在漁船上,還有米面糧油用的機器。不知道能不能做自動麻将機。”秦川說。

關世傑讓九娘找來紙筆,從他大概了解到的自動麻将機的結構,還有一些功能,開始在紙上寫寫畫畫。

最後交給秦川說:“機電原理我不懂,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秦川聽關世傑說完自動麻将機的功能後,覺得這個東西一定會大有市場。

他已經預感到,自己會跟着關世傑賺到一大筆錢。

第 93 章 商機(求收藏推薦)

第二天,吳彥章在青幫分舵跟佐藤商量招募勞工的事兒。

“佐藤先生,眼下的情況是,不管是以你們滿鐵株式會社,還是滿洲國各部門的名義,都不太好招募到人。原因佐藤先生心裏也清楚。要想招募到勞工,也有一個辦法。就是不知道佐藤先生同不同意?”

佐藤也被上面的人施加壓力,現在聽吳彥章說有辦法,就急忙問道:“吳先生,有什麽好辦法?”

“第一,找一家民間機構做代理,委托他們招募勞工。第二,給勞工先付兩個月工錢當安家費。第三,适當放寬條件,現在有許多流民沒有良民證,大部分都是因為戰亂和饑荒來到東北的,這些人大部分是青壯勞力。就是沒有良民證,一直做不太賺錢的苦力活兒。給他們一個合适的身份做勞工,應該沒有問題。”

佐藤聽吳彥章一說,斟酌了一下說:“吳先生的建議很中肯,不如就讓你們青幫分舵直接做勞工代理。錢不是問題。至于良民證,我還要疏通一下關系,看看行不行。”

“實不相瞞,我們青幫分舵的名聲擔不起這個重任。不過,我可以幫忙找一家民間機構試試看。”

“好,那就拜托吳先生了。”

佐藤帶着助手走後,吳彥章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

姜雲影走後,皮貨商行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總體來說,姜雲影是一個顧全大局的人。

鄭蘋如少了拌嘴的人,心情也好了許多。

鋪子裏不忙,她依舊隔三差五地跟那些官太太們打牌,逛街,聽戲。

這天吃過晚飯時,鄭蘋如說:“打了一天的牌,渾身上下都感覺酸疼。蔡太太陳明珠她們都開玩笑說,打算雇兩個人專門洗牌呢。”

關世傑正在琢磨跟吳彥章,姜雲影鄭蘋如一起商定的,對付佐藤的辦法裏有沒有纰漏,如何找到一家民間機構組織來操作這件事兒。

因此,他就心不在焉地說:“官太太們養尊處優慣了,當然打打牌都嫌累了。”

“能不能幫我按按肩膀?”鄭蘋如說:“你要是坐上一天洗牌碼牌打牌,就不會這樣說了。”

關世傑走到鄭蘋如身後,一邊幫她按摩,一邊說:“我不會打牌,也不喜歡打牌。所以不受那份罪。”

“話不要這樣講的啦,我就喜歡天天輸錢打牌?”鄭蘋如不悅地說:“我沒事兒的時候,帶着丫丫四處玩玩兒多好?”

“你是工作,工作。我知道你辛苦……”

“哎喲!”鄭蘋如吃痛叫了一聲。

“對不起,手勁兒大了。”關世傑道歉說。

“丫丫,想沒想媽媽?來,讓媽媽抱抱。”鄭蘋如說:“明天還有牌局,要累死我了。”

關丫丫走過來,乖巧地替鄭蘋如敲着腿說:“媽媽不要去了,咱們在家搭積木吧。”

“哎呀,還是寶貝女兒心疼我。可媽媽要工作的呀。”

關世傑猛然想到後世的棋牌室裏,都是自動麻将機,心裏不由得一陣激動。

這是一個多麽巨大的商機,自己怎麽就忘記自動麻将機這件事兒了?

“蘋如,給我半個月的時間,你再打麻将就不用洗牌碼牌了。”

“怎麽呢?咱們要離開長春了?”鄭蘋如疑惑地問道。

據鄭蘋如所知,軍統局因為戰時的特殊情況,人員随時可以調動,更換,補充。

“不是調離,過幾天你就知道了。我保證你輕輕松松打麻将。”關世傑故意賣了一個關子說。

“不會是你要雇人洗牌碼牌吧?”

“咱們站裏還沒有這筆經費,以後也不會有。”關世傑說:“我出去一下。小六子走後,你鎖好門。”

鄭蘋如疑惑地看着關世傑走出店門口,不知道他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關世傑溜溜達達,看似飯後散步的樣子,來到黑水路北街角,一家名字叫老馮修鞋的小平房門口停了下來。

小門面房裏,一個六十多歲,胡子拉碴的人,正坐在馬紮子上,縫着一雙開口的舊皮鞋。

他見關世傑停在門口就問道:“先生,你是修鞋還是擦鞋?”

“擦鞋。”

關世傑走了進來,修鞋匠讓關世傑坐在一張椅子上,腳踩着一個小凳子。然後用幹布擦去了浮灰,點上兩點鞋油,開始擦拭起來。

“你家裏有車嗎?”關世傑問道。

“家了少一點,有車。”

“車把式貴姓?”

“戴。”

這是軍統局長春站後設的一個秘密聯絡點,一直由秦川負責領導工作。

軍統局長春站知道這個聯絡點的,也只有秦川和關世傑兩個人知道。

關世傑和秦川平時聯絡,一般都通過吳彥章。因為警察管青幫,青幫管店鋪。這樣聯絡起來,不會引人注意。

關世傑需要緊急聯絡秦川的時候,就會找修鞋匠老馮,給秦川傳遞消息。

這是秦川和關世傑商量好的。關世傑也是第一次來見老馮。

暗號對上了。

老馮知道關世傑問的“家裏有車嗎?”,是表明自己的身份。

老馮回答“家裏少一點,有車。”,是代表軍統局的軍字。關世傑問道“車把式貴姓?”,是問頭兒是誰。

老馮回答車把式是戴老板。

“我找秦川,晚上八點,櫻之花夜總會。”

“明白。”

關世傑選擇在櫻之花夜總會,跟秦川兩個人見面的原因很簡單,在這種娛樂場所見面,可以是偶遇,也可以是間接認識的。

還有一點,姜雲影去櫻之花夜總會上班已經有四五天了,作為軍統局長春站負責人,又是姜雲影的義兄;于公于私都應該過去看看。

時近中秋,天氣涼爽了起來。

關世傑從老馮的修鞋鋪走出來,見時間尚早,就轉身回到了皮貨商行。

鄭蘋如正在收拾碗筷,見關世傑又回來了,不禁好奇地問道:“怎麽回來這麽快?”

“我回來換一套衣服,一會兒去櫻之花夜總會跟秦川見面。”關世傑說:“聽說這家夜總會是日本人開的,講究多,衣冠不整嚴禁入內。”

鄭蘋如一聽關世傑要去櫻之花夜總會,臉色一下子變了。

“那還不趕緊換衣服去?晚上不用回來了吧?”

鄭蘋如把盤子碗摔得叮當直響,就差直接掼到地上了。

關世傑一臉的苦笑,卻又不知道如何解釋的好。

第 92 章 标記(求收藏推薦)

七天後,滿洲國警察總署彙集各種報告确定,9.19搶劫運鈔車案是盤踞在牡丹江海林一帶的座山雕匪幫所為。作出判斷的依據,是運鈔車門上刻着的一只雕的圖案,與牡丹江一帶,座山雕為了揚名立萬,作案後留下的标記基本相符。

抓捕的100多可疑人員,經過篩查排除了大部分人。但也無意栽柳,瞎貓碰上死耗子,逮住了一個殺人犯,兩個倒賣軍糧的滿洲國軍官,還有走私違禁品,反滿抗日分子等十幾個人。卻沒有一個運鈔車搶劫案的案犯。

滿洲國警察總署與新京警察署高層官員經過分析後認為,此案可以與7.28運鈔車襲擊案并案。

原因是在7.28運送鈔票版樣的運鈔車上,也發現了之前沒注意到的——雕的圖案。

三十多年前,張樂山落草為寇之後,在绺子裏與人比試槍法,恰有一只雕從半空中飛過,張樂山擡手一槍就把雕打落,剛好掉在山頂一塊凸起的岩石上。

而雕死時還保持着飛翔的姿态,從此得了座山雕的名號。

座山雕每當做下大案,都喜歡讓手下人刻一只雕為自己報號。

報號的目的,就是吸引人加入自己的绺子。名氣越大,加入绺子的人越多。

這也是胡子們招攬兵馬的一種手段。

滿洲國警察總署把調查結論上報給日本關東軍司令部,司令部責成滿洲國治安大臣于芷山部署秋季剿匪計劃。重點圍剿座山雕以及幾支抗日聯軍的隊伍。

關世傑他們協助座山雕完成9.19搶劫運鈔車任務後,據鄭蘋如在陳明珠口中探聽到的消息,近期滿洲國大面額的鈔票會上市。聽到這個消息後,關世傑才如釋重負。

在這個計劃中,在預計的時間內封路維修道路的人,是秦川派了手下幾個人做的。這幾個人見運鈔車拐上了小路,也就悄無聲息地撤離了。

吳彥章派出青幫分舵的幾十個兄弟,在東四馬路上演了一出戲,就是消耗警察所的警力,有意拖延時間,讓警察分身無術。

至于運鈔車上留下座山雕的标記,的确是原來穿山豹的二掌櫃,現在威虎山七當家的,用匕首刻上去的。

這也是關世傑和座山雕提前約定好的條件。

而7.28運鈔車襲擊案中,運鈔車上出現的座山雕的标記,是宋垣後刻上去的。

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讓日本人相信,7.28運鈔車襲擊案是座山雕臨時起意想搶一筆錢,卻沒有如願。

當時鈔票版樣放在一個小皮箱裏,又是在座位下面。由于時間倉促,胡子們怕爆炸會迅速引來滿洲國警察,所以沒來得及仔細搜查,就錯過了鈔票版樣。

但這一次的搶劫運鈔車案,是有計劃有預謀的。一定是座山雕不甘心7.28襲擊案一無所獲,所以籌劃了兩個月左右,終于搶到一大筆錢。

這是滿洲國警察總署做出的判斷和結論。

最開心的莫過于軍統局長春站的所有人員。當然還有座山雕和他的手下的胡子們。

這一切,都有賴于亡羊補牢之計,能得以順利實施。

吳彥章這幾天感覺焦頭爛額,滿鐵株式會社的佐藤已經催促過幾次,要求青幫分舵招募勞工,要趕在入冬前鋪好路基,待來年化凍時安裝鐵軌。

吳彥章想要把錢退給佐藤,佐藤不僅不收,而且還指使日本關東軍憲兵隊,以擾亂治安,破壞“*****”的名義,抓了青幫分舵的十幾個人。

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勁頭。

宋金剛審時度勢,借口去北平看病,已經離開長春暫避風頭。一堆亂攤子,也就都交給了吳彥章。

吳彥章一時騎虎難下,便找關世傑問計。

關世傑這幾天正在頭疼,頭疼的原因是鄭蘋如和姜雲影水火不容。

兩個女人經常因為瑣事兒拌嘴,自己一直在中間做和事佬,稍有偏袒一方,就會遭到另一方夾槍帶棒的攻擊。

做人難,做男人更難,做一個合格的和事佬難上加難。

關世傑知道這個問題不解決的話,遲早會惹來大麻煩。極有可能會影響到工作,更不利于軍統局長春站的發展。

他斟酌了許久,決定讓鄭蘋如和姜雲影分開,不能在一起在店鋪。毫無疑問,只能是姜雲影離開,找一份掩護身份的工作。

關世傑開誠布公地對姜雲影講了自己的看法。姜雲影也覺得如此下去不是辦法,就給總部發電文,要求調整掩護身份的工作。

吳彥章來的時候,姜雲影正在跟關世傑和鄭蘋如說起總部給自己安排的新角色——櫻之花夜總會招待主管。

“我手下管理着幾十個年輕貌美,性感妖嬈的美妞兒。大哥,你哪天去散散心,我給你挑一個最漂亮的。”

“這份工作倒适合姜副站長,也許能就釣上金龜婿呢。”鄭蘋如說。

“我沒你那麽命好,釣上了我大哥。不對,是貼上了大哥。我呢,沒準兒就……”

姜雲影見吳彥章走進來,就沒有再往下說。

“正好兩位站長都在,我快讓日本人折磨瘋了!”吳彥章說。

姜雲影不是很了解這件事兒,聽吳彥章講了一遍後,微蹙眉頭,好半天沒有吭聲。

“雲影,蘋如,你們有什麽好主意?”關世傑問道。

“我有個不成熟的想法,說出來你們看看行不行?”姜雲影說:“日本人急着招募勞工,你應該借此機會敲一筆竹杠,而後逃之夭夭得了。”

“咦,你這個想法好,要是總部同意,我就讓日本人出出血。可總部要是不同意我離開長春,那日本人一定會幹掉我。”吳彥章說。

關世傑聽完姜雲影的話,心裏一動,腦袋裏有了一個想法,但感覺還缺點什麽。

“我覺得姜副站長的主意非常好。其實敲日本人一筆竹杠後,完全可以用這些錢去招募勞工啊!”鄭蘋如說:“可是日本人為什麽舍不得花大價錢去做這件事兒呢?”

“日本人從來不把中國人當人看,所以即使他們肯花大價錢雇傭勞工,老百姓也不會相信的。”關世傑說。

因此,日本人要借助中國人的幫助,去完成他們自己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第 91 章 9.19運鈔車案(求收藏推薦)

姜雲影暫時沒有找到住處,關世傑就把自己的房間讓了出來。晚上在樓下櫃臺前搭一張床臨時将就幾天。

三天後的傍晚,一輛運鈔車駛離了商埠大馬路的滿洲國中央銀行所屬支行。

運鈔車要穿過東六馬路,東四馬路,最後到達南關的滿洲國中央銀行總行。

運鈔車司機駕輕就熟,一如既往地開着車,走到東四馬路一半的時候,前面的路被攔住了。攔路的鐵欄上挂着一塊牌子:前方施工,請繞行。

司機知道前面這一段路年久失修,早就坑坑窪窪,凹凸不平。雖然來的時候這段路沒封,現在封閉修路也屬于正常。

這種情況,一年總是會遇到幾回,司機也沒多想,方向盤一打就拐入了一條小路。

司機熟悉這一帶的路徑,小路繞行一公裏左右,就會并回主路。

這一段路并不狹窄,但略顯得有些荒僻,道路兩側大多是低矮的平房,住戶也基本是城市裏的小商小販。

運鈔車駛過平房區,前面是晚清時期的亂葬崗。

司機平日多信鬼神之說,車開到亂葬崗的時候,嘴裏念叨着阿彌陀佛。

驀然車輪一偏,向路邊滑去。司機機敏地回輪,運鈔車才沒有掉進水溝裏。

“壞了,車胎紮了。”司機憑着經驗說:“我下車換輪胎。”

三個押運員抱着槍向四下裏望了望,沒發現什麽特殊情況,就掏出香煙,在車裏開始吞雲吐霧。

司機剛下車,就看到前面來了兩挂三匹馬的馬車,車上堆着稻草,垛起了很高。

趕車的把式揚着鞭子,嘴裏喊着“駕駕!”

坐在副駕駛座位上押運員警惕性高,回頭對後座上的兩個押運員說:“前面來了兩挂馬車,咱們小心點兒。”

“這都是往大車店送草料的,大馬路路封了,也從這兒走的。沒事兒。”

“還是加點小心吧。”另一個押運員說。

三個人眼睛盯着馬車,等第一挂馬車跑過去的時候,才放下了心。

就在他們放松了警惕的時候,第二挂馬車已經跑到駕駛室前。

忽然,車把式站起身用左手一把拉開了車門,緊接着車把式跳上運鈔車踏板,右手一把匣子槍對準副駕駛座位上押運員就開了槍“叭叭!”

副駕駛座位上的押運員一頭栽在方向盤上,後面排座位上的一個押運員有一點臨變經驗,他見勢不妙,拉開後車門就跳了下去。

而左側的押運員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槍打死了。

跳下車的押運員腳剛落地,從剛才跑過去的第一輛馬車上的稻草裏,鑽出來三四個人,手裏都端着匣子槍,對準這個人就開了火。

第二輛馬車的稻草堆裏也鑽出三四個人來,司機舉起手來說:“各位大爺大哥,我就是開車的,求求你們別殺我。”

領頭的一個人擡手就是一槍,司機也一命嗚呼了。

骨碌到水溝裏的押運員知道自己也難免一死,所以也端起槍還擊。

一時間槍聲大作。

押運員現在就盼着槍聲能引來巡警,還有東四馬路上的警察。

東四馬路警察所的七個警察,還有四個巡警也都聽到了槍聲,但他們不能脫身,因為有兩夥人打架鬥毆,他們正在鬥毆現場進行勸阻。

這邊剛拉開,那邊又打到了一處。雙方各執一詞,互不相讓。

事發原因也非常簡單,一個人走路,不小心把另一個人撞了一下。巧的是另一個人手裏提着一小筐雞蛋。

另一個人要賠償,撞人的也同意。但在賠償價格上起了争執。

這個時間正是下工的點兒,兩個人的争吵引來了各自的親朋好友,最後就鬧得不可開交。

槍聲持續的時間并不長,幾分鐘之後就銷聲匿跡了。

兩夥打架的人,經過警察所的勸阻和調解,終于都滿意地散去。

六點多鐘的時候,兩個路過亂葬崗的人跑到東四馬路警察所報警說,在亂葬崗的路上,有一輛運鈔車和四具屍體。

接警的警察一聽,覺得事關重大,急忙上報到商埠大馬路警察分署。

六點半左右,十幾輛警車停在亂葬崗事發地點。

幾十個警察封鎖了現場,對運鈔車和屍體,還有附近的可疑物進行了調查。

很快得出了結論:這是一起有預謀的搶劫運鈔車案。

滿洲國中央銀行給出被搶劫的錢款數目是,五十六萬三千四百八十五塊大洋。

這是自滿洲國成立以來第一起運鈔車被劫案。因此,引起了日本關東軍司令部已經僞滿洲國高層官員的極度重視。

在案發現場,警察發現了散落着的稻草,還有馬車留下的車轍印。還在運鈔車車門上,發現了一個匕首刻出來的像鳥一樣圖案。

在同一時間,滿洲國警察總署封鎖了新京外出路線,并且在火車站,碼頭設下了盤查哨卡,盤查車輛和所有過往人員。

日本關東軍司令部派特高課特務,以及滿洲國特務機關所有人員,協同滿洲國警察總署一起偵破此案。

各級警察所,保安隊也挨家挨戶盤查,重點是大車店,客棧,旅館,一旦發現可疑人員,可以先行進行抓捕。

當天晚上,在南關一家大車店發現了兩輛裝着一些稻草的馬車,還有拴在牲口棚裏的六匹馬。經過盤問是幾個客人寄放在此的,而客人早已不知去向。

警察經過一番調查,這六匹馬和兩輛馬車,都是前天在牛馬市上購買的。買馬人的長相,跟大車店掌櫃描述的基本相同。

整整一個晚上,新京所有大車店,客棧,旅館,還有戲院,青樓都被折騰了三四遍,抓捕可疑人員100多名。

關世傑的皮貨商行也被警察所和保安隊折騰了兩次,查過關世傑,鄭蘋如和姜雲影的良民證,又挨個房間搜查了一遍,确定沒有可疑人員才算作罷。

一晚上被折騰兩次,關世傑睡意皆無。他知道座山雕的人成功搶劫了運鈔車,下一步的計劃開始在腦海裏醞釀。

現在唯一盼望的就是胡子們已經離開長春,并且回到了深山老林。

第 90 章 副站長(求收藏推薦)

吳彥章聽到鈴聲的提醒,提高了嗓門說:“掌櫃的,話不要多說了上個月你就說沒生意,保護費這個月一起交。怎麽着,這個月還想拖着不交嗎?”

“大哥,再緩寬限兩天,兩天後我一定把錢籌齊。”關世傑低聲下氣地說。

耳邊聽到“咯噔咯噔”高跟鞋踏着水泥地面上的聲音,随着風飄來絲絲縷縷的香水味兒。

“老板,我想定一件兒大衣。”

關世傑回頭一看,只見女來客梳着一頭的波浪長發,身材窈窕,穿着一件旗袍,再看面相,有似曾相識之感。

“您想定紫貂,水貂,還是黑貂的?我們小店每一種皮板都有。”

鄭蘋如聽到有客人來了,從二樓走了下來,她一見到來人,心裏咯噔一下。

“你仔細看看,是你的親妹妹來了。”鄭蘋如面無表情地說。

關世傑一怔,仔細打量眼前這個女人,等他看清楚之後,才已拍自己的腦袋說:“哎呀,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這個女人正是姜雲影。

姜雲影不知道吳彥章是何許人,但聽到他跟關世傑的對話,就知道是收保護費之類的流氓。所以本着警惕性,故作驚訝地說道:“先生太太,你們認錯人了。”

吳彥章聽得雲裏霧裏,一時間摸不到頭緒。

關世傑猛然醒悟過來,急忙對姜雲影說:“這位是吳彥章,咱們軍統局的人。”

姜雲影也明白了,剛才他們兩個人的談話,只是讓外人聽到的。

“你好,我叫姜雲影。”

“你好,我是吳彥章,現在青幫分舵。以後有什麽需要效勞的,直接吩咐就是。”

吳彥章雖然不認識姜雲影,但從秦川,鄭蘋如口中聽過這個名字,知道她是戴笠的同鄉,所以說話的語氣極為恭敬。

“謝謝了。關站長,這是我的任命書。”

姜雲影說完,遞給關世傑一張紙,上面寫着:任命姜雲影為軍統局長春站副站長,兼電訊科長。下面寫着年月日。蓋着軍統局的紅章。

關世傑雖然事先沒有接到通知,但他了解戴笠的行事風格,尤其在人事任命上,一般都獨斷專行。

姜雲影作為軍統局電訊部門的骨幹,又是戴笠的江山子弟兵。她遲早要被提撥到重要崗位。在長春站歷練之後,升職的幾率遠大于常人。

關世傑真心希望自己身邊有一個得力助手,幫他處理一些棘手的事情。

而姜雲影的無論是心智謀略,還用工作經驗等,都足以擔當自己的副手。

“歡迎姜雲影副站長,晚上我做東,請大家吃一頓。”吳彥章說。

“現在非常時期,吃飯還是免了吧。彥章,你也多加小。讓日本人盯上的話,會很麻煩。”關世傑說。

“大哥,工作程序結束,咱們說點家裏話。你和嫂子還好吧?我侄女呢?”

“我們都很好,丫丫在房間裏玩兒呢。”鄭蘋如答道。

“局裏給你的身份是做什麽的?”關世傑問道。

“冬天快到了,你們鋪子的生意馬上就要好了。”姜雲影看了一眼關世傑和鄭蘋如說:“生意好,你們兩個人一定忙不過來,是不是需要一個店員替你們招呼顧客?”

“也好,站裏有事兒也方便商量。”關世傑說。

原來是這樣!關世傑覺得姜雲影的掩護身份好是好,但總感覺有點別扭。

他是怕姜雲影和鄭蘋如心裏還有芥蒂,天天在一起工作和生活,有了矛盾即不利于自己工作,也不利于大家工作。

“天天有姜副站長指導工作,長春站一定會做出一番好業績。”鄭蘋如說。

“喲,聽嫂子的話是不太歡迎我啊!”

“不敢不敢,我說的是實話。”

“嫂子要是不容我,我只有流露街頭了。”

關世傑聽兩個人說話有點不對味兒,急忙打着圓場說:“蘋如,你出去買點菜,中午讓彥章和雲影在這裏吃飯吧。”

“我就算了,日本人可能已經盯上我了,別給大家惹來麻煩。”吳彥章說:“我還是先走了,有事兒咱們随時聯絡。”

吳彥章走後,關世傑詢問了一些臨澧特訓班學校的事情。

姜雲影笑着說:“當初你們被安排來長春,教官們都以為你們兩個人私奔了呢。我也是被派到這裏之前,才知道你們在長春站。後來,陸陸續續有人悄悄走了,才明白你們一定是執行秘密任務去了。”

“那你這一次又是和誰私奔了呢?”鄭蘋如問道。

“沒你命好,我一個人來的。”

關世傑見兩個女人嘴上都不饒人,聽得自己頭都大了。以後在一起工作,還不知道會怎樣?

“我去買菜,你們兄妹聊。”

鄭蘋如把兄妹兩個字說得很重,關世傑明白,這是提醒自己,不能僭越兄妹這條界限。

鄭蘋如在櫃臺下面拿出一個柳編小筐,然後故意扭着腰,以非常婀娜的姿态走了出去。

“大哥,溫柔鄉的滋味好吧?”

“咳咳,臨澧特訓班有什麽新動态嗎?丁若平還沒追到你?”

“丁若平?忙着升官發財呢,上個月剛提了辦公室主任。顧不上追我了。”

“哈哈哈!”關世傑聽姜雲影說的有趣,忍不住大笑起來。

“大哥,聽到我沒人追,你也不用這麽開心吧?”姜雲影嗔怪地瞪了一眼關世傑說:“我要是嫁不出去,就賴上你了,讓你娶了我。”

“別開玩笑了。你還能嫁不出去?對了,晁永強怎麽樣?一直巴結着丁若平和餘主任,沒混個一官半職的?”

“晁永強?就是那個文化教官吧?他在我之前就被調走了。應該也是去了敵占區工作。”姜雲影說:“這邊的工作進展怎麽樣了?”

關世傑知道姜雲影問的是鈔票版樣亡羊補牢的措施,就把座山雕已經派人過來等事情講了一遍。

“大哥,咱們出人出力,怎麽也得弄點辛苦錢吧?”

“這些是小錢,等印制出來大面額的鈔票,就怕你花不完。”

關世傑想到将來有大把的錢供自己支配,那種感覺,真的是無與倫比的爽快。

他相信,這一天很快就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