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4 章 :坤榮院看診

“張夫人,請随奴婢來。”

“吳夫人,你也來了,好些日子不見,你氣色又好了許多。”

……

浮煙院中,來來往往的都是人,江盈惠坐在庭院正堂前的主位上,在她的身旁,站着柳岸,還有小雲等人,左右各擺了一張桌案。

左邊的桌案上坐着一個賬房先生,右邊的桌案上卻是坐着一個穿着商貿會服飾的人,兩人面前都擺着賬本和筆墨等物。

庭院中擺了幾張長桌,小丫鬟們領着一個個到來的夫人按着江盈惠安排好的次序入座。

這些夫人們大都非富即貴,是江盈惠善仁會中的成員,每年雖然聚會少,但都是相熟的,是以才坐下來便開始寒暄,讓整個浮煙院更加喧鬧起來。

“聽說這次募捐,是為了九江城的老百姓,他們那兒中秋發了大水,房子都淹沒了。”

“還死了不少人,真是可憐。”

“可不是呢,合家團聚的日子,偏趕上這天災,當真是……唉!”

聊着聊着,不知不覺就聊到了這次募捐的主題,人人面上都帶了一層悲憫之情,仿佛能感同身受九江城百姓的苦楚。

鎮國公府的大門口,一個面容清秀的女子并一個中年女子緩緩往坤榮院的方向走去。

“江大夫,聽說你醫術很好,可是我以前卻從未聽過你的名諱,江大夫可是新來上京城的?”繡蓉眼中含笑,上下打量着江芙蕖。

看着是個挺普通的姑娘,打扮也尋常,溫潤和氣的模樣,哪裏會想到有一手好醫術,怎麽就入了夫人的眼了?

江芙蕖微微笑着,目不斜視,跟着繡蓉,“是的,繡蓉姑姑,我才來上京城中兩個月的時間,繡蓉姑姑沒聽過我的名諱也是自然的。”

“喲,才來兩個月啊?”繡蓉有些吃驚,難道是夫人之前認識的人,不然這才來兩個月的大夫,怎麽能用呢,可是看着這姑娘氣定神閑的氣派,倒不像是個江湖郎中,“不知這仙府醫館,開在何處?平日的生意怎樣?”

“仙府醫館在天行街上,自開館以來,每日都有一兩個病人上門,偶爾也出診。”江芙蕖大概猜到這繡蓉為什麽會有這些問題,無非是有人叮囑過了,左右這種事情也沒什麽可隐瞞的,她便一一回了。

兩人正走着,忽聽得身後一陣腳步聲和喧嘩聲。

“胡夫人,你來晚了。”

“陳夫人,你不是也來晚了?也不知道這善仁會開始沒開始。”

還不待江芙蕖和繡蓉兩個人有所反應,一行七八個人就風一樣從她們身邊走過,方向正跟她們的相反。

江芙蕖已經猜到了這群人是做什麽的,她不動聲色,只當未見,依舊跟在繡蓉身邊。

倒是繡蓉忍不住啐了一聲,“莽撞如此,真不愧是世子夫人招的客人。”

言罷,她朝江芙蕖笑道,“擾了江大夫吧,這些夫人們是我們世子夫人的客人,說是要辦善仁會集會,為那得水患的百姓募捐呢。”

“水患?”江芙蕖疑惑地看着繡蓉,“是何處得了水患,可嚴重?這募捐是怎麽個說法?”

“哎呀,差點忘了江大夫是新來的了。”繡蓉笑了一聲,解釋道,“這善仁會是我們世子夫人發起的一個小團會,專門幫助一些窮苦的人,給他們提供些銀錢物資,這些銀錢物資就是善仁會中的每個人自願捐出來的,這就叫募捐。”

江芙蕖點點頭,做了然狀。

“至于這水患嘛,挺嚴重的,聽說死了幾百個人,我們老爺不日就要動身前去安撫那些災民呢。”繡蓉搖搖頭,“這大好的中秋,偏出了這種事情,唉。”

江芙蕖聽罷,并沒有吱聲。

繡蓉似乎也被水患之事給感染了,情緒有些低落,沒再問江芙蕖其他的,直接領着她到了坤榮院。

紅嬷嬷正等在院子門口,見到江芙蕖的身影,她遠遠地便笑着迎了上來,“江大夫,你可來了,快裏邊請。”

江芙蕖擡起頭,看向紅嬷嬷。

“沒想到江大夫這般年輕。”看到江芙蕖的面容,紅嬷嬷面露吃驚,她疑惑地看了江芙蕖好幾眼,為何這張臉如此陌生,她卻覺得似曾相識?

紅嬷嬷再仔細看了江芙蕖幾眼,最後把視線定在她的眼睛上,這雙眼睛,清澈如幽泉,着實是生地靈動,許是她看岔了,也說不準。

“這是紅嬷嬷。”繡蓉見江芙蕖看着紅嬷嬷不吭聲,忙做了介紹,“紅嬷嬷,江大夫是個穩妥的,我便把她交給你了。”

“好勒,繡蓉,你自去忙吧,夫人這裏有我伺候着。”

“紅嬷嬷。”江芙蕖從善如流地喊了紅嬷嬷一聲。

紅嬷嬷帶了她往坤榮院內走,江芙蕖的視線在院中略一掃,發現這院子其實并不是很大,但是十分莊重,每一處都像是精雕細琢過。

這個鎮國公夫人,好似是個十分嚴肅的人。

兩人到得內屋一處紗門前,紅嬷嬷先笑了一聲,“江大夫,你在此處等等。”然後便掀了紗門進去,不過一會兒,裏邊便傳來了紅嬷嬷的聲音,“江大夫,夫人請你進來呢。”

江芙蕖走進內屋,見這屋子裏有股幽幽的檀香味,聞到鼻尖竟是有些熟悉,不過她一時沒想到這是什麽香,只心情随着這香味莫名地沉靜了下來。

“夫人。”江芙蕖朝着屏風後的人影行了個淺淺的福禮。

那人影聽到她的聲音,并沒有什麽反應,大約半刻鐘的功夫,她才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江芙蕖見她梳着一絲不茍的朝天髻,素面朝天,只發髻間插了一支檀木釵,若不是她通身的氣派,竟是看不出來是鎮國公府的夫人。

謝秋荷正目光平靜地打量着江芙蕖,看了好一會兒,她才走到一旁的美人榻上躺下,把手橫放在靠手上,也不吱聲。

“江大夫,你給夫人診診脈先吧,夫人想知道她的身子如今是個什麽狀況。”紅嬷嬷見狀,笑着走上前來。

第 414 章 :南溟

無神之月消失不見了。

唯一的解釋,只有可能是如今有某一個神國正開啓着。

是哪個神國呢?

泉鱗還是天骥?

神國的開啓本就是隐秘的,抛去約定俗成的開啓順序和時間,世上唯有極少一部分人可以通過神通真正感知神國的存在。

鹓扶星墜落,恰是九月末的子夜。

當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黑月以及天上的流火吸引,無人去注意九月末子夜時,開啓的到底是泉鱗還是天骥。如今師尊流落人間,沒有了不可觀作為倚仗,恐怕也無從确切得知。

而且……師尊孤身一人漂泊在外,定會成為如今神主首要的打擊目标……師尊能應付麽?

寧長久手腳微涼,他雖知道師尊神通廣大,輪不到自己操心,但還是情不自禁往最壞的可能性去想了。

他也慶幸自己提早意識到了這一點。

“在想什麽呢?”陸嫁嫁走到了他的身邊,問。

寧長久将心中的想法告知了她,陸嫁嫁眉宇微沉,這才想起了一路的所見所聞……她先前也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原來竟是無神月不見了。

寧長久道:“原定的計劃裏,你去尋雪瓷,我去南溟,現在看來,我們絕不可分開,否則極有可能被各個擊破。”

陸嫁嫁颔首道:“嗯,切莫心急,我們等下再好好商量一番。”

寧長久擡起頭,看向了寧小齡和邵小黎。

此刻,寧小齡正帶着邵小黎去參觀頗具古代宮廷之美的大殿,邵小黎面色平淡,眸光中卻是難掩羨豔的,自己明明也算是斷界城的女帝,怎麽住得還不如人家好呀……

寧長久暫時壓下了心事,道:“原本以為她們會有些小摩擦,現在看來,相處得倒是挺好的。”

“是啊,小姑娘們都長大了。”陸嫁嫁看着她們,悠悠道:“某個惡人可以挑時間下手了。”

寧長久假裝沒聽懂,認真道:“哪會有惡人?我會保護好她們的。”

陸嫁嫁才不理他的油嘴滑舌,伸手直接去擰他的耳朵。

兩人追逐到了殿外。

如今的冥國真正有一個國度的模樣了,其間誕生的生靈不再是過去的歪瓜裂棗,原本堆滿了白骨的土地也長出了灰白色的細草,籠罩世界的黑暗之海已然不見,天空雖依舊是灰蒙蒙的混沌,卻也顯現出了它真正的樣子。

寧長久帶着陸嫁嫁去冥國間走了走。

“冥國原本是懸浮在輪回海中央的,控制着世間靈魂的生與滅。”寧長久與陸嫁嫁翻過了一個山頭,看着山谷間搖曳的黑色花朵,說道:“如今輪回海成了墟海……都是吞靈者的墳墓了。”

陸嫁嫁好奇發問:“吞靈者到底是什麽?”

寧長久搖頭道:“我還不敢肯定,但我猜測,很多應是幾千年來飛升的妖族,其中很大一批,應是五百年前獵國之戰中的背叛者。”

“為何都是妖族呢?”陸嫁嫁疑惑地問:“此間有何玄機?”

寧長久坐在黑花搖曳的谷地裏,微笑道:“嫁嫁不必将所有離奇之事想得太過複雜的……天道早已被暗主占據,人飛升之時,肉身為天道毀滅,靈氣為暗主所食。但妖的體魄天然就比人要強大數倍,境界越高也就越明顯,當然,代價就是,妖族的修行速度遠遜色于人。”

“所以,妖族的軀體對于天道這樣的絞肉機器而言,恐怕也是難纏的硬骨頭,天道不願意将力氣浪費在上面,于是就将它們大部分靈氣吸完後,一律抛屍到了墟海中,任其自生自滅了。”

寧長久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陸嫁嫁坐在寧長久身旁,輕輕抱着膝蓋,她有些驚訝地看着他,道:“竟是這般簡單的緣由麽?”

寧長久笑道:“當然,這也是我憑空臆斷,做不得數的。”

陸嫁嫁卻覺很有道理,相信了,她輕輕舒展着蜷曲的腿,目光在黑色的花與山脈間游移,她輕輕問道:“既然如此,那暗主的存在會不會也很簡單,擊敗暗主的方法同樣簡單呢?”

寧長久看着陸嫁嫁,說道:“當然簡單啊……暗主擊敗我們的方法也同樣簡單,一力降十會嘛。”

陸嫁嫁看了他一眼,唉聲嘆氣道:“可惜暗主估計不是小姑娘,否則我對你可就充滿信心了。”

寧長久看着陸嫁嫁唇角挑起的,微嘲的笑意,道:“嫁嫁對我一定是有什麽誤解。”

陸嫁嫁淡淡道:“別辯駁了,除非你把自己變成小姑娘,否則你的話,我可不相信了。”

寧長久心中感慨着師徒夫妻信任的缺失。

他立起身子,又帶着陸嫁嫁在冥國随意走走看看。

“神話邏輯構築得如何了?”陸嫁嫁随口問。

“差不多了。”寧長久說:“只差最後一根神柱了。”

最後一根神柱搭建完畢,神國便能真正撐起。

但他對自己的神話并不滿意。

陸嫁嫁問:“那屆時神國建成,你入主其中之後,還出得來麽?”

寧長久道:“我尚是帝俊之時,可以随意離開神國,去往人間,畫地為牢一事對于最初的神國是不存在的。我一直懷疑,這也是暗主特意設下的法則。神主對于世間的破壞性太大,若引起災難,很有可能會阻礙它收集靈氣,所以做了約束。”

“原來如此……”陸嫁嫁輕輕點頭,忽地笑了起來,道:“哎,我初見你的時候,哪怕想破腦袋,估計也想不到你竟是帝俊與羿的轉世。”

寧長久沉吟道:“嫁嫁有與有榮焉之感麽?”

“那可沒有。”陸嫁嫁淺笑道:“多虧了你兩世修福,不然也遇不到我呀。”

寧長久也笑了起來,道:“也有道理。”

陸嫁嫁立在山峰上,白衣勝雪,她看着起伏的黑色山巒,忽然道:“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師尊。”

寧長久道:“等月亮出來就能見到了,屆時我們睡一覺,師尊應會開啓她的夢境的。”

陸嫁嫁覺得他所言有理,輕輕點頭,道:“到了夢境的不可觀裏,你可還得喊我大師姐。”

寧長久道:“嫁嫁越來越嚣張跋扈了呀,萬一惹得師尊不悅,說不定大師姐一職就被撤了。”

“怎麽可能?”陸嫁嫁半點不信,道:“除了我,誰還能勝任?”

他們說着話,又回到了冥國大殿裏,寧長久梳理着腦海中的思緒,他擡起頭,看見寧小齡與邵小黎坐在桌邊,似在磋商什麽,然後簽訂了友好互助榮辱與共的協議。

見寧長久回來,寧小齡立刻擡頭,問:“師兄又要走了麽?”

寧長久在她們身邊坐下,輕聲嘆息:“嗯,外面的事情實在太多,能在冥國逗留半日已是奢侈了。”

寧小齡秀靥微低,她輕聲道:“嗯,小齡在冥殿有谛聽和九幽說話,也不孤單的,師兄若有事需要小齡幫忙,一定要說呀。”

邵小黎安慰道:“小齡妹妹不要傷心,我會替你照顧好師父的。”

寧小齡幽幽地看着她,鼓起小臉,似恨不得将她揍一頓。

寧長久卻道:“小黎,你留在冥殿裏陪着小齡吧,之後我們要見的敵人會很可怕,我怕照顧不好你。”

邵小黎的微笑凝固在了臉上。

寧小齡連忙道:“嗯,師兄放心去吧,我會照顧好妹妹的。”

邵小黎立刻道:“小黎會照顧好自己的!”

寧長久斟酌着措辭,寧小齡卻替他直截了當說了:“小黎妹妹,你還不明白師兄的意思麽?師兄是說,你太弱了,不要拖累他。”

邵小黎當然知道,但此刻聽寧小齡這樣說,還是有些傷心。

寧小齡看着她可憐兮兮的樣子,覺得自己的話語确實惡毒了些,努力挽回形象。她抓着邵小黎的手,眨着眼睛道:“小黎妹妹難道不想陪着姐姐麽?”

邵小黎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有氣無力地應了下來,道:“師父不在的日子裏,我也會堅持修行的。”

寧長久點了點頭,勉勵她們好好相處勤勉修行,等自己回來。

寧小齡與邵小黎一同乖巧地點頭。

陸嫁嫁看着兩位嬌俏少女楚楚動人的模樣,心中柔軟,正想溫柔地說些什麽,卻見一旁九幽詩興大發,吟誦起了她的新作:送別。

“師徒團圓又分離,多出一個邵小黎,小黎聰明又美麗,前世情人是大羿……”

衆人聽得直起雞皮疙瘩,紛紛以靈氣堵住了耳朵。

但這場離別也因此輕松了些。

寧小齡穿着梨雪似的裙,操控着冥國的風吹向自己,卷動裙袂與發絲,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凄美動人。

一旁的邵小黎顯然沒有被風眷顧,她與寧小齡并肩立着,卻似站在兩個世界裏,比之對方輕風吹拂的靈動,自己木立着,則顯得僵硬許多。

他們在殿外揮手道別。

寧長久與陸嫁嫁離開的冥國,他們皆似白雲,被風推回了自己的天空。

回到古靈宗,兩人稍稍修整了一番,打算以拜訪俞晴為由前往缥缈樓,借機在南溟逛逛,了卻寧長久當初在骸塔廢墟中的疑惑。

若無大事發生,他們就一路向北,路過劍閣之時将柳希婉‘劫’出來,營造一種将她強迫帶在身邊的假象,也唯有白銀之劍在身邊,寧長久才有在對敵劍聖或者神主時,與之一戰或者全身而退的把握。

希望在此之前,雪瓷可以平安回來。

但這麽久過去了,劍書怎麽都沒寄回來一封呢……

寧長久只好安慰自己擔憂無用,絕不可因為沖動 亂了計劃,否則到時候,他可能誰也救不了了。

寧長久與陸嫁嫁準備動身之時,他展開太陰之目,于邊緣處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怎麽了?”陸嫁嫁見他忽然停下腳步,問。

寧長久沉默了會,道:“有人來了。”

“誰?”

“嗯……柳希婉。”

“什麽?”

……

古靈宗大門打開,寧長久看着立在門外,黑色勁裝,革帶束腰,短發淩亂的背劍少女,很是吃驚。

“柳姑娘……你怎麽來了?”寧長久問。

柳希婉低着頭,緩緩說道:“先前我求你饒了師姐,答應要做你的劍的……柳葉街上,我與師姐得到了師父的劍令,不得不回去,但承諾在先,不告而別是不對的,所以我想方設法回來了。”

寧長久更疑惑了:“你的師兄師姐對你出走沒有意見?”

“我與他們說過的。”柳希婉道:“我就說,我是假裝來投奔你,實則是當卧底的,我潛伏在你身邊,關鍵時候給你來一劍……劍閣雖向來崇尚光明正大,但畢竟是非常時期嘛,大家也能理解,就讓我過來試試了。”

柳希婉頓了頓,竹筒倒豆子似地将陰謀和盤托出:“當然啊,我來當卧底的理由也是編造好的,反正劍閣對外宣稱是這樣的,就是說我對你心生愛慕,然後将劍閣的劍法偷偷傳授給你,而你與二師姐打架時,二師姐發現你會劍閣劍法,心中疑惑,盤問于我,然後我招供了,二師姐顧念舊情,沒有重罰,将我逐出師門,很快天榜就會把這個消息散布出去了。”

寧長久聽着她的一番話,嘶得吸了口涼氣,問:“你這小叛徒怎麽當得這般熟練啊?”

柳希婉嘆了口氣,咕哝道:“我能怎麽辦呀?還不是被你們壓迫得,只好當個雙面叛徒,委曲求全,早知道現在這樣,當初就應該留在谕劍天宗的。”

寧長久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真真是辛苦你了。”

柳希婉委屈道:“反正你可別招惹我,小心我随時叛變,用我的獨門絕學刺死你。”

陸嫁嫁在一旁聽得暈乎乎的,好久才理順了邏輯。

柳希婉已擡起頭,望向了這個多年未見的女子。

那時她是藏匿在天窟峰的劍經之靈,她常常能看見陸嫁嫁去書閣讀書的。

“見過陸峰……宗主。”柳希婉率先開口。

陸嫁嫁道:“柳姑娘你好。”

柳希婉看了她一會兒,低下頭,支支吾吾道:“那個……陸宗主,我,我一直是堅定不移地支持你的!寧長久可以作證。”

當初劍經之靈與血羽君沒事的時候吵架,所争執的便多是陸嫁嫁與趙襄兒誰大誰小。

寧長久與陸嫁嫁說過這事。

陸嫁嫁不知說什麽好,略顯尴尬道:“嗯……那……謝謝你。”

“不用謝。”柳希婉想了想,認真道:“畢竟我是看着你長大的嘛。”

陸嫁嫁一愣,旋即想到天谕劍經潛伏書閣幾十載,而自己小時候入門後便愛在書閣看書,這樣一想,自己還真是這個小丫頭看着長大的。

她的話語雖沒什麽問題,但……聽着怎麽怪怪的。

“嗯……是啊,一下子這麽多年了。”陸嫁嫁佯作緬懷地說,實則也不知道在懷念什麽,當時的劍經之靈于她而言,頂多算個書閣中飄浮的幽靈。

“是啊。”柳希婉卻興致勃勃地懷念了起來:“嫁嫁小時候可瘦了,那時候你穿着劍袍,走路都容易拌跟頭,還倔,摔倒了也不要人扶,自己爬起來後又去書閣角落裏偷偷抹眼淚,那時候你還沒上學堂,不識字,卻也老來書閣,專挑那些有圖片的書看,有時候不小心挑錯了書,看得面紅耳赤,但人又多,不好意思去還,生怕人看到,就翻到沒有畫的一頁,假裝識字地讀。”

“後來嫁嫁長大了些,終于不那麽瘦了,但天賦太高,被其他弟子排擠,後來你在山下捉了只小貓,想養,在書閣看了一整天的小貓養殖書籍,回去的時候卻發現貓不見了,一問才知道那是別峰長老養的,走丢了,現在又要回去了,嫁嫁聽完之後,又跑來書閣角落偷偷哭。”

“哭完之後你拿了一本術算方面的書籍,認認真真地看了起來,結果皺着眉頭看了一個時辰,也沒能翻到下一頁。對了,還有……”

“停!別說了!”

陸嫁嫁耳根滾燙,臉頰羞紅,一手捂住臉,一臉去捂柳希婉的嘴,這些丢人的陳年往事,雅竹私下與她說起時,她都會嬌嗔一番,此刻當着寧長久的面被揭露出來,她實在有些無地自容。

寧長久卻聽得饒有興致,他看着陸嫁嫁,道:“嫁嫁小時候可真可愛呀。”

柳希婉點了點頭,道:“對呀,很可愛的,我還記得好多事情呢……”

陸嫁嫁深吸了口氣,她一把抓住了柳希婉的手腕,将她拉到一邊,附耳小聲說着什麽,然後從懷中掏出了一把銀錢,塞到了柳希婉的手裏,鄭重地囑托了幾句。

柳希婉推拒了這筆封口費,說她們皆是一峰之人,有什麽好談錢的呢?

陸嫁嫁行賄失敗,很是傷心,有一種被人捏着把柄的感覺。

她原本以為柳希婉是自己的擁護者,應該很好欺負,沒想到……這是假擁護者吧。

寧長久倚靠着大門笑了起來,他從未想到,在打敗雪瓷後在家中頗有無敵之勢的嫁嫁,竟會栽在柳希婉這丫頭手裏。

柳希婉主動到來,劍閣一行也就省了,為此,寧長久還是很高興的。

“對了,你二師姐怎麽樣了?”寧長久問。

柳希婉道:“二師姐……總之你要小心一些,當初你走之後,二師姐參悟了半個月,融入了殘國之中,境界又大漲了一截的。”

寧長久輕輕點頭。

他不太在乎柳珺卓的境界,因為人力總是有限的。他更關心她的選擇。

陸嫁嫁看着寧長久,道:“既然柳姑娘來了,那要晚些出發麽?她既然是你的白銀之劍,那你們是否需要磨合一下?還是說……已經磨合過了?”

寧長久與柳希婉對視了一眼,一同搖頭。

寧長久思怵着說:“磨合一事尚需機緣,我們先去缥缈樓,剩下的事可以路上慢慢說。”

陸嫁嫁點點頭:“也好。”

寧長久看了眼古靈宗,又問:“要去見見其他人麽?小黎她們還在宗中的。”

柳希婉搖了搖頭,自我揭短道:“算了,以前我對她還有非分之想呢,現在她看我這副樣子,定會嘲笑我,我才不去自讨沒趣。”

寧長久微笑着嗯了一聲。

古靈宗的大門外,柳希婉回首看了一眼氣派的宗門,十座山峰的形狀在門後拔起,其上披着的木閣塔樓隐約可見,它們沐浴在午後的陽光裏,但因幽冥之氣的緣故,總泛着些昏黃的光暈。

此處于他們而言更似驿站,并非家鄉,但陸嫁嫁對此宗門卻也有着特殊的情感。

她親手将門大門推上,随手拂去了門前石獅上的塵埃。

從前方的山崖上遠眺,可以看到遠處衣裳街的輪廓,其間川流不息的車馬在眼中像是細細的涓流,他們也曾在那裏度過了難忘的雪夜。

人總是在離去的時候,才能更清晰地感受到天的高遠與地的遼闊。人逐漸變成仙人,從仰望山岳變成了俯瞰地脈,世界在眼中跌落為了平面,于是這些流散于這個平面裏的真情實感,也顯得彌足珍貴起來。

寧長久陪着陸嫁嫁立在古靈宗的門口眺望了一會兒。

柳希婉也稍顯生疏地跟在他們身邊,緊了緊背上古劍的系帶,心中緊張。

她并不知道前路會遇見什麽,只知道自己與劍閣算是真正背道而馳了。

希望以後二師姐不要站在自己的對面……

古靈宗外,三道劍虹拔地而起,向着東邊淩空而去。

古靈宗以東,廣袤無垠的土地之後,仙氣盎然的缥缈樓懸浮海上,其下雲蒸霞蔚,不見根基,遠望之時真似一座浮于半空的孤島。

孤島上蓮花開滿,俞晴道袍孤坐,于坐忘中醒來,神色愈發不安。

而缥缈樓以南的海域上,無劍的劍聖滿頭枯槁白發,腳踩蘆葦,渡海而來,他并非妖族,失去一臂再難生長,右臂空空蕩蕩,迎着海面,像是一面破爛的殘旗。

五百年光陰如梭,當初南溟之上,衆妖雲集,以海水為酒,放肆豪飲,如今卻只剩死寂波濤。

他不知道這麽多年,自己究竟有沒有做好準備。

但他明白,自己乃至天下的結局,很快就要到來了。

第 404 章 你這招并不高明

在看到男人這個反應之後,秦凡在心中已經給他定下了一個裝逼犯的标簽。

此時不由自主在心裏面思考,等一下要怎麽把這個人打得一敗塗地。

“我要挑戰你,如果你覺得你能打的過我的話,可以接受我的挑戰。”

秦凡用蹩腳的太陽話開口說道。

就在他說出了這句話之後,小姑娘連忙拉住他。

至少在小姑娘看來,這個男人真的要和哥哥打起的話,是沒有任何的勝算。

再加上此時這個男人這麽嚣張的話,與自己的哥哥被激怒的話,這個男人是肯定要丢掉性命的。

秦凡被小姑娘拉住手,知道這個小姑娘是對自己善意的表現,所以也沒有做出太大的反應,只是輕輕的把小姑娘推到了一旁,并且給了一個小姑娘安心的眼神。

小姑娘在看到了秦凡的眼神之後,沒來由的臉上一紅。

發現這個男人好像挺帥的,随後就十分乖巧的退到了一旁。

秦凡看到剛才小姑娘一系列的動作,就知道這肯定是一個未經世事的少女,心中的負罪感也就更加的強烈。

不過現在他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自然無暇管那些兒女情長。

“慧子,你和他是什麽關系?”

小姑娘的哥哥開口了,看着自己的妹妹目光兇狠。

好像是只要自己的妹妹說一句假話的話,他連自己的妹妹都敢殺。

秦凡發現這家夥的脾氣好像很古怪,不管是對外人還是對自己的家人,永遠都是一副嚣張的樣子。

突然之間,他覺得自己又多了一項标簽。

替天行道啊。

“我和他沒有關系。”

惠子對上自己的哥哥的眼神,下意識連連搖頭。

自己的哥哥從小就對自己管教嚴厲,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哥哥從來都幫她分的清清楚楚,不能有絲毫逾越。

久而久之,本來開始被壓迫的沒有脾氣的慧子,在青春期到來的時候也漸漸生出來了逆反心理。

所以最近這幾天,她總是要和自己的哥哥反着來。

也正因為小女孩兒性格的剛烈,已經不止一次遭到自己的哥哥的毒打了。

“先別顧着和自己的妹妹說話呀,懦夫,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戰?”

秦凡知道小姑娘心腸善良,所以也不忍心看着小姑娘挨打,只能先轉移到她哥哥的注意力。

等自己真的和她哥哥打起來之後,再把她哥哥打一個大殘,讓她哥哥十天半個月都下不了床那個樣子,小姑娘至少還能安全上一陣子。

“我接受你的挑戰,毛猴子。”

小女孩的哥哥眼神當中滿滿的都是驕傲,顯然在他的心中已經給自己定下了勝利的标簽。

至少在他之前這麽多場比試中,還從來都沒有出現過敗績。

兩人就這樣定下來了比賽的時間,就在下午兩點。

兩個人都對自己的實力有着強大的自信,所以都不打算拖時間,速戰速決。

出于比賽的規矩,秦凡當天中午就是在他們島田家吃的飯。

說實話,生魚片和壽司飯團什麽的,他真的不喜歡吃。

不過眼下只是想墊一下肚子而已,倒是也不用計較那麽多。

中午。

“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華夏男人,賽場上不分生死,所以就算是你死了,我也不用負任何的法律責任。”

說話的時候,男子對着自己的身後招了招手。

經常看自己面前的生死協議,很幹脆利落的蓋了自己的手印。

看到這一幕,秦凡直接先發制人,身體一閃。

當男子再擡起頭的時候,已經看不見秦凡的身影。

随後男子就感覺自己的手臂遭到了攻擊,低頭看去,才發現自己的手臂已經出現了淤青。

這還是在秦凡故意留手的結果。

如果全力以赴,此時這個男子的時候可能直接就斷了,或者已經被切掉了半個臂膀。

“敢不敢正面一戰,你這個懦弱的男人?”

秦凡戲谑的看着這個太陽男人。

怎麽總是喜歡用激将法呢?不知道什麽叫做戰術嗎?

随後秦凡直接一擊打在男子的後背,男子直接被打趴在地。

或許是因為屈辱或者是別的什麽原因,男子直接趴在地上之後,幹脆直接不起來了。

“喂,你倒是站起來呀,不會這麽弱吧。”

秦凡等了半天,發現這個男子遲遲不站起來,就停下來了腳步,站在擂臺的另一邊,朝着男子觀望。

就這樣逛了半天,裁判還是沒有判定他的勝利。

“都這樣了,還不算是我贏嗎?”

秦凡回頭看向裁判。

但是當對上裁判的眼神之後,才發現裁判的眼神有些不對勁。

與此同時,他突然感受到耳邊呼呼的風聲,下意識的一閃。

看着原先趴在地上的男人突然出現在了自己剛剛所站在的位置,秦凡心有餘悸的攪動了一下手指。

“你這招并不高明。”

秦凡直接開口說道,沒有任何的避諱。

畢竟這一招用的實在是太蠢了,裝死也不帶這麽裝,并且自家的裁判偏袒的意向也太明顯了。

男子看着秦凡,此時的他,眼神當中滿滿的都是警惕。

開始的他确實是輕敵了,低估了這個男人的實力。

現在看見這個男人展現出來了強大的實力之後,他知道自己不得不正面應對。

“剛剛我還沒有用出全部實力,你現在認輸,我還能留你一條性命。”

男子似乎還沒有意識到,剛才他輸的到底有多慘,現在仍然還能夠裝逼的說出這樣的話。

秦凡沒有說話,向前踏了一步,身體一震。

随後空間好像是崩潰了一樣,他的身體居然憑空消失了。

但秦凡的身體再一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出現在了男子的身前,并且一拳打在了男子的胸脯上。

男子好像是還沒有反應過來,當他定了定神看清楚眼前的來人之後,才摸了摸自己的胸脯,感受到了劇烈的來自五髒六腑的疼痛。

“啊!”

吐出一口血之後,男子倒在了地上,直挺挺的那種,眼睛也睜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置信。

裁判上去探了探鼻息,臉上露出了畏懼的神色。

第 403 章 年紀小救了你

女人也聽出來了秦凡語氣當中的嘲諷,漂亮的雙眸當中好像要噴出怒火。

秦凡在摘掉了女人的口罩之後,砸吧了一下嘴巴,随後直接粗暴的按住了女人的腦袋。

兩個人的嘴唇接觸,女人瞪大了眼睛,沒有想到這個男人居然如此的粗鄙無禮。

“我會讓你死的!”

有人知道,現在光憑自己一個人是無法殺了眼前的這個男人的,所以只是抛下了這句話之後,就灰溜溜的走了。

秦凡砸吧了一下嘴巴,嘴巴上殘留的還有女人口紅的甜味。

“你這是什麽牌子的口紅,改天我讓我女朋友也買。”

秦凡看着女人的背影,再一次開口。

女人聽到之後,居然氣得渾身發抖,差點就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

秦凡看着女人逃走的方向,目光深邃。

在原地站了一陣之後,小心翼翼的跟在了女人的身後。

他可不是什麽傳說中的尾行癡漢,只是想知道這個女人的身世而已。

如果這個女人只是古武世界當中的散修,秦凡自然是不會在意。

但是看女人身上的氣勢,還有剛才那一回合交戰當中所展示出來的功法,秦凡敢确定,這個女人肯定是某一個古武家族裏面的大家閨秀。

跟上去,或許能找到一點有用的信息。

秦凡心裏面這樣想着,腳步也加快了許多。

女人在前面急促的走着,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身後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跟着自己。

越是這樣心裏面也就越害怕,腳步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秦凡知道自己可能暴露,連忙躲在一個牆角停了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女人在心有餘悸的回頭看了一眼,直接一步踏出。

地上出現了一個小坑,女人的身體也消失不見。

秦凡看着地面上的小坑,陷入了沉思。

在想通了一環之後,嘴角勾起了微笑。

那笑容看起來很詭異,讓躲在暗處的女人心底都有些發寒。

“別躲了,趕緊出來吧。”

秦凡開口,女人躲在暗處的身體也發出了寒戰。

她知道,自己躲在這裏已經被那個男人發現了。

女人下意識的想要跑,然而才剛擡起腿,就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什麽東西控制住了。

秦凡提着女人,不讓她逃跑。

看着女人一副驚慌的樣子,秦凡居然還覺得有些可愛。

“你到底想要幹什麽?告訴你,我可是島田家的人,你動了我,你全家都得死!”

女人意識到自己可能跑不出這個男人的手掌心,開始出口威脅。

但是她根本就沒有想到,這個男人自信的可怕。

“你覺得,你家裏面的那一群人可能動得了我嗎?”

秦凡語氣當中滿滿的都是輕蔑,

不是他吹牛,現在地球上的這些古武世家都是垃圾。

女人只是當他過分自戀,也沒有多想,現在能想的也就只有自己的安危了,能不能從這個男人的手上逃生都不一定。

“你放過我,我給你錢。你直說吧,想要多少?”

意識到自己可能逃跑不了之後,女人十分幹脆的開口。

只要是能夠用錢解決的問題,那都不是問題。

然而秦凡還是沒有說話,只是拉着她的身子,思考再三次後,伸出了自己邪惡的雙手。

在別人的身體上游走了一圈之後,發現這個姑娘的骨齡居然只有十六歲。

夭壽了。

“你想幹嘛?我告訴你,你別動我,不然我把你那東西給切了!”

女孩就連威脅的樣子也十分的可愛,不過秦凡也放下了自己的手。

他可不是什麽怪叔叔,自然也不能對這麽年輕的小姑娘下手。

“姑娘,是你的年紀小救了你。”

秦凡說話的時候,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你是島田家的人?”

秦凡剛剛從女孩說話的時候,聽到了這兩個最為關鍵的字眼。

“對,是不是害怕了?我告訴你,你現在放了我還有一線生機。”

秦凡沒說話,心中猜測這個島田家族可能就是太陽國這邊的古武世。

不過他們這邊應該不叫古武,而是叫忍者吧。

地爆天星!豪火球之術!

秦凡想到了自己最近剛剛追的動漫,突然感覺自己也像是一個中二病。

随即搖了搖頭,抛去了這些雜思。

“你家裏面最強大的人是誰,我想和他打一架。”

秦凡直接開口道,語氣十分張狂,沒有任何的遮掩,甚至連切磋這兩個字都沒有說。

“你确定?”

女人很是懷疑的樣子,“就憑你這三腳貓的功夫,打我還可以,真的遇上我的哥哥的話,不出三秒你肯定要倒在地上!”

秦凡也是輕蔑的笑了笑,表示都是垃圾。

現在地球上古武所有的修行境界,他都知道,最強也就是一個無妄境界。

然而自己現在可以說是吊打所有無妄境界之下的人。

“行不行,還要去你家之後才知道。”

女孩看着一股強大的自信和戰意從這個男子的身上爆出來,突然有些恍惚。

秦凡本來到太陽國是想找一個人的,突然發現自己可以通過戰鬥提升實力,剛好走一路打一路也不是不行。

“等一下到我家之後,千萬不要提咱們倆的事情。不然我怕你連動手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就要被處死!”

到家之後,小姑娘還十分貼心的給秦凡提醒。

秦凡發現這個小姑娘心腸卻出奇的善良,頓時有些刮目相看。

自己剛剛都對她那樣的小姑娘,居然還這樣為自己着想。

“你別想多了,我娘是華夏人。”

秦凡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看來,有些東西真的是根深蒂固在每一個國人的心中。

“歐多桑……”

兩個人才剛剛進門,小女孩看見了前面站着的一個男子,立刻恭敬的開口打招呼。

秦凡聽不懂女孩說的話,不過他能夠猜出意思,這句話在太陽語言裏面應該就是哥哥的意思。

所以說,面前這個身高兩米左右的小巨人,就是他秦凡這一次要打的人。

“你好,我是秦凡。”

秦凡伸出手,露出一個微笑。

握手是國際通用的禮儀,全世界的人民都知道這是在表達善意。

不過那個男子看見秦凡伸出手之後,只是十分不屑的瞥了一眼。

第 412 章 ?三長兩短

事情的反轉,來的就是這麽的突兀。明明是同樣的攻擊,三代風影前一次能把羽生打到重傷,然而後一刻反而是他的磁遁被抹消于無形。

此時此刻,羽生的狀态與查克拉強度跟剛剛已經判若兩人了。

三代風影當然不知道這一瞬間究竟發生了什麽,羽生是打了雞血還是磕了激素?然而他唯一能夠确定的是,他的敵人被強化了。

在搞清楚羽生的狀态、試探出他的強度之前,面對未知的力量,三代風影的舉動當然應該更為保守一些……哪怕他前一刻的決定是積極進攻,但這并不妨礙他下一刻轉頭就跑。

這不是逃跑,而是臨時性的後撤,是準備遠距離試探羽生狀态的正确“策略”……如果有人質疑此時三代風影的舉動的話,那他肯定會這麽解釋。

羽生身上張揚的雷光,開始順着漫天的雨幕蔓延開來,甚至使得他那半邊天空看起來都遍布了如同蛛網般繁亂的銀鏈——他展開了反擊,開始沖向三代風影那邊。

詳細的克制與被克制的原理,此時羽生也無暇細想,反正他身上現在所攜帶的是自己有史以來最強的雷遁,而三代風影一直在使用磁遁,所以這還是得往電磁原理上靠。

仙術給羽生帶來的幫助,主要不是因為這種術本身的強度有多誇張,而是它對于身體素質的極限提升……其中對于羽生最有意義的,則是“抗性增益”。

就如同先前他預料的一樣,仙術果然能夠解決他身上一直以來伴随着的侵蝕問題。

在仙術的增益之下,羽生終于能夠不再刻意的壓制森閑絕沖的強度,不考慮身體的負擔之後,相逆而動的雷遁在他體內肆意流轉,在不停增強的加速力的作用之下、禁術不為禁術之後,它的全威力終于發揮了出來。

或者像點燃的黑洞,或者像走向毀滅前最後一次爆發的巨恒星,總之,羽生身上洋溢着令人難以相信的毀滅性查克拉。

鐵砂之荊棘、森羅皆起,生生阻撓在了羽生的身前,它們遍及了前方的空間,将他與三代風影隔絕開來。

但當羽生又靠近一步之後,在仙法雷遁的強大侵蝕力之下,鋼鐵叢林張開的範圍有多大,那麽下一刻羽生的雷遁侵染範圍就有多大。

更高強度的能量集中于羽生的掌心,在他筆直而超脫于視線捕捉能力的高速移動之中,剎那之間他就沖入了三代風影的防禦網絡。

堅不可摧的鐵砂戰陣,僅僅在羽生的手掌揮動之下,即遭到了永久性的損毀,被他穿行而過的鐵砂網絡,就像是被高能高熱的射線擊穿的鋼板一樣,帶着赤紅的明豔顏色溶解開來。

如同鋼爐中的鐵水,那些鐵砂液态化、然後滴落下來。

天空之中傾落下來的雨水,在落到了散發着高溫的金屬表明之後,緊跟着立刻汽化,然後又在稍稍離開金屬表面後的大氣之中冷凝,于是磅礴的霧氣轉瞬之間就再度覆蓋住了雙方交戰的範圍。

然而這一次,優勢可不在三代風影身上了。

所以三代風影的防禦網絡到底起到了多少作用,拖延了多少時間?雨幕、大量揮散着的霧氣以及高速穿行的身影混淆着人們的感官,此時誰也無法給出精确的數據,然而誰都可以用另外一個詞來給出回答……微乎其微。

三代風影結束了鐵砂防禦網的布置,随即羽生就徑直的從那密集的防禦陣之中沖了出來,再接着,白而濃重的霧氣才在羽生的身後飄揚了起來。

風影的視線試圖定格在羽生的身上,然而超高的速度使得他的眼瞳在完成神經反射式的對焦之前,那道遍及白色雷光的身影就已經再次越進了一大段距離……風影的動态視力,此時顯得異常不足。

此時他意識到了自己的兩個錯誤,第一,不該這麽執着于追擊羽生,第二,沒帶上自己的索尼。

羽生在沖破了三代風影的防禦之後,一邊延續着剛剛的沖勢,同時雙手結印,緊接着數道半透明的、難以察覺的“氣刃”即被他向着某個方向丢了出去。

仙法·風遁·天尾羽張之術。

這本不是投射性質的忍術,然而,自然能量加持下的高密度仙術查克拉使得它具備了在被投擲、失去了羽生的親自操控之中,依然擁有着“塑型性”的特質……這樣的攻擊僅僅是羽生的嘗試,而得到的結果則稱得上“果然如此”。

天尾羽張刺破了雨幕,氣刃上沾染的水汽讓它仿若琉璃,而下一刻它就刺穿了數名岩隐忍者的身軀。

敵人身上噴湧出的鮮血,讓這一招失去了它僞裝起的優雅。

盡管羽生此時發揮出了巨大的實力,然而這只是他一時的嘗試,毫無疑問他現在處于一種非常不安定的狀态,所以他有些擔心自己被困住……相比于三代風影,試圖布置封鎖結界的岩隐忍者,才是更應該先一步解決掉的目标。

保證退路是個關鍵,基于這種構思,所以他們就被解決掉了。

羽生以直線式的突襲抵近到了三代風影的身前,而這時候對方已經不能背身逃跑了……在速度劣勢之下,那樣的舉動等同于自絕生路。

所以一層又一層,近乎厚達一米的一面鐵牆擋在了三代風影的身前。

風影的決定非常正确,當羽生猝然擊破這面防禦障壁的時候,即是他進行反擊的最佳時機!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鐵壁依然立在那裏,可羽生的身影卻在側面猛然出現了……羽生雖然看起來很莽,但也不至于莽到沒腦子的程度,三代風影的防禦又不是三百六十度的,能繞過的時候為什麽不繞過呢?

非得肉手打鐵,除了帥,那難道不疼嗎?

好吧,确實不怎麽疼,但沒什麽必要。

面對着繞過來的羽生,三代風影驚詫莫名,倉促之間,他只能一手一腳抵在身前,試圖擋住羽生的攻擊!

而他僅僅是觸及到了羽生的身體,未見後者有什麽特別的攻擊,風影的手腳已經在能量的沖擊下開始崩解。

事實上,血肉之軀終究比不過鋼鐵。

每逢大戰,必有斷手,這是這個世界的客觀規律,只是沒想到這次三代風影還饒上了一條腿……然而三代風影本就是這種性質的忍者,對于沒法打破他的殼子的忍者來說,他無敵,而對于那些攻擊力遠遠溢出他的防禦水準的忍者來說,就能發現“最強風影”的戰鬥模式居然如此的單一!

三代風影向後翻滾出去,羽生的單手接着對其探出,再往前幾十厘米,他就能幫“最強風影”畫上人生的圓滿句號。

可是就在這時候,這場戰鬥的性質又暴露了出來……這是在三人互鬥,而不是兩人對決。

三代土影眼神也不怎麽好,但是他能夠判斷出羽生出現的位置——風影在哪裏,羽生的落點就會在哪裏。

所以,當羽生一心要解決三代風影的時候,也正是三代土影想把這倆人一鍋端掉的時候。

一個巨大的、散發着白光的立方體,向着羽生與風影所在的位置,傾斜着砸了下來。

塵遁·原界剝離之術……真的很牛逼,僅僅比較攻擊屬性的話,它依然比仙術狀态下的羽生的雷遁要高。

這種情況下,羽生只能身形暴退,躲開了這一記帶着空間泯滅性質的攻擊。

但仙術提升的是羽生的綜合能力,比如現在他能夠輕松躲開三代土影滿是蓄謀的攻擊。

等羽生退開之後,再看自己剛剛所處的位置,一個四四方方、規規矩矩的大坑就被刨了出來,周圍的水體正在不斷的灌入其中。

怎麽說,刨坑加水葬,風影死了嗎?

但羽生來不及觀察風影的情況,三代土影就已經又沖着他飛了過來。

三代土影的胳膊上纏繞着一圈岩石,然後對着羽生就是猛然一拳:土遁·超加重岩之術!

用土遁對付雷遁?土影的思路很清奇,但也很奏效。

羽生側身閃過這一擊,但土影這滿含力量的一擊使得他的立足點徹底崩解開來,以至于羽生整個人都失去了平衡。

然後土影對着他又是一發塵遁。

羽生勉強閃躲,但那塵遁最終還是貼着他的胳膊,削去了一大片血肉。

被塵遁命中的感覺有些獨特,羽生第一時間并沒有感覺到任何痛苦。不過他自然不會幹挨揍,只見他擡手,立刻還以雷光之刃。

但三代土影似乎早有預料,他立刻進行了閃躲,然而就在此時,一句輕飄飄的話傳入了他的耳中。

“我就知道,你肯定會往上飄。”

對于會飛的人來說,天空反而會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土影會下意識的向上閃躲。

而在那裏,等待着他的是密集的攻擊:

仙法·水遁·千本天泣!

一大片雨滴拉伸成了細長的水針,然後對着三代土影鋪天蓋地的攢射而去。

這位老人家以自己的岩拳擋在身前,但依然有無數的水針擊穿了他的身軀。

鮮血即刻從他身上蔓延開來。

羽生就要躍起,再為三代土影補上一刀,然而就在這時,他突然趔趄一下,肩頭又是一陣刺痛感。

羽生單手撐住地面,穩住身形之後,他這才看到了自己遭遇了些什麽……他肩頭被一根鐵矛刺穿了。

羽生轉過頭去,視線定格在了一道身影之上。

三代風影,居然沒死,甚至進化成了鐵拐李形态!

此時風影的樣子是有點慘的,他以鐵砂凝成“拐杖”支撐着自己的身軀,他滿身是血、閉着一只眼睛,同時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但他還是沒死,甚至還有能力發動攻擊。

三代土影怎麽回事,補刀都不會補刀嗎?

三人大戰,打着打着,好像殘了三人。

就在羽生準備再次掉頭向後、徹底解決三代風影的時候,突然,他身上的雷遁查克拉外衣猛地收縮了一下。

然後退回了原本的水平。

這是羽生第一次使用仙術,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剛剛的情況究竟夠不夠格稱得上是“仙人模式”,因為他明白這不是一種安定的狀态。

再加上羽生在以極快的速度消耗查克拉,所以他身上的自然能量很快就消耗殆盡了。

第 402 章 初見女神

瑪修和藤丸立香是第一次來神代,但是就算是見識不廣的兩人也知道,神代是沒有直升機的,這個直升機很是蹊跷。

更何況剛才從直升機上跳下來的人影引起了這篇森林,直接碾壓了周圍的魔獸,雖然暫時看來對方對自己沒有惡意,但是小心無大錯,這個時候警戒一點是好的。

從直升機上面下來兩個年輕男女,男子身穿黑色運動服,女子則是白色休閑裝,兩人就好像出來度假,從車上随意下來一樣,從落地的直升機上跳到地面上來。

男子率先開口了:

“二位,打聽個事,你們兩個是伽勒底的人嗎,這是第幾個特異點?”

兩人稍微楞了一下。

對于特異點的人知道伽勒底這個名字,兩人已經見怪不怪了,由于有魔術王那邊的摻和,總是有特異點的從者聽過伽勒底,還有“人類最後Master”這個名號。

但是上來問第幾個特異點的,還真少。

稍微遲疑了一下,立香還是決定回答這個問題:

“……第七個了……”不算冬木的話。

在這個真實的世界,藤丸立香不會經歷各種奇葩的亞種特異點,不會經歷萬聖節活動、聖誕節活動,也不會有機會随随便便回到經歷過的特異點去刷材料。

在他面前的男子一拍額頭,一副很頭疼的樣子:

“看到魔獸後我就知道,雖然有僥幸心理……偏偏是最麻煩的第七特異點,神代的麻煩……

阿賴耶是算準了我剛剛把實力提上來了嗎,就算是這樣……”

藤丸看着自言自語的男子,有些不确認地問道:

“請問你們……是從者嗎?這個直升機是?”

藤丸立香只是一個外行的魔術師,連魔術的基礎都沒有學全,讓他去分辨人類和從者是很困難的,平常都是醫生或者達芬奇從伽勒底那邊根據他身邊傳感器的讀數來确定對方的身份。

他只是靠着經驗,覺得眼前之人與衆不同,才有這一問。

男子擡頭看了他一眼,調整了一下心态,微笑着回答道:

“啊,抱歉,我還是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黑鐵一豐,這位是我的同伴愛德懷斯,剛才操控樹木幫你們的是千手柱間。

我是來自平行世界的魔術師,碰巧有些第二法的手段,又碰巧和阿賴耶有個契約,要拯救一次人理,所以在獲得這個平行世界的坐标後過來了,沒想到碰到這麽麻煩的一個特異點。”

“第二法是?”藤丸立香這個外行顯然不是很懂,好在不用一豐費口舌,瑪修這些年宅在伽勒底裏面接受的教育不是白費的,她趕快小聲給自己的前輩補知識,而這個時候的千手柱間正好從從林子裏面出來。

“你感知到了嗎?”

“當然。”一豐回應柱間道,“那邊有一個很貼近土地和自然的強大氣息,因為貼合自然,所以不容易感知到,但是你的仙術和我的煉丹術都可以準确無誤地捕捉到。

另一個強大氣息正朝着這個方向飛過來,按照估計,大概墜落于——10,9,8……”

一豐開始倒計時了起來,這個時候也從空中傳來一陣女性的叫喊:

“完了完了,要撞上了!”

一擡頭,一名遠坂凜……不對,一名女神,正朝着藤丸立香直直地撞了過來。

一豐和柱間是早就知道的,柱間提前行動,雙手一拍。

木遁·拍立得·想啥來啥·皆布袋之術!

沒恢複的時候柱間好歹還結個印啥的,現在不僅恢複巅峰,甚至還進步不少的千手柱間表示,結印幹什麽,忍術不就是一拍手想啥來啥嗎。

很多木質的手掌在藤丸立香前面的地面長了出來,當然熱心腸的柱間沒有用皆布袋之術直接将飛過來的女神再拍回去,而是用木質手掌組成了類似滑梯的結構,用正好的角度接住了臀部着路的女神,讓她在木質滑梯上滑行了一段距離,并且控制木質手掌卸掉了大部分力量。

女神算是安全着路。

“怎麽回事,怎麽會掉到森林裏面……你們是什麽人?”

還沒等藤丸立香反應過來剛才有什麽東西差點砸在他臉上,一豐已經先微微鞠了個躬,搭上了話:

“偉大的豐收女神伊士塔爾,我等是外邦旅人,碰巧來此拯救人理,得見神顏,不勝榮幸,特意獻上貢品,以悅神意。”

說着從口袋裏面将随身攜帶的魔術寶石掏出來三顆,這種寶石帕拉塞爾蘇斯留下一大堆,他也給士郎留下過一大堆。

不論是伊士塔爾、還是伊士塔爾附身的遠坂凜,都是那種酷愛寶石、卻沒有寶石緣的女人,見到優質的寶石,眼睛都快放光了。

不過即使寶石質量很高,堂堂女神也不會為區區三塊寶石動容的。

“要保持優雅。”

不知道為什麽這麽一句話出現在女神的腦海中。

保持鎮定的女神不動聲色地從木頭手掌上下來:

“嚯嚯,雖然是外邦人,但是還算是挺知趣,還知道女神的名號。可別以為區區這點寶石就能取悅女神了。”

說着,非常順手地将三顆寶石從一豐的手中拿走,攥在手心不放手:

“碰巧我今天心情好,所以這點見面禮我就收下了,可不是我貪圖你這點東西。說吧,給女神獻上貢品,你們有什麽願望!”

一豐再次稍稍鞠躬:

“我等之願望僅僅是拯救人理,目前來講就是拯救這個時代的烏魯克。作為美麗的豐收女神,只要您一貫地守護着這片土地,就是我等最大的願望。”

被吹捧的伊士塔爾心情非常好:

“吼吼,那是當然,雖然人類沒有什麽價值,但是要是烏魯克的人求到我的頭上,作為女神我當然會庇護他們的。這些先,不提,你們有沒有看到附近有什麽東西掉下來?

就是那種一看就很厲害的東西?”

一豐搖了搖頭:

“附近除了剛才女神駕臨,并沒有什麽特殊的事物出現。”

伊士塔爾失望地嘆了口氣:

“沒有落在這邊嗎?”

不好意思說自己丢了什麽的伊士塔爾召喚出寶具,乘上寶具天舟馬安娜,騰空而起,對着下方不知道姓名的一衆人吩咐道:

“外鄉人,我很中意你們,要是發現有什麽特別厲害的,一看就覺得‘這玩意很厲害’的東西,就打聽我的神殿,到神殿來禀告我吧。

相對的本女神會給你們庇護的。

走吧,馬安娜。”

乘坐飛舟飛走的女神一點都沒有詢問剛才向自己上供的人的名號的意思。

看着飛走的女神,一豐回頭看了一眼衆人,這個時候藤丸立香剛剛恢複了和伽勒底的通訊。

一豐沖着立香打了個手勢:

“讓我和那邊伽勒底說幾句話。”

第 404 章 你,配嗎!

這可是天陣宗,在陣法一道上頂尖的勢力!

而現在,在淩霄嘴裏,卻是一文不值。

很快,系統提示音如約而至。

“叮!宿主展現男神本色,生命之力+3!”

“叮!宿主展現男神本色,神魂之力+3!”

“叮!宿主展現男神本色,華夏幣+30萬!”

“叮!宿主展現男神本色,魅力+10!”

“叮……”

淩霄開口說道:“你是哪兒來的,是誰的弟子不重要,這對我來說一點兒都不重要!

你是哪兒來的優越感,覺得擁有一個天陣宗的弟子身份,就能讓我主動退避。

你,配嗎?!”

秦鳴聽到淩霄這話,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好!我會讓你見識到天陣宗弟子的能耐!”秦鳴冷冷地說道。

旋即,兩人就不再言語。

但是圍觀的衆人,卻是異常興奮。

他們原本以為冠軍歸屬,就是淩霄的了。

卻是沒有想到,居然出現了一名天陣宗的弟子!

這樣一來,比賽又是有了看頭。

時間慢慢流逝,比賽也繼續進行着。

說來也巧,淩霄和秦鳴一直沒能對上,直到最後的2進1,這兩人終于是對上了。

那些參賽選手,根本就沒能給淩霄兩人造成一點困擾。

在裁判讓兩人進入場地的瞬間,現場又是沸騰了起來。

“終于對上了!這兩人終于是對上了!”

“哈哈哈……這絕對是一場龍争虎鬥!”

“我們可以大飽眼福了,不過你們覺得是淩霄強還是秦鳴強?”

“這……不好說,天陣宗在陣法上研究極深,教出來的弟子陣法修為自然不差,但是淩霄可是個怪物啊。”

衆人聽到最後一句話,都是不住地點頭。

确實,淩霄所展現出來的一切,都可以說是怪物級別的。

如果讓他們知道,淩霄還是一名中品煉丹師的話,也不知道他們會是怎樣的表情,不過想來應該會是非常精彩的才對。

“淩霄,你的陣法師大比之旅,也就到此為止了。

在我面前你,你連一絲獲勝的機會都沒有。”秦鳴無比高傲地說道。

淩霄聞言,嘲諷道:“聽你的語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已經拿到了冠軍呢。

不過這樣也好,我平生最愛兩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打臉,第二件事就是瘋狂打臉!”

“哼!任你巧舌如簧,到最後事實會說明一切的!”秦鳴冰冷地說道。

旋即,裁判一聲令下,陣法師大比的最後一場比試,正式開始!

不過眨眼間的工夫,淩霄兩人都是激活好了陣盤。

淩霄的速度略微比秦鳴快上一點,這讓淩霄有些驚訝,他沒想到這天陣宗倒是有點名堂。

淩霄卻是不知道,秦鳴心中驚訝比他多得多。

“不過是一個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小子,竟然有這麽驚人的陣法天賦。”秦鳴心中很是吃驚。

吃驚的同時,秦鳴又是有些嫉妒淩霄。

相比起淩霄,他的陣法天賦卻是差了一些,這讓他更加嫉妒淩霄。

“陣法天賦好又如何,還不是要死在我的手中!”秦鳴心中暗道,臉上一片冰冷。

第 413 章 :小齡與小黎的初次會面

北國與中土相隔大海,天氣陰寒,哪怕是盛夏時節也偶有落雪,此刻已是秋日,千山除了蒼松翠柏不見其餘林葉,諸多山頭上去年的積雪還未消融,依舊是皚皚的模樣。

三人走了一陣路,因葉婵宮道裙太長,便由司命去牽着骨鏈子,葉婵宮則單獨提着裙擺走在一邊,她微低着頭,步子邁得很小,倒像是剛學會走路沒多久的孩子。

司命慢悠悠地跟在她的身邊,若抛去那些已經經歷亦或者還未到來的災難,此刻倒有真有種攜着家裏的女兒和貓郊游的感覺。

白藏也是慢悠悠的,她仰着頭,豎着尾巴,腳步優雅,看着很是驕傲。

她們就這樣走着,穿過稀疏的林地與原野,簌簌的踩草聲裏,天上的雲被風不斷推着,轉眼間,太陽也被推了過來,懸在了頭頂,将人的影子藏了起來。

司命本就是世間巅峰的神女,但如今,她手中牽着神主,身邊跟着月神,久而久之,這看似平常的一幕,竟隐隐約約是自己千年修道生涯的最巅峰了……

“要我去城鎮尋個店鋪,幫師尊換身合身的衣裳嗎?”司命輕聲問。

“稍後入城再說。”葉婵宮道。

“那……師尊的頭發這樣散着似不太好,要我幫着将頭發梳起來麽?”司命低下頭,溫柔地看着這個極美的小姑娘,似激起了某種光輝,很是關切。

“……”葉婵宮話語始終帶着一種靜氣:“嗯,你會編什麽頭發呢?”

司命抿着唇想了一會兒,猶豫道:“我,我會紮辮子的。”

葉婵宮看着前方的落木,道:“下次吧。”

司命有些遺憾。

白藏在一旁優雅地走着,聽着他們的對話,白藏貓眸眯起,耳朵微動,忍不住笑了起來,她無法想象姮娥紮着個辮子的稚嫩模樣,哈,好端端一個姑娘染什麽彩色頭發,一看就沒有審美,我要是姮娥,我一定無法容忍這種跟班。

“你笑什麽笑?”司命注意到了白藏。

白藏不理她,心想你還能和我一只……幼年老虎計較什麽?

接着,白藏感覺自己背脊傳來一股涼意,她扭過頭,看着司命,發現司命正眯起眼盯着自己。

“白藏大人呀,你的毛發好像也蠻長的呀。”司命欲欲躍試。

“喵喵喵?”白藏有些困惑,接着明白過來,在哀吟聲中被司命抱了起來。

再次放下時,白藏脖頸間已被紮了一圈細小的鞭子,看上去就像是挂了一圈小鈴铛的白獅子。

白藏咬牙切齒地盯着司命,心中幻想着報複,她再被牽着走時,腦袋因為羞恥而低了些,走路時肉墊憤恨地踩着司命的影子,仿佛這樣子,自己就将她踐踏足下了。

司命看着白藏憤怒而無能的樣子,還不忘時不時嘲諷,将這白貓惹得暴跳如雷。

“對了,師尊,我這頭發的顏色,有辦法可以洗掉麽?”司命很關心這件事。

“有的。”葉婵宮給了肯定的答複。

“怎麽辦?”司命關切地問。

葉婵宮回憶道:“鳳凰之火可将其燃去……簡而言之,去找襄兒。”

司命心情一下子又低落了。

“那……寧長久他們現在還好嗎?”司命又問。

“我離開月宮時,他們已在南荒,此刻應過了無運海,即将抵達古靈宗。”葉婵宮道。

司命知他們無恙,心緒放松了些,她猶豫着要不要寫一封劍書寄回去,但看着身邊師尊鎮靜清冷的樣子,又安心了些。

“我累了。”

一條清澈的溪水旁,葉婵宮停下了腳步。

她們走了很多路,但這些路對于仙人而言不會累,葉婵宮似在想象自己是個人——如果是人,那走到此處,應是很累了。

于是她也覺得累了。

司命并未過問緣由,只是帶着師尊在一處大樹下的枯草坪上坐下,然後将白藏像是拴狗一樣拴在旁邊的一顆小樹旁。

白藏貓坐着,舔着爪子。

葉婵宮籠在玄青道裙裏,背靠樹幹,仰頭望着天空的雲,道:“我覺得這個世界有些陌生。”

司命道:“應是師尊許久沒有來人間了吧。”

葉婵宮點了點頭,道:“或許。”

“嗯,師尊也不必太憂心,暗主降臨至少還要許多年的。”司命坐在她的身邊,抱着雙膝,溫和笑道:“我身為不可觀這一代的大師姐,一定會一直陪在師尊身邊的。”

葉婵宮不置可否。

白藏在一旁變成了人形态。

漂亮的白銀少女被鐵鏈拴着,斜坐樹下,道:“暗主降臨只會比你們想象中更快到來!”

司命問道:“為什麽?”

白藏幽幽開口,說道:“因為我能感覺到,它已經開始真正蘇醒了。”

司命問:“暗主究竟是什麽?”

白藏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能感受到的,只是一個朦胧的意識。”

“那它之前為什麽要沉睡呢?”司命又問。

白藏道:“許是兩次獵國戰争,也耗費了暗主不小的精力吧……人力雖然有限,但也不是全無作用。”

司命思怵着這些,葉婵宮忽然看向白藏,問:“如果你是暗主,你接下來會做什麽?”

白藏直截了當道:“我會将每一顆星辰都點燃,讓神主共存于世一年,在這一年裏将所有的反叛者殺穿!”

但世界很有可能會承受不住十二神主共存的狀态,提前進入生靈滅絕的崩壞。

白藏并不關心這些。

葉婵宮平靜道:“若你來當暗主,或許我們就能贏下來。”

白藏愣了下,然後意識到自己被羞辱了。

她很是生氣,卻不敢發作,發洩似地用拳頭砸了下樹幹,接着,樹上一大一小兩顆果子被搖落,同時砸在白藏的腦袋上。

“喵嗷——”

白藏哀吟了一聲,她憤怒地抓起兩個果子,盯着它們,思考着為什麽它們大小不同,卻同時砸到自己。

正想着,司命撿起一粒石子,扣彈間砸到樹幹上,樹幹劇震,所有的果子一同搖動,白藏大驚失色,立刻變作獸形,嬌小的身子順着樹幹竄到了樹頂,對着司命憤怒地叫着,斥責她的惡毒。

葉婵宮不理會她們的打鬧。

她始終看着天空,忽然明白,自己哪怕身在塵世,心卻始終在天外……那人間對于自己真的有意義麽?

她不由地回想起了許多年前的往事。

這些年,葉婵宮已很少追憶自己的一生,她發現自常曦時身居月宮開始,無論是殺人救人她都是冷淡的。

她只是做自己認為正确的事,就像夜間無光,她便向太陽再借一泓清輝,為昏沉的世界添一些亮色,這并不需要理由。若有朝一日,人間能有徹夜宵火,無需再尋那一點微光,自己也會被遺忘,或者只當做一種象征……

葉婵宮靠在樹幹上,風吹過她時,依舊像吹過一個無意義的虛影。

另一邊,司命搖晃着樹,将白藏從樹上震落下來,然後揪了根狗尾巴草逗弄她。白藏屈辱萬分,但因為與生俱來的天性,她還是忍不住伸出爪子,去抓司命的草。

“對了,白藏大人會捕魚麽?”司命看着前面的小溪,突發奇想。

白藏冷漠地喵了一聲,似覺得魚這樣底層的生命,根本不值得自己出手。

司命解了繩索,将白藏拽到了河邊。

白藏看着水中自由自在游動的魚,心中泛起兇性,她瞅準了一條,爪子閃電般落下、縮回。

她什麽也沒有抓到,魚受驚而走。

白藏不信邪,又試了很多次,明明她瞄得很準,可總是與魚擦肩而過,仿佛自己看到的,只是水中游動的幻影。

身後葉婵宮清冷的聲音傳來。

“陸地與水是兩個世界,水面是兩個世界的隔閡,通過隔閡去看世界,所見的與真實的是不同的……多年前,哪吒與龍王曾打過一架,龍潛于水中,哪吒懸于天上,那時候的哪吒就悟出這個道理了。”

白藏垂着耳朵,喵了一聲,悻悻然地收回了爪子,看似心悅誠服,心中想的卻是:就你懂得多!

司命看出了她的不滿,雪足落在了貓的背脊上,以此作為懲罰。

白藏被她踩着,目光順着玉足向上看了一眼,心中不屑,心想你與我不也是一個品種麽……

“我休息好了。”

葉婵宮說。

于是三人繼續郊游。

北國是嚴寒的,此刻冷風撲面已如刀割,葉婵宮覺得自己應該是冷的,所以将身子縮緊了些,扮演出冷的樣子。

司命看着她,心中輕輕嘆息。

臨近城池,天空中零碎地飄起了雪,城門口,司命與葉婵宮皆易容了些,看上去只似普通女子。

司命随手僞造了一份通關文牒遞給了守衛。

守衛檢查着文牒,問:“你們母女是哪裏來的?”

母女……

司命看了師尊一眼,見師尊沒什麽反應,便也扮演着這種家家酒,道:“我們是南邊來的,來看親戚。”

守衛看着一旁衣着不合身的小姑娘,問道:“這真是你女兒?該不會是販人的吧……最近城中邪道猖獗,常有教徒搞活祭,你們……”

“娘親。”

葉婵宮擡起頭,看着司命,清脆地叫了一聲,打斷了守衛的說話。

司命心中一凜,臉上卻微笑而随和道:“小婵兒怎麽了?”

葉婵宮道:“我冷。”

司命順勢将她溫柔地抱起,摟在懷裏,眉目慈祥道:“小婵兒乖,等會我就帶你去見你爹爹。”

“好。”葉婵宮說。

白藏在一旁聽着,無比震驚,心想你們兩個神仙怎麽這麽無聊?

守衛看着她們親昵的樣子,發現是自己誤會了,未再多言,立刻放行。

來到了城中,司命依舊抱着葉婵宮,如懷抱明月冰雪。

葉婵宮也未掙紮,由着她抱着。

“我餓了。”葉婵宮說。

司命無限溫柔地看着她,立刻帶着自家‘女兒’走向酒樓。

“你帶錢了麽?”葉婵宮問。

司命想了想,道:“可以把白藏留下來打雜,讓她在櫃臺上招財。”

白藏:“喵喵喵?”

司命是有錢的,這些錢都是當初從寧長久那收繳來的。

她點了些飯菜,兩人一貓圍坐桌邊,領座的談話聲傳了過來。

現在整個人間都在争論月亮不見了的事,有人說是昏君當道所致,有人說是月如蠟燭,此刻蠟油燃盡了,也有人說是這次食月的天狗太過強大,月亮被吞入腹中,出不來了,更主流的觀點便是,月亮破碎了,墜入了北冥海裏,這些日的流星就是佐證。

大家争論不休,最後有人拍案道,這有什麽好争的,月亮不見就不見了,平日裏多提一個燈籠出行就是,哪天要是太陽沒了,那才是大事呢。

司命聽着很是生氣,她有些擔憂地看着葉婵宮。

葉婵宮卻點了點頭,輕聲道:“他們說得其實沒錯。”

她随意下了兩筷子,便不再飲食。

唯有白藏很認真地吃着,看得司命一度懷疑自己抓的到底是白藏還是饕餮。

出了酒樓,她們又去其他地方看了看。

北國荒涼,哪怕是一些市集都人煙稀少,放眼望去,唯能看到曬幹了水分的玉米古董般挂着。

她們也見到了許多戶人家的家門上,也貼上了月亮的剪紙,好似在祈禱着月亮的再現。

葉婵宮與司命順勢将城裏的邪教都端了,然後在一條河邊停下了腳步。

她看着河水,宛若看着潺潺流逝的時間,輕聲道:

“人生代代無窮已……也許,我該把月亮還給人間了。”

……

……

中土。

寧長久,陸嫁嫁,邵小黎三人已跨過了無運之海,再次抵達了中土。

寧長久好似災星,當初他到來之後,原本風調雨順的中土大事頻發,災難幾乎追逐着他的腳步,從海國、洛書樓一路殃及到了萬妖城。

他走了,中土便一片祥和了。

現在再度回來,也不知又會惹出什麽大事……

他将自己的想法随口說了出來,陸嫁嫁深以為然,笑着說自己身為正道仙子,是不是應該大義滅親為民除害。邵小黎卻主動将原因歸咎給自己,說上次師父中土之行不順,是因為沒有将身為福星的自己帶在身邊,徒兒未能給師父分憂,實在不肖。

三人随口說笑着,于臨近傍晚的時候,到達了古靈宗中。

古靈宗依舊是名門大宗的模樣,十峰伫立斜陽,看上去井井有條。

幽冥古國裏,九幽魚王他們也能感知到月亮消失了,同樣很惶恐。

九幽一口咬定這是天狗吞月,因為冥猙在人間的生肖排序中是狗,而根據她的經典理論‘冥為貴,君為輕,蛇姬次之’來看,泉鱗與原君皆不足為懼,冥猙應是他們最大的敵人。

現在暗主一定是依靠神通喚醒了冥猙,讓它把月亮吃掉了!到時候冥猙修棧道,暗主度陳倉,黑日可就降臨了……

寧小齡在坐上了幽冥的王座之後,也覺醒了一些遠古的記憶,其中有一些就是有關于冥猙的。

當初諸神之戰時,冥猙便是流淌着神血的古妖,是一衆神魔中的佼佼者,他喜歡居住在高山上——他的神國很有可能就坐落于世間最高的山峰上。

冥猙一生幾乎未嘗敗績,而且極度效忠于暗主,若是冥猙真的降臨,可能會是如今神主中最恐怖的一個。

幽冥古國中的政事基本都交給魚王去打理了,寧小齡則整日通過古國的力量去窺探天象,關注着任何的蛛絲馬跡。

百無一用是九幽。

時近傍晚,寧小齡準備合眼休息一會兒時,她的識海中,映照出了熟悉了人影。

“師父……師兄……”

寧小齡反複确認自己沒有看錯。

嗯……他們身邊那個小姑娘是誰?柳希婉麽?

魚王睜開眼,看着寧小齡微微的異常,問:“怎麽了?”

寧小齡道:“師父他們……回來了。”

九幽神色一亮,道:“這不是好事嗎?”

“嗯,是好事……”寧小齡應了一聲,清淺地笑了起來。

回到古靈宗之後,寧長久與陸嫁嫁也并未浪費時間去追憶什麽,他們只去湖中看了看師尊的紅魚葉湖裏,然後就直奔九幽殿的廢墟,去見小齡了。

寧長久與陸嫁嫁的神色是殷切的,唯有邵小黎是緊張的。

他們沉入了稀薄的黑暗之海。

寧小齡在王座上走下,難得地在大鏡子前打理了一番自己。她心中是無比高興的,只是泉鱗月裏,她長時間地高度集中着精神,此刻眉眼難免有些虛弱。

九幽在她身邊跑來跑去,又是給她梳發,又是給她挑衣裳,比她本人還要激動。

他們的相逢是在幽冥古殿的大門口。

寧小齡穿着梨花色的裙子,亭亭雅雅地立着,看着師父師兄從遠處走來,那穿着師父衣裳的小姑娘跟在他們身後。

“師妹,許久不見。”寧長久來到了她的身前。

“小齡,近日還好麽?”陸嫁嫁關切地看着她,只覺得這個徒兒又瘦了。

“師兄,師父。”寧小齡看着他們,輕輕地笑了起來,眉目彎若月牙,她分別握住了他們的手,将兩人向着殿中帶去,低聲說:“許多個月過去了,我還當你們不要小齡了。”

邵小黎獨自一人被冷落在殿外,心想那寧小齡故意不理自己,一定是焉兒壞的。

小黎猶豫了會,還是跟了上去,然後被宏偉巨大的冥殿震驚了。

魚王看着這兩個老朋友,擡起爪子打了個招呼。

九幽看着他們,也有些激動。

寧長久看着寧小齡的臉頰,心疼道:“師妹要好好休息,別太為師兄和師父操勞了。”

“嗯,看到你們無恙,小齡也放心了。”寧小齡柔和道。

陸嫁嫁問:“我走之後,還有什麽大事發生麽?”

“嗯……不曾有了。”

“那你雪瓷姐姐回來過麽?”

“也不曾。”

寧小齡答過之後,寬慰道:“沒事的,小齡這麽笨都能照顧好自己,雪瓷姐姐這般厲害,定會無恙的。”

陸嫁嫁看着寧小齡長大後更加懂事的樣子,忍不住抱了抱她。

寧長久也憐惜地撫着她的發,詢問了許多近況。

邵小黎一言不發地跟着,終于忍不住,輕輕咳了兩聲。

寧小齡這才看向了她,問:“這位妹妹好生漂亮,不知是……”

“邵小黎。”邵小黎自答了一句,也道:“小齡妹妹也生得清麗可愛,令人羨慕。”

“哦,原來是小黎姑娘啊……”寧小齡是知道她的,當初她一聽到這個名字,心中就很警覺,此刻見到了對方,也不免有些敵意。

“很早就聽師兄說過邵姑娘了,如今一見果然不凡。”寧小齡道。

“我也一樣。”邵小黎應了一句,總覺得對方話裏藏刀。

寧小齡問:“不知邵姑娘是什麽境界?”

邵小黎道:“紫庭境八樓。”

寧小齡點了點頭,道:“小黎姑娘應該沒比我大多少歲吧?境界竟只稍遜了我一籌,着實厲害。”

“你……”邵小黎眉頭一蹙,心想果然來者不善,她沉了口氣,道:“哪裏哪裏,小齡姑娘坐擁冥國,宛若神主,我可比不得。只可惜小齡出不去,只能讓我代勞着陪師父走南闖北了。”

寧小齡眯起了眼,颔首道:“是呀,這冥殿偌大,我靠着我的天資與堅毅,年紀輕輕就當了冥君,卻換了寂寞……”

邵小黎也道:“我前世也不過是洛神而已,是傳說中師父前世的妻子之一。不過也沒什麽好羨慕的,畢竟不如冥君名氣大呀。”

寧小齡咬着唇,雙手負後,開口道:“往事如煙罷了……我相伴師兄這一世最多年,情深意切。”

邵小黎道:“可師父怎麽娶了嫁嫁師娘?”

“……”寧小齡無言以對。

邵小黎乘勝追擊:“斷界城時,你們都不在身邊,師父最孤單的日子,是我陪着度過的!”

寧小齡絕地反擊:“那師兄怎麽喜歡上了雪瓷姐姐?”

“……”邵小黎無言以對。

一時間,兩人竟生出了同病相憐惺惺相惜之情。

陸嫁嫁溫柔地看着她們,只當是小姑娘拌嘴,并未插話。

寧長久嗅到了硝煙的氣息後,立刻以參觀大殿之名遠離了戰場,生怕被抓去問什麽奇怪的問題。

寧長久看着魚王,問:“近來可好?”

魚王打了個哈欠,道:“你走之後,一切都好。”

寧長久自讨沒趣,默默地看向了九幽。

九幽正緊張地盯着寧小齡和邵小黎,手中塗塗畫畫着什麽。

寧長久問:“九幽殿下,你這是在做什麽?”

九幽道:“這些都是不可多得的素材,要記下來。”

寧長久問:“記了做什麽?”

“作詩呀,我現在可是詩人!”九幽驕傲道。

寧長久心想冥君就是大詩人,這小詩人寫得應該也不差,便要了些文稿看。

九幽很是高興地遞了過去,然後滿懷期待地看着他的臉,小心翼翼問:“寫得……怎麽樣?”

寧長久讀了幾篇,眉頭皺起,斟酌道:“這樣的詩,你應是寫了很多斤了吧?”

九幽一愣,一時間聽不出他是不是在誇自己,想過之後明白了過來,這一定是他委婉地說自己文思泉湧。

九幽高興道:“那當然,我很快就能著作等身的!”

寧長久摸了摸她的頭,以作鼓勵。

九幽氣惱道:“摸頭會長不高的。”

寧長久道:“我這是在幫你早日達成願望。”

九幽想了想,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寧長久嘆了口氣,他原本想着,小齡這麽傻,會不會被九幽算計,架空了權力,如今看來,都是自己多慮了。

另一邊,寧小齡與邵小黎還在友好地溝通着。

“小黎姑娘,你怎麽穿着師父的衣裳?這不太合身呀,我這裏衣裳多,可以帶你挑兩件。”寧小齡微笑着領着她去往了冥殿巨大無比的衣櫃。

邵小黎看着那落地鏡和大衣櫃,還有露出了冰山一角的大床,心中羨慕極了。

但她神色如常,道:“我愛與師父同袍,這是一萬條裙子也比不了的。”

“是麽……”寧小齡睜着水靈靈的眼睛,問:“以後若與人戰鬥,不會影響麽?”

邵小黎嘴硬道:“我們一路行來,見國泰民安風調雨順,無鬼邪出沒,哪裏需要什麽戰鬥?”

寧小齡笑而不語。

寧長久在一旁聽着,感慨着小齡和小黎私下裏都那般溫順可愛,怎麽湊在一起就都兇起來了呢?

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寧長久随意地想着這個詞,腳步卻突然停了下來。

他擡起頭,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心髒一下子抽緊,其間迸發出的血液卻是冷的。

國泰民安,風調雨順,無鬼邪出沒?

可鹓扶神國已經關閉了啊……

本該到來的無神月,去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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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3 章 群魔亂舞

空中,風卷殘雲,地下,地動山搖。

龍仙仙仍然毫不猶豫地從龍背上跳了下去。

武者們人人追求永恒的生命,但對她來說,那沒有任何意義。嘗試過悠悠歲月的人,才明白真正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遺憾和孤獨。

一百年醒一次,她其實也還是一個青春少女,在感情上一片空白。

龍仙仙渴望普通人的生活,和塵世間千千萬萬青春少女一樣渴望一場刻骨銘心的愛情,她也害怕孤獨。

闖進大君墓的洪淵,恰恰觸動了她心中的情愫。

為了這一縷情愫,她可以抛卻一切,包括她的生命。就算死了,起碼,曾經愛過!

“姑姑!”

洪淵昂頭看着從高空跳下的龍仙仙,突然間,眼睛濕潤。

他的心是堅冰,是冷的,他的心是石頭,是硬的。但再硬再冷,這一刻也為龍仙仙的炙熱而融化。

“洪淵,姑姑來陪你!”

龍仙仙笑了。

冷風吹亂了她的長發,身體堕落的速度越來越快失去了控制,也許下一刻就要摔成肉醬,但她臉上的笑容格外燦爛和甜美。就像一朵寒梅,歷經風吹雨打和寒霜後,枝頭終于冒出小小嫩芽并一朝綻放。

“姑姑……”

洪淵肩部一沉,雙腿深深地彎下去,緊跟着,身體像弩箭一樣高高躍起,飛身向從高空跳下的龍仙仙撲去,張開雙手要将她一把抱住。

一截蜘蛛絲,陡然出現在兩人面前,搶先一步纏上了龍仙仙的細腰。

“好一對癡情男女,正好都殺了給本尊的兒子陪葬,哈哈哈……”

北海郡主哈哈大笑,屈指一彈,一根蜘蛛絲就後發先至。只要輕輕一拉,就可以把龍仙仙拽到身邊。懸浮在她頭頂上的蜘蛛,張開嘴巴舔了舔舌頭,似乎已經聞到了龍仙仙體內鮮血的味道,身體動了動,一條條長腿在空中舞動似乎等不及了就要撲上去,猙獰駭人。

“洪淵,走,你快走!”

龍仙仙掙紮了一下,身上的蜘蛛絲越纏越緊,被修為驚人的北海郡主拽過去。

明知必死之下,龍仙仙幹脆放棄了掙紮,回過頭來看着飛身撲過來的洪淵,希望能目送他突圍沖出去,遠離北海郡主這個女魔頭。

洪淵臉色緊繃,一言不發,身體卻驟然加速向龍仙仙撲過去。耳邊,傳來北海郡主的哈哈笑聲,又一根蜘蛛絲呼嘯而來,要把他像龍仙仙一樣捆起來。

洪淵右臂,突然間青光一閃。

兩條蟒蛇一樣的蜘蛛絲,突然間蒙上了一層青光僵硬下來。

繼斬殺鬼手之後,洪淵再次催動定山臂這件寶物。每催動一次就要消耗大量元氣,短期內頻繁使用勢必過度透支身體,甚至引發心魔影響修煉。但關鍵時刻,洪淵也顧不上那麽多了。

嗡……

空中出現一縷淩厲的刀芒,狠狠劈下去,兩根蜘蛛絲瞬間斷成兩截。

催動定山臂的同時,洪淵把骨刀取了出來,一鼓作氣化解北海郡主的攻擊,伸手抱住龍仙仙,順勢在空中一招後翻,雙腳落地後拉開和北海郡主這個女魔頭的距離。

“咦,好小子,果然有幾分本事。這是什麽護臂?莫非,就是傳說中天火老人封印在天火古城的定山臂?”

北海郡主一聲驚叫,目光突然間死死盯在洪淵的右臂上,後者右臂上青光閃爍的定山臂,一下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古青州英雄輩出,自古以來,不知埋葬了多少英雄和高手,大君墓都不算什麽,還有許多比上古大君更厲害的高手隕落在這裏,有的屍骨無存,有的留下了墳墓甚至是生前閉關修煉的洞府,其中大部分又都埋在自古以來就充滿了殺戮和混亂的落日府。

天火古城,就是青雲城附近廣為人知的一個上古遺跡。號稱北海之主的北海郡主,早就盯上這裏了,打聽到許多相關的傳說,對傳說中的定山臂并不陌生。

傳說,定山臂這件寶物就是天火老人生前最厲害的一件大殺器,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曾經,催動定山臂把一個大陸整個定格起來,讓大陸上億萬萬生靈保持生前的最後一個動作。然後,一巴掌把那個大陸拍成碎片。

“沒錯,這就是定山臂,女魔頭,有本事就過來拿吧!”

洪淵抱着龍仙仙,擡頭直面北海郡主的威壓。

一尊玄武七重的頂尖高手啊!

木大師、城主金沙和鬼手之流,看到這個女魔頭都要跪下去不敢動彈,洪淵卻面無懼色。

他心頭也很緊張,他也遠遠不是這個女魔頭的對手。然而,一旦豁出去死都不怕了,還有什麽可怕的?

“哈哈哈,好,一個才剛剛突破到玄武五重的小家夥,也妄想在這片土地上挑戰本尊的威嚴,妄圖成為新的北海之主麽?哈哈哈……,小子,把定山臂給本尊拿來,你根本發揮不了這件寶物的威力!”

北海郡主哈哈大笑,體外突然出現成百上千根蜘蛛絲,仿佛一頭蜘蛛女王,要徹底施展名震落日府的絕殺。

“肖煙煙,仗着自己是北海之主就要搶人家一個年輕人的東西,這不太好吧!”

“就是,落在你肖煙煙手裏,也不見得就能發揮出真正的威力。在本尊手裏,定山臂才能重現一臂定江山的上古威能,哈哈哈……”

……

天邊,突然傳來肆無顧忌的哈哈笑聲,一個個裝束各異的高手從不同的方向飛掠而來,沉沉的威壓随之從四面八方滾滾而來。

這些人中,有頭頂皇冠的中年人,有風燭殘年的獨腿老人,甚至還有人身蛇尾的女妖,裝束怪異,但體內的力量波動一個比一個厲害。最弱的都在玄武五重以上,和北海郡主肖煙煙旗鼓相當乃至更勝一籌的高手都不在少數。

群魔彙聚!

就要開啓的天火古城,引來了大量兇悍的高手,一個個不懷好意地盯着洪淵右臂上的定山臂。目光有些疑惑,不知這件寶物怎麽到了洪淵身上。看看站在洪淵身邊的角龍女龍仙仙,不少老魔頭眼前一亮目光有些炙熱,恨不得把定山臂和龍仙仙一起擄走!有些老怪物,甚至毫不掩飾地嘎嘎怪笑起來。

第 403 章 :吳寧侯夫人約見

“嗯。”宋伯遠将這個念頭壓在心底,不知為何,心中确定了這件事情,他的心情居然有些異樣的情緒,一種之前從未有過的情緒,好像牽動了他的心跳,他想要去捉摸,可又捉不住。

見宋伯遠點頭,江芙蕖松了一口氣,不用拿宋伯遠的銀票就好了,錢這種東西,沒有的時候很需要,夠用的時候,對她來說,不是自己的,經手都是麻煩,誰也不知道會牽扯出什麽來。

不過,關于江子青的事情,既然宋伯遠提了,江芙蕖到底是問了一句,“這水患,對大哥哥可有甚妨礙?”

“并無大礙。”宋伯遠的聲音有些淡,像是怕江芙蕖不明白,他還解釋了一句,“江侍郎胸有大智,陛下很是欣賞他。”

那就行了,江芙蕖微笑着看向宋伯遠。

宋伯遠眼神平靜地看着她,兩個人面面相觑了好一會兒。

江芙蕖的笑容終于挂不住了,她抽了抽嘴角,“宋公子,請問還有什麽事沒有交代嗎?”

說完了,就走啊,還要她送嗎?

對了,他是怎麽來的,江芙蕖疑惑地打量了下四周,除了院牆,就是院門了,可如果是從院門進來的,司硯不可能不報。

“沒有。”宋伯遠神色平靜地說着這兩個字,沒有一點尴尬,仍舊直直地看着江芙蕖。

江芙蕖被他看得毛毛的,“宋公子,時候不早了,要我送你出門嗎?”

為什麽感覺宋伯遠有點怪怪的,難道是看出了她不想參與到殺人案的調查中,怕她跑了,所以特意過來盯着她?

沒必要吧,她頂多出個力,腦子一點都沒出啊,實際都是榮華景和宋伯遠兩個人在各種推理啊。有她沒她,其實并沒有什麽大礙吧,一個出力的人而已!

“不用。”

宋伯遠說完,轉過身,幾步走到院牆邊,然後腳一點地,整個身子就憑空而起,躍上院牆,然後很快消失在院牆後面。

……

雖然已經見識過這時代的功夫,但是再次看見,還是很震撼啊,這些有武功的人,真是夠任性的,有門不走非爬牆啊!什麽時候她也能這麽任性就好了!

“小姐,今日的藥材收拾好了,還是放到庫房裏嗎?”宋伯遠才走,司硯便走了進來。

見江芙蕖站在椅子邊上看着院牆發呆,司硯有些奇怪地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小姐,你在看什麽?是在看楓葉嗎?這楓葉尖都見紅了,聽說再過些日子,便要紅地與火一樣,很是好看。”

“恩,很好看。”江芙蕖回過神,“都放庫房裏去吧,你把藥材的記錄冊子都拿給我,我明日要用。”

“好的。”司硯應聲,不過她很快想到時間不對,“小姐,你明日不是要去鎮國公府嘛?”

“恩,你把冊子拿過來吧,我有用。”九江城的事情,江芙蕖暫時不想跟司硯說,免得她也跟着擔心。

司硯見江芙蕖不解釋,倒也沒有繼續追問,只是仍舊站在那裏,磨磨蹭蹭地不走。

“怎麽了,司硯,是不是還有什麽事情要找我?”江芙蕖重新躺回椅子上,看着司硯笑道,“何時在我面前說話這般小心了?”

江芙蕖的眼睛裏帶着一絲戲谑,司硯見了,面上一下子紅了,她低了頭,走到江芙蕖身邊,絞着衣袖,壓着聲音道,“小姐,夫人……夫人想跟你見一面。”

“夫人?”江芙蕖面上一下子凝重起來,愣了好一會兒,她才道,“是母親嗎?”

她的心莫名地繃緊了起來。

明明是個陌生人,可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情緒。

吳寧侯夫人這個時候約她見面做什麽?距離上次她們見面,已經半個多月了。

“是的。”司硯低着頭,聲若蚊吟,“夫人說,三日後,在西郊的宅子,見小姐一面。”

三日後嘛,江芙蕖緩緩地坐起身,腦子裏一時有些空白,竟是不知道要給出一個怎樣的答複。

要去見吳寧侯夫人嗎。

見了她,又要說什麽呢,把曲曲和她的事情跟吳寧侯夫人坦白嗎?吳寧侯夫人能接受嗎,知道了真相之後,她會如何待她呢?

她跟曲曲,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啊。

“小姐,夫人她知道你沒有想起她,夫人只是想見見你。”司硯見江芙蕖久久不回聲,擡起頭來,勇敢地看着江芙蕖,眼神裏帶着乞求,“也許見到了夫人,夫人跟小姐說說以前的事情,小姐就能想起來呢。”

不用她說,曲曲的事情,只要是書裏面寫的,她都知道,但是書裏面沒提到過的,吳寧侯夫人怎麽說,她都是不可能記起來的。

江芙蕖苦笑一聲,對着司硯點點頭,“好。”

“真地嗎,小姐?”司硯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見到江芙蕖清澈的眼睛,她才确定了江芙蕖是真地應了這事,“小姐,太好了,你終于想通了,我這就去回給夫人。”

司硯高興地轉身便跑,完全把江芙蕖一個人扔在了身後。

看着司硯消失的背影,江芙蕖收起眼中的笑意。

司硯這麽相信她,其實也是因為在心裏把她當做曲曲吧,她對曲曲的衷心,這一路上,她已經知道了,只是相處慣了,她竟然直接把她當成了朋友,差點忘了兩個人的身份差距。

司硯她,到底跟她隔了一層,自己也不應該一直束着她在身邊了。

江芙蕖心中有些微的苦澀,她躺回椅子上,閉上眼睛,任夕陽的餘光在自己面上跳躍。

江子青,他什麽時候能回來呢?他特意讓莊真郡主接近她,目的是什麽呢?

見到吳寧侯夫人,要說什麽呢?

真是頭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