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7 章 糖醋排骨

簡直就是讓他百裏家的臉,丢到了魔獸森林之中了好嗎!

可是在來到這裏的第一時間,卿瑤音就開始嘗試用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開始游說百裏池淵,在大廳吃法。

“小白白,我我們在雅間裏面吃飯吧,好不好嘛,真的我現在感覺雅間特別棒。”卿瑤音狗腿的抱着百裏池淵的胳膊,雖然說小白白這個稱呼比較惡心,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認,這個稱呼在百裏池淵這裏是非常的好用,或者說是好用到爆炸了。

但這一次似乎也并不是那麽好用了。

百裏池淵用自己白玉一樣的手指,拿起粗糙無比的竹筷子,然後将筷子伸向了最後一塊糖醋排骨,并且把對方放入了口中。

卿瑤音感覺自己就像是那一塊糖醋排骨,只可惜是百裏池淵不要的那一塊。

“我想吃糖醋排骨。”可憐巴巴的吞了吞口水。

“小二,再來兩盤糖醋排骨。”百裏池淵大手一揮,卿瑤音興奮的兩個眼睛都冒綠光了。

但就算是這樣,卿瑤音依舊沒有打消,讓百裏池淵以後吃飯去雅間的這樣一個想法。

只可惜是她硬生生帶壞的大佬,如今想要讓大佬在掰回來似乎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我們去雅間吃吧,我不想要這一群凡人看到你的絕世美顏!”卿瑤音說的是義正言辭。

只可惜,老大眼中絲毫沒有任何反應。

“沒關系,長得帥就是給別人看的,我并不在乎。”百裏池淵輕笑一聲,看着小二将兩盤糖醋排骨放在桌子上的時候,卿瑤音眼睛都直了。

“大爺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大爺放過。”在食物的利誘之下,卿瑤音認錯的态度格外的好,簡直就沒有更好的了。@&@!

“不是你說要在大廳感受一下乾國的風土人情,民俗地域的嗎?”百裏池淵笑的溫和,可這些話在卿瑤音的心裏可是一點都不溫和,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好不好,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小肚雞腸的人,可就算是這樣卿瑤音依舊要面帶微笑。

“可是人家現在後悔了嘛,讓別人欣賞到你的盛世美顏,簡直就是我心中最痛的事情。”說着卿瑤音還十分誇張地做出了一個,捂着自己心髒痛的不要不要的表情。

雖然心裏早已經把自己惡心的不要不要的了,但不得不承認,卿瑤音略微浮誇的演技,在一瞬間滿足了百裏池淵的內心。

于是在卿瑤音和二十二眼巴巴的情況下,對方終于再次開口。

“以後出門都聽誰的話?”*&)

卿瑤音咬牙,對方這是明顯的坐地起價,不過在誰掏錢誰是大爺這個條件下,卿瑤音默默的向大爺屈服。

“大事聽百裏池淵大爺的,小事由小的替您完成了?”說罷還讨好的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一副我真的很乖很聽話的模樣,在無形之間又一次取悅了百裏池淵。

于是在這位大爺徹底滿足之後,對方十分愉悅的點頭,表示這件事情終于翻篇了。

二十二簡直要喜極而泣,雅間好,雅間簡直就說好翻天了好嗎!再也不會有莫名其妙出現,如狼似虎的女人了,這一切簡直就是太好了……

不過讓二十二沒有想到的是,現在這場危機他并沒有躲過去。

或者說某些人,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

“喂你是不是傻啊,你看你的主人一點都不在乎你,你為什麽還要在這裏效忠她!”一身着黃衣,模樣有些嬌憨的富家小姐氣呼呼站在二十二面前,對着他就是一通怒吼。

惹得二十二臉懵懂,有些奇怪的看了對方一樣。

“主子又不是我一個人,像我這樣的很多很多好嗎,現在能夠在主子身邊伺候我已經很滿足了。”說罷二十二還用一種你是不是已經沒救了的表情,望着對方,他身為暗衛能夠混到這樣的地步,就算是他曾經的上司都羨慕的不要不要的。他為什麽還不知足呢。

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殊不知這一番話,在對方的耳中卻成為了另外一番意思,當即對方的眼中便閃過一抹怒火,猛地将二十二身邊的中年婦人推開。

“就算是他讓你坐在這裏,你也依舊沒有想過要反抗她嗎!她明明就不在乎你啊!”女子雙眼通紅,眼看着就要落淚。

可二十二卻依舊用一種,姑娘你病了得吃藥的表情望着對方。

要知道他可是暗衛!暗衛好嗎!

就是那種一直隐藏在黑暗之中保護主子安慰的人好嗎!那種不見天日整日不敢以自己真面目示人的工種好嗎!

那種主子騎馬,你自己追,主子坐馬車你在後面追,能夠在馬車底下搭一個順風車都已經是奢侈了的好嗎,主子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時候,你只能夠在屋頂和月亮冷風還有蚊子作伴,甚至辛苦一天幾天幾夜都不能睡覺,還要沒事玩個命神馬的。

現在有人突然跟一個暗衛說,你的主子讓你出現在衆人面前,出現在太陽之下,坐在她附近吃熱騰騰精致的飯食,是對你的一種不在乎和侮辱,二十二只有兩個想法。

第一,不要和一個傻逼争論什麽事情,畢竟她只不過是一個傻子。

第二,突然好想弄死對方!

“姑娘,請你讓開謝謝。”二十二強忍着自己想要弄死對方沖動,淡淡丢下這樣一句話,然後繼續和桌子上面的糖醋排骨奮鬥,哎呀呀主子說的這個菜真的好好吃,暗衛能夠混到讓主子掏錢給自己吃飯,簡直就是一件超級幸福的事情了。

“你!”黃衣女子眼中閃過一抹差異,但更多地還是憤怒的不屑,她不懂自己一直都在為了對方說話,可是對方為什麽就不能夠體會到自己對他的好意,反而還要這樣拒絕自己。

二十二不懂,但是不代表卿瑤音不懂,卿瑤音不僅懂了,而且還十分興奮的在一旁跟百裏池淵八卦,畢竟二十二好歹也是他們家的,就這樣被人看上了,總是要好奇一點。

第 377 章 暗夜相見

“是!世子!”侍衛應了一聲,立刻閃到一旁,給古潇安讓出了進門的路。

古潇安沒有遲疑,立刻大踏步的走了進去。侍衛也跟上,只有小厮留在了外頭,雙眼警惕的盯着四周的動靜。

月朗星稀。今夜又是一個晴朗之夜,只是因為臨近過年,又是一年之中最為寒冷之際,這樣的月色根本就無人欣賞,等古潇安進去之後,這巷子裏除了安靜就剩下安靜了。

再也沒有一個人出來,這巷子裏的百姓之家聽到動靜沒有一個出來開門的。

而院子裏,古潇安已經大踏步的朝着亮着燈火的房間走去,這個時候,他臉上的冰霜表情總算是緩和了一些。

門口一個老漢,見到他立刻點頭哈腰:“世子,您來了?”

這是附近的村民,古潇安聽了這聲問候。連眼角都不曾瞄一下,便徑直越過他大踏步的朝着屋子裏走去。

老漢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僵,可是很快,古潇安身後的那個侍衛便走了過來,他連忙讓在一旁。

“你去院子門口守着!不叫你不要過來!”侍衛冷冷的對着他吩咐道。

“是是是!老漢我知道了!”老漢連連答應,然後挪動着年老體邁的身子朝着院子門口走去。

侍衛瞧了他一眼,便轉過身來,在房間門口守着了。

而屋子裏,古潇安已經見到了自己相見的那個人了。

一張土炕,靠牆而砌,上面鋪着厚重而又沉重的被褥,一個人靜靜的躺在上面,見他進來了,一張消瘦蒼白的臉上登時露出一絲欣喜的笑容來:“世子!您來看望小的了?”

此人,正是已經淨身了的鄭然。

已經半個月了,古潇安這是第一次抽到空子來這裏看望他。

“你好些了沒有?”

鄭然聽了這聲問候。努力擡起頭來連連答道:“回世子話!小的已經不覺得痛了!”面對着古潇安,他努力的在臉上擺出一副笑臉來,可是不知道又牽扯住了那一頭的神經,這笑容還沒完全綻放,他便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冷氣。

“你歇着吧!就不要掙紮着起身了,你将身子養好,才是對我最大的幫助。”古潇安擺擺手,便在床前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倘若琥珀在這裏,聽到這句話,一定會覺得十分耳熟。

這不是她曾經轉述給古月華的話麽?

鄭然看到古潇安如此,登時十分感動,慢慢的重新躺回床上。

一個世家公子,身份尊貴之極。卻只身一人深夜前來探望他這個奴才,而且還絲毫也不嫌棄的在他床前的椅子上坐下來,鄭然如何不感動?他瞧着古潇安,眼圈兒不由的紅了:“世子。奴才聽說前些日子您被人抓進大獄裏去了,登時擔心的整宿整宿睡不着覺,如今看到您平安回來了,奴才的一顆心這才落了地!”

古潇安聽了這話,卻是嘴角上翹,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來:“你不是一心想要跑去伺候我妹妹麽?怎麽還會擔心我?”

鄭然聽了這話,表情登時一僵,忙解釋道:“世子!不是您說的這樣子!”

“好了,不管你心裏面想伺候的人是誰,你都是幫了我的大忙。”古潇安擺擺手,止住了鄭然的解釋。正色道:“彤兒在東宮裏,如今正是舉步維艱之時,你可要快快好起來,好幫我去宮裏面照顧她,你知道麽?”

鄭然日日夜夜想的就是此事,此時親耳聽到古潇安這樣說,他的一顆心登時激蕩起來,忙不疊的點頭答應道:“好!奴才一定會很快就好起來的!”

古潇安聽了這話,目光卻是閃了一閃,緊跟着,他若無其事的瞧着鄭然,道:“鄭然,不光光是如此,你可知道,你進宮之後,都要做哪些事情?”

“當然是好好照顧太子妃!拼盡全力為她阻擋別人的算計!”鄭然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還有呢?”古潇安瞧了他一眼,慢悠悠的問。

“還有?”鄭然有些愕然,可是下一刻,他便答道:“回世子爺,小的會克制住自己的心意,絕對不會讓自己成為太子妃的困擾!”

“不是這個,還有!”古潇安搖搖頭,道,這個時候,他的語氣裏已經有了幾絲不耐煩。

可是,鄭然糊塗了,他實在是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麽是應該做的。

古潇安瞧見他這幅懵懂的模樣,登時氣不打一處來,他狠狠的瞪了鄭然一眼,怒道:“你是不是以為你進宮就是太子妃的奴才了?你忘記你自己的主子是誰?”

鄭然聽了這話,立刻一怔,不過很快他便答道:“回世子,小的主子是您!”

“原來你還記得啊?”古潇安收斂了怒氣,慢條斯理道:“我以為你都忘記了呢!”

“奴才不敢!”鄭然低頭道。

古潇安忽然伸手,猛的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裳領子,湊在鄭然的耳邊一字一句道:“希望你記得你說過的話!我才是你的主子!別以為一進宮我就拿你沒法子了,現在知道你應該做些什麽了?”

鄭然猛烈的開始咳嗽起來,蒼白的臉色也慢慢的有些憋紅。

古潇安這才慢慢的放開了他的手。

好一會兒,鄭然才恢複到了正常,他的眼睛有些驚恐的望了古潇安一眼,卻見他好整以暇的坐在那裏,正等着他的回答,他神情一凜,忙答道:“是!世子!奴才明白了!”

”哦?說說看?“古潇安斜睨他一眼,道。

鄭然喘息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這才開口道:“世子,奴才進宮以後,不僅僅要保護好太子妃,且不讓自己的感情打攪到她,最重要的是,要随時将太子妃的行蹤向太子禀告!”

“不錯!你總算是聰明了一些!”古潇安聽了這話,面上立刻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來。

鄭然望着那抹笑容,發現自己實在是無法理解古潇安為何要如此做。他忍了又忍,終于忍不住問道:“世子,您不是最為疼愛二小姐的麽?為什麽你卻……”

“我自然疼愛彤兒!這世間除了母親以外,最疼愛她的人,就是我了。”古潇安毫不猶豫道:“我之所以讓你将她的行蹤禀告給我,卻并不是想要害她,彤兒有些任性,做事喜歡憑着脾氣來,她這樣會不知不覺的壞事,我要知道這些,就是為了确保她不走到歪路上去,你懂麽?”

鄭然聽到這裏,這才算是明白古潇安的意思,他立刻點點頭道:“世子,我懂了。您這是良苦用心!”

“但你可不能将這事兒告訴彤兒,免得她傷心。”古潇安淡淡道。

鄭然疑惑道:“世子,可是,奴才到時候進了宮,要怎麽與你聯系?”

“這個你不用擔心,時候到了,你自然會知道。”古潇安神秘一笑,道。

鄭然雖然還是不解,卻是明白,自己不能再問下去了,不然觸碰了這個世子的逆鱗,說不定他還沒進宮呢,就先死在了這裏。

那他這疼,不就白受了麽?最最重要的是,他就再也不能見到古月彤了!這他是絕度不願意的,就是做鬼也死不瞑目。

古潇安看他如此上道,登時便覺得順眼了一些,當下問道:“我說的這些,你可都記住了?”

“記住了,記住了!”鄭然忙不疊答應道。

古潇安唇畔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來道:“你先好好歇着,盡快将身子養好,兩個月之後,我想法子将你弄進宮去。”

“多謝世子!奴才一定會遵守承諾,好好替世子辦差的!”鄭然心中狂喜,忙答應道。

古潇安這才站起身來,瞧了鄭然一眼,道:“好好歇着吧!”說着,轉身出去了。

鄭然的眼眸狂熱的追随者古潇安的背影,一直到他消失在門邊,再也看不到為止。

古潇安出了門,重新上了馬車,原路返回了錦安候府。

隔天一大早,這個消息便從琥珀的嘴裏傳到了古月華耳中,而且是詳詳盡盡,古潇安說的每一句話都一絲不落的被琥珀給轉述了出來。

古月華來不及去思考信息內容,先是感嘆萬千的對着琥珀道:“還是首領本事大啊!昨晚上你一定給手下的人傳授了什麽秘訣不是?要不然怎麽會連個标點符號都沒遺漏?”

“很簡單,那是因為昨晚上世子要見的不過是個奴才,不是廉親王那樣高大上的,若真是那樣的情況,還是得我親自出馬,而且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琥珀挑挑眉,道。

古月華聞言,便停止了調侃,沉思道:“我大哥把他身邊一個侍衛送出去閹割了,然後準備以太監的身份送到太子妃身邊,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誰知道?”琥珀挑眉道:“而且聽他們的談話,好像是這個名叫鄭然的侍衛心甘情願的,他願意為了太子妃進宮,然後永永遠遠的陪伴在她的身邊,對了,世子派他進宮去的目的,卻是為了監視太子妃。”

“這個我能料想得到。”古月華聽了這話,面上登時浮現出一絲冷笑來:“我們這位大哥,內心裏一向自私,他是對太子妃千般寵愛不錯,可是卻不會為了她連自己都搭上!那次在護國寺裏,太子妃落水,我大哥就在旁邊看着,根本沒有下水相救的意思。雖然他不會泅水沒人說什麽,可這行為卻暴露出了他的本性。”

“這次派鄭然監視太子妃也是一個道理。”古月華慢悠悠的道:“他怕太子妃做出什麽蠢事來,毀了他這麽多年的心血,害得他做不了官,享受不了榮華富貴!”

“但他不會害太子妃,難道不是麽?”琥珀緩緩道。

古月華微微一笑,滿臉嘲諷:“那是因為他們兄妹倆現在是綁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等到日後利益沖突之時,你看結果會是怎樣!”

琥珀登時不說話了。琉璃與雲朵站在一旁,也是若有所思。

然而古月華卻不肯再說下去了,她道:“這件事情就由他們去吧,反正與咱們沒什麽關系。”說着,瞧了雲朵一眼,淡淡道:“我們不在侯府這些天,也不知道蘇姨娘那邊有什麽動靜了沒有,雲朵,你是時候該過去看看了。”

“是!小姐!”雲朵爽快的應道:“奴婢這就去盯着蘇姨娘!”

古月彤卻是輕輕的笑了起來,她又加了一句:“重點盯着蘇姨娘身邊名叫錦環的那個丫頭!”

雲朵登時迷惑不解。

琥珀更是毫不客氣的直接就問了出來:“小姐,你為什麽要盯着一個丫鬟呢?這個錦環身上有疑點?”

“她當然有!”古月華淡淡道:“開動你們的腦筋,仔細的想一想!蘇姨娘明明知道她即使是流産,也不可能真的讓我父親休棄了夫人,那她為何要這樣做?拿她可以安身立命的孩子來砰夫人這顆臭石頭,值得麽?”

“不值得!”雲朵立刻答道:“若是我,我才不會那樣做呢!”

“所以真相一定是,蘇姨娘命人買通了夫人身邊的丫鬟,在太子妃出嫁的那一日,将一個裝有麝香的荷包替換了夫人身上原本的那一個,以此來陷害母親。”古月華微微一笑,道:“我猜,蘇姨娘沒想過要流掉自己的孩子的,她原本想的是動一動胎氣,這樣也就夠侯爺發怒了,可是你們看,太子妃成婚的那一天,她下身流的血是那樣多,孩子根本就保不住,這其中難道沒有陰謀麽?”

琉璃聽了這話,仔細的思考片刻,發現果然如同古月華所說的這樣,她點點頭道:“所以,一定是她身邊有人做了手腳,讓她從假流産變成了真流産!”

“錦環是她身邊的貼身丫鬟,而且蘇姨娘對她很是信服,她的嫌疑最大。”古月華淡淡道,可是說着,她的眉頭卻是立刻又皺了起來:“我搞不清楚錦環為何要這樣做,她的目的是什麽,難道這樣做了對她有什麽好處不成?”

“是啊!蘇姨娘小産,那就意味着會失寵,被侯爺冷落,那麽她們在侯府的日子必定不會好過,錦環為什麽要這麽做,這樣對她沒什麽好處啊?”琉璃又疑惑的問道。

就在這時,一旁的琥珀忽然就開口道:“小姐,這件事情蠻嚴重的,交給雲朵我不放心,還是我自己親自去調查吧!”

“你去?”古月華登時吃了一驚,喃喃道:“這是大材小用了啊!”

“沒關系,我覺得你說的這個錦環不簡單。”琥珀一針見血道:“蘇姨娘的目的是想讓夫人失寵,她自己能多得一些侯爺的寵愛,可是錦環不一樣,她似乎更狠!她要侯爺休了夫人!這背後的目的就不是那麽單純了,我懷疑,她是別人安插在侯府裏的暗樁,有什麽陰謀也不一定。”

古月華聽了這話,眼睛登時一亮,心裏面想不明白的事情立刻就透徹了,她望了琥珀一眼,撲過去興奮的抱了她一下:“琥珀!你真好!”

“小姐,你別激動好不?胳膊上還有傷呢!”琥珀是站在床邊的,古月華這一擁抱,半個身子都挂在她身上了,勒的她都有些喘不過氣來,忙伸手将古月華從自己身上扒拉開,将她放在床上道:“就是見了王爺也沒見你這麽激動的!”

這話一出,屋子裏幾個人的臉色都是一紅。

古月華忙底了頭去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道:“的确是有些疼,不過這根本就不算什麽,琥珀,你知道麽?我解開了一個我心中存在了很久的疑團!”

“什麽疑團?會讓你這麽興奮?”琥珀一愣,問道。

古月華正色道:“我一直都懷疑這侯府裏有某一個女人是懷着某種目的接近我爹的,目的是想要掌控這侯府裏的一切,或者是破壞什麽,一開始,我以為是蘇姨娘,所以對她百般防範,可她根本就只是一個姨娘,所以我什麽都查不出來,就很疑惑,可是今天,你的這番話讓我明白,我的預感沒有錯,只是那個懷有目的的人,不是蘇姨娘,而是錦環!”

“這好辦!我這就去找個機會殺了她,保證人不知鬼不覺!”琥珀立刻答道。

古月華一聽這話,立刻就急了,連忙道:“別!咱們還不知道她幕後之人到底是誰呢?現在殺了她只會打草驚蛇,而且說不定殺了這一個,還會來另一個,到時候咱們就不一定能察覺到是誰,還不如靜觀其變,咱們既然已經知道了錦環的身份,那麽就不怕她做什麽了。”

“這樣也好。”琥珀立刻點點頭,卻是轉過身來對着古月華道:“小姐,這件事情我要去禀告給王爺知道!讓他也留意一下!”

古月華無奈看了她一眼,道:“你能別給你們家王爺增加負擔了成麽?他自己每日裏也有那麽多的事情要處理的好不好?”

“呦!小姐,你終于知道心疼人啦?”琥珀擠眉弄眼道:“不錯不錯!真是老天開眼啊!”

古月華聽了這話,無奈的瞧了琥珀一眼,道:“你能別嘲諷我了,行麽?”

“哈哈!”琥珀嘿嘿一笑,這才收斂了笑容正色道:“小姐,你的事情在王爺那裏就是大事!頂頂重要的大事!屬下我必須要讓他知道,并且盡快的調用勢力,查清楚錦環幕後之人!”上司剛劃。

“不過是一個丫鬟,背後能有多麽厲害的人?”古月華無奈道;“這樣做值得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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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6 章 咱們繼續

“這個道士不簡單,你小心一點。”

小妖精的嘴巴湊到了秦凡的耳邊。

秦凡知道小妖精這是在善意的勸告自己,所以沒有反駁,只是等着老道士的下文。

他不相信這個一直不讓人進入自己的道觀的老道士會突然邀請自己進入道觀,不會沒有什麽別的原因。

“老師父有話請講。”

秦凡實在不算是一個有耐心的人,所以看老道士盯着自己一直不說話,自己也就率先開口問了起來。

“你叫秦凡對吧。”

嗯?難道這老道士會讀心術?

秦凡心裏發出疑問。

老道士好像是感受到他的問題一樣,十分和善的笑了笑,随後給秦凡解釋說道:“你的一生我都知道,所以你不用驚訝。”

有人監視自己嗎?

秦凡開始還當這個道士是個世外高人,但是現在看來,這個道士可能是一個騙錢的。

怎麽可能會有人知道他的一生,難道穿越過來的這個事實也要告訴別人?

“你別驚訝,你別懷疑,你的全部我都知道。”

我擦,老小子不得了了。

“我今年多大年紀?”

“兩千多歲吧。”

聽到了老道士的話之後,秦凡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他感受到了不妙,十分的不妙。

自己穿越過來的事情,沒有任何人知道,包括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穿越的原因,但是偏偏這個老道士居然說出來了他的歲數。

當然,這是算上了他前世今生的歲數。

“你到底想說什麽?”

秦凡此時正在調動着體內的真氣。

他絕對不允許自己的秘密暴露出去,絕對不允許!

所以知道這些秘密的人都是要被滅口,全部都要死!

老道士注意到了秦凡的動作,估計也早就猜到了。

“別動手,我對你沒有惡意。我知道你現在在尋求突破的方法,不嫌棄的話可以在我的道觀多住兩天。”

聽到這一番話,秦凡半信半疑的看着老道士。

他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突如其來的關心,一切的結果都是有原因的,所以老道士今天的所作所為,肯定有一些原因。

秦凡想要問問,但是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問不出來,目光驚駭的看着老道士。

這個老家夥控制了他!

“你這個小妮子也不簡單。”

看完了秦凡之後,老道士的目光轉在了小妖精的身上。

小妖精感受到這股目光投在了自己身上,頓時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她不爽,但是偏偏感受到老道士身上強大的靈力波動,所以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委屈的在原地站着,目光看着秦凡,希望秦凡能夠教訓這個老道士一頓。

但是偏偏此時的秦凡還在好奇着這個老道士的身世,對于小妖精那裏的小事也管不起來。

“好,那這幾天就要叨擾老師父了。”

聽到了秦凡的話之後,老師父滿意的點了點頭。

一切都按照他設計好的方向發展,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

“西邊有兩間客房,你們兩個就住在那裏。”

沈夭夭嘟了嘟嘴巴,顯然是覺得給他們兩個分兩間房有點浪費。

“你幹嘛?”

大半夜的,秦凡忽然感受到一個黑影爬上了自己的床。

擡頭一看,看到了小妖精,正在解自己的褲腰帶……

“小姑娘你不得了了。”

秦凡無奈,只能打開了陰陽陣法。

兩個人旁若無人的在房間裏雙修,全然忘記了老道士的感受。

“咳咳!”

咳嗽聲音響起,好巧不巧,就在秦凡爽完之後。

秦凡知道是老道士有意見了,所以他打算不聽。

“別管他,咱們繼續。”秦凡不以為意的說道。

他總是很讨厭別人這種世外高人的樣子,太煩了。

“你們兩個小年輕也注意一點,我還在旁邊睡着呢。”

終于老頭子的聲音忍不住想起來了,好像是就響徹在兩個人的耳邊,打斷了兩個人的好事。

沈夭夭臉皮厚,不打算聽老道士的意見,但是秦凡卻停了下來。

“你別停啊,怕這個老道士幹嘛。”

秦凡黑臉。

小妮子還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怕是不知道這個老道士到底有多強。

“咱們畢竟是住在別人的地方,還是注意一點的好。”

秦凡說完,就把小妖精從自己的身上抱了下來。

翌日,陽光直曬屁股。

秦凡這才有些昏昏沉沉的起床。

怎麽感覺全身酸痛?難道是自己用腎過度了?

不應該啊,自己雙休的時候用的一直都是陰陽聚靈陣,怎麽可能用腎過度。

難道是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小妖精把自己錘了一遍?

也不對。

老道士!

“怎麽還在掃地?師父,今天早上吃什麽?”

雖然兩個人相識也就只有半天,但是性格決定秦凡這個人有點自來熟,雖然也不是老道士欠他的,他只是下意識的問道。

“廚房裏面有點稀粥。”

“還真是稀粥啊。”

看着鍋裏面的米湯,秦凡不禁感慨。

自己這麽有錢,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

不過小妖精喝米湯倒是喝的津津有味。

一連喝了幾天的米,新鮮勁早已經過去了,現在的秦凡和小妖精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

吃肉!

“老道士吃肉嗎?”

“不吃。”

好不容易從山上抓過來一只弱一點的食物,秦凡直接在道觀裏面生火給烤了。

不得不說,包含靈力的肉,肉質十分鮮美。

香氣十分濃郁,掰下來了一條腿,烤肉的香氣在小院裏面彌漫。

正在掃地的老道士肚子叽裏咕嚕叫了一聲。

秦凡強忍住笑,總不能讓老道士世外高人的人設崩了。

“我還以為你不吃肉呢。”

眼看着老道士走到燒烤架前,一下子從兔子身上掰下來了一條後腿,随後坐在旁邊若無旁人的吃着。

“我是不吃肉,但是這也不妨礙我想吃。”

“你不吃肉,想吃就應該控制住自己啊。”

秦凡不理解,這都是什麽狗屁理論。

“咋的,我一把年紀了,吃個肉還惹你了?”

一下子給老道士問急了,直接回怼。

秦凡也不是什麽好惹的主,針鋒相對道:“你自己開始不吃肉,整天給我們喝稀飯的,現在又和我們搶肉吃?”

“貧道想吃就吃,來來來,不服你捶我?”

第 376 章 :一片孤城萬仞山

已是夏天,骸塔之墟卻依舊很冷。

這是一片地形複雜的山地,經歷過恐怖的爆炸,整體向下凹陷着,其上寸草不生。

廢墟的色調是黑白的。黑的是岩石,白的是骨頭的碎片和粉末。

這些骨頭大部分是龍骨,也有其他古神的鱗片或是屍骸,它們質地堅硬,哪怕暴露在風吹日曬之下,也沒有被五百年的光陰所銷毀。

最中央,數百頭古神的屍骸甚至堆積成了百丈的白骨塔。

自古神塔應鎮巨妖。所以有傳說曾言,在更早之前,這片骸塔之墟,曾是太初六神之一燭龍的隕落之處,而那條穿過天笏峰奔湧至此的蜿蜒大江,則是當初燭龍遁逃時鱗甲犁出的深壑。

這片寂靜的廢墟裏,響起了無數骨石開裂的聲響。

骨石上原本微不足道的縫隙不停地變大,它們像是一把把斧頭,将所屬的骨石切開。

這一切都源于柯問舟的劍。

柯問舟面對着天笏峰,背對着骸塔之墟,抽劍高舉,一斬而下,古樸的長劍看不見劍光,唯見柯問舟的衣袍不停顫動,其間劍意若電弧閃爍,糾纏交織,将他包裹其中。

這是大道至簡的一劍,若劍中至尊帝服高座,君臨萬國,恩被四表。

寧長久的肉眼看不清這一劍,他道心警鳴,給予了死亡的直覺——自己沒有抵抗的餘地,下一刻就要被劈成兩半。

劍斬來之際,司命頃刻踏出一步,手持郁壘,攔在了他的面前。

劍聖的劍撞上了司命的劍。

沛然的狂風頓生,雙劍交接之際,劍氣炸開,兩人連同着周遭的江水碎石一道掀飛出去,一連撞破了數個山頭。

柯問舟足下的竹筏也受到劍氣的波及,被斬成了碎屑,他平穩地立在水面上,暫時收劍,看向了前方。

先前連江帶人的一劍,斬出了滔天駭浪,掀起的水牆幾乎與山峰等高。

攔下了這一劍的司命立在水浪的峰尖上,殺氣騰騰地盯着劍聖。

柯問舟看着司命,贊許道:“你确實很強。”

司命臉色蒼白,她握劍的手亦是煞白的顏色。

劍閣閣主柯問舟,傳言中,他得了天道的特許,是人間唯一一位可以邁入傳說三境而不必飛升的修道者。

但此刻,他的境界依舊在五道巅峰。

可他的境界已無法用俗常的理論來描述,就像是身手旗鼓相當的士兵,其中的一位赤手空拳,另一位卻是玄甲重劍。

而他的玄甲重劍,正是天道賜予他的特權,或者說,他本身的存在就是一柄劍,是代替天地掃清六合的劍。

柯問舟收劍歸鞘,手卻沒有松開劍柄,他一邊蓄勢一邊繼續道:“你若在巅峰之時,或許能與我進行一戰驚天神戰。”

司命冷冷道:“你不過是神國的走狗而已,我若在巅峰,你根本不配見我!”

司命放着狠話,但她心裏知道,她已連戰過周貞月和柳珺卓,實力大打折扣,她此刻或許還能與劍聖鏖戰一會,可若像這樣強行與劍聖正面對敵,最後必敗無疑。

更何況,如果傳言是真,劍聖随時有可能邁入傳說三境,給他們必殺一擊。

“嗯,不見神明時我确實心懷崇敬,但見到你們後,我很失望。”

柯問舟面色平靜,他依舊是簡單的拔劍動作。

夜色間劍光亮起,第二道劍又斬了過來。

這道劍是靜止的,但是江水和山壑卻像是在飛速移動,以驚人的高速,流星群般向他們砸了過來。

劍與萬物泾渭分明。

但這只是錯覺。

寧長久的太陰之目裏,世界靜止依舊,唯有這道劍氣寂然無聲地朝他們高速抛射過來。

司命倉促立下的劍域被巨大的牽引力瞬間撕碎。

兩人抵抗着狂暴的劍氣罡風,再退數百丈。

柯問舟沒有去看自己的劍,一劍斬出之後,他的劍不知何時又收入了鞘中。

他如今的劍很簡單,不再像年輕時候那樣,追求以波瀾壯闊的景致入道,斬出大雪彤雲、滄海明月這般的宏偉氣象。

他只是拔劍,斬落。

第二劍的餘威還未散盡,第三劍已嚴絲合縫地斬了出去。

司命與寧長久被劍氣逼走了千丈。

司命的心中蘊着憤怒,她盯着劍聖,冰眸中卷起了狂暴的風雪。

她知道,劍聖的劍雖然古拙,卻也是法以天地、道以萬象的路子,簡而言之就是以天地為閘刀殺人。

這是她過去當神官時,下界斬魔之際用的最多的手段。

如今她竟被他人用這一手段對付自己!她如何能壓抑心中的怒意?

司命的神袍上,銀色的紋身繁複勾勒,她想再硬接一劍,但寧長久卻瞬間握住了她的手,沉聲道:“走!”

司命意氣難平,對決之中的退讓很傷膽魄,極有可能令戰鬥陷入一邊倒的潰敗。

但她相信寧長久太陰之目的判斷,立刻撤劍,與寧長久同時運轉時間權柄。兩人的權柄在相撞之後交融,形成了一片獨特的場域,在劍光到來之前包裹着他們飛速穿梭,避了過去。

柯問舟看着他們消失的位置,再次電光火石般出劍。

原本似要開天地一線的劍,如今化作了潮水平推過去。

寧長久與司命穿梭在層疊無盡的時空裏,劍氣在真實的空間中掃蕩着,空間不停崩塌,淩厲的劍氣斬破一切,射入他們的權柄之中,穿越虛實,向他們逼仄過來。

萬囚壑與骸塔之墟的交界處,空間不停崩裂,露出其後不可見的虛空。

虛空掃盡。

不見司命與寧長久的蹤影。

柯問舟收劍,并不心急,他感知天地,鎖定了他們的落點,踏出了一步。

骸骨之墟裏,司命與寧長久一次性調動的權柄之力暫且用盡,身影在廢墟中跌出,身後追趕的劍意已被司命掃滅。

寧長久粗略地看了一眼四周。

四周布滿了鋼鐵般的骨架,每一具骨架的四周都被鐵一樣的亂石填充着,亂石之下,還藏着無數的洞窟。

他們一鼓作氣來到了骸塔之墟的腹地,

“怎麽辦?”司命立刻問。

寧長久反問:“除了逃還能怎麽辦?”

司命搖頭道:“權柄不可如此浪費,若是現在的劍聖,我全力出手,有兩成贏下的把握。”

寧長久道:“兩成把握太少,不值得冒險。”

兩人一邊說着,身影并未停下,在地形複雜的廢墟中飛掠南逃。

司命繼續道:“可若是一直逃,一成把握可都要沒了。”

寧長久想了想,道:“劍聖的目标是我,我很有轉世的經驗……”

“閉嘴。”司命生氣道:“還未到生死時刻,說什麽喪氣話?我雖恨你處處沾花惹草,可你也罪不至死。”

寧長久吐了口濁氣,道:“那就繼續逃,這骸塔之墟是禁地,其中或許藏着什麽可以力挽狂瀾的秘密,我的運氣一直還可以……”

“呸!”司命怒叱了一聲,語調冰冷地說:“你也敢說自己運氣好?你自修道以來,惹來的哪個敵人不是毀天滅地級別的?”

“那是因為我不斬無名之輩。”寧長久強詞奪理道。

司命更生氣了,道:“當初雪峽裏,我就該把你打死的,死在我劍下,總比被這些歹毒小人殺了好!”

寧長久卻笑了起來:“你看,我若沒這處處逢敵的命,怎麽遇得見你呢?我覺得我的運氣還不錯的。”

“少拿這些鬼話來搪塞我!”司命冷哼一聲,将柔軟的唇咬得鮮紅。

半柱香後,兩人穿過了骸塔廢墟的深峽,星鬥分明的夜空重現上方。

寧長久擡起頭,看着天空。

他沒有看到月亮。

寧長久瞳孔驟縮,道:

“小心。”

月亮并非消失了,而是被一個身影遮蔽了。

正是抱劍的劍聖。

他已經追至,幾乎不給他們任何喘息的空隙。

“你們還能往哪裏逃?”劍聖冷冷發問,舉劍若千斤之鼎,鎮下之時更如群峰齊落。

司命不知道為何劍聖這麽快,但劍已至,她也只能去擋。

巨響聲中,地面開裂,無數的骨頭塌陷,墜入深不可測的地縫裏。

司命一劍斬碎了劍聖的劍,她不再退讓,頂着劍氣炸出的氣流,手持郁壘,對空刺去。

劍聖神色凝重了些,他一手握鞘,一手抓劍,劍鳴聲若萬千鐘鼓齊響,恢弘嘹亮,一道劍域随着聲波一道擴開,将司命籠罩在內。

這一劍域當然不可能困死司命,但劍聖的目的只是拖住她。

“你現在有一成把握能贏我,一成與我而言太高,所以我也不想與你為敵。”劍聖看着司命,如實說道。

司命主動與劍聖戰,但劍聖卻主動選擇了避戰。

正骈出雙指,抹過郁壘,想要一劍斬破劍域的司命暗道不妙。

而劍聖在說完之後,已将握着劍鞘的左手舉起,對準了寧長久,當空一劃。

劍氣無光,卻籠罩天地,不留退路。

這是純粹的境界的碾壓,不給寧長久任何花哨破局的可能。

勁風撲面。

寧長久咬着牙,捏緊了拳頭,硬着頭皮全力摧動修羅金身,去擋那一擊神仙劍。

修羅金身固然強橫,卻根本不足以填補境界的鴻溝。

瞬間,堅不可摧的修羅金身攔腰而斷,如坍塌的樓,傾斜着滑墜。

他亦被劍打中,劍氣的餘波壓着他的身軀,向着裂縫中持續堕去。

“寧長久!”司命心神震顫,失聲大喊。

她全力出手,劍破囚籠,但她沒有去斬劍聖,而是直接折身,朝着縫隙中狂掠過去。

劍聖看着銀發神姿的神官,輕輕搖頭。

情這一字果然殺人。

幸好,他在很早的時候,就将七情六欲斬下,封藏于絕密之處了。

“現在,你連最後一成機會也沒了。”

柯問舟看着這個膽敢将後背留給自己的女子,嘆息着她的愚蠢,随後五指猛收,握住了劍柄。

古樸長劍狂鳴。

柯問舟對着司命的所在擲出此劍。

劍若落入那片縫隙中,這埋葬了諸多古神屍骸的廢墟裏,很有可能會就此多出一對道侶的屍骨。

劍順利地落下。

卻沒有聲響發出。

柯問舟神色不動,只是遺憾地嘆了口氣。

骸骨如林的廢墟,不知何時跌落成了平面,那些山勢的起伏,竟都成了畫卷中的描繪。

柯問舟擡起頭,看向了遠方。

一襲紅衣由遠及近而來。

“姬玄,你果然來了。”柯問舟并不覺得奇怪。

不可觀與白銀雪宮相互制衡,觀主、大師姐、二師兄與國主、神官、天君互為牽制,而那五師兄精于學問,境界算不上強,那日能擋下自己的劍,靠的也是聖人的如意烏鐵神棍而已。

觀中的四師姐在北國鎮魔,很難抽身,唯一有機會來援的,只有三先生和六先生。

這是他早有預料之事。

姬玄提着纖細的劍,翩翩紅衣落在了虛空中,他的眉目很美,似貴公子,他有着恹恹病态,可本該有的陰柔,卻被劍氣洗去了。

姬玄道:“早在小師弟前往天榜之前,師尊便與我預料過今日了。”

柯問舟感慨道:“若無這蒼天,觀主确實天下無敵。”

兩人說話間,下方的畫卷抵抗着柯問舟的一劍,已然崩塌,而那一劍卻也耗盡了力量,只能飛回柯問舟的手中,無力追擊。

姬玄看着月亮,道:“師尊已向白銀雪宮宣戰,而你還在這裏追殺我最小的師弟,你有何資格評價師尊?”

柯問舟坦然道:“如今的我确實不配,可三先生,當初我出關一劍,你連出八十一卷,未能擋我,今日你有何自信,能救得了你師弟?”

姬玄道:“因為那一劍,本就是由五師兄來擋的,我不必盡全力。”

“全力?”柯問舟看着他的劍,道:“天榜給予了你天下第三的排名,我始終覺得不妥,那座白雲觀的三弟子,不該比我首徒更弱。可天榜又不會騙人……”

柯問舟頓了頓,嘆道:“所以我更好奇你藏了什麽,三先生,你的身份,今日可以布告天下了麽?”

姬玄淩空而立,那柄纖細的劍被他抛出,随意舞動,劍過之處,所有的山谷都化作了平面的畫卷。

他看着柯問舟,道:“你猜不出我是誰麽?”

柯問舟道:“我試着猜過,但我翻遍了天庭舊卷,列便了太初神戰時崛起的古仙,卻找不到一位能與你對應者。所以這些年,我也很奇怪,甚至有過問劍神畫樓的沖動。”

姬玄看着畫卷中的骨山石海,道:“因為觀中七位弟子,唯我不是舊時仙廷之人。”

柯問舟更加疑惑,道:“那你究竟是誰?”

姬玄閉上了眼,他的一身紅衣忽然變作了蒼藍之色,同時,他體內的血脈心跳般鼓動着,每跳動一次,他的境界便攀高一點,這茫茫的屍骸山谷中,竟響起了隐約的海浪聲。

柯問舟面色微變。

卻聽姬玄徐徐道:“玄是我的真名二字之一,另一個字在太初神戰中被斬滅了……我幸有神魂猶剩一縷,千年不散,終為師尊所救,重塑成人,賜姓為姬,我與當年的自己相比,力量已大打折扣,如今确非你之敵手,但師尊大恩,不敢不報,你要殺我師弟,我只能來攔。”

玄……柯問舟聞言猜到了答案,這個答案比他預想的更不可思議。

姬玄重新握劍,長嘆道:“四千年前,我名玄澤。”

玄澤。

太初六神之一的玄澤!

……

寧長久被劍氣壓着墜入了骸骨廢墟的深處。

骸骨廢墟的裂谷竟像是無底洞,他飛墜了很久,撞破層岩無數,一身修羅金身被撞得殘破不堪。

啪——

終于,他身影驟止。

他的後背似打落在了水面上。

水面的張力鋪開了他。

這是……什麽?

寧長久無法分辨,他像是堕入了一片虛幻之中,這種虛幻與師尊的夢境不同,更像是魇。

遲疑的瞬間,他的識海被什麽東西入侵了,像是要炸了開來。

一個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如呓語如詛咒,刀刃般割來,一千遍一萬遍,永不停歇。

那個聲音重複着一個詞:

“南溟。”

南溟,南溟,南溟……

無數個相同的音節串聯着,好似惡僧念經,持續不停。

正當這個聲音要将她摧毀的時候,一只手抱住了他的身軀,将他從這片呓語中撈了出來。

那是司命的懷抱。

這一幕與當時流沙河中,寧長久從泥沙中挖出司命抱起,如出一轍。

寧長久從夢魇中掙脫了出來。

他心神戰栗,死死地埋在司命的懷中。

司命抱着他,心安了許多,她看着上方的黑暗,印象中,劍聖在最後關頭對着自己出了一劍,這一劍為何消失了?

她懶得細想,低下頭,看了一眼下方。

下方像是藏着什麽,又空空如也。

“這是……識海?”司命得出了不可思議的答案。

廢墟之下,竟藏着某個人的識海碎片?

上方再次傳來了地動的震響。

廢墟的裂谷崩塌之際,司命抱着寧長久,在裂峽中飛速穿梭,朝着外面逃逸出去。

夜風吹來,寧長久終于擺脫了那莫名的夢魇,清醒了一些。

他擡起頭,看着夜空,緊繃的心弦慢慢松了開來。

“雪瓷。”寧長久輕輕喊了一聲。

司命冷冷道:“閉嘴,好好養傷,少來氣我。”

寧長久嗯了一聲,驅逐了識海中的雜念之後才問道:“劍聖呢?”

司命道:“有人替我們攔着了……”

寧長久問:“誰?”

司命沒好氣道:“我哪裏知道?要不要帶你回去看看?”

寧長久乖乖閉嘴。

……

骸塔之墟,屍骨為卷。

柯問舟立于卷上,看着四周,道:“你們這些不死的老古董,确實各個都有匪夷所思的能力。”

姬玄不答,只是持續揮劍。

劍不斬劍聖,斬的卻是周遭的天地。

柯問舟嘆道:“可惜,這裏并非你的大海。”

姬玄道:“我的‘澤’早已丢失,瀚海青山何處不同?”

“也對。”柯問舟五指抓劍,聲音忽重:“都是埋骨之地而已。”

劍聖再次出劍。

這是他今日斬出的第五劍。

肅殺之氣充斥天地,劍氣化作實質,在那一幅幅畫卷上滾走着,畫卷像是海浪遇到了勁風,在他劍氣波及之下漾起了狂瀾。

柯問舟立在山海畫卷中,如帝君握劍指點江山山海。

他本非畫中人,如何能困于畫卷中?

“摧!”柯問舟喝了一聲。

天地與他共鳴。

內部的劍與外部的異象相互呼應,裏應外合的巨力間,畫卷産生了裂紋無數。

劍聖再揮一劍。

似老農揮斧砍柴,并無寓意,只為斬斷。

劍氣遁入畫卷之中,在廣闊的畫卷裏周游着,平面的世界被劍氣掃過,包裹它們的壁壘越來越薄,終于抵抗不住,撕裂開來。

劍聖破卷而出。

“你空有其魂,再無其他,這樣的你,絕非我的對手。”劍聖看着周圍雪一樣落下的卷,如此說道。

姬玄臉色微白,他說道:“我早已不是玄澤,攔你的,是不可觀三弟子而已。”

劍聖盯着他,握劍再舉。

姬玄橫劍。

劍聖踏出一步,劍卻沒有落下。

姬玄神色微變。

劍聖的身影竟消失了……

姬玄忽然明白,他并不想與自己糾纏,他此行的目的,只是為了殺死小師弟,他甚至可以無視自己的劍,全力去殺……柯問舟不惜一切,只是為了永絕後患而已。

姬玄的蒼藍色衣袍重新變成了紅色。

他看着劍聖消失的方向,揮劍斬出。

劍氣瞬息千裏,千裏化作畫卷。

他将畫卷折疊,一腳落在這頭,一腳落在那頭。

他邁出一步。

畫卷同時展開。

他一步跨域了千裏。

姬玄如此反複,與劍聖的身影越拉越緊。

而此刻,司命與寧長久已繞過了最中央的,古神屍骸堆積的白色的高塔,向着孤雲城的方向掠去。

劍聖雖暫時沒有追至,但司命的神色并不輕松。

孤雲城是中土的無主之城,落于一片被神祇攔腰削平的巨峰之上,以最中央的城為主,綿延千裏,倒像是一堵隐在白雲之間的城牆,其中聚集的多為仙家。

那裏很有可能是劍聖早已布置好的另一道封鎖線。

司命雖藐視中土的普通修道者,但他們若真的動手,勢必會拖慢他們遁逃的腳步。

而此刻,孤雲城中,各懷鬼胎的人也已走出。

城頭上,一個白衣年輕人正和一位青衫大漢飲着酒。

兩人時不時地眺望雲海,似在等待着什麽。

白衣人兩手空空,青衣大漢卻背着一柄又重又大的鐵傘。

……

……

(感謝書友劍心之外青蓮開打賞的舵主!謝謝書友一直以來的支持,麽麽噠!)

第 366 章 角龍獻祭

籠罩着神廟的金色光圈越來越淡,搖搖晃晃如同一盞在風雨中飄搖的油燈。

洪淵、龍仙仙和紫龍順利走出地下石窟回到了地面,但看着兇狠的三大逆天高手,一籌莫展。

在兩人掉進地下石窟的這段時間,又有不少角龍族勇士倒在了血泊中,神廟內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人,其中又絕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孩子。這是角龍族所有的族人了,死了就要徹底斷後了。

角龍一族,到了斷後滅亡的邊緣。

龍仙仙臉色還是那麽平靜,不像普通的族人那樣驚慌失措或者嚎啕大哭,只是雙眼帶着濃濃的憂傷。她不知道,該怎麽拯救自己的族人,怎麽擊退強敵保護自己的家園。

龍仙仙憂傷的目光在人們身上掃過,然後,定格在洪淵身上,在地下石窟那一幕浮上心頭,雙眼多了一層水霧。良久,似乎做出了什麽決定,握着黃金劍慢慢地呢喃起來。聲音不大,如同一個少女的夢呓,神廟禁制也沒有任何變化,龍仙仙的臉色卻越來越蒼白,臉龐和肌膚上出現一道道皺紋,短短瞬間似乎就老了十幾歲,還在以驚人的速度繼續蒼老。

“姑姑,你在幹什麽?”洪淵大驚。

龍仙仙沒有回答,繼續呢喃,燃燒自己的壽元和生命。

這是角龍一族的秘術,也是每一任神廟祭祀最後的法門。

神廟上空,空氣蕩漾扭曲,在人們疑惑的注視下,逐漸出現了一個金光閃爍的傳送門。

這個傳送門不大,僅能容一人彎腰鑽進去,光芒不停地閃爍搖晃似乎也不夠穩定,但仍然可以一眼看出這是一個傳送門。

“洪淵,走,馬上離開這裏,再也不要回來。忘了姑姑,忘了這個世界。”

龍仙仙看着洪淵,眼裏的憂傷如同從小離家的游子越來越濃。

她的皮膚,已經不再白皙細膩,粗糙幹枯多了一條條皺紋;她的眼睛,已經不再清澈;她的一頭拖長到腰間的長發,不再漆黑柔順白發蒼蒼。頃刻之間,就從一個不食人間煙火冰清玉潔的仙女,變得人老珠黃,生機和壽元大量流失。

傳說,當年黃金大君封印角龍谷這個一鼎天世界的時候,就沒想過讓後人離開這個世外桃源,封死了所有族人離去的通道。想要跳出這個囚籠前往天外世界,除非是犧牲自我燃燒自己的生命和壽元,強行給親人開辟一條通道。就是這個秘法,相傳也是很久以前一個神廟祭祀無意中發現的,從不外洩只傳給下一任祭祀,號稱角龍獻祭。

“洪淵,答應她,走,馬上離開這裏!這個傳送門很不穩定,只能勉強把一個人傳送出去并維持不了多久,再不走就沒機會了!”

血蝠王的聲音,突然在洪淵腦海裏響起。和前幾天相比,聲音更加虛弱了。

“姑姑!”

洪淵這一次沒聽血蝠王的,看着頃刻之間燃燒壽元和生命變得自己都快不認識的龍仙仙,鼻子有些酸酸的,心裏在刺痛。很多年前,在青空海內似曾相識的一幕浮現在腦海,恍惚間,似乎一見鐘情心心相印的楚惜月站在面前。

世間上,漂亮的絕色女子數不勝數,但為了自己可以不顧一切連生命和容顏都不顧的女人,能有幾個?

遇見楚惜月後,洪淵就曾認為自己絕不會再愛上別的女人,就像在戈壁綠洲上邂逅的歐陽雪,再動人也只是一笑而過不會和她有什麽真感情。然而,認識不久的龍仙仙,卻不知不覺中銘刻在了他心頭,心裏的堅冰不知不覺中已經逐漸融化。

“洪淵,聽姑姑的,走,快走,把這柄黃金劍一起帶走,再也不要回來!”

龍仙仙身體晃了晃,嘴角滲出一縷血跡,身體看上去更加蒼老了。神廟上空的傳送門劇烈搖晃起來,光芒時強時弱即将崩潰消失。

禁制外的三大逆天高手見狀嘎嘎大笑,攻擊更加瘋狂。尤其是金沙這個蛤蟆,不再留一絲餘力發起一波波兇猛的攻擊。懸浮在頭頂上的吞天蛤蟆一口氣吹出,籠罩着神廟的金黃色光圈就迅速搖晃暗淡,連同站在光圈內的角龍族人都身體一晃站立不穩。

“我待相公如初戀,君莫忘;

我待相公如鄉愁,君莫愁;

我待相公如知己,君莫笑;

相公得道飛升時,我在墓中笑;

……”

龍仙仙小聲呢喃,身體在不停地搖晃,意思也開始模糊起來。

角龍谷這次完了,徹底完了!

曾經,有驚無險度過了一次次劫難,這一次再也無法幸免了!外面的逆天魔頭不是一個,而是足足三個!

龍仙仙情知劫難已經無法避免,她保護不了家園,也保護不了身後的族人,萬念俱灰。心裏只剩一個念頭支持她沒有倒下去,那就是無論如何也要把洪淵送出去。自己和洪淵,本就是兩個不同的世界的人,地下石窟黑暗中的那一幕,是她這一輩子最幸福最難忘的一刻。

“姑姑,不,你不走,我也不走!”

洪淵走上去,一把扶住身體搖搖晃晃的龍仙仙,看都不看神廟上空的傳送門一眼。右手按在龍仙仙的小腹上,鼓蕩體內的玄武氣旋把自己的力量傳給龍仙仙,磅礴精純的力量暗含蓬勃的生機,讓龍仙仙的臉色迅速好轉,蒼老的身體一點一點地恢複了原來的容貌。

“洪淵,不……,不要這樣,我們兩個都會死的,也保護不了大君留下的黃金劍。”龍仙仙睜開雙眼,想要掙脫卻虛弱地難以動彈,空中的傳送門晃了晃後徹底崩潰煙消雲散。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屈辱卑微地活着。人要是沒了,再好的寶物又有什麽用?”

洪淵接過黃金劍,沒有收起來,而是突然間用力抛出去,“看清楚了,這就是你們所要的上古黃金大君留下的寶藏,誰拔出這柄黃金劍誰就能傳承黃金大君的力量。誰要就誰拿去吧,不要再打擾我們的家園!”

人人求之不得舍命搶奪的黃金劍,洪淵突然就這樣抛了出去,沒有絲毫遲疑和留戀。

一瞬間,所有人都驚呆了,三個逆天高手也沒有例外,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攻擊。緊跟着,飛身撲過去,要搶先一步奪取古老的黃金劍!

第 375 章 :閣主攔江

天笏山的崩碎在身後爆發着。

玉笏峰山岩為壁,其間的石屑是填充的黑 火藥,毀天滅地的劍火為引,蔓延之下,巨峰接連炸開,形成了一場聲勢浩大的煙火,照得夜空絢麗。

司命立在竹筏之首,負手遠眺,神姿曼妙,天空中的光為她的秀頰繪上了淡彩,氣質出塵。

寧長久盤膝而坐,他擰轉着因拉弓而僵硬的手臂,同樣仰着頭,看着天光映射下司命的側顏,微微出神。

若此刻竹筏相擁,随水激流,或許又是一段絕佳的回憶,可惜情勢絕不允許。

司命運轉時間權柄,随着神袍覆住了整個軀體,她閉目定神,簡單地療愈了一番傷勢,随後輕輕轉身。

她背對天笏山,不再看那煙花,于是這場劍火的盛宴也失去了光彩。

“劍閣的三弟子和四弟子傷得不輕,她們只要還講同門之誼,應無暇再追,若是那劍閣大師姐實在執迷不悟,我可在萬囚壑之前,直接将她劍殺。”司命傲然說道。

寧長久豎起了大拇指,道:“我家雪兒就是厲害。”

司命微微一笑,道:“等到時候見了陸嫁嫁,我看你還敢不敢這麽叫。”

寧長久也笑了,道:“當初古靈宗住了這麽久,我們早就是一家人了,也就是你嘴硬,總不承認而已。”

司命笑意斂去,道:“我就不該削那個果子!”

寧長久道:“果肉甜不甜,與果皮有何幹系呢?”

“少指桑罵魁。”司命回譏道:“我尚敢削果子,你呢?你敢削一個看看麽?”

寧長久啞口無言。

司命冷哼一聲,再得勝利,心想自己過去失敗,原來是礙于奴紋影響,事實上寧長久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她更加嚣張,道:“你若再敢對我出言不遜,等回去之後,我就将你家抄了,搶走小齡,娶走嫁嫁,再讓趙襄兒給我做端茶倒水的小婢,氣死你。”

寧長久非但不惱,反而笑了起來,半開玩笑道:“你過去大發宏願的時候,最終下場可都不太好,你就一點不吸取教訓?”

司命垂首沉思,忽地莞爾一笑,“我們又不是求神拜佛的凡夫俗子,迷信這些作什麽?若我真有那言随法出的本事,那你當初早成我階下囚了,哪還有現在的事?”

寧長久覺得她所言有些道理,道:“好了,休息了差不多了就動身吧,只要她們別追上來,萬囚壑應能一帆風順。”

司命冷哼道:“憑她們也敢?”

話音才落,寧長久立刻起身,五指一抓,抽江水為劍,做出了拒敵的姿态。

竹筏後的黑暗中,兩道劍光一前一後亮起,照亮了江水和兩壁,如奔過江面的冰流。

天空中的流華還未消散,周貞月與柳珺卓的劍光已如猛獸般撲了上來。

……

周貞月無法接受這樣的失敗。

四百年前,她尚是稚齡少女,出身于中土一座的小國,是國中貴族人家的大小姐。

她尚且六歲的時候,便見證了劍仙風采,也見證了國破家亡。

一位曾被壓迫的本國年輕人修道歸來,一劍傾城,于王宮深處斬殺了國君,其後敵國大軍趁勢壓境,僅僅一個月的烽火狼煙,都城便破了,她與其餘官家小姐皆成了亡國奴,按照身份的高低貴賤計算銀錢賣給敵國。

是劍聖救下了她。

那位劍術堪比天高,一劍斬殺國君的年輕人死在了劍聖的劍下。

當時她恰好跪在王宮深重的屋檐下,瞪大眼睛看着劍上滴下的血,戰栗而興奮着,她盯着那個幹瘦的白袍身影,回過神之後忽地跪爬了過去,對着他重重磕了響頭。

本欲離去的劍聖轉過身,看着她,然後遞出了自己的劍。

周貞月看着那柄鏽跡斑斑卻鋒利依舊的劍,竟直接伸出雙手,抓住了劍鋒。

掌心割裂,鮮血瞬間淌滿手臂。她很痛,卻更不想放手,渾身的骨骼不停發抖,

劍聖看着她,輕輕點頭。

“随我走吧。”劍聖說。

周貞月抓着那把劍,掙起了身,劍幾乎要将她的手掌切斷了。

劍聖抽回了劍。

他看着地上年輕人的屍體,道:“這是我首徒,原本是你師兄,可惜劍心為執念占據,堕入魔道……這是我教導之失,我只能殺了他彌補我的錯,希望你以後,不要成為這樣的人。”

正月,皇宮的中未融化的雪皆成了紅色。

周貞月緊緊跟着他,生怕跟丢了。

“那我……應該成為怎麽樣的人?”周貞月鼓起勇氣問。

劍聖的回答她始終記得:“成為有資格承我劍之人。”

當時她立誓,自己寧死不辱劍聖之名。

劍聖卻搖頭,道:“我所要信奉的不是我,而是劍閣。我總有一日會死,但劍閣會一直留存下去,直到這個世界不再需要它。”

她懵懵懂懂,只是改口,不辱劍閣之名。

當時皇宮的大雪如今回想,還有些發涼。

她經常會回憶這些了。

她自習劍大成之後,很少面臨失敗,她可以接受自己輸給女娲,但無法接受敗給司命。

尤其還是兩人同戰一人。

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劍——原來這些年不敗,并非自己強大,而是因為自己的敵人,都不夠強。

但她很快又想明白,失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因恐懼而生的退讓……她不能辜負當初對于劍閣的許諾。

幸好,他們并未逃出太遠。

她們雖是名門正派,卻沒有如司命設想的那樣,先去照顧三師弟四師弟的安危,而是馬不停蹄地直接追了上來。

她現在只想殺人。

大江奔入萬囚壑前,她在江上鎖住了那一葉竹筏,全力馭劍,不顧一切地斬了過去。

如虹的劍光砸入大江,江水下陷,形成了一個短時間無法彌補的深水巨坑。

竹筏盡碎,變作殘渣流走。

劍光砸落的一瞬,寧長久與司命已消失在了筏上,并肩懸停于天空。

周貞月立于江面,随手一抓,一柄古劍從深不見底的水坑中飛出,随着她手指的劃動停于身前,周貞月默念一訣,古劍劍尖微擡,劍意暴漲,向着兩人所在的位置砸去。

司命冰眸雪白,她厲喝一聲,骈出兩指,點向了那瞬息撲面的巨劍。

指尖落在了劍尖上。

劍尖刺破了玉指的肌膚,古劍的來勢也被橫空截斷。

周貞月的身後,柳珺卓也已趕至。

她二話不說,一手負在腰後,一手壓在身前,對着大江虛壓。

江水震動,無數水珠飛躍而起,每一滴都被染上了劍意,它們如一場倒卷的鐵珠暴雨,以千軍萬馬出征的聲勢,向着上空轟去,誓要将天空都打成篩子。

大江之劍已壓至身前。

這是五道巅峰的一劍,哪怕柳珺卓受傷,聲勢依舊駭天動地。

寧長久深吸口氣,逆天而行的修羅金身自血脈中咆哮,道古純陽的卷典亦在識海中燒了起來,氣海蒸騰,化作了彌天白霧,将其上的金丹都遮得一幹二淨。

短短的瞬間,寧長久利用道法的外力,強行将自己的體魄和境界提高了一個層次。

他霍然伸手。

金烏遞弓握于掌間。

他握着磨砂似的弓臂,沒機會射箭,他便直接抓着神弓,五指緊握,以此為兵器,對着柳珺卓的江水劈去。

水聲振天。

倒卷的大雨重新落回,将柳珺卓籠罩其間。

這位白裳黑裙,眉目淩厲的女子視大雨為無物,她默念劍訣,足踏水面,破空而去,她手中雖沒有真正的劍,但鼎盛的劍氣卻似彗星拖尾,随着她的身影一道,筆直地砸向寧長久。

寧長久将靈氣灌入弓中,以太陰之目鎖住了柳珺卓高速移動的身影,以弓臂鈍擊。與此同時,他的身側亦凝出了無數劍,有劍宗真意,有虛劍,有冥劍,有鶴劍,萬劍萬法之間,氣機各自牽引,互不相同。

劍鳴如雷動亦如洪鐘。

這是他當初擊敗柳希婉的一劍,如今這一劍更為強大,又再度問向了她的師父柳珺卓。

柳珺卓的身影被萬千劍光照了出來。

與之同來的,還有柳珺卓鼎盛的劍意。

空中,似有無數瓷碗不停對砸、對撞,清脆的聲音不停響起——那是寧長久劍氣炸裂的聲響。

柳珺卓直接以掌接住了他的神弓。

她并未用任何花哨招式,直接以境界強壓了上去,将對方強盛高妙的劍意直接壓垮,将那洪亮劍鳴變作了嘈雜的碎響。

寧長久雙手握弓,白袖被劍氣攪碎,露出了泛着修羅金紋的身軀,他身側的名劍被一一折去,化作飛灰。

“方才就是你射的我?”柳珺卓盯着那柄弓,心中擠壓的怒意湧了出來。

不等寧長久回答,柳珺卓已向前一步,踏碎虛空,另一只手剛柔并濟,似快似慢地揚起,芊芊五指皆是劍,她刺去一劍,切開了江水,以剖心式斬向寧長久。

寧長久不閃不避,他瞳孔忽地變作了金色。

紫府洞開,金烏飛出,纏繞上了這截手指,與此同時,原本壓抑在體內的修羅金身獅子般撲了出去,奮起了金光璀璨的拳頭,一手下按,一手鼓着雷霆萬鈞之勢轟去。

柳珺卓看似處于下風,卻劍膽通明,毫不避讓,她身軀如劍,伫立原地,心念之間,兩柄流華璀璨的長劍在身側凝成,一曰紫電,二曰青霜,她任由修羅之拳撞上額頭,也将這兩柄拍了出去。

轟!

兩人互換了一招。

柳珺卓額頭被盡數打散。她臉色蒼白,額上一片緋紅,隐約滲血。

寧長久雙肩中劍,劍抵着他向後倒滑,所幸修羅之體将兩柄劍鎖住,它們雖不停翻攪着,卻一時沒有刺破防禦,直接卸下雙肩。

寧長久狠一跺腳,雙臂交錯,扛着淩厲的劍氣,一左一右抓住了劍柄,将其硬生生捏成了粉碎。

他睜着金瞳,盯着柳珺卓,道:“上次見面,不過是害你賭場失意,怎麽?輸了一柄劍,一副冠,就要對我痛下殺手了?”

柳珺卓想着先前被他弓箭射的狼狽的模樣,怒火中燒,她冷冷道:“那次輸你的是師妹,與我何幹?你若就此束手,由我拘你回閣,念我師妹份上,還可留你一命。”

寧長久抓緊了神弓,冷笑道:“處處靠女人活命,總是太窩囊了啊。”

“你不就是這樣的人麽?”柳珺卓衣裳狂振,卸去了那一拳之威,一步向前,再度激起怒濤:“今日我賭上三百年劍心,也要将你斬敗于劍下!”

寧長久左手握弓,右手悄無聲息地搭上弓弦,“那今日……我就替二先生戒賭!”

白衣少年立弓拉弦。

柳珺卓神色微異。

當着自己的面射箭?找死!

這片江面對峙的另一端,司命與周貞月的戰鬥亦已白熱化,那一處的聲勢真正稱得上是押上了性命的戰鬥。

而這場搏命之争裏,周貞月哪怕燃命出劍,依舊被司命壓在了下風。

天竺峰上明悟本心,不可觀中補全日晷,她早已不再是殘缺的神女,此刻她只缺一個契機,便可仗劍飛升。

她沒有騙寧長久,除非劍聖親至,否則此方天地,幾乎無人可奈何她了。

但周貞月身為劍閣大師姐,劍争之中,哪怕處于劣勢,依舊劍心堅忍,紋絲不動。

她的劍本就是在無數生死砥砺中斬出來的,她明白,無論司命多麽強大,擊敗對方也只需要一劍。只要自己不垮,便有遞出那反敗為勝之劍的機會!

司命同樣沒有半點心慈手軟。

周貞月每一道劍意凝出,皆在未成氣象之時被司命捏在掌心,如掐着白鶴脖頸,使其铿锵劍鳴化作哀鳴。

司命一邊馭劍,一邊雷厲風行地出拳,靈力的氣流雨點般轟在周貞月的身上,周貞月封劍格擋,身影被一次次砸落,又一次次騰空而起。

大戰掀起的亂流裏,長波推湧,不知不覺将他們四人帶入了萬囚壑中。

萬囚壑中,石窟無數,于夜風中發出陰寒怒號,似萬鬼困囚此地,于月夜恸哭。

周貞月雖處處劣勢,卻始終沒有敗下陣去,司命也越來越煩躁,她的出劍手段走的是狠厲的路線,雖打得酣暢淋漓,對于自己的消耗卻是極大的。

而司命也能感受到,周貞月始終隐忍不發,是在疊力,自己的每一拳每一劍,反而助長了她的心中之劍,若那一劍遞出,對方确實有扭轉局勢的機會。

周貞月凝眉抿唇,她的身軀像是一口火山,劍意在積壓到極致之後,即将要化作火流噴湧出來。

但這至關重要的一劍卻被打斷了。

江面上,寧長久三指勾弦,對着柳珺卓射出了一箭。

這是幾乎滿弓的一箭,沛然難擋的殺氣蒼狼般撲了出去。

他利用修羅金身庇護,在修羅被柳珺卓撕碎之前,硬生生射出了一箭!

柳珺卓下意識地防守。

可那明明朝着自己筆直射來的一箭,卻不知為何奔向了周貞月。

柳珺卓立刻擡頭,看向了半空,失聲大喊:“師姐!”

“不許分心!”寧長久厲聲斥責,掄弓砸去。

柳珺卓道心亂了,她原本徒手斬碎了修羅金身,乘勝追擊之下,寧長久絕無勝算,但她的分神給了對方喘息的機會。

不過,這邊的勝負也已不重要。

周貞月對這一箭毫無防範。

她下意識地施展身法,可這一箭幾乎跗骨而來,好似罪君的權柄‘審判’,逃無可逃。

噗!

箭镞刺破血肉,紮入軀體,傷口雖淺,未能乍破劍軀,卻将她蓄勢許久的一劍硬生生打斷。

司命抓住了這一線機會,斬開了她的防守,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頸,拖着她砸向了萬囚壑的山壁上。

巨石炸裂。

柳珺卓無心防守,硬撼寧長久的巨弓。

她望着上空,目眦欲裂,她看着師姐被砸入大山之中,接着群峰哄哄作響,似是山脊不停斷裂。

片刻之後,山壑從中開裂,司命抓着周貞月的頭發從縫隙中撞出。

周貞月猶在反抗着,但她此刻已絕非司命的對手。

司命五指緊握郁壘,将劍抓在手中,狠拍猛打,把周貞月如龍的劍意一點點拍散,直至只剩下那一身雪白的單衣。

高手之間的對決,本就是一旦崩潰便去勢千裏。

周貞月半身是血,傷痕累累,她艱難地握着劍,身軀承受着對方劍、膝、肘的攻勢,後天劍體于将潰未潰的邊緣。

“師姐……”柳珺卓無法忍受這一幕,她無視了寧長久,直接馭劍斬向了司命。

寧長久松了口氣。

此刻他力氣暫竭,若是柳珺卓對他窮追猛打,反而會讓司命難以抉擇,但此刻,周貞月已敗,狀态全盛的司命,當然不畏柳珺卓。

司命一劍刺入周貞月的胸口,屈腿膝撞,将她再度砸入了群壑之間。

巨石炸碎的轟響間,她淩空握劍,斬向了迎面而來的柳珺卓。

劍火再度照亮了長空。

柳珺卓的心亂了,所以劍也亂了。

而司命根本不是尋常的五道巅峰,她的劍意在葉婵宮的打磨下臻至完美,神官之劍以奪天地之神采的氣勢,在一個照面間,便将柳珺卓壓入下風。

寧長久立刻運轉時間權柄,修複傷勢。

他已射過九箭,這是陽凰蒼羽弓的極限,他暫時無法再拉弦。

但他猶有飛劍。

寧長久運了口氣,踩破江水,身影橫空而出,頃刻間便與司命形成了犄角之勢,夾攻柳珺卓。

柳珺卓心知不妙,她對付司命已是吃力,若再來一人,很有可能也如師姐一樣潰敗。

那邊的山頭裏,渾身鮮血的周貞月從亂石堆中爬出。

她看着陷入困境的師妹,心中焚着怒火,卻又無能為力。

這場本以為必勝無疑的圍獵,為何會是這個結局?自己守護的不是天道麽,為何天道不來庇我?

還是說……這天下真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周貞月想要調動飛劍,可身軀受傷太重,靈力根本無法協調,她只能眼睜睜看着柳珺卓被兩人圍攻、中劍,看着那一襲白裳染血,漸漸被拖入絕地。

司命如神祇立于江上,她手抓長風,凝成虛劍,對着柳珺卓砸去。

江水掀起巨浪。

巨浪落下之後,柳珺卓的身體也陷入了崖壁的深坑裏。

女子不停地喘着氣,睫毛顫抖,英氣逼人的臉上泛起了絕望之色……又要輸了麽……她咬牙切齒,無法甘心。

就在司命要乘勝追擊之時,寧長久忽然握住了她的手,沉聲道:“走!”

司命神色微異。

但她并未猶豫,直接放下了大好局勢,與寧長久一道施展時間權柄,抽身遁走。

他們消失不過三息。

黑漆漆的崖壁上,忽然出現了一棵老松。

定睛一看,才發現那是一個人影。

“師父!”

周貞月認出了那個黑影,驚呼出聲。

劍聖親至。

柯問舟看着兩個重傷的女徒弟,道:“許久沒殺人了……若還有力氣,去骸塔之墟,我教你們殺人。”

他只留下了這一句話,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寧長久與司命攜着手,身軀在層層疊疊的的萬窟丘壑中穿梭着。

“怎麽了?”司命猜到了原因,卻不敢相信。

寧長久寒聲道:“我用太陰看到了一個人,我……險些沒看清他。”

太陰之目為天地之眼,若此目都無法看清,那只能說明,對手的境界已到了即将超脫天地的地步了!

“劍聖?”司命神色震驚:“這……怎麽可能?”

寧長久喟然長嘆道:“神官大人言随法出,真是功力不減……”

司命咬緊了唇,想要辯駁,卻也無話可說。

萬囚壑轉眼到了盡頭。

司命與寧長久暫時停下了身形。

寧長久始終維持着太陰之目,以天空之姿居高臨下,俯瞰世界,尋找着劍聖的蹤跡。

萬囚壑地形複雜,但算不上大,江水流盡。

再前方就是骸塔之墟了。

司命有些心虛,不太敢說話,倒是寧長久松了口氣,慶幸道:

“看來劍聖沒有追來……周貞月與柳珺卓受傷很重,劍聖若是人性未泯,定會先為她們療傷再來追殺我們,接下來還有幾座天險難關,我們只要一鼓作氣……”

他話語說到了一半。

司命用手肘碰了碰他。

他心中泛起寒氣,不由自主地擡起頭,望向了前方。

江水的盡頭形成了一個漩渦。

湍急的旋渦上停着一葉竹筏。

竹筏在其間悠悠打轉。

筏上立着一個挺拔的老人。

他頭發尚黑,面目不過中年,給人的第一直覺卻是老得不能再老的人。

兩人停下了腳步。

寧長久将未說完的話語咽了下去……他想着若能活着闖過去,自己一定要拉着司命,去找個廟學一番閉口禪。

婦唱夫随。

寧長久的話也很不幸地被駁回了。

竹筏上的老人便是劍聖。

他看着骸塔之墟的方向,道:“那是五百年前的藏龍之窟,埋着大大小小,總計三百餘頭龍類古神的屍骸,其中五道境的古神便有十七頭,在身首異地之前皆叱咤一時。”

他一邊說着,一邊抽出古樸長劍,對準了寧長久的所在,繼續道:“曾以神弓射日的英雄,今橫卧龍骨長眠,流傳下去,也算佳話了吧。”

柯問舟緬懷着,一劍劈下。

第 363 章 回複

第三百五十九章 回複

“沒了……只有這麽一塊,俺本來想留着自己慢慢琢磨……不過這東西太過邪異,俺根本掌握不了,還是獻給前輩更好一些。 ”豬豚獸大頭低下,低眉順目的說道。

韓立聞言微微一笑,屈指一彈,又是一顆丹藥扔了過去。

豬豚獸大喜,立刻張口将丹藥吞了下去,體表光芒再次一陣閃爍,氣息隐隐又增長了幾分。

“去吧。關于這裏的情況,不許向外透露分毫。”韓立淡淡的說道。

豬豚獸急忙點了點大頭,轉身飛也似的回了海面,朝着遠處游去。

韓立目送此獸離開,微一沉吟,翻手取出一只淡紅色玉盒。

此盒是用一種特殊暖玉制作而成,觸手處溫潤光滑,通體散發出一股溫潤氣息。

他将黑色石塊放入盒中,黑光照耀在暖玉盒壁上,盒壁安然無恙。

韓立将玉盒收起後,散去覆蓋手掌的真極之膜,轉身回了洞府。

他沒有回密室,而是直接來到了藥園一角,種植母豆的那片區域,。

這些年他為了嘗試打通第三十六個仙竅,全身心投入到修煉之中,沒有分神去凝練晶粒,由于此前煉制的萬輪丹并不缺,所以他吩咐巨猿傀儡将綠液盡數用來催shú mǔ豆。

韓立目光一掃之下,雙目一亮。

只見母豆赫然已經發芽,長出了幾根幼嫩的根須,一根纖細嫩綠的幼芽從靈土中伸了出來。

雖然只是小小一株幼苗,卻散發出一股強大生機。

他仔細觀察幼芽的情況,和之前那個一樣,兩片葉瓣上生長着一圈圈模糊的金色紋路。

韓立臉上露出一絲喜色,點了點頭。

他這些年研呼言老道給他的道兵培育之法,對于培育豆類道兵已經有了些經驗,不似之前那般茫然無緒了。

培育豆兵,最難也是最耗時的便是如何讓母豆發芽。

只要母豆發芽,便算成功了一半,接下來只需好好培育,很快便能再結出一批豆兵并再次得到母豆。

韓立如此想着,又觀察了一會母豆的情況,然後才離開藥園,朝着密室走去。

走過一個拐角,他朝着前面一個緊閉的房間望去。

說起來,蟹道人和自己一樣,已經閉關數百年了,至今仍然絲毫沒有出來的跡象,也不知究竟在做些什麽。

他收回視線,走進了密室中盤膝坐下來後,直接取出了無常盟面具,激發禁制後打開了任務界面。

尋找露凝草的任務仍然毫無回應。

對此他早有所料,嘆了口氣後,再次發布了兩個任務。

一個是尋找《大周天星元功完整功法,另一個,便是鑒別他剛剛得到了那塊黑色石頭。

此物不知為何,給他一種非常特別的感覺。

做完這些,韓立靜坐片刻,将巨猿傀儡喚了過來,從其手中接過掌天瓶。

瓶內凝聚出了一滴綠液,輕輕轉動。

他輕輕搖動了一下掌天瓶,然後将其放在身旁,兩手掐訣。

嗡!

韓立身上金光大放,真言寶輪在他身後浮現而出,輕輕旋轉。

寶輪之上,一團團半透明的時間道紋靈動無比的閃動着,散發出一股股時間法則之力波動。

他手中掐訣一點,真言寶輪從身後飛起,落在了身前。

如今此輪上的時間道紋比當年多了一些,已達到了一百三十團。

當年尚處于真仙境中期時,他通過時間晶粒将真言寶輪上的時間道紋增加到了一百零團,之後再打通仙竅時,真言寶輪上已經不再增加新的時間道紋,似乎達到了極限一般。

如今他進階真仙境後期并又打通了十一個仙竅,寶輪上的時間道紋再次開始增加。

既然如此……

韓立拿起身旁的掌天瓶,體內仙靈力注入其中。

轟隆!

洞府附近的天地靈氣立刻劇烈翻滾起來,形成一個巨大靈氣漩渦,天地靈氣化為無數晶瑩光線,朝着裏面彙聚而去。

虛空震顫起來,掀起陣陣狂風,海面怒濤翻滾。

驚人異象持續了三日,便消散開來。

洞府之內,韓立手中凝聚出一枚晶粒,神情略微有些疲憊。

以他此刻的仙靈力,凝聚晶粒已輕松不少,不至于如此前那般幾乎被掏空了。

韓立略一調息後,手中掐訣,背後金光一閃,真言寶輪浮現而出。

他口中念念有詞,催動真言寶輪,嗡嗡旋轉起來,上面的時間道紋綻放出萬道金光。

寶輪中心區域浮現出一團耀眼金色光團,上面金光流溢,閃爍不定,随即化為一個金色豎目,看向了韓立中的時間晶粒。

“咔”的一聲輕響,晶粒碎裂,一縷金絲從中飛出,射入了金色豎目中。

韓立身軀猛的一震,如遭重擊。

真言寶輪立刻震蕩起來,散發出道道金光。

片刻之後,寶輪上浮現出一團耀眼白光,随即化為一團半透明的時間道紋。

韓立眼見此景,眼中閃過一絲喜色。

果然如他所料,真言寶輪可以繼續以晶粒增加時間道紋。

他收起了真言寶輪,将掌天瓶交給巨猿傀儡,讓其拿到外面繼續凝聚綠液。

寶輪上的時間道紋越多,其威力自然越大。

韓立深吸了一口氣後,開始緩緩運轉功法,恢複凝聚晶粒導致的仙靈力虧損。

……

時間飛逝,轉眼間二十幾年過去。

洞府之內,韓立身上散發出耀眼金光,真言寶輪在其身後飛快轉動,散發出一圈圈淡淡的金色波紋,将整座洞府映襯得金光璀璨。

寶輪之上,密密麻麻滿的都是一圈圈令人炫目的時間道紋,細數之下,足有三百六十團。

這些年來,他不停的用時間晶粒增加時間道紋,不過和當初真仙中期一樣,時間道紋增加到三百六十團後,再次達到了一個極限,無法繼續增加。

韓立手中法訣一催,無數金色波紋浮現而出,朝着周圍擴散而去。

金色波紋赫然比之前明亮了許多,幾乎凝成實質。

波紋籠罩範圍內,一切靜止。

空氣停止了流動,天地靈氣也不再波動分毫,一切似乎被凍結了一般。

韓立感受周圍的變化,點了點頭。

此刻金色波紋範圍內,時間流動遲緩程度再次大增,以他此刻估計,差不多遲緩了三千倍。

他單手一揮,真言寶輪散發出的金光消散開來,融入身體。

真言寶輪上時間道紋增加,施展此神通消耗的仙靈力也随之大增,以他此刻的真仙後期的修為,也有些吃力。

韓立輕呼一口氣,盤膝坐了下來。

真言寶輪如今時間道紋增加,不僅威能再次大增,而且蘊含的時間之力也随之增加了許多,略一催動真言寶輪,其中便會湧出龐大的時間法則之力。

以此刻真言寶輪上豐富的時間之力,或許不需要借助道丹,也能參悟出時間法則?

一念及此,他翻手取出一枚丹藥服下,再次閉上了眼睛。

小半日後。

轟隆隆,他的閉關的密室之內虛空震動起來,即便隔着禁制也隐約能看到一道道金光從中深處,散發出強大的時間之力波動。

就在此刻,不遠處蟹道人閉關的石室大門上金光連閃。

“轟隆”一聲悶響,大門緩緩打開。

蟹道人從裏面緩步走出,全身上下被一道道纖細無比的金色雷光缭繞,仿佛披了一層金色紗衣一般。

金色紗衣籠罩之下,其身體看起來竟然有些若隐若現,似乎随時會融入虛空中消失不見一般。

他目光朝着洞府內望去,很快落在韓立此刻閉關的密室上,在原地站了片刻後,很快轉身,走回了自己的石室。

數日之後,韓立密室中的異象消散開來,所有波動盡數消失。

密室之內,韓立盤膝坐在那裏,衣衫有些破碎,身上隐現血跡,面色也顯得蒼白無比。

這次嘗試,和前幾次一樣,再次以失敗告終。

似乎冥冥之中,有某種力量阻礙着他領悟時間法則一般。

韓立眉頭緊鎖,兩手掐訣,體表青光一陣蕩漾,身上血跡頓時盡數消失。

他取出一件嶄新衣袍換上,翻手取出一枚丹藥服下,閉目運功煉化藥力,直至小半日後,面色才漸漸恢複了正常。

韓立睜開眼睛,靜靜而坐,目視前方。

良久之後,他輕輕嘆了口氣。

看來沒有道丹,想要領悟時間法則真的不太可能。

他眼神很快變得堅定起來,翻手取出無常盟面具戴上,單手一掐訣,催動了禁制,來到了盟中的任務區域。

韓立目光略一掃視,面色先是一喜,不過随即笑容便消失不見了。

先前發布的任務有人回複了,不過卻并不是尋找露凝草,而是鑒別那塊黑色石頭的任務。

韓立搖了搖頭,但還是單手一掐訣,點在了任務上。

雖然不是最期盼的尋找露凝草,不過他對那塊石頭也很是好奇。

任務文字上頓時浮現出一層清輝,一明一暗的輕輕閃動着。

約莫等了一刻鐘,任務文字上光芒一亮,朝着密室投射出一束青光。

青光落處,一名頭戴赤紅色的龍首面具的人影漸漸浮現而出,面具上以古怪字符刻着一個數字‘三’。

韓立看着此人,臉色一怔,不過隔着面具,并未表現出來。

這個面具他印象非常深刻,正是當年那個蛟三的面具。

第 375 章 足五裏!

第375章 足五裏!

黃昆傷勢很嚴重。

胸骨斷了三根,肋骨斷了五根,脊椎骨斷裂,某部位更是粉碎血肉模糊。

搶救了一個晚上,他才躺在病床上,口戴氧氣罩的被醫生從搶救室中推出來,送入了他平時天天進的重症病房中。

黃昆面無表情的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宛如一個傻子。

因為醫生同行對他說,這般傷勢之下,能活下來已經是很幸運的事情了,除非奇跡,不然他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哪方面的生活。

甚至,因為脊椎骨的嚴重損壞,他未來極有可能都要坐着輪椅過日子!

想到自己都還沒老婆,黃昆想死…

這時候,一個高大強壯的男人,悄無聲息的來到了黃昆身旁,找了張椅子坐下。

黃昆一驚。

“別怕,我是來幫你的。”

西裝男人咧嘴一笑:“只要你配合,傷害你的人,一定會得到報應。”

當朝陽升起,一抹昏暗的陽光,穿過了窗簾投射而入,照映在安雅那精美無暇的臉蛋上。

哦,已經不太精美了。

因為昨晚被扇了太多的耳光,安雅此時的雙頰,略微有些浮腫。

光芒刺目,安雅那修長漆黑的睫毛顫了顫,最後睡意朦胧的睜開了眸子,水晶般的眼珠中,有着幾分茫然而呆滞。

随後。

嘩!

安雅猛地驚坐而起,緊張和慌亂的在四周掃了幾眼。

她看見,這是一間酒店标準裝潢的房間,在靠窗的沙發上,此時正有着一個男人,渾身鮮血的躺着睡覺。

正是洪陽。

“他…”

安雅心頭驚跳:“他對我做了什麽?”

腦袋有點發疼。

安雅急忙回想昨晚。

她依稀記得,昨晚她中了黃昆的算計,被騙到了這酒店,吃下了那令人不敢想象的藥,因不願被玷污,她跳樓了。

然後,似乎是洪陽突然出現在樓下,接住了她那墜空的身體,并且保護了她,奇跡一般,她沒死。

再接着,她藥效發作,很多畫面都是沒有印象,只能模糊記得,洪陽抱着她來到了這房間,然後嘗試了一番解救。

針灸無效。

洪陽問她,如果他們做了那種事情,她會不會怪他。

她當時認真的思考了一下,搖頭說不會。

于是,洪陽解了褲腰帶…

“啊!”

想到這裏,安雅不由驚呼了一聲,急忙低頭望去。

卻是發現,此時躺在被窩當中的她,衣衫完整,身上的襯衣緊緊包裹着,除去有幾顆紐扣因為睡覺而被崩掉之外,幾乎沒有異樣。

“他沒做?”安雅狐疑的皺起了黛眉,感覺不可思議。

這時候,她又猛地發覺,被窩中的雙腿,似乎沒穿…

安雅掀開一半被子,随後愣住了。

光線充足,只見她的雙腿雪白而筆直,圓潤而修長,非但是沒穿褲子,就是底褲,也已經不見!

這一幕,霎是刺目。

“我…”

安雅滿臉的呆滞:“我失身了?”

如遭雷擊。

二十多年來,連一個男朋友都不曾有過的她,今天…不對,是昨天。

昨天,她居然失身了!

她的第一次,就這樣被一個剛認識不到半個月的男人給帶走了?

嘭!

安靜中,突兀的悶響忽然在房中穿了開來。

安雅大驚,急忙将那雪白的被褥給蓋了回去,目光呆滞的望向洪陽,只見後者此時正趴在地上。

“我勒個去去,這沙發是真難睡,差點摔死我了!”

洪陽叫罵着從地上爬了起來,發覺安雅正盯着他看,他嘴角也是露出了一抹微笑:“安雅你醒了啊,別害怕,危險已經過去了。”

安雅沒說話,只是怔怔的望着洪陽,一對原本很璀璨的眸子,這時候仿佛是暗淡了許多。

洪陽愕然:“你這麽看着我做什麽?”

安雅還是沒說話,眼角兩側,卻是淚光彙聚,最後形成兩道淚水,情不自禁的滑落,順着下巴滴落在被褥上。

洪陽懵逼了:“安雅,你怎麽了?好端端的,你怎麽就哭了?”

“我沒事。”

回過神來,安雅擦去臉上的淚水,露出一抹牽強的笑容。

“沒事?我看是很有事。”

洪陽走到安雅身旁,說道:“不哭不哭,我給你溫暖的懷抱。”

說着,洪陽還張開了大手。

“你滾開!”

安雅一把将洪陽給推了出去,這一瞬間的眼神,竟是有着幾分母豹子般的淩厲鋒銳。

洪陽被壓到傷口,不由悶哼了一聲,皺眉。

“對不起…”

安雅見狀也是俏臉微變,控制住了那激蕩不息的情緒,低聲道:“我…我就是還有點不能接受,不是故意的…”

“什麽有點不能接受?”洪陽疑惑道。

“洪陽你…”

安雅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這家夥,破她身子就算了,畢竟那種情況,他的确是沒有辦法了,而她也是點頭答應過。

但破了就破了,他這時候還假裝什麽都不明白是幾個意思?

擔心她糾纏他,要他對她負責麽?

看來,他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呃…我好像有點懂了。”

瞧着洪陽那模樣,洪陽回過神來,不由發笑:“你誤會了,我昨晚沒和你做那種事情!”

“什麽?”安雅錯愕。

緊接着,她更生氣了:“洪陽,你當我是傻子麽?褲子內褲都不見了,你告訴我什麽都沒做?”

“你不想負責就說,我也沒想過需要你負責,但是你這樣,不覺得你很虛僞麽?”

“呵呵,你真惡心!”

“……”

洪陽被安雅罵的有點懵,這女人,不安靜的時候原來這麽能罵人?

一拍腦袋,洪陽無奈的解釋道:“咳咳,你先別急着生氣,我真的沒對你做什麽!”

“昨晚你吃的藥太多,尋常的針灸手段,根本是排除不了那些藥性。”

“無奈之下,我只能是做點過分的事情了,所以就把你的褲子什麽的都給脫了,用了足足五根銀針,同時紮在你的足五裏穴位上。”洪陽苦笑道:“足五裏穴位,位于大腿內側根部,你那內褲又是四角邊的,剛好擋住足五裏,我脫了,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不然根本就不能施針。”

第 364 章 雨我無瓜

反正彥真輝是搞不懂,自己上輩子看的那些小說裏,主角穿越到平行世界,又是抄歌又是抄電影,借此迅速成名,到底有什麽意義。

畢竟那些都不是屬于自己的東西,就算取得成功了,在彥真輝看來,那也不是屬于自己的成就。

至少彥真輝就感覺,拍電影的這段時間,自己其實并不開心。

他甚至更加喜歡參加劍道比賽的時候,因為劍術上的能力,是他自己堅持苦練得來的(雖然有百倍經驗加成),但那是屬于自己的東西啊。

那些用別人的東西來裝逼,獲得成就感的,反正彥真輝自己是理解不來。

從此以後不再碰電影,對彥真輝來說真的不是什麽難以決定的選擇。

此時聽到櫻花獎的提名,彥真輝心情有些不爽。

明明自己就是想作死,連電影的劇本都是經過魔改的,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

好在他很快就聽到有記者提問:“彥君,《四月是你的謊言》創造了島國電影新的票房紀錄,據說這部電影的總投資,只有不到2億円,但櫻花獎卻沒有提名你為最佳導演,你認為櫻花講是不是因為你的年紀,可以忽視了對你的提名。”

咦?

自己居然拿不到最佳導演,甚至連個提名都沒有?

彥真輝原本不那麽美好的心情,一下子就開朗了不少,居然罕見的回答起了記者的提問。

“櫻花獎沒有給我提名?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四月是你的謊言》其實我在拍攝的時候根本就沒怎麽用心,咱們劇組大家都知道,平時拍電影的時候我就是個鹹魚,就躺在一邊看着就行了,其實基本上所有導演的工作,都是宮武桑在做。”

記者們聽着他侃侃而談,紛紛奮筆疾書。

宮武大日臉色漲得通紅,想要說話,但卻被豐琦生狠狠拉住了。

為什麽?

為什麽真輝大人要把功勞推到自己的頭上?

宮武大日感到完全無法理解。

雖然彥真輝的确在《四月是你的謊言》拍攝的時候,把很多工作都甩給了他。

但宮武大日覺得,這是真輝大人對自己的歷練,也是在考察自己的能力。

在電影拍攝陷入瓶頸的時候,是真輝大人随随便便幾句指點,就讓電影重新走上正軌。

在自己感覺電影拍得不錯的時候,又是彥真輝站出來,指出了電影中的不足。

包括一些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細節,還有更加重要的演技,都是彥真輝的指點。

否則《四月是你的謊言》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出色,更不可能創造島國電影票房新紀錄。

宮武大日開始感到不安了,莫非是自己在什麽地方做得不夠出色,讓真輝大人生氣了?

他有些求助的看向了豐琦生,卻見他臉上同樣帶着憂色。

“宮武桑,櫻花獎故意忽略掉真輝大人,的确太過分了。”

“那我們該怎麽辦?拒絕參加櫻花獎的評選嗎?”

“咱們暫時先靜觀其變吧,真輝大人性格和善,他雖然對櫻花獎很不滿,但應該會為了我們而選擇忍耐。”

宮武大日有些動容。

真輝大人,果然是個好人!

就連知道事情真相的劇組成員都覺得彥真輝是在陰陽怪氣,以為是櫻花講故意忽略了彥真輝這個最佳導演的提名而生氣,何況是外人。

記者們立刻就從彥真輝的字裏行間聽出了強烈的不滿。

《四月是你的謊言》根本就沒有用心拍?

彥真輝在拍攝的時候,基本上把所有工作都甩給了手下人?

呵呵,這種話誰信啊!

在《四月是你的謊言》取得成功之後,早就已經有人想要挖牆腳,仔細調查過這個劇組。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原來這個劇組的幾乎所有骨幹成員,全部都是當初在藝能界站不住腳的敗犬,是一群垃圾。

電影的主要演員也幾乎都是外行人,兩個只接受過最基本訓練的聲優,居然都能算劇組裏演技好的了。

就這樣一群人組合在一起,哪怕是拿出神一樣的劇本,最終結果也肯定會失敗。

但彥真輝做到了別人做不到的事情,他把一群垃圾和一群外行人組合在一起,将他們揉捏成為一個整體,拍攝出了《四月是你的謊言》這樣一部優秀的電影,這難道不是他能力的體現嗎?

甚至已經有記者開始覺得,櫻花獎的确有些過分了。

《四月是你的謊言》這麽優秀,票房成績也很出色,為什麽不給彥真輝最佳導演的提名?

就這群敗犬、外行人,都已經拿到十個提名了,結果功勞最大的導演居然什麽都沒得到,這不公平!

不過讓人沒想到,彥真輝小小年紀,這陰陽怪氣的功夫,倒是挺厲害的。

又有記者問道:“彥君,請問你對飯田吉野有什麽看法嗎?”

彥真輝咋了眨眼睛:“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飯田吉野的新電影已經投拍了,據說也是校園青春戀愛題材的電影,飯田吉野雄心壯志的表示,要打破你創造的票房紀錄,請問你怎麽看?”

“我怎麽看?我用眼睛看啊!”

“不是,我是問你的态度。”

“态度?關我屁事!”

記者無語了。

有你這樣接受采訪的嗎?

就算前一陣子,咱們媒體行業集體質疑你的人品,但你也不能這樣回答呀,我們幹媒體的,不過也只是為了恰飯而已,何必呢。

記者們也沒有輕易放棄,又接連問了好些個問題。

但彥真輝的回答随性極了,看起來就像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記者們當然不會這麽想,立刻就聯想到了櫻花獎的事情,覺得彥真輝的确就是在陰陽怪氣。

花了半個小時,總算趕走了記者,彥真輝招呼大家繼續拍電影。

宮武大日卻沒有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小心翼翼地站在了彥真輝身邊:“真輝大人。”

躺在椅子上的彥真輝懶洋洋的擡起眼皮:“宮武桑,你現在不去工作,站在我這裏幹什麽?”

宮武大日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我想拒絕參加櫻花獎,請您允許。”

“拒絕?為什麽要拒絕?”

“因為他們沒有給你最佳導演的提名,都是因為有了你,才會有《四月是你的謊言》這部電影,才會有我們這些人的成功。”

彥真輝擺了擺手:“雖然我看不上櫻花獎,不過這畢竟是島國電影的最高獎項,很多人一輩子做夢都夢不來的,你們不能因為我而影響到自己的人生。不過話說回來,既然宮武桑你來都來了,我有件事情想要告訴你,《聖杯戰争》結束之後,不打算拍電影了。”

第 365 章 ∶複雜的問題

第三百六十四章∶複雜的問題

畫面轉移至那座較大的民宅內…

目前客廳內陳逍遙以及高繼坤兩人正一人拿着一根拖把在拖着地面上的血漬…

而坐在沙發上的程櫻先是看了眼正在拖地的兩人,接着又掃了眼和錢學玲與月曉呆在一起的方海,這一刻她的眉頭略微皺了一下,很顯然方海的表現讓她有些不滿意,畢竟屍體已經被張虎與趙平二人弄走了,地面上剩下的血跡就連高繼坤都不害怕了,可怎麽這個叫方海的還是一副心驚膽戰的樣子呢?

然這也僅僅只是想想而已,一向對新人漠不關心的她也完全沒必要說些什麽,所以下一刻她便起身朝卧室走去。

進入卧室後,視線裏何飛依舊是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而目前負責看護他的姚付江則是一臉警惕的時不時掃視着四周,待程櫻走到床前後她先是伸出手指摸了摸何飛的頸動脈,确認何飛平安無事後程櫻先是舒了一口氣,然而之前她那緊皺的眉頭卻依舊沒有舒展開來,其心裏也更是坎坷不安。

雖然程櫻自進入卧室後至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有說,但坐在床旁邊的姚付江卻從她的臉上隐隐猜出了程櫻目前在擔心…亦或是在害怕些什麽…

其實進入這個團隊這麽久以來姚付江也對基本上對團隊裏的成員了解了個大概,同時更是對于靈異任務的恐怖深有體會,就像此時此刻的程櫻那樣,他現在也是與程櫻一樣內心坎坷不安,其關鍵原因便是何飛,之前有何飛在他們這些人至少還有些心理安慰,因為事實證明一般情況下靈異任務不管什麽難度,最後何飛也總能找到解決的辦法亦或是生路的所在,雖說期間依舊會有很大的危險也難免會死人,但至少何飛給予了大夥活下去的希望,就比如現在的這場難度較高的中上級靈異任務,如果何飛是清醒着的話那麽至少他不會像現在這樣如此的不安,可如今陷入昏迷中的何飛卻完全無法發揮一絲一毫的作用,那也就是說這一場靈異任務如果想活着完成那就只有靠他們自己了。

正當姚付江心下坎坷之時,一旁的程櫻卻是在沉默了片刻後對他說道“之前陳逍遙說何飛醒來的時間應該在10天以內,雖說有可能整場靈異任務他都會保持昏迷,但也有一定的幾率提前醒來,你先看好何飛,如果他醒了你就立即通知大家。”

姚付江則點了點頭回答道“嗯,我知道了。”

另一方面,待看到程櫻走進一側的卧室後,基本上已經清理了大半個地面的陳逍遙先是直起身錘了錘後腰,接着又将視線看向了一旁依舊在賣力拖地的高繼坤,看到這家夥那任勞任怨的樣子後,陳逍遙先是掃了眼牆邊的方海随後便笑嘻嘻的對高繼坤說道“喂喂,我說高老哥,我發現你自從進入靈異任務後表現的挺賣力嘛?比那個叫方海的積極多了。”

聽到陳逍遙那明顯蘊含着一語雙關意思的話後,長着一雙小眼睛并且在用拖把拖着腳下地面的高繼坤則是不明所以的回答道“啊,逍遙兄弟說的是啊,誰讓咱沒本事呢?既然沒本事那自然就要多幹點活了,哎…其實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其實我也大體明白了咱這隊伍目前的處境。”

“哦?說說看?”

沒想到這個一看就像個滑頭的家夥居然說出了這種話後,陳逍遙也頓時來了興趣,所以便立即追問了起來,不料高繼坤卻是不敢停下手裏的工作,只是一邊搖着頭一邊對其回答道“現在聊天不好吧?程櫻命令咱們拖地那咱還是把地拖完在聊吧,不然她會不高興的。”

一聽高繼坤這麽說,陳逍遙并沒有立即回答,他先是偷偷地看了眼卧室方向,待看清程櫻依舊沒有從裏面出來才對高繼坤說道“你怕個毛?她又不是隊長,她的命令你可以完全不聽嘛?”

“那…你怎麽也乖乖的聽她的命令?”

陳逍遙則頓時一臉通紅的辯解道“我…我那是看她是女生讓着她而已,你以為我真怕她嗎?”

“算了算了,既然逍遙兄弟想聽,那咱就邊幹活邊聊吧。”

說罷,高繼坤先是嘆了口氣,然後就一邊繼續同陳逍遙一起拖着地一邊對其解釋道“逍遙老弟你別看我是個新人,但老哥我怎麽說也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二十多年了的人了,看人或是看事情一向很準的,其實這幾天我就注意到了咱這個隊伍是以何隊長為首而緊密團結在一起的團隊,別看目前何隊長因為一些事昏迷,可是從咱這隊伍裏最有發言權的程櫻與張虎二人的反應就能夠看出來何隊長對于這個隊伍的重要性,就現在來看咱們進入了有鬼的靈異任務後,失去了何隊長的領導,大家似乎都比較害怕不知該怎麽辦了吧?”

說這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高繼坤還特意擡頭瞥了眼陳逍遙。

陳逍遙則是依舊面帶微笑的回答道“嘿!還真看不出來高老哥竟然在這段時間內看出這麽多,了不起…”

說到這裏,他先是一頓,随後便故意靠近了高繼坤一些距離然後壓低了聲音并若有所指的問道“那麽,請問高老哥你對大夥目前的處境有什麽高見呢?或者說…你認為目前團隊裏有誰能夠代替何飛成為領導呢?”

聽到身旁陳逍遙那句故意壓低聲音而說出的話後,高繼坤并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先是側過頭看了陳逍遙一眼,接着就一臉茫然的搖頭回答道“這個啊,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啊。”

“是嗎?”

看高繼坤那完全一臉茫然的表情,陳逍遙這一次倒是沒有在追問下去,僅僅只是一臉微笑的提起身旁那桶全是血水的水桶走出門外倒水去了。

待陳逍遙拎着桶走出去後,依舊在賣力拖地的高繼坤卻是面無表情的盯了陳逍遙的背影一眼,下一刻便又低下頭重新認真的拖起了地…

抛開對面正在拖地的高繼坤與正拎着桶往外走的陳逍遙不談,客廳另一側的錢學玲卻完全沒有在聽前方那兩人的對話,僅僅只是一臉緊張的坐在角落的沙發上不知在想些什麽。

“學玲姐?學玲姐?”

忽然,一聲呼喚把她從思緒中驚醒,錢随即學玲才注意到坐在她身旁的月曉正看着她,注意到是這名女新人叫的她後,回過神的錢學玲便有些不解的對其問道“怎麽了月曉?”

聽到錢學玲的話後,月曉先是側過那似乎比錢學玲還要鎮定些許的臉看了眼一旁坐在沙發上發愣的方海,然後才張口對錢學玲低聲問道“學玲姐,你是在擔心趙平嗎?”

月曉此言一出,錢學玲先是有些吃驚看了眼面前這個只比她小兩歲的女人一眼,心道其觀察力之敏銳,不過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回答道“是的,你說的不錯,現在的我不僅僅是擔心他,還希望他盡快能夠回到我的身邊,只要有他在我身邊我才會有安全感。”

而得到錢學玲這個回答的月曉則是一臉疑惑的反問道“怎麽?難不成趙平很厲害嗎?”

錢學玲肯定的點了點頭繼續回答道“嗯,趙平确實很厲害,我所指的厲害不是指他的武力,而是指他這個人的整體能力,反正在我個人看來他趙平的智慧可是不亞于隊長的存在,當然…他的處事手法或許不太讓其餘人接受,但我卻深信他絕對會保護我的!所以…”

忽然…錢學玲後面的話卻是戛然而止,随即也像是反應過來什麽似的看向月曉的目光也驟然轉變成了警惕之色,同時也一臉警惕的對月曉問道“你…你問我這些做什麽?這些事似乎都不關你的事吧?”

看到錢學玲的這個反應,她身旁的月曉則是趕忙一邊擺着手一邊對其解釋道“啊,學玲姐別誤會,我只是好奇問問而已,畢竟之前自從進入靈異任務後我就一直看你死死的抓着趙平的胳膊,一開始我認為你倆應該是情侶,可随後又發現趙平卻對你愛理不理的,出于好奇我才問問的。”

在得到月曉那合情合理的解釋後,錢學玲那一臉的警惕之色才略微放緩了一些,不過心裏也開始對這個女人有些吃驚,畢竟之前在進入靈異任務前資深者們就已經警告過這三個新人了,不僅告知了他們靈異任務裏時時刻刻都會存在着危險的事情,還警告他們一定要保持警惕心,可都這個時候了沒想到這個叫月曉的女新人居然還有心情八卦?在她看來對面那一臉的恐慌的方海才算是新人應有的反應才對。

“情侶嗎…說實話,我倒是真的希望趙平能這樣對我呢…”

聽着身旁錢學玲的這句喃喃自語,這一刻,一直都坐在她旁邊的月曉也像是明白了什麽似的微微眯起了眼睛,同時還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那道疤痕…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