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7 章 拯救藥師王

“師叔在上,我等給師叔磕頭了!”

“師叔萬福金安!”

墨墨和黃丫很乖巧聽話,立刻給甄師叔磕了頭,彼此結識……接受晚輩行禮的情況下,就沒必要再隐遁身形了。

黃丫也看見了這位甄師叔,一聽說……她是玉飛雪的門人,驚愕的如見天人!一雙激光筆使勁的眨!

“寶妹!咱們說正經事吧,我那老弟的情況,不樂觀啊…….幸虧你來了,不然的話,我真不知該如何自處于天地間了!”相互介紹完後,哈拉大師一臉苦悶道。

“什麽情況?”甄寶寶睜大杏眼吃驚的問。

“一句兩句說不清,這樣……我先把我這倆徒兒安置在一個隐蔽安全處,然後咱倆一起去保護我那神醫老弟如何?路上我跟你說…….”

“好的!我等你!”甄寶寶微微點點頭。

有了這三難聖獸大圓滿的好妹妹在,哈拉猶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膽氣足多了。

他駕着淨心蓮,将墨墨和黃丫遣送到離藥師王廟所在山坡,約莫3-4公裏遠的一處懸崖山巅的小亭子裏。

哈拉大師叮囑墨墨和黃丫:“墨墨,黃丫,一會兒…..我和你們師叔,去救那只老貓,不管發生了什麽,你們都不要插手靠近!如果我們贏了,一切OK,倘若……我和你師叔都陣亡了,你倆就乘坐着淨心蓮,趕緊返回北冥宗!”

“老師?”

“大師!”

“打住!”哈拉大師豎起兩根粗短的食指,交叉做出“十”字型,示意她倆不要再說了:“現在不是磨磨唧唧,黏黏糊糊的時候,身為驚嘯門弟子,理智永遠排在第一位,一會兒我過去後,這淨心蓮會再飄回來,你倆……就按照我說的做。”

“到底啥情況呀?我好懵啊?”懵懂的黃丫,根本不了解內情。

“別說了!”哈拉大師表情很嚴肅,樣子兇巴巴的:“我一開始,是為了你倆,才不冒死救朋友,此一刻,還算有點勝算,豈能讓寶妹一個人涉身險境?你倆不聽我的話,從此就不再是我哈拉的徒弟!”

哈拉大師表現很的決絕,也不再多廢話,直接駕着淨心蓮和甄寶寶會合去了!

兩位大能各自駕着飛行馭器,奔赴藥師王廟…….留下懵逼的黃丫和緊張的墨墨,看着他們的背影。

這個小亭子,位于一處狼牙山巅,海拔很高,中無遮擋,遠遠俯視可以瞅見那山坡上的小破廟,墨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無法預料事态進一步的發展。

“郡主,這一切到底是咋回事啊?為啥大師……要這麽說?”黃丫苦逼的問墨墨。

墨墨的心情也複雜極了,大腦就像是一臺手機,一下子開了好幾個APP。

她盯着那間小廟,又有了震驚的新發現!

原本由于距離的原因,遙望那個小廟,也就黃豆粒那麽大!然而……當自己集中注意力後!視野…..一下子像是架上了一臺望遠鏡!廟宇院內的一切,都看得無比真切,猶如身臨其境一般!

天吶!自己…..什麽時候變成鷹眼了?也是因為鬼鬼的鳳凰羽毛嗎?太不可思議了!

感覺…..那根九頭鳥的鳳凰羽毛,就像是插入自己大腦的芯片一般,賦予了自己好多的新能力!不但有順風耳,還有千裏眼了!

當然……說是順風耳和千裏眼,明顯是誇張!但目力水平…..絕對堪比老鷹!離得這麽遠,都看得如此清晰!鬼鬼大殿下給自己的……可絕非一件飛行馭器那麽簡單!

實際上……在甄寶寶逐漸靠近他們師徒三人的時候,墨墨就已經感到有點驚訝了!自己什麽時候……也能看穿三難聖獸大圓滿的遁形之體了?

…….

哈拉大師和甄寶寶二人,來到了小廟的上空,直接跳入了院內,那淨心蓮緩緩的飛走,朝着墨墨她們的方向飛來。

要說……也幸虧哈拉和甄寶寶兩人碰面,有了一番“提醒”,不然的話……這羅女門門長直接沖進廟裏,非遭了毒手不可!

“妹兒啊,水木合璧,還像500年前那樣!”

“曉得的!哈哥!”

這倆人原本就是一對老“搭檔”,各自施展開法術,将整個廟宇置于密不透風的包圍中!

哈拉的水法,升騰出濃滞的霧氣,填充了整個山谷,因為有山體遮擋,所以蔓延覆蓋的面積并不是很大,區區只有方圓幾公裏,但密度和力道就上去了,陡峭險峻的山嶺間……猶如被霧湖填滿!可見度為0!身處其中,和趴在幹冰升騰的舞臺上差不多!

漫山遍野的藤條植物,在木靈之力的催動下,像是擁有活力的動物一般,自主的動了起來,而且無限制的瘋長,變粗,長出一根根像是彎刀一般的荊棘倒刺!開出了一朵朵顏色鮮豔,充滿劇毒的花朵!

整個藥師王廟所在的山坡,像是被密集藤條包裹住的鳥籠子一般,裏三層,外三層,封的死死的!那些垂擺的藤條莖枝,還溢冒着陣陣的電火花,仿佛根根裸皮的高壓線頭兒,陽木雷力,已然充盈到了極點!

不愧是三難聖獸大圓滿的巨擘,祭出的木靈雷陣,道力雄渾,威能震天!此陣……若非金丹靈尊的高手來破,決然沒有能逃出生天的道理!

哈拉的水法,強調的是無處不在的“氣态膠”推動,撕扯!而甄寶寶的木靈雷力,則講究快,狠,準!以及木脈生物的物理性抽打,穿刺,桎梏!

兩相結合起來,整個水元的“氣态膠”構織出了高導電性的“理想環境”,再釋放出一道道電閃,猶如空中的濃雲放電一般,電荷威力,急劇上升!

此一刻……就像是“蒼穹壓城欲摧的烏雲”整體趴在了鳳岐嶺上,旋轉渦流的核心,正是藥師王小廟!兩位大能先把陣勢布好,然後迎敵!

屋子裏那倆貨,真是有些懵啊!看見外面的情況,相互埋怨了起來。

“我說…..一開始就不該聽你的,那懸在屋頂上的幾個小畜生,就是偵查兵,不該放他們走,怎麽樣,主力部隊來了吧?”

“啥球主力部隊呀,不就一個三難聖獸大圓滿麽?另外一個……那純粹就是棒槌,不值得一提!再者講,金克木,咱們怕她球?”

“那現在…..打還是再等等?”

“等毛線!還不到半個時辰,天就亮了!咱們要速戰速決!”

…..

木靈之力,操控一切木質,藥師王廟之內,也猶群蟒竄行一般,探伸進去了無數根長滿鋒利荊條的粗藤,不斷盤旋纏繞填充着……将那一尊尊羅漢也好,菩薩也罷,盡皆絞碎,化作泥胚齑粉!

屋子裏這倆貨,已然沒有了“容身空間”!直接爆發了!一道道金光刺出,猶如萬劍歸宗一般,道道鋒利的金脈光刃,像是粉碎機,直接打散了将小廟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藤鎖!

高人一出手,便知有沒有!藏身于濃密霧霭中的甄寶寶倒抽一口涼氣,這藥師王廟中的兩個家夥!修為果然不低啊!一個是三難聖獸後期,另一個……修為和自己一樣,也是三難聖獸大圓滿的造化!只是…..在程度上,年頭稍微比自己少了那麽幾十年,但也是同等量級的!

并且…..這倆家夥也不是野修,純粹根紅苗正的宗脈弟子!

第 386 章 南海鲲鵬

靳妩媚心情大好,擡手撫撫發鬓,微笑道:“算你嘴甜。我們還是開門見山說話吧,聽說你也想做我夫君的道侶?”

李晶晶斂斂身,向靳妩媚拱手抱拳說:“小妹對田師兄一見鐘情,還請姐姐看在小妹曾在魔方遭難的份上,成全小妹這番心願。”聽到魔方的遭遇,靳妩媚心一動,挑剔地打量她幾眼,說:“唔,你這身皮囊,倒也可人,配得上我的夫君,我見了也是歡喜,不介意跟你做姐妹……可是,你總得實話告訴我你的來歷?想清楚再回答我…

…你要麽不回答,要說就一定得說真話!”李晶晶咬咬嘴唇,仿佛下了很大決心地說:“小妹的名字,現在和将來都叫做李晶晶了。如果要追溯小妹在仙界的來歷,不知姐姐是否聽說過栖霞仙域的九陣世家?九陣仙帝的七女兒鳴鸾公主,就是小妹…

…還望姐姐與田師兄,為小妹保守這個秘密。”

李晶晶的來歷,讓靳妩媚也動容。

仙界何其大,栖霞仙域,靳妩媚沒有去過,但是九陣仙帝幾乎是站在仙界最高端的大人物,靳妩媚縱然不是修煉陣道,也如雷貫耳。

靳妩媚自己也是出身武道世家,但是她的家族門第,最強的只有仙王,跟九陣世家比起來,那真是猶如螢火比之皓月了。

靳妩媚的家族已經被魔族滅掉。

以九陣世家的名望和實力,在仙魔大戰中肯定也是擔綱仙界的抗魔主力。魔族敗亡,九陣世家應該還在吧?

九陣仙帝就算戰死,那也是流芳萬古的一代仙帝。李晶晶不想讓自己被魔族生擒淩辱的慘痛經歷,玷污了父親的名聲,心情可以理解。靳妩媚呆了一呆,說:“妹妹既然不拿我們當外人,那從今往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但你要知道,夫君修煉的是情道,雖然他記不起仙界往事,也記不起修煉的功法,天道法則一樣會應驗在他身上的。他

有桃花命,可一個弄不好,桃花命就會變成桃花劫……你我可不要變成夫君的情劫,壞了他的道途,也害了我們自己。”

李晶晶鄭重地說:“小妹謹遵姐姐教誨。”

其實無論李晶晶的出身如何,靳妩媚都打定主意接納這個姐妹了。在靳妩媚的內心,魔方裏的那段遭遇,始終是揮之不去的陰影,讓她在田末面前,外表很強悍,內心實際是自慚形穢、心結難解的。

讓田末多一個與她同命相連的道侶,對靳妩媚而言,就是多一個人分擔她的精神壓力。以後姐妹同心,可以互相化解那段陰影。

田末不知道九陣世家是怎樣的龐然大物,但九陣仙帝之名,聽着就很牛逼啊!

兩女這麽簡單幾句對話,就确定他又要多一個老婆了?

偷偷瞄了李晶晶一眼,田末驚喜交加。

他得了汨羅道帝的傳承,難道也直接成了情道修士?

此前,他只有薛牧雪、瑃娘、葉心怡、周小蕊靳四個女人,是跟他兩世為人的際遇結下的情緣。

去了一趟北部森林草原,得到汨羅道帝的傳承回到滬都,老天直接就強加給他一個龐大的後宮……難道都是情道修士牽涉的什麽天道法則應驗,給他帶來的所謂桃花命?

這到底是福還是禍呢?只聽靳妩媚妩媚一笑,說:“好了,那我就不打攪你們的好事了……這幾日戰事吃緊,我難得睡一個好覺,倒讓你們這樁美事吵醒……不過夫君能給我找到你這樣一個好妹妹,我那個美夢被攪擾了,也是值

得的。”

說着對田末魅惑地擠擠眼,就要挂斷視頻。

李晶晶急忙說:“姐姐且慢……我答應給夫君三件嫁妝,這第一件,怕是要姐姐也出點力呢。”

靳妩媚詫道:“怎麽說?”

李晶晶說:“南海有兩條魔族培育的僞鲲,就快化身為鵬了,若不在它們化身之前消滅,對人類幸存者,恐怕會是滅頂之災呢。”

靳妩媚眉頭一擰,田末則是“啊”地叫了一聲。

——鲲鵬還能培育?

鲲鵬,田末是知道的,這是漢唐古代神話傳說中的神獸。

道家典籍記載:“北冥有魚,其名為鲲。鲲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裏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

——“水擊三千裏,抟扶搖而上者九萬裏。”

——“絕雲氣,負青天,然後圖南……”

莊子是漢唐道家學說的主要創始人,與道家始祖老子并稱“老莊”。他筆下的鲲鵬,讓多少人心馳神往。

知道道家本是谪仙帶到地球上的傳承,田末也不懷疑宇宙中真的有鲲鵬這種神獸了。沒有想到,魔族竟然會在地球上“培育”出來?

“有多大?”靳妩媚睜大眼睛問道。

既然是魔族培育的僞神獸,當然不可能像莊子描寫的那樣動辄“幾千裏也”了,如此龐然大物地球也容納不下啊。

“我沒親眼見過,只是聽最近從海洋登陸過來的屍人魔種提起,大約有幾十裏大小。”李晶晶說。

屍人魔種現在還不能說人話,但都具有了十五歲的智商,恢複了生前的一些記憶,也有自己的方式,做基本的交流。

這段時間,漢唐戰區和西洋戰區人類幸存者又戰死了上億人,并且是完全不計消耗的,把計劃一兩年持久戰的彈藥儲備,像流水一樣傾瀉出去,堅守防線。

甚至一些陷落的城市,在屍人魔種突進最後的地道、地宮堡壘,戰局無可挽回之後,把各處的彈藥庫同時引爆,炸掉整個城市,與屍人魔種同歸于盡。

被屍人魔種驅使做炮灰的喪獸兇禽不算在內,人類頑強的生存保衛戰,殺死的屍人魔種也有十幾億了。

但各城市戰局壓力,還是一點沒有減少,屍人魔種越打越多。

因為美太大陸和澳洲大陸乃至東瀛島的屍人魔種,把那裏的人類吞噬殆盡之後,居然會游過太平洋和東海,登陸漢唐。

怪不得現在,攻擊人類的白皮膚、黑皮膚的屍人魔種越來越多。這樣打下去,全世界的屍人魔種,都會聚集到漢唐戰區和西洋戰區來。鲲鵬的消息,就是這些最近從大海登陸漢唐的屍人魔種帶來的。

第 386 章 蟠桃大會

“魚兒上鈎啦!”大眼睛一聲歡呼,魚竿向上一甩,一尾錦鯉從水面中躍出,搖頭擺尾地被她拉到岸邊。

大眼睛顯然興奮過頭,伸手抓魚的時候,腳下一滑,就跌落到瑤池裏面,沒入水下。七仙子見狀,頓時笑得前仰後合,最後,還是紫衣仙子将渾身濕漉漉的大眼睛從水下拉上來。

将身上的霞衣蒸幹,大眼睛有些興味索然,嚷嚷着頭疼,然後就在紫衣仙子的陪同下,回去休息。

在瑤池下面,劉辛将另外一個大眼睛拉入到定海珠組成的罩子裏,然後将她收進金梭。至于上面那個大眼睛,自然是妖族大聖了。

這是劉辛想出來的一招李代桃僵,先往大眼睛的魚鈎上挂了一條魚,然後叫她假裝落水,這時候,變化成大眼睛的妖族大聖再躍出水面,瞬間完成了這個轉換。

本來,妖族大聖十分不願意變成女子,不過,劉辛的變化需要換衣服,時間上來不及。看在劉辛的救命之恩上,妖族大聖也只好勉為其難。

劉辛聽到上面沒了動靜,這才重新回到平臺上。那些黃巾力士把酒灌完,又出去運送,劉辛也就跟着混出瑤池,故意落在隊伍的末尾,然後趁機開溜,順順當當地回到迎仙閣。

看到劉辛一人回來,天蓬連忙詢問,劉辛把情況跟他和紅胡子講述了一遍,天蓬臉上露出促狹之色,向劉辛傳音道:“這下夠大聖受的,睡覺的時候,他不會和七仙子一起——呵呵。”

紅胡子也滿臉壞笑:“要是換了天蓬,估計如魚得水,哈哈哈。”

金銀兩個童子見劉辛回來,連忙通知太白金星。不大一會,白衣童子就來詢問情況,劉辛當然不會把實情告訴他,反倒叫金星繼續想辦法。

剩下的一天,劉辛還真有點擔心,萬一妖族大聖的猴脾氣上來,現出原形,事情就露餡了。不過還好,并沒有見到妖族大聖的身影。

雖然劉辛對蟠桃大會已經沒有什麽興趣,不過,現在也不好抽身,再說,他也想瞧瞧,紅胡子這樣的大尊,到底想在蟠桃會上玩弄什麽玄虛。

在最後一天裏,迎仙閣的頂層,又來了五六位挂着紫色請柬的仙人。可以看出,他們确實修為不高,也沒什麽身份。不過,紅胡子和天蓬倒是平易近人,很快,就和他們打成一片,吆五喝六地開始飲酒。

一天的時間轉眼過去,蟠桃大會的正日子終于來到,根據掌管時間的天官說,這一天正好是三月初三。

在四大天王的組織下,迎仙閣的數百位仙人列隊出發,浩浩蕩蕩,前往淩霄殿。劉辛等人自然綴在最後面,從身份上來說,他們也就應該在最後。而金銀兩名童子,則不能參加。

淩霄殿的正門今日大開,劉辛也有幸進入這個天宮的最高等級殿堂參觀了一番。給他的感覺,有點像古代皇帝的金銮殿,只不過,規模更加宏大,裏面的裝飾也更加奇妙而已。

淩霄殿裏面容納近千人,一點也不覺得擁擠,大家都羅列兩旁,規規矩矩。雖然在場的最低也是獨霸一方的人物,但是在這種場合,還都懂得收斂。

天宮的天王、天君、天師等站在最前列,太白金星忙前忙後,大致相當于司儀的角色。

忽然,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隊伍末尾傳出來:“蟠桃會什麽時候開始,我們還都等着喝酒呢。”

淩霄殿上面雖然人多,但是很寂靜,這麽一嗓子出來,都聽得清清楚楚。衆仙心中大樂:這是誰啊,淩霄寶殿上面也敢耍寶?

太白金星循聲望過來,見是劉辛這邊,于是清咳一聲:“各位稍安勿燥,仙帝駕到——”

随着他的一聲呼喊,只聽一陣環佩叮當,兩隊仙女袅袅飄出,随後,一個白衣人飄然而至。只見他年近中旬,長眉細目,頭上戴着一頂金冠,七分威嚴中透出三分儒雅,果然不同凡響。

劉辛也是第一次看到仙帝,忍不住多瞧了幾眼,心中連連贊嘆:不愧是天宮之主,仙界名義上的統治者,确實很有威儀。

太白金星拂塵一擺,下面的衆人齊聲山呼:“參見仙帝陛下。”雖然沒有經過演練,但是卻整齊劃一。在場的多數都參加很多次這樣的場面,自然熟悉,像劉辛等幾個新人,畢竟是少數,不影響大局。

劉辛看着太白金星,心中就覺得好笑:“老頭的修為大致比仙帝也不差,卻在人家手底下打雜,幹的都是古代太監幹的活,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

仙帝兩手伸出,向下一壓:“衆仙不必多禮,百年盛會,今日又至。衆仙風采依舊,實乃我仙界之幸。這百年來,仙界風平浪靜,都是諸君的功勞,蟠桃大會上,還望大家痛飲,以度佳期……”

一番長篇大論之後,仙帝的開場白這才結束,然後,太白金星又拉長了嗓子喊道:“下面,請仙帝移駕瑤池,我等共同恭祝王母壽宴。”

然後,引領着仙帝率先離開,其他人等,在後面依次跟随。等到劉辛他們來到瑤池的時候,基本都已經坐滿。在一名仙子的引領下,劉辛等佩戴着紫色請柬的仙人被帶到最後面的一個角落。

紅胡子有些不滿,指着前面道:“那裏還有許多空座,我們要上那邊,聽說一會還有表演,在這看不清楚。”

那個仙子淺淺一笑:“幾位是紫色的請柬,歷來都是在這最後一桌,前面的都是一些貴賓,還沒有到場。”

“他們是貴賓,我們就是‘賤賓’不成!”紅胡子還有些不忿。

劉辛給他傳聲道:“你要是顯露大尊的身份,就能到前排就座,誰叫你裝模作樣,只好跟我們在一起混了。”

紅胡子這才坐下,那個仙子也就離去,臨走的時候,眼中還露出鄙夷之色。不大一會,就又領過來一位仙人,威武健壯,胸前戴着的是一塊藍色請柬:“這邊正好有一個空位,您就在這吧。”

那人眼睛一掃,就看出幾個人的身份,不滿地和仙子嘟囔道:“我好歹也是藍卡貴賓,坐在這裏合适嗎!”

“別的座位都已經滿了,您就屈尊大駕吧。”仙子向他盈盈一笑,然後就飄然而去。

那人只好氣呼呼地坐下,口中連叫晦氣。看來和劉辛等人混在一起,很沒面子。天蓬看他不順眼,于是笑嘻嘻地說道:“朋友貴姓?我們這一桌,以你的身份最高,也就最受敬仰,所以你應該高興才對。”

那人不知天蓬是在逗弄他,而且本身還是個實誠人,聞言裂開大嘴嘿嘿傻笑:“俺是北俱蘆洲的李通天,各位以後有什麽麻煩,盡管找俺就成。”

劉辛向他點首微笑,然後就在前面搜尋七仙子的身影,看看妖族大聖是不是還跟他們混在一起。只可惜,并沒有看到那個冒牌的大眼睛。

不過,真正的大眼睛就坐在劉辛的身邊,但是,容貌已經變成一個男子。她也東張西望半天,更想一睹妖族大聖的芳容。

看到桌上的鮮果,紅胡子也不客氣,抄起一個蟠桃,放在口邊就吃。李通天連忙喝道:“不可,等王母出場,大家拜壽之後,才能吃桃子,一看你就是第一次來!”

紅胡子哪裏管那個,和天蓬一起,一邊飲酒,一邊大吃上面的鮮果。其他人見狀,還真擔心他們把蟠桃吃光,連忙一人抓了一個,很快,桌上的幾個玉盤就空空如也。就連前面幾桌的仙人,都紛紛側目,不時指點幾下。

天蓬連忙叫過剛才的仙子:“再多上點,少了不夠吃。一百年才一次,不吃飽喝足怎麽行。”

仙子無法,只好又端來幾盤其它仙果,蟠桃卻是沒了。一邊往來穿梭,心中一邊鄙夷:果然配得上坐在最後。

千餘名仙人坐定之後,開始低聲敘談,大多都是傳音,所以整個瑤池一點也不雜亂。

太白金星則不停地拉着長聲,向全場報告剛剛到場的來賓。這些人,都是身份尊貴,才能享受到這種待遇。

“東海蓬萊島八仙前來給王母賀壽——”太白金星的聲音再次想起。

大眼睛和劉辛同時站起來,向前觀望。八仙在人間界的名頭很大,兩個人聞名已久,所以要一睹八仙的風采。

果然,一群仙人從遠處飄來,高矮胖瘦、男女老少、十分熱鬧。最前面一人,身着道袍,腳踏飛劍,應該就是呂洞賓。

後面,鐵拐李靠着葫蘆,張果老騎着毛驢,何仙姑踩着蓮花……各具特色。

飄到近前,八仙各自收了法器,然後向仙帝見禮。随後,一起向下面的賓客施禮。八仙久居海外,不理仙界中的紛争,所以人緣極佳,立刻就有許多人紛紛打招呼,瑤池上漸漸開始熱鬧起來。

天蓬見八仙一直在前面和那些仙人見禮,有些急了,站起來高喊:“老李,李鐵拐,俺在這呢,快過來喝酒。”

第 386 章 替代方案

第三百八十二章 替代方案

“此人身份已查明,殺害方師侄和重師侄的都是一個名叫厲飛雨的修士,此人本是散修,數百年前加入燭龍道。!未等我們動身,燭龍道便發生了百裏炎之事,據說那小子也被牽連其中,如今下落不明。仙宮已對其下了追殺令,但據我所知,至今仍未将其擒獲。”獨目男子搖了搖頭,如此說道。

“厲飛羽……”僵屍男子眉頭一皺,口中喃喃說道。

“師兄請放心,等此間之事結束,我定會加派人手,将這小子抓回來,任師兄處置。”獨目男子忙說道。

“我賜予方磐和重銮的隔元法鏈恐怕也已落于此人手中了,此物絕不容有失。”僵屍男子沉默了片刻後,才沉聲的說道。

“是!”獨目男子應道。

僵屍男子點了點頭,随即閉上了眼睛。

獨目男子見此,告辭了一聲,朝着船艙內走去,那裏影影綽綽間,似乎還坐着不少人影。

……

黑風海域的另一邊,肆虐混沌的落魄驚風之中,卻有一團數十丈大小的金光正飛馳前進。

金光耀眼無比,隐約能看到其中是一只身形龐大的金色甲蟲,通體金黃,體表浮現出道道紫色紋路,看起來頗有幾分猙獰之感。

金光之中夾雜着一道道刺目晶絲,散發出森森寒光,看起來鋒利無比。

金色甲蟲嘴巴大張,發出一股吞噬之力,附近的陰風呼嘯而至,但盡數被金色甲蟲吞噬了進去,絲毫不能阻擋其分毫。

而在此蟲身軀上,則端坐着一名身穿銀袍的女子身影。

此人看起來二十九歲的樣子,頭戴銀冠,耳上垂着一對銀色耳環,赤着雙足,腳踝上戴着兩個銀色圓環,上面點綴這幾個鈴铛,一副異族人裝扮。

此女容貌倒也算得美麗,只是一雙眼睛眼神極冷,仿佛化不開的萬載冰川。

周圍落魄驚風中的勾魂之音鋪天蓋地而來,但對此女似乎一點作用也無

銀袍女子眼見金蟲吞噬陰風如勢如破竹一般,緩緩颔首,露出一絲喜色,喃喃自語道:

“不錯,不枉我花了這麽多心血。”

吱吱吱……

就在此刻,金色甲蟲忽的發出一陣吱吱尖叫,巨大身軀猛地晃動起來,帶動着盤坐其上的女子身形也是一陣亂晃。

銀袍女子面色一沉,口中急忙念念有詞,白蔥般的十指連動。

一道道法訣從其手中飛射而出,悉數沒入了金色甲蟲體內。

金色甲蟲身子猛地一顫,體表頓時浮現出一道道銀絲,凝聚成一根粗大銀色鎖鏈,深深沒入其體內。

鎖鏈猛地晃動,金色甲蟲頓時發出一聲慘叫般的尖鳴,很快老實了下來。

銀袍女子見此,這才散去了手中法訣。

粗大銀色鎖鏈化為虛無狀态,消失無蹤。

“奇怪,明明已經施展了囚神術,為何還如此躁動?”銀袍女子秀眉微皺,喃喃自語。

此女面露沉吟之色,片刻之後搖了搖頭,道:“算了,等此事過後再說吧。”

銀袍女子手中掐訣,嬌軀之上忽的銀光大放,化為一團明亮無比的銀色光團,竟然緩緩沒入身下金色甲蟲體內。

金色甲蟲巨大身軀一震,散發出的金光頓時明亮了倍許,身軀驟然化為一團巨大金色幻影,飛馳的速度也随之加快了不少。

……

轉眼間,近五年時間過去。

輪回殿秘境仍然是一如既往的安靜,山峰內部的大廳之中,兩個身影相對而坐,正是之前的疤面男子和蛟三。

疤面男子臉色看起來有些陰沉,蛟三臉上帶着面具,看不到表情,不過從其眼神看來,也并不輕松。

“說說吧,如今外面情況如何了?”蛟三開口問道。

“蕭晉寒已于數年前來到了黑風海域,蒼流宮和伏淩宗也一樣,且皆由宗主帶領。尤其是伏淩宗,據說其大長老封天都很可能也來了。”疤面男子有些擔憂的說道。

“看來他們這次所謀不小。”蛟三冷笑一聲,說道。

“現在的形勢已有些出乎我們的預料,為以防萬一,我們是否向上面請示一下?”疤面男子如此提議道。

“不必,北寒仙宮,蒼流宮,伏淩宗他們心思各異,并非一條心,我們大可因勢利導,讓他們彼此争鬥,趁機完成自己的任務。”蛟三搖了搖頭說道。

“若一切順利,自然是好,就怕他們三家背地裏達成協議,聯手對付我們,那事情就麻煩了。”疤面男子皺眉說道。

“北寒仙宮借着對付百裏炎之機,掌控了燭龍道,蒼流宮,伏淩宗都看在眼中,此刻他們對北寒仙宮即便表面上沒什麽,但合作的可能性極小。就算他們合作,我也已對此做了應對之策,計劃一切照常進行就好。”蛟三緩緩說道。

“既然蛟三道友早有打算,那我也就放心了。”疤面男子面色一松,點了點頭說道。

“紅月島的情況,蚩道友探查清楚了嗎?”蛟三又問道。

“你放心,已經全部探查清楚了,絕不會誤了大事。”疤面男子說道。

“那就好。”蛟三颔首說道。

“我這裏的一切都已就緒,如今只差虛元丹了。你給的十五年時限已經到了,那個龍五丹藥煉制的如何?”疤面男子話鋒一轉的問道。

蛟三聞言,目光一沉,沒有說話。

“此人果然不堪大用,如今時間可不多了,現在該怎麽辦?”疤面男子面色有些難看的問道。

“事已至此,只能采取另一種替代方案了,只是如此一來,成功幾率會降低不少。”蛟三目光微冷的開口道。

“也只好如此了,此人有負我等厚望,屆應立即取消輪回之子資格,加上此人知道我們這麽多秘密,必須……”疤面男子也嘆了口氣,冷聲說道。

結果他話未說完,四周虛空猛地一震,傳來一陣地動山搖之感。

兩人此刻站立的大廳也随之晃動,一股股巨大銳響轟鳴之聲從外面傳來。

兩人臉色一變,對視一眼,立刻朝着外面飛遁而去,一閃便出現在了山腹外面。

只見秘境原本清朗的天空,此刻風雲變色,一片片黑壓壓的烏雲不知從何處冒出,劇烈翻滾。

一道道黑色閃電在烏雲中亂竄,發出震耳欲聾的巨大轟鳴聲,整個天空仿佛一鍋沸水。

“莫非……”蛟三眼見此景,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之色。

疤面男子面色先是一驚,随即也露出喜色。

整個秘境內的天地靈氣也随之波動起來,然後潮水般朝着烏雲彙聚而去。

烏雲飛快漲大,朝着周圍擴散開來,并且開始轉動起來,黑雲中心處緩緩浮現出一個黑色漩渦,正對着韓立的洞府所在。

此刻又有幾名修士從秘境各處飛出,都是真仙境修士,其中一人正是之前帶領韓立來此的貍十六。

“快,啓動禁咒!”蛟三對貍十六等人喝了一聲,兩手掐訣。

“是!”

貍十六等人立刻答應一聲,身形遁光一起,朝着秘境各處飛射而去。

随着蛟三口中念念有詞,耀眼的金色光芒從其身上散發而出,并且朝着半空飛射而出,形成一道巨大金色光柱。

無數金色符文在光柱上閃爍,一股股巨大力量波動從中散發而出,引得附近的虛空也顫動不已。

疤面男子被這股波動一沖,身軀也為之一晃,眼中露出一絲詫異。

他身形一閃,朝着旁邊飛出數十丈,目光朝着蛟三望去。

轟隆隆!

整個秘境其他地方此刻也浮現出一道道粗大金色光柱,足有道之多。

九道金色光柱沖天而起,沒入秘境上空虛空中。

秘境各處猛地一亮,浮現出大片金色霞光,水波般一圈圈朝着周圍蕩漾而去,轉眼間形成一個覆蓋整個秘境天空的巨大金色光陣。

陣陣的梵音之聲從金色光陣中散發而出,讓人聽聞之後,身心空明,有種沉醉其中的感覺。

半空的黑雲被金色光陣籠罩,仿佛受到了某種xiàn zhì一般,停止了變大。

黑雲中散發出的龐dà fǎ則氣息,也被金色霞光所禁锢,只在秘境範圍內激蕩,沒有傳遞到外面。

蛟三眼見此景,面色一松。

黑雲雖然被禁锢,但周圍的天地靈氣并不受金色光陣影響,繼續朝着黑雲彙聚而去。

随着時間推移,半空中的黑雲越來越濃郁,最後幾乎化為了實質模樣。

一股股強大無比的法則波動從黑雲中散發而出,朝着周圍的光陣沖擊而去。

金色光陣顫抖不已,靠近黑雲最近的區域,直接碎裂崩潰開來。

蛟三頓時一驚,兩手車輪般掐訣,一道道法訣飛射而出,身周的金色光柱立刻一盛,其他幾根光柱也猛地一亮,洶湧的金光沒入半空的金色光陣中。

碎裂的光陣猛地一亮,無數金色符文浮現而出,很快将光陣再次構建而出,而且比之前更加明亮。

黑雲散發出的波動越來越強烈,附近的光陣支撐了一會,再次被沖擊撕裂,但其随即在蛟三等人的施法之下,便立刻再生。

如此這般不斷碎裂,再生,金色光陣雖然震顫不已,但始終牢牢将黑雲禁锢在秘境內。

第 399 章 顏沖救母!

一發沖擊波,老板這邊的人團滅了……

顏沖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不是說這個老板的槍法好嗎?

怎麽也不展示一下?

看起來,這大概是個本土的黑社會頭子,所謂的槍法好,可能就是在靶場打過兩天,比一般人強點。

而這個杜老三,無疑是個輪回者。

他的沖擊波水平還不錯,但是卻堕落到跟着老板做一個打手。

顏沖明白,輪回者也不都是像他一樣的強者,大部分人的經歷都不能稱得上愉快。

鬣狗幫、毒蛇幫,如果他們可以輕易地在副本裏呼風喚雨,還有必要成立幫會嗎?

他們不過是一群互相扶持的可憐蟲罷了。

顏沖過去把老板捆了起來,不過看他的樣子,就是不捆,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

而杜老三即使是一個輪回者,也沒比他強多少。

顏沖留下蘇雁回照顧傷者,自己大步地走近了房間。

裏面的環境非常的簡陋,剛好用來當裝犯人的監牢。

女記者本來還對所謂的火焰魔法師挺感興趣的,但是看完了杜老三的“表演”之後,立刻就沒了興趣。

“比左俊楚差遠了!”女記者念叨着,然後也跟着顏沖一起走了進去。

顏沖這邊救母心切,走得飛快,到裏面果然看見了他的母親,還有黃以山,也就是黃醇厚的女兒。

水生阿凜已經把她們身上的繩索割開了,然後自己隐到了一邊。

她不是太确定這兩個普通人如果看見自己這樣的女鬼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在沒有得到顏沖的許可之前,她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善做主張。

如果顏沖外面搞不定,她在出來強行救人也不遲。

看到了飛奔而來的顏沖,顏沖的母親非常的興奮,立刻就撲了過來,也不想想是誰幫她割開的繩索了。

她哇哇地大哭了起來,好像一個孩子一般:“兒子,你來救我了!太好了,你出息了啊!”

“媽,你這哭的就有點假了吧?”顏沖把他母親的臉稍微推開了一點空間。

果然,聲挺大,一點眼淚都沒有。

“你從來就沒害怕吧?”顏沖問道,“你是不是知道黃叔叔一定回來救你?”

“你這說的啥話?”顏沖的母親故作生氣地道,“就不能是我大兒子來救我了嗎?你看你這不是來了嗎?”

然後她又劈頭蓋臉地數落起了顏沖:“你這些天上哪去了?都開學了,也不見你上課!是不是出去野了……”

顏沖突然感覺有點後悔救她出來了。

他們母子倆正在那表演母子情深呢,女記者緩緩地從外面走了進來。

她剛被顏沖傀儡不久,雖然也是靈體,但是卻沒有水生阿凜的那種自覺。

她還覺得自己是個人,而且對這裏還挺好奇的。

然後她就看見了“母慈子孝”的畫面。

她突然愣住了。

“師妹?”女記者說道。

顏沖他母親聽了,擡起頭來,也愣了:“師姐?”

顏沖:“……”

怎麽你們還有這淵源呢?

世界這麽小嗎?

然後顏沖就眯着眼看向了他母親,一副狐疑的神色。

別開玩笑了,女記者都承認自己是輪回者,她們兩個都師姐妹相稱了,他母親能不是輪回者?

就她的這資歷,不說趕上醇厚先生吧,在杜老三這樣的廢物面前,總應該能自保吧?

而且他還能跟醇厚先生登記,這份淵源……

你被抓誰信啊!

看到了顏沖的懷疑,他母親尴尬地笑了兩聲,道:“這裏不是說話之所,就讓我們先回家吧!我給你們炒倆菜,咱們慢慢敘舊!”

說完,她拉起了黃以山的手,大步地就出門了。

顏沖看了女記者一眼,女記者深吸了一口氣,明顯是憋了一肚子話,但是也只能從了。

顏沖的母親出了門,正好看見了正在外面收拾“患者”的蘇雁回。

“喲,這姑娘長得俊啊!”顏沖的母親開口道,然後捅了捅顏沖,“你對象啊?”

顏沖連忙擺手:“別鬧!”

蘇雁回那邊卻機巧懂事,連忙鞠了個躬,道:“伯母好!”

“什麽伯母不伯母的?我們這邊不講那洋事兒!叫媽……不是,叫阿姨就行!”顏沖的母親連忙道。

顏沖尴尬地吞了一口口水,然後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蘇雁回倒是伶俐,“阿姨”“阿姨”地叫着。

“人家能跟你來,就說明心裏有你!”顏沖的母親這邊還在那教育顏沖呢,“你別不知好歹!”

顏沖心道:“這是她跟我來嗎?明明是我叫過來的啊!你問她現在敢回去嗎?”

不過他也沒法明說,只能“嗯嗯”着答應了下來。

“得,難得我今天心情好,”顏沖的母親說道,“都跟我回去吧!咱們好好吃一頓。”

“不用了吧,”顏沖道,“我們這邊還有事兒……”

“啥事兒也不行!”顏沖的母親說道,“這麽大人了,咋還看不出個眉眼高低來呢?”

反正有她在,顏沖基本上就沒有什麽話語權。

別管他的母親厲不厲害,那畢竟是他的親媽啊!

這熟悉的感覺……真是痛并快樂着!

水生阿凜和女記者先回農場去了,只剩下顏沖母子以及蘇雁回和黃以山。

這一個男的帶着三個年齡不同的女的,怎麽看都是一家人出來郊游的,其實也挺和諧的。

不過現在天已經黑了,在建築工地裏,突然冒出來這麽一撥人,也挺吓人的。

下面的窩棚裏有人探出頭來,看見他們,都吓得縮了回去。

“媽,這地兒打不着車。”顏沖說道,“咱們咋回去?”

“嗯……”他母親撓了撓腦袋。

她是被“綁”來的,當時也沒想這麽多啊!

這時候蘇雁回掏出了一串鑰匙,道:“這是從那個老板的身上翻出來的。”

顏沖接過來,按了一下,院裏的那個大五七果然滴滴一聲,車燈亮了。

“妥了!”顏沖說道,“這就算他們綁架您付出的一點代價吧!”

說着,顏沖就想去開車。

“給我回來!”他母親一把把顏沖的手裏的鑰匙搶了過來,“你會開車嗎你?你有駕照嗎?老實兒地給我上後面坐着去!”

第 391 章 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看到小女孩的動作之後,秦凡就知道自己沒有什麽必要留在這裏。

對小女孩微微勾了一下嘴角之後,就徑直走出了人群。

秦凡從人群中走出,人群也自動給他讓出了一個位置,好像是給他們的英雄讓路一樣。

但是估計在場當中,沒有任何一個人認為秦凡是個英雄,只不過是一個愛管閑事的路人罷了。

這種事情後續會怎麽處理,秦凡也不知道,但是相信小姑娘肯定會保護好自己的。

在長安玩了幾天之後,秦凡就上山了。

心煩,想要到皇陵去看看。

畢竟是始皇帝的陵寝,裏面肯定會有一些寶貝的。

縱使裏面兇險萬分,也相信自己肯定可以全身而退。

陵墓就在山上,好像是一個大坑。

這麽多年從來沒有人真正進入過這個陵墓,從來都沒有。

秦凡不是很了解這個地方,至于為什麽沒有人進去,好像是因為裏面有一層水銀包裹着。

但他可不在乎這些。

他有真氣護體,那些水銀還傷害不了他。

到地方之後,背着一個鏟子秦凡就開始挖掘。

現在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盜墓賊,不過他對這裏面的寶貝也不是十分的稀罕,除非是那些對他的修煉有作用的。

那些沒用的,肯定是要上交給國家了。

挖了半天之後,秦凡坐在地上歇了歇,繼續一鏟子下去。

當啷。

很明顯是鏟子接觸到了什麽堅硬的東西。

秦凡低頭看去,發現這東西乳白色的,不出意外的話好像是一塊玉。

他用鏟子在四周又擴大了幾分。

玉的體積很大,秦凡知道,這東西肯定可以賣不少錢。

但是他選擇繼續往下挖,不過現在就要避開這塊大玉了。

在這之前,還忍不住伸手撫摸以前那個玉石。

玉石呈乳白色,通體閃着寒光,伸手摸上去清清涼涼的。

仔細接觸了一番之後,秦凡的眼睛忽然瞪大。

這東西裏面好像包裹的有其他的東西,或者說,這一塊玉石裏面包裹的有寶貝。

想到這裏,秦凡二話不說,直接一鏟子對着玉石砸了下去。

一鏟子下去,玉石直接開裂,如果有別人看見這個場面,肯定會心疼。

秦凡偏偏沒有一點心疼的樣子,用鏟子在玉石上面一點一點的鑿。

就這樣搞了半天,他終于看見了裏面的東西。

裏面有一片甲片,四四方方的,也是閃着乳白色的光澤。

入手卻沒有玉石那樣冰涼,十分的溫柔。

“好寶貝。”

秦凡叫喚了一聲之後,直接把東西收進了自己的腰包。

絕對的好寶貝,不出意外的話,在別的地方應該還有這種甲片,也許就在陵墓的最深處。

秦凡不清楚這裏到底是個什麽地形,畢竟他也不是什麽考古學家,所以挖了半天之後仍然沒有找到門路。

好在他有力氣,也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慢慢試探。

就這樣挖了很久之後,秦凡都有些不耐煩了。

終于,鏟子再一次接觸到了堅硬的東西。

再三試探了一番,發現下面真的有東西之後,直接一鏟子下去敲碎。

然後身體立刻彈跳起來,騰空在半空中。

上面沒有任何的動靜,琉璃瓦被打開了一個洞。

秦凡伸過腦袋去張望了一下,洞裏面真的什麽東西都沒有。

裏面黑黢黢的一片,靈力彙聚在自己的雙眼,秦凡極目看去,洞裏面的一切立刻纖毫畢現,好像是別人挖過的盜洞。

清楚了裏面的真實情況之後,秦凡二話不說,直接朝着盜洞跳了下去。

沿着盜洞的路走了一會,發現自己的前面多出來一條河。

河水整個都是黃色的,一股腐臭的氣味從裏面傳來。

秦凡皺了皺眉頭。

這應該不是水銀,難道是當年皇帝修建陵墓的時候弄出來的兩重保障?

想到這裏,也不是沒有可能。

畢竟古時候的皇帝都一個比一個精明。

秦凡走到河邊,朝着河裏面張望了一下。

河水過于渾濁,就連他也看不見河水當中的真實情況。

河寬三米左右,秦凡只需要輕輕一跨就可以越過去。

但是秦凡偏偏沒有選擇這樣做,他總覺得這黃色的河水裏面肯定有東西。

他相信自己的直覺,一向都非常的相信。

秦凡随手撿起來了一個土塊,扔入了河水當中。

土塊入水,噗通一聲,秦凡可以判斷出這個河水十分的深。

思考再三之後,他把手輕輕的放在河水上面。

手掌才剛剛接觸到水面,水面立刻就掀起來了波濤,好像是想把他吞噬一樣。

還好秦凡眼疾手快,立刻後退到了一旁。

攤開手,心有餘悸的看着自己已經被灼燒的黑黢黢的手掌。

“皇帝陵寝,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黃色的河水慢慢的開始凝聚,最後居然凝聚出來了兩個人男人的身影。

他們沒有張嘴,但是發出的聲音仍然振聾發聩。

秦凡眯着眼睛,看着自己身旁的兩個水人。

始皇帝實在是太小看後世的盜墓賊了,想要憑借這兩灘水阻擋它們的入侵,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秦凡緩緩的擡起來了自己的手掌,随後手掌入水,接觸到了兩個水人的身體。

在接觸到水人身體的那一剎那,水人立刻崩潰,直接變成了一灘水。

秦凡笑眯眯的看上了另一個水人。

他比較想知道,這東西到底有沒有思想。

“現在還讓不讓我入內?”

水人是有自己的指令的,即便看到秦凡擊潰了自己的同伴,神色沒有絲毫變化。

秦凡伸手,手掌接觸到了那個水人。

随後,秦凡動了動。

擡頭,發現水人的臉上好像換換浮現出來了一張人皮面具。

那人臉看着秦凡,一臉的不懷好意。

秦凡大驚,想要後退,抽出自己的手掌。

但是再三嘗試之後,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抽不出來,手掌已經深陷在其中了。

“小夥子,剛剛不還是挺嚣張的嗎?”

一道戲谑的聲音傳來。

秦凡現在可以比分白的确定,這東西的确有思想。

而且看這個樣子好像還挺聰明,居然還知道設計圈套害人!

第 389 章 :苗頭

鳳王在堯明帝和宋伯遠之間狐疑地看了看,倒也沒多問什麽,很快走了出去。

見鳳王的身影在禦書房門後消失,堯明帝收了視線,轉向宋伯遠,面上神色不明,“蘭澤,你剛說那些江湖人都聚到上京城來,他們是要找那寶庫嗎?”

“名為盟主換選,但是新上任的盟主第一要職就是帶着武林中人去找寶庫。”宋伯遠擡起頭,看向堯明帝,神色平淡,“他們當中已經有人得到了寶庫的确切信息,據說是在西南。”

“西南?”堯明帝深吸一口氣,眸中神色變了變,“又是西南。”

他想起國師說的那句預言,紫微星暗,亂起雲川。國師說,這是一個預警,吉兇難定。

“你上次與朕說,在西南之地發現私造兵器之地,可是醒過來之後,那個地方就消失了,再也找不到,那個地方,你還記得是哪裏嗎?”堯明帝凝思。

“一片名喚霧林的林子,在西南邊界。”宋伯遠頓了一下,腦子裏閃過一些記憶片段,他的神色難得地動了動,“屬下當時有些迷糊,憑着記憶找到出路,還沒走遠,便昏了過去,再醒過來,那些人便一個都沒見着,似乎對我的逃離也不以為意。”

聽着宋伯遠的話,堯明帝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面上神色晦澀,“要制造大批量的兵器,肯定就需要大量的鐵銅等金器,可是利器受朝廷嚴格管控,這些年都從沒有過大批量外洩記錄,這群人難道能憑空生出金器不成?”

“金器由礦山産出,礦山為自然之物,陛下,屬下仔細思量,覺得他們很有可能擁有未被朝廷發現的礦山。”宋伯遠頓了一下,“為此,屬下特意調了地志科的官員,仔細詢問,查找存檔書冊,派了人去四處查看,想必很快就會有結果。”

“你做地不錯。”堯明帝眼中帶着贊賞,語氣頗欣悅,“這件事情,一定要盡快查清楚,利器是大事,他們既然敢私造兵器,朕懷疑,他們很有可能屯養了一批私兵,蓄勢待發,危及國運。”

“陛下英明。”宋伯遠沒有接堯明帝的話,更沒有對他的話發表自己的看法。

堯明帝似乎也只是随口一說,并沒有跟宋伯遠深談這件事情,他轉頭問起江子青來,“寄梅此趟去西南督查水利,你沒有與他撞上過?”

“撞到過一次,在渠城。”宋伯遠想到那時候見到的江子青,他似乎很高興,他已經很多年沒見過他那麽高興的模樣了。

“渠城,那他應該是從大運河上過去的,這倒是一條快捷省事的路。”堯明帝笑了一聲,“他那折子,朕還沒有細看,只粗略看了下,這次水患之事,朕信他。”

宋伯遠沒有吭聲。

“只是算着時間,他該是回來了,為何遲遲不歸?”堯明帝眼中帶着疑惑,“你可知道,他去了哪裏?又在做什麽?西南發生這麽大的事情,你說他有沒有得到這個消息?”

這一次,他會怎麽給朕一個交代呢?堯明帝心中竟然有些期待起來,這個聰敏地讓他都不得不佩服的人,他還從來沒見他對什麽事慌張過。

“江侍郎從西南往西漠去,之後再無蹤跡,屬下這邊也得不到消息。”

“沒有消息?”堯明帝有些意外,還有能躲過宋伯遠視線的人?真不愧是江子青!

不過,西漠,那地界實在是比西南還偏遠荒蕪,朝廷中連官員都懶得派放,已經二十多年沒管那邊的事了,江子青去那裏幹什麽?難道他又有什麽稀奇的主意了?

堯明帝略想了惠會兒,便把這個念頭放下了,這個時候,他關心的事情只有兩件,一件是遺世組織,還有一件,就是那寶庫,“寶庫的事情,你安排地怎麽樣了?”

“待得鳳王的兩件案子了結,屬下便要動身去探此寶庫。”

“好。”堯明帝點點頭,眼中神色晦暗,“寶庫中的東西,一定要原封不動地給朕拿到手,不可有失!”

宋伯遠很幹脆地應了是。

“跟朕去望星臺見見國師吧。”衣物婆娑,堯明帝率先走在了前頭。

西南之事,他一定要聽聽國師的話,上次去見他,被拒之門外,這次帶了宋伯遠,他總要給他一個面子。

宋伯遠沒有動。

堯明帝轉過身,眉間有些不悅,“怎麽?不樂意?”

“陛下,臣回來時,國師有話要帶給陛下。”宋伯遠擡起頭,目光平靜地看着堯明帝,無一絲閃躲。

堯明帝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反應過來,真不愧是國師,連這個都算到了,他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淡淡道,“國師要對朕說什麽?”

“不到時候,不是時候。”兩句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話,再沒有多一個字。

倒像是國師說出來的,只是這話從宋伯遠嘴裏傳出來,當真是讓堯明帝有些不舒服,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對宋伯遠道,“好了,國師的意思,朕明白了,你先出去吧。玡兒那邊,你要多盡心。”

宋伯遠點點頭,退了出去。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鳳王自然是又等在禦書房外的,他正在跟德忠說着什麽,見到宋伯遠出來,他忙朝他招手。

宋伯遠朝他走過去,德忠說了句雜家去伺候陛下就很識趣地離開了。

“怎麽,蘭澤,你怎麽替江子青說話?你跟他又認識了?”鳳王的語氣有些沖。

原來是為着這事特意等在外面,宋伯遠有些無奈,他搖搖頭,“實話實說。”

“你這樣的人……”鳳王啧啧嘆了幾句,倒也沒有繼續怪罪他,只是看着宮外的方向道,“發生這種事情,吳寧侯府,只怕現在并不安寧。”

第 385 章 來打賭吧,少年

馬嘶聲有些突兀,紅箋止了笑,擡頭往天空望去。

一道黑色閃電由遠處疾奔而來,風馳電掣便到了湖泊上空,水面上突然映出一匹飛馬的倒影,拖着長長的羽翼,水波搖蕩之下,實是有些驚心動魄。

咦,這不是地魔宗的那個姜夕月?

自從來了魔域,大宗門的高階魔修紅箋也算見過不少,相較而言,這個姜夕月給她的印象還算是比較好的,雖然人嚣張了些,又愛管閑事,但和陰陽宗的那些修士一比簡直算得上是難得的好人。

不過這時候,此人的意圖在紅箋看來實是充滿了惡意。

他縱馬直撲下來,好似全未看到一旁的紅箋,相距數丈,飛馬雪白的四蹄踏中水面,水花猛然高高濺起,登時周圍便像下了場急雨。

姜夕月口中叫道:“咦,哈哈,看看我發現了什麽!‘長耳海蘭獸’,會帶來好運的小家夥!”他一邊高聲叫嚷,一邊在馬上伸出手。

湖面向兩旁“嘩”地分開,将裏面的寶寶獸露了出來,姜夕月就勢一個俯沖,便要将寶寶獸抓走。

紅箋見狀氣不打一處來,暗忖:“我就在這裏站着,不信你沒看到,合着将我當死人呢!”

寶寶獸面露警惕,兩只尖耳朵支棱着,身體微微後傾,它的四肢短雖短,卻很有力氣,這是拉開了架勢,準備等對方再湊得近些好狠狠給他一下子。

紅箋哪能叫寶寶獸自己上陣,她袖子一揮,一道強橫的真元便兜頭蓋臉向着姜夕月掀了過去。

姜夕月并不是真沒看見紅箋,按說紅箋是元嬰中期,論修為比他還要高上一階,着實不應當如此忽視,不過他發現紅箋的時候,紅箋正在同寶寶獸嬉戲,渾身洋溢着歡快的活力,加上她看上去是個特別年輕美貌的女修,在魔域使用投機取巧的手段把自己的修為提上去的修士多得是,姜夕月見過太多的銀樣蠟槍頭,直接就把這個美人兒當成了那等中看不中用的人物。

等他看到湖中的寶寶獸,就再也拔不出眼睛了,長大了的寶寶獸比小時候高了胖了,因為晉階不破境,皮膚上長出了不少鱗片,模樣遠沒有小時候可愛,不過在姜夕月眼中,這個突然出現的小家夥比它邊上的女修要好看一千倍一萬倍,簡直可以同他的寶貝飛馬媲美,誰也別想阻攔他把這小家夥搶到手裏。

強橫的真元襲至,姜夕月不由“哎呀”一聲怪叫,這才想起邊上還有個元嬰中期的女修來,他感覺了一下沒有硬抗,而是一帶飛馬,攸地改變了方向。

他堪堪将這道真元讓過,卻聽寶寶獸“吱”的一聲叫,聲音有些憤怒,他帶住了馬,停在湖面上,再看不知何時那女修已換了個位置,寶寶獸正挂在她脖子上晃尾巴,那萬分親熱的勁頭兒瞧得姜夕月一陣眼熱。

“把海蘭獸交出來,大爺饒你不死!”姜夕月張嘴即道。

紅箋嗤笑一聲,若非有面具遮擋,這姓姜的口水簡直都要流出來了,她慢條斯理地問:“我若不交呢,你待如何?”

“這卻由不得你。”姜夕月嚣張地道。紅箋懷疑他那面具下面的鼻孔是朝着天長的。

這話一說完,飛馬單翅扇動,狂風驟起,白茫茫大片水霧登時便将紅箋籠罩,姜夕月坐在馬上兩手齊揮,紅箋的四周湧動起灰色氣流。

因為寶寶獸正異常親密地呆在紅箋懷裏,姜夕月擔心誤傷到它,沒敢下狠手,上來只操縱着那氣流試圖将對方鎖拿住。

這點伎倆在紅箋眼中未免有些不夠看,紅箋将手托着寶寶獸肥嘟嘟的屁股,身體微動,移形換位,已經離開了氣流的中心,站在距離方才足有四五丈遠開外,冷淡地看着姜夕月忙活。

不管三七二十一,看中什麽動手即搶,紅箋對這姜夕月的印象不由一落千丈。

“咦?”對方快如鬼魅的身法叫姜夕月很是意外。

他停了下來,這才正眼審視了一下紅箋,不過他的目光還是更多地圍着寶寶獸打轉。

寶寶獸那雙大眼睛裏流露出的神色可比紅箋露骨多了,看向姜夕月的時候不但冷漠,還有幾分鄙夷。

這叫姜夕月簡直不能忍,偏偏紅箋還一副嘲笑的口氣:“來,把你的飛馬交出來,我也饒你不死!”

姜夕月臉上變色,他剛剛發現眼前這女修大約不好對付,不過什麽也阻擋不了他對寶寶獸的喜愛,當下昂着頭微微眯了下細長的眼睛,道:“少說廢話,這海蘭獸又沒有認主,既然你這麽不怕死,那咱們就手底下見真章好了。”

紅箋心下不快,但同時又有些好奇,說實在的,寶寶在小神殿裏進化之後模樣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這姓姜的不過遠遠自天上一飛,就認出來這是一只海蘭獸,這份眼力實非旁人能及,他對寶寶這麽感興趣,是想做什麽?

不過要說打架,紅箋似笑非笑瞥了眼姜夕月,這個元嬰初期的小子身手她已經見識過了,怎麽可能是自己的對手?

姜夕月卻不知道他被對方瞧扁了,大剌剌地道:“你把海蘭獸放下,咱倆好好打一場,不然法術無眼,傷着它可就不好了。”

紅箋上下打量他,看樣子好似在猶豫,姜夕月十分不耐煩,叫道:“你這女人,能不能幹脆些?”

紅箋嘴角抽了抽,道:“你要搶我寶寶獸,還要逼我同你打架,敢情好處都是你的,打架可以,你且說說贏了如何,輸了又如何?”

姜夕月“哼”了一聲:“我會輸給你這女人?”

“你不敢?”

“這有何不敢,咱們便來打個賭,若是你輸了,就把海蘭獸老老實實給大爺交出來,我看它和你還挺親的,哼,我允許你跟在我身邊,拜我為師,幫我照顧它,若是我輸了,你說怎樣便怎樣,叫我拜你為師也可以。”

紅箋失笑,忍不住問他:“姜先生,不知你到現在拜過多少師父,又收了多少弟子?”

她想起初次見到姜夕月,他同神龍宗那元嬰便是打了個差不多的賭,看來這姓姜的沒有別的詞,一同人打賭就是拜師收徒這一套。

姜夕月給她問得有些愕然:“我就一個師父,上個月剛剛過世,徒弟到收了不少,怎麽了?咦,你這女人認得我?既然認得姜大爺,還不老實交出海蘭獸?”

紅箋笑一笑,道:“好,我同你賭,輸了可別不認賬!”

此時“陰陽蠱花鏡”就隐身于紅箋身側,這是她一發現姜夕月直沖而來就和石清響商議的結果,小小元嬰初期她自己就搞得定,現在滿大陸都流傳着“陰陽蠱花鏡”和“心劍”的消息,何必出來打草驚蛇。

出于同樣的考慮,紅箋拍了拍寶寶獸的屁股,道:“寶寶,我同壞人打一架,你先躲遠些。”

姜夕月眼熱地望着寶寶獸扭着圓滾滾的身子湊上去糊了紅箋一臉口水,越看越覺着心癢難熬,拍了拍馬背上他身前的位置,誘惑道:“小家夥,回頭跟了我,叫你坐這裏。”

寶寶獸正被紅箋彎腰放到水裏,理都未理姜夕月。

看上去姜夕月确實很了解寶寶獸的習性,他在身上翻了翻,竟然找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硬殼果子,向着寶寶獸跟前扔了過去。

那果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撲通”一聲掉落在水裏,入水的地方距離寶寶獸不過半尺。

寶寶獸看到了,它不再無動于衷當姜夕月不存在,而是擡頭沖着他鼓了個泡泡,然後張嘴“呸”就吐了出來!

姜夕月猛然瞪大了眼睛呆住不動,就連紅箋都大為意外,她剛才看到什麽了,天,寶寶竟然不知什麽時候學會了吐人口水,這還了得!

良久兩人慢慢回魂,再看對方別提那個氣,一個暗忖:“都是因為他,寶寶才變得這麽粗魯!”另一個心想:“暴殄天物,這女人竟把好好一只海蘭獸教成這樣,可惡!”

兩個人都是惡向膽心生,姜夕月冷哼一聲,兩臂齊揮,這一次寶寶獸離得遠了,他不再心存顧忌,可謂是傾盡全力。

一時湖上陰雲壓頂,紅箋的周圍迅速黑了下來,風暴呼嘯而至,其中夾雜着“嗤嗤”的利芒,紅箋真元外放,登時就把這多如牛毛的攻擊擋在了距自己半尺開外。

這等鬥法,能依靠的只有神識,可姜夕月的法術中還夾雜着神識攻擊,他要引得對方産生錯覺。

“當”,紅箋祭出“錦魄”,不早不晚擋住了風暴中暗藏的一道烏光。

姜夕月心生驚訝,對方的功法與他平常所見大不相同,這法寶,也根本不像是魔修的東西,難道竟是個道修?

此念方生,就見對方沖他擡了下手。

一道金光驟然亮起。

“心劍”!姜夕月腦袋裏閃過這法術的名字,電光石火之間他意識到對方是什麽人了,一個會使“心劍”的女修突然在魔域冒出來,憑一己之力屠了陰陽宗,就連神龍宗宗主費真人都拿她毫無辦法,更不用說自己,天啊,自己怎麽會這麽倒黴……

第 398 章 :匿思

林間密葉散滿了碎刃,中年道人捂着自己的氣海,血液從指縫掙紮着溢了出來,他戰栗地看着這個白衣仙人,心中盡是震惑與恐懼。

他從未想過,這等窮鄉僻壤之處竟也會有五道真人。

谕劍天宗何時出了這等人物?

賀光……賀光竟與他還認識?

接下來他的問話更是令人摸不着頭腦……合歡宗是不是缺一個好宗主?他要做什麽?合歡宗雖也以名門自居,但他們知道,自己與真正的名門大宗差距懸殊,畢竟全宗上上下下,也不過兩位紫庭境修士,皆不足五樓。

仙人為何要問這樣的問題?

賀光也看着他,他認出了對方,那是當初四峰大比時與他閑聊的弟子,自己的劍法很大一部分還是他傳授的,他……五道真仙?怎麽可能啊?

他早已猜到當初和自己閑聊的弟子不凡,卻沒想到超凡脫俗到了這等地步。

只是自己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他的名字。

寧長久看着他,還在等待回答。

賀光終于明白了過來,他艱難地擡起尚綁着劍的、血肉模糊的手,抱拳道:“合歡宗現任宗主暴行無道,還望仙人可以為我宗主持公道。”

寧長久輕輕點頭,望向後面的人,又問:

“你們呢?”

那些一同前來追殺的道袍弟子紛紛低手,池芹也在震驚中回神,匍匐跪地,她率先說道:“宗主倒行逆施,養女弟子為鼎爐,據全宗氣運為已用,懇請仙人為我宗主持公道!”

池芹話語铿锵,其餘弟子對于宗主本就沒什麽好感,此刻在恐懼與震撼的重壓下也齊齊顫聲道:“懇請仙人為我宗主持公道!”

寧長久點了點頭,話語平淡,“既然是大家請願,那我走一趟吧。”

……

合歡宗的大殿裏,宗主尚倨傲地坐着,殿中還跪着數位女弟子,女弟子知道宗主如今大怒,各個誠惶誠恐,不敢言語。

宗主已經活了将近百年,面容不顯蒼老,卻總有一種病态感,他穿着寬大的衣袍,支着手肘坐着,面容嚴肅,身邊兩位侍女小心翼翼地服侍着。

安靜的大殿裏,忽有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跑了進來,那年輕人雙手叉腰,一臉不耐煩的神色,一進來就吵吵嚷嚷道:“怎麽還沒有消息!師叔好歹是紫庭境的大修士,怎麽抓個弟子都要這麽久?”

宗主話語隐含威嚴,“稍安勿躁,賀光他跑不了的。”

“我當然知道他逃不掉!哼,池芹可是我的道侶,我道殿大比輸了不說,道侶還被人拐跑了,丢死人了!一刻不能将他正法,我一刻不能定心!”年輕人暴跳如雷,道:“爹,要不你讓我也帶劍去追吧,我要手刃了他!”

宗主沒冷冷道:“好了,別添亂了,我已命他活捉,到時候交由你處置就是。”

年輕人心緒平複了些,他也只是說說而已,畢竟若是真去了,那小子要是強行與自己換命,恐怕真要有危險了。

跪在地上的女弟子們交換着神色,她們皆知道是這小宗主不守規矩,然後他的宗主爹不僅包庇他,還要将真正的魁首打殺……但她們也只敢以眼神表達不滿,一句話也不敢說。

可即使是微弱的互視還是被這位嚣張跋扈的小宗主看到了,他指着地上跪着的女修士,冷笑道:“你們是有什麽意見?”

“弟子不敢。”女修士立刻叩首。

小宗主自得道:“哼,你們雖是修士,但既然入了合歡宗,就別當自己是什麽名門仙子了,你們将來都是本少爺的奴婢與鼎爐罷了。”

女修士們低着頭,各個咬牙切齒,但宗主威壓在上,她們根本沒有出劍的勇氣。

小宗主怡然自得之際,外面有躁動聲遙遙傳來,他臉上的欣喜一下子變成了狂喜,知道一定是師叔凱旋歸來了。

宗主的感知更遠,面色卻是微變。

“我這就去迎師叔回來!今日本少爺就要宰了那賀光立威!哼,池芹那不知好歹的丫頭居然真趕跟他跑,看我不好好教訓她!”小宗主趾高氣昂地向門外走去。

宗主的厲喝聲卻忽然響起:“關門!快關門!”

“什麽?”小宗主一愣,沒反應過來。

宗主不理他,運足了一口靈氣,手掌拍出,沉重的大門轟然合攏,殿內燭火搖晃,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之中。

小宗主吓得後退了數步,他撫着胸口,道:“爹……爹,你這是做什麽啊?”

宗主眉頭緊鎖,他盯着殿外,隐約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那個身影淡漠缥缈,卻讓他一眼就生出了極大的畏懼。

“這……這是有敵人來了嗎?”

“還是師叔叛了?”

“啊!”

小宗主腳步慌亂,不慎在昏暗中被一位女修絆倒,他氣急敗壞地扇了她臉一巴掌,怒道:“你,你是想要謀害未來宗主嗎?”

女修捂着面頰,立刻道歉,“弟子不敢。”

小宗主恢複了一絲平靜,他立刻想到,宗中是有大陣護持,這合歡殿又是機關無數,哪怕有敵人來,也絕對闖不到這裏!

這個念頭才起,一道煞白的光毫無征兆地照上了他的面門。

耳畔更有雷聲轟然響起——那是大門被推開的聲音。

這聲音落在這對宗主父子的耳中,無異于石破天驚,直令人肝膽震顫。

那些女弟子吃驚之餘也紛紛回頭,光線太亮,她們皆下意識伸出手遮擋光,等到瞳孔适應這亮度之後,她們終于看清了來人——那是一個少年,少年眉清目秀,白衣如雪,墨發與衣裳飄然舒卷,皆似天外的柔軟的雲。

他立在光裏,奪去了所有的光,來到殿中,又照亮了無邊的暗。

這一刻無比漫長。

女弟子們會永遠記得這一幕。

而她們眼中的仙人,落在這對大小宗主的眼中,無異于是魔鬼。

寧長久入殿的那一刻,宗主立刻按動了座旁的開關。

“小心!”

一位女弟子驚呼。

寧長久靜靜地看着那印堂發黑的宗主,搖了搖頭。

無數的飛劍與法器化作一道道白線,暴風驟雨般向寧長久壓來,将他孤單的身影頃刻籠罩。

寧長久看了它們一眼。

一切都靜止不動了。

他向前走去。

這暗器彙聚的湖泊又向兩側分開了。

飛劍哀鳴,銅鐘顫吟,毒镖倒飛而回,鐵索寸寸繃斷。

宗主大驚,他不知此刻該竭力出劍還是該跪地求饒,他也沒有什麽思考的空間,那襲白影頃刻來到了面前。

“你……你是誰?”宗主恐懼道。

“你倒行逆施,我順衆人之心而來,所以……”寧長久話語頓了頓,徐徐道:“你退位吧。”

合歡宗宗主震驚不解,他知道對方的實力遠在自己之上,不過對方沒有一言不合殺掉自己……看來此事還有周旋的餘地……

他還在想着,小腹上方一痛,他低下頭,看見一柄劍插了進去,将他的氣海洞穿通透。

紫庭境磅礴的靈氣流瀉而出,伴随着宗主的慘叫聲充盈大殿。

這慘叫聲讓小宗主徹底吓破了膽,他懶得去追究對方的身份,當機立斷地跪在地上,大喊着饒命。

合歡宗宗主從大殿上滾了下來,捂着小腹,慘叫不止。

寧長久緩緩回頭,望向了跪在磕頭磕得滿頭鮮血的年輕人,他沒說什麽,卻已有一柄劍貫穿了小宗主的背後。

小宗主慘叫着回頭,順着劍向後望去。

殺自己的不是別人,正是方才被自己扇了一巴掌的女修,她眼中滿是憎惡,握着劍的手還在發抖。

“你……你竟敢對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其他跪地的女修紛紛拔起了劍,撲了上去,将他亂劍刺死。

寧長久站在宗主座前,卻沒有坐下去,他俯瞰着殿中發生的一切,血液伴随着刀光劍影滲了出來,明暗交界的大殿顯得無比刺眼。

他知道,這樣的宗門與宗主,世上還有許多。

弟子們會得到宗主的拘束,可宗主呢?世上哪來規矩管束他們呢?

高高在上的天道也只會誅殺那些觸犯自身的‘魔頭’,而自己哪怕推翻了原有的天道,阻止暗日的到來,又能建立起什麽新的秩序去阻止人間內部無時無刻不在發生着的‘暗日’呢。

寧長久覺得有些倦。

外面的弟子們也湧了進來,他們看着殿中發生的事情,在短暫的寂靜後興奮地高呼了起來,賀光與池芹都淹沒在了人群裏。

他們興奮着暴虐者的死去,呼喚着仙人的到來,高呼宗主萬歲。

于是立在座前的寧長久不得不坐了上去。

仙人亦不由已。

……

許久之後,大殿安靜了下去,正午的陽光已經偏移,地面安安靜靜地被光掃過,看不出一絲血跡,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寧長久成為了合歡宗的宗主。

這是他過去的玩笑話,卻沒想到一語成谶了。

女弟子們殷切地想來服侍仙人,卻皆被他回絕了,很快,‘不近女色的新宗主’的說法便在弟子們中間傳開了。

寧長久翻閱着完整的陰陽參天大典,眉目平靜。

光流在黑暗中游動着,随着他的舉手投足流入袖間,世界在他眼中呈現出了陰陽兩色,陰者不為清,陽者亦不為濁,它們皆是純粹至極的符號,是流動塵世,概述天地的本源。

“原來如此。”

寧長久合上了書卷。

他對于自己與賀光的相遇一直心存疑問。

這是一樁不小的因果,但他一直想不明白因果的症結何在。

讀完陰陽參天大典之後他終于明白了。

原來這也是當年自己寫過的秘籍之一,不知為何流傳于此,卻被其他修士練歪了,被打成了旁門左道的下流功法。

而自己的某一世便是合歡宗的創始人。

他是世間所有合歡宗的老祖。

寧長久一時有些無法接受,但細想之後卻又覺得似乎合乎邏輯。

合歡宗當興?

他淡淡地笑了笑,提起了筆,為年輕弟子們草拟了一份新的入門功法。

筆跡洋洋灑灑。

他寫完之後來到了殿外,旁若無人地走入了人流裏。

沒有人能看到他。

合歡宗陷入了混亂,弟子們慷慨激昂,許多長老和修士都被拉了出來,列舉一項項惡行。

寧長久靜靜地看着發生的一切。

他本不該去管這些,但身為一宗之主,當然要為宗門負責。

被綁起來的人裏有好人,義憤填膺高呼的人裏也有壞人。他的太陰之目可以清晰地辨別這一切。

寧長久事無巨細地處理好一切之後,已然時近黃昏。

正當寧長久想要暫時離去,前往趙國皇城時,一個弟子快步跑來,恭敬的話語透着慌亂:“報告宗主大人,先前混亂的時候,有個長老趁亂逃出去了,弟子們去追卻沒有捉拿到,宗主,要不要……”

寧長久豎起了手。

他輕輕搖頭。

“由他去吧。”

弟子點了點頭,明白這一切一定都在仙人的預料之中。

太陽觸及地平線,绛紅的光透來之時,寧長久禦劍而走,前往趙國皇城。

一路暢通無阻,他只在經過臨河城的時候,感受到了一點命運的羁絆。但也只有一點。

太陽徹底沉入地平線時,寧長久來到了熟悉的皇城裏。

襄兒在離開之前将王位交給了宋側為首的數位大臣掌管,讓他們自行組建團體,推選首腦。

這是宋側執政的第一年,趙國的一切井井有條。

但即使是最繁榮的盛世裏,都有許多人餓死。

寧長久再次見到那個老道士是在一條陰暗狹長的陋巷上,老道人支着一面破旗子,在一張崴腳的短椅上坐着,他看着來往的人,時不時吆喝幾句,更多的時候是坐着發呆。

寧長久耳聰目明,還未走進巷子,就聽到了許多人的竊竊私語。

“這臭道士怎麽趕都趕不走啊……”

“誰知道啊,哪有這樣的道士,簽筒裏面全是下下簽,不就是惡心人的嗎?”

“據說以前還是個高人。”

“高人?就他這樣?這高人的門檻也太低了吧?”

“要不去告官府吧?”

這些話老道人也能聽清。

因為他的肩頭趴着一個傳聲小鬼,那小鬼将怨怒和惡毒的心聲傳達到老道人的耳朵裏,老道人面無表情,麻木地坐着,一身破落的衣袍寒酸地披在身上。

老道人實在聽得心煩,就口念禳災度厄經,只是這經文非但吓不走小鬼,反而讓更多小鬼蹦蹦跳跳地擁上來,大肆地放聲嘲笑。

這些鬼都是這些年趙國城內外的亡魂。

它們有的是無面鬼,有的是食氣鬼,也有許多的希惡鬼。

它們跳蚤般依附在老道人的身上,吸食他的氣與血,也吸食過往路人的惡念。

老道人念着經,将幾種著名的經文都試了一遍,卻毫無效果。

他承受這種折磨很多年了。

太陽跌入了山谷底,光消失了,他臉上的皺紋卻更密集了幾分。

幾個士兵被人引了過來,他們與老道人說了什麽,人群起着哄,推搡着他離去。

老道人行屍走肉般搬起了凳子,扛在背上,身影飄搖地離去,模樣滑稽,他臨走的時候,口中還含糊不清地說着‘罪孽’‘報障’之類的詞。

老道人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裏。

他前些年是皇城可排前三的知名相師,當初奉命去了一趟京城,給一個姓趙的親王的小妾看病無果後,他就莫名其妙地厄運纏身。

三年裏,他花光了積蓄,甚至賣掉了原本的大宅子,如今只好租住在這間破屋子裏,麻木等死。

老道人須發皆白,他木然地坐在窗邊,怔怔地看着夜色的皇城,身後的黑暗裏,那些禿鹫般的小鬼上蹿下跳,歡騰無比。

他沉默了許久,忽然發瘋似地大叫起來,一把掐住了自己的喉嚨,青筋暴起,瞳孔凸出。

他要活生生掐死自己。

也是此時,敲門聲篤篤篤地響起。

清脆的聲響及時地阻止了一切的發生。

老道人回過神,愣了一會兒,他摸了摸自己的脖頸,一下子又陷入了恐懼。

許久之後,他才去開門。

“你是誰……”

老道人看着立在門口的白衣少年,沙啞發問,接着,他瞳孔微縮,“是你?!”

他想起了對方的身份。

寧長久點了點頭,“我還欠老先生一枚銅錢,今日來還。”

……

老人木讷地立了一會兒,讓開了道路,寧長久走入了屋中,小鬼們如見驕陽,一哄而散,原本群魔亂舞的黑暗瞬間清靜了。

老道人搖搖晃晃地坐下,話語重複道:“怪你,都怪你!當時要不是你,我何至于,何至于落到這步田地啊!你,你現在為什麽又來找我……”

寧長久平和地看着他,他從懷中摸出了一枚銅錢,遞給了老人,道:“我是來還錢的。”

“還錢?”老道人遲疑了一會。

“嗯。”

“我不記得了。”老道人搖了搖頭。

寧長久将這枚錢放在了桌上,問:“老先生為何說怪我?”

老道人骨瘦如柴,身子埋在椅子裏。

他目光空洞地看着寧長久,道:“我也不記得了。”

寧長久道:“先生但說無妨,我或許可以幫你。”

“幫我?”老道人癡然笑道:“你怎麽幫我?你能幫我什麽?”

寧長久認真道:“幫你作為一個人好好活下去,而不是現在不人不鬼的樣子。”

老道人盯着他看了一會兒,道:“你怎麽幫我?”

寧長久道:“将你經歷的事告訴我,我幫你找到厄難的源頭,然後切斷。”

“源頭……”老道人呢喃了一句,忽然露出了驚恐的神色,他霍得一下從椅子裏立了起來,指着寧長久爆喝道:“我知道你這道士有幾分本事,但你,你擔得起嗎?!”

寧長久注視老道人渾濁的瞳孔,他隐約猜到了什麽,嘆了口氣,道:“當初娘娘給你交代了什麽?”

似有驚雷無聲劈落,老道人的身子瞬間僵硬,他驚恐地望向了窗外,立刻起身,将窗簾拉了上去,然後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寧長久以清靜經使他平靜了一些,繼續問:“你但說無妨,娘娘現在不在皇城也不在天上。”

老道人冷冷道:“你怎麽敢說這話?你當你是仙人嗎?你要是仙人,為什麽猜不到娘娘的意圖?”

寧長久沉思片刻。

這也是他現在面臨的問題,他已入五道,卻無法猜到眼前老道人的所思所想,這很不合理。一個普通人要怎麽樣才能躲過仙人的探知呢?

“我确實猜不到。”寧長久誠懇道:“還請老道人解惑。”

他知道,當時入皇城的老道人很多,其中許多都死于非命了。

“如果我偏不說呢?”老道人道。

“那我只好離開。”寧長久起身欲走。

“等等!”老道人立刻慌張了起來,他看着那枚銅錢,道:“你真的能保我性命?”

寧長久想了想,道:“我會盡力。只希望老先生以誠相待。”

老道人猶豫了很久,終于緩緩開口:“藏住思想的方法很簡單,那就是……把思想裝進盒子裏。”

……

寧長久看着桌上擺放的木箱子,陷入了沉思。

這是老道人從角落裏翻出來的東西。

“就是這個了。”老道人話語疲憊,一動不動。

寧長久打開了箱子。

那是普通的箱子,質地普通,構造普通,唯一特殊的,只是這箱子打開之後,裏面藏着的,還是一個箱子。

一個箱子套着一個箱子。

每個箱子之間塞着幾份無關緊要的信作為遮掩。

就這樣一層疊着一層。

這也算不上多麽特殊,趙國許多人送禮之時,為了取樂,也喜歡用這種箱子,将禮物藏在最中間。

可就是這麽簡單的構造,竟真的瞞過了他的眼睛。

寧長久覺得匪夷所思。

他将小箱子從大箱子中取出,拂去那些無用的信件,周而複始,等到箱子越來越小時,寧長久其實已經用太陰之目看到了最深處的信,也看清了上面的文字。

文字的內容他早有預料,倒算不上吃驚。

對于這個箱子,他反倒更加感興趣。

他拆解開了最後一個箱子,将信取出,又看了一遍。

“逆施禳災經,引厄入城,殺趙襄兒。”

……

谕劍天宗。

陸嫁嫁與雅竹聊了半日,雅竹将這三年裏宗中發生過的大小事都說了個遍。

天黑了下去,寧長久遲遲未歸。

陸嫁嫁心中不悅,想着他不會真去哪裏鬼混了吧……

正在此時,一只白鴿飛來,停在了雅竹的肩上。

雅竹解下鴿腿上的信,看了一遍,細眉忽蹙。

“怎麽了?”陸嫁嫁問。

雅竹道:“來了個合歡宗的長老,他來告狀,說宗中來了個魔頭,将宗主殺了,擅自篡位,谕劍天宗是南州的正道大宗,所以他拼死逃到這裏,希望我們給他主持公道。”

“南州還有這樣嚣張的魔頭?”陸嫁嫁倒有些吃驚。

雅竹凝眉細思了會,道:“我也不知道,那合歡宗宗主名聲确實不好,但好歹是紫庭境的修士,怎麽會輕易被殺?”

“合歡宗……”陸嫁嫁忽然想到了什麽,問:“信裏有說那魔頭長什麽樣嗎?”

雅竹讀完了信,道:“是有的,據說是個白衣人,很年輕,看上去只有二十歲不到的模樣。”

“……”陸嫁嫁緘口不言。

“怎麽了?”雅竹隐約察覺到了一股怒意在身旁竄起。

陸嫁嫁面容如常,道:“紫庭境修士說殺就殺,這合歡宗的新宗主确實是魔頭無疑了。”

雅竹也覺得頭疼,“我們是正統領袖,按理說此事是要去看看,分個是非清白的,但若真是窮兇極惡的煞魔……”

“我去吧。”陸嫁嫁說。

“什麽?”雅竹微驚。

陸嫁嫁嗓音清冷,道:“我親自出面,去拜會一下那位新任的宗主。”

第 398 章 神龜沖擊波?

顏沖不再跟他們扯皮,反正他們也都沒受致命傷,直接帶着蘇雁回,沿着旁邊簡易的水泥樓梯,一路又向上爬了一層。

這一層的敵人看起來,精氣神明顯就好了一些,好歹也像是受過訓練的了。

不過人數卻不怎麽多,一組兩人,放眼過去,也不過只有三組。

顏沖現在甚至都沒有跟他們潛行躲貓貓的想法了,沖過去一頓顏氏亂舞把第一組的兩個人全都打倒在地。

另外兩組人看見了,紛紛向顏沖靠攏,并且掏出了随身的手槍。

“這才對嘛!”顏沖看了,反而放心了不少,最起碼可以确定自己是來對地方了。

顏沖直接立了一堵冰牆過去,把其中一組阻攔了開來,然後飛起來一個抓鈎,然後快速奔跑,從未封閉的體處跳了出去,然後順着建築物的外牆,兜了個大圈,迂回着來到了另外一組人的身邊。

那兩個人都看傻了。

這得是個忍者吧?

不是忍者的話,就一定是個精神病!

區別就在于他能不能順利地兜回來。

顏沖兜回來了,所以他不是精神病。

他左右開弓,動作非常的迅速,立刻就把這兩個人給繳械了。

而另外一側,那兩個人被冰牆堵得嚴嚴實實的。

他們的拳打腳踢,甚至是開槍都對冰牆不起作用,而當冰牆在他們面前消散的時候,他們的身邊已經出現了兩個女鬼。

水生阿凜連出兩刀,把他們持槍手的手筋都挑斷了,而女記者則也動作如風,一套拳打腳踢,把他們都打倒在地,配合得非常默契!

顏沖檢查了一下這些人,全都已經失去了戰鬥能力,但是卻不致命,連忙回頭跟蘇雁回比了個“OK”的手勢。

蘇雁回這才過來,詳細地檢查了一下他們的傷勢,該搶救的搶救,該捆的就捆起來了。

在這一層的深處,還是有一間封閉的屋子的,聽見了外面的槍聲,從裏面也出來了一群人。

不過看樣子,槍械好像不是每個人都有權利配備的,屋裏面的人竟然連匕首、棒子之類的武器都拿起來了。

他們也不想想,如果連拿槍的人都不行了,他們拿這些武器還有什麽用?

當然,顏沖覺得他們傻,不代表他們真傻。

這些人沖出來之後,一個個張牙舞爪,大聲叫罵,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沖過來的。

他們雖然鬧騰得歡,但是卻理智的很,看來是顏沖多慮了。

等他們的隊伍自然分開,從後面一前一後走出來了兩個人。

看穿着打扮,肯定就是他們所說的老板。

“小子,你活膩歪了?”他開口說道。

都這形勢了,你還打算唠唠嗑嗎?

果然反派死于話多嗎?

當然,這種情況也很符合顏沖的預期。

他直接就接茬道:“你是誰?叫你們老板出來見我!”

“我就是老板。”那個人說道。

“喲,好。”顏沖點頭道,“是不是你們把我媽抓起來了?”

“原來是你啊!”老板說道,“黃醇厚的兒子?沒想到你還有點身手!”

顏沖:“……”

我不是黃醇厚的兒子!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們确實把顏沖的母親抓起來了。

顏沖之所以沒有直接動手,就是怕他們對自己的母親不利。

所以顏沖不在乎弄出一些聲音來,把這些人都吸引出來,然後讓水生阿凜吃了月隐糖,從側面潛行進去,先把自己的母親救出來再說。

“錢我沒有。”顏沖還在盡量地拖延時間,“不過如果你肯放了我媽的話,今天的事兒,我可以不追究。”

“想得美!”老板說道,“別說是你媽了,今天我連你也得一塊抓起來!”

說罷他一揮手,兩旁的人就開始虛張聲勢地往前走了。

不過他們行動的速度非常慢,看起來沒有一個想拼命的。

別說顏沖這邊看着尴尬,就連老板自己都覺得丢人。

“我養你們這些廢物真是白養了!”老板說道,“杜老三,該你上場的時候了!”

他身後的那個人哼了一聲,往前走了兩步。

他打扮得好像一個魔法師。

不是顏沖那種街頭賣藝的魔術師,而是那種真的會施展魔法的魔法師。

不過他的名字叫杜老三,立刻就沒了魔法師的味道。

跳大神或許還行。

“叫我尼古拉斯-巴巴拉布多!”杜老三有些不高興,抱怨了一句。

“知道了,粑粑!粑粑!你也不嫌臭!”老板念叨着,“你把他給我拿下了,你樂意叫啥都行。”

“看我的吧。”杜老三道,“不知道你看沒看過《七龍珠》,神-龜-沖-擊-波!”

他一邊說,還一邊比出了誇張的手勢。

随後,還真讓他射出了一團亮白色的沖擊波。

顏沖:“???”

你不是魔法師嗎?

他們都說你能放火球術,怎麽改用沖擊波了?

龜仙人他們那一派的也不穿魔法師的衣服啊!

不過實話實說,杜老三的這個沖擊波貨真價實,還有兩下子,讓顏沖感到了一陣危機。

這個時候,顏沖的手裏正拿着剛才用來敲暈人的鐵球拍。

他這些日子打多了網球,已經習慣了,看到了快速飛過來的球形物體,雖然比網球要大一些,但是誰家波動球上還沒點特效了?

所以顏沖也沒多想,直接掄起球拍就會了一記暴力平抽版的僞-波動球。

這球直接以幾倍的速度被打了回去。

看起來,哪怕是能量波,也能用這個球拍打回去,而且感覺跟打網球的時候一模一樣!

那個沖擊波倒是沒有打向杜老三,但是老板身邊前呼後擁地站了好多小弟。

他們擺着保護老板的架勢,說着最豪橫的話,但是沒有一個敢上的。

這沖擊波別管打在誰身上,都不帶糟踐的!

這幫人連跑都別想跑!

在擊中了其中一個小弟之後,那團沖擊波立刻爆炸了開來。

大部分人,包括杜老三在內,都被氣浪給沖倒了。

還有幾個倒黴蛋,歪倒的方向不對,直接給吹樓下去了。

顏沖不由得發出了“啧”的一聲。

也不知道這幾個倒黴蛋,還救不救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