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9 章 全權代表

夏鵬飛出走以後,再無消息。

高亞峰回到國統區,被重新安排工作。

這其中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林義秀所乘車輛的司機。司機拿到100萬元的酬勞後,也舉家搬離了滿洲國,已經不知去向。

日本關東軍司令部和特高課特務機關,沒有抓到主要嫌疑人,他們對關世傑和姜雲影都做過明察暗訪,兩個人的說辭一致,都說高亞峰和夏飛只是共事的股東,并沒有其他的交集。

大澤侃四郎過問過此事,考慮到大澤商會受到影響。因此催促這件事案子盡快了結。

最終,林義秀還是以車禍意外死亡結了案。

至于夏鵬飛的事情,關世傑和姜雲影,秦川,吳彥章,鄭蘋如幾個人商量後,上報總部說,夏鵬飛因為在日本特高課特務機關受到最後,中統局酷刑,出來後精神失常,現在已經不知所蹤。

最後軍統局總部,把夏鵬飛列為了失蹤人員。

這件事兒總算是塵埃落定。生活要繼續,工作要繼續,特高課特務的監視也在繼續着。

鋼鐵廠的産量,跟之前所預期的一樣,在穩步地提升。

第一批軍用鋼鐵10萬噸,在大澤美惠子的操作下,也順利地運抵到旅順港,而後輾轉運到了國統區。

大澤美惠子運作的過程有點複雜。說白了,就是用真的手續,實施了一個假的過程。

自然,大澤美惠子的辛苦費是不能少的,10萬噸鋼鐵,姜雲影給了5萬大洋的酬勞。

現如今,關世傑的出行,都受到特高課特務的監視和跟蹤,這對軍統局的工作非常的不利。

關世傑只有靠劉從周和趙正兩個人去運作鋼鐵,另一方面通過姜雲影傳達命令。

如此這般,增添了諸多的麻煩。

而就在此時,有一個機會突然就降臨了。

這一天,關世傑進宮面見溥儀,彙報鋼鐵廠擴建後的生産情況。在坐的人有滿洲國總理大臣張景惠,産業部大臣呂榮寰,民生部大臣孫其昌等,還有國務院的幾大部大臣,都列席在位。

這只是例行公事的一次朝觐,一個月一般有一兩次,由總理大臣張景惠組織,沒有固定的日期和時間。

這要看溥儀是否寂寞無聊,是否有心情接待這些大臣。

其實,這不過是走走過場,敷衍了事的勾當。整個滿洲國的政治,軍事,經濟,醫療,文化都在日本關東軍司令部的掌控之中。

溥儀過問不過問,都改變不了什麽。

在關世傑看來,這就是溥儀想找人聊聊天,說說話而已。或者是他能在三拜九叩之中,重溫一下大清王朝輝煌的歷史,從中得到一絲心理安慰罷了。

“皇上,各位大人已經把各部門的工作,跟皇上禀報過了。皇上還有什麽想知道的,就問問各位大人吧。”張景惠說。

“昨天北平方面派人來見朕,說貿易往來,應該互減關稅。再就是想讓咱們派一個人去,洽談一些經濟貿易合作問題。”溥儀說:“張大人看看有什麽主意,派誰去合适?”

“關稅問題倒是好解決,倆家協商一下就行了。”張景惠說:“經濟貿易合作也是應該的。咱們滿洲國産大豆大米,可以換華北地區的白面,蔗糖等等物資。”

“還有木材,鋼鐵,煤炭都可以互通貿易,換取煤油,棉花,布匹,橡膠,這些滿洲國沒有的物資。”民生部大臣孫其昌說。

“互相減免關稅,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應該派一個人長期在北平駐守,督辦這件事兒。”張景惠說:“皇上剛才就是這個意思。各位大人看看,哪個部門,派誰去最合适?”

“這還用說嗎?我認為關傑關大人最合适。”姚文彥說。

民生部大臣孫其昌附和道:“這件差事兒還真的非關大人莫屬,鋼鐵廠已經步入正軌,關大人也能抽開身去北平,為皇上辦事兒了。”

“關愛卿,你意如何?”溥儀問道。

“皇上之命,微臣敢不從命?等我把這邊的工作,跟下屬交待清楚了,即刻出發去北平。”關世傑說。

關世傑正想換一個新環境,暫時避開特高課特務的騷擾。

雖然到北平之後,難免也會被監視和盯梢,但能回到北平看望一下家人,還有兩位義兄,緩解一下壓力也好。

“這樣吧,你還是以經濟部大臣的職位,兼滿洲國經濟全權代表的身份去北平,也顯得咱們有誠意。”溥儀說:“兩地之間,你自己斟酌往來。可以常駐北平,也可以在國內運籌帷幄。這要看關愛卿的意思。”

“謝皇上,微臣一定不辱使命。”

“那好,就辛苦關愛卿了。”溥儀說:“還有一件事兒要議一下,來年就是日本神武天皇誕辰2600年大慶。吉岡大人建議在同德殿,建一座建國神廟……”

“皇上,這萬萬不可。”姚文彥說:“日本神廟怎麽能建在宮內呢?”

“是啊,皇上,這的确有些不妥。”宮內府大臣熙洽說:“凡是神廟之所,都應該建在僻靜之地。再說,這有悖我們的風俗習慣。”

“這件事兒已經定下來了,各位愛卿無需多言。”溥儀一臉無奈地說:“朕就想問問你們,建在同德殿的哪個位置合适?”

“皇上,吉岡大人的意見呢?”張景惠問道。

“吉岡大人說建在東南角,而且還要成立一個祭祀府。”溥儀說。

“皇上,這件事兒就不用您操心了。微臣辦好了就是。”張景惠說。

“好吧,你們退下吧。朕有些累了。”溥儀有氣無力地說。

關世傑聽出溥儀的本意,是想讓衆大臣集體反對,然後才好跟日本關東軍司令交涉,換一個地方建造所謂的建國神廟。

哪裏知道剛有人提出反對意見,就被張景惠陽奉陰違地攔住了。

這也難怪溥儀的臉色難看,落落寡合的模樣了。

據說後世資料記載,溥儀次年被迫在宮內建造了一座建國神廟,并且去日本請回來代表天照大神的三件神器:八咫鏡,天縱雲劍,八坂瓊勾玉的複制品,供奉在建國神廟內。

第 188 章 不辭而別

酒吧裏,彌漫着夜色的奢靡。暖色的燈光裏,融入了美國的鄉村音樂,調酒師把各種色彩放入了酒杯。

關世傑搖着一杯酒說:“這件事兒,是我欠缺考慮了。沒有蘋如,咱們今天坐不到這裏了。”

原來,鄭蘋如聽說了這件事兒之後,一直不太放心,就找那些幹姐姐們探聽消息。

由于關東軍司令部和特高課特務機關,對外嚴格保密,隐瞞了林義秀死亡的消息後,在醫院散布流言,說林義秀已經有蘇醒的跡象,并且在不斷的好轉。

以此來證明,林義秀的車禍絕非偶然。

鄭蘋如在幹姐姐那裏,沒得到什麽消息,就直接找到姜雲影,讓姜雲影跟大澤美惠子打聽一下,林義秀是否真的要蘇醒了。

姜雲影一直忙于大澤商會的生意,聽鄭蘋如一說,急忙約大澤美惠子見面,讓她幫忙打聽一下這件事兒。

大澤美惠子經過多方面的打探,從一些跡象和只言片語中,分析出來,林義秀已經死亡。

日本關東軍司令部和特高課特務機關之所以這麽做,就是想試試,林義秀是否是車禍死亡,而不是有人故意為之。

那個臨陣脫逃的醫生已經被捕,接下來就會供出高亞峰的女朋友。因此,關世傑讓秦川把她接走了。

關世傑知道高亞峰是一個愛面子,容易沖動的人,在醫生退出之後,可能會自己去行動。所以,在最後的緊急關頭,鄭蘋如假扮護士,喊住了高亞峰。

高亞峰聽完整件事情的經過,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現在擺在你面前的有兩條路,一,跟你的女朋友一起回國統區,二,留在長春繼續工作。但會接受特高課特務機關的調查,應該會去那裏做客。夏鵬飛就是例子,你可要想清楚了。”關世傑喝了一口酒說。

“我要是走了,你們怎麽辦?你,夏鵬飛,姜雲影可都是櫻花島的股東。”高亞峰說。

“醫生被捕後,關東軍司令部和特高課特務機關,就知道林義秀車禍事件絕非偶然了。他們首先就會懷疑到我,還有夏鵬飛的身上。”關世傑說:“我打算讓你們都離開長春。當然,亞峰你要是認為能挺過特高課特務機關的嚴刑拷打,我會考慮讓你留下來。”

高亞峰的臉上陰晴不定,他考慮再三之後說:“得了,我還是務實一點,離開長春算了。”

依照關世傑的想法,高亞峰是不能留在長春了,夏鵬飛再進去一次的話,估計非得精神崩潰不可。

姜雲影有大澤美惠子罩着,應該不會有大問題。以現在自己的職位,日本人抓不到真憑實據,就不敢拿自己怎麽樣。

再者說,關世傑還有一個秘密武器,那就是大澤侃四郎,他相信大澤侃四郎不會坐視不管,因為大澤侃四郎有把柄在自己的手裏。

而且來說,關世傑和姜雲影若是有事情,對大澤商會的生意會造成不可彌補的損失,極有可能會倒閉。

大澤侃四郎就是處在股東的立場上,也會幫助關世傑他們渡過難關。

“好,我安排你們早點離開。”關世傑說。

關世傑話音未落,只見姚文偉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姚文偉四處張望着,顯然是在尋找關世傑。

“文偉兄。”關世傑站起身,沖着姚文偉招招手。

姚文偉走了過來。

“關傑賢弟,公司出了一點事情。”

關世傑見姚文偉說話吞吞吐吐,就知道他跟吳彥章不熟悉的緣故。

“文偉兄,有話直說好了。”

“夏飛從公司賬戶提走了300萬元,他跟你打過招呼了嗎?”

關世傑一愣,搖搖頭說:“我不知情。”

“我也不知道,會計問起這筆賬入到哪一項,我才知道這件事兒。”

按照公司的規定,副總經理只有提取50萬元的資金額度。夏鵬飛一下子提取了300元,要通過姚文偉和關世傑的批準,才能提取這筆資金。

關世傑隐約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兒。

“提取這麽多資金,不是要經過你簽字嗎?”關世傑問道。

“會計說上面有我的簽字,但我這兩天根本就沒簽過300萬元的。”姚文偉說。

“我去他家看看。”秦川說。

“你多加小心。”關世傑囑咐說。

“我明白。”

“如果他在,帶他來見我。彥章,你開車一起去吧。”

吳彥章和秦川都答應了一聲,兩個人放下酒杯走了出去。

“我估計,他已經遠走高飛了。”鄭蘋如說。

“走了也好。”關世傑說:“公司裏他的股份也值300萬。”

“這是為什麽?”姚文偉疑惑不解地問道。

“可能被特高課特務吓到了,他最近一直精神恍惚的”關世傑說。

“事情不已經過去了嗎?再說我們的生意一直很好,夏飛将來的股份何止300萬元。”姚文偉說。

“一個人一個想法吧,希望他能平安離開滿洲國。”關世傑說。

一個小時後,秦川和吳彥章兩個人回來了。

果然不出所料,夏鵬飛不在住所裏,車還在,只是人已經不知去向。

秦川和吳彥章兩個人,當然不能冒冒失失地,直接去夏鵬飛的住所裏去找人,而是吳彥章安排在電力公司上班的兄弟,借着查電表的名義去的。

因為,夏鵬飛一直被特高課特務機關所監視着。

關世傑現在就盼着夏鵬飛,能安然離開滿洲國。無論怎樣,夏鵬飛也算是為軍統局立過汗馬功勞的人。

姚文偉嗟嘆不止,這倒不是因為300萬元的資金被卷走,而是姚文偉認為夏飛走的不值。

假以時日,夏飛的股份又何止300萬元呢?

還有一點,姚文偉認為夏飛是一個得力助手,無論是從營銷,還是材料的購進,夏飛都是行家裏手。

夏飛不辭而別,對姚文偉來說,是公司的一個巨大的損失。

關世傑自然不能明說其中的緣由。同事一場,夏鵬飛的做法,讓關世傑感覺有些不适。

總而言之,夏鵬飛只要不落在關東軍司令部;和特高課特務機關手裏,遁世去做一個富豪,也無可非議。

軍統局總部那邊,一定要想好一個說辭,幫夏鵬飛瞞過去才好。

第 187 章 暗殺

原來,鄭蘋如一直處心積慮地想辭退劉嫂,鄭蘋如跟另一個仆婦張媽聊天的時候得知,劉嫂愛占小便宜,經常到廚房拿一些肉類和蔬菜帶回家。

張媽還告訴鄭蘋如,一定要把家裏的金銀首飾收好,不然的話,很可能就會被劉嫂偷走。

家裏的兩個仆婦,張媽負責帶孩子,洗洗衣物收拾餐桌。

劉嫂則負責裏裏外外的衛生,打掃房間,拖拖地板。

因此,鄭蘋如先是放幾張鈔票,在卧室的床頭櫃。過一天發現少了一張小面額的。

過兩天抽屜裏再放一打鈔票,晚上回來一數,少了三四張。

這一次鄭蘋如故意把一個金戒指放在抽屜,一連放了三天,第四天才不見了蹤影。

根據鄭蘋如分析,劉嫂知道自己的首飾多,但一般都鎖在櫃子或保險箱裏裏。

這一次幾天沒有收起來,劉嫂一定是認為自己忘記了,才放心大膽地偷走了

“什麽時候丢的?”

“中午還在,下午就沒有了。”

“那好,我喊警察來。”

關世傑下了樓,來到客廳裏,撥通了警察所的電話。

十幾分鐘之後,東側的警察所派來三個警察,警察聽完鄭蘋如的話之後,就去了樓下劉嫂的房間裏,搜查了一遍。

搜查的結果,讓關世傑和鄭蘋如都大跌眼鏡。

在劉嫂的房間裏,不僅僅搜查出來了那個金戒指,還有一枚小鑽戒。

關世傑看劉嫂的穿着,是準備剛要回家的樣子,警察再晚來幾分鐘,劉嫂就帶着贓物走了。

鄭蘋如只是想不起來,這一枚小鑽戒到底放在哪裏了。

劉嫂被抓了現行,人贓并獲,随後被警察帶走了。

家裏少了一個日本人的探子,關世傑和鄭蘋如感覺放松多了。

關世傑跟鄭蘋如說起林義秀的事情,鄭蘋如覺得挺不可思議的,林義秀昏迷這麽久,竟然有了蘇醒的預兆。

“這件事兒,你們商量的辦法倒是可行,只是不知道是否有人敢去冒險?”鄭蘋如說。

“都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再說有正義感的中國人,還是大有人在的。”

鄭蘋如沒有再說什麽,她總是感覺哪裏有些不妥,至于哪裏不妥,她也說不上來。

10月2日,在高亞峰的努力下,從東亞醫院找到了一位願意幫忙的醫生。

10月5日傍晚,就在這個計劃暗殺林義秀的日子,這位醫生忽然變了挂,退了預付的25萬元銀票。

高亞峰來不及通知關世傑,就讓當護士的女朋友,帶自己來到東亞醫院。

一針管的氰化鉀液體,足以讓林義秀歸西。

高亞峰穿着醫生的白大褂,脖子上挂着聽診器,嘴上帶着白口罩,慢條斯理地向三樓309病房走去。

走過幾間病房之後,前面就是309病房。

在林義秀病房的門口,坐着兩個日本關東軍士兵。

高亞峰暗自長呼吸了一下,而後故作鎮靜地走了過去。

“高醫生,請等一下。”一個護士在高雅峰的身後喊道。

這個稱呼,本來對高亞峰來說就是一個非常陌生稱謂,他不知道背後的護士在喊誰。

這時,309病房門口的兩個士兵已經站起身,正準備向高亞峰走過來,而從旁邊兩個病房,也走出來七八個身穿病號服,但看起來并不像病號的年輕人來。

高亞峰一愣神兒的功夫,背後的護士跑過來,對高亞峰說:“高醫生,急診來了一個病人,你快去看看。”

這個聲音非常熟悉,高亞峰仔細一看。這個護士盡管戴着帽子,口罩把臉捂的嚴嚴實實,但從眉眼之間,還是能看出來,這個護士竟然是鄭蘋如。

高亞峰知道事有蹊跷,急忙轉回身,跟着鄭蘋如匆匆地走了。

“快走,去急診室門口左側。”鄭蘋如在高亞峰身後說。

高亞峰加快了腳步,一下樓梯,就急匆匆地一溜小跑,很快就下了樓。

鄭蘋如緊随其後,兩個人跑到急診室一樓的大門口時,轉頭望去,見沒有人跟蹤,才喘了一口氣。

在急診室左側的停車場,吳彥章站在車門前,焦急地向急診室大門張望,等他見到高亞峰和鄭蘋如兩個人的身影時,才坐進駕駛室,啓動了汽車發動機。

高亞峰和鄭蘋如兩個人剛坐上車,車門還沒有關上,還沒等他們坐穩的時候,吳彥章一腳油門,車輛向利箭一般竄了出去。

高亞峰關上了車門後問道:“到底怎麽回事兒?你們怎麽來了?”

“那個醫生因為害怕臨陣脫逃,他對他的朋友說了這件事兒,他朋友就把醫生出賣了。”鄭蘋如說。

“我女朋友呢?她沒什麽事兒吧?”

“秦川已經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了。”吳彥章說。

高亞峰知道這句話裏有兩個意思,一是殺人滅口,二是真的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你們不會是……”高亞峰說了半截話,沒忍心再說下去。

“放心好了,她被送到了一個通訊員家裏。等機會再把她送到國統區。”鄭蘋如說。

“這是怎麽一回事兒?你們是怎麽知道那個醫生被抓捕了?”

“這事兒說來話長,等你見到站長就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兒了。”吳彥章說。

夜幕降臨,街道上的路燈亮了起來,昏黃而又暧昧。

半個小時後,車輛停靠在大澤商會,一樓前面的停車場。

吳彥章關掉了車燈,低聲說:“咱們三個人分別進去。我和亞峰先走,嫂子你等一會兒再下車,去二樓的酒吧找我們。”

鄭蘋如答應了一聲,看着吳彥章和高亞峰上了電梯,等了好半天才下了車。

關世傑坐在酒吧的一個最昏暗的角落,心緒不寧地端着酒杯搖晃着。當他看到吳彥章和高亞峰走過來,心裏才安穩了下來。

“關哥,到底是怎麽回事兒?”高亞峰迫不及待地問道。

“林義秀前兩天就已經死了。”關世傑說。

“啊?”高亞峰吃驚地說:“原來日本人是故意放出風來,引咱們上鈎的”

鄭蘋如随後也走了過來說:“正是如此。”

第 186 章 一波又起

9月10,濑川井上從關世傑的辦公室,再次拿走100萬元的銀票。他帶給關世傑一個消息:林義秀車禍在醫院昏迷不醒,已經有三天了,主治醫生說醒過來的希望很渺茫。

關世傑得知這個情況後,還是略有擔心,擔心林義秀會突然醒來,自己的計劃就落空了。

林義秀的車禍,是關世傑和鄭蘋如兩個人的謀劃,由鄭蘋如提議,關世傑做補充的結果。

看是偶然的車禍,實際上是濑川井上買通了林義秀的司機,故意制造的一場車禍。

濑川井上開價200萬元,預交一半,成功後再付另一半。林義秀雖然沒死,但也跟死人差不多。

盡管沒有完成預期的目标,但也算完成了百分之八十五。

總而言之,這件事兒暫時可以放一放,至少目前不用再擔驚受怕了。

林義秀的司機也受了重傷,司機在跳車的過程中,大腿和肋骨都都受到外力的撞擊,一條腿粉碎性骨折,在現如今的醫療條件下,基本就列入了殘廢的行列。

100萬元,也足夠後半生衣食無憂了。

林義秀的事情處理完之後,關世傑全身心投入到,鞍鋼和本溪湖的鋼鐵産量,以及擴大民用鋼鐵,還有滿洲國預留軍用鋼鐵上。

第一步,在年産量120萬噸左右的總産量下,關世傑争取到10.萬噸的民用鋼鐵,還有30.萬噸的軍用鋼鐵指标。

第二步,在預留指标之外,趙正跟兩家鋼鐵廠的總經理,已經初步達成協議,減報鋼鐵産量,把120噸,縮減至100.萬噸,餘下來的優質鋼鐵,轉賣給民營公司。

趙正做為經濟部外務主任,全權代表經濟部大臣,在這兩家鋼鐵廠行使權利。可以任免高中層管理人員。

劉從周被委任為特派專員,監督這兩大鋼鐵廠的生産和安全情況。

由于趙正有任免權,兩大鋼鐵廠的官員都對他言聽計從。

趙正按照關世傑的指令,事先就把最優質的鋼材預留出來,囤積在鋼鐵廠的庫房,等待一個時機,運送到國統區。

至于民用和軍用鋼材,也可以弄虛作假,10萬噸可以變成20.萬噸。軍用鋼鐵也可以置換成普通鋼鐵,30.萬噸可以變成20萬噸。

一增一減之間,就餘富下來20萬噸,再加上虛報減報的下來的,大概有50.萬噸左右了。

這就是關世傑想要的結果。

9月30日下午,關世傑聽到了一個,最不想聽到的壞消息:林義秀昏迷了二十多天後,已經有了蘇醒的跡象。

關世傑派劉從周找到老馮修鞋鋪,約好秦川在櫻花島見面,商量一下對策。

下午,還是在老地方,臨水的一間木屋裏,關世傑和秦川見了面。

現在要把長春站的主要人員都聚齊,顯然是不明智的做法。因為有特高課特務的跟蹤和盯梢,想擺脫他們也是一件及其麻煩的事情。

在關世傑的住所,還有辦公大樓外,總是有一些可疑人員在活動。不僅僅有特務在監視,關世傑的車輛天天也有其他車輛在跟蹤。

這一次,關世傑中途下車,從百貨大樓的後面門溜出去,倒了兩次出租車才來到櫻花島。

秦川暫時還沒發現被跟蹤,所以準時來了。

高亞峰通知了吳彥章,稍晚一些,吳彥章也來到了木屋。

四個人一邊喝茶,一邊商量辦法。

“林義秀還真是命大,一車人除了司機都死了,偏偏他活了下來。”秦川說。

“所以說,我們早做決斷,想個辦法殺掉林義秀。”關世傑說。

“能不能買通日本東亞醫院的醫生,或是警衛人員,?”吳彥章說。

“警衛人員都是日本關東軍司令部的警衛隊,這一點是不可能的了。醫生?這還真是一個好辦法。”關世傑說:“誰在東亞醫院裏有熟悉的醫生或者是護士?”

“我找個人試試,就是不知道行不行。”高亞峰說。

“錢不是問題,只要能把事情辦妥。”關世傑說。

“你們等我消息。”高亞峰說。

“亞峰,你認識的人,是醫生還是護士?”秦川問道。

“護士,我的女朋友。”高亞峰說:“我打算發展她成為咱們的通訊員。”

“你現在有幾個女朋友?”關世傑問道。

關世傑知道高亞峰一直拈花惹草,在萬花樓跟幾個青樓女子扯不清,現在估計身邊的女人會更多了。

“關哥,你最了解我,我女朋友雖然多,但是絕對不會耽誤工作。”高亞峰先表明态度說。

“不管你有多少女朋友,但千萬不能暴露你的真實身份。”關世傑叮囑說

“是,站長。”高亞峰正色說。

“咱們是不是應該有一個後補方案?如果亞峰這裏不成,豈不是坐以待斃?”吳彥章說。

“彥章你有什麽想法?”關世傑問道。

“為了保險起見,我試試能不能混進去,假扮醫生直接殺了林義秀。”吳彥章說。

“千萬不可莽撞行事,一定要暗殺,不能讓人看出來是被殺的。否則的話,咱們就前功盡棄了。”關世傑說。

事實就是如此,倘若特高課特務和關東軍司令部發覺林義秀被殺,一定會懷疑到僞鈔案上。這樣的話,文偉商貿實業公司,會再一次陷入危機。

“備用方案,那就在東亞醫院選擇一個醫生,讓他用藥物殺掉林義秀。”秦川說。

“你有人選嗎?”關世傑問道。

“讓亞峰的女朋友幫忙找兩個醫生,或是她親自動手。但我想,一個女孩子應該沒這種膽量。”秦川說。

“肯定的,沒有經過訓練的女人,提到殺人都會吓得要死,更別提直接殺人了。”吳彥章說。

“行,我找我女朋友談談。”

“好,事不宜遲,你馬上去辦這件事兒。”關世傑說。

四個人分手後,關世傑又倒了兩次出租車,才回到了家裏。

鄭蘋如正陪着關丫丫搭積木,見關世傑回來,急忙把關世傑拉入另一個房間。

“怎麽了?神秘兮兮的。”

“劉嫂偷了我的首飾。”

“你怎麽知道的?丢了什麽?”

鄭蘋如講了事情都經過後,關世傑笑了。終于找到機會,能把日本人的探子辭退了

第 184 章 九道拐

後世網絡上流行有一句話:細節決定成敗。

這些生活細節,有必要每天重複進行,以免引起日本人的懷疑。

“這個劉嫂的确有點問題,她問我為什麽不再生一個孩子?”

“你怎麽回答的?”

“我說生過丫丫後,落下點病根兒,所以一直沒懷上孩子。劉嫂說,我像沒開過懷的,身材這麽好。”

“你多注意點兒,挑出她的毛病就把她辭退。”

“我知道了。”

“咱們倆先商量一下,林義秀這件事兒怎麽辦?”

“林義秀來往在滿洲國和北平之間,他的身邊也都是特高課特務,想接近他不容易。”鄭蘋如說:“再說,他的行蹤詭秘,誰知道他在哪裏?”

“就是這一點難辦,要是能知道他在哪裏,在幹什麽就好了。”

“你這樣一說,我倒想起來一個辦法,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關世傑聽鄭蘋如說完這個辦法,皺緊了眉頭。

辦法倒是好辦法,在臨澧特訓班學校的時候,也聽行動教官講過這種辦法,但實際操作起來,不是十分容易的事兒。

綜合目前的情況來看,鄭蘋如提出的辦法,無疑是一個最符合實際,也是最艱難的辦法。

關世傑跟鄭蘋如兩個人,就一些細節問題,做了進一步的探讨,最終商定出一個認為切實可行的方案。

“你對夏鵬飛怎麽看?”關世傑問道。

鄭蘋如一愣,她覺得這個問題來的非常的突兀。因此,她沉吟了半天才說道:“你怎麽忽然問這個問題?”

“我覺得,夏鵬飛被抓捕到特高課之後,整個人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我聽說進去的人,活着出來的微乎其微。幸虧營救及時,不然的話,他們能不能活着出來,都是未知數。”

鄭蘋如說:“我想夏鵬飛可能經受了非人的折磨,然後變得沉默寡言和憂郁了。”

“也許是這樣吧,我擔心長此以往,會落下什麽毛病。”

“可能需要一個自我的心理調節過程,時間長短根據個人的性格。”

“我想,他可能需要一個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這個名稱挺新鮮的。”

關世傑自覺得失言,這是在後世才有的職業。

西方最早的心理醫生就是教堂的牧師,而後才從醫學角度,逐步完善,才形成了心理醫生的專業。

“我的意思找個牧師,做一下心理疏導。”

“言歸正傳,咱們還是過了眼前的這一關再說。”

“嗯。”

關世傑答應了一聲說:“你回去休息吧,丫丫不知道睡了沒有。”

“怎麽可能睡?每天不聽我講一段童話故事,一定會睡不着。”

“辛苦你了。”

“我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

鄭蘋如走後,關世傑把兩個人商定好的方案,又仔細斟酌了一番,才洗漱睡覺。

第二天早上,關世傑在辦公大樓找到村上次郎,低聲商量了一陣子,而後村上次郎開車走了。

臨近中午的時候,村上次郎帶着濑川井上來到了關世傑的辦公室。

村上次郎離開後,關世傑遞給濑川井上一張100萬元的銀票,然後跟濑川井上耳語了幾句。

濑川井上沉吟了一會兒之後,揣起銀票,離開了關世傑的辦公室。

關世傑此番之舉,只是為了防範特高課特務的跟蹤和盯梢。辦完這件事兒之後,關世傑才長出了一口氣。

一切将在等待着中才能知道結果。

林義秀這幾天一直做着同一個噩夢,他夢到自己血肉模糊地躺在冰冷的地上,兩個看不清面目的人,沖着他獰笑……

從北平回來的路上,林義秀莫名地心驚肉跳起來,他打開車窗,望着車窗外連綿起伏的山巒和滿眼秋色,心情才平複了下來。

在北平的這段時間,林義秀查到了一些線索,關于滿洲國經濟大臣關傑的線索。

幾年前,北平橫空出世一個三弟米鋪,幾乎打垮了整個北平米行,而這個人的名字叫關世傑。

林義秀還查到一家經營和制造全自動麻将機的工廠,工廠的兩個股東,又是關世傑的磕頭兄弟。

中國人講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林義秀綜合這些線索後,得出一個結論:關傑就是關世傑。

而這個關世傑,後來因為股災案被羁押,再後來被移交到南京,從此不知去向。

種種跡象表明,這個關世傑身後有着一股勢力,這股勢力極有可能就是國民黨政府。

從大規模的僞鈔流入滿洲國市場,林義秀分析,極有可能是去年的運鈔車被劫案裏,鈔票版樣被複制了。盡管原版還在,但是被複制的鈔票版樣,還是能制造出來大量的僞鈔。

再引申一下,當初關世傑被帶到南京,有可能就被吸納為軍統局或中統局的特務。

現在又在滿洲國當上了經濟部大臣,怕是以後還會有大的動作。

林義秀得出這個推斷後,覺得有必要跟關東軍司令部司令官,還有特高課特務機關長,當面商量一下,如何能在不引起滿洲國官員們不滿的前提下,秘密抓捕這個關世傑。

這也是林義秀急着回滿洲國的原因。

從山海關入境以後,臨近新有一段崎岖不平的山路,當地人都叫九道拐。

這一段路有九個彎道,俗稱胳膊肘子彎,都是盤山而上的山路,彎道處會猛然拐彎。

每一年在此喪生的人不在少數。

林義秀對自己的司機很放心,來回數次,從來沒有出過一點差錯。

林義秀閉上眼睛,想着回去後,如何能讓關世傑開口,承認他就是僞鈔案的主謀。

轎車爬坡,發動機發出沉悶的轟響,一股刺鼻的汽油味兒,從車窗鑽進來,讓林義秀打了兩個噴嚏。

林義秀讓身邊特務,搖上了車窗。

前方就是第八個直角彎道。

就在車輛剛要拐彎的時候,猛然從對面駛過來一輛運輸車,就在兩輛車即将相撞的時候,司機猛的一打方向盤,轎車偏離了山路,呼嘯着沖向了山谷。

此時,司機大喊了一聲:“快跳車!”便從駕駛室裏,翻滾着跳了出來。

林義秀大驚失色,想跳車也無能為力,因為兩側還坐着兩個特務。

林義秀感覺一陣劇痛,眼前一黑,随即失去了知覺。

第 183 章 林義秀

特高課特務機關,暫時把僞鈔案擱置了。姚文偉和夏鵬飛兩個人,都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

姚文偉被羁押了七八天,出來顯得很精神。而夏鵬飛則顯得很萎靡。

關世傑想,也許是兩個人心态不同的原因。

這次僞鈔案發以後,關世傑,姜雲影,秦川,吳彥章,高亞峰等人,都做了最壞的打算。一旦夏鵬飛招供,他們會在第一時間逃離長春。

村上次郎在特高課特務機關熟人,已經做好準備,一經發現夏鵬飛有松口的跡象,馬上就實施滅口行動。

一方面,姜雲影提出使用移花接木的計策,把特高課特務機關的注意力,轉移到其他讓人方面。大家就想出來用人運輸假鈔入關的方法。

陶子坤臨危受命,回到北平找到苗輕候和呂雲飛安排此事。

關世傑通過總部,運送一批僞鈔到北平站,而後讓陶子坤聯系苗輕候和呂雲飛,找到一些日本浪人,還有一些游手好閑的人,讓他們帶上假幣從山海關入境到滿洲國。

攜帶10萬元給1萬元,有這個豐厚的利潤,才讓那些人铤而走險。

其中有一些人帶着僞鈔去滿洲國,根本就沒打算再回北平。這些錢混過海關後,也就變成了賭本或是做生意的本錢。

多年以後,有一些人真的發達了,成為了富甲一方的豪紳。

關世傑讓這些人帶着錢去滿洲國,根本就沒打算要回來。

當然,也有一些家在北平的人,混過海關的搜查,把僞鈔送到指定地點後,回到北平所要報酬的。這僅僅是極少數。

送到指定地點,也只是一個沒有接貨的地址。一個垃圾桶,或是一個郵箱筒,或是那條小巷裏。總之,沒有一個固定的位置。

另一方面,軍統局總部根據長春站的計劃,偷偷租下來一間廢棄已久的小工廠,把隐匿的老式造幣機搬了進去,連張的僞鈔,油墨等造幣材料一應俱全。

就這樣,移花接木的計策才算圓滿完成了。雖然如此,但此後僞鈔流通到滿洲國的市場上,就有了一定的難度。

姜雲影跟總部方面溝通,要求總部把僞鈔的細節再做得逼真一些。總部決定,現有的僞鈔暫時封存,待到有合适的時機,再大批量的使用。

如果沒有機會,那就全部銷毀。

而此時,僞鈔案專案組組長林義秀來到北平,繼續秘密調查這一案件。

林義秀從攜帶假幣入關的浪人嘴裏得知,指使他們入關的人,說話就是北平當地口音,還有指使人盡管帶着口罩,但身高和體型不會改變。

再有一條線索就是那個造幣廠。

林義秀找到了小工廠的主人,了解到租房的人,只是在前二十幾天租下來小工廠。

這也就說明,這家小工廠只是為了掩人耳目,做了僞鈔案的證據而已。其目的,就是讓特高課特務機關認為,所有的假鈔都出自這裏。

其實不然,在滿洲國中央銀行查獲假幣的時候,這家小工廠還沒開始生産出來假幣。

林義秀堅持認為,這不是一個人,或是幾個,十幾個人能做出來的事兒。他覺得,這應該是一個組織,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策劃了李代桃僵的計劃。成功地轉移開了,特高課特務機關的視線。

這裏最可疑的,應該還是文偉商貿實業公司的人。

林義秀想,這個滿洲國經濟部大臣關傑,不出所料的話,就應該是這件事兒的主謀。

因為牽扯到滿洲國的高官,林義秀沒有上報自己的猜想。在沒有真憑實據的情況下,他不想貿然去動這個人。

林義秀跟特高課特務機關長川島正男溝通後,決定派專人監視關傑,姚文偉和夏飛這這三個人。

關世傑知道這一關過得艱難,也知道林義秀可能不會善罷甘休,所以日常的行蹤變得單調起來。

每天朝九晚五,去滿洲國政府大樓上下班,而後回家休息。偶爾去一趟鞍鋼和本溪湖的鋼鐵廠。

這一天,村上次郎找到關世傑,給他透露了一個消息:林義秀在派人監視他,還有姚文偉和夏飛兩個人。

關世傑對此一點也不感覺到意外,他早就發現有人在跟蹤自己,他也派趙正給夏鵬飛傳遞過去消息,告訴夏鵬飛有特務在跟蹤。讓夏鵬飛不要接觸軍統局的任何人。

村上次郎在特高課特務機關的熟人,其實就是他的表弟濑川井上,在特高課特務機關做文職工作。薪水不高,但工作繁重。

上一次濑川收到五萬元的銀票,嘗到了甜頭,這一次讓村上次郎給關世傑傳遞消息,還想得到一些實惠。

因此,他借工作之便,弄到這些消息,便急忙告知了村上次郎。

最近一段時間,林義秀和機關長聯系過密,濑川就設法搞到來往的電文,從中得到林義秀在北平的調查工作,已經有了進展。

林義秀主要針對的;就是滿洲國經濟部大臣關傑。

關世傑得知這一消息後,覺得不能被動地等待,要主動出擊,設法除掉林義秀,讓林義秀的調查就此為止。

否則的話,萬一查到呂雲飛和苗輕候的身上,自己的底細就全盤暴露了。

關世傑眼下不能随便找秦川他們商量對策,有事兒只能跟鄭蘋如商量了。

鄭蘋如聽說這件事兒後,微蹙眉頭說:“就怕這個林義秀查到你的真實身份,還有你在北平的家人,那樣的話,你真的就危險了。”

“我也是這麽考慮的。”

關世傑聽到門外有的響聲,急忙推開門一看,門外站着一個仆婦,手裏拿着一個墩布在拖地。

仆婦見到關世傑後,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人,還需要夜宵嗎?我告訴廚房去做。”

“不必了劉嫂,你忙去吧。”

仆婦下了樓,關世傑對鄭蘋如說:“這個劉嫂很可疑,最近生活細節沒遺漏吧?”

鄭蘋如面色一紅,低眉順眼地說:“你的內褲,襪子差不多天天放,她們應該不會懷疑什麽。”

第 182 章 解厄

大澤美惠子答應下來。

姜雲影也表示無論成功與否,都不能讓大澤美惠子白辛苦。

大澤美惠子走時候,姜雲影往她的手包裏,塞入了一張十萬元的銀票

姚文偉那裏,關世傑一點也不擔心,因為他本身就一無所知,特高課特務即使用盡酷刑,姚文偉也不會把僞鈔案,安放在自己身上。

夏鵬飛受過專業的訓練,應該也會扛過嚴刑拷打這一關。

但夜長夢多,特高課特務機關如果想坐實這件案子,一定會用盡手段。關世傑怕夏鵬飛萬一扛不住,那就麻煩透了。

軍統局長春站,會再一次全軍覆沒。

關世傑跟村上次郎商量過,假如姚文偉和夏鵬飛兩個人,胡亂招供的話,就讓他們走不出特高課特務機關。

這一點,村上次郎已經跟特高課特務機關的熟人交待清楚了。這是關世傑拿五萬大洋的銀票,換回來的承諾。

其實,主要針對的對象,就是夏鵬飛。

另一方面,關世傑加緊實施,大家在櫻花島商定好的計劃。

三天後,滿洲國各地銀行都發現了大面額的假幣,數量也有上百萬。

同一天,在山海關海關,查獲了一批僞鈔。有車輛運輸的,有随身攜帶的,共計上百萬元。

這些人大多是來自北平,天津,其中絕大一部分人,是日本浪人和無業游民。

當警察署的人盤問這些人,這些僞鈔來歷的時候,都說是自己辛辛苦苦賺到的錢。

但聽說這些錢都是假幣的時候,他們才承認是有人讓他們帶過海關的。報酬是攜帶十萬元給一萬元。

接下來的幾天,又陸陸續續查繳上千萬元的僞鈔。

林義秀做為僞鈔專案組的組長,感覺到很是頭疼。種種跡象表明,北平臨時政府,跟這件事兒有莫大的關系。

在此之前,海關盤查到攜帶現金入境的人,只是詢問一下到滿洲國做什麽,這些人都會說是做生意。

林義秀帶着專案組成員,親自去北平和天津進行調查。

有“囑托”提供了一個線索,在北平遠郊的通州,有一個很神秘的工廠,曾經大批量購入油墨,特殊的紙張等材料。

所謂的囑托,就是特高課特務機關在各地安排的線人,這些人的工作五花八門,幾乎囊括了各行各業。

林義秀得知這個消息後,在當地日本駐軍的配合下,搜查了這家小工廠。

果然不出所料,林義秀在小工裏,查獲了一億五千萬,沒有經過裁剪,還是連張的僞鈔。

小工廠裏的設備,是早年國民政府淘汰下來的造幣機。還有一些紙張,也是專門供于造幣的特殊紙張,油墨也是專業造幣所用。

唯一遺憾的是,造幣廠的人可能事先得到了消息,早已經人去樓空,沒有抓到一個嫌犯,這讓林義秀感到很失望。

總而言之,收獲還是有的。專案組的成員都喜形于色,認為可以回去邀功請賞了。

但林義秀還是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兒。至于哪裏不對勁兒,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文偉商貿實業公司的兩個涉案人,都堅稱不知情。因為公司涉及的業務很廣,往來的資金數額也很大,自己公司又沒有識別假幣的專家,所以會有大批量的假幣,流入公司的賬上。

林義秀對文偉商貿實業公司的,也進行過詳細調查。調查的結果發現,總經理姚文偉畢業于建國大學,所學專業金融學。

姚文偉的家世也很清白,沒有加入任何的黨派和組織。跟其兄姚文彥一樣,是溥儀的忠實擁趸者。

夏飛的身份就有點複雜了。南方人,早年經商,後落戶在滿洲國。之前的經歷無處查起,在滿洲國落戶以後,倒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

這家公司還有一個股東,現任滿洲國經濟部大臣的關傑。對于關傑,林義秀也做了一番調查。

這個人可稱得上是商界奇才,發明了全自動麻将機,入股到文偉商貿實業公司。又參加過弘報處的詩文大賽,獲得過特等獎,卻又因為妻子,放棄了領獎的機會。

林義秀還專門派人,到北平查過關傑的學籍等,但由于戰亂,早些年的學生檔案已經毀于戰火,關傑的身份自然也就無從查起了。

在特高課特務機關,林義秀對姚文偉和夏飛兩個人組織過刑訊,其結果沒有得到任何的線索。

林義秀甚至把姚文偉的妻子都抓到了特務機關,威逼利誘了一番之後,在滿洲國政府的幹預下,才把人放了出來。

還有一件讓林義秀頭疼的事兒,文偉商貿實業公司下游的一些供貨商,還有各個地區的代理商,已經聯名擔保姚文偉和夏飛兩位經理,并且委托滿洲國政府機關,遞交到關東軍司令部。

滿洲國總理大臣張景惠,治安大臣姚文彥,經濟一部大臣彭經綸,商業部大臣黃忠澤等十幾位官員,以及滿洲國皇帝溥儀,都找到現任關東軍司令部司令梅津美治郎大将求情,希望能釋放姚文偉和夏飛。

諾門坎戰役之後,植田謙吉引咎辭職,由梅津美治郎大将接任關東軍司令兼特命全權大使。

相對于前任植田謙吉,梅津美治郎多了一項職務,特命全權大使,可以代表日本帝國在滿洲國處理一切事務。

梅津美治大澤的小女兒,恰好是大澤美惠子的大學同學,美惠子利用這層關系,親自出面替姚文偉和夏飛說情。

梅津美治郎新官上任,也想籠絡一下人心,尤其是想得到滿洲國官員們的支持,就找到林義秀,聽取了這個案件的進展情況。

在得知所有調查結果後,梅津美治郎才讓林義秀放人。

林義秀把人放了之後,還是不甘心地帶着人又去了一趟北平,他要從北平遠郊的小工廠查起看看是否還有什麽遺漏。

9月15日,姚文偉和夏鵬飛兩個人,才被特高課特務機關放了出來。

關世傑擺酒席為他們兩個人慶賀。

這次的酒局,比不得往常。不能大張旗鼓地邀請親朋好友。列席人員也只是限于家裏人鄭蘋如,金善子。還有姚雲曦,謝雪飛幾個人。

第 181 章 事與願違

九月份的天氣,秋風乍起,時而有樹葉如蝶舞一般飄落。天空高而彌遠,湛藍的一片。

關世傑開着車,走在回去的路上。

秋意漸濃,空氣裏肅殺之氣。

就在關世傑他們開會的時候,姚文偉和夏鵬飛兩個人,被特高課特務帶走了。

中午,關世傑他們就得到了消息。特高課特務機關速度之快,讓關世傑他們有點措手不及。

關世傑他們策劃了幾個方案,最後覺得其中的一個方案可以實施,但姚文偉和夏鵬飛兩個人,被特高課特務帶走,打亂了整個計劃。

目前亟待解決的,是要想辦法把姚文偉和夏鵬飛兩個人,從傳說中的鬼門關撈出來,然後再按照計劃去執行。

秦川所在的特勤科,按照以往的慣例,會協助調查僞鈔一案。因此,打探消息的任務,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關世傑回到辦公樓之後,首先找到村上次郎,問他在特高課機關有沒有熟悉的人。

村上次郎很詫異地問道:“關傑君,你怎麽跟他們扯上關系了?”

“實不相瞞,我入股的實業公司,總經理和副總經理,今天被帶到了特高課機關。我想你要是有熟悉的人,看看能不能把人撈出來。”

“原來是這樣。我倒是有個認識的人,在特高課機關官職不高,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關傑君,我現在就去一趟。”

村上次郎倒是是急性子,他讓關世傑等消息,就喊上司機說走就走了。

下午四點多鐘的時候,村上次郎來到關世傑的辦公室。

“關傑君,這件事兒不太好辦。因為牽扯到大量的僞鈔,從這個實業公司流出。人還在特高課機關,不過,他們不會被嚴刑拷打。”

“謝謝村上兄,有時間我請你朋友吃頓飯。”

無論怎樣,村上次郎已經盡力,不可能再強人所難,要求他去做辦不到的事情。

關世傑早就留有後手,那就是大澤美惠子。

姜雲影在得知這一消息後,在關世傑的授意下,晚上約大澤美惠子,在大澤商會酒吧見面。

關世傑算是作陪,帶着鄭蘋如參加了這次酒局。

陶子坤作為姜雲影的男朋友,當仁不讓地作為了列席嘉賓。

幾個人喝了幾杯酒,姜雲影才進入正題說:“美惠子,我大哥遇到了麻煩,想請你幫幫忙。”

“有事情不如找我的叔叔,我能做些什麽呀?”

“美惠子小姐謙虛了,有些事情不能直接跟大澤侃四郎先生說,只好請美惠子小姐幫忙辦事了。”關世傑說。

關于這件事兒,關世傑想,大澤侃四郎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分子。別的事情還好說,這件事兒沒有十分的把握,都不能輕易開口。

“我試試看吧。你們都知道我叔叔的脾氣,他不可能幫忙。

“所以就先找你商量這件事兒了。”姜雲影說。

“我不敢保證能辦成。辦成了,你們也不用謝我,辦不成你們也不要埋怨我。”

“美惠子小姐請放心,辦成辦不成,我們都感謝你。”

第 180 章 迫在眉睫

翌日,關世傑夫妻宴請蔡銘楷夫婦,在酒席間,蔡銘楷給關世傑透露了一個消息:大澤商會和文偉商貿實業公司,這兩企業家有大宗現金交易。

尤其是文偉商貿實業公司,下游的供貨商,基本都收到過百萬元以上現金。

一個下游供貨商在存錢的時候,正趕上特高課在中央銀行調查僞鈔事件。一百二十萬現金裏,有二十幾萬元僞鈔。

這些僞鈔是日本東京造幣公司的專家,經過幾番甄別之後,才确定是假幣。

僞鈔的仿真程度,已經高達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賢弟,文偉商貿實業有你的股份,你要想辦法脫身才好。”

蔡銘楷講完上述的事情,關切地對關世傑說。

“謝謝銘楷兄提醒,這件事兒一定是公司會計馬虎了,沒有注意收到了假幣。”關世傑說。

“現在有很多人,看着文偉商貿實業公司生意紅火,眼睛都紅了。嫉妒你們的大有人在。”陳明珠說。

“我想大澤商會事情不大,只查到了十幾萬的假幣。再說有大澤侃四郎在,特高課不會怎麽樣。”蔡銘楷說:“還有其他一些家小公司,也查出一些假幣。還有銀行存入的累計已經上千萬,至于市場還流通多少,日本專家粗略統計了一下,應該過億了。”

“這些假幣,有沒有可能是其他地方流通過來的?”鄭蘋如問道。

“去年年底時,奉天和哈爾濱都發現過一些假幣,但是數額不大。特高課機關調查了一陣子,沒查出什麽眉目,也就不了了之了。”蔡銘楷說。

“這一次很嚴重嗎?”陳明珠問道

“查到的有上千萬僞鈔,沒查到的專家估計過億。據我個人的經驗來說,至少兩億。”蔡銘楷說:“你說嚴不嚴重?”

“現在的人真能,僞鈔做的像真的一樣。”陳明珠說。

“日本專家說,沒有專業的造幣廠,沒有鈔票版樣,做不出來如此逼真的僞鈔。”蔡銘楷說。

“誰會有這麽大的能耐?”鄭蘋如故作吃驚地說。

“重慶方面,南京北平的臨時政府,還有蘇聯,美英法等國,都有這個實力。”蔡銘楷說。

“你說,這件事兒不會讓妹夫他們的公司倒閉吧?”陳明珠向蔡銘楷問道:“妹夫不會有什麽事兒吧?”

“我估計妹夫是朝廷重臣,應該不會怎麽樣。但總經理和副總經理就難說了。”蔡銘楷說。

關世傑心裏苦笑,日本特高課什麽時候把滿洲國大臣能放在眼裏?訊問的時候也許不會帶走,但若查到自己跟這件事兒關系重大,一定會毫不留情地用盡酷刑。

現如今是危急關頭,倘若被特高課查到假鈔的出處,軍統局長春站将再一次被清盤。

如何能擺脫困境呢?

關世傑還想到了一個問題,文偉商貿實業公司,所有的人員,包括自己,可能都已經被監視。

即便是現在,大飯店門口或許就有特高課特務在盯梢。這樣的話,更會引起特高課特務機關的懷疑。

關世傑想到此處,不由得有些後悔,是自己考慮不周,授人口實了。

雖然說自己跟蔡銘楷是私交,也經常在一起聚會,但此時明顯不是時候。

事到如今,只有想辦法逃過此劫了。

第二天上午,關世傑開着車在長春城裏轉了兩圈兒,确定沒有人跟蹤後,才來到櫻花島。

高亞峰很快聯系上吳彥章,吳彥章又找到秦川,姜雲影。

關世傑特意交待過高亞峰,讓他們每個人都注意一下,別被特高課特務跟蹤。

秦川他們都受過特殊的訓練,甩掉幾個尾巴還不在話下。

上午10點,除了夏鵬飛和宋垣,軍統局長春站的主要成員已經聚齊,商量如何化解這次危機。

關世傑考慮到,夏鵬飛現在是特高課的重點監視對象,而宋垣在滿洲國中央銀行的位置特殊,而且主抓這次僞鈔案的;就是日本關東軍司令部特別調查組的組長林義秀大佐。

在鈔票版樣事件中,林義秀就懷疑宋垣有問題,但沒有任何的真憑實據,也就不了了之了。

當時林義秀還建議換一套鈔票版樣,是關世傑讓座山雕背了黑鍋,才沒有讓計劃落空。

如果林義秀把這兩件事兒串聯起來,宋垣當仁不讓是第一嫌疑人。因此,關世傑考慮到宋垣的安危,才沒有讓宋垣參加這次會議。

夏鵬飛也是如此,這次僞鈔案,姚文偉和夏鵬飛兩個人,一定會被列為頭號嫌犯,特高課會加派人手,監視夏鵬飛的一舉一動。

鄭蘋如沒有參會,是因為關丫丫重感冒,她帶着孩子去了醫院。

關世傑會把會議商量的辦法,回家後告訴給鄭蘋如。鄭蘋如如果有什麽好的辦法,也會跟關世傑随時交流。

在櫻花島臨水的一間木屋裏,軍統局長春站的緊急會議開始了。

關世傑首先介紹了情況,說明了危險程度,讓大家各抒己見,想出一個好辦法,擺脫所面臨的困境。

“站長,我覺得先應該把剩餘的僞鈔銷毀,然後再考慮怎麽脫困。”秦川說。

“這麽多錢要銷毀?我不同意。”姜雲影說:“假幣遲早會被發現,只是我們還沒有這個心理準備。現在被發現了,不說明以後不能使用僞鈔了。”

“我同意姜副站長的意見,關哥費心費力建立了新的鋼鐵廠,以後國統區需要的鋼鐵,就需要用這些僞鈔去購買。不然的話,這些假鈔就失去了意義。”吳彥章說。

“僞鈔銷毀是不可能的,總部也不會同意。”關世傑說:“咱們回到正題,說一下怎麽能逃過此劫。”

“夏鵬飛現在最危險,不然就先讓他回國統區算了。”高亞峰說。

“夏鵬飛跑了,姚文偉呢?還有站長都脫不了幹系。”秦川說。

關世傑想,姚文偉是最無辜的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和夏鵬飛利用公司,洗了多少僞鈔。

還有下游的那些供貨商,大多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于情于理都不應該牽連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