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真相大白
機關算盡,終是百密一疏。
君流苦笑一聲:“兒臣自以為算得仔細,卻忘了,京中還有着聶将軍這號人物!”
“四皇子錯了!”聶勇道,與前幾次聽到的一樣,同樣的冷,同樣的不容置疑,“末将不過是個廢人,真正讓四皇子敗北的,是皇上!”
君流看向皇上,果然見他臉上一副了然的神色。
“呵……”他面上表情幾番回轉,最後卻變成了坦然,“父皇果然寶刀未老,兒臣輸了,心服口服!”
這一次,回話的是皇上。
“你又錯了!”君流疑惑地看向他,皇上繼續道,“這個局是你大皇兄設的,所以,你輸給的人,是你大皇兄!”
“砰”地一聲,千錦腦中的弦忽然斷了。
大皇兄,那不就是君修麽?他……他不是死在了平叛的途中麽?她震驚地看着殿中,卻發現,與她一樣震驚的,還有君流。
恰逢此時,外面有人來報,說是太子君騁在邊疆突襲敵軍,把對方打得潰不成軍,現将姜國軍隊驅退百裏,而京城外圍城池那些叛将已經全部被君修拿下,此刻只待皇上一聲令下。
消息一到,大堂之上一片嘩然,千錦才終于意識到什麽,一時之間,她只覺得全身被抽空了力氣,人一下子跌靠在牆上,眼裏熱淚亂湧,她胡亂地抹擦了一把,可越抹淚越多。
君修沒有死。
君修真的沒有死!
她怎麽那麽傻,君修是怎樣的人,他怎麽可能會那麽輕易就中了埋伏丢掉性命,皇上又是怎樣的人,他怎麽可能會将他的江山拱手相送?
他們怎麽可能,會這麽輕易,就丢掉自己,丢掉這個王朝?
叛亂一事,終于在這裏結束。
依皇上所說,這一場戲,是君修要做的,那時叛亂突起,他覺得奇怪,于是連夜來宮中尋皇上,說是這場叛亂來得奇怪,背後一定有人指使,為詐出背後人,他便與君騁上演了一場雙雙赴死的好戲。
至于君流,投敵叛國,弑君殺兄,每一件都是死罪,已然翻不了身了。于是在接下來的審訊中,他再無遮掩,将從前他做的事一件一件地全交代了。
他說上次君騁請旨平叛那一回,會在勝局已定時落入險境,全是因他透露了他的行蹤,讓姜國人提早射下了埋伏。因為他早知道君修有兵,也早知君修不會眼睜睜看君騁去死而不相救。
一個太子,一個長子,若君修當真不去救,死的就是君騁,是太子,若是君修去救了,等他們回京後,君修就會因擁兵自重獲罪,到時死的就是君修,是長子。
他這一招,一箭雙雕。
他還說,當初七皇子無端箭射農人,實際上也是他和君騁君修之間的博弈。君修是有兵的,在他的封地有,在京城也有。在京城的那部分,就在七皇子射傷農人的山坳裏。他無意發現了,可他不願過早暴露自己,于是故意将君騁引入其中,想讓君騁把兵士的事捅出來。可他沒想到,因消息來源不明,君騁怕有詐,所以臨時起意把七皇子帶了過去。
其理由,自然是打獵。七皇子善射,也喜射,一入山坳便撒開了跑,而後不小心射中了那個農人。
從始至終,七皇子都只是他們博弈之中的犧牲品,可他也算不得無辜,畢竟,他射殺的那個農人,确确實實只是個農人。
也是這件事,讓他發現,不光君修偷偷養着兵,君騁也不例外,他在京中,也有一隊虎狼之師。
包括那日夜裏,皇上早就下令封死了湘嫔的死訊,為的就是不讓常風知道,可也是君流,暗地把這消息傳給了常風。
湘嫔一死,常風一定會來宮裏殺人。
只要常風殺人,君修就再不可能翻身。
這個算盤,他打得格外響,所以那日,一向穩重的他卻迫不及待去尋了皇上,他想要親眼看到君修墜入谷底的情形,想要親眼看看,常風與他追随了一輩子的人決裂是怎樣的場景。
只可惜,那日來的是君騁,不是君修。
他的設想,在這個變數裏全數落空。
說到這裏,他道:“父皇若不問,兒臣尚不會細想,而今想起來,似乎,兒臣苦心經營的每一件事,都在最後關頭出現了變數,包括——”說着,他倏地一笑,如春花開,如日光暖,也如深夜一般幽遠綿長,“兒臣打定主意要娶的那個宮女,明明她身上有很多事,可兒臣總是差一點兒,就差那麽一點兒!”
這……說的是她!
千錦大驚,連忙看向一旁方淩雪,卻見她面白無血色,半點兒看不出對此事的情緒。
君流被押了下去。
這日的朝,也終于散了。
千錦随方淩雪回到思宸殿,一路上她都極忐忑,可方淩雪卻極安靜。待到宮中,她把她扶到塌上,方淩雪突然抱着她的手說:“他沒死,他真的沒有死!”而後便落下了淚來。
她說的,自然是君騁。
這是千錦第一次看到她哭,也是第一次看到她這麽驚喜地無助,這一刻,千錦忽然覺得,其實她,也還是個母親。
當日下午,禦書房那邊傳來消息,皇上下了一道聖旨,四皇子通敵賣國,誓不悔改,罪無可赦,現打入天牢,擇日處置。然君流并未等他的這個擇日,聖旨一下,他就了結了自己,據悉,他走的時候穿着那身白衣,飄飄如仙,卻也素白如喪,手中也依然拿着他那一柄折扇。
而聶勇,聽說他平完叛亂就領兵出了皇宮,皇上試圖留他,可他拒絕了。
之後皇上又下了一道聖旨,說七皇子是為奸人所害,這代人侍父母的罪責可以輕些,讓他帶着那兩個農人來皇宮。本是恩赦的旨意,可聖旨傳達時,已為平民多時的七皇子卻說,在農家待得久了,才體會到平凡的可貴來,再者,他母親已經走了,皇宮于她,根本就是傷心地。
他已經不願回宮了。
皇上嘆口氣,說是随他去。
傳旨的人來回話時千錦正在皇上面前,那人領命下去,皇上則低眉神傷起來。
半晌,方問:“老實說吧,流兒說的你身上藏着的事,究竟是什麽?”
千錦想了想那天殿上的情形,确保君流未曾說過什麽要命的話,便回道:“奴婢不知四皇子是何意,但奴婢猜,大抵是四皇子以為,奴婢是淑妃娘娘心腹,如今又得方嫔信任,定是使了什麽手段,可事實上……”
後面的話她沒有說,她從一開始就是江蘭馨的婢女,得她信任不足為奇,可她去方淩雪身邊,卻是得了皇上授意,要說此事,是君流所說的隐藏着的事,倒也說得通。
皇上将信将疑,可到底沒再問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