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6 章 點燃神火

李雷突然站起身,緩緩的張開雙目,只見他左眼中現出一個龍卷風圖案,右眼則是一道霹靂,而被盔甲掩蓋的後背上,一條威武的金龍浮現出來。浮空仙島上空凝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這漩渦快速下降,使狂亂的浮空仙島顯得更加的沉悶。一顆巨大冒火的隕石突然從漩渦中心部位墜下,直沖浮空仙島砸來,尖嘯聲刺痛耳膜,就連在大陸上觀看的人們都痛苦的捂住了耳朵。

“哼……”

浮空仙島如被砸中,絕對會四分五裂,李雷冷哼一聲縱身迎了上去。

“嗷……”

震天的龍吟掩蓋了隕石下墜的摩擦聲,李雷獸化成龍頭人身摸樣,狂暴的絞殺風暴先行将隕石包裹,可能絞碎金屬山的絞殺風暴并沒有起到太大作用,被下降的隕石砸穿,這隕石竟然全是更堅硬的金屬形成,不過也不是無用功,隕石變小了一大圈。

“嘭……”

讓人感覺要吐血的悶響傳來,李雷揮拳迎了上去,隕石只是一頓,大塊的碎石翻飛,變成一個被咬了一口的大蘋果,接着繼續砸來,被李雷用肩膀狠狠的頂住,左手托舉底部,右手繼續瘋狂砸擊,數道月牙天刃更是從身體湧出,在隕石上瘋狂的切割。這時候的月牙天刃也早已改變了形态,不再是擊中物體後就會消散,而是凝結成了實質,只要李雷體內有靈氣不主動遣散它們,就會永遠的存在下去。

大塊的隕石碎塊掉陸地面,砸出一個個深坑,不少建築被砸碎,隕石變得越來越小,可李雷還是覺得太慢了,預感到第二重考驗馬上就要來臨,雙手狠狠托舉住沉重無比的隕石,大吼一聲向島嶼邊緣飛去,狠狠的扔出了島外。

仙島之下是屍骨血海,從地面望去就是一大片永不消散的紅雲,被扔出的隕石直墜而下砸穿了屍骨血海,向着下方的修行世界繼續砸去,可所有人并不擔心,為了确保安全,李雷早就指揮浮空仙島漂浮到深海之上。

隕石掉入海中掀起海嘯,淹沒了不知道多少座海中小島,海嘯直到臨近大陸時才逐漸平息下來。

“嘿嘿,趕緊的安排人把那隕石撈上來,那可是好東西。”

煉器房的主管夏雨峰興奮的兩眼冒光,百年來好的煉器材料越來越少,煉器房都快停工了,這次總算有了用武之地,旁邊的一衆礦工翻個白眼沒理他,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情管那個隕石,一切等島主點燃神火再說,現在的浮空仙島上已經開始泛起綠光。

當李雷扔下隕石沒多久第二重考驗就來了,無數一人多高的堅果從漩渦中撒下,就連李雷的絞殺風暴也不能阻止這些堅果落到地面,當這些堅果一落地就立刻裂開,從裏面冒出一個個樹人,這些樹人就是人形的大樹,他們那的目标不是李雷,而是紮下跟瘋狂的開始吸收浮空仙島上的養分,一邊吸收一邊長大,它們這是在吸取建造浮空仙島的靈魂之力,使李雷無法面對接下來的考驗。

對此李雷早就沖神獸那裏知曉,也作好了應對準備,當隕石被扔下時,浮空仙島內就打開了無數傳送門,所有聖境以上的強者全被湧進來,就是為的擊殺這些樹人。李雷也加入了圍剿的行列,必須在第三道考驗之前将所有的樹人滅殺,若不然将有災難性的後果。

一個樹人已經生長到十米多高,他揮舞着手臂阻止一切人的靠近,樹上更是噴出爆裂的果實對人員進行殺傷,樹枝上還挂着一具竄入頭頂部位之人的屍體,這些樹人吸收的養分越多,實力也就越高,這一棵已經比一般的仙境強者還要強大。發現他後李雷揮刀劈來,數人伸出粗壯的手臂進行阻擋,可根本擋不住,被巨大的刀芒一刀劈成兩半,綠色的液體噴發而出。

李雷飄起身形回眼望去,整個浮空仙島已經亂成一團,四大神獸已經轉化成獸型,一只巨大的鳳凰在天空盤旋,口中不停噴出火焰将一個個樹人化成灰燼,而朱雀變身後,則是周身發出如太陽般的炙熱光芒,向着一棵棵樹人撞去,只要被擊中,樹人身體就會被撞出一個大洞,接着被點燃同樣化成灰燼。

白虎和玄武則不同,它們的任務是保護副島,在上面橫沖直撞,用龐大的身軀沖撞,碾壓,撕裂樹人,身軀,利爪,牙齒全都是武器,不是還發出咆哮的沖擊波。有了這四大神獸的加入,使得清剿速度大為加快,硬生生的剿滅了所有的樹人,沒有一座島嶼被吸取完靈魂之力崩塌。

“撤……快點撤……”

浮空仙島內突然變冷,溫度急速下降,轉眼間地面就結了霜,接着就是薄薄的一層冰逐漸加厚,人們嘶吼着開始撤離,只有一個人陪李雷留了下來,那就是冰靈根的潘曉璇,仙島內将成為冰雪的世界,那是她的主場。

溫度下降至極寒,所有的一切都包裹在堅硬的冰層中,李雷也是如此,渾身僵硬變成冰雕撒發着寒氣,血液都似乎凝固,潘曉璇站立在他身邊,一遍又一遍的加持着護罩,尖嘯聲從天空傳來,密密麻麻如房子大的冰雹呼嘯而下,誓要将一切砸碎。

冰雹撞擊地面發出巨響,冰層被砸的四處飛濺,極度寒冷之下,一切都被凍得堅硬但又極其脆弱,房屋被砸毀,地面被砸的開裂,潘曉璇揮舞着武器阻止一切冰雹砸中李雷,對其他的地方也無暇照顧。

“轟隆……”

一座副島被樹人吸取的靈魂之力過多,終于扛不住砸擊轟然碎裂,變成巨大的碎塊向着海面墜去,剛剛平靜些的迷霧海再次發出海嘯。冰雹來得快去得也快,三個波次後消失不見,留下厚厚的一層碎冰和遍地的廢墟,潘曉璇急忙打開傳送門閃身而退,而鳳凰天女和朱雀再次跑了進來。

“轟……”

剛才還是冰雪的世界,轉眼間就像點爆了煤氣罐,燃起沖天的大火,這大火猶如實質,跟鳳凰天女的火焰有一拼,就算是修習火系功法的人也扛不住,所有冰雪立刻消失不見,露出被砸裂的大地,下一刻大地就變成了岩漿池,不管主島還是副島,都像蠟燭般開始融化,岩漿向着下方的大海撒去。

這火焰對鳳凰天女和朱雀無用,她們同樣在為李雷加持護罩。随着火焰的燃起,李雷已經解除了冰凍,只感覺自己就像塊剛從冰箱裏取出來就放到火上烤的肉,要是沒有鳳凰天女和朱雀,不死也得脫層皮,很可能丢掉好幾條命。現在的他感觸頗深,将這些神獸收服在身邊是個多明智的決定!

這火焰燃燒了足足半天,所有島嶼都被瘦了身縮小了一大圈,就算火焰消失不見,那些岩漿還是翻滾着肆意流淌,這時候鳳凰天女和朱雀也撤走了。

巨大的傳送門打開,一個龍首龜身蛇尾的龐然大物邁步走了進來,變回原體又巨大化的玄武腳掌一落地,整個仙島都震動了下,腳掌接觸到岩漿,那岩漿立刻凝固,一道波紋從玄武身上發出,波紋所過之處的岩漿全部凝固成岩石,并向深處加固,還沒全部加固完,整個島嶼就開始了劇烈的震動,地震開始了。

“島主放心吧,有我在,別的我不敢保證,這主島絕對碎不了。”

“轟隆……”

“咔嚓……”

玄武得意的話語聲剛落,一座副島就轟然倒塌,主島上更是出現一道巨大的裂縫,直接延伸到玄武的腳下,玄武的臉挂不住了,爆喝一聲,土黃色的波紋連續不斷的從身體發出,波紋極速擴散,不但籠罩了主島,還想着副島延伸,可天接着黑了。

第六道考驗緊跟着第五道而來同時進行,那是沙塵暴,可風中飛舞的不是沙子,而是鋒利如刀的岩石,這些岩石發出尖嘯,能穿透一切阻擋在它們前方的東西,就連玄武也把巨大的頭顱縮進了龜殼。可李雷一聲冷哼,沙塵暴驟然而止,鋒利的岩石如下雨般掉落地面,地面已經都被玄武凝結成岩石,被砸的噼裏啪啦亂響。就憑一句冷哼消散了第六道考驗,玄武立刻傻了眼,他徹底的服氣了!

李雷掌握了風之力的精髓,任何風都會在他掌控之中,這才使得就算是強大無比的沙城暴在他面前也會變成綿羊,乖乖的消散不見,比第五道考驗消失的還要早。

地面仍是在震動,那些建築廢墟就像是跳舞般上下亂蹦,沒多久又一座副島崩塌墜落,可這些李雷已經不在乎了,浮空仙島已經徹底被自己掌控,大不了以後在建而已,前提是必須點燃神火,而這他有足夠的信心。

地震的高峰過去,逐漸開始平息,玄武吐着舌頭趴倒在地逐漸縮小化成人形,變成一個強壯的光頭大漢,像死狗一樣被新進來的人拖出了浮空仙島,為了保住島嶼,他已經拼盡了全力。

新進來的一幫人大多都是樂師,唯一例外是謝文靜,他們進入浮空仙島後先是沖李雷深深的鞠了一躬,接着取出樂器擺好大喇叭就開始奏樂,弄得李雷這個別扭!

尼瑪的奏哀樂之前,你給我鞠躬幹嘛!

苦笑的看着衆人,而他不知道的是,也就是妖島和魂島的樂師全部死光後,知道會有這一道考驗的神獸們就對古月和緋夢喪失了信心。

“桀桀桀……”

一陣冷風刮過,接着就是刺耳的笑聲,天上的漩渦中無數的人影撲下,竟然全都是鬼嬰,其中更是有被封印起來的陰冥夜,他們一臉興奮的向着衆人飛來,可一到哀樂籠罩的範圍,全都尖叫着停止了下落的身形不敢寸進,可并不能阻止人們擊殺它們的決心。人們一邊奏樂一邊扛着喇叭向着些鬼嬰沖去,謝文靜更是大片的灑出白光,碰到的鬼嬰就會消失不見。

“能否饒我一命?外面的世界您用得着我。”

李雷沒有參與對鬼嬰的圍剿,升入僞神後,強大的靈魂不是它們可以撼動的,而且雷電之力對鬼物也是有很大傷害能力的,單打獨鬥也就是這陰冥夜有些威脅,可也不大。而陰冥夜早就沒了争鬥之心,現在正跪倒在李雷之前表示降服,他看到了掙脫天地枷鎖的希望,不想死在這裏或是再次被封印。

第 255 章 變态奇葩

這真是一個英俊到了極致、西洋貴族氣派也到了極致的男人啊!

田末估計這家夥應該有超過五十歲年紀了,可是看上去不到四十歲的樣子,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候。

在他兩側,是兩個俊美得跟女人都看不出太大差別的西洋青年,赤着胳膊和腿,只從肩膀上斜斜耷拉着一條白色綢緞從胯間橫過遮羞……這兩個不男不女的家夥,看到田末,便露出深深的敵意。

田末根本沒把這兩個僞娘放眼裏,反而是趴在約翰爵士腳下的一條金毛犬讓他感興趣一些。那條體型碩大的金毛犬,趴在那裏,都有一米高,赫然是一條進化到五級巅峰的靈獸……

按照體型進化比例,這條金毛犬,末世之前體型并不大。

按說,犬類是雜食動物,基本上,都應該變成喪獸……末世伊始,被自家變異成喪獸的寵物狗咬死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

而這條金毛犬,竟然進化成了靈獸……飼養它的約翰爵士,得在它身上花多少工夫啊,這需要絕對禁止它喝生水和吃生肉才行啊!

那麽,這十米見方泳池裏的水肯定也是燒開過了……

因為生水多多少少都會帶有喪屍病毒,人類只要不是直接飲用生水,體表接觸的話不會被喪屍病毒感染,而這條狗絕對不行!

這條金毛犬若是舔到一口生水,甚至是被雨水淋到,在這冰川高原被積雪碰到,都有很大概率立刻變成喪獸。

——好女色、愛男風、養寵狗……這個約翰爵士,真夠奇葩啊!

“莫田……拜見約翰爵士!”

田末盯着那條金毛犬,微微躬身。

對這個極度講究貴族風範和氣派的奇葩家夥,必須得不卑不亢才行。田末戴着風雪鏡,他眼睛盯着狗,也沒人發現他的不敬。

果然,這位約翰爵士,以往有人進獻男寵給他,哪一個不是戰戰兢兢、誠惶誠恐?甚至有人,初次見面就跪趴在地上扮可憐的……

而田末只是依着漢唐的禮儀抱拳微微彎了彎腰,這份姿态,比他手下的千夫長還要矜持些許。

這反而激起了約翰爵士濃濃的興趣。

他把手肘撐在靠椅上,手背托着下巴,藍寶石深邃睿智的眼睛凝望着田末,說:“莫田……這名字有點土氣啊?我叫你小甜甜可好?”

田末胃裏直反酸,媽蛋西洋人怎麽都一個德行啊?

“名字只是一個符號,只要爵爺高興,怎麽稱呼我都無所謂?”

“哈哈哈哈……”約翰爵士忽然仰天大笑。“那我若是給你取一個狗的名字呢?”

下面伺立的兩個西洋僞娘,露出幸災樂禍的嗤笑。

田末咧咧嘴,說:“我沒有意見……不過那樣的話,爵爺恐怕就只能得到一條狗。”

約翰爵士笑聲嘎然而止,重新打量田末一番,輕輕吐出兩個字:“有趣……還沒看到你長什麽樣子,我已經有點喜歡你了呢。聽說你在大學學的是數學,我有一道題想考考你……”

他出的題目,聽起來并不難,似乎用心算就能給出答案。兩個西洋僞娘聽着題目,已經凝神思索,皺着眉頭計算起來。

可惜文史專業的田末,數學方面很渣,聽完題目以後,就果斷回答:“慚愧,其實我的數學不是那麽好,爵爺這道題,我似乎沒聽懂?”

“哈哈哈哈……”約翰爵士再次大笑,不過,這一次,他站起身來,比田末竟然高出半個頭,将近兩米的樣子。

“你們漢唐有句話,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這句話我很喜歡。我生平最讨厭不懂裝懂的人……”

說着,向那兩個僞娘擺擺手。

“你們兩個下去吧,憑你們那點數學根基和智商,別想着找答案了,我這道題,一般的數學教授都未必能聽懂……”

兩個西洋僞娘臉一紅,嫉恨地剜了田末一眼,猶如鹌鹑一樣躬着身子倒退出去。

約翰爵士背着手,圍着田末轉了一圈,猛地爆出一股強悍氣勢,将田末震得身體一歪,差點要摔倒……

——媽蛋,這個看着似乎有點酒色過度的西洋人,竟然也懂得內斂丹田氣息了啊……

田末此時顯露的修為氣息,仍然是在四級巅峰到五級初期之間。

而約翰爵士雖然是五級巅峰,但他初初給田末的感覺,屬于戰五渣的那種超能者,沒有想到,他突然爆出斂藏在丹田氣海內的氣勢,真正的實力,竟然在舒剛、聶雄和朱兵三人之上!

——應該跟小蕊老婆戰力相當……

田末迅速對此人的戰力做出了判斷。

田末險些被震倒的反應,讓約翰爵士很滿意……他喜歡男人,但不會喜歡那種太強大、有可能脫離他掌控甚至威脅到他的男人。

在田末站穩的瞬間,他伸出手,飛快地揭開田末的風雪鏡。

泳池裏五個美人魚一般的絕色寵姬,呼吸瞬時變得急促起來……

田末的容貌,在末世之前,就是滬都大學第一美男子,從喪屍恢複人身,排除體內雜質、修煉烈陽神功、吞服蛟龍丹、最近又修煉了幽情心訣,讓他俊美無匹的相貌具有一種妖孽的氣質。

陰柔者能夠從他身上看到陽剛,陽剛者能從他身上看到陰柔……所謂橫看成嶺側成峰,只要心有雜念,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想從他身上看到什麽,就能看到什麽。

約翰爵士看到田末的真容,也是呼吸一滞。好在他的些微失态,被泳池裏五個女人的急促呼吸甚至發出的嘤咛之聲遮蓋了。

他伸手拍拍田末肩膀,說:“喜歡女人嗎?”

“喜歡!”田末老實回答。

“那好極了……你跟着我,她們……都是你的!”約翰爵士伸手指向泳池裏的五個美姬。“我的女人,就是你的女人。我的一切你都可以分享……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不能碰任何男人,你能做到嗎?”

約翰爵士的變态,他男女通吃,也不介意自己的男寵和美姬茍合,但卻不能容忍他的男寵和男寵發生什麽。

田末微微一笑……戲演到這裏,是不是該收場了?還是繼續演下去?

第 257 章 莽荒

“弟子明白了,只是,掌教,那張佛門的藏寶圖最後被佛門之外的人奪走,會不會影響到我們的計劃?”

姑射郡主想起方雲突然出手,搶走奪寶圖,立即問題。

“無妨!”上古殺戮劍派的神秘存在淡淡道:“這件藏寶圖只要經過佛宗傳人之手,藏寶圖上,遠古佛主附加的那股左右氣運的力量,就會從我們殺戮劍派頭上消失。而且——能從佛宗傳人手中奪走藏寶圖的人,他的來歷也絕不簡單。除了力量要強大,還必須有具備抗衡甚至壓制佛宗的氣運!”

“佛宗的氣運何其強大,當年上古有十萬宗派,三千大宗派,排名第一的是上古劍宗。連雄霸天下的上古劍宗,都壓制不了佛宗的氣運。仙兒,你覺得那小子的來歷,真的只是一個王侯之子那麽簡單嗎?我放他一碼,可關不是因為你的緣故那麽簡單!”

這上古殺戮劍派的神秘掌教,只是輕輕一句話,立即說得姑射郡主臉色大變。

“這個小賊子,身上到底有什麽秘密。連掌教至尊居然都對他如此看重。”

姑射郡主心中此起彼伏,萬萬不相信,方雲的來頭,居然比自己還大。

“仙兒,你以後看事情,切不可如此而簡單。很多事情,往往看似簡單,但其實背後的因果絕不簡單。仙兒,你在上古就是我殺戮劍派的核心弟子,天分極高。我把你的魂魄封印,幾萬年之後,送入皇室轉生。就是因為我們上古殺戮劍派,殺氣太重,氣運太薄,希望借助你身上皇室血脈沾染的那一絲鴻運,扶助我殺戮劍派。仙兒,你萬萬不可讓我失望!”

青銅大門後的神秘強者,語重心長道。

姑射郡主立即以頭頓地,神态恭敬而虔誠:“掌教至尊放心,仙兒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将掌教至尊及衆師兄弟,解救出來。”

“嗯,”青銅大門後的聲音漸漸渺渺:“仙兒,我們殺戮劍派就靠你了……”

聲音越來越小,終于巨大的青銅大門“砰”的一聲關閉,再沒有一絲縫隙。在縫隙閉合的前一刻,一件黑乎乎的東西,穿過青銅大門,掉落在姑射郡主身前。

那是一只空間袋!

……

距離殺戮劍派洞府所在空間數千裏外的地方,一股潮汐般的力量,從虛空中湧過,金光一閃,十幾名佛宗中人出現在一座山峰頂端,為首者,正是頭戴半截金色面具的華服年輕人!

他手掌一張,虛空中,那顆抵擋了殺戮劍派掌教一劍的金色佛陀舍利,失去能量後,立即跌落他的掌心,被他收入懷中!

“主人,佛主遺寶的寶藏圖,被‘陰陽秀士’奪走了,我們現在怎麽辦?要不要立即去追回?”

沙門大長老陀因一落地,立即道。

“不用了,”神秘的佛宗傳人擺了擺手:“我做事向來講求保險,一定要萬無一失。剛剛出來的時候,我已經将大圓滿的般若佛力輸入其中,把這張寶藏圖顯現的真正秘密記入了腦海。我們現在要做的,只需等待時機就是了!”

衆沙門互相望了一眼,恭聲道:“是!”

“走吧!”

華服年輕人大手一揮,立即帶領衆沙門從峰頂掠下。臨走前,華服年輕人回頭看了一眼北方,目中掠過一絲異色:“方雲,你果然不錯!居然能把我的身份猜個八九不離十!也不枉我去年元宵,抄了你一首詩詞!——佛說,一報還一報。我抄了你一首詩詞,就要用一張藏寶圖來還!果真是報應不爽!”

這個華服年輕人,赫然是去年元宵,抄了方雲一首“千門開鎖萬燈明,正月中旬動上京。三百內人連袖舞,一進天上著詞聲”,并以此獲得元宵文試第二的神秘士子!

山峰下,一行人幾個閃爍,立即消失不見!

……

三天之後,大雪紛紛。

方雲往東而去,一路所見,盡是大地山川,銀妝素裹,一片蒼茫。

“大雪紛紛,天寒地凍。大周朝的武風強盛,軍隊雖然不畏嚴寒,但軍糧運輸可就不一樣了!——這場妖族剿伐,看來要不了了之!”

方雲仰望天空,動念之間,就給這場莽荒的妖族征剿戰争,下了斷語。

從上京城到東部莽荒都有一萬多裏,更別說其他的地方了。在這種大雪紛紛,天寒地凍的時候,如同螞蟻搬家一樣,歷經數萬裏之遙,将軍糧從大周各地運輸到莽荒,絕不是僅僅是“困難”兩個字能形容的。

馬匹長途跋涉,運輸軍糧,每天消耗的糧草比平常要多許多。在這種天寒地凍的天氣,單單是解釋馬匹的糧草問題,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現在就看莽荒軍營裏儲存的糧草,能不能支持到開春了!”

方雲心中想到。是人就要吃飯,武者也不能免俗。

餓上十天,就算地變級強者,也要暴斃!

又過了幾天,方雲終于到達了莽荒。只見大地盡頭,層巒疊嶂,一座座高聳的大山,屹立在地平線處,這些大山,磅礴而大氣,每一座都有數千丈之高,有的甚至底部綿延達數百裏。

方雲遠遠地望了一眼,立即一股古老而蒼涼的氣息,迎面而來。如同一頭龐大的史前巨獸,在時間中載沉載浮,卻永恒不變!

東部莽荒,除了山還是山。這裏是妖族的樂土。莽莽的群山裏,也不知生活了多少強大的妖物。有些妖物,其存在甚至可以追溯到上古時代。

“先探探妖族大軍的虛實!”

方雲氣貫雙目,朝莽荒望去。頓時,眼前的世界一變。無數道氣運精芒沖天而起。紅色的、赤色的、灰色的、紫色的!各種各樣的氣運精芒,密密麻麻直沖雲霄,整個莽荒,完全變為一個五彩精芒的世界。

“咝!”

當方雲望向莽荒深處時,不禁倒吸了一口氣。只見近百道深紫的氣運精芒沖霄而起,這些氣運精芒最中心,更有一根精芒氣柱,半徑達數裏,貫通天地,給人一種天皇貴胄,尊貴無比的感覺!周圍所有的紫色氣運精芒,在這道氣運精芒面前,頓時黯然失色。

“妖族中,居然有這樣強大的存在!!恐怕我周皇室,都沒法與之相比。怪不得,妖族歷經無數王朝,始終屹立不倒!”

如此強大的氣運,只此一道,就足以鎮壓整個妖族的命脈了。看到這道氣運精芒,方雲心中一動,立即知道,大周朝的實力雖然非常強大,但要想鎮壓了妖族,那完全是癡心妄想!

“武穆運籌,算無遺漏!這次圍剿,恐怕一開始,就不是要剿滅妖族。而是要借此,震懾妖族!之所以選擇在寒冬,正是要以此為借口,将一場聲勢浩大的征剿,大事化小,消彌于無形。即重創了妖族,宣揚了大周的武威,又不會丢了皇室的面子。不讓大周陷入和妖族的苦戰中,白白便宜了其他勢力!”

方雲想至此處,立即對武穆有種諱莫如深的感覺!

一場戰争還沒開始,在許多人還摸不着頭緒的時候,這位大周軍神就已經替它規劃好了經過和結局。只此一點,武穆就比忠信侯高了一籌不止!

雷厲風行,震懾妖族,炫耀武威,終止戰争!用兵如此,已經可以稱神了!

如果不是看到這場大雪,方雲也瞧不破武穆,早已替這場戰争,規劃好了一切!

“有武穆操持,我是多此一舉了!——還是先去和周昕他們彙合!”

空間袋裏的食物,這十天早已被方雲耗盡。沒有了食物,方雲是現在不去軍營,也要去軍營了。

莽荒裏白雪皚皚,數百萬的大軍,在群山之中,建起了一道綿延數千裏的鋼鐵防線!

方雲并沒有冒冒然闖入軍營,觀察了一陣,找準第二十七軍所在地後。方雲等到天黑,立即摸了過去。以他以變級的修為,做到這點并不困難!

“呼!”

牛皮帳猛然掀起,一股寒風卷着積雪,湧入帳篷內。

“誰?”周昕盤坐在帳篷裏,身前擺着一張地圖,正挑燈夜讀。驀然感覺到這股寒風湧入,眼神一跳,立即暴喝一聲,大手一抓,立即按在桌旁的長劍上。

“我!”

寒風一止,方雲一身铠甲,抖了抖身上的積雪,站立周昕身前。

“大人!”

看清了身前的人影,周昕霍地站起,眼神一片驚喜,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是我!”方雲微笑着,點了點頭。

“大人,發生什麽事了?”就在此時,一陣铠甲的振動聲,從帳篷外傳來,一名哨兵在外面問題。

方雲搖了搖頭。

周昕會意,立即道:“沒什麽,只是風吹進了。你立即去把管大人和楚大人叫過來。就說我有要事相商。”

“是!”哨兵會意,立即踏着沉重的步伐離開。

管公明和楚狂的營帳,離得并不遠。不一會兒,兩人就到了。兩人還沒進來,方雲就聽到管公明标志性的大嗓子:“周昕,這麽晚,你叫我們,到底——”

“大人!”

管公明的聲音戛然而止,望着站在營帳裏的方雲,滿臉的激動。

“嗯,”方雲颔首:“我回來了!辛苦你們了!”

聽到這句話,營帳裏的三個人,百感交集,都有種歷經煎熬,再世為人的感覺!

第 268 章 兩百六十九章:(1)

魚王立在地上,妖瞳望向了窗外的天空。

雲如火燒,本該只出現在西邊天空的濃郁黃昏蔓延了過來。

那個方向……

魚王眯起了眼睛,從窗戶中直接竄了出去。

寧小齡快步跟上。

她也向着天空中望去。

空中的火光有些渾濁,看上去就像是塗抹着的,變質的胭脂。

大地晃動着,山石滾落,木堂搖晃,幽月湖中湖魚躍動。

其餘堂中,也有許許多多的弟子也跑了出來,驚恐地望着天空中發生的異象。

魚王嗖得一下蹿上了一課大樹。

它望向遠方,妖瞳愈發凝重。

凡有大事降臨之時,天必生異象,而且這個異象……它見多識廣,知道這預示着怎樣的未知的恐怖,它很惶恐,不知道這種黃昏籠罩下的恐怖究竟指向哪裏。

寧小齡心中翻滾起了強烈的,不詳的預感。

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打開了祝定送給她的錦囊。

與此同時,黃昏之中,一道天火筆直墜落,它像是神靈投擲的長槍,在火光燃起的最初便鎖定了寧小齡。

“喵嗷!”魚王也察覺到了不對,毛發根根炸起。

天罰!這是天罰!

天罰指向的是寧小齡……她究竟做了什麽違逆上蒼之事?

魚王顧不得思考,此刻它沒有境界,也無法替寧小齡解圍。

天罰之劍砸落。

寧小齡的頭頂上,火光遇到了阻礙,向着四面八方炸開。

頭發雪白的老人立在上空,他伸出了手,幽冥靈力結成了一道深厚的防禦。天罰的火焰在防禦上撞碎。

防禦的領域同樣四分五裂。

瞬間爆發的沖擊力将老人壓回了地面,轟然的撞響聲,地面出現了一個深坑,煙塵四起。

寧小齡立在原地,看着老人長袍的背影,驚魂未定。

若非祝定給了她這個錦囊,以她自己的境界,恐怕已被瞬殺了……

“多……多謝師叔。”寧小齡呆滞了一會兒,行禮答謝。

祝定哪怕是紫庭境巅峰的高手,在抵擋了這一擊後,依舊有無數枯槁的白發折斷飄落。

他轉過頭,看上去有些狼狽。

“究竟是怎麽回事?你還隐瞞了什麽?”祝定神色嚴肅道。

……

這一記突如其來的天罰過後,地動倒是提前終止了,天空中的異象卻沒有散去。

“羽蛇在臨死之前給我講了一個有關天藏和冥君的秘密,但說出神明隐秘的,無論是告密者還是聽到的都會遭受大難……小齡,小齡不敢說。”寧小齡輕輕搖頭。

祝定問道:“是有關什麽的秘密?”

寧小齡想了想,道:“算是神明之間的恩怨吧。”

祝定颔首,道:“此事應與我們無關,過了這次劫應該就沒事了,你若還隐瞞了什麽,千萬要告訴我,免得鑄成大錯。”

寧小齡用力點頭。

她回憶了一會兒,立刻想起了藥王對自己說的那句話:“對了,我還見到藥王了!”

祝定并不奇怪,因為藥王看守着一件靈物,藥王杵。

寧小齡道:“藥王對我說了句話。”

“什麽?”

這并非疑問,而是吃驚。祝定道:“藥王對你說話了。”

寧小齡微怔,不明白為何祝定的反應這麽大,她說道:“是的,藥王對我說‘皇不在殿,小心’。”

祝定正色道:“你可知道……所有的冥将都是啞巴,他們只對冥君,或者有冥君特質的人開口。”

寧小齡也很吃驚:“那我……我算什麽呀?”

祝定看着這個小姑娘,道:“你身上藏着的秘密你自己都不知道嗎?”

寧小齡搖頭。

祝定沒有追問,他自語了一遍‘皇不在殿’,思索着它的含義,卻也找不到思路。

“皇……古靈宗有沒有誰的身份是皇呀。”寧小齡問道。

“皇?聽上去是個女子,但古靈宗從未有女子自稱為皇啊。”祝定嘆氣道:“就算有,也應該是陳麻爛谷的往事了……容我仔細想想。”

寧小齡不敢打擾,她擡着頭,擔憂地看着天色。

很快,外面的消息便火速地傳入了古靈宗。

異象的源頭找到了,是無運之海海底的大火山噴發,應發了海嘯和沖天的紅光。

此刻,中土西南處的大地上,許許多多的人都望向了天空。

……

……

劍過十三關。

十三關之後是一片著名的刀山。

兩旁的黑崖上塞滿了白雪,一串串地披挂在岩壁上,旁逸斜出的怪石像是突兀的尖刀巨斧,一柄柄地刺向四周的雪,下方,烏青色的石壁之間,卷雪的長河向着遠處蜿蜒而去,最終彙入奔騰不息的廣沙江中。

如果遠離了争端的中心,還會遇到争端麽?

這是寧長久當時的疑問。

終于,疑問在這一刻應驗了。

他們在禦劍飛過一片連綿的刀山群時,天空中亮起了橘紅色的光。

黃昏提前到來。

“這是……着火了?”邱月用手遮着腦袋,擡起頭望向了天空,目光中充滿了好奇。

寧長久腦海中最初閃過的,是某一種名為“黃昏”的權柄,這種權柄在不可觀中的禁書裏有記載,能力不明。

陸嫁嫁也望向了天空。

空中浮游的雲像是燒了起來,一朵接着一朵。

他們向着光線照來的方向望去。

“那裏是……”陸嫁嫁足尖點于劍尖上,目光望向了遠方。

“洛書樓!”他與陸嫁嫁一齊做出了判斷。

接着,寧長久神色一凜,他一把抓住了陸嫁嫁的手,将她拉到了身邊,陸嫁嫁撞入他的懷中,不解道:“怎麽了……”

邱月看到這一幕,捂住了眼睛,手指眯開一條縫,偷看着他們。

寧長久沉聲道:“有人。”

話音未落,天空中的黃昏忽然黯淡。

前所未有的劍意以比聲音更快數倍的速度沖來。

寂靜無聲的黃昏裏,更明亮的火光以吞噬蒼穹的姿勢奪去了一切色彩。

鎮仙之劍距離他們還很遠。

但陸嫁嫁遙遙地察覺到了劍意,她想以劍靈同體将所有的劍意同化,但她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做到,那柄百裏之外而來的劍速度太快太快,識海根本無法将它鎖定。

恐懼的火種炸入心湖。

瞳孔中,焰火轉瞬便來。

鎮仙之劍打擊的領域足以覆蓋整片刀山,這瞬息的時間裏,以紫庭境的修為根本不可能逃離。

黃昏與死亡一同降臨。

陸嫁嫁做不出反應,她只看到,身邊的少年不知何時松開了手,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檀口微張,話語聲便吞沒在了劍光裏。

這是令人絕望的打擊。

是幾乎所有紫庭境都不可能逃過的打擊,留給他們的結局唯有神魂俱滅。

鎮仙之劍在淹沒他們之後砸到了山谷裏。

爆炸便急劇擴散。

無數的光點瞬間懸浮半空,明亮到足以讓人目盲的火光推着巨量的煙塵沖上了層霄,爆炸的中心,有明亮的火柱沖了上來,開成了一朵盛大的,高過了周圍所有高山的蘑菇狀雲朵。

環狀的氣浪裹着星火塵埃向外高速擴散,無形的氣浪像是最銳不可當的刀刃,将所有觸及到的一切,無論是崖石、樹木、青銅神像乃至烏青色的山道……一切在觸及氣浪之後便瞬間崩碎,一同被氣浪裹挾着向外推撞。

巨大的蘑菇狀雲朵還在膨脹,爆炸聲吞噬天地,周圍的刀山被盡數夷為了平地。

赤紅色的火光遠比黃昏更加奪目,

距離刀山極遠的村鎮都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動。

他們遠遠望去,只看見火光沖天,狂風撲面。

這是一場猝不及防的精準打擊。

洛書樓以及其他三座神樓,在頂尖實力上是僅次于劍閣的存在,而劍閣之所以強,是因為劍聖太過無敵,論及底蘊,四座神樓不遑多讓。

他們是神國之下最強大的勢力,凡人如何能逃過他們的打擊?

而因為事關重大,褚先生破例啓動了鎮仙之劍,永絕後患。

爆炸的邊緣處,四位捧劍者從各個方向而來。

他們馭劍而行,在幾輪氣浪都結束之後,馭劍停在了廢墟東南西北的正方向。

這場突如其來的爆炸已經結束。

雲朵散去,煙塵騰空,浩蕩遮蔽。

星火的光跡還在廢墟中閃爍着,像是古龍的噴吐龍息。

四位捧劍着披着神袍,神色平靜地望向了廢墟的中央,像是在悼亡死者。

廢墟的中央,原本珍貴華美的鎮仙之劍已經失去了光澤,成了一柄埋在深坑中的廢銅爛鐵。

中間沒有一個人。

那對道侶和那個小姑娘應是在爆炸的高溫裏屍骨無存了……

捧劍者前往爆炸的中央勘察。

褚先生看着海河盤,神色如常。

這場打擊與預想中的一模一樣,不會出現任何的意外。

鎮仙之劍依舊這般恐怖……唉,這等仙力與人力的巅峰造化,每每看到都不由讓人慨嘆。

先前沒有殺掉那個神秘女子,只是因為她身上背負的權柄太多強大。

這對道侶除非也擁有那個神秘女子般的權柄,否則絕對沒有任何逃生的可能性。

但權柄這樣的東西,怎麽可能複刻呢?

褚先生靜坐了一會兒。

他即将合上海河盤時,手忽然僵在了半空。

事情的發展再次出乎了他的預料……

海河盤上忽然出現了一個光點!

那個光點距離爆炸的中心并不遠,很微弱,卻那麽地刺眼。

他們……不,他竟然還活着!

“怎麽……怎麽可能?!”褚先生臉色發白,嘴唇微顫,話語聲斷續。

旁邊的侍者第一次看到褚先生露出這樣的神情,連忙詢問道:“先生怎麽了?”

褚先生霍然起身,厲聲道:“拿古猿劍,開追仙臺!”

侍者知道事關重大,沒有猶豫,領命而去。

在代表寧長久的光點重新出現在海河盤的那刻,褚先生便知道,那些捧劍者也殺不了他。

他必須親自動手,盡早鏟除後患。

……

寧長久烏黑的長發間還冒着煙,他的長發像是被吸去了大部分的水分,幹燥的末端微微發卷。

他的寒毛在一瞬間被燒盡,白衣也大面積地變成了黑色,用手輕輕揉搓就能碰下許多的黑色的粉末。

所幸沒有太大實質的傷害,只是身體內部 ,灼燙感還在撕裂作痛。

寧長久捂着自己的胸口,用隐息術匿着氣息,遠離了原本的路線,向着一片堪輿圖上深山老林的方向行進而去。

他幾乎确定這場截殺來自洛書樓,他雖然不知道他們的目的,但是這一劍的威力讓他感到後怕,以現在的身體狀況,他不認為自己可以逃掉第二次……

當然,鎮仙之劍何其珍貴,也不會在一個紫庭境修道者的身上用兩次。

在長時間的遁逃之後,高大的、連綿的樹冠出現在了前方。

寧長久再次停下了腳步。

他望向了一塊巨石的方向。

瞳孔駭然一縮。

先前還光禿禿的石頭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帶劍而立的男子。

“褚先生?”寧長久認出了他的身份。

他是先前龍母宴的魁首之一。

褚先生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他手中的古猿巨劍沒有鞘,鋒芒自露。

“你是洛書樓的人?”寧長久問道。

褚先生看着這個披頭散發,還帶着淡淡的火焰之息的少年,嘆了口氣。

在半柱香的時間內,他開啓了追仙陣,帶上了古猿劍,相隔千裏,轉瞬追來,看似潇灑,代價卻是很大。

“寧公子,先前海國宴時曾有一面之緣,你那位道侶還敗了赫赫有名的柳合,你們這神仙眷侶令多少人神往……”褚先生的笑容帶着淡淡的譏諷:“我雖不知道你是怎麽逃過鎮仙之劍的,但想來你的手段只夠一個人出逃,呵,大難臨頭各自飛,所謂神仙眷侶不過如此啊。”

寧長久立在烏青色的山道上,獨自一人,看着很是落寞。

黑色的煙氣騰在他的臉龐上,将他慘白的臉色照得凄涼,那雙清澈的眼眸也那麽空洞,似是落不進一滴雨。

褚先生感受着他的情态,心情終于好了些。

他笑了起來:“現在裝什麽悔恨呢?先前生死一線之際,你已經選擇了自己逃命,這是你心裏的鬼……在死亡之前還能看一眼自己的本心,你應該知足才對了。”

“你們動的手?”寧長久擡起頭,咬牙切齒道。

褚先生道:“明知故問……先前你心中的鬼是自私,此刻便是懦弱了。”

寧長久垂下眼睛,他看上去很是虛弱。

大難不死之後,孑然一身,沒有後福。

寧長久插翅難逃。

褚先生盯着他,在寧長久心緒最消沉之際,褚先生的身影消失在了怪石上。

周圍參天大樹盡數炸開。

劍帶着重重黑夜壓來。

寧長久擡起頭時,一頭巨大的猿猴占據了他的視線。

那是古猿劍的劍妖。

古猿掄着巨大的拳頭向着寧長久砸落。

轟隆!

整座峽谷都開始震蕩。

褚先生設下了重重的黑夜禁制将寧長久攝入其中,禁制之中劍的領域同時展開。

這個領域只有四方,上面則被巨猿龐大的身軀占據了。

寧長久的身影愈發孤獨。

“為什麽要殺我?”寧長久在飛濺的碎石中避開了身子,同時持劍一躍,斬向了褚先生。

褚先生的身影幽靈般閃現,與他對空而擊,劍刃與劍刃猛地碰擊,火光生滅,照亮了寧長久滿是仇恨的瞳孔。

若是可以,褚先生想要再多欣賞一會兒這雙瞳孔,從中彌補出鎮仙之劍落空的遺憾。

褚先生沒有回答,只是淡淡道:“妻子與女兒死去,你孤獨一人,與其茍活于世不如我送你一程吧。”

寧長久被他一劍震得不停後退,後背猛地撞上了刀子似的山石,劍域像是一個個帶刀而立的無常,向着中間飛速地收攏。

褚先生的身影無跡可尋,他幾乎是瞬移而來的。

鋪開的黑夜遮蔽了這片山谷的黃昏。

黑夜中似是懸挂着無數嗜血的蝙蝠,而每一只都有可能是他。

寧長久無暇多想,憑借着直覺斬出了一道劍。

雪亮的弧光才一亮起,便被黑暗轉瞬吞沒。

褚先生的劍與古猿劍妖的拳頭壓迫而來。

這并不是一場勢均力敵的較量,在短兵相接之後,寧長久所有施展出來的劍招都被褚先生盡數抓死,褚先生追擊的鋒芒咬住了他招式最脆弱的點,撞出縫隙之後直逼要害,不給絲毫喘息機會。

古猿的拳頭更像是開山的巨錘,将他的護體靈力一記記地撞碎,寧長久疲于抵擋,招架已是用盡全力,根本沒有反擊的餘地。

僅僅三十餘招,寧長久的劍便被震斷,胸口也挨了古猿的一記重擊,肋骨斷裂聲炸起,古猿的拳頭将他的身影襯得渺小,他身影像是一個投擲出的鐵球,連撞了數個巨石才停了下來。

後背鮮血淋漓。

“僅此而已?”褚先生看着深深陷入牆體,口吐鮮血,疲于應付劍域攻擊的少年,有些失望。

他原本以為棋道魁首應是布局很深,有許多應變和出乎意料的手段,但如今看來,這個少年不僅虛僞,一身修為也只能算是平平無奇。

或許是逃出鎮仙之劍費了他太多力氣吧……

原本還指望着利用這場戰鬥加深對于天地的感悟,一舉邁入五道……到時候他便可以獲得一部分永夜的權柄,然後入主洛書第六樓,成為洛書樓的第四位五道境大修士。

如今看來是無望了……

那就盡快了結吧。

古猿的長嘯聲震動山谷。

褚先生立在原地,人,劍,猿,三者共同被黑夜吞沒,于此時此刻凝為一體。

他晉入了一種玄妙的狀态。

肅殺之意與此同時鋪開,這片黑夜領域的顏色更加深了幾分。

那幾乎是絕對的漆黑,沒有任何的光可以撕開。

褚先生的劍域鎖住了寧長久的所在。

“龍母娘娘出賣了你,她将你與亡妻的提問都告知了我,唉,你萬不該詢問有關于洛書樓神明的問題,這是唯一的底線和禁忌。”褚先生打算讓他死得明白一些。

黑暗包裹着他的身體,古猿巨劍潛藏于黑夜,刺向了寧長久的所在。

這是他的全力一擊。

他內心雖輕視這個少年,但在真正出劍之時絕不會托大,這也是每一個能走到高處的修行者必備的素養。

死神地劍鋒刺入了他的血肉,永恒的黑夜将要賜他以長眠。

寧長久擡起頭,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褚先生覺得有些奇怪……這等黑暗中,他不應該看到對方的眼睛的……

但他看到了,真真切切地看到了。

那是一對發着金光的瞳孔。

居然有光芒撕破了黑暗!

巨猿的拳頭也未落下,一個金色的、高大的殘甲巨像對着上空砸出了拳頭,撼住了古猿劍妖的巨拳。

這個姿勢宛若古龍升空。

褚先生察覺到了一絲危險,但他沒有選擇後退,因為只要将劍徹底洞穿他的心髒,那麽人死之後一了百了,他哪怕再多的手段也無濟于事。

寧長久赤着雙手,硬生生抓住了這柄劍。

古猿劍艱難前推,距離他的心膜只有微毫距離。

但也是此刻,黑暗中像是有多出了一個人,随着那個人的突兀出現,一道森寒的劍意在黑暗中亮起。

這明明是一道劍,卻更似無意而過的流雲。

死亡飛速逼近,他心中卻生不出危險的征兆。

這種矛盾的感覺将他的心靈和肉身抛向了兩個不同的維度,拉扯出了距離。

褚先生連忙固守本心 ,強制自己抹去這種落差感。

他想要抽劍而逃,但寧長久死死地鉗住了劍。

他只得棄劍。

但也晚了。

金色的光伴随着白色的劍一同亮起,将他紫庭境巅峰的黑夜領域撕開了口子。

死亡來臨的瞬間,褚先生見到了他此生最害怕的生物。

這種生物本該只出現在神話裏的……

那是一只三足金烏。

哪怕是真正的永夜也只是它的食物,這點黑色的領域怎麽可能囚禁得了它?

黑夜死去。

劍精準地刺入了他的咽喉裏。

他也死去。

他渙散的瞳孔中映出了一個白衣女子的身影。

這是在他認知裏本該死去的陸嫁嫁。

陸嫁嫁單手持劍,劍招動作奇詭,漆黑發亮的秀發在風中如狂鴉之舞。

她握着劍,手臂轉動,削去了褚先生的頭顱。

脖頸處鮮血泉湧,褚先生直愣愣地倒在地上,金烏撲上,将他想要逃逸的魂魄咬住,灼燒殆盡。

寧長久倒在碎石堆裏,他無力地喘着氣,将那柄刺入胸口的古猿劍拔出,再利用時間的權柄加速傷口的複原。

陸嫁嫁回過身,她俯下身子,輕輕地将寧長久從亂石堆中抱出。

“以後不要這般冒險了。”陸嫁嫁将他身子擺正,雙手按住他的背心,替他療傷。

邱月坐在地上,她恐懼地看着褚先生的屍體,驚憂道:“娘……娘親,他是誰啊,我們剛是在哪裏啊,那個地方空空的,好吓人啊……”

寧長久看了她一眼。

金烏飛回了自己的體內。

先前,鎮仙之劍落下之際,寧長久攔在了陸嫁嫁的面前,他展開時間領域,将其摧發到極致,強行放慢了災難的到來,但陸嫁嫁也在時間領域波及範圍內,動作變得緩慢。

他展開了金烏,将陸嫁嫁納入殘破的十目國裏,随後,他借着時間領域飛速逃離了爆炸的中心。

他原本是不想帶上邱月的,奈何她緊緊拉着陸嫁嫁的手……寧長久無暇多想,只能将她順手也救了出去。

而先前褚先生的到來也是在他意料之外的,所幸他也做了準備。

他狀态很差,哪怕與陸嫁嫁聯手也很難殺勝過紫庭境巅峰的高手,最重要的是,捧劍者随時可能追來,他們除非可以瞬殺褚先生,否則必死無疑。

所幸寧長久的金烏對于他的黑夜天然克制,陸嫁嫁的天谕之劍也已爐火純青。

褚先生這樣一等一的高手,便如此飲恨而亡。

寧長久微笑道:“夫君這一招金烏藏嬌,威力如何?”

他傷口愈合,血也已基本止住。

陸嫁嫁憐惜地擁着他,聽他這般說,也笑了起來,問道:“你這招這般熟練,用過很多次了麽?”

寧長久假裝掰起了手指。

陸嫁嫁黛眉稍豎,掐了掐他的手臂,寧長久佯作劇痛,笑着求饒了起來。

邱月坐在一旁看着他們,不知想到了什麽,嘴角稍縱即逝地掠過了一抹發自內心的微笑。

他們的平靜未能持續太久。

捧劍者追至。

陸嫁嫁毫無懼意。

這些捧劍者雖也紫庭,但境界不算高,絕不是她的一合之敵。

第一位捧劍者立刻看到了地上的屍體,心驚膽戰:“褚先生?你們……你們居然殺了褚先生!”

其後趕到的捧劍者同樣震驚無語。

褚先生何等強大他們是知道的,他劍術與道法皆是出類拔萃,六十四道劍無一不精通,再有古猿巨劍加持,對上其餘神宗紫庭巅峰的大修士,他也從無敗績。

可這樣的人,竟已屍首分離倒在了地上。

“你們想見他?”寧長久問道。

捧劍者看着這對道侶,他們心弦震顫,如踩在鐵索之上,下方便是火海深淵。

寧長久看着陸嫁嫁,輕聲道:“先別出劍,我給你看個好玩的。”

陸嫁嫁疑惑,這種時候了,都傷成這樣了,還有什麽好玩的?

只見寧長久取出了魚王處得到的冥卷,将它放入了口中。

冥卷與念頭勾連。

虛空開裂,靈态的褚先生從中走出。

陸嫁嫁也吃了一驚。

她想起了魚王所用的招式,明白了過來,這冥卷可以驅使所有自己見過的、已經死去的生靈。

當然,這些靈态生命是沒什麽戰鬥力的。

寧長久這麽做也只是為了恐吓那些捧劍者,讓他們的劍心更加破碎。

念頭展開。

一道道浮空漩渦般開裂的虛空裏,無數的靈态生命從中走出。

老狐、白夫人、寧擒水、九嬰、翰池真人……

那些曾經的,給了他們巨大壓迫感,境界高深至極的修道者,竟在死活化作了他的軍隊。

黃昏之下,死靈黑壓壓的一片。

寧長久從中起身,宛若統禦死靈的活鬼。

只可惜這些靈體境界未低了。

陸嫁嫁看過了寧長久表演的陣仗,她不準備拖了,此刻捧劍者來了兩個,若是其餘人盡數趕到,還是有些麻煩的。

只是當她準備出劍時,她的目光卻停滞在了某個靈體上。

陸嫁嫁眼眸中閃過了深深的錯愕。

寧長久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望向了某個靈體。

那個靈體是個女子。

她長裙奢褒曳地,高貴雅致,頭上是彩色珊瑚和鹿角拼接而成的皇冠,長發垂地,姿容樣貌美得驚豔,哪怕已經化作了靈體,依舊帶着高貴而妩媚的風情。

龍母娘娘!

……

……

黃昏漸漸要過去,寧小齡卻越來越覺得不安。

那只平日裏只知道吃和睡的懶貓好像比她更加不安。

它在林野間上蹿下跳的,似是在尋找些什麽。

寧小齡則定下了心神,翻開了自己的冊子,塗塗畫畫,思考着什麽。

羁災之劍……

谕劍天宗的劍法和古靈宗的靈術竟能相互融合唯一。

這是為什麽呢?

嗯,谕劍天宗的祖師和古靈宗的祖師應是好友,這是他們共同創設的劍法……

不對呀!

寧小齡忽然想到,谕劍天宗開宗不過三百多年,古靈宗卻已開宗将近五百載,這兩個宗門的祖師甚至不一定是同一時代的,怎麽會是好友呢?

而這種劍法……

寧小齡伸出了左右手,右手模拟劍術,左手模拟靈術。

蹦蹦跳跳真可愛的魚王也停了下來。

它盯着寧小齡的手,像是也陷入了某種思考。

這右手的劍法……怎麽有種熟悉之感?莫非……

“啊!”寧小齡握緊了筆,她忽地一個激靈,想到了一件事。

過去,她總覺得谕劍天宗的劍法有些奇怪,卻說不上來哪裏奇怪,但此刻她終于想明白了。

谕劍天宗的劍法有砂雪、白绫、鏡花、秋妝四劍承接之劍,有雲崖石刻、閑落桂子、敲月問仙的清寒三劍,也有白虹貫日、大河入渎、墨雨翻盆的壯闊決絕之劍。

哪怕只看劍招名字就不難看出,谕劍天宗的劍法雖為一體,但其中剛與柔的風格确實迥異的。

她在古靈宗的靈術上也發現了同樣的問題。

這個劍招應該不是一個人設計的!設計它的或許是一對男女!

而羁災之劍也是他們合力所創,後來不知出于什麽原因,他們将劍招分開,一個去往了南州,一個去往了中土……

其中那個男子應該就是谕劍天宗的祖師爺。

畢竟環瀑山崩塌的時候,她也去幫忙收拾過廢墟,從倒塌的宗主殿裏看到過歷代祖師的挂像的。

既然這樣,那麽那個女子……

可祝定師叔明明說了,古靈宗的祖師也是男子啊。

怎麽回事呢?

寧小齡又陷入了另一個死結之中。

“喵嗷!”魚王在外面叫了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寧小齡有些生氣,道:“你再叫春我就不給你吃的了!”

魚王也很委屈,心想我都這樣了還怎麽叫春?

它只是開始懷疑寧小齡的身份。

這個人……姓寧……這劍法……

該不會……

魚王心想,難道自己這是才出虎穴又如狼口,自己還認賊做主了?

利爪從它肉墊裏探出。

它滿懷敵意地看着這個有可能和仇人有關的少女,猶豫着要不要發動襲擊。

寧小齡感受到了它的敵意,無奈道:“不就是說了你兩句嘛……”

說着,她挑出了幾條魚幹扔了出去。

魚王看着草地上烘烤好的魚幹,沉默良久,最後,它收起了爪子,叼起魚幹屈辱地吃了起來。它一邊吃一邊想着,自己此刻沒有境界,不可平白無故犧牲,隐忍之後定要報仇雪恨……

正思考着大事的寧小齡忽然起身,又掏出了那個錦囊袋子,一下打開。

祝定感知到了,以為天罰又降,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

而寧小齡安然無恙地坐在座位上,白貓在外面吃着魚,一切看上去很祥和。

祝定嘆了口氣,道:“小祖宗啊,你又把我叫來幹嘛?”

寧小齡認真道:“祖師真的是男子嗎?”

祝定對于她這個問題有點費解,道:“當然,九幽殿還有祖師畫像,要不要帶你去看看?”

“好啊。”寧小齡點頭。

祝定沒想到她答應這麽爽快,他揮袖道:“我随口說說的,你如今資歷還差得遠,我沒法帶你去祖師閣。”

寧小齡焦急道:“你可以偷偷帶我進去啊,我跟在你身邊,假裝是個捧劍侍女什麽的。”

祝定笑道:“那可不行,九幽殿幾個老東西看到了,要說我為老不尊了。”

寧小齡苦惱道:“可是我真的有大事啊。”

祝定道:“什麽大事?和那個皇有關?”

寧小齡用力點頭:“是的!”

祝定道:“這和祖師有何關系?”

寧小齡低下頭,她因為焦急腦子急轉着,

祖師……谕劍天宗……古靈宗……皇……木靈瞳……

忽然間,寧小齡腦海中靈光乍閃,一個可怕的,有些不可思議的念頭浮現。

“祖師是不是眉心有個紅點!然後……然後他的眼睛是這樣的,表情是這樣的,手的動作……對了!他的眉骨是不是缺一小塊!”寧小齡疾聲問道。

祝定越聽越心驚:“這是你在靈谷看到的?”

“祖師真的是這樣的嗎?”寧小齡感覺心跳加速了。

祝定道:“與你描繪的,确實很像。”

“我不是在靈谷看到的,我……我在我們宗看到的,就是谕劍天宗!那也是我們谕劍天宗的祖師!”寧小齡脫口而出道。

“什麽?”祝定沒有理解。

“我知道了!”寧小齡心中的脈絡一下子清晰了:“我們谕劍天宗的祖師就是古靈宗的開山祖師,他和木靈瞳合力創造了一種劍法,百年之後,祖師去了南州,重新開宗立派,木靈瞳則留在了宗門……他們應該是道侶。”

祝定眉頭緊皺。

他也覺得吃驚,只是不明白這之後的意義。

哪怕她說的是真的,這也只算是老黃歷的八卦了。

寧小齡也暫時無法想通,她總覺得這之後藏着什麽危險的東西……

是什麽呢?

她霍然擡頭,道:“木靈瞳會不會還活着?會不會就是藥王口中的皇?”

祝定沉思了一會兒,他說道:“哪怕是,又如何呢?”

對呀,又如何呢……

寧小齡又陷入了思考。

旁邊的魚王倒是想明白了。

它喵喵地叫了起來,像是警告。

寧小齡像是聽懂了魚王的叫聲,她說道:“先前師叔和我說,唯有師祖可以打開古靈宗的冥府遺跡,現在看來……或許不止師祖,木靈瞳身為他過去的道侶,可能也掌握了手段!皇不在殿……皇不在殿……”

她捕捉到了一絲她之前想漏的東西。

藥王稱呼其皇。

并非她在古靈宗被稱為皇,而是她在那些幽冥鬼将中被稱為皇!

這是截然不同的意義。

祝定告訴過她,據祖籍記載,木靈瞳曾深入過冥府,不知所蹤,屍骨無存。

所有人都以為她死了。

但恰恰相反,她可能不僅沒有

第 270 章 命懸一線

“可是……”

“不要可是了!處理傷口要緊!”古月華不假思索的吩咐道:“琉璃,快将萍兒擡到我卧室裏來!錦瑟!你去取我的醫藥箱來!”

“小姐,你要親自替她們處理傷口?”錦瑟的眼睛猛的睜大了。

古月華回過頭來道:“不然你說呢?如今這麽晚了,不能去請禦醫來,可她們受了這麽重的傷,不盡快處理是不行的!”

錦瑟頓時沒了話說。可是對于自家小姐的本事到底有多少,她心裏面卻實在是沒譜。只是平日裏多看了幾本醫書而已,真的就能處理這麽嚴重的傷口?

她不信。

但就在此時,重傷已經有些昏迷的萍兒卻忽然大聲喊道:“小姐!我信你!”

雲朵也點頭道:“是!小姐,奴婢也信您!”

錦瑟有些目瞪口呆,這倆姑娘是瘋了麽?竟然拿自己的性命來賭博!這要是治好了自然是皆大歡喜,但要是治不好……

她還在思索的功夫,古月華已經親自動手,與其他人一起,将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的萍兒擡到了裏屋當中。雲朵只是胳膊受傷,她就自己随着衆人走了進去。

錦瑟這才反應過來,忙去取了古月華的醫藥箱也奔進了內室。

沒有多餘的時間來做考慮。古月華親自動手,命人打來熱水,拿了幹淨帕子,想要将萍兒胸口上與血跡粘連在一起的衣裳脫掉。可是一動之下,她才發現那些衣裳都已經被血水牢牢的粘固在了萍兒的身上,根本就撕不下來。

沒有法子,古月華只好用手帕沾染了熱水,一點一點将那些血跡化開,再一點一點的揭去衣裳。盡管她已經很小心了,可是萍兒額頭上還是出現了如雨的汗珠,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聲。

古月華當即停下了動作。

琉璃在一旁擔憂道:“小姐,這可怎麽辦才好?”

古月華不答話,卻是從箱子裏取出一套銀針來,這是她後來命人去鋪子裏打造出來的,只是一直都沒有機會用過,今晚上還是第一次。

琉璃看見古月華這動作,便明白她是想要替萍兒針灸了。可是,如今不是要處理傷口麽?怎麽會針灸呢?

但很快,她便明白了古月華的意圖。

因為三根銀針刺下去。萍兒的痛苦呻吟聲便稍稍減少了一些,額頭上的冷汗也停止了。

古月華這才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将傷口周圍的衣裳撕了下來。

緊跟着,便是處理傷口了,與雲朵胳膊上的劍傷不同,萍兒胸膛上中的是箭。

現如今,那這段了半截的長箭便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中,這些處在深閨當中的丫鬟們哪裏見過這個陣仗,有幾個甚至都快要吓暈過去了,只有琉璃與錦瑟還強自在那裏撐着。只是誰也不敢去直視躺在床上的萍兒,眼睛都盯着別處。

古月華沒有絲毫躲閃,她凝視着那深深沒入皮肉裏的箭杆,臉上露出了深思的表情來,她知道,等下拔箭尤為至關重要,她必須要想法子盡量減少血液噴出來的量。因為這才是決定萍兒能不能挺過去的重要步驟,一個弄不好,她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沒有死在敵人的刀光劍雨下,結果卻死在了自己的手上,這是古月華絕對不允許的事情!

不過幸好,萍兒這傷,距離心髒有一寸多的距離,這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古月華努力的回想自己前世在醫院裏工作的經驗,她雖然沒有拔過箭,做過如此危險之極的手術,但是怎樣減少血液流量的方法,她還是記得幾個的。在拔箭的時候,只要注意避開大動脈,手法幹脆利索,及時止血,還是能夠避免那個不幸局面出現的。

最最重要的是,她不能等天明了,明天或許能在不驚動錦安候夫人等人的情況下請來太醫,但是,萍兒卻不一定能挺到那個時刻,要想救她的命,就必須要在今夜拔箭!

“琉璃,你心細,等下由你過來給我打下手。”古月華環視了四周一圈,目光落在琉璃臉上,對着他重重的交代道:“你必須要聽從我的安排,知道麽?”

“是!小姐!奴婢盡量!”琉璃大聲應道。

古月華轉頭對着錦瑟等人吩咐道:“你們先出去吧,在外頭等着,一驚一乍的,萬一等下吓着我就不好了。”

錦瑟等沒想到自己也會成為拖累別人的罪魁禍首,她連忙點頭道:“好的!小姐!”說着,戀戀不舍的瞧了古月華一眼,帶着人走出去,正要關門,卻聽古月華又道:“你們也不要離的太遠,等下還有事情要做。”

錦瑟等連忙在門口站好。

屋子裏,古月華跟琉璃比劃了一下自己等下究竟用何種力道拔刀,又會怎樣止血,琉璃手中拿着藥膏,仔細的聽着,連連點頭:“小姐,我知道了!”

古月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這才慢慢伸出手去,指尖碰到了那根插在萍兒胸口上硬邦邦的斷箭,她低頭瞧了床上的萍兒一眼。

下午的時候,這姑娘還在自己面前質問來着,被自己好一通訓斥,沒有想到,才隔了幾個時辰,她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可這姑娘眼裏,卻沒有絲毫對她的怨恨,有的,只是無盡的信任與依賴。

古月華登時心中大為震動。

琉璃看她不說話,不由的開口問道:“小姐,可以開始了麽?”

古月華穩住心神,再三找好角度,直到确定萬無一失,她這才點點頭,道:“好!可以了!”說着,手下猛的用力,那根斷箭便被她一把拔了出來!

萍兒悶哼一聲,頓時昏死過去。

“嗤!”的一聲,一道鮮血從傷口上随即噴射了出來,但是那量,卻比平日裏少的太多太多。

琉璃用手死死的摁着萍兒傷口周圍的動脈,古月華趁機迅速清理了傷口,拿出創傷藥來,仔細的撒在傷口上,但仍然有血液湧出,将藥粉都給沖散了,古月華并不氣餒,依舊撒藥,過了大概有一刻鐘時間,那血流速度便慢慢的減弱,而後終于停止。

琉璃頓時重重的松了一口氣,但仍然不敢松開自己手底下按着的傷口。直到古月華對她道:“好了,可以松開了。”她才慢慢的松開手。

傷口并無鮮血湧出。

琉璃頓時又松一口氣,知道萍兒這一條命算是撿回來了,那些撒在傷口上的藥粉,古月華就跟不要錢似的一點不心疼,但是琉璃卻是知道,那些藥都是靖王殿下拿來給小姐的,以備不時之需。質量自然都是頂尖的。萍兒能活下去根本就沒有一絲懸念。

處理完萍兒,古月華猶如虛脫一般的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卻仍然對着琉璃吩咐道:“将雲朵叫進來,輪到她了。”

但琉璃還沒回答,雲朵的聲音便從門口傳了過來:“小姐不用擔心,奴婢已經自己将胳膊上的傷口處理了,你不用擔心。”

古月華擡眸,果然看見琉璃胳膊上已經包紮完畢,她的是劍傷,好處理的很。

古月華點點頭,道:“那就好。”說着,她便從地上掙紮着站起身來,琉璃與錦瑟都連忙上前幫忙。

古月華搖搖頭道:“你們不用管我,快将屋子裏收拾好了,一絲血跡也不要殘留下來!今夜咱們這邊這麽大的動靜,夫人與大小姐那邊未必沒有察覺,還是早做打算的好。”

“小姐說的是,可是萍兒受傷……”錦瑟有些擔心:“她并不是侯府的丫鬟……”

“我知道。”古月華打斷道:“不能讓夫人發現雲朵與萍兒她們,可是,萍兒才剛脫離危險,今晚上能不能頂過去還是一回事,怎麽能叫她們今晚上回去呢?等明日再說!”

琉璃等聽了這話,都不在言語,分為兩撥人,一撥服侍古月華去外間床上休息,另一撥人去處理萍兒換下來的血衣,還有屋子裏也要清理了。

經過這麽一番勞累,古月華倒是一閉上眼睛就睡着了。

第二日她難得的睡了個懶覺,幾個丫鬟都沒敢将她叫醒。

可是,這樣的幸福并沒持續太久,吃過早飯以後,錦安候夫人還是帶着大批奴仆浩浩蕩蕩的來到落梅居。

趙靖西分派給古月華的人手不少,錦安候夫人才一出院子們,這邊古月華便得到了消息。

”萍兒醒過來沒有?她有沒有發燒?“古月華一邊穿衣,一邊急切的問。

琉璃一大早已經去看過萍兒的傷勢,聞言連忙道:“回小姐話,她已經醒過來了,也沒有發燒,看樣子大有好轉,小姐,咱們現在應該怎麽做?夫人馬上就要來了!”

然而古月華卻置若罔聞,她沒有關心這個,而是披上外衣就奔進了裏間,琉璃無法,只好跟了上去。

屋子裏,萍兒躺在床上,錦瑟正在給她喂粥,古月華環視了一下四周,見一絲昨夜的痕跡都沒有,可是因為萍兒身上藥粉與傷口的緣故,屋子裏卻彌漫着一絲淡淡的血腥氣,就連清粥的香甜也阻擋不住。

“你說夫人馬上就要來了?”古月華回頭問。宏歡爪扛。

“是的!是梅香探來的消息。”琉璃連忙答道。

古月華來不及思索,當機立斷道:“既然如此,那你們就要趕快轉移了,平日裏隐藏在暗處沒有什麽,可是今日不同,母親要是查到你們,肯定就會亂棍打死。”

連同萍兒在一起,總共七個丫頭,當即應道:“是!小姐,我們馬上轉移。”

這幾個女子輕功高的厲害,古月華對她們怎麽逃離并不擔心,她只擔心萍兒的傷:“雲朵,你要好好的照看萍兒,知道麽?千萬不可以讓她有如此的閃失,知道麽!”

“是!小姐!”雲朵回答的斬釘截鐵,經過昨夜,她們幾個對古月華如今已經是完全的信服了。對她的命令沒有絲毫懷疑。

“等夫人走了,梅香回來即可,你們都在靖王府裏養好了傷再回來,知道麽?”古月華叮囑道。

而此時,雲朵與琉璃等已經盡快的動手,将床上的萍兒攙扶起了身,古月華吩咐琉璃取來自己的一件披風給她披上,但琉璃卻轉身拿出了自己的:“小姐,你的披風太過顯眼,奴婢做的這條料子不好,但好在沒人見過,要不就先用這個好了。”

古月華見她考慮的在理,當下點頭道:“好!”

幾乎只用了很短的時間,屋子裏幾個丫鬟便将萍兒包裹完畢,幾個人從後門出去,撿了一挑僻靜的路往後門處奔去。而屋子裏,古月華已經指揮者丫鬟們重新将房間整理了一下,外間她自己睡過的痕跡也清理了。

當錦安候夫人氣勢洶洶的帶着一幫人走進來之時,卻瞧見古月華蒼白着一張臉靠在枕頭上,并未梳妝,一旁的琉璃正在給她喂粥,房間門口幾個丫鬟眼觀觀心的站着,一切瞧起來合情合理,但錦安候夫人終究還是覺得很奇怪。

“華兒,聽說你這裏昨夜出了點事情?好多人都聽到動靜了。”錦安候夫人不是委婉之人,當即主動出擊:“這屋子裏,怎麽有股淡淡的血腥氣?”說着,她嗅了嗅子,眼睛極亮的在屋子裏四周看了看。

古月華轉頭瞧了她一眼,道:“母親,請原諒女兒身體有恙,不能給你請安了。”

“有恙?你昨日不還是好好的麽?我都看你上街去了。”錦安候夫人當即疑惑道。

“其實也不是病。”古月華連忙解釋道:“女兒只是來了葵水,昨日半夜來的,腹痛難忍,驚動幾個丫鬟大半夜的忙活,也沒去請大夫,就是喝了點熱姜湯就睡下了,今日一早起來身上也是懶懶的,乏的很,母親剛剛說了那番話,想必是女兒動靜過大,驚動您了,真是不好意思。”

“真的?”錦安候夫人将信将疑。

古月華有氣無力的應道:“自然是真的,母親不信可以去問問,女兒今日早上連大廚房裏準備的早膳也還沒吃呢!”說着,她見錦安候夫人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皺碗上,那是剛剛錦瑟給萍兒喂粥留下的,還沒來得及撤走,古月華當即解釋道:“剛剛女兒才有些餓了,丫鬟遞了粥進來,沒喝上兩口,母親您就來了。”

“就是來葵水,那也不應該是這麽大的味兒啊?”錦安候夫人依舊不信。

第 258 章 兩百五十八章:心生愛慕

第兩百五十八章:心生愛慕

“無憑無據的事,明大當家可不要信口雌黃。”

王滌玄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絲毫不将明褚玉的這些舉止放在眼裏。

在整個晉中,令他害怕的人還未出現,明褚玉也只敢做做樣子罷了,并不敢将他如何。

盡管怒火攻上心頭,他的話還是令明褚玉鎮定下來。既然王滌玄敢白日裏進府将人擄走,就不怕被人知道。

她再在此處嚴刑逼問也無用,王滌玄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定然不會被她這幾下拳腳吓唬住。

與其在這浪費時辰,倒不如早些回去想想該如何做。

思及此處,明褚玉舉着的拳頭緩緩放下。

王滌玄用力推脫開她困住自已衣襟的手,命外邊候着的歌姬再進來彈琴起舞。

明褚玉走出包廂,只得折返回蕭宅。

在太夫的診治下,秦氏傷口總算是止住血,脫離了生命危險。

明褚玉提筆寫下封書信,命楹月派人送往西北去,送到蕭千帆手中。

彼時的蕭千帆正忙得焦頭爛額,來到這兒後,他每日不是在同那些患了瘟疫的百姓打交道,便是同他以前在太醫院的同僚商讨醫治之方。

這場春雨已經下了好些日子,齊安從雨幕中跑進來,給蕭千帆遞上封書信,上面落的是明褚玉的筆跡,并非是沈樂窈的。

蕭千帆正困惑着,緊而想起這幾日是沈樂窈臨盆的日子,頓時大喜,忙不疊打開書信,不消半刻,只見他面上笑意凝固,臉色沉了一寸。

“公子,怎麽了?”

齊安見他臉色不對勁,來到他身旁問。

“快去找江兆尹,讓他立刻回袁家,就說我有事與他相商——”

蕭千帆立刻叮囑齊安,連自已的随身物件都沒來得及拿,便冒雨往袁家府宅方向趕去。

待江雲岫回到袁家時,蕭千帆急忙将手中書信遞上,告訴他沈樂窈下落不明的消息。

“王滌玄和宋與時都是慕容淵的人,只怕此刻阿窈已經到了南燕——”

江雲岫面色陰沉得吓人,沒料到慕容淵竟做了兩手準備,他先是将臨盆在即的沈樂窈擄走,下一步定是要舉兵踏平西北——

“還有這個。”

蕭千帆急忙遞上藏在書信中的另一張小紙條,那是明褚玉為防書信被人動手腳,悄悄藏在縫隙中的。

“嵩縣?”

見到上面落的字,江雲岫眸中生疑。

“我曾聽阿窈說起過,宋家用來裝銀瓷器皿的倉庫便是在嵩縣。”

蕭千帆知曉的不算多,但總算是毫無遺漏告訴江雲岫,看看他能不能尋到法子。

“你繼續尋醫治瘟疫的藥方,定要盡快尋出來,咱們時日無多了。”

“我派人到嵩縣去一探究竟,至于阿窈那兒,既然慕容淵大費周章将人擄走,她暫時不會有事。”

被慕容淵牽制過的江雲岫,此刻變得無比沉着冷靜,他知道慕容淵要的便是讓他們自亂陣腳,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可阿窈她這幾日正是臨盆的時候,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他們母子倆可就沒命了——”

相較于江雲岫,蕭千帆卻顯得焦急許多。

“若是我們此刻追到南燕去,才正好中了慕容淵的下懷——”

江雲岫臉色冷淡許多,不似方才那般和氣。

他說話向來不喜歡說第二遍,再耽擱下去別說去救沈樂窈,連西北都極有可能會被慕容淵踏平。

越是這種時候,江雲岫就越要沉住氣。

“好,阿窈母子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後悔的是你——”

冷冰冰甩下這句話後,蕭千帆拂袖離開。

江雲岫叫來袁霆琛,命他帶人趕到嵩縣去一趟,看看宋家和慕容淵到底在嵩縣搞什麽詭計。

至于西北,便由江雲岫鎮守着,倘若慕容淵真在這個節骨眼上對西北發兵,他們也不至于陷入慌亂中。

有江雲岫把守,袁霆琛倒是能放心離開。

從他院子外往前院走去時,恰好碰到從房裏出來幫忙收草藥的裴嘉韻。

她手上正抱着從廊上收回的草藥,臉上沾了些雨珠,想來是被飄進廊內的雨水給浸濕了。

“你身子剛好,還是要注意些。”

經過她面前,袁霆琛順道囑咐她。

“無妨,若是整日待在屋子裏,只怕我才會被悶出病來。”

裴嘉韻理了理鬓邊碎發,讓自已看起來不那麽狼狽。

她衣襟處的領口也被浸濕了,貼在她肌膚上,袁霆琛眼神不自覺掠過,想起上回她病倒時自已給她解的衣襟扣子還未有機會同她當面解釋,穩了穩心神道:“上回的事,對不住,我是怕你一時喘不過氣,害得病情變嚴重。”

他指了指自已衣襟領口,沒敢指她的。

“小女知道,這件事小女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瞧少將軍這個樣子想來是要趕着出門罷?”

方才見他行色匆匆走過來,裴嘉韻便猜想到了。

“不錯,我得趕緊走了。”

袁霆琛不想耽誤事,擡步飛快離開。

裴嘉韻盯着他漸行漸遠的身影,抿抿唇,再低下頭看向衣襟領口時,才發覺竟不知何時被雨水弄濕,此刻正嚴絲合縫貼在肌膚上。

想到方才的窘境,她不由自主面色潮紅。

“小姐,那邊的草藥奴婢都收完了,拿給奴婢罷。”

沅琪從她身後跑上前,拿過她懷裏抱着的草藥,低頭看向她時,卻發覺她臉色紅得厲害:“小姐,您這是怎麽了?可是又有哪裏不舒服?”

沅琪以為她又要發高熱。

“我沒事,回去吧。”

裴嘉韻輕描淡寫帶過,手掌心卻緊緊捂住衣襟領口,好似是發生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一般。

沅琪摸不着頭腦,只得跟在她身後一道往回走。

南燕太子府。

此刻府上的下人們正進進出出忙活着,府上前幾日來了位大肚子的婦人,恰好同笠陽在同一日臨盆。

慕容淵命魏如意去将穩婆尋來,替沈樂窈和笠陽一道接生。

倆人都在一間屋子裏,僅用一道屏風隔着,屋內的叫喊聲此起彼伏。

魏如意坐在外邊,撚着手中茶蓋,心中暗自腹诽,細究慕容淵将沈樂窈接回太子府的用意。

第 267 章 :仙帝級仙骨?

燕九腦中閃過許多仙藥靈植的記錄,可是沒有一個能與眼前這苔藓畫上等號。

最後燕九才從記憶中某個雜談野本上,想起一物。

“這不會是倚靠靈力而生的那種無名苔藓吧?”燕九摸着下巴退後一步,“只聽說這種苔藓經常倚靠靈石礦脈而生,幼時翠嫩,衰敗時呈現石灰色,所以有人稱呼他們“靈泥”。”

燕九想着剛才那石壁抓不壞,拍不爛的樣子,“這哪裏是靈泥,簡直比水泥還要堅固。”

只這一會的功夫,那先前被燕九留下痕跡的地方,已經重新被靈泥覆蓋。

一眼看過去,與周遭石壁全無二至。

見此,燕九眸中思量越深,“只聽說這靈泥生在有靈氣的地方,可卻從沒聽說過這靈泥可以自行恢複,甚至是僞裝成周圍的景物,難道這苔藓竟然生出了自己的靈智?”

燕九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那究竟是什麽樣的東西,可以讓靈泥這種低級靈植變異至此,甚至生出靈智來?”

燕九想不明白,所以幹脆就不再去想,如果眼前這苔藓是靈泥的話,那倒是有人可以幫忙。

靈寄生被燕九喚出的時候,正在抱着奴印呼呼大睡,被燕九猛地叫醒,他就丢下奴印匆匆跑出來,誰知還沒站穩,就被瀑布上落下的水給淋了一個透心涼。

靈寄生撐起一個護罩,這才抖着身上的水珠,一臉哀怨的看着燕九,如果他有臉的話。

“送你個好玩的東西,”燕九說着指指面前的苔藓,“我要進到裏面去,卻是被這東西給攔了去路,你可是天地十大靈根,這東西又與你同出一門,所以……”

燕九鼓勵的看了靈寄生一眼,“你主人的未來,就交給你了。”

如果靈寄生有臉的話,他一定要狠狠鄙視一下燕九,什麽叫做“同出一門”,它靈寄生可是天地十大靈根裏的惡霸,這小小苔藓如何與他相提并論。

不過聽到燕九央求他,他那顆小心髒立馬飄了起來,他端着架子不肯點頭,卻是得來燕九毫不留情的一腳。

“再端着架子,我就把你養的那只奴印,連同我送你的絹花一同給你丢出去,到時候,你就抱着石頭睡去吧。”

聽到燕九如此慘無人道的威脅,靈寄生這才屈尊降貴的湊近那靈泥,這一看,就連靈寄生也疑惑起眼前這東西是什麽來?

他伸出一枝金色的枝條探向眼前的石壁,這樣的靈寄生就像是一個孩子,遇見陌生新鮮的玩意,總是會忍不住去伸手戳一下。

仿佛覺察到靈寄生身上氣息,那靈泥卻是避開靈寄生的枝葉,自動向着旁邊分出一道縫隙。

這苔藓的反應,變相應證了燕九的猜測,這苔藓果然擁有屬于自己的靈智。

靈寄生卻是看的有趣,他伸出枝條就想去抓住一撮靈泥,可那些原本被燕九拍都拍不散的靈泥卻是唯恐避之不及,向着裏面如同潮水一般紛紛退散。

而随着苔藓的退開,一個一人高矮的洞口,終于在燕九面前露出它的真面目來。

燕九贊許的拍拍靈寄生的枝丫,“小寄啊,你果然沒有辜負黨和人民的囑托。”

靈寄生一腦門的呆愣,他幹啥了?

燕九矮身進入那顯露出的洞口,靈寄生想了想也随着一同進入。

如果可以,他希望主人同意自己養上一撮那個苔藓。

而就在燕九進入之後,那靈泥又一點點的聚集而來,将那洞口重新封上,恢複成那片石壁原來的模樣。

與燕九想象中的陰暗不同,那瀑布後面的洞穴裏,閃着一片藍色熒光,星星點點的綴在周圍的石壁上,如夜晚下的大海,卻比那海上的星光還要來的璀璨明亮。

靈寄生跟在燕九身後,他看着那些光點只覺得心中癢癢,他趁着燕九不注意,就想去戳弄那些藍色的光點。

誰知,它的枝葉還沒有碰到那些熒光,那些熒光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紛紛避開。

靈寄生吓了一跳,他沒想到那些光點竟然是活的,他縮手縮腳的靠近了燕九,顯然害怕燕九責怪他。

燕九卻無暇分神去顧及他,這石壁上的熒光與那洞外的靈泥生的一模一樣,兩者分明就是一個品種。

懂得自我修複,知道與周圍僞裝,現在竟然還能發光,這苔藓簡直就像成精了一樣。

燕九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如果苔藓都能成精,那這個世界就真的瘋了。

随着燕九的深入,這洞穴裏傳出的香氣也越發濃郁起來。

燕九分辨不出那是什麽味道,只是這味道讓人覺得莫名的熟悉,甚至只是聞着,就讓人覺得仿若母體般安心寧靜。

燕九尋覓着那香氣向着洞口裏面走去,越往裏,石壁上的熒光就越密集,漸漸的,竟然将這座山洞映的恍若白晝。

而就在這恍若白日一樣的光芒之中,一個人影出現在山洞當中,他盤膝坐在山洞中央,渾身上下閃閃發光,乍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正在打坐的“光人”。

靈寄生緊緊的縮在燕九身後,只露出一小半枝葉探頭探腦的往前看,燕九見靈寄生這副模樣,只想把他一身枝葉劈下來當柴燒。

既然沒有人的膽量,就不要老是學人的樣子,簡直就是學壞了好嗎。

燕九一震手上細鞭,鞭尾一甩卻是狠狠擊向那個背對着自己的身影。

綻放的豪光倏忽掉落,在這多年未曾開啓的山洞裏,竟然有種說不上的怪異惡心。

燕九卻是不怕,反倒在那些光亮褪去後,靠近了那“身影”坐着的地方。

等到靠近,靈寄生那顆懸着的心,這才放下。

原來,那掉落下來的是那些發光的苔藓,而那所謂的“光人”只是一副骸骨,那骸骨盤膝而坐,身上骨骼潔白如玉,隐隐蘊有銀色的道文。

那道紋不知在這山洞裏荒廢了多少年歲,可至今還是散發出,比象牙還要細膩的銀色光暈。

“這是仙骨?”

燕九心中很是驚訝,修士歷經天劫成就仙脈,再幾次三番歷經仙人劫數成就一身仙骨。

說來簡單,可是仙界擁有仙骨的人本就稀少,可眼前這具白骨卻是每一根上都蘊滿道紋,這代表這仙骨的主人已經俢至仙帝境界……

第 261 章 重逢

結束戰鬥的唐三藏向着長按返回去,這群黑袍人給他的影響很深。掌櫃老王說他們是一群窮兇極惡的強盜,可是他們怎麽會擁有法力呢?掌櫃老王明明直銷這件事情。可為什麽要刻意瞞着自己。難道……

“禍水東引!”四個字唐三藏脫口而出。口中罵着:“老不死的!竟然敢這麽玩!害怕這些人牽引到自己,便把所有的事情推到我的身上。”

“真是好心機啊!可是到最後自己還不是落得個死亡的下場嗎?呵呵!”唐三藏一路分析着事情的大概來龍去脈,解析着黑袍人的目的是什麽。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到了長安南門。

長安南門進去的街道上,幾個穿着破爛。眼神鬼鬼祟祟的漢子。在不斷的偷瞥着進出南門的人,尋找着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影子。

“頭兒。你該不會看錯了吧!三藏國師……他……他怎麽可能穿那種衣服呢?他不是應該穿袈裟的嗎?”

被稱作頭兒的漢子,撸了撸自己的袖子,說:“我可是有着鷹一樣的眼睛。不可能看錯的。再說了。三藏國師去皇宮的時候,不也沒有穿着袈裟嗎?等着吧!他絕對還要回來的。”

“呵!鷹一樣的眼睛?可當初還不是得罪了三藏國師。”幾人了他的話聽後哈哈大笑起來。

這幾個人的話道明了他們的身份,正是将唐三藏攔截在皇宮門口的幾名侍衛。他們正混跡在人群中,等待着唐三藏的出現。進而負荊請罪,接着就可以把唐三藏帶回皇宮。完成太宗皇帝交予他們的任務。

幾人談話過後沒多久,便發現了一個穿着黑袍。卻不戴着兜帽,頂着一顆鄭亮的光頭。一名侍衛瘋狂的扒拉着頭兒的腦袋。後者一臉怒意的回過頭。

“你幹嘛!想造反啊?”頭兒不滿的吼道。侍衛沒有顧及頭兒的怒意,指着過往南門的人群。說道:

“頭,快看啊,快看!三藏國師,是三藏國師啊!”

幾個漢子都把頭轉了過去,還真的發現了……一個光頭漢子正緩步的走在長安城的街道上,眉毛緊鎖。

“出發,開始行動!”頭兒大吼一聲,整個人都向着唐三藏撲了過去,大聲喊道:“三藏國師,腳下留步,留步啊!”

唐三藏停下意識的下了腳步,沿着聲音看了過去,看清來人,無奈地笑着說:“是你們幾個啊!來找我幹什麽?”

頭兒“噗通”一聲,跪在唐三藏的面前,剩下侍衛接連效仿。唐三藏低下頭,挨個從幾人帶有忏悔的臉上掃過。

“額……你們這是唱哪出啊?還有,為什麽叫我‘三藏國師’,你們聽誰說的?”

幾名侍衛相互看着對方,最後由他們的頭兒代表發言。他首先咽了口口水,才說道:“三藏國師您昨天交給我的‘通關文碟’,陛下他看過了……”

唐三藏默不作聲,侍衛頭頭接着說:“陛下看後大發雷霆,指責我沒能認出國師,說要将我斬首。後來又限我兩天之內找到您,在誠心向您表示歉意。”

“得到您的原諒以後,我們帶你入宮去見陛下。而我的罪責,也可以一并免去。三藏國師,出家人以慈悲為懷,求求您要救救我啊!”

“還有我們,還有我們!”侍衛的幾個小弟緊跟着說道。唐僧帶着深沉的眼光,看着他們,冷冷的問道:

“是陛下讓你們來的?”

“是的,是的!”

“哼!十五年了,過去的歲月早就被時間的流逝給沖散了。已經沒有再見的必要了,我有一些事情需要去調查,就不去皇宮了。”唐三藏淡淡的說道,“陛下若是問起,你們就把我說的這些話轉告陛下。”

說完,向着東市的“同涯客棧”去了……留下愣愣的幾個侍衛。

幾個小弟把自己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老大,侍衛頭兒看着唐三藏的背影,說:“二狗子,你跟着國師看他去哪裏,我們去通知陛下。小心一點不要被國師發現了。”

“我知道了,頭兒。”幾人兵分兩路,分別去忙活了。

皇宮內,太宗皇帝一如既往着看着桌子上成堆的奏章,守門的太監進來說道:“陛下,有個侍衛要進來見你。”

太宗皇帝剛想拒絕,不過想了想,記起了自己給那個侍衛的任務,想必應該就是他了,便讓太監把他給帶進來。

侍衛進來向皇帝行過禮。太宗皇帝問道:“怎麽,人找到了嗎?可為什麽只有你一人?”侍衛将唐三藏告知自己的話轉達給了太宗皇帝。

太宗皇帝喃喃自語:“有事情需要調查?是什麽事情呢?”看着侍衛充滿希冀的目光,太宗皇帝笑着說:“那他現在在哪裏?”

侍衛:“小的讓人跟着國師,我想他應該去東市了。”太宗皇帝點了點頭,對着身邊的太監說:“備架,出宮。”

……

唐三藏徑直回到了“同涯客棧”,店裏今天不開業,只有小二和廚子兩人無聊的玩着骰子,打發着時光。

唐三藏推開門走了進去,小二沒看到來人,說:“今天不開業。”唐僧回道:

“我知道,我來問你一些事情。”

小二和廚子轉過了頭,看到是唐三藏,笑着打招呼,小二問道:“爺,你要問什麽事情啊?”

“我想聽一聽掌櫃的故事,你們知道多少,和我聊一聊,錢少不了你們的。”唐三藏搬了把凳子坐在兩人的桌子上,玩着骰子。

小二廚子兩人眼前一亮。小二說:“爺,具體的我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掌櫃和他的妻女是分開居住的,妻女并不在長安。”

唐僧點了點頭,将目光投向廚子。廚子說:“我跟着掌櫃時間比較長,他來長安有三年了,當初好像是躲避什麽人而來到這裏,老家……老家好像是在杭州。”

唐三藏喃喃自語,“躲避什麽人?杭州,難道是為了躲避那些人嗎?可是為什麽三年之後才追來,看來還得去地府問問老王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了。”

就在這時,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進來的首先是十幾個禁衛軍,這架勢把小二和廚子給吓了一跳,唐三藏靜靜地坐在凳子上,等待着“他”的出現。

着一身黃袍,龍紋加持,面容威嚴的男人走了進來。小二和廚子立馬反應過來,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擡起,高呼:“草民參見陛下!”

唐三藏笑而不語,太宗皇帝笑着對時別十五年的“三藏國師”說道:“你回來了!”

唐三藏:“嗯!十五年了啊,沒想到我竟然還能活着回到這裏,這也算是天大的幸運了。”

“是啊!活着回來,比什麽都好。禦弟!”

“陛下,三藏回來了!”

第 271 章 生死一瞬

“嫂子……”

蕭靜悅心理最是脆弱,聞言身子晃了一晃,從唇間逸出了一聲**,小姑娘覺得這一回是真的死到臨頭了,因緊緊抓着身旁顧绮羅和蕭靜舒的衣角,只想着一旦死了,也一定不能和嫂子姐姐們分開,陰間裏也好一起搭個伴兒。

就在此時,忽見那迎面而來的蒙面人猛地轉過了身子,似是發現了什麽不妥的地方。下一刻,只見十幾個人影如獵豹般蹿進來,接着朗寧那大大咧咧的聲音便響徹了整個樹林:“夫人,你在哪兒?先藏好了,等小的們收拾了這些賊子,再接您出來。”

顧绮羅整個心神倏然一松,情不自禁就坐在了地上,額頭上的冷汗慢慢滲出,在臉上彙成了十幾條小溪,她看着面前三個已經淚流滿面的女孩兒,忍不住哽咽道:“我們得救了……得救了……”一面說着,眼淚便也奪眶而出。

“吼!”

熊大熊二大概也是意識到自己這邊來了援兵,于是一下子站了起來,顧绮羅和三個女孩兒正處于劫後餘生的激動喜悅中,手腳尚在發軟,伸手一攔卻攔了個空,那兩個憨貨已經嗬嗬怪叫着沖了出去。

厮殺聲不絕于耳,匪徒雖然有二十多人,但武功平平,就和之前的三人差不多,朗寧等人收拾下來還是沒問題的。但其中那個蒙面人實在是太難纏了,顧绮羅等人順着縫隙看過去,就見那人在場中動如閃電,甚至有兩個護衛都被他撂倒在地。

“這人是誰?怎會如此厲害?”蕭靜舒驚叫一聲,看向顧绮羅:“嫂子,就算是二哥哥親至。要收拾下這麽個人也不容易吧?”

顧绮羅神情凝重的點了點頭,本來十幾個護衛對上這些匪徒,勝算是很大的,然而就因為多了這麽個武功高強攻勢淩厲的蒙面人,所以一時間竟然被反壓制了,以至于原本明朗的戰鬥形勢再次陷入了混亂中。

“一定要頂住啊。”彭櫻桃雙掌合十喃喃祈禱,而一旁的蕭靜舒則喃喃道:“我再也不吃野味了。以後再也不吃了。嗚嗚嗚,再也不要二哥哥因為我們嘴饞去打獵了,如果他在的話。肯定不會讓那個人嚣張的。”

“不要胡說了,你們二哥哥又不可能形影不離跟着咱們。這不過是命中注定的一場劫難,劫難過去,必有後福。”顧绮羅雙眼緊緊盯着戰場。一邊寬慰蕭家姐妹,其實心裏也是緊張的要命。

就在此時。遙遠的天邊似是有一聲熟悉的馬嘶傳來,顧绮羅先是一怔,接着便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此時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我是幻聽了嗎?那是……烏雲的聲音?蕭江北……蕭江北來了嗎?

下一刻。身旁蕭靜舒發出了一聲驚呼,顧绮羅的心神被震醒,扭頭一看。就見那蒙面人竟甩脫了和他纏鬥的兩個護衛,飛一般趕過來。手中一柄彎刀寒光湛然,透着令人膽戰的殺氣。

這一下實在是太意外了,蒙面人的輕功顯然十分不錯,眨眼間就飛掠了幾十米。他身後的朗寧等人再要追來已然不及。生死關頭,顧绮羅當機立斷,立刻站起身帶着三個女孩兒頭也不回的飛跑出去。

只是都是女孩子,之前一連串的變故讓她們已經脫力,顧绮羅又是有孕在身,再快又能快到哪裏?不過是片刻功夫,那蒙面人已經到了身後。雖然沒有如之前那三個匪徒一般的獰笑聲,可是那股迫人殺氣,卻讓四女非常清楚地感覺到危機的迫近。

當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恰在此時,就聽“啊”的一聲驚叫,蕭靜悅竟一下子軟倒在地,顧绮羅蕭靜舒等連忙停下扶她,卻聽小姑娘哭着叫道:“你們跑,快跑,我攔一攔他……”

還跑什麽啊?就這麽一會兒工夫,蒙面人已經到了近前。顧绮羅眼看那人舉起了彎刀,因盡力保持着臨危不亂,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就算要我死,也要給我一個明白,到底是誰派你們來的?”

她本想用這句話拖延時間,哪怕只有一時片刻,後面朗寧他們或許誰爆發了潛力,就能趕上來呢。然而不知道是不是目的被看透,那蒙面人卻是一句話也不說,幹淨利落沖上前來,彎刀帶着呼嘯風聲,狠狠向顧绮羅砍下。

主角光環也沒用了嗎?

**奶心中終于絕望。生死之間,她忍不住就向剛剛恍惚聽到馬嘶聲的方向望去:剛剛真的是幻聽吧?蕭江北還在打獵,他怎麽可能趕過來?可惡,連最後一面都不給見嗎?電視小說上不是這麽演的。

顧绮羅心中想着,正當她準備回顧一下自己的一生然後從容赴死之時,模糊的視線中忽然出現了一道人影,仿似禦風而來。又好像有個什麽東西在眼前一晃而過,因為太快了,所以顧绮羅的視線根本追之不及。

不過她也沒心思去想那是什麽東西了,她的目光全都落在那道如同流星飛墜的人影身上:上天到底待她這穿越女不薄,還能讓她在死前見丈夫最後一面。只可惜,好像怎麽也趕不及救援了,她已經感覺到那彎刀刀鋒的寒氣了。

好奇怪,風聲怎麽好像有兩股?那柄彎刀竟然這麽厲害,揮下來的同時産生對流風了嗎?

顧绮羅眨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臨死前最後一個心理活動竟然是這個。可這不能怪她啊,彎刀揮下産生對流風,這是違反大自然科學的現象好不好。

下一刻,她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擦着頭頂而過,将她的頭發都激的豎了起來,然後就聽到重重的“叮”一聲,再然後,是蕭靜舒等人的驚叫響起,預感中脖子和腦袋分離的痛苦沒有出現,顧绮羅有些不敢相信的一邊摸着脖子一邊扭過頭去,然後她就看到那蒙面人飛退了兩步,手中寒光閃爍的彎刀不知為什麽,竟然只剩下一截刀柄了。

顧绮羅這一驚非同小可,那可是東洋倭刀,非常堅韌的,怎麽會輕易折斷?也就在這時,她聽到一個撕心裂肺氣吞山河的聲音:“绮羅!”

“蕭江北。”

顧绮羅終于相信自己真的逃出生天了。不是她的幻覺,愛人真的來了,在這生死關頭,他來救自己了。

她扭回頭,就看到蕭江北如天神臨凡一般猛然撲下,接着自己就落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中,急促喘息聲和那張慘白的俊逸臉龐告訴衆人:這個男人剛剛真的是被吓壞了。

“蕭江北,你……你別激動,我沒事兒,小心……小心孩子。”感覺到丈夫抱着自己的手臂在漸漸收緊,好像是在通過這樣的動作來驅逐心中恐懼。顧绮羅連忙發聲,她不想肚子裏那個在她亡命奔逃時都沒有任何意見的小寶貝兒,卻在自己安全後被他老爹給擠死了。

聽到愛人熟悉的聲音,蕭江北這個堂堂七尺男兒的淚水奪眶而出。他剛才真的是吓壞了,那種大腦一片空白,心髒似乎整個被揪緊,張大了嘴巴卻沒辦法出聲,整個人都被恐懼包圍的感覺,真是再也不想嘗試第二次。拜顧绮羅所賜,出生入死多少回都不知道害怕為何物的堂堂少年戰神,這一次終于清楚知道恐懼是一種什麽滋味兒了。

“快去抓住那個家夥。”

顧绮羅生怕夫君沉浸在恐懼中忘了大魚,連忙指着已經逃出幾十米的蒙面人大叫。

“放心,他跑不了。”

蕭二爺此刻的眼珠子都是血紅的,也不知是吓得還是因為速度太過逆天讓風吹的。看到朗寧已經率領三四個護衛纏上了那蒙面人,剩下的護衛正在往這邊趕來,他環視一圈,發現并沒有潛在危險後,便放開顧绮羅,迅速向那蒙面人追去。

蒙面人的身手确實厲害,朗寧等人眼看就要追上他,卻被他在間不容發間逃過,幾人這個懊惱啊,正要再追,就聽身後傳來一聲大吼:“好賊子,哪裏逃?”下一刻,一條烏黑鞭影閃過,向那蒙面人席卷而去。

“我去啊,這也行?”

遠處的顧绮羅等人看得清楚,那條比普通鞭子足足長了兩倍的神鞭,正是蕭江北在北疆用來英雄救美又不必沾惹麻煩的利器。當年程九姑娘為了和少年戰神拉上某些關系,不惜跳橋落水,結果就是被這條鞭子壞了好事,将九姑娘的如意算盤抽得粉碎。沒想到今天在這樣場景下,這條鞭子竟然依靠超長的長度,再次立下大功。

接下來的事情還有什麽說的?那蒙面人若是能和蕭江北打個平手,也不至于看見他扭頭就跑了,那把東洋刀更不至于會凄慘斷掉。

“終于……我們真的絕處逢生了。”眼看蕭江北和朗寧等将那蒙面人掀翻在地,蕭家姐妹和彭櫻桃都流下了激動地淚水,忽聽身旁二嫂納悶道:“剛剛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那個家夥的刀會斷掉?”

“二嫂竟然沒看見嗎?”彭櫻桃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淚,接着彎身從地上撿起一根羽箭:“就是這個啊,眼看那刀就要落下來的時候,二哥哥射出來的箭碰在刀上,發出了好大的一聲呢,也是那人武功高強,竟然握住了刀柄,不然那把刀肯定脫手了,但也恰因為如此,這刀就斷了,你看,那刀身就落在你腳下不遠處。”

第 256 章 善後處理

陳升推開大門走了進去,但是卻沒有人搭理他。

樂團指揮楊博正拿着指揮棒,挨個點名:“長號二,記住自己的節奏了嗎?”

“小鼓一,跟你們強調過多少次了,軍樂的演奏,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不能只管好自己的節奏,要注意看我的指揮,跟你的隊友一起搭配配合。”

看到所有人都認認真真的投入到了研究樂譜中,陳升只覺得老懷大慰。

徐團長則是一臉笑容,不停點着頭。

“诶?怎麽沒看到真輝那小子呢?”

在演奏大廳看了十幾分鐘,陳升才發現今天的主角居然不在現場,立刻發出了疑問。

楊博正在仔細研究樂譜,聽到有人大聲說話,立刻不滿的轉過頭:“安靜……哦,是陳指導,請保持安靜,我們剛剛拿到樂譜,正在進行練習,請不要打擾我們。”

陳升微笑着道了一聲歉。

這要換了島國的軍隊,估計早就已經一個耳刮子上去了,但上國不講究這個,反而認為忠于職守,完成自己的任務,才是軍人的第一職責。

所以哪怕自己被頂了一下,陳升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道起歉來也是非常自然。

陳升道完歉之後,重新把自己的問題問了一遍。

楊博這才發現,彥真輝已經不知什麽時候離開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哎呀,抱歉啊,陳指導,剛才大家都太高興了,終于拿到了新譜子,大家一眼就看出,這絕對是一首好曲,一時間有些太過投入,忘記招呼彥小弟了。”

“沒事,那小子的性格,我清楚的很,你們繼續練習吧,讓我跟你們徐團長也聽聽,能讓我們文工團贊不絕口的新曲子,到底有多厲害?”

“是!”

楊博很快重新拿起指揮棒,按照曲譜,指揮文工團戰士們進行起了演奏。

文工團的戰士們演奏水平一點也不低,其中一些出色的,甚至不比一些出名的演奏家差,只不過因為身份特殊,他們沒有什麽知名度而已。

在這些戰士的演奏下,一首慷慨激昂的軍樂,在演奏大廳中回蕩着。

陳升聽着那聞所未聞的節奏與曲調,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一個又一個軍隊中的畫面!

好!

陳升心中暗暗贊嘆,即便對彥真輝的天才程度早有預料,依舊還是感到十分震驚。

短短一天,就能寫出如此出色的軍樂?

陳升覺得不太可能,以那小子的性格,估計是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慷慨激昂的樂曲,讓陳升極為高興,又連續聽了三四遍,這才心滿意足,拍着徐團長的肩膀:“老徐!可以呀,你們文工團耍起激将法來,居然還是上上下下一起行動,連我都差點被你們給騙過去了。”

徐團長“羞澀”一笑:“老陳,這你可誤會了,咱們絕對沒耍什麽激将法。我們可是軍人,有什麽話都是直說的,從來不會耍那些彎彎腸子。只不過暫時們的心情,我相信你也能夠理解,畢竟這可是建國五百年的大慶典,一輩子都不一定能碰上一次的事情,真輝那小子呢,又一直沒什麽動靜,我們又不好過去催,只好稍微演了一下,沒想到居然會有這麽好的效果。”

他一邊說着,臉上的笑意都快完全溢出來了,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陳升卻并沒有絲毫放心,他覺得自己該幫文工團擦擦屁股了。

畢竟文工團這一次幹得雖然漂亮,但也挺得罪人的。

也許彥真輝那小子現在沒看出來,但只要等他冷靜下來,以他從小在基地長大,對軍人習性的了解,只怕很快就能回過味來。

沒人願意自己被人耍得團團轉,何況還是在陳升印象中一直都不怎麽寬宏大量的彥真輝呢。

反正在陳升的印象中,彥真輝這人雖然性格鹹魚,但骨子裏卻是有幾分軍人的暴躁的。

當島國媒體都在質疑他創作的鋼琴曲的時候,這小子不聲不響,好像不為所動的樣子,結果直接來了一個現場作曲,并且還是一首得到交口稱贊的經典曲子!

當被別人刺殺的時候,彥真輝直接從對手手裏搶走武器,反手就是一刀!

當玉龍旗劍道大賽,全島國都在瘋狂吹捧大石隆,并且在某些別有用心的家夥的串聯下,全場高呼“殺人兇手”的時候,彥真輝甚至敢搶解說席的話筒,直接現場怼觀衆,并且表示,如果誰能從他手裏拿到一本,他就跪地道歉!

結果呢?

這小子居然真的做到了,沒有人在他手裏拿到一本!

就連被全島國吹捧的大石隆,也在他手裏毫無還手之力!

當他的小情人被劫匪綁架的時候,這小子更是不聲不響,直接果斷出擊,甚至上演了刀劈子彈的神跡!(別問為什麽基地會知道,這種事情調查不出來才怪了。)

這一次譜寫的新軍樂,更是佐證了這一點。

陳升堅持認為,彥真輝絕對不是一天就完成的創作。

所以他懷疑,彥真輝其實早就已經寫好了曲子,只是因為最近一直事務纏身,沒有拿出來而已。

結果文工團的人上下居然串通一氣,用激将法來刺激那臭小子,以他的暴脾氣,會怎麽做?

當然是瘋狂打臉了!

于是新曲子就在一天之內被拿了出來。

綜上所述,陳升堅持認為,自己所認識的彥真輝,絕對是個暴躁小夥,也肯定不願意發現自己被人耍得團團轉!

彥真輝雖然是基地的孩子,但他畢竟不是軍人,沒有服從基地命令的義務,而且以他的天才程度,未來成就不可限量,基地跟他保持良好的關系,對基地來說也不是壞事。

所以陳升認為,得在彥真輝的暴脾氣發作之前,先把文工團耍手段的事情給擺平。

要是陳升的這些想法被彥真輝知道,他只怕得委屈得不行。

自己脾氣雖然暴躁,但絕對不是故意要打人臉的!

而且這一次的新軍樂,的确是一晚上創作(抄襲)出來的,有龍浪可以作證呢!

那彥真輝到底有沒有看出文工團的激将法呢?

木有!

彥真輝又不是神仙,而且他天然就對上國駐軍好感度滿點,哪能想到對方居然會故意搞自己?

哪怕是在彥真輝自己看來,文工團的懷疑也是合理的,完全可以理解。

哪怕雙方互換身份,彥真輝自問,也絕對不相信一個十七歲的少年能夠創作出一首全新的軍樂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