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5 章 重演生死時速

十八羅漢感覺到劉辛身上那種能夠摧毀一切的氣勢,面色也都凝重起來。只見他們沒人伸出一掌,十七道奪目的金光破體而出,彙聚到長眉僧的金剛杵之上。

一道巨大的金色光環沖天而起,沖擊到上面的空間裂縫。通道口的裂縫竟然波動起來,然後,就像一面不堪重擊的牆壁,轟然倒塌,徹底将通道口封死。

金光散盡,十八羅漢如同十八只斷線的風筝,飄零到百丈之外。他們面如金紙,一口口金色的血液從嘴裏噴出。而他們手中各種各樣的法器,則早就不知去向。

劉辛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剛才的驚天一棍,雖然沒有用盡全力,但是,也只是保留了半分。在巨大的沖擊下,他也退後幾十丈,元神上的金光黯淡,幾乎完全消褪。

向口中塞了一粒丹藥,劉辛瞥了遠處下墜的十八羅漢,然後,向通道口飄去,正事要緊,再說,現在也無力再去追殺那些和尚。

可是,很快他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通道口一片狼藉,空間裂縫雖然還在,但是,已經坍塌,根本就找不到入口。

這種狀況,即使有入口,劉辛也不敢硬闖。以他現在的修為,還不能窺探空間領域。也許,通道裏面也發生變化,進去之後,不知道要闖到何處。

很快,劉辛就明白過來,這種狀況,是因為剛才的那次大碰撞,重新撕裂了空間,這才将通道口封死。

無邊的恨意湧上劉辛心頭:“都是那些該死的和尚,我要你們死!”

濃濃的殺意騰起,他轉頭向那些和尚飛去。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面前,同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小子,佛爺等候多時!”

只見燃燈和尚滿臉得意的立在那裏,一雙三角眼在劉辛身上瞟來瞟去,如同在欣賞自己捕獲的獵物一般。

燃燈和尚早就來了,這次,就是他率領十八羅漢,來這裏守護。如來通過天演之術,已經預料到劉辛會前往靈妖界,所以才重兵堵截。

燃燈也吸取了以往的教訓,先叫十八羅漢消耗劉辛的仙力。如果能夠獲勝更好,即使不能擊敗劉辛,大概也能把他變成強弩之末。到時候,燃燈就可以從容出手。

事實和燃燈預料的差不多,劉辛雖然幾百了十八羅漢,但是也是兩敗俱傷,燃燈這才出來撿便宜。至于那些和尚,燃燈才懶得管他們,既然能修煉到羅漢的境界,想死哪有那麽容易,大不了身受重傷罷了。

看着燃燈得意而狡詐的面孔,劉辛知道不可力敵。畢竟,現在自己的仙力大損,而對方本來實力就高出自己一籌,又以逸待勞,穩操勝券。

現在,要是能夠順利逃脫,劉辛就要念一聲“阿彌陀佛”了,當然,在燃燈面前,劉辛是不會念佛的。

“小子,你三番五次,從佛爺掌下逃生,今天看你還怎麽逃。”燃燈面上得意,心中卻戒備森嚴:劉辛這厮滑的像條泥鳅,還是小心為妙。

“我為什麽要跑?既然你大老遠從靈山跑來受死,我就幫你完成這個心願。”事到如今,劉辛也只好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神色,希望和燃燈周旋一會,多恢複一點仙力。

驚天一棍的威力雖然大,但是它的後遺症同樣很大,基本相當于一把雙刃劍。如果不是體內的仙氣耗盡,劉辛自信能夠與燃燈一戰,可是以現在的狀态,根本就不用想。

“還跟佛爺裝相,小子,受死吧。”燃燈剛才旁觀,瞧得清清楚楚,當然知道劉辛是在拖延時間,怎麽能給他喘息之機。只見他手中祭起金缽,向劉辛罩下來。

劉辛也知道他金缽的厲害,不敢硬抗,身形急退。同時召喚出小胖,希望能阻擋燃燈片刻,好趁機架着金梭跑路。

燃燈一手指揮金缽追擊劉辛,另外一只手在空中指點幾下,小胖就被一團金光罩住,如同陷入泥潭,掙脫不出。

“小子,今天你是插翅難逃,佛爺送你上西天!”燃燈和尚手中印決變幻,金缽距離劉辛的頭頂,僅有一丈之遙。這次,他已經下定決心,不給劉辛一點機會,抓住之後,直接就将他形神俱滅,不要像上次那樣,弄巧成拙。

劉辛知道,及是現在祭出蚩尤旗,也無法阻擋勢大力沉的金缽。危急之中,只見他手中忽然閃出一團綠油油的東西,向着金缽擲去。

“小子,你就認命吧。”燃燈心裏很清楚,以劉辛現在的狀态,根本就無法阻擋自己金缽的全力一擊。甚至,那團綠東西都不是用法術祭出,而是用力扔出去,估計,那小子的仙力已經枯竭。

可是,叫他吃驚的事情發生了,只見在劉辛頭頂,鋪開一層碧綠的薄膜,如同一道障壁,擋在金缽下面。而雷霆萬鈞的金缽,砸在上面,只是上下忽閃一番,然後就靜止不動,就這樣被那一層吹彈可破的薄膜擋住了。

劉辛也喜出望外,收回小胖,祭出金梭,在進入金梭的前一瞬間,将綠色薄膜抓在手中。這麽好的東西,當然不能白白失落。而且,劉辛還順手牽羊,将它上面的金缽也一起收回。雖然暫時不能使用,但是起碼也不叫燃燈用。

看到劉辛又鑽進那個金梭之中,向遠處飛遁,而且還拐走自己的法寶,燃燈當然不會罷休,架起金光,在後面緊追。

上一次,兩個人就曾經進行過一場馬拉松,不過,主要是在冤魂海裏面,而且劉辛大占上風。但是在空中,則是燃燈的速度更快。

劉辛很清楚這一點,如果自己的仙力不受損,現在或許可以和燃燈在空中賽一賽,畢竟他的實力提高一大截,而對手卻沒有什麽長進。可是,憑着所剩無幾的仙力,能不能逃出對方的魔爪,就很難說了。

狠狠地往嘴裏塞了一把藥,劉辛決定拼了,只要能堅持到冤魂海,自己就有信心再好好捉弄一下老和尚。

看到師傅面色蒼白,全力催動金梭前進,莊夢蝶就知道遇到麻煩,關切地詢問:“師傅,咱們要上哪?”

劉辛取出一快玉符扔給她:“查看一下地圖,那個方向距離冤魂海最近,燃燈賊禿在後面追趕呢。”

莊夢蝶不敢怠慢,神識透入玉符,很快就确定了方向:“師傅,左下前方,大約五千裏。”

劉辛馬上調整金梭的方向,全力飛行。體內本來不多的仙力漸漸被抽空,丹藥補充靈氣的速度已經很快,但還是無法彌補巨大的消耗。

莊夢蝶看到師傅的身軀已經開始微微顫抖,于是,也射出一道白光,幫助劉辛操縱金梭。

劉辛獲得了寶貴的喘息之機,連忙趁機吸收藥力。就在這時候,一陣劇烈的震蕩傳過來,金梭突然失去控制,開始下墜,就像一架沒有了燃料的飛機。

莊夢蝶的嘴角滲出血跡,剛才短短的一瞬間,燃燈就追到近前,并且向金梭發動了攻擊。莊夢蝶因為掌控金梭,所以遭受的沖擊也最大,而她的修為又實在太低,這一下,就已經身受重傷。

劉辛剛剛緩過一口氣,一見情況不妙,連忙重新操縱金梭。這時候,金梭再次動蕩起來,劉辛的元神也随着劇烈震蕩,險些昏死過去。

燃燈和尚現在心裏大爽,他飄在金梭的上面,和金梭保持着同步。同時,手中轟出一道道,砸在金梭上面,簡直跟打沙包一樣。

唯一叫他不爽的是,這個金梭的等級顯然比較高,在他連番重擊之下,竟然絲毫沒有破損,甚至都沒有變形。

不過,燃燈依舊锲而不舍,瞄準金梭的中部,不停的狂轟亂炸。從金梭不停顫抖的樣子,想必裏面的人也一定不好受。

在轟出了上千拳之後,燃燈驚喜地發現,金梭表面的金光漸漸黯淡下去。于是,燃燈砸得更加賣力,恨不得一拳将金梭搗個大窟窿。

金梭內的劉辛,終于又恢複了一點仙力。重新開始駕馭金梭,在空中轉了一個彎,甩下燃燈,然後繼續向着冤魂海的方向飛馳。

從金梭的反應來看,如果沒有足夠的仙力支持,估計很快就會被燃燈摧毀。而且,金梭裏面的兩個人,也承受不住連番的打擊。

劉辛全力催發體內的仙力,金梭如同一道金色的閃電,從天空劃過。這是一場速度的較量,速度要是慢下來,就只能等死。

而速度的保障,則是體內的仙力。現在,劉辛體內的仙力已經透支,一陣陣眩暈感不斷向元神襲來。他的意識也漸漸模糊起來,腦子裏面只有一個信念:加速,加速,擺脫後面可惡的老和尚。

終于,前面出現了沖天的巨浪,能飛濺到幾百米的高空,只有冤魂海才有這樣的氣勢。

劉辛終于看到了一線生機,目的地就在眼前,很快就可以逃脫升天。心情激蕩之下,劉辛忽然眼前一黑,跌坐下去,渾身軟綿綿的,提不起一絲力氣。

莊夢蝶見到師傅油盡燈枯,勉強提起剛剛恢複的靈氣,灌注的金梭上面。金梭終于再次啓動,向着不遠處的冤魂海掠去。

燃燈也終于知道了劉辛的想法,上次在冤魂海被劉辛戲弄的情形浮現在眼中。燃燈和尚口中咒罵一聲,奮起全身的仙力,發出全力一擊。

一道比水桶還粗的金色光柱噴薄而出,狠狠地打在金梭上面。金梭如同被導彈擊落的飛機,猛地向前一竄,然後,一頭栽落到下面的冤魂海。

第 406 章 威名赫赫

多羅斑奴彬彬有禮,高念法號,卻碰了一鼻子的灰,那滿臉的橫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心裏那叫個不爽!

要說……自己貴為金丹靈尊後期的大能,屈尊來到你這小破廟,見你一個頂多金丹靈尊初期水平的渣渣,那是多麽大的面子和擡愛啊!

狗東西不識擡舉,還拿自己一把,着實可恨!可惱!要說……宗主也是有病,此等沒見過世面的東南亞土逼,有啥開發利用的價值?還不如抓回去送給老金,讓老金煉了“糖豆”吃!

再看看它底下這群小崽子們,80%都是靈獸大仙的修為,這樣的貨色……攻打碧游宗,連當炮灰都不夠資格!

此一刻,多羅斑奴已經萌生了殺念,琢磨着……不如就順手推舟做個人情,讓院外那五個水脈門長幹掉這孫子,然後回去領功,也算是……給倆“棗”補償補償他們受傷的心。

“咳咳咳……!好睡好睡,啊~~~!”

碩大的狐貍金佛像上,傳來了打哈欠的聲音,那動靜兒蒼老中夾雜着尖銳,男女莫辯,詭異陰森,就仿佛…….破木門“咯吱咯吱”推開的動靜一般。

“老佛爺,有人要見你!”

“對!此人一口氣買下了咱們廟一個月的香火錢,就為了能和你聊聊……”

“您睡覺呢,不便打擾,我讓他改天再來,還不聽,陰沉着個臉,跟死豬頭似的,好像還要發火。”

…….

小崽子們一個勁兒叽叽喳喳。

“聒噪!不許胡說八道!”魔靈狐貍佛尖聲呵斥子孫。這幫小崽子們才停止了叨叨。

“無量壽佛!既然人家肯出香火錢,自然是誠心來求,應及時喚醒本座,怎可冷落貴賓?爾等這般無禮,怠慢客人,回頭我再收拾你們!”

這魔靈狐貍佛倒是頗通情理,訓斥了手下,讓多羅斑奴的心情,稍微平複了些。

“無量壽佛!貴人,孩子們不懂事,讓您見笑了,不知貴人此番前來,所求何事?”魔靈狐貍佛十分有禮貌的問道。

多羅斑奴皺眉盯着這尊碩大的狐貍金像,吧嗒吧嗒嘴,品着裏面的味道……

看來,真應了那句老話……有眼不識金鑲玉啊!按理說,自己這麽高的身份,這麽雄渾的靈韻氣場,你魔靈狐貍佛再棒槌,也該能感受出一二,何以問出這麽幼稚的問題?敢情……真拿自己當人類土豪了?

然而轉念又一想,不能怪它,此物非是野修家養之類,乃是物化妖,感受不到自己的高貴,也在情理之中!

“咳咳!”多羅斑奴大師,咳嗽了兩聲,再次高念法號:“阿彌陀佛!本座乃金脈金昴系西山派派主,多羅斑奴,江湖上的朋友,送了一個小小的綽號……珈藍乾坤佛!”

此語一出,魔靈狐貍佛大駭!人的名,樹的影兒。這老狐貍再沒見識,也知曉五行脈系的存在!

那是專門緝拿追殺它們這些魔修的仙修組織!勢力龐大,一手遮天!天下魔修皆視其為洪水猛獸!今天…….這金脈西山派的派主都來了,定是來取自己小命的!登時吓得兩腿哆嗦,那碩大的狐貍金像,終于動了動!

她有心想跑,卻又不敢,陷入了極度的焦慮恐懼中……這家夥也聽說過派主是個什麽概念!

一開始,這多羅斑奴,是不想一上來就自報家門的。只是說,自己是一個西方的僧人。這樣一來,好拉近距離,緩和氣氛……等把來意講清後,再亮出身份不遲!

結果……這幫孫子,狗眼看人低,不吓唬吓唬它們真不行!

狐貍佛吓得就要尿褲子了,它的那些子孫們卻全無感覺……一個個又叽叽喳喳了起來。

“啧啧啧,你也配稱佛?你哪裏配稱佛?以後你不許稱佛!”

“對!在我們老祖宗面前稱佛,你真不怕瞬間折煞了自己,讓你立死當場!”

“這世間之人,真是又蠢又自大,以為自己200斤肉了,就能當佛了…….”

…….

幾個體型稍大點的木雕狐貍簇擁在魔靈狐貍佛金像腳下,酸溜溜的揶揄諷刺道,說出的那些話,極為難聽!

還沒等它們繼續往下聒噪,魔靈狐貍佛直接揪起了一個,“咔嚓”一聲,脖子擰斷,那小狐崽子登時化作了木渣殘屑,如同香灰一般,散落神龛之上…….吓得剩下的崽子們都噤若寒蟬,不敢說話了!

“哈哈哈哈!善哉善哉!”

多羅斑奴多麽人精兒,自然一眼看出了裏面的“內涵”。這魔靈狐貍佛雖然面如“僵物”,毫無表情,但實際上……已經害怕到了極點。

狗東西……總算還識點相!不過早就該管教管教下屬了,不然哪天……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阿彌陀佛~~!”多羅斑奴笑眯眯的拉長音高念法號:“無量魔佛,休要緊張,莫要害怕,本座今日來,非是要與你為敵,而是有好消息要帶給你!”

一聽這話……神經幾乎繃到極點的魔靈狐貍佛情緒稍稍穩定了些。這金脈赤霄宗西山派的派主,似乎……不像是要找自己打架的樣子,說話文绉绉,彬彬有禮的,千萬不敢得罪他!但凡有一線生機,就看今天如何表現了。

這家夥倒也會來事兒!直接不再以那3.2米高,2噸多重的鍍金木頭樁子的形态呈現。而是變化成了一名中年女子的造型,于蓮花寶座上低頭彎腰,躬身走了下來……然後跪在多羅斑奴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

她的這番舉止,直接把那群小崽子們都“雷”炸了!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在現實中!

魔靈老佛爺……那多麽高貴的身份呀?受萬人敬仰,承四海香火!然而今天……竟然暴露出人形真身,跪在一個胖和尚面前磕頭?這….這……!

此時此刻……它們終于明白,為啥剛才老祖宗一下子掐死二祖奶奶了!對面這個和尚,可不簡單!方才自己的嘴有多賤……它們現在也有所感觸了。

“呵呵……快快請起,快快請起!”多羅斑奴笑眯眯的攙扶起了魔靈狐貍佛,當他的手碰觸到魔靈狐貍佛那一雙白皙肉呼呼的小手時,驚得這老狐貍又是全身一哆嗦!

“哈哈哈哈!阿彌陀佛,你我皆是三寶的弟子,何必如此多禮?”

多羅斑奴的逼嘴,在金脈中是數一數二能白呼的,最是能忽悠人!他此刻所表現出的豁達,仁慈,還有通情達理,像小太陽一樣“溫暖”着魔靈狐貍佛的心。

實際上,在那張笑臉之下,則是對這魔靈佛深深的鄙視!

本以為……好歹也是金丹靈尊初期水平的一方大能!多少…..也會顧及點自己的面子。走下蓮臺正常說話就行,卻沒想到……居然給自己磕了三個頭,比特麽鼠羅剎還賤!

不過這樣也挺好的!她這麽聽話,溝通忽悠就省了,直接下達任務就行!消滅木脈,又多了一股子生力軍!

“不知佛祖降臨陋寺,小尼有失遠迎,萬罪!萬罪!”魔靈狐貍佛像個小媳婦一樣規規矩矩的站好,又向多羅斑奴鞠了一個躬。

“哈哈哈哈!阿彌陀佛,好說好說…….魔佛,不必如此,以後,你我可能就是一家人了…….”多羅斑奴拍着魔靈狐貍佛的肩笑道。

“哦?此話怎講?請佛祖訓示!”魔靈狐貍佛驚詫的看着多羅斑奴。

多羅斑奴口打咳聲,沉吟了片刻後,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的,講明了自己的來意,以及一些誘惑性的懸賞細節,聽得魔靈狐貍佛唏噓陣陣,眼珠子驚得和燈泡一般!

第 397 章 慶典(2)

畢竟他着實太過于閃亮,這一點卿瑤音在沒有那麽清楚,不是因為對方這一副好皮相,或許一開始卿瑤音并不會那麽容易接受對方,畢竟人是感官動物,在一開始的時候,總是喜歡用自己眼睛去判斷一切。

五個人,五件相差并不是十分大的華服,卻在五個人身上傳出了五種味道,二十二和十一身着鬼域同一的黑色勁裝,只不顧身上的暗紋略微有些不同,十一的是一只渾身浴血的修羅,而二十二的則是一只放聲大笑的修羅。

至于杜生,則是一只鬼魅,善于迷惑人心的鬼魅。

巴掌大小的腰帶,将杜生原本就纖細的腰肢顯得越發盈盈不及一握,黑色的長褲勾了出其修長圓潤的小腿,明明穿在別人身上都是冷酷或者是華麗的衣衫,卻讓杜生傳出了另外一種味道,在卿瑤音眼裏,他就像是迷惑衆人的鬼魅一般,尤其是對方淡粉色的嘴唇更是無形之間在引誘衆人對他做些什麽。

“怎麽樣?很久沒有出門了,我都已經不知道那些家夥們究竟喜歡什麽口味了。”杜生下意識的聳肩,再一次讓卿瑤音倒吸了一口涼氣,至于二十二早已經被杜生迷得是暈頭轉向,讓站在一旁的十一頓時有一種想要一巴掌抽死這個家夥的沖動,能不能不要這麽丢臉。

就算杜生在百裏池淵的眼中性別為女,是卿瑤音閨蜜一類的存在,但依舊不能夠掩蓋他的是一個男人的現實,而他的女人現在正在盯着一個男人流口水,百裏池淵的心中當時就像是幹了一碗醋。

從頭酸爽到了腳底。

“不許看。”一雙大手捧着卿瑤音的臉頰将她移到自己面前,漆黑的雙眸之中滿是醋意,看的卿瑤音心中一顫,随即便是放聲大笑。

“小生生是我的姐妹啦。”真搞不懂這個家夥現在究竟是怎麽了,越來越容易吃醋了。

對于姐妹這一點,杜生表示自己選擇沉默,他是一個男人好嗎!請不要随意的忽視這一點!

不過在兩個實力都在自己之上的人面前,任何反抗都是無用的。

對于大屯鎮的慶典,卿瑤音了解并不多,可以說輕柔的眼線遍布整個東宵大陸,但唯獨在這裏,她的眼線變得一點都不好用,自己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一些幫手,幾乎在這裏沒有任何的用武之地。

這裏就像是真空地帶一樣,要知曉她曾經可是躺在家裏的床上就能夠知曉蘇檀一晚上究竟寵幸了多少個妃子,甚至還能夠知道他們用了什麽動作。

尤其是當初有一系列外援的時候,這些在別人眼裏幾乎不可能的事情,對于卿瑤音來說,簡直就是小意思。

原本熱鬧的街道突然變得十分冷清,穿着骨白色長袍之人站在大宅門外,頭上戴着一個巨大的頭罩,依舊是骨白色的,只有眼睛的地方被挖了兩個窟窿,隐約能夠看到對方的眼睛,冰冷毫無生氣,就像是一汪死水一般的雙眸。

這一切都讓卿瑤音很不舒服,她下意識拉了拉百裏池淵的手臂,示意他這其中可能有詐。

就連已經沉寂了許久的墨羽,竟是也突然出了聲。

“我感覺到一股極大的魔氣在這附近彌漫,瑤音你要小心。”墨羽難得如此慎重的開口,卿瑤音并沒有說話,而是緩緩走到那人面前,轉身望着對方一雙死水一般的眸子突然開口道。

“神劍斬魔可好?”漆黑的長袍在被微風輕輕吹起,鳳凰展翅,女子張狂的笑容映入百裏池淵眼底,望着女子白暫的面容,仿佛有什麽東西在破土而出。

原本死水一般的雙眸竟是在一瞬間迸發出一抹亮光,癫狂的笑聲從慘白的頭罩之中傳來,白色的灰塵将對方緊緊包裹在其中,伴随着刺耳的尖叫之聲和來自地獄的吶喊。

烈風擦着卿瑤音耳旁的碎發散去,卻依舊只得到對方淡淡的笑容,似乎是在嘲諷于他,又似乎是在嘲笑這一切。

“白色一點也不适合你,尤其是在你将骨粉摻雜在顏色之中後,這模樣只會讓人感到厭惡。”冰冷的笑容,嘲諷的語氣讓百裏池淵下意識眯起了雙眼,不知為何他竟是生出了一分,卿瑤音認識對方的沖動。

明明他們本不應該有任何交集。

那人并不屬于東宵大陸。

很顯然卿瑤音一開口,就連對方眼中都閃過了一抹差異,随即便是滔天的殺意和好奇。

“他在哪……”剛才的位置上,站着的人已經消失不在,剩下的不過是一只巨大的由白骨組成的巨獸,猩紅的雙眸盯着卿瑤音平靜的面容。

嘶啞的聲音讓地面都在微微震動,卿瑤音依舊平靜的站在那裏,不管她的面前是一個人,還是一只由白骨組成的巨獸,她從不在乎。

冷風的震動之下,卿瑤音擡起頭,望着對方猩紅的雙眼,十分冷清的開口道:“他在那,你還會在乎嗎?當初不是你将他親手退入深淵之中,如今的一切不都是你想要的,他在哪已經不重要了,當你伸出手的那一刻,你們之間的緣分就已經斷了。”

女子冷清的話語,在風中不斷被重複,一次又一次,巨獸不斷發出痛苦的哀嚎之聲,仿佛失去了愛人的孤獸,雲一層層落下,将大屯鎮包裹在其中,原本正午的天空,卻如同午夜一般漆黑無比,百裏池淵想要來到卿瑤音身邊,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接近。

對方的實力強大就連他也無法比拟,那種無力感,讓他将腳下的平時地面震成了粉末。

街角的盡頭,一道白色的人影出現,緩緩來到卿瑤音面前,望着對方平靜的面容,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一瞬間卿瑤音仿佛置身于百花之中,卻又從百花跌入到地獄,耳邊不斷傳來凄厲之音,還有小鬼放肆的笑聲。

原本圍繞在身邊的百花在一瞬間你全部化為小鬼的頭顱,不斷向她湧來,就算是如此,卿瑤音依舊穩穩站在原地不曾有任何的表情。

第 394 章 沆瀣一氣

“這個嘛,你們誤會了,其實這個錄音并不是我的”

這個時候那個周曼姿,明明已經被足球大會主辦方的人員抓住了破綻,但是這個周曼姿依然在這裏嚣張跋扈,耀武揚威。

而這時那足球大會主辦方人員,以及李翺、蘇亞、唐尋路三人,一經聽到這個周曼姿還在這裏耀武揚威,橫行霸道,當即是冷笑不已。

随即便再度沖那周曼姿說道:“我告訴你周曼姿,如今這已經是鐵定的事實,擺在了你的面前,你也就不要在這裏胡言亂語了”

“呵呵噠,我說你這個足球大會主辦方老板啊,我周曼姿可從來沒有騙你啊,我周曼姿真的是那铮铮鐵骨男子漢”

“你明明是女的,為什麽要說你自己是男子漢了?”

“這個嘛?”

此時那周曼姿已經是被吓得語無倫次,但是這李翺自己也知道,如果這個時候她真的将自己跟那個社會流氓頭子的關系說出來的話,那她可就真的要一命嗚呼,嗚呼哀哉了。

因此這個周曼姿再度是滿臉陪笑的,沖着那足球大會主辦方領頭人說道:“老板你真的誤會我了,這個錄音真的不是我的,你也知道現在科技那麽發達,誰知道李翺這小雜毛是不是從哪裏用了什麽高科技的軟件,然後模仿了我的語音呢?你說對不對?那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啊,因此我說老板啊,你可千萬不要相信李翺這個狗雜碎的話語,你也知道我跟你幹了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你如今可不能僅僅憑借着李翺小雜毛一句話,就将我全盤否認啊,你也知道我這個人這些年來,一直是守身如玉,而且我對你也非常有意思,我又怎麽可能去找那個流氓頭子,跟他私會呢?你說對不對?”

“呵呵噠,少給我來這一套”

這時那足球大會主辦方,一經見到周曼姿如今,居然想在自己面前用美人計,當即飛起一掌,便将這個周曼姿踹翻在地,然後再度沖着那周曼姿說道:“我告訴你周曼姿,我可是有家室的人,如今你不要在我面前用美人計,再者說了,如果你真的是一個美人,或許我多多少少還可能有一些動心,但是你看看你的樣子,長得好似一條哈巴狗一樣,還敢在我面前用美人計,真是笑煞我也,而且我也在告訴你一遍,先前我只是拿出了一個錄音,我并沒有說那個男人是什麽身份,但是你卻說對方是個流氓頭子,如果說你不認識那個人,你又怎麽知道他是流氓頭子呢?”

“這個嘛?”

一經見到自己如今說錯了話,那周曼姿可以是心中震驚不已,因為這個時候他已經知道他現在無論在說什麽,都沒有辦法補救了,因為這已經是鐵定的事實,鐵證如山直接擺在了自己面前。

而這時那周曼姿也立即開始破罐破摔。

“呵呵噠,你們這些王八蛋狗雜碎”

此時那周曼在一邊站起來,打了打身上的塵土,一邊指着那足球大會主辦方領頭人,以及李翺、蘇亞、唐尋路等人怒聲的罵道:“你們這群混賬,我周曼姿在這裏幹的好好的,你們非要在我面前嚣張跋扈,不錯,先前我的确就是跟那個我的姘頭聯合了起來,就是要将你們的小男孩兒俱樂部給取消參賽資格,怎麽樣?你不服氣嗎?呵呵噠,我告訴你,即便現在你抓住了我的破綻,你又能怎麽樣?反正我先前已經是取消了你們的比賽資格,你們如今就是将我繩之以法,你們也不可能再參賽了”

“呵呵噠,真是一派胡言,笑煞我也”

這個時候那周曼姿還未說完,那一胖的足球大會主辦方領頭人,立即冷笑着充那周曼姿說道:“我說周曼姿啊,你可能沒有理解我作為這個足球大會主辦方領頭人,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負責人,沒錯,你的确是可以取消這個小男孩兒俱樂部的參賽資格,但是我作為這個足球大會主辦方的領頭人,我可是有否決權的,我現在就馬上否決你的提議,然後我就必須讓李翺、蘇亞、唐尋路這些人的小男孩兒俱樂部,重新參加比賽”

“什麽?你個狗雜碎王八蛋,我這麽多年為你辛辛苦苦的工作,你如今居然敢不幫助我”

“呵呵,你少給我來這一套,我告訴你我幫助誰都可以,但是我不可能幫助罪犯,我告訴你周曼姿,其實我早就想将你踢出我們這個足球大會主辦方了,因為你在這裏雖然幹了很多年,但是你卻一直在這裏混日子,你根本就沒有什麽實質的工作,而且你還瘋狂的排除異己,我讓你帶新人,你反而将人家罵的狗血淋頭,我讓你出差辦公,你反而是在那外面大吃大喝,別人出差看最多花一兩萬塊錢兒,你出去一趟卻最起碼花一二十萬,我想問你,你出差到底幹了什麽?竟然花了那麽多的錢呢?我一直想着你跟我都是一起打拼過來的,都是那同甘苦共患難的好兄弟,好朋友,因此我也不想過多的搭理你,但是我卻沒曾料到,我的寬容卻令你越來越放肆,如今你居然還走上了犯罪的道路,居然是跟那流氓頭子沆瀣一氣,我告訴你,我作為這個足球大會主辦方,作為你的老板,我再也不會饒恕你了”

這足球大會主辦方話音一落,當即便立即喊來了幾名保镖,将這個周曼姿給抓了個結結實實。

而這時那李翺等人一經見到這些保安,就是先前周曼姿喊來,将自己等人轟出去的那些保安,因此這李翺也非常的生氣,随後那李翺趕忙沖着這足球大會主辦領頭人說道:“領頭人你有所不知啊,如今你喊來了這些保镖,先前也是跟那周曼姿沆瀣一氣的”

“什麽,真的嗎?”

這時一經聽聞李翺此話,那足球大會主辦方領頭人,立即朝這些保安怒視而去,而這時那些保安,已經見到李翺還在記恨他們先前将李翺打了個鼻青臉腫一事,于是遍滿臉陪笑的沖那足球大會主辦方領頭人說道:“老板啊,你有所不知,先前因為我們不知道這個周曼姿乃是犯罪人員,所以說這個周曼姿來喊我們将李翺、蘇亞、唐尋路三人給攆走,我們也是無可奈何,所以才将他們三人攆走了”

“少給我廢話“

這時那名保安還未說完,這足球大會主辦方領頭人,立即沖這些保安說到:“你們可以不知道那周曼姿是犯罪人員,但是你們難道不認識李翺嘛?李翺在我們本市那可是大名鼎鼎有名的足球天才,那可是五好青年,可是上過很多次電視的,你們對待這一個五好青年居然是敢用武力,真是氣炸我也,行了,你們明天都不用來上班了,馬上收拾東西給我哪遠滾哪去”

第 396 章 慶典(1)

沒有人會認為在異寶出世的前夕,這位大人物只不過是湊巧來這裏消遣的,寶貝這種東西,不管身處于什麽樣的位置,永遠都不會有人嫌棄。

“原來大屯鎮還有管事的?”卿瑤音僥幸從百裏池淵的懷中掙脫了出來,不管什麽她現在都應該萬分感謝對方,至少是因為他這才使得讓自己逃過了一劫,恩,而且還是十分重要的一劫。

望着自己已經空掉的懷抱,百裏池淵的臉色稱不上好看,至少在卿瑤音眼中是這樣的,不過要是百裏池淵的臉色好看了,那麽難受的就只能夠是她了,她并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至少最近不要。

“你以為呢?”百裏池淵冷笑一聲,轉身便出了房間,只留下卿瑤音一個人對着他的背影做鬼臉。

不就是一個鬼域的尊主嘛,有什麽好臭美的,她還是輕柔的老大呢!

不過說起來輕柔,卿瑤音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精致的下巴,或許她也可以讓輕柔進來插一手,就算是不能将這裏的水攪渾,至少也能夠得到一些其他的信息,大屯鎮的天,已經開始變了。

慶典的前一天,卿瑤音突然收到了一份禮物,一份裝在粉紅色禮盒裏面的大禮,一整盒的玫瑰花,就像是小北身上不斷湧出的鮮血。

典禮當天卿瑤音難道盛裝出行,順便将一直打算蝸居在大宅之中的杜生給揪了出來。

“淳兒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所以我還是回去的好。”說着杜生便想要起身離開,他如今的性子越發淡薄起來,倒是有幾分提前步入老年的感覺,每一次見到杜生,卿瑤音總有一種自己見到了一位快要不行的老人之感。

畢竟東宵大陸之上,人的壽命雖大體同地球上的不曾有什麽差別,但也只是單指那些普通人,甚至有一些普通人的壽命并不如地球上的長。

但修煉之人的壽命便是大不相同,有修為的滋養之下壽命不斷地被延長,但因為修為高低的差別,究竟能夠延長多久,也要根據修為來決定,不過天地同壽卻只是一種傳說,畢竟因為東宵大陸對于修為的限制,要麽飛升,要麽天人五衰,這一點永遠都無法改變。

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使得有些人心中開始逐漸滋生了異樣的想法,畢竟沒有人不想要活下去,一直的活下去不是嗎……

“有銀衣和天穹在,他們兩個人本就不喜歡湊熱鬧,在加上身份特殊,還是小心為妙,所以小生生你根本就沒有什麽後顧之憂,除非你是擔心會在這場慶典之上,看到什麽不該看的東西?”面對杜生,卿瑤音笑的就像是一只發現了老母雞的狐貍。

她不得不承認,杜生最近的行為越來越奇怪,就好像是刻意減少出現在衆人面前一樣,在不曾到大屯鎮之前,杜生可是活躍的緊,而現在突然變成了這副模樣,卿瑤音不得不懷疑對方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自己。

“我……我沒有。”杜生的表情有些閃躲,雖是這般卿瑤音心中卻已經猜出了一個大概。

“逃避并不能夠讓你安心,有些時候你需要強行将傷口剖開,只有這樣你才能夠去面對,也不得不面前。”就像她對待小北這件事情上一樣,用力将自己的心剖開,一次又一次的逼迫自己接受這個現實,唯有這樣她才能更好的去進行下一步。

她堅信,小北一定不會想要看到自己一蹶不振的模樣,他還在等自己去救他,給他報仇。

而她不可以倒下。

苦澀的笑容在一瞬間爬滿了杜生的臉頰,他怎麽去面對呢,但最壞的無非就是那兩種結果罷了,只是他不敢而已。

純黑的華服被放在了杜生的面前,卿瑤音并沒有在多說什麽,她相信杜生不是傻子,他會想清楚的。

但是在這之前讓卿瑤音非常不爽的一件事情就是,為什麽自己要和百裏池淵這個混蛋穿情侶裝!

“上一次你和左丘明朗……”

好吧,在百裏池淵說完這句話之後,卿瑤音瞬間就歇了火,她就知道百裏池淵這個老悶騷沒有那麽輕易就把事情翻篇的!她就知道!

這個老腹黑,不就是和別的男人穿了一套親自套裝嘛!那百裏池淵還和好多的女人都扯不清楚呢!一想到這裏卿瑤音就感覺自己超級委屈,但也只是偷摸的委屈,萬一對方再想要跟自己證明一下,他并沒有碰過別的女人,一直都在憋着那麽她的腰,就真的可以不用要了,今天的慶典也可以不用參加了。

“禽獸。”不高興的撇了撇嘴,最後還是沒有将身上的華服換下,只不過在話語之間,一身黑衣的杜生便已經來到了卿瑤音身旁。

杜生平日裏不是穿些極其靓麗的衣衫,就是一些勁裝,就算是跟在了卿瑤音身邊,往日裏也是穿一些略微幹淨的顏色。

一身黑的華服,如今倒是頭一次見他穿,可卻傳出了一絲不一樣的感覺,百裏池淵,卿瑤音,杜生,就連跟在他們身後的十一和二十二皆是一身黑,卿瑤音算是看出來了,合着着鬼域的人,沒事就喜歡穿黑色啊。

只不過卿瑤音是黑色的華服用金線和紅色的冰玄絲勾勒了一只昂揚的鳳凰,卿瑤音看着它,心中再一次想起依舊陷入沉睡之中的墳。

而原本被頭發遮蓋住的小鳳凰,卿瑤音也将其露了出來,配着她這身衣服,衆人也只是會以為是為了衣服而刻意畫的,并不會想到其他。

倒是百裏池淵一身黑色的華服之上,并無太多的東西,只是在領子,腰帶,袖口和下擺之上,用金線勾勒了一些祥雲罷了,卻在無形之間趁的對方極其高貴,在加上那漆黑的面具和上面猙獰的小鬼,越發加深百裏池淵身上的神秘感。

卿瑤音可以打賭,不僅那些女人看到了百裏池淵要瘋狂,甚至連一些男人也會忍不住将自己的目光放在這樣一個男人身上。

第 407 章 :泉鱗之月

寧長久走出洞窟時,萦繞在千峰上空的濕潤雲氣終于消散,林間山野轉而晴朗。金烏的羽毛鍍着光,它在群峰間來來回回地掠着,像是極速切斬的劍。

金色的劍光最終停在了寧長久的肩膀上。

柳珺卓從山洞中走出的時候,殘峰一片空闊。她的手中捏着一枚骰子,指尖在骰子雕刻的點數上摩擦着,一遍又一遍。

柳希婉收拾着用剩下的天材地寶,将它們打包帶好,又随手将一顆果子塞入口中,走到了師姐身邊。

柳珺卓看着她,問道:“你這是做什麽?收拾什麽包裹?”

柳希婉一愣,道:“我們都打完了,不回家嗎?”

“……”柳珺卓無奈道:“師姐來這裏,目的是打架的嗎?”

“要不然呢……挨揍的嗎?”柳希婉摸不着頭腦。

柳珺卓不知想到了什麽,秀顏微紅,她揪了揪少女的耳朵,正色道:“此處靈氣充沛,我們是來這裏修行的,遇見寧長久不過意外。”

“哦……”柳希婉這才想起正事,她又擔憂道:“可是……師姐勤學苦練之後,能是他的對手嗎?”

柳珺卓垂首不語。

柳希婉安慰道:“師姐不要氣餒,你想啊……如果寧長久是羿,那太陽都被他射死過不少,師姐被射了這麽多反而安然無恙,由此可見,師姐完全不弱于太初的古神的。”

“……”柳珺卓低聲道:“那是他手下留情了。”

柳希婉想了想,道:“總之,二師姐将來一定是天下第一厲害的。”

這‘将來’二字很是微妙。

柳珺卓眸光悠悠,她輕輕擁住了短發嬌小的少女,道:“師妹也是最好的師妹。”

柳希婉往她懷裏靠了靠,她感覺師姐似乎軟了一些。

“對了,關于師父和寧長久……師姐,你想好了嗎?”柳希婉小心翼翼問道。

“沒有。”柳珺卓輕輕搖頭。

柳希婉神思悠悠。

兩人沉默良久,柳珺卓才握着她的手盤膝坐下,道:“天地為局,也唯有位高者才有機會攪動風雲,此刻的我們遠遠不夠的。先心無旁骛地修行吧,不要多思多慮了……”

柳希婉乖巧地應了一聲。

女子與少女相對而坐。

金烏吞走了大量的靈氣,此刻周圍的靈氣正重新朝着這裏湧來,彌補先前的空缺,于是山間的風也大了起來,柳珺卓盤膝坐着,長風灌滿了衣氅,将她撐得好似一個鼓鼓的氣球,一朝得道便要飛空離去,她就這樣靜坐着,身邊堆着贏來的小石子,寂然忘我。

而此刻,寧長久已向南而行,掠過了來時的青州。

與柳珺卓的一戰他贏得并不輕松,所幸一戰之後,他的劍道也得到了很大的裨益,隐隐又有更上一層樓的趨勢。他一邊行走着,一邊模拟着劍聖的劍招,将空中搭建的屏障徹底斬了個幹淨,

風過原野,柳色猶青。

帶到南荒緩坡式走向的山崖在眼前消失,南州秀麗的山水重新映入眼簾時,已是九月初了。

寧長久先回到了寨子裏,看看血羽君有沒有盡忠職守,确認諸事都算井井有條之後,他才回到谕劍天宗。

谕劍天宗同樣平靜,并未有什麽大事發生。

一切都還是幾年前那樣,若非每夜升起的月亮提醒着,他們耽溺于這種美好裏,或許很容易就會忘記有關末日的事。

八月平靜地過去了,雷牢星沒有被點亮。這個月,星辰應恰好要劃過泉鱗星。

他無法确定暗主會不會點亮泉鱗星。

回到環瀑山時,陸嫁嫁正在練劍。

她坐在大殿前的玉臺上,石鑄的劍花瓣似地在一邊插着,陸嫁嫁眉目恬靜,她身子苗條,身段卻又婀娜得誇張,如今青絲靜鋪,劍光映裳,她絕麗的容顏配着高妙的境界,便是世人想象中完美的仙子了。

寧長久悄然登上玉臺。

冥思打坐的陸嫁嫁玉指輕轉,芊芊柔柔,雪白的劍光群鶴般翩翩飛舞,忽高忽低,好似雲端有仙女曼麗,挎籃散花。

寧長久正欣賞着,便見這些劍朝着自己殺了過來。

與之一同的,還有陸嫁嫁清霜似的面容上微挑的唇。

寧長久心道不妙,身影立刻被劍光包圍,他身子閃動,以淩虛步在劍光中閃躲着,好不容易逃出了劍牢,又有一柄大劍迎面撲來,寧長久身子後撤,大劍好像是一下子分散的魚群,裂開劍光無數,斬破虛空妙境,再度對着寧長久展開了包圍圈。

在柳珺卓面前不可一世的白衣少年,面對這層出不窮的純粹劍意,竟捉襟見肘起來,于空中騰挪躍動時一度出于下風。

寧長久看着陸嫁嫁靜美的仙容,秀麗的天鵝頸在陽光下尤為耀目。

他知道她是在生自己的氣。

寧長久沉了一息,運轉的劍閣的斬海之術,将周身的劍光劈開一線,身影化作一道雪芒,融入了層疊的劍氣裏,正想破氣而出之際,陸嫁嫁指尖扣彈,又遞出一劍,将他砸回了劍牢裏。

寧長久抿起唇,運轉時間權柄,凝固了劍牢的運轉,他在身前劃了個門,破虛空而出,一步數裏,靠近了陸嫁嫁。

陸嫁嫁秀眉微蹙,玉手結出朵朵蓮花,并指一劃。

轉眼之間,陸嫁嫁一臂之外盡是雪亮劍芒。

劍靈同體,人坐于天地,劍與天地同體。

寧長久有些頭疼。

這世上的女劍仙,怎麽一個比一個難對付……

這天地劍牢他并非破不了,但沒有必要。他幹脆放棄了抵抗,千萬柄劍抵着他,他立得筆直,道:“我雖晚回來了幾天,嫁嫁也不必用這番陣仗迎接我吧?”

陸嫁嫁輕哼一聲,幽幽道:“你剛才施展的是什麽劍法?怎麽以前沒見過啊?”

寧長久微驚,他最近一直在研究劍閣劍法,不小心就施展了。

“嗯……這是我……”寧長久沉吟片刻。

“別編了,我認得那劍。”陸嫁嫁睜開了秋水長眸,眸中蘊着靈光,她看着寧長久,道:“這是柳珺卓的劍法,對吧?”

寧長久忽然想起嫁嫁是與柳珺卓對過劍的。

“嫁嫁慧眼如炬冰雪聰明。”寧長久選擇了坦白從寬。

他将這些日經歷的事說與了她,陸嫁嫁聽着,眉尖輕蹙,容顏卻柔和了些。

“若我不識得這劍,你是不是又想蒙騙我了?”陸嫁嫁清冷道。

寧長久道:“我只是不希望嫁嫁替我擔心。”

陸嫁嫁對此不言,她只是好奇問道:“如今柳珺卓都不是你的對手了?”

寧長久道:“奇襲四箭占得先機而已……若一開始就正面對劍,我未必是對手。”

“為何不劍書給我?”陸嫁嫁說完之後就想明白了,劍書送來,自己前去,這就至少要耗費七日,柳珺卓是否會提前離去不說,師尊之事也不容耽誤。

寧長久正想解釋,陸嫁嫁就道:“好了,以後劍書裏與我講明白就好,遮遮掩掩反而令人擔心。”

寧長久點頭笑道:“嗯,我知道了,師父先收了神通吧。”

陸嫁嫁瞪了他一眼,一念之間将天地劍牢撤走。

“以後若還敢騙我,師門戒律可不留情面了。”陸嫁嫁悠悠起身,警告了一句,又道:“那位柳希婉姑娘我還沒見過,若是回去得早些,或許可以見一面。”

寧長久道:“劍經本就是谕劍天宗鎮山之寶,與我們是一宗之人。”

陸嫁嫁想起了過去的事,道:“是啊,她過去借着嚴舟作為庇護,在書閣躲了這麽多年,讓我們好找。”

“嚴舟……”寧長久心頭一動。

他無法斬去谕劍天宗的羁絆,便是因為自己對于嚴舟有所虧欠,嚴舟無後,他無法彌補這種虧欠,而柳希婉……寧長久心緒微動,他忽然意識到,柳希婉是嚴舟失手放出來的,而嚴舟死之前,也囑托自己好好照顧劍經之靈。

當時他的神情,就像是老人将孫女托付給了他。

原來如此……

寧長久忽地笑了起來。

命運真是巧妙,在萬般不經意間便已将圓畫好了。

“怎麽了?”陸嫁嫁見他表情有些微妙。

“沒事。”寧長久淡淡笑着,他問道:“小黎去哪裏了?為師回來這徒兒也不知道出來迎接?”

陸嫁嫁拿出一顆梨遞給了他,笑道:“小黎最近在閉關,這是她要我轉交給你的,說是見梨如見黎。”

“額……”寧長久接過了一顆小巧玲珑的梨,上面還用筆畫着一個可愛的笑臉。

兩人一道走回了環瀑山厚重的大殿下。

“靈氣收集如何了?”陸嫁嫁問。

寧長久點頭道:“足夠神國所需了。”

陸嫁嫁手指抵着唇,思了一會兒,問:“構築胎靈母井,完成神話邏輯的雛形,大致需要多久?”

寧長久道:“一個月。”

“一個月……”

時間似乎比想象中還緊一些。

陸嫁嫁不由自主地向着北邊望去。

當初與司命分別之時,她們說好,一旦有任何消息,司命都會以劍書寄給她,告知情形。但轉眼兩個月過去了,一絲消息也未曾見到……她難免心憂。

寧長久知她所思所想,攬住了她的肩膀,輕聲安慰了幾句。

兩人誰也不敢怠慢,很快回到了大殿深處。

金烏飛出,他們進到了神國之中。

胎靈之井前,陸嫁嫁看着深井,忽然問:“你若直接以我為鼎爐,修道的速度能不能更快一些?”

寧長久驚愕地看着她,不知為何她忽然會這麽問。

陸嫁嫁仙首輕垂,話語清冷而細微:“我無神明之前世,也無真正的驚世之資質,将來天地傾覆,我怕自己無力做得更多……所以若是可以更快地幫你,你無需憐惜我的。”

寧長久啞然失笑,道:“你真當我是邪教教主了?嫁嫁別胡思亂想,那樣非但對你傷害很大,甚至還會使得此間陰陽雙息失調,得不償失的。”

“是麽……”陸嫁嫁思怵了會,自嘲道:“一想到日子越來越近,見你遲遲不歸,最近總不免心浮氣躁。”

寧長久神色認真道:“前些日子我們确實太過勞累了。可越是如此,越不可急功近利。嫁嫁萬不可妄自菲薄,心力不足尚可彌補,若心志不堅則很可能惹得心魔暗生。”

陸嫁嫁收斂心神,道:“嗯,夫君說得是。”

寧長久神色柔和了些,他牽起她的手,道:“以後莫再說這些了,否則鍛劍可就免不了了。”

陸嫁嫁假裝沒聽到,道:“好了,別耽擱時間了,神國鑄成,我們早日回到中土,小齡還在古靈宗等我們呢。”

“小齡……”寧長久應了一聲。

也不知偌大的古靈宗,小齡一個人能不能守好。

……

……

古靈宗大抵還算平靜。

幽冥神國潛藏于古靈宗的地底,寧小齡穿着雪白道裙,系着衣帶,纖細嬌小坐在寬大的王座上,她面容平靜地注視着古靈宗中發生的一切,一個人獨處時,少女看上去是冷靜而威嚴的。

她就像是真正的冥君,坐在空曠悠古的天地裏,接過了四千年前傳承至今的古老血脈和王冠。

魚王坐在她左邊的側坐上,蜷着身子趴着打盹。

九幽這位真正意義上冥君的繼承人,則提着繁複的華裙在殿中走來走去,她并未覺得自己當不當冥君會有什麽區別,如今反而樂得輕松,唯一的願望便是有朝一日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你還在寫詩?”魚王睜開眼,瞥了九幽一眼。

九幽點頭道:“是啊,我很勤勉的!”

魚王嘆了口氣,若非實在無聊,它确實不太想和九幽聊天。

“又在寫什麽?”魚王問。

“這次是悼亡詩。”九幽目光透露哀傷。

“悼亡?悼念誰?”

“老冥君啊。”

“……你可真孝順。”

“那當然,那一天永遠冥記于心的。”九幽說着,展開了詩文,“要給你讀一讀麽?先君崩殂回地獄,幸好血脈得延續……”

“停停停!”魚王不忍卒聽,連連打斷。

九幽努着嘴,散着漆黑而華麗的衣裙,委屈地看着寧小齡。

寧小齡輕輕睜開了眼,她看着少女,聲音清脆而柔和道:“我在聽的,寫得不錯。”

九幽高興了一些:“還是小齡姐姐冥眸善睐!”

寧小齡抿了抿唇,臉上的笑意卻是很淡的。

司命姐姐臨走之前是來見過她的,她将未來可能發生的事都告知了她,并讓她好好容納冥國,提前做好準備。

這兩個多月,寧小齡努力地适應着冥國,她将冥國殘餘的末日之息一點點掃去,使得此間重歸清和。冥國原本被災病壓迫的靈們終于不再畸形,那些原本想要沖出黑暗之海的宗門也一個接着一個地瓦解,先前的弑君宗如今城了擁戴冥君大人的先鋒隊。

但這些改變也只是局限在冥國裏。

寧小齡一邊要發布诏書治理冥國,一邊還要借助冥國的神通去監視古靈宗,看看有沒有壞人擅闖宗門。

這些原本已經很消耗精力了,如今九月更是到來了。

“你最近好像尤其地疲憊。”魚王看出了寧小齡臉色的衰白。

寧小齡輕輕點頭,解釋道:“因為九月的時候,我們會掠過泉鱗星,到時候暗主很有可能會點亮泉鱗星,而泉鱗所掌之物與冥國相仿,到時候恐怕會很麻煩。”

“泉鱗……”九幽對此有點印象。

古書中說,泉鱗曾是地底妖邪彙聚而成的古蛇,它從地核深處爬出,穿過了岩漿土層,撞破了幽冥地府,吞噬了大量的幽冥之氣後變得強大,後來幾經厮殺成神,最終于神戰中得到了神位。

太初神戰裏,冥君也是因為被泉鱗誤打誤撞沖破了地府,奪取了冥氣,才使得力量大打折扣,逐漸遜色于其他幾位太初神明。

“聽說那是十二神國之主中僅有的三位女神明之一。”九幽說道:“據說她極為妖冶豔麗,僅僅看一眼,就會讓人陷入瘋狂。”

寧小齡對此并不關心,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在神位鞏固之前,永遠也不要見到她。

魚王嘆了口氣,道:“當初冥君死後,冥字為冥猙所奪,君字為原君所取,這一年有好些個月,都是刻在黃歷裏的世仇啊。”

九幽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當冥君可真是危險啊,還好我讓賢讓得早……”

魚王慵懶道:“這就是先見之冥?”

九幽眼睛一亮,拍手道:“谛聽大将軍果然上道!”

“待久了就被你帶入歪門邪道了啊……”魚王趴在王座上,嘆了口氣,淡淡道:“也不知那冥猙和原君,哪一位更難纏。”

九幽沉思道:“應是冥猙吧!”

“為何?”魚王以為她知道什麽內幕。

九幽言之鑿鑿道:“俗話說得好,冥貴君輕,得了冥字應要更強些。”

“……我就不該對你抱有希望。”魚王嗷了一聲。它默默想着,按理來說,九幽應該是一本行走的或歷史才對,可為什麽和她交流,一點有用信息也沒有呢。

寧小齡聽着他們的話語,緊繃的心弦反而放松了些,她粉唇輕抿,笑意是柔和的。

魚王與九幽争執了一會兒,殿內重歸安靜。

寧小齡的笑容也收斂了。

“十一月十五日,天狗吞月。”寧小齡平靜地說:“在那之前,我絕不會讓泉鱗星亮起來的,在那之後,若是原君星點亮,我會與師兄一道,将‘君’字奪回來。”

她這樣說着,像是立下了一個誓言。

魚王看着寧小齡的面容,知道這個小姑娘在幾位姐姐面前雖然活潑乖巧,但內心卻早已在白蛇古殿的時候就變得沉靜凝重了。

“怎麽才能阻止泉鱗星被點亮呢?”魚王問。

寧小齡低下頭,話語中帶着微微的愧疚:“冥君殿雖在地底,但神國的時空是複雜且錯亂的,譬如冥君大殿後連接的是竟是墟海。墟海是過往輪回海的所在,司命姐姐告訴我,很多年前,師兄便是通過輪回海來到人間的……今年師尊坐鎮天上,世界的屏障可能會弱些,我在想,我若操控整個神國為舟,能不能沖出去,撞破泉鱗星。”

魚王看着她無比平靜地說出這種天馬行空的、自殺式的計劃,背脊微寒。

九幽也暫停了文學創作,擡起頭驚駭地看着寧小齡。

寧小齡立刻補充道:“放心,在那之前,我會想方設法先将你們送出去的。”

魚王搖頭道:“這個計劃絕不可行。”

“當年燭龍都未能突破天空,我們一個殘破冥國怎麽可能出得去?更何況那位神通廣大的觀主還在,你若輕舉妄動,反而有可能打亂她原先的計劃。”

魚王語重心長地說着。

寧小齡揉了揉腦袋,道:“嗯,我有分寸的……我想的只是萬不得已的時候。”

九幽看着她雪白的臉頰和脖頸間淡淡的青絡,憂心忡忡道:“小齡姐姐還是多休息會兒吧,幽靈也是要睡覺的啊……要不我讀詩為你助眠?”

寧小齡輕輕嗯了一聲,竟答應了下來。

九幽喜不自勝,拿起自己的詩稿讀了起來。

魚王識趣地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寧小齡輕輕撫摸着自己刻在右手邊的字,輕聲呢喃:“我是師兄之媦,師尊之徒,我是冥君寧小齡……”

……

古靈宗的東邊是缥缈樓。

缥缈樓位靠南溟,地處偏僻,千年未有大動靜。

俞晴坐在南溟之畔,看着鐵黑色起伏的水面,那裏時不時有魚類自水下湧起。

俞晴是女冠,是中土道門的執牛耳者,是世人眼中出塵的大仙人,但如今,這位五道巅峰的道門女仙卻終日面對南溟,滿臉愁容。

她始終記得自己的古靈宗一行。

那個名為司命的絕色女子立在自己面前時,她古井無波的道心裏,第一次生出了怯意。

她知道自己絕非對方的對手。

于是她順從心意,離開了古靈宗,回到了南溟。

風起雲湧之前潛龍各自出水……這本該是常事,她只要獨守缥缈樓偏居于一隅就好,但近來她心緒總是不安。

她看着萬古如此的南溟,總會生出陌生感,她覺得裏面藏着什麽連她也無法窺見的東西。

而隐約之間,各方的雲與雨在向着這裏湧來了。

她嘆了口氣,将先前看過的信收入了袖中。

信很簡略,但內容卻不輕。所寫的是劍聖于北冥現身,騎鲲鵬扶搖直上,不知所蹤。

劍聖的目的是什麽?只是逃避麽?他會前往哪裏呢?

諸多問題在她腦海中一閃即逝。

俞晴緩緩起身,聲音輕曼地吟了一句谶語:“老鲲負劍尋舊府,神龜駝州歸怒海……”

大風呼嘯,南溟的海水拍打岸頭,撞得粉身碎骨。

……

……

(感謝書友MrGreedy打賞的大俠!謝謝書友支持~)

第 396 章 仙府臨世

第三百九十二章 仙府臨世

說話之間,呼言道人揮手打出一道紅光,飛落至韓立身前漂浮着一動不動。

韓立雙目微眯,只見那紅光包裹之中,是一只淡金色的玉瓶,隐隐散發出一股沁人心扉的藥香。

“這是一瓶liù hé玄丹,不僅可療傷,還可有助于元氣大複。你此番強渡落魄驚風,又遭逢陰魅,元氣損傷不小,正好合用。”呼言道人緩緩說道。

“呼言前輩如此就見外了,不說別的,就是方才二位的及時相助,在下已無以為報,回答你們一兩個問題,又豈能收取什麽報酬?”韓立搖了搖頭,揮手将玉瓶送了回來。

呼言道人見此,也沒有說什麽,翻手将玉瓶收了起來。

韓立略微一頓,當即便将對于如今黑風海域的所見所聞大致說了一遍,甚至對于北寒仙宮之人出現在黑風島的情況,也和二人提及了一二。

不過對于自己加入輪回殿之事,由于牽扯到他自己的秘密,自然沒有說,畢竟他雖然暗暗猜測呼言老道也是輪回殿之人,但對方畢竟沒有承認過。

呼言道人和雲霓聞言,目光閃爍不定,不時互望一眼,不知在想些什麽,但神色并不怎麽意外,似乎早有所料一般。

“看二位神情,似乎對黑風海域的異變,還有北寒仙宮的人出現在此,并不如何意外的樣子?”韓立說完,看了二人一眼,笑道。

呼言道人聞言,白眉微微一挑,雲霓則看了老道一眼。

氣氛一時沉默了下來。

“若兩位前輩不便回答,就當在下剛剛的話沒說吧。”韓立淡淡一笑,說道。

“哈哈,厲道友如此坦誠,我也就不隐瞞什麽了。”呼言道人略一沉吟,開口笑道。

“呼言!”雲霓秀眉微皺道。

“無妨,厲道友并非外人,再說此事說不定還需要厲道友幫忙了。”呼言道人一擺手,似有深意的說道。

雲霓聞言一怔,倒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呼言前輩此話何意?若是有什麽難言之隐,大可不必說的。”韓立雙眉微蹙,他現在一心想要置身事外,可不想卷入什麽麻煩的事情裏。

“厲道友不必急着詢問,不妨先聽我把話說完。此事對你來說,也未嘗不是一個大機緣。”呼言道人略帶幾分神秘的說道。

“前輩請說。”韓立心中念頭一轉,說道。

“你方才提及,黑風海域這些年各處頻發各種天災異變,其實此事本事出有因。簡而言之,概緣于一座仙府即将出世,引起靈脈動蕩所致。北寒仙宮之人來此,其實目的也是為了這座仙府。不瞞厲道友,我們此次前往黑風海域,也是因為這個。”呼言道人臉帶凝重地緩緩說道。

韓立聽聞此話,身體一震,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這些信息就仿佛一個驚雷,在他心底炸響,即便他已經有些心理準備,仍然有些心神搖曳。

韓立心中震驚的同時,回想起以前見到的一些不解疑惑之處,此刻終于豁然開朗。

黑風島,青羽島的種種怪異舉動,北寒仙宮的突然出現,原來都是因為這個。

甚至那蛟三如此費盡心思的将他拉入輪回殿,并許以重酬讓其煉制那虛元丹,恐怕也和這仙府脫不了幹系。

他心中念頭急轉,輕呼了一口氣,很快穩定住心神,繼續凝神傾聽起來。

“……這座仙府名為冥寒仙府,乃是不知多少萬年前,一位名為‘冥寒仙君’的前輩高人遺留的洞府。至今具體已有多少年已經不可考證,只是聽說這位仙君前輩曾施展dà fǎ力将仙府封印到了虛空裂縫之中,之後便失蹤了。之後每隔數萬年時間,這座仙府便會自行出現于北寒仙域某處……仙府之中有珍寶無數,丹藥,功法,仙器應有盡有,每次開啓都會引起各方勢力的争奪。可以說,冥寒仙府是北寒仙域第一寶藏。”呼言道人繼續說道。

他一邊說,一邊暗中觀察韓立的神色。

不過韓立的反應有些出乎呼言道人的預料,除了一開始有些驚訝,之後始終很是平靜。

“冥寒仙府……聽起來不錯。前輩剛剛說的機緣,莫非是讓我随你們兩位一起去探索此仙府?”韓立沉默了一下,問道。

“不錯!此等機緣可遇不可求,厲道友莫非沒有興趣?”呼言道人點了點頭,問道。

“聽前輩此話,這冥寒仙府存在已經不知多少年,出世的次數應該也不少,裏面縱然有些寶物,恐怕也早已被搜刮幹淨了吧?”韓立沒有回答呼言的問題,反問了一句。

“關于這點,你大可完全不必擔心,仙府內機關禁制重重,想要奪取寶物并不容易,實力不足者貿然進去,永遠留在其中者也不在少數,其所遺留之物同樣成為了仙府衆寶的一部分了。除此之外,據說上一次開啓,還有人發現仙府內另有洞天,不知裏面有什麽天大機緣。”呼言道人笑道。

韓立聞言,并沒有如呼言道人預期的興奮起來,反而再次沉默下來。

看到韓立這個樣子,呼言道人倒也沒有出言催促,只是笑眯眯的望着他。

“多謝前輩邀請,不過闖這等仙府秘境,雖然有機緣,也必然伴随着極大危險。在下就不參與了。”韓立沉默了片刻,擡起頭來說道。

他現在最重要的是尋找突破金仙的方法,這什麽冥寒仙府聽着雖然不錯,內裏不知道有多少危險。

最重要的是北寒仙宮此次也派出了不少人,其中不乏修為高深的金仙境存在,若是被他們發現自己的身份,恐怕這仙府便是自己的葬身之地了。

“厲道友是擔心在仙府內遇到北寒仙宮之人?”呼言道人似乎看破了韓立的心思,開口道。

“在下不過是個小小的真仙修士,遇到北寒仙宮之人只怕毫無抵抗之力。”韓立也沒有否認,點了點頭說道。

他還有話沒有說出來,呼言道人和雲霓都是北寒仙宮追殺之人,跟着兩人進入冥寒仙府,暴露的可能性更大。

“其實你根本無需擔心此事。我知道你也加入了無常盟,無常面具本就蘊含極為玄妙的幻化之功,即便是金仙存在也無法輕易看穿。我們三人若以此幻化容貌,假扮成三名散修潛入,諒北寒仙宮之人也未必能看破我們身份。而且每次冥寒仙府出世,來的勢力都極多,此次蒼流宮,伏淩宗等定然都派人前來,北寒仙宮雖然勢大,但也是衆矢之的,想來也無法分出多少心力,來對付我們這些‘散修’的。”呼言道人搖了搖頭,沖韓立如此說道。

“無常面具……前輩是說,蒼流宮和伏淩宗也派人來了黑風海域?”韓立面露訝色,不禁問道。

“每次仙府開啓,包括我燭龍道在內的三大宗門從未缺席過。如今燭龍道遭難,這兩宗卻并未受到多少影響,如今得知仙府出世消息後,必然已派人到了黑風海域。而由于燭龍道之故,這兩大宗對北寒仙宮敵意漸長,說不定便會在仙府內聯手有所行動。”呼言道人又說道。

“前輩是說,北寒仙宮此次大部分心思恐怕也是用來應付他們,根本不會放在我們身上?”韓立問道。

“不錯。”呼言道人笑着點了點頭。

韓立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吟。

呼言道人此話倒也有些道理,不單單是蒼流宮和伏淩宗,還有輪回殿這個仙宮的死敵。

蛟三之前神神秘秘的,只怕也是在做着進入仙府的準備。

北寒仙宮有這麽多或明或暗的敵人,恐怕還真分不出多少餘暇了。

“況且仙府內寶物衆多,以你如今修為,說不定便能尋覓到機緣,就此突破瓶頸,成就金仙境也并非不可能之事。”呼言道人見韓立似有些意動,繼續勸說道。

“仙府之中有能夠突破金仙的寶物?還請前輩指點。”韓立聞言,眼睛一亮,立刻追問道。

“這……我也只是聽說而已。雖然只是傳言,不過我覺得此言應該不虛,畢竟過去曾有人在仙府內尋到一爐可助金仙境修為提升的極品丹藥……”呼言道人微微一怔,說道。

“看來前輩對這仙府也所知不多,府內或許有些寶物,不過在下實在不想為了一些無謂之物冒生命危險。”韓立沉吟了片刻,搖頭說道。

“其實你這般想,倒也合乎情理,我等修煉之人乃是萬金之軀,不可輕易涉險。不過你修煉的功法是《真言化輪經吧?”呼言道人略一沉吟,突然話鋒一轉的問道。

“不錯。”韓立一怔,有些不明白呼言道人此話何意,不過還是點頭。

“呵呵,你雖然修煉了這門功法,不過對于此功法的來歷,可能也不太清楚吧?”呼言道人笑道。

“倒要向呼言前輩請教。”韓立一怔,拱手說道。

“這《真言化輪經雖然是燭龍道三大鎮派功法,不過其并非傳承而來,乃是百裏道主多年前從一個叫真言門的宗派搶奪而來。”呼言道人如此說道。

…………

從今天開始,忘語恢複正常更新節奏了哦^^

第 398 章 不做人啦

人在勝券在握的狀況下,就會變得話多起來。

大多數的反派,不論多麽精明,都會有這樣的毛病。

尤其像友哈巴赫這種千年以前失敗了一次,辛辛苦苦策劃了千年,期間還昏迷九百多年的反派。

取得今天的局面容易嗎,不和人說說,他會憋死的。

他開開心心地解釋了自己的能力,本來在取得全部力量之前是不能随便睜眼的,但是有了崩玉這麽高級的東西就不一樣了。

崩玉已經和藍染完全融合,還被包了一大層封印隔絕了起來,但是只要被友哈巴赫的力量包裹,即使他沒有辦法吸收完全,這個狀态之下他也能夠靠着崩玉的力量睜開眼睛。

吸收了藍染的他雖然還沒有恢複巅峰,但是只要和藍染連接,他就能睜開眼睛,在避免聖別暴走的情況下使用“全知全能”。

開着全知全能(Almighty)擁有“改變未來的力量”,已經立于不敗之地,接下來只要繼續解決剛才混戰的虛夜宮和瀞靈廷雙方,他就可以慢慢想辦法打上靈王宮,完成千年夙願了。

在他的解釋之中,一護也知道了對方就是自己母親一方的老祖。

當然沒有什麽血緣關系,準确的說,是他的母親的祖先被友哈巴赫賜予過血液。

所有滅卻師的後代都算是友哈巴赫的“孩子”,至少友哈巴赫是這樣聲稱的。

現在的一護不是原本劇情中的一護,他已經知道了自己複雜的血脈,也從自己父親和石田雙方知道了一些消息,加上友哈巴赫洋洋得意的自陳,也清楚了這個“老祖”就是自己母親逝去的元兇。

趁着自己“無月”狀态還沒有消散,他繼續攻向了友哈巴赫,企圖用解決藍染的方式解決“老祖”,但是友哈巴赫可以強行選擇自己見到的未來,所以即使“無月”狀态下的一護特別強,仍然沒有辦法實質性地傷害到友哈巴赫。

“沒有用的,吾之黑暗之子,凡是映照在這雙眼睛之中的攻擊,對我都不可能有效果。

不管你想要怎樣,未來都只能根據我的選擇到來。

和我聯手吧,推翻這個腐朽的瀞靈廷,讓真正的秩序降臨!”

就在這時,一道黑色的月牙從旁邊飛來,閃爍着紫色的熒光。

形似月牙天沖的冥道殘月破,從背後飛向友哈巴赫。但是友哈巴赫身上卻泛起黑影,直接撲向了月牙天沖,包裹住了空間裂痕,和裂痕“同歸于盡”了。

友哈巴赫的影之領域,利用黑色的影子将某人或某物,移入另一空間。雖然無形帝國的影子空間已經毀掉,但是友哈巴赫作為滅卻師之祖,仍然能構建一個小的空間,平常攻擊的時候用處不大,但是對付出自虛數空間的冥道,卻很有效。

友哈巴赫和靈王一樣,都有穩固空間的能力。靈王是屍魂界和虛圈這個體系存在的錨,友哈巴赫也是當年影子空間的錨,按照官方小說,在靈王死後,友哈巴赫的屍體就被制造成了下一個“靈王”,繼續穩固這個體系。

滅卻師們在監控瀞靈廷的時候,一豐在搶奪崩玉的時候用月靈髓液施展過一次後冥道殘月破,友哈巴赫掌控全局,現在完全蘇醒了,自然研究出了應對方法。

一豐信步從一根柱子後面繞了出來,手中握着天生牙,面帶笑容地打招呼:

“初次見面,沒想到滅卻師之王竟然如此強大,幸會幸會。

你的魔眼果然了得,佩服佩服!”

雖然說着佩服,但是也不是沒有應對的方法。

且不說他千年之前就被打敗過一次,按照原本劇情,友哈巴赫在闖靈王宮的時候,還被零番隊的和尚砍中好幾次。

他根本達不到“全知全能”,也無法避開所有攻擊。

友哈巴赫的多瞳瞥了一眼一豐:

“來自現世的能力者嗎,要螳臂當車地擋在我面前嗎?”

一豐無奈地嘆了口氣:

“沒有辦法,現世的安定,容不下一個想要掌控現世的滅卻師之王。當然我也有所圖,并不是出于什麽高尚的理由,請不要在意。

一護,你先歇一下,你的靈壓流逝太快,節省一下,等我讓你砍的時候再砍。”

一護那邊“無月”還沒消退,但是也攻擊不了幾次了,即使是直腦筋的一護,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逞強的時候,準備先喘口氣,看一下進展。

“只有我的統治才能給世界帶來秩序和永遠的和平,人類只需要聽從我的統治即可。

人類又能做什麽呢,你的攻擊根本無法對我奏效。”

友哈巴赫示意跟自己來的手下把這個不知好歹的人類解決,好早點上外面和滅卻師主力彙合,對付混戰的戰場。

這個時候一道白光,其中一名滅卻師被攔腰折斷,身子還沒有落地就被另一道白光斬首。

空中飄過一陣白色的羽毛,在羽毛中,身穿粉白戰服的愛德懷斯顯露出身影。

雙劍仍然潔白,卻不再是光滑的樣子,而是雙劍之上都有着一道道羽毛裝的裝飾,如果說樣式的話,非常像英靈衛宮士郎用的幹将莫邪解放之後的樣子,只不過不是刀,而是雙劍。

固有靈裝一形成,除非其主人心境有巨大改變,不然形狀是不會變的。

那麽愛德懷斯的固有靈裝又為何變成這個樣子了呢?她整個人的氣質為何又比之前更加飄逸、神聖了呢?

一豐用手撫過泛着紫光的刀刃,直視着友哈巴赫那對不上焦距、好幾個瞳孔的雙眼,徐徐說道:

“雖然我的閱歷也算不上多長,不過我從過往的經歷當中學到一件事——越是玩弄計謀,就越會發現人類的能力是有極限的……”

四道紅色的紋路蔓延上一豐的雙頰,黑色的頭發從發根起變成白色,一直蔓延到發梢。

骨骼在一陣微微的響聲中拉伸,整個人都高上了一截,仔細看的話,他的牙齒和指甲也變尖銳了,連手中的利刃也變寬了。

“……除非超越人類。

想達成我的目的,魔人是不夠的。要超越魔人!

面對超度覺醒的魔人吧,友哈巴赫!”

第 394 章 自殺攻擊

靳妩媚笑道:“晶晶妹妹倒是好見識……其實呢,妹妹是屍後之身,現在應該已經具有風屬性變異靈根了吧?風生冰,妹妹若是用這塊幽冰寒玉修煉寒玉功法,将來絕對可以再生出變異冰靈根,有了兩條變

異靈根,那可就不得了了……”李晶晶撇撇嘴,瞪了田末一眼,說:“姐姐說得沒錯,我原來确實是屍後,有變異風靈根,但是被夫君摳去這身體的藍色屍晶,變異風靈根還未融入身體血脈就随那藍色屍晶離體了……幸虧我元神及時控制

了這具身體,立刻幹掉了一個屍王,跨過屍胎化人的惡心程序……我現在的身體,是變異雷靈根,幽冰寒玉對我沒用的。”

田末一愕,他親眼看到李晶晶震懾屍人魔種和喪獸兇禽,以為她現在還是屍後,,哪裏想到,她已經是……屍王?

女子屍王?李晶晶恐怕也是天下唯一一個吧?

又有點好奇,李晶晶說的“幹掉了一個屍王、跨過屍胎化人的惡心程序”,那具體是什麽?不過想來,那是她的秘密,不是什麽可以炫耀的事情,她肯定不會說給別人聽的。

他們在這邊說話,那邊廂,正在斬殺白羽鲲鵬的薛牧雪,和周小蕊對望一眼,生出悵然若失之感……

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她們當然都感應到李晶晶獲得的仙劍和靳妩媚獲得的玉玺,都是了不得的仙寶。

作為跟田末感情最深的妻子,她們卻得不到這樣的好東西。

當然薛牧雪和周小蕊,也沒想去争什麽,田末怎麽分派他的寶物,肯定有他的道理,沒有給她們絕不是表示她們在他心中位置低……

但不管怎麽樣,她們是他的王妃,而靳妩媚和李晶晶是他的道侶……用世俗眼光看,她們應該更加尊貴風光一些。

唯有她們心裏明白,自己的地位,比那兩個女人差的太多太多了。

倏然,灰蒙的天空,似飄過來一朵烏雲。這只是肉眼的錯覺,而機甲的系統雷達,卻發出警訊,那是一大群兇禽!

在南海海域,他們都親眼看到,無數的海鳥和怪魚,自動投向僞鲲鵬做它們的食物……難道在地上,這只垂死的白羽鲲鵬,也能召喚陸地的喪獸兇禽,來做它的食物不成?

薛牧雪和周小蕊,立刻騰空飛起,就要去迎戰那群兇禽。

皮俠客戰隊的兄弟們,還有血族三巨頭和他們的幾個心腹子侄也想升空厮殺,田末卻叫了聲:“等等!”

衆人停止下來,立在半空。

只見那群兇禽,足足上千只,并不理會人類的機甲……若是平時遇見,它們肯定會主動發起攻擊的,畢竟它們現在可以人多欺負人少。

然而現在,它們仿佛都沒有看到田末他們,從空中俯沖下來,直接沖進白羽鲲鵬張開的吞天大嘴!

——天哪!

在南海火山口海域,他們只看到無數變異海鳥、魚怪投入那片海域中消失不見,并沒有看到僞鲲鵬吞噬這些喪異生靈的奇觀……

現在親眼所見,也不知道僞鲲鵬有什麽異能,竟然可以召喚陸地的兇禽送上門來主動做它的口糧?

魔族培育出這兩只僞神獸,應該不是為了去摧毀人類城池防禦堡壘的吧?

但是不管魔族想要培育兩只僞神獸做什麽,也注定要失敗了。

一千多只兇禽沒入白羽鲲鵬的吞天大嘴之後,天空中大陸腹地方向,又出現黑壓壓的“烏雲”……

顯然,是一波波兇禽絡繹不絕的趕來。

然後,地面一陣顫動,猶如萬馬奔騰造成的共振,聲勢極為駭人。只見無數的喪獸,也從大陸腹地,湧向這個峽谷,依舊望也不望田末等人一眼,直接沖進白羽鲲鵬張開的十裏寬的吞天大嘴!

照這個勢頭,數十萬、數百萬喪獸兇禽給白羽鲲鵬吞噬的話,獲得大量的能量精華,白羽鲲鵬的傷勢定然可以慢慢自愈。

它還沒進化完成的羽毛,也會繼續進化的吧?

衆人的目光都望向田末,他們覺得,現在必須加快速度将白羽鲲鵬幹掉,絕不給它喘息恢複的機會。

田末卻沒有急着做決定,接通統帥部,了解各都各城戰況。

得知現在所有戰場上的喪獸兇禽,不知何故突然退出戰鬥,各條防線的壓力陡然一輕,統帥部正在急着找原因,防止喪獸兇禽有什麽陰謀貓膩,卷土重來之時,會讓人類吃大虧。

“原因在這裏!”田末打開視頻傳輸系統,将喪獸兇禽主動投身白羽鲲鵬吞天大嘴的奇觀,傳輸到統帥部。

看到這一幕的人,無不目瞪口呆。

薛中華鐵青着臉,問道:“你打算怎麽做?”

“黑羽鲲鵬那邊的局勢怎麽樣?”

視頻畫面切換到南海,只見那裏,還有兩千多機甲在與那只重傷的黑羽鲲鵬糾纏,其餘機甲彈盡,都被調回去補充彈藥了。

黑羽鲲鵬不傻,它知道只要自己沉入海中,那些讨厭的機甲臭蟲就拿它沒辦法了,可是它脾氣暴躁,經不起挑逗。只要有機甲挑釁它,它就忍不住像人類拍蒼蠅打蚊子一樣,不把這些臭蟲幹掉就不舒服。因此,留下來牽制黑羽鲲鵬的兩千戰隊,幾乎就是在執行自殺性任務,只要黑羽鲲鵬想潛入海中,就有幾十架機甲,故意開足馬力發出“嗡嗡嗡”的馬達噪音,沖到黑羽鲲鵬面前,向它發起炮火甚至是甲劍

零距離攻擊。

黑羽鲲鵬遍體鱗傷,看上去比白羽鲲鵬還要慘,也是受不了這些挑釁者的刺激,又兇性大發地撲騰起來,傾盡所能地把那幾十架機甲幹掉!

這兩千架機甲戰隊,真夠英勇壯烈,卻沒有一個人退縮。但就算他們輪流去送死,也最多,可以把這只僞神獸在海面上拖兩三個小時。

周邊海域中的變異海鳥和魚怪,恐怕都被它們吞噬得差不多了,到現在,也沒有“新鮮食物”來給黑羽鲲鵬提供療傷能量。田末看到南海那邊的戰況,腦子裏迅速形成新的作戰方案,說:“秦觀海,命兩萬機甲裝彈完畢後,立即到南海戰場,就算用自殺戰術,也務必要不惜代價的将黑羽鲲鵬消滅!”

第 406 章 :山間夜賭

崖上夜風清涼。

寧長久靜攏着衣袖,他的瞳孔不見一絲金光,黑白分明,如同天上沉寂了千萬年的星鬥。

柳珺卓聽着他的回答,檀口輕張,卻不知如何言語,黑色的大氅襟緣,她纖白的手指緊緊彎壓着。清風徐過之時,女子的睫羽發絲,氅衣與身軀都像是在微微顫抖。

柳希婉也愣了一下。

“是你?什麽是你?你是哪個……猰貐?修蛇?九嬰?不會是被射死的太陽吧?”柳希婉腦子還是有些沒轉過彎。

寧長久深吸了口氣,無奈地看向柳希婉,摩拳擦掌。

柳希婉這才反應過來:“你……你是羿?”

寧長久不是很想理她,他看着柳珺卓,道:“木姑娘怎麽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柳珺卓問出此問,一是因為當時她試圖融入殘國之時,射日的神話之柱一點都沒有亮起光芒,二是因為先前昏迷之際,她夢見自己在一片荒原上行走……整個荒原像是被神戰洗禮過,滿是坑坑窪窪堆積的碎石草屑,偶爾拔起的山脈也是神的戰骨累成的。

大地無限遠無限平,她像是在一條無休止的線上行走,而她總覺得,身邊有什麽東西在溫暖着自己。

她許多次回頭,除了天空中懸挂的太陽,什麽也看不到。

她醒來之際,看着寧長久與那金色的篝火,隐約猜到了什麽,神思茫然。

柳珺卓像是沒有聽到寧長久的提問,她只是喃喃道:“果然是你……怎麽會是你呢……”

“有什麽不可能的呢?”寧長久淡然一笑,道:“若你也有前世,四千年前恐怕還是我的學生呢。”

柳珺卓輕輕搖頭,道:“我不是神明轉世。”

寧長久轉過了頭,道:“怎麽還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我又不會将你滅口。”

柳珺卓猶豫片刻,走到了柳希婉的身邊,也在山崖邊緣坐了下來。

柳希婉向着師姐的臂彎靠了靠。

殘破的千峰映入眼簾,一片狼藉中帶着悠長的荒涼。

“既然你過去曾是那等英雄,如今為何要站在天道的對立面呢?”柳珺卓看着他,問。

寧長久笑了笑,輕聲道:“既然我曾是他,那你是不是應該喊我一聲前輩呢?”

“你……”柳珺卓看着他清秀的臉,心中産生了懷疑。

寧長久收斂了笑,他忽而認真道:“因為我三四千年前做的就是這件事,如今大業未成殘魂猶在,瘦犬遇見惡人還知吠兩聲,我已見真我,當然要繼續做當年沒有完成的事……僅此而已。”

柳珺卓聽着他的話語,縮在袖間的手輕顫着,她知道自己有些動搖了,但此刻她也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

寧長久看着她,道:“木姑娘不相信麽?”

柳希婉好奇道:“為什麽叫師姐木姑娘啊?師姐明明姓柳啊。”

“那是因為……”

“住口!”

柳珺卓呵斥了一聲,這聲呵斥卻是微微柔弱的,她心煩意亂,氅襟間的素手擡起,理着垂直側靥的一绺绺墨發,目光飄忽如星火。

寧長久繼續道:“三百年信念的毀滅固然令人絕望,但人總不能一輩子活在謊言裏,我知道你心中有俠義,想要修無愧于劍心的道,所以更需要多想一想。”

柳珺卓的手縮回衣裳裏,她依舊腰挺背直,雙臂卻不自覺地交錯着,像是抱住了自己。

柳珺卓想了許久,顫聲開口:“我自幼拜入劍閣門下,師姐師父皆待我如親,我所學也是俠義仁義之道……我輩行于人間,便應順天委命。三百年來,我斬妖除魔,行俠仗義,未嘗行惡,我何錯之有?劍閣何錯之有?”

寧長久注視着天上的星火,平靜道:“你過去所做的事或許并無纰漏,但将來注定要犯下大錯。劍閣是中土名門,自然要以此取信弟子,取信中土,但一千句真話捧出的一句謊言,往往是最致命的。”

“你是說……師父一直在騙我麽?”柳珺卓緊咬着唇。

寧長久道:“他在騙天下人。”

“不……我不信!”柳珺卓脫口而出,她螓首搖動。

寧長久微笑道:“劍聖說我是逆命者,你看我像麽?”

“像。”柳希婉深以為然道。

“……”寧長久眼眸眯起,盯着這個短發少女。

柳希婉無辜道:“你大半年前不過險勝于我,如今連師姐都不是你的對手了,更別提以前我們并肩作戰打罪君了……若神國與天道代表的是命,你不就是逆命者麽?”

寧長久覺得她說的有些道理。

他點點頭,暫時饒過了她。

寧長久看着柳珺卓,繼續道:“你可以慢慢想,若你哪天相信了我的話,我可以告訴你一些更深的秘密。”

柳珺卓情緒平穩了些,她沉默了很久,輕輕地嗯了一聲。

柳希婉的大氅落在她的身上,則要顯得小的,此刻她坐在山崖上,一截雪白的小腿在夜風中輕晃着,好似憂愁徘徊的雪鳶。

柳珺卓坐了一會兒,緩緩起身,向着洞窟中走去。

她拾起了木劍,橫放膝上,安靜地枯坐着。

柳希婉看着寧長久,輕聲問道:“到底為什麽叫師姐木姑娘啊……”

寧長久聚音成線,毫不留情地将柳珺卓私底下畫的畫告訴了她。

柳希婉聽得一愣一愣的,“師姐……師姐她怎麽……木君十……”

說着說着,柳希婉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她連忙掩唇,回身望向洞窟之中。

沒想到師姐還有這樣一面啊……

柳希婉正想着,她額頭忽地一痛,寧長久的板栗就落了下來。

“這是替你師姐教訓你。”寧長久淡淡道。

柳希婉捂着頭,撇了撇嘴。

寧長久看着少女落在頸間的淩亂頭發,道:“你這頭發怎麽剪得這樣子啊?要不我幫你理理?”

柳希婉逃避責任道:“這是我二師姐剪的……”

“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砍頭未遂呢。”

“哼,我覺得挺好看的。”

少年少女在崖頭上坐着,小聲地聊了起來,他們很快聊到了當初斷界城的故事,然後吵着擊敗罪君的一戰,大家各占幾分功勞。

柳希婉聽到如今邵小黎也在南州,心緒忽動。

她尚未确定性別的時候,還每日吵着要看邵小黎的身子,如今看來,可都是不堪回首的歷史啊……

“要去見見小黎麽?”寧長久問。

“她比我高麽?”柳希婉問。

“高……一點。”

“那不去了。”

柳希婉鼓了鼓腮。

她有些困,于崖畔伸了個懶腰,姣好的身體曲線舒展着。

寧長久喚出金烏,趁着夜色再度補充靈氣。

“金烏。”柳希婉這才反應過來:“原來當初它是被你射下來的啊……”

寧長久點了點頭,“可以這麽說。”

柳希婉也伸出了手,金烏随着寧長久的意志飛到了她的手背上,柳希婉是劍靈,她對于金烏有着與生俱來的敬畏和仰慕,她抿着唇,順着它的身軀的毛發,逗弄鳥首。

“要進去看看麽?”寧長久問。

柳希婉看着金烏,蹙眉道:“這……這怎麽進得去?”

……

少女第一次來到金烏神國裏。

她仰起頭看着懸空的一切,被其恢弘瑰麗的景象深深震撼了。

“這就是神國麽?”柳希婉感嘆。

寧長久嘆息道:“還遠未完整……我帶你走走吧。”

柳希婉輕輕點頭。

寧長久帶着她輕輕飄過了金烏神國的上空。

“那些花是什麽?我看他們很悲傷的樣子。”柳希婉指着黑色的花田,問。

寧長久道:“那是向日傀,它們笑得多開心啊。”

“嗯……好吧。”柳希婉仰起頭,看着天空高懸的星火和神殿,一一問過了這些殿樓的名字。

“這又是什麽?”柳希婉看着一口陰陽之氣盤旋的深井,問。

寧長久道:“這是胎靈之井,是我與嫁嫁用陰陽參天大典共修而成的。”

柳希婉眉頭一皺,“你……你把我騙進來,不會是要我和你……”

寧長久揉了揉她的頭發,打趣道:“少胡思亂想,若我做出這般禽獸之舉,怕是回不去谕劍天宗了。”

柳希婉幽幽道:“陸嫁嫁哪有這麽兇?”

“她現在可兇了……對了,我記得你一直很仰慕她。”寧長久道。

“那當然!”柳希婉信念堅定:“我永遠支持陸嫁嫁!”

寧長久溫和地笑着,他帶着她來到了羲和殿,柳希婉站在那驚豔絕俗的神像前,癡癡地望了一會兒。

“這……這是趙襄兒?”柳希婉問。

寧長久點了點頭。

柳希婉哪怕同是女子,也有些嫉妒了。

“但以後這裏恐怕要給雪瓷住了……”寧長久說。

“雪瓷?”柳希婉愣了會才反應過來:“司命?你把她也……不會吧?”

寧長久微笑道:“雪兒現在可比你乖多了。”

雪兒……柳希婉身子一凜,怎麽也無法将乖和司命聯系到一起。

柳希婉問道:“司命現在也在南州麽?”

“不在。”

“那她去哪裏了?”

“她随着衆修士一道去追殺劍聖了。”

“追殺劍聖?!能殺得掉麽……”柳希婉一驚。

“不知道。”寧長久望着上空,輕聲道:“只要她沒事就好。”

……

北冥的大海一望無際。

司命一襲黑袍,雙手負後,立在一道孤舟的舟頭,迎面而來的勁風吹動衣袍,她曼妙的身影被風勾勒着,好似北冥上浮動的雲,從天外來,到天外去。

司命潋滟似波光般的彩發微微黯淡。

她閉着眼眸,心神搜尋的範圍展開到了極點。

她的心湖之中,可以映照出每一片浪花的起落,可以聽聞到海底鯨龍和人魚的長吟,唯獨搜尋不到半點劍意。

這兩個月以來,司命,九靈元聖,姬玄等人從不同的位置出發,在北冥的大海上地毯式地搜尋着,可柯問舟卻像是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沒有留下半點蹤跡。

在此期間,司命甚至還發現了幾座北冥海上的孤島和新大陸。

她順道在這些島上刻下了石碑,留下了自己的名字,以此據為已有,其中最大的一座,她将其命名為了彩虹島。

夏日即将過去,大海在連續經歷了幾場大雨後趨于平靜。

司命立在舟頭,海底的邪魔妖道感知到她君臨般的氣息,紛紛蟄伏不敢出。于是孤海泛舟,黑袍黑劍,唯有寂寞而已。

她有些懷念以前和寧長久一道出游的日子了……

司命輕輕搖頭,摒棄雜念,繼續搜尋着劍聖的蹤影。

忽然之間,她的識海中映出了幾根通天的神柱。

“纏龍柱?”司命心神微異。

北冥怎麽還留存有這麽多的纏龍柱?

不待她思考,深海之下,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忽然響起。

那聲音古重悠長,似吟似嘯,被水波推到了夜色裏,在深海內外不停地回蕩着。

舟筏瞬停。

司命仙靥一寒,她毫不猶豫地捏碎了手中的傳令牌。

所有圍獵者同一時間得到了信號。

與此同時,深海之中,滔天的龍卷化作萬丈波濤牆立而起,将滿天璀璨的星鬥瞬間遮蔽。接着,一個龐然大物撐開了海浪,從中躍了出來。

那生靈比上古時期的龍鯨更為巨大,它表面光滑,反射着鱗片獨有的光芒。

它的身軀撐開海面之後,原本沉在海水中的雙翼撥開厚重的水,霍然張開,魚翼好似巨鳥的翅膀,表層承着海水與月光的反射,同樣散發着暗銀色的光芒。

鲲鵬……

司命有些吃驚。

她知道這種生物是真實存在的,卻沒有想到它竟存活到了今天。

這種上古神獸延續至今,它們的修為同樣堪比五道巅峰的強者,幾乎不可殺死。

最刺目的,還是鲲鵬頭頂上坐着的老人。

劍聖!

司命毫不猶豫,直接祭出了日晷。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劍聖并未攻擊她,僅是回頭看了一眼,就乘着鲲鵬向着大海的更深更遠處飛去。

巨鲲的長吟聲振破雲層,響徹天際。

……

……

山崖上,黎明悄然到來。

寧長久在洞窟中小憩了一會兒,醒來的時候,柳珺卓已在盤膝練劍,柳希婉則枕在她的膝上睡着了。

見寧長久醒來,柳珺卓輕輕抱着少女,将她的身子靠在了一遍,随後拾起放在一側的木劍,認真道:“我要挑戰你。”

寧長久也未多問,點了點頭,走出了洞窟。

柳珺卓跟在他的身後。

清晨的千峰間,浩瀚的靈氣再度被劍光切割開來。

柳珺卓的劍心已不通明,所以這場戰鬥的下場也沒有任何懸念。

最終,她再度被寧長久一劍抽翻在地。

柳珺卓握着劍,原本神采飛揚,英氣逼人的眉目寫滿了茫然,她發現自己再也找不回當初握劍的感覺了。

寧長久也未多說什麽,在擊敗她之後便抱着劍回到了山崖上,喚出金烏繼續吞食靈氣。

他大致算過了,金烏需要吞噬七輪靈氣,才能将胎靈之井和神話邏輯之柱所需的靈氣收集足夠。現在才第三輪。

而他已經在這裏耽擱了五天了……

這回去之後如何與嫁嫁交待呢?實話實話麽……

寧長久苦惱着。

柳希婉醒來之後,寧長久又寫了一張紙條給她,讓她繼續去采藥。

柳希婉只當他是在考驗自己了,她接過紙條掃了幾眼,應了下來,然後道:“我不在的時候不許欺負師姐哦。”

寧長久笑道:“你讓你師姐別來找我麻煩就好。”

柳希婉便憂心忡忡地囑咐師姐別去招惹他,原因是師姐長得又漂亮又是女劍仙,這樣的是很危險的。

囑咐完之後,柳希婉便獨自一人進山,與許多上古兇獸和小松鼠展開驚心動魄的較量了。

而柳珺卓顯然沒有聽從這位師妹的囑咐。

白日裏,她又多次挑戰寧長久,想要找回自己那份失落的劍心。

寧長久也是有意想幫她的,畢竟他如今确實缺一個境界相仿的練劍對手。

他們并非全力出手,而是相照不宣地壓了境界,只比劍招劍法。

柳珺卓卻越來越不争氣,自第一次落敗開始,她的劍心愈發地亂。劍心不正,劍招便會流出空隙,而寧長久總能精準地尋到這些空隙,幹淨利落地将其擊穿。

柳珺卓落敗的速度越來越快了。

越是失敗她便越是不甘,她向寧長久挑戰的次數越來越頻繁,劍心也逐漸潰散。

寧長久看着這個初見時英美驕傲的女子,輕輕嘆息。最後一次,柳珺卓落敗之後,她的木劍直接被寧長久奪去,寧長久壓着她的秀背,将她摁在牆壁上,以木劍為尺,對着腴柔驕傲之處連打了三下。

“這是你當初欺負嫁嫁的三劍,我替她要回來。”寧長久将木劍扔到了地上,轉身離去。

柳珺卓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她感受到痛意,臉頰火辣辣的。

她緩緩跪在地上,拾起了木劍。

陸嫁嫁……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白裳青絲的影,那一次,她在自覺必勝的情況下慘然落敗了。

當時她回閣之後反思了許久。

如今再度回想起陸嫁嫁的身影和幽月湖上不屈的容顏時,柳珺卓神色恍惚,她知道,自己似乎離那樣純粹的劍意遠去了。

她失去了握劍的資格。

哪怕是懷中的木劍。

她無法在師父與寧長久的話語中做出抉擇,只能抱着木劍跪在地上,沉默良久後淚如雨下,她為失去的劍道,蒙塵的劍心,以及引以為傲的三百年時光哭泣了。

柳希婉回來的時候,寧長久已經做完了第五輪的吞噬。

待到明日清晨,他就可以離開了。

柳希婉将摘抄好的仙藥交給了師姐,然後将裏面的果子挑出,分給了寧長久。

“你讓我去采藥,真的是想要磨砺我嗎?”柳希婉忍不住問。

寧長久搖頭道:“如果你是一個劍仙,你會馭劍千裏殺死敵人,還是走到敵人面前捅死他。”

柳希婉晃了晃手指,道:“當然是馭劍千裏殺人。”

寧長久微笑道:“這就對了啊。”

柳希婉一怔,怒道:“你!你真把我當你的劍了啊!”

寧長久為她削了兩個果子,平息了一番少女的怒火。

柳希婉一邊吃着果子,一邊看着洞窟,道:“你是不是欺負師姐了?怎麽今日師姐都不說話了。”

“興許是在修煉閉口禪。”寧長久道。

“騙鬼……”柳希婉撇了撇嘴。

兩人吃過了果子,寧長久繼續在崖上修煉,柳希婉則去給師姐煉藥療傷。

療傷結束之後,寧長久走了進來。

柳珺卓恰好披上了大氅,她背對着他,垂着頭,系着襟帶。

“柳姑娘來玩骰子麽?”寧長久問道。

柳珺卓回過頭,微微吃驚地看着他:“什麽?”

寧長久笑着取出了一個方方正正的骰子,在手中抛了抛。這是他方才随手以劍氣雕刻出的。

寧長久道:“我明日就要走了,柳二先生不是喜歡賭麽?我今夜可以陪你賭個夠。”

柳珺卓輕輕搖頭,道:“你誤會了,天榜那一次,是我三百年第一次進賭場。”

寧長久笑了笑,道:“沒事,我們就随便玩玩。”

柳珺卓問:“那籌碼是什麽?”

寧長久取出了更多的亂石頭,将一半推給了柳珺卓,道:“這就作為籌碼吧。”

“這有什麽意義?”

“沒有意義,只是随便玩玩。”

柳珺卓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她看不透這個少年,總覺得他是要變着法子耍自己。

寧長久在她身前盤膝坐下,拿了個斬下的竹筒蓋住那粒石頭骰子,道:“玩法很簡單,就是猜大小,大押左邊,小押右邊。”

柳珺卓冷冷道:“別當我不知道,你可以窺探骰子的點數,對吧?”

寧長久道:“放心,我們不賭任何東西,我不會動用自己的權柄的。”

說着,他開始搖動竹筒,骰子在裏面不安分地撞擊着筒壁,嘡嘡作響。

“大還是小?”

柳珺卓盯着寧長久看了一會兒,最終用極輕的聲音道:“小……”

寧長久緩緩揭開竹筒,柳珺卓目不轉睛地看着。

點數二。小。

寧長久笑道:“柳姑娘第一把就贏了啊……在賭場裏,這可不是好兆頭呀。”

柳珺卓心緒微異,她感受到了一種奇怪的情緒——這好像是她第一次贏。

寧長久将輸掉的石頭推給了她。

柳珺卓将這些毫無意義的石頭收好,她擡起頭,盯着寧長久,道:“繼續。”

這一夜洞窟中充斥着搖骰子的聲音。

柳希婉實在想不明白,這麽無聊的游戲他們是怎麽玩一整夜的。

于是她為了弄明白,在一旁盯着看了一整夜。

“你們真是太無聊了!”清晨的時候,柳希婉實在忍不住感慨道。

原本他們是互有勝負的,寧長久運氣不錯,還小勝了一些,但最後一把,柳珺卓将所有的石頭推到了‘大’的那邊。

寧長久緊張地揭開了竹筒。

柳珺卓目不轉睛地盯着。

六。大。

柳珺卓長長地松了口氣。

她将所有的石頭都抓了過來,眉目間重新浮現出驕傲的神采:“對了,你沒讓着我吧?”

“放心,絕對沒有。”

“那我贏了。”

“嗯……”寧長久倒是怔了一會兒,自嘲道:“我的運氣果然一直不太好。”

柳希婉小聲道:“師姐,你贏這些石頭有什麽意義啊?”

柳珺卓也愣住了,她輕輕敲了敲柳希婉的腦袋,道:“不要多嘴。”

“哦……”柳希婉弱弱點頭。

“當然有意義。”寧長久微然一笑,道:“這證明你并非是逢賭必輸之人,何況,你前面雖也輸了不少局,但最後一把做出了正确的選擇,就全都贏回來了啊……”

“擲骰子沒有線索,只能全憑猜測,但我們的人生是有的。現在最後的賭局就擺在柳姑娘的面前了,能不能像今日一樣将籌碼都贏走,全看二先生自己的選擇。”

寧長久說完了這些,長舒了一口氣,他立起身子,走向了洞窟之外。

金烏從眉心飛出,振翅闖入山谷裏。

柳珺卓看着他白衣如雪的背影,出神良久,待到回神之時,少年已離開了山谷。

……

……

(感謝書友_望陌_打賞的舵主!謝謝書友支持~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