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雙頭巨蟒(下)

(更新時間:2003-8-819:23:00本章字數:4702)

另一邊,尼路的手段也很驚人。原因無他,只是尼路對于蛇這種生物異常厭惡,這當然也包括了它的近親─蟒。所以,只要一想到要活“捉”雙頭蟒,尼路就高興不起來。

同樣面對雙頭蟒,尼路的看法就跟別人不同,他不理雙頭蟒巨大的蟒頭,反而将目标放在尾巴。在他眼裏,巨蟒靈活的尾巴比他的利牙更危險。

他首先沉著地觀察雙頭蟒的動作。對雙頭蟒尼路并不陌生,事實上以他四年落日除魔團的經驗,就打過不少雙頭蟒,這次要活抓雙頭蟒也不是什麽難事,只是,他還是習慣在對敵時先觀察對手習性。這種魔獸的确是有些水準。除了毒牙、利尾、和堅韌的皮肉外,它的攻擊速度不僅快,而且又狠又準,一擊不中,随即反收。動作敏捷,身體彈力高,常能出奇不意地竄起,用令人意想不到的角度攻擊。要是一般人,想空手打昏它,恐怕就得先累死自己,更別說要打死它了!要不是這次雙頭蟒們,黴運當頭,遇上了這群來自模裏邦聯尋人不著,又無聊到極點的家夥,突發奇想要來“參觀”鑒院,它們還不見得會被打得那麽凄慘。

言歸正傳,話說尼路觀察清楚雙頭蟒的攻擊方式之後,立刻眯起眼,氣勢迅速累積,看來是打算動手了!

果然,只見尼路腳下一蹬,身影一閃,飛撲向前,幾個縱躍躲開雙頭蟒一個個接連的攻勢,迅速逼近雙頭蟒。尼路手刀一劈,擊開了頭,接著順勢矮下身,正好迎上夾帶著淩厲攻勢而來的尾巴。

像是計算好了似的,尼路一個偏頭,巨尾險險地從左頰閃過。一擊不中,蟒頭接著攻來,巨尾回抽。尼路眯著的藍眼閃出精光,右手疾伸,竟恰恰抓住了尖銳尾巴的基部。順著這個手勢,尼路的身體也往右一旋,正好避開了從後面襲來的尖牙。

才一抓住,尼路都還來不及運勁震直,雙頭蟒的彈性的确驚人,馬上又已經反竄而來。可惜巨蟒攻勢雖然突然,尼路卻像是早已預料到,沉著地将空著的左掌往下拍,擊中了以右手為目标的蟒頭,巨蟒攻勢無功而返。

雙頭蟒并未因攻擊失敗而放棄,它很快地又攻向尼路的左腿。尼路雙腳飛快幾個交錯,巨蟒尖牙攻擊紛紛落空。巨蟒正待再尋隙攻擊,不料方才躲過自己攻擊的左腿竟已夾帶風聲踢來。巨蟒險險躲過,卻又中了一掌。

巨蟒猶不放棄,微微一頓,再往腹部攻去。這次,尼路可不留手了。運勁在手,一個下拍,拍得巨蟒一陣暈眩。頓了一頓才又再組攻勢。

就這樣,尼路憑著高超的眼力和敏捷的反應,見招拆招,一掌掌落下。大概挨了十幾二十下,巨蟒的反擊漸漸小了、少了,就連尾巴的掙紮也弱了。尼路見狀也不放松,又追打了十幾下。巨蟒這才認命不動,因此才有鐵戰所見的倒提巨蟒的景象出現。

鐵戰要是知道尼路對付巨蟒的方法,一定不敢相信。尼路毫無取巧,竟能單靠掌力便将巨蟒打得乖乖屈服!事實上,就連從頭看到尾的裁判也不太相信。要在二十幾下中打得雙頭蟒乖乖聽話,那是怎樣的掌力。尼路年紀輕輕不僅做到這一點,兼且過程流暢,氣定神閑,絲毫不顯疲态,這又是怎樣的內力修為啊!

但要是鐵戰以為尼路表現的能力就已經令他不敢相信的話,那麽薩摩的表現肯定會将他們長久以來建立的自信心摧毀。

因為,試驗一開始,當雙頭蟒察覺敵人存在而主動攻來的時候,在場的裁判很快就找不到薩摩的位置。定睛一看才發現,原來,薩摩正以優雅而快速的步伐身法閃避著雙頭蟒的攻勢。盡管雙頭蟒攻勢淩厲快速,看來悠閑的薩摩卻總能安然自在地穿梭其中。

薩摩閃避的原因很簡單,因為畢竟是要活捉,他擔心一出手不小心就像上次一樣,消失得不見蹤影。

只是看了好一陣,薩摩卻忍不住疑惑地皺眉。這頭雙頭蟒的确要比上次的幻蛙強上許多,但是,也不怎麽樣啊!果然,圖蘇說得對,人族的評等标準不過是一場可笑的游戲。薩摩這樣判斷。

看著死命攻來的巨蟒,薩摩試探地拍了三掌,都落在巨蟒背部。第一掌,巨蟒微微一頓。第二掌,巨蟒明顯偏了一下。第三掌巨蟒發出尖銳的“嘶嘶”聲。

探知雙頭蟒約略的防禦底線之後,薩摩倏然逼近,一掌拍向巨蟒後腦。雙頭蟒似乎也察覺到此掌勁力不小,厲嘯一聲,巨軀猛扭。

“砰”雙頭蟒巨頭率先落地,撞起一片煙塵。原來,雙頭蟒雖然盡力閃避,但以薩摩的速度,又豈是這麽容易躲過?因此,雙頭蟒只來得及避開掌力直擊,還是不免被此掌餘勁逼得哄然墜地。

經這一撞,任雙頭蟒如何霸道也不免頭昏眼花,一時無法動彈。幸好巨蟒知機閃躲,否則絕非暫時暈眩可以了事。

不過,薩摩可沒打算就此放過它,即刻飛起右腳,往暫時失去行動力的巨頭踢了過去。這一腳要是踢實了,巨蟒恐怕只有頭破血流的份。

眼看就要踢實,薩摩卻忽然想起上次幻蛙灰飛湮滅的樣子,一個不忍,勁力又收。

就這麽一個猶豫,巨蟒尾巴竟順勢纏了上來。原來巨蟒雖然暫時失去行動力,但是尾巴受到沖擊最小,因此還能對薩摩的攻擊做抵抗。薩摩就是因為錯估雙頭蟒的狀态,加上一時不忍,才讓巨蟒有機會反擊。

見狀,薩摩又驚又惱,連忙催動功力,往外逼出。只見,雙頭蟒尾巴下半截纏住薩摩的右小腿,但卻詭異地纏在小腿外八厘米處,就像捆著一層透明的衣物似的,樣子看起來說有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這情景看得一旁的裁判傻眼了!功力能外放到可以實質化禦敵的人,已經不是武士等級的測驗可以應付的了。沒想到這個少年年紀輕輕竟有如此修為,難道是什麽高人子弟嗎?但是所有高手門下的消息他們鑒院都在持續注意,那些人當中的确沒有這號人物啊!難道,有漏網之魚嗎?一旁的裁判百思不得其解,倒是薩摩這邊的“戰鬥”仍在持續。

巨蟒趁著“纏住”敵人的短暫時間,迅速恢複行動力,顧不得還有些暈眩便張著滴著毒液的尖牙咬了過去。

見狀,薩摩腦中不由想起了龍皇的話:

“對敵最忌仁慈,仁慈的代價就是你的命!”當初不怎麽認同的論點,這時卻在薩摩心中悄悄生根萌芽。

随著眼中殺意一閃,薩摩心中也湧上了殺戮的欲望。卑微的生命憑什麽對他張牙舞爪?他想把眼前對他張開毒牙的巨蟒撕成碎片!

碎片?!薩摩猛地醒神。他剛剛在想什麽?!為什麽他感覺到打從心裏對所有生命的輕蔑感?這是不應該的!薩摩很快察覺不對勁,用力深呼吸,壓抑勃發的殺意,和更多的不安。好一會兒激動的表情才恢複平靜。

沒空思索為何殺戮的欲望來得如此突然,恢複冷靜的薩摩看著被勁氣逼在八厘米之外的利牙,一個想法浮上腦海。手指一伸,沒有任何風聲,薩摩無聲無息地将食中兩指印上巨蟒頂門。

在巨蟒還沒來得及改變攻擊目标時,勁力一吐,巨蟒眼睛仍舊大張,但纏著薩摩右小腿的巨蟒身體猛地一抖一僵,不動了。

薩摩收回腳上的功力,失去勁力支撐的巨蟒随即“噗”地一聲掉在地上。薩摩看著躺在地上不動的雙頭蟒,露出思索的表情不言不動,好一會才手一伸,撈起了巨蟒。輕輕一抖,蟒身随即伸直,一動也不動。

巨蟒沒死,它只是從此失去自己行動思考的能力。薩摩透過那兩指送進了摧毀巨蟒腦神經的力量。這也是薩摩為什麽在成功後陷入思索的原因。他以為他已經冷靜下來并成功壓抑殺意了,但是,他為什麽選擇用這樣的方式來完成試驗?他知道,要活抓巨蟒,并不需要把它變成這樣可悲的狀态,但他,為什麽在剛剛靈機一動時,想到的竟是這麽慘忍的方法?似乎有一團迷霧遮住了他的心,那是什麽呢?

薩摩的疑問當然沒有人有解答,直到他來到鐵戰面前,将巨蟒交給鐵戰的時候,薩摩還在思索。

尼路等人完全不知道薩摩心中的波動,幾個人立刻問起各自狀況。除了漢斯一臉低落之外,其他人顯然很悠閑。

“班!你慢啰!”趁著鐵戰等人還在忙碌的時候,耐達依立刻抓緊機會揶揄班塔耶。

“哈!大爺我在馴蛇!你瞧,那頭大蛇被我治得乖乖的,現在要它叫我聲班大爺,諒它也不敢不叫!”班塔耶指著地上萎靡的雙頭蟒,越說越是得意。

“喔 ̄ ̄ ̄你厲害!你不請它叫幾聲班大爺來聽聽?”耐達依不甘示弱地嘲諷。

聞言,班塔耶一時語塞,支支吾吾了一陣,惹得衆人哈哈大笑。

“耐達依,你的蛇呢?”尼路好奇的問。

耐達依聞言眼睛立刻笑得眯了起來,指著角落一大蓬枝幹,努努嘴:

“那兒哩!我瞧那笨蛇還是适合待樹上!”

衆人定睛一看,全部愕然。接著又是一陣哄然大笑。就連心事重重的薩摩也不禁展顏一笑,心情倏然輕松起來。

“有你的!有你的!”班塔耶一邊笑一邊擦眼淚。衆人也好不到哪去,幾個人笑得,也真只有耐達依才會做這種無聊事。

笑一段落,皮喇“咦”了一聲:“少一只!”

衆人一邊輕笑一邊看向皮喇。

皮喇指著地上,神情嚴肅道:“地上只有六只,我們有七個人!”當過事務官的皮喇對數字特別敏感,所以很快就發現少了一頭雙頭蟒。

聞言,衆人也默數了一下,的确是少一只。倒是知情的耐達依又笑了起來,指著鼓著嘴的大塊頭漢斯:

“大塊頭說他打架肚子餓,所以把它那條蛇吃下肚了!”

衆人聞言一愣,倒是漢斯急著證明他的清白:

“老子沒吃!老子只是把它弄死了!”說著還不忘強調雙頭蟒是怎樣不光明正大跟他比武,所以他才會失手弄死它。

其實不用他說,衆人也猜得出八成是漢斯的蠻力惹的禍,只是耐達依生性如此,老是拐彎抹角說話。漢斯不懂,還自己一五一十地招認了。

這幾下說說鬧鬧,鐵戰這邊結果也出來了,除了漢斯,衆人都過關了。結果既然出來,衆人也該打道回府。薩摩正想這樣宣布時,目光偶然從衆人身上掃過,突然定在明斯克身上。

“明斯克。”薩摩眉頭輕皺叫。

明斯克聞言,全身一僵,但還是立刻來到薩摩面前。其餘衆人煞是不解地看著兩人。薩摩沒有為衆人解答,只是責備地看了明斯克一眼,目光落向被長袍遮住的右小腿,沒有說話,微彎下身,手掌按向目标處。

“不……。不用了!”明斯克連忙搖頭,伸手想阻止薩摩的企圖。他不能這點小傷都麻煩王子幫他治療!

薩摩搖搖頭,揮開明斯克阻攔的手,按上小腿腿腹處。明斯克臉頰一個抽動。藍光一閃之後,薩摩再度站起來,淡淡地道:

“回去再向我解釋!”

看著一臉淡然的薩摩,明斯克輕輕地點頭,心中很是感動。沒想到,王子這麽關心他,這點小傷也要幫他治。

原來明斯克在剛才與雙頭蟒對戰中,不小心受了點傷。龍人一向不善治愈的魔法,對于傷口也都是以敷藥為主,但明斯克手邊沒有藥,因此本想回去再稍微治療一下。他又不想讓其他夥伴得知他的傷,因此才刻意用長袍遮住,沒想到卻還是讓薩摩發現了。衆人見到藍光,也立刻猜到定是明斯克逞強,受了傷還想瞞著衆人,也齊齊起哄要他回去好好交代受傷過程!

鬧了一陣,衆人正待離開,最後一扇石門也開了。那個人族黝黑男子蹒跚地走了出來,情況看起來并不好。

只見他全身上下都是大小深淺不等的傷口,鮮血汩汩,全身粗布衣衫破爛不堪。手上拖著半死不活的巨蟒,看起來倒跟黝黑男子一般狼狽。雖然黝黑的膚色看不出異狀,但薩摩還是敏銳地發現這個人類男子早已受了嚴重的內傷,再不治療很可能有生命危險。

基于對這個人類男子還有好感,薩摩藉著輕輕一拍,迅速輸入光元素,治愈了黝黑男子的內傷,至于外傷,就讓他自己負責了。

黝黑漢子本來驚訝金發少年為什麽拍他,正想發問時卻猛然發現內傷不藥而愈,這哪還不知道是那位素昧平生的少年治好他的?!因此他草草将巨蟒丢給鐵戰,快步跟上薩摩等人,先後離開甬道。

第 41 章 雙頭巨蟒(中)

(更新時間:2003-8-819:22:00本章字數:6655)

這廂漢斯還沉浸在自憐的情緒中,一人慢悠悠地從另一扇滑開的石門中出來了。他帶著一貫冰冷的表情,緩步而出,長長的黑發在腦後搖動。這人當然就是明斯克了。

耐達依見明斯克出來,也顧不得戲弄漢斯,立刻将目标轉移到冰塊男明斯克身上。

“明斯克,你也出來啦!那條大蛇怎麽啦?”耐達依好奇地盯著被明斯克扛在肩膀上的巨大蟒蛇身軀。

明斯克跟漢斯不同,他可是非常清楚耐達依的嗜好和興趣的。面對耐達依的詢問,最好就是不搭不理,讓他自讨沒趣。因此,他連看都不看耐達依一眼,自顧自地走到鐵戰面前。

“碰”地一聲,巨蟒偌大的身軀被丢到地上,發出一聲悶響,猛地驚醒了鐵戰。

原來鐵戰還沉浸在剛剛漢斯與耐達依兩人的對話所給他的震撼當中。鐵戰被這聲響驚醒,回過神來就見眼前多了一頭“生死不明”的雙頭蟒。

鐵戰都還沒開口詢問,那邊耐達依卻急急忙忙地開口了:

“我說,大冰塊呀!這不會是死的吧?”耐達依眼中閃著興災樂禍的光芒,興高采烈地問。

此話一出,剛剛還情緒低落的漢斯精神立刻來了。

“明斯克,沒關系!打死就算了!頂多不玩了。老子陪你!”漢斯拍胸甫保證,神情激動,大有覓得知音的味道。

明斯克瞪了漢斯一眼,冷冷地道:“誰跟你說它死了?”

聞言,大塊頭漢斯愕然地張大嘴:“沒死嗎?”

明斯克不做聲,倒是耐達依立刻伸手探向躺在地上的雙頭蟒,接著“喔”了一聲:

“沒死!昏了而已。”

聞言,明斯克斜睨了漢斯一眼。漢斯則是立刻垮下臉來。倒是鐵戰松了一口氣,立刻上前檢視巨蟒。沒錯,巨蟒雖然一動不動,但是生命跡象還很穩定,果然只是昏了而已。幸虧沒死,要是死了,這群人過不了關是小事,他們這些人還要再去抓雙頭蟒才是大事。

鐵戰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卻更納悶了。雙頭蟒的頭骨很硬,加上類似海綿組織的皮膚構造,要打昏它可不是易事。不知道這個渾身冷冰冰的男子是如何辦到的?

卻不知,明斯克的确是花了很大功夫才打昏雙頭蟒。

話說明斯克遇到雙頭蟒,并不攻擊,反而利用身法躲避雙頭蟒的攻勢,一邊閃躲一邊還仔細觀察雙頭蟒的一舉一動。經過四年在極北地區的磨練,明斯克不僅做事比以前沉穩,對敵時更是比以前來得謹慎小心。尤其在面對不熟悉的敵人時,保留體力,不做無謂攻擊便是他在極北苦韓之地闖過多次生死關頭所學到的。

雙頭蟒這種魔獸明斯克聽過,它智慧雖然不高卻有很大的力氣和防禦力,煞是難纏。可惜,明斯克卻從來沒機會遇到它。首先當然是,雙頭蟒會避人,要不是存心找它,正常的情況下,要遇到雙頭蟒也滿難的。其次是,明斯克四年歷練的地方─極北地區,正好就是這種魔獸絕跡的地區,他打遍極北地區大大小小的魔獸,就是沒打過雙頭蟒。因此,面對可說是陌生的雙頭蟒,他不由得多用上一些心了。

看了好半晌,明斯克才納悶地發現,這雙頭蟒的攻擊實在沒什麽特別,不外乎刺、掃、卷這幾樣,雖然動作很快,攻勢也頗淩厲,但卻不難對付。這時他倒覺得剛才花太多時間觀察,有些兒不劃算。

想到這裏,明斯克不再猶豫,疾步向前,右腳一蹬躍高,雙手指南打北,一連拍了雙頭蟒好幾掌。不過盡管明斯克掌上勁力不弱,仍沒傷到巨蟒分毫,反倒惹起它的狠性,尾巴疾掃而來。

明斯克左腳一錯閃過雙頭蟒尾巴的攻擊,巨蟒一擊不中,帶動頭部疾攻而來,明斯克不慌不忙一個矮身,閃到側面,左掌立刻蓄勁疾拍而去,目标正是巨蟒喉下。巨蟒直覺低頭張嘴反擊,明斯卻不驚反笑,右手食中兩指彎曲如勾,不帶風聲一伸一繞,轉眼便到巨蟒得意忘形的墨綠色大眼前。

巨蟒驚覺危險,急忙閉眼,身軀一扭就待避過明斯克的攻擊。但明斯克好不容易抓到這麽好的機會怎肯放棄,雙腳如影随形逼上,右手兩指甫觸及巨蟒雙眼,也顧不得有沒有對準,未免巨蟒逃脫,立刻勁力疾發。兩指一戳一勾,兩顆血淋淋的眼球随即蹦了出來,落到地上滾了好一斷距離。

明斯克一愕,他本來只想創傷雙頭蟒的眼球,好利于他的行動,沒想到這一緊張,用力過猛,竟硬生生地戳瞎了眼睛。

這一下不只明斯克愕然,連一旁的裁判也跟著大吃一驚。要知道雙頭蟒全身皮肉,刀劍難傷,明斯克這一手一下穿過雙頭蟒急閉的眼皮,挖下了兩顆骨碌碌還透著青光的眼珠,這指頭上的勁力也實在是夠驚人了。

明斯克只頓了一頓,随即聽到勁風呼呼,連忙回神飛身而退,正巧閃過急掃而來的尾巴。沒想到巨蟒尚不甘心,壯軀一扭又掃來。

明斯克一凜,斂起全身氣息,再退!他知道受傷後的野獸才是最可怕的。沒想到他一時用力不慎,沒滅了它的鬥志反倒激起它的兇性,這真是始料未及。

失去雙眼的雙頭蟒,又痛又怒,像瘋了似亂劈亂撞。身邊的樹木石頭,一但遇上了沒有不掃得支離破碎的。可惜以明斯克的能耐要是存心躲避,就算它把整個試場夷為平地也不見得能傷到明斯克分毫。因此任憑雙頭蟒發狂亂掃,卻沒掃到挖下它兩顆眼珠的敵人。

雙頭蟒沒有掃到可恨的敵人,更是不甘心,盲目地飛撞。一時之間,整個房間的假樹毀了一大半,就連一旁藏身的鑒院人員也藏不住了。連忙四處躲藏。哪知他不出現還好,一出現,移動的風聲驚動了憤怒中的雙頭蟒,追著他的方向而去,可把這個倒楣的裁判逼得狼狽逃竄。而一邊冷靜地斂起氣息的罪魁禍首明斯克反倒平安無事地看著這可笑的一幕。

“喂!你想想辦法!是你在考試,可不是我在考試!”那個被追得衣衫破碎,傷痕累累的裁判出聲抗議。

聞言明斯克不禁愕然,難道一個鑒院的裁判竟然連這點自保本領也沒有?卻沒想到他們自己可是龍人族精挑細選出來的人,這個人族的普通高手怎有辦法與他們相提并論?更何況,現在在他們面前的可是“發狂”的雙頭蟒啊!

驚訝歸驚訝,明斯克也知道那個人說得對,考試是他在參加的!于是,明斯克飛身而進,攔住發狂的巨蟒。

瘋狂的雙頭蟒也察覺了!顧不得為什麽敵人變成兩個,蛇尾一擺,甩了上去!而可憐的裁判這時才得以躲到一旁療傷兼哀嘆去了!

不像剛剛追打得十分快意的狀況,雙頭蟒馬上就發現,眼前這個敵人比剛剛那個不知道要強多少倍!剛剛它還可以甩到那個人的身體,甚至敏銳的聽覺也感受得到那個人如打雷般的喘息!但眼前這個人,任憑它使盡渾身解數,卻連一片衣角都撈不著。盡管它用盡所有力氣威吓這個人,這人還是一樣不疾不徐地避開它的攻擊,一點也沒有驚慌的感覺。雙頭蟒終于忍不住憤怒地尖嘯,奮起全身的力量攻擊!一時之間,飛沙走石,斷枝殘幹到處飛舞。

試場內的混亂已經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一旁的裁判明知他應該出面處理善後,可是他卻更清楚,他不接近便罷,一接近恐怕地一個遭殃的不是那個引起雙頭蟒暴亂的罪魁禍首,而是他這個公正的裁判。

明斯克一邊腳下不停歇地竄高蹴低閃避流彈攻擊,一邊沉凝地觀察巨蟒的每一絲變化。看著憤怒的巨蟒,知道再下去,這條巨蟒一定會力竭而死。如果換成是一般的交手,他大可等待巨蟒力竭而死,但是這次卻不同,規定是活捉,那就不能讓它死了。

于是,明斯克冒險深入。雙頭蟒雖然眼睛看不見,但其餘感官依舊敏銳,因此它很快就察覺到明斯克的接近,厲嘯一聲,直撲而來。明斯克心中一凜,并不強行躲避,待得巨蟒逼近,再來不及轉向時,偏身一避,險險躲過蛇頭。明斯克閃避成功随即左掌一拍,拍開巨蟒逼近的長軀。

巨蟒被明斯克蓄滿勁氣的一掌拍得一震,粗壯的身軀也不由自主地一偏。明斯克正想趁機逼近,沒想到,巨蟒突然劇扭長軀,偏勢立止。

就在明斯克忍不住一愣之際,心中警兆突起,明斯克不及細想,腳下一蹬,連忙飛退。沒想到明斯克的反應還是慢了點,右腳收之不及被追上的蛇尾掃到,小腿處立刻留下一道深達四五公分的傷口,正汩汩地冒血。

明斯克眉頭一皺,知道自己因為擔心失手打死巨蟒,加上錯估雙頭蟒的堅韌皮肉,力道用得太小,才讓巨蟒有餘力反擊。這是他的疏忽!嚴格的訓練讓明斯克自責自己不應該的錯判。

但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明斯克不愧是龍人族後起新秀,立刻收拾起懊惱的心情。不理會腿上不斷冒出的鮮血,馬上決定速戰速決。反正,對龍人而言,這傷口雖深,卻不會致命,就算不處理,稍晚也可自行結痂!

注視著盲目亂撲的雙頭蟒,明斯克提氣再度竄上!比前次更快的動作完全看不出受傷的跡象。

這次,明斯克沒有給雙頭蟒攻擊的機會,甫一接近便主動攻擊,雙掌連拍,這次掌掌勁力充足,硬是把雙頭蟒的行動控制在雙掌中,雙頭蟒巨大的身軀随著明斯克的掌勁一下偏東一下又倒向西邊。待得雙頭蟒被明斯克的雙掌逼得頭昏眼花時,明斯克的右掌終于再度拍上雙頭蟒的巨頭!

“碰!”沉悶的掌勁交擊聲之後,随即伴随著更大的聲響,“轟隆”一聲帶起一蓬砂石。那是雙頭蟒落地的聲音。

見巨蟒落地不動,明斯克連忙彎身查看。幸好,明斯克這次用的力道剛好,只把巨蟒震昏了,沒死!

明斯克暗暗松了一口起,随即扛起雙頭蟒沉重的身體,不理一旁還在喘氣的裁判,交差去了。

鐵戰雖然還不太相信眼前的黑發少年有徒手擊昏巨蟒的能力,甚至那個大塊頭的話也讓他存疑,但是他也沒追問,心裏則打算著要好好問問負責觀察他們的裁判。

只是巨蟒還在地上來不及處置,幾扇石門卻又陸續開啓,走出四個少年。金發俊美少年首先出現,踩著悠然的步伐而來,手臂上挂著一動不動的巨蟒。接著一個淺藍頭發的少年也出來了,手中倒提著無力蠕動的雙頭蟒。鐵戰還來不及看清雙頭蟒的生死,又一個藍發少年出來了,與此同時,一個棕發少年也從開啓的石門中邁出。藍發少年雙手抓著雙頭蟒,一手抓頭一手抓尾,尾巴利刃正好抵住巨蟒胸腹,将雙頭蟒乖乖制得一動不動。棕發少年則是撈著全身微微抽蓄的巨蟒,意氣風發地走來。

四個人來到鐵戰面前,不約而同地将巨蟒遞給鐵戰。鐵戰瞪著四頭巨蟒,實在也沒信心一個人處理,幸好剛剛忙著解開打結的雙頭蟒的同伴還在,有他們幫忙,總算将五頭巨蟒帶走。一邊處置巨蟒,衆人也忍不住驚訝。看這幾個人全都毫發無傷的模樣,難道雙頭蟒有這麽好對付嗎?想當初他們過這關的時候還鬧的灰頭土臉。卻不知,這群少年全是龍人族精挑細選出來的精英,純以功力來講,要活捉一頭雙頭蟒本就不是難事,只差在應敵經驗稍嫌生嫩罷了。

以皮喇為例,他雖然沒有實際遇過雙頭蟒,甚至也不像其他同伴有那麽多輝煌的獵捕紀錄,但是他卻比他的同伴更積極研究人類的手劄記,因此,就算面對雙頭蟒也沒有無從下手之感。

雖然攻勢淩厲的雙頭蟒的确讓皮喇一開始有些無所适從,但是很快的,他在閃躲的同時也想起了書上的建議。

人族的書中說,遇到這種麻煩的魔獸,要嘛躲開它,不要驚動它。若是真的要動手,那麽最快的方法就是手上有一把鋒利的武器。這種武器可不能是市場上随便亂買的那種,一定要是難得一見的那種。只要有了鋒利的武器克制雙頭蟒堅硬的皮肉,那麽要逼退甚或殺死雙頭蟒也就不是什麽難事。

書上寫的就是這樣!

可惜,他并不是要逼退或是殺死雙頭蟒,而是要活捉它,所以不能躲開,只能硬拼。更糟的是,他手上沒有任何武器,更別說是難得一見的鋒利武器了。

皮喇一邊閃躲,一邊腦筋急轉。才剛錯步側身閃過雙頭蟒尖銳的尾巴,一個靈感突然浮上皮喇腦海。他沒有利器,可是雙頭蟒有!尖牙他沒本事拿來利用,不過利尾可就很好用了。

皮喇心中有了決定,也就不跟它乾耗。觑準時機,飛身而上!巨蟒見狀也飛撲而來…

見巨蟒來勢洶洶,皮喇也不回避,右掌蓄勁飛拍,拍飛了蛇頭。左腳立刻一擡,正好踢中了反撲的蛇尾。

這兩下勁道不弱。蛇頭蛇尾同時中招,巨蟒馬上成U型往反方向飛去。一旁躲藏的裁判還來不及在心中喝采這俐落而準确的一招,皮喇就以令人驚嘆的速度變招。若不是親眼看見,實在無法相信竟有人能在出招的同時迅速收招,再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飛身而起。

只見,皮喇一擊中巨蟒,随即飛竄,竟攔在飛退的巨蟒前頭。趁著巨蟒失去攻擊力的這一瞬間,兩手疾出,左手五指一張一捏,緊緊扣住了巨蟒下颚;左腳一蹬又撲到尾巴部位,伸手一抓,扣住蛇尾。

一抓到蛇尾,皮喇立刻手一旋,将尖銳的尾巴抵住巨蟒肚子。巨蟒本能地掙動,怎料一道刺痛即刻傳來,原來竟是尾巴利刃刺進胸腹,幸好巨蟒吃痛,立刻停止掙動,否則一紮恐怕受傷不輕。

巨蟒雖然沒受大傷,可是這一下還是将巨蟒吓得動也不敢多動一下。就這樣,巨蟒被自己的武器威脅著乖乖待在敵人手中,成了別人的戰利品。

至于班塔耶,那就更絕了。

因為跟耐達依比賽了四年,所以對雙頭蟒班塔耶并不陌生。但他跟耐達依面臨同樣的問題,那便是,他從來沒有“活捉”過任何一個獵物。所以面對“活捉”的規定,班塔耶也不知如何是好。

一時想不出對付方法的班塔耶只好閃躲,趁著閃避思考策略。但他也沒浪費時間,只見他一邊躲一邊有一下沒一下地這邊拍一下,那邊踹一下。力道都不強,但卻打得巨蟒火冒三丈,嘶嘶亂響。

發怒的巨蟒面對邊打邊跑的敵人,開始進行瘋狂的攔截行動。頭尾并用,似乎不逼得班塔耶與它正面交手不罷休似的。

班塔耶見狀,興致也來了。既然這樣就可以把雙頭蟒耍得團團轉,那他何不乾脆把它整翻呢?于是,他乾脆不去想要怎麽活捉雙頭蟒了,卯起精神開始進行他的閃躲策略。一邊躲,一邊還不忘抽冷子打個幾下。

班塔耶的策略顯然奏效了,只見巨蟒的攻擊越來越淩厲,力道越來越強。附近的樹木都被打折了一大半,試場淩亂不堪。可惜,班塔耶的輕功似乎沒有耐達依那麽好,雖然刻意裝得輕松自若,但被發狂的雙頭蟒猛追,還是不免露出了點拙态。

“欸!還差一點!”班塔耶險險地踢開巨蟒的大尾巴,戲谑地笑道。

這就是班塔耶的壞毛病了,明明險些沒躲過,嘴巴上還是裝硬,死命的嘲笑對方。幸好幾次下來,對雙頭蟒的行動路線也掌握了不少,因此越躲越順手,雖然動作不見得優雅,但是安全無虞倒是沒問題。

巨蟒就這樣憤怒地追著班塔耶攻擊,而班塔耶也做戲做得足,每次都故意差那麽一點點才躲過,把一旁的裁判看得冷汗直流,也把憤怒的雙頭蟒激得怒嘯連連,不辨東西南北,亂掃一通。

突然,班塔耶腳步慢了下來。怒火高張的雙頭蟒見狀,直覺地将利尾疾刺而去。也不知道班塔耶是不是累了,竟然沒有躲避。眼看利尾就要将他對穿,他才突然一個大力縱躍,險險躲過刺來的蛇尾。

“铿!”的一聲中,班塔耶也輕飄飄落在巨蟒的另一側。甫一落地,班塔耶立刻旋身凝目一看。

只見雙頭蟒“碰”地掉下地,渾身劇烈顫抖,只有蛇頭仍舊對著班塔耶兇狠地吞吐著細長的舌頭。奇怪的是,方才還瘋狂攻擊的雙頭蟒,這時只嘶嘶做聲威吓,卻不攻擊。

原來,躲著躲著,班塔耶竟将巨蟒引到房間角落。剛才班塔耶故意到最後一刻才閃躲,目的就是要讓巨蟒的攻擊來不及轉向。果然,巨蟒尾巴的尖銳骨骼如班塔耶所料的撞上了牆壁,強烈的震蕩沿著骨頭上傳,麻得巨蟒動也不能動。

“你看看,誰要你不長眼的亂打,打到牆壁啦!麻啦?!”班塔耶幸災樂禍地道。

巨蟒“嘶嘶”回應,眼神很是不甘。

班塔耶見狀,笑了笑,微彎下身,又道:

“不枉大爺陪你玩一場,就不信你這沒腳的家夥不上當!大爺我動動腦筋,任你再厲害,還不是要喝班大爺的洗腳水!哈哈哈!”見自己的計劃圓滿達成,班塔耶笑得好是嚣張。說著,不理還憤怒地“嘶嘶”怒叫的雙頭蟒。班塔耶伸手一抓,捏住巨蟒的頭頸部,正想拉起來,蛇尾卻倏地彈飛而起,往班塔耶抓住它的手削去。竟是雙頭蟒不甘支配,反擊了!

班塔耶大驚,左手急忙反手一拍,“铿”地一聲,可巧的,這一掌又将蛇尾拍向牆壁,再度震得全身發麻。

巨蟒反攻功敗垂成,蛇身又恢複發麻狀态,無力地抖動著。

班塔耶驚魂圃定,看著仍然兇像畢露的雙頭蟒,惡意地笑了一笑。接著,扣著巨蟒的頭,往石壁連甩。“铿”“铿”連響,吓傻了一旁躲藏著的裁判。這樣的甩法,不消幾下,就見蟒身直挺挺地發抖,兇狠的神情變得委糜不振。

“要知道讓我吓一次的代價是很大的。”班塔耶一邊咕哝著,一邊提著已然屈服的雙頭蟒,交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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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雙頭巨蟒(上)

(更新時間:2003-8-819:21:00本章字數:6542)

當鑒院的人員再次出現在衆人面前已經又是半個小時後了。出面的仍然是鐵戰和那位魔策士。對于剛剛漫長的等待時間,他們只以準備試場來推托。衆人雖然不滿但也只能接受了。薩摩等人當然知道根本不是這麽一回事,不過既然做戲當然要做到足,所以也跟著其他人嘟嘟哝哝地埋怨幾句。

衆人再次分別往兩個甬道行去。前兩天那位叫做鐵戰的漢子還是一樣一身灰藍色勁裝,領在前頭。

鐵戰停步之後,立刻轉過身看著衆人,神色有些複雜:

“今天,你們要挑戰武士。對手不像前兩日那麽輕松。”說到這頓了一頓,接著續道:“有幾點要特別注意。比試時,不可用任何非武力的方法取勝。也就是說,一定要有确實的武術動作過關才算成功。”

衆人你眼望我眼,黝黑男子滿臉迷惑,倒是薩摩等人有些知道為什麽了。對照鈕克多的說法,包準是上次他們用了太多很難評斷過關與否的手段所造成的。

鐵戰只看了衆人的反應一眼随即繼續道:

“還有,這一次比試可以攜帶武器,但只限攜帶鑒院裏提供的各項武器。”說著,手往後一指。

衆人看向鐵戰指的方向,一個兵器架就靠在牆邊,各式各樣的武器擺在上面。

琳琅滿目的兵器,薩摩等人大多都叫不出名字,就算皮喇當過事務官,對軍事雜務相當清楚,兵器也了解不少,但人族的武器花樣顯然比龍人族複雜多了,皮喇也僅叫得出刀劍槌棒匕戢槍這幾種。

這也難怪,因為,龍人武術中拳掌腳都很擅長,但武器卻不常用,只有後來因為長期與獸人族對戰,因此開始由當時的龍皇傳授一套刀法,這之後,龍人族的武術裏也才多刀法這一項。後來,王宮侍衛又多傳了一套劍法,刀劍于是成為龍人族最常用的武器。至于其他武器,就算有機會看到,大概也叫不出名字來。精靈族方面,武器使用的經驗更貧乏了,因為精靈人擅長的武術也只有遠距攻擊的弓箭上得了臺面。

不同的是,薩摩不像尼路他們只比較專精刀法劍法,後來一些武器的使用都是半路出家,他還學了圖蘇教給他的匕法和槍法。因為,圖蘇發現,人族的武器好好利用的話可以提高攻擊力,因此,整理了一些收集來的人族秘笈,結合了龍人族的武術動作、心法,創出了一套匕法和槍法,并加強原有的刀法和劍術。雖然說不上是最好,但起碼也是不可小觑。圖蘇還來不及将他們傳授給将軍和長老們,好讓他們授下,就先傳給薩摩。倒是後來這幾年有将武術謄本交給将軍、長老,讓他們傳給手下。所以可預見的将來,龍人族的武術将會漸漸多樣起來。

衆人瞪著滿滿的武器架,正在猶豫該拿什麽武器時,鐵戰又說了:

“這一次的比試,對象是雙頭蟒!”為了避免又有人大叫“我的對手在哪裏”因此他們決定告知他們,要對戰的“魔獸”。

衆人點點頭,雙頭蟒衆人都不陌生,只差有沒有實際交手過罷了!

“只要你能将雙頭蟒活捉,那麽就算過關。”鐵戰補充,還特地強調了活捉二字。

薩摩等人聽到要活捉,呆了一呆,一致決定不拿武器了。因為,鑒院的武器雖不算好,但再差的武器落到他們這種身手的人手裏,殺傷力還是很強。為了避免不小心把雙頭蟒砍成七七四十九段,因此衆人決定還是不拿武器保險一些。

鐵戰見在場八人只有黝黑的漢子去取了武器,也不多問。因為這幾個沒拿武器的家夥正是規定改變的罪魁禍首,不拿武器也好,免得他們又莫名其妙地砍死幾只,大大折損魔獸。這次這些雙頭蟒可是衆人拚著性命抓來的哩!

鐵戰見衆人已經準備好,随即揚聲宣布道:

“考試地點跟上一次一樣。測驗過程中,要是決定放棄,就舉起右手畫大圓,門自然就會開啓。不用擔心你們的生命安全,鑒院人員會随時監控,保障你們的安全。”雖然這些話兩天前便說過了,但是雙頭蟒不同于幻蛙,所以鐵戰還是必須再重複一次。

熟門熟路,衆人很配合地各自進入兩天前進入的房間。

其實雙頭蟒并不是真的有兩個頭,而是因為,這種魔獸的尾巴極為靈活,像極另一個頭,因此才這麽叫它。雙頭蟒跟幻蛙不同,它的生活範圍比幻蛙要廣闊許多。幻蛙喜歡潮濕的密林,雙頭蟒卻遍布各大陸森林,只要有森林就有它的蹤跡。唯一沒有雙頭蟒的地方就是模裏邦聯的極北地區,原因無他,就是這裏太過寒冷,沒有森林!

雙頭蟒的皮膚十分堅硬,平常刀劍傷不了它。利牙含有劇毒,中者兩個時辰內若無法中和或逼出毒素,就回天乏術。此外,它的尾巴上更有如利刃般的結構,可以出其不意輕松殺死獵物。雙頭蟒身軀龐大,據說最長可以長到九尺,算是相當難纏的魔獸,尚幸這種魔獸蛇性很強,喜歡躲藏,通常在人類還沒發現它時,它就會主動回避。但若是想對它打什麽主意,它一攻擊起來,那個兇狠樣簡直就是不死不休。

衆人都知道,面對這種魔獸,要他們活捉它簡直就是叫他們跟它拚命的意思了!只是衆人藝高人膽大,還是空著手進入試場。

景色沒變,一樣的假森林和水元素聚成的天空,但氣氛卻大大不同。上次一進來,整個房間盡是散發著懶懶的氣息。這次進來,卻透著冷冷的危險感。“嘶”聲隐約傳來,更是增添了驚悚的感覺。八個人沒有猶豫,堅定地走進森林裏。

試場外,鐵戰看著八個人一一進了試場,便走到一旁盤腿坐下。他本可以先離開,等待各試場裁判工作結束之後再出來公布結果,但有了兩天前的事件,他決定在這裏等。因為,他們鑒院對薩摩等人還有很多懷疑。他必須在這裏随時監控他們的一舉一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鐵戰并沒有等太久,十五分鐘不到。那七個讓他在這裏等的始作俑者便先後出來了。

藍頭發綠眼睛,老是帶著微笑的少年首先出現。他扛著偌大一截枝幹,笑容滿面地出現在鐵戰面前。這少年當然就是耐達依了。鐵戰正考慮著該如何開口問結果時,“澎”地一聲,那截樹幹從耐達依的肩上落到自己面前,帶起好大一蓬煙塵。鐵戰定睛一看,霎時呆若木雞。

身形龐大的雙頭蟒竟然乖乖的盤在樹幹上,讓這少年帶出來了?!喔!不!鐵戰看清了。雙頭蟒根本不是盤在樹幹上,而是綁在樹幹上!看它整個身軀在樹幹上打了好幾個結,難怪連動都動不了。

這到底是怎麽做的?難道這少年這般無聊,活抓了雙頭蟒,還要将它五花大綁捆在樹枝上才帶出來?!鐵戰滿腦子疑問。

其實原因很簡單……

有魔獸獵捕經驗的耐達依進到森林裏,很快就找到藏匿在枝幹樹叢間的雙頭蟒。憑他當了四年的魔獸終結者,要對付雙頭蟒哪還不是手到擒來。只不過以前跟班塔耶打賭,都是打死,從來也沒活捉過。這次要活捉,自然要比較費工夫了!

耐達依看著眼前蛇信吞吐,嘶嘶作響的雙頭蟒,腦筋開始飛快地轉動起來。不一會,耐達依就露出了燦爛耀眼的笑容。

“來吧!笨蛇!”耐答依笑嘻嘻地對著盤在假樹樹幹上吞吐著舌頭的雙頭蟒招招手。他想到一個很适合蛇的結局了!

雙頭蟒不知道耐達依心中的打算,見耐達依逼近,巨大身軀立刻猶如箭矢般疾射而出,去勢洶洶!

但是,耐答依還是不改戲谑的本色。他不直接跟雙頭蟒對打,只是左閃右避,帶著它在假樹叢中穿梭來去。靠著他過人的身法,一時竟也耍得雙頭蟒團團亂轉。

蟒身看來雖笨重卻奇異地靈活無比,在樹叢中竄上竄下一點問題也沒有,若非耐達依本就是六人當中身手最靈活的一個,換成了其他人要跟它玩捉迷藏恐怕就有些辛苦了。

耐達依一邊躲,一邊還捉弄地擺弄樹枝樹幹,将它們弄得左搖右晃,讓巨蟒時不時便挨上一兩下,雖然皮粗肉厚也不怎麽疼,但還是将雙頭蟒惹得火冒三丈,嘶聲連連。

偶爾雙頭蟒落後了,耐達依還會停下腳步,趁機打個幾掌。這種做法更是把雙頭蟒激得拼了老命追,好似不将眼前可恨的人類吞下肚子裏不甘休似的。

耐達依就這樣打帶跑,跟雙頭蟒鬧了好一陣子。突然,耐達依停下腳步,微喘地轉身看向巨蟒,眼中閃著不懷好意的光芒。雙頭蟒顯然被敵人突然的停步吓了一跳,也猛地頓了一下。随即又兇性大發地飛撲向前,獠牙大張,打算将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家夥咬死。

雙頭蟒狠撲向前,卻突然從尾巴傳來一道強烈的拉扯力量,雙頭蟒前撲不成,反倒受這力量牽制,反彈回去,一頭撞上一株假樹的大枝幹,強烈的沖擊力道将大樹撞得簌簌猛顫,也将雙頭莽撞得頭昏眼花。昏亂之中,雙頭蟒直覺還想前沖,但是,任憑它如何努力往前,換來的依舊是一次又一次的回撞。巨蟒沖刺了幾次,猛然覺得身軀隐隐發痛,回頭一看……

可不是?雙頭蟒長長的身軀在一棵大樹間纏繞,上上下下打了兩三個結,會覺得痛正是因為綁得太緊,終于壓迫到它遲鈍的痛覺神經了。

“哎呀!你怎麽老去撞樹呢?來,讓我瞧瞧。”耐達依關心地走近雙頭蟒,換來雙頭蟒緊張地蛇信猛吐,嘶聲大作。

耐達依對雙頭蟒的威脅視若無睹,自顧自地關心:

“哎呀!真糟糕,打結了呀!”耐達依甚是憐憫地道。

“都怪你,何必對我苦苦相逼呢?你不追我,我也不會帶著你兜圈子呀!”耐達依很遺憾地攤攤手。

“而且,你也太沒有自覺了。你瞧瞧你,也不想想你是蛇呀!怎麽也跟著我這個“人”到處轉呢?所以,這實在不是我的錯啊!”耐達依繼續對雙頭蟒曉以大義。雙頭蟒還是一樣嘶嘶猛叫,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

原來,這巨蟒在剛才那好一陣的追逐中,讓耐達依帶著飛快地兜兜轉轉,身體竟因此纏在假樹枝幹上,動也動不了。更絕得是,它還是纏在同一株。

耐達依繞著雙頭蟒走了幾圈,一邊啧啧稱奇,一邊還不忘出口揶揄:

“其實我也滿佩服你的,你這些結原本也沒打這麽緊,可是你不知道為什麽硬要把它們拉得這麽緊,這不是自找麻煩嗎?”其實,耐達依當然知道,這是因為雙頭蟒皮肉太過粗厚,痛覺不敏銳才造成這樣的“慘劇”,不過他還是很故意地裝做不知道。

雙頭蟒大概作夢也想不到,皮堅肉厚這個本來讓他引以為傲的優勢,這時竟會成為它失手被捕的原因。

或許是雙頭蟒也明白他敗得有多冤枉,因此更是猛力掙紮,“嘶”聲大作,連帶搖得假樹簌簌擺動。

見雙頭蟒掙紮得厲害,耐達依竟悠哉悠哉地坐到地上,雙手托腮,好是天真的問:

“很不舒服吧!想不想我放了你?”

巨蟒“嘶嘶”回應。

見狀,耐達依忽又皺起眉頭道:

“可是,我瞧這幾個結很難解哩!我要是放開你了,說不定你還要反咬我一口哩!你說會不會啊?”

耐達依口氣雖然為難,但兩顆眼珠子卻團團亂轉,一看就知道心裏一定又再打什麽鬼主意了。果然,他的下一句話就将他的企圖表露無遺。

“我當然也很想放了你啦!但是,我覺得如果你能永遠綁在這裏,應該也滿有趣的。你說是不是?”耐達依雖然用商量的口吻,卻在心裏轉著恐怖的念頭。

這次巨蟒似乎察覺不對了,“嘶”聲更大,巨大的蛇身也不停扭動掙紮。

就在躲在一旁從頭驚訝到尾的鑒院人員開始考慮,該不該出面阻止耐達依非人性的做法時,耐達依似乎也想起來,只有活捉才算過關。因此,他遺憾地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道:

“可是,我忽然想到好像不能讓你永遠挂在這裏。我想,還是以後遇到你的親戚朋友時再這麽做吧!”口氣很是不舍。

雙頭蟒似乎也察覺危險遠去,嘶聲弱了下來,本來兇光畢露的墨綠色大眼,如今也閃動著委屈求饒的光芒。

可惜它的敵人似乎天生缺乏同情心,完全沒有理會雙頭蟒求饒的眼神,反而自顧自地盤算著。

現在該怎麽交差呢?耐達依看著已然纏死在樹幹上的雙頭巨蟒,很是苦惱。他不打算解開它,當然,不容易解開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他不想他這個曠世佢作這麽快就沒了,依他想,這種大作最好是公開展示最好了!

于是,耐達依稍一沉吟,便想到如何兼顧展示與交差了。只見他舉起右掌,在一旁鑒院人員大驚和雙頭蟒驚悚的嘶叫聲中,斜劈而下。應掌,一棵合抱大樹順著切口,斜斜倒下。這棵巨樹,竟然一掌便被“劈”倒了,樹幹切口光滑地叫人心寒。

耐達依以掌做刃,截掉多餘的枝幹,雙手一抱一甩,扛著纏著巨蟒的枝幹走了!于是,在門外等候的鐵戰,看到的就是耐達依不辭辛勞地扛著樹幹出來,樹幹上還纏著被吓昏的雙頭蟒。

鐵戰跟幾位鑒院同事忙碌了好一陣子,仍舊沒解開雙頭蟒的結。正苦惱著如何處理時,又看到另一個人走了出來。

這個人倒是醒目,一頭紅色亂發,配上壯碩的身材,很是威風。可惜這麽威風的人此刻卻是垂頭喪氣而來。

“哈!大塊頭,你也出來啦!”耐達依精神地主動開口招呼。原來這壯漢不是別人,正是漢斯。

漢斯擡眼看了耐達依一眼,嘆了一口氣,馬上又垂下頭去。

耐達依哪裏見過魯漢漢斯這麽喪氣過?這反應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只見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端詳著漢斯。

這一看,可看出點端倪來了。可不是,漢斯身上衣服斑斑點點,都是血跡,這可是進去前沒有的。看漢斯的模樣也不像受傷的人,那麽,血跡從何而來呢?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尾倒楣的雙頭蟒了。

“我說,漢斯啊!你該不會把那條大蛇給弄死了吧?”耐達依口氣很同情,表情很遺憾,可惜那眼神中閃動的分明就是興災樂禍的光芒。

可惜,漢斯完全沒發現同伴假意的關懷,聞言還道耐達依真為他覺得難過呢?因此,他很誠實地道:

“那條蛇把老子綁住了,老子想掙開,它就斷了。”漢斯越說越是委屈,一個粗莽大漢此刻倒像個做錯事的小孩,滿臉懊惱後悔。

聞言,耐達依毫不客氣地收起遺憾的表情,咧開嘴哈哈大笑。

“喔!很厲害啊!大獲全勝呢!”耐達依一邊拭淚,一邊道。

“我打死它,輸了!”漢斯鼓起臉,很不高興。其實,他打死那條怪蛇了啊!這麽厲害為什麽就不能過關呢?人類的标準真的很奇怪呀!

“其實啊!你應該把它一截截接起來,說不定它還能活!”耐達依眨眨眼,很是天真地建議。

莽漢漢斯聞言驚訝不已。

“接起來還能活嗎?好奇怪的蛇啊!”說著還當真思考起來,好一會兒又搖搖頭:“不行,斷太多塊了,接不起來。”

耐達依聞言,更加誇張地笑了起來,換來漢斯懊惱不解的瞪視。

這邊耐達依捉弄漢斯捉弄得高興,一旁的鐵戰卻聽得滿臉愕然。雙頭蟒強韌的皮肉可是魔獸中少見的,這個莽漢竟然把它掙斷?它真是不敢相信。

原來,漢斯對敵,最不擅長的就是防守。加上性格急躁,每次對敵老是沖第一,以這種個性,要他躲敵人簡直是要他的命。以前在模裏邦聯遇到雙頭蟒,哪一次不是三兩下就把它弄死了。這次要他活捉,這不是為難他嗎?

因此,就在漢斯氣得一腳踩上巨蟒的大頭時,雙頭蟒也順勢将巨大的蟒身纏上了漢斯的身體。

幾乎是一纏上,漢斯就察覺到一股大力壓迫而來,力量之大,就連漢斯這樣耐打的人都覺得痛。

漢斯被雙頭蟒緊緊捆住,急得他用力一掙!不過,雙頭蟒也不愧是以皮堅肉厚聞名,以漢斯的蠻力,這急忙一掙,竟是沒掙開。漢斯又掙了幾次,都沒掙脫,可偏巨蟒也沒能耐捆死漢斯,一時之間一人一蛇就膠著在那裏。漢斯往外掙,巨蟒往內捆,誰都奈何不了誰。

巨蟒很有耐心,跟漢斯乾耗著。打算等漢斯力竭,好一口吃了他。不過,以漢斯的能耐,巨蟒要想達成目的恐怕并不容易。要是漢斯真跟巨蟒耗下去,也不見得會輸,可惜,漢斯卻沒有巨蟒的好耐心,他被捆著,越捆越氣悶。

“你他娘的給老子滾開!”漢斯全身不能動,只好動嘴巴,呼呼喝喝地嚷嚷起來。

巨蟒被漢斯踩在腳下的大頭,嘶嘶示威著,倒像在嘲笑漢斯的無能為力。漢斯氣極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勁力一放,往外猛掙……

“噗!”地一聲,巨蟒捆繞著漢斯的身軀爆了開來,鮮血飛濺,血肉四散。

看著滿地的碎肉和鮮血,漢斯呆了!

死掉了?!那條大蛇被他這麽一掙,斷成好幾十截,散在地上,蛇頭蛇尾擺動掙紮了一陣就不動了。

漢斯就這樣冤枉地失敗了!

若非一開始就說明要活捉,像現在這種結果恐怕又會引起一場争議。因為,能空手掙脫還怔斷雙頭蟒堅硬蛇身的,還真是沒幾人。

第 39 章 千鈞一發

(更新時間:2003-7-3016:34:00本章字數:7205)

韓瑟大驚,就連一旁的少女也驚呼了一聲。

帶着淩厲的殺氣,耐達依的手掌像是鋒利的刀刃,尖銳地呼嘯着劈向男子頸脖。速度之快讓韓瑟連逃走的念頭都還來不及出現,索命的手掌就已經接近脖子了。

“死定了”韓瑟的心中絕望地響起這三個字。勁風早已吹到頸脖處,可是他卻全身僵硬,只能無力地等待死亡降臨……。

相對于麻宓和黝黑男子的驚恐,尼路等人卻顯得很平靜,看着韓瑟的目光就仿佛他已經是死人似的,一點也沒有阻止耐達依的意思。畢竟衆人都還怒火填膺,就算耐達依不出手,也一定會有人動手。只是第一個發難的竟是好脾氣的耐達依,這令尼路等人多少有些驚訝罷了。

“住手。”平靜的聲音突然響起,那是薩摩。聲音聽來不高,敲在尼路等人耳中卻令他們不由心頭一跳。這一跳,頓時讓他們從怒火中清醒,猛然想起這裏是鑒院,是人族的地盤!

耐達依不知道有沒有想到這一點,但他帶着尖銳攻勢的手掌卻硬生生地停頓在韓瑟脖子前面,離脖子不到三厘米。尖銳的勁風已經削過了脖子,留下一道細細的血痕,在耐達依手掌停止前進後,開始冒出鮮血。雖然傷口不大,但脖子畢竟不比其他地方,不深的傷口還是流了不少血。

耐達依可不管這些,只見他恨恨地放下手掌,神情陰冷地看着韓瑟瞬間軟倒的身子。那種感覺讓韓瑟幾乎要以為耐達依還打算殺了他,全身開始忍不住打起擺子來。沒想到耐達依卻在這時突然冰冷一笑,就像變魔術一樣,耐達依陰冷的表情和炙人的殺意随着這一笑一瞬間消失的不見蹤影,換上了極為友善的表情。

“冒犯了!”耐達依笑意盈盈地道。

韓瑟看着眼前笑得無害的耐答依,還在發抖的身體不知怎的抖得更加厲害了。

薩摩走近韓瑟,雖然對他的話也很憤怒,但,他忍下來了。不理一旁少女仰慕的目光,薩摩的手掌輕輕按上韓瑟的肩膀。

韓瑟驚得全身一跳,正想躲開……

“別動!要你命的話,你還逃的掉嗎?”耐達依微笑地解說。

韓瑟心中一抖,正想開口讨饒,話到嘴邊卻發現,他的內傷沒了!痊愈了!他竟然沒察覺到任何元素波動,這個年輕的金發少年就已經治好了自己沉重的內傷!

卻不知,薩摩為了不讓甬道中躲藏的人發現他是用沒有人能控制的光元素治療,因此刻意動了手腳,讓它外表看不出任何光亮,但為了怕惹人懷疑,薩摩其實偷偷鼓動水元素,裝成使用水元素療傷的樣子。只是韓瑟內傷沉重,卻沒察覺這股波動。

“為了補償我的兄弟對你的冒犯,我替你治好了內傷。但是,不能參加鑒等,是對你的懲罰,罰你對一個沒有仇恨的人下此辣手。”薩摩平靜的表情看不出情緒,但語氣卻帶着無法錯認的威嚴。

韓瑟驚訝地擡頭看着這個顯然比他還要年輕的少年,不知為何竟然真的覺得這個少年給了自己全天下最大的恩賜!

接收到韓瑟驚訝的表情,薩摩微微一頓又繼續道:

“你這傷不治好,就算你再練,也練不到之前的水準了!”

韓瑟羞慚地低下頭。他自然知道,從他兩天前受了內傷開始,他就知道恢複不了原樣了。因此才賭着今天再過一關,取得魔法士的頭銜也好!只是剛剛那一氣之下,卻連這個唯一的希望都沒了!幸好這少年把他的傷治好了,這樣他就不用擔心往後魔法無法再有寸進了。想到這裏,他不由更加感激這個打敗自己的少年。

見狀,薩摩也知道韓瑟已經接受他的做法,因此也不再多講,兀自轉頭回走。

“等……等等!”站在韓瑟身後,在韓瑟受創之後一直沒說話的少女麻宓這時卻開口了,可惜開口卻不是安慰韓瑟,而是挽留往回走的薩摩。

薩摩腳下一停,皺皺眉,轉過頭去,看着欲言又止的麻宓,不發一語。

那個叫做麻宓的少女見薩摩轉過頭看着自己,稍微思考了一下,卻還是連忙趨向前去。

“沒想到你的魔法這麽好,要不要和我一起考魔法等級啊?”少女言笑晏晏地問。

薩摩不語,只是拿着冰冷的眼看着她。他之前就看到,韓瑟動手時,她非但沒有阻止,反而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後來,當事情要落幕時,又刻意說了那樣的話,讓事情更加曲折。她以為這是表達友善嗎?可惜這樣的友善在薩摩眼中卻是別有意圖。

薩摩态度冷淡,尼路等人則是等着看好戲。這個麻宓分明是對薩摩有意思,但他們這個王子眼中只有琉璃,就算沒有琉璃,這樣的女孩恐怕他也是理也不想理的。

少女麻宓見薩摩不說話,滞了一滞,也不放棄,立刻又嬌媚地笑道:

“呃……你這麽厲害一定可以升等的,而且這樣麻宓還可以向你請教魔法。麻宓笨死了!有些地方老是想不通。”麻宓擺着甜蜜的笑容,還微吐舌頭,很是俏皮的模樣。

薩摩皺眉,厭惡地移開目光:

“我沒興趣!”

說完,轉頭就走,不想理會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倒是耐達依熱心的很,現在的他早已看不出來是剛剛那個喊殺的人。只見他咧着嘴笑着建議:

“麻宓小姐,我們家老大已經有心愛的人啦!別費心啰!其實,你看,這個韓老兄好像也還挺不錯的嘛!多少有幾分硬骨氣,要不要考慮看看?”

耐達依可不是想當紅娘,事實上他是為了往後的身家性命安全和龍人族的興衰存亡着想。開玩笑,要讓王子娶回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女人,那還不真的天下大亂!漂亮歸漂亮,這種女人還是讓給別人安全些!

聞言,少女麻宓俏臉一白,沒有說話,冷哼了一聲,轉過頭去。韓瑟聽耐達依這麽說本來還高興地笑了起來,但見麻宓這樣冷淡的反應,笑容不由得僵在臉上。

這邊的插曲薩摩無心理會,他只是自顧自地走回衆人身邊,不解地思索着剛剛聽到的離去腳步聲。甬道中的兩人為什麽不出面處理,卻反而離開呢?是他處理不當,引起他們懷疑嗎?還是,他們只是想要回報剛剛發生的事?薩摩百思不得其解。

事實上,原因兩者都有。

一直在甬道中觀察的不是別人,正是兩天前守着兩側甬道的人。以他們的立場,受試者起糾紛他們的确是要回報的,不過一般都是處理完畢再上報就可以。但是他們在甬道聽了,也觀察了好一陣子,發現根本不需要出面處理,因為這種情況最好的結果就是兩邊和解,但是薩摩卻先他們把事情處理好了,他們也就沒有出面的必要,更何況,他們越看心情越是沉重,有太多疑點把他們本來打算出面的念頭打消了!

的确,薩摩沒有攻擊并阻止耐達依的行動讓他們不致理虧,代替耐達依擋住攻擊也讓身份不致因招式而洩漏。但是,他卻忘了,不論是耐達依表現出來的驚人實力,還是薩摩那出乎自然的魔法操控能力,以及不自覺流露的威勢,都讓人懷疑他們絕非普通人。這些才是那兩個人離去的最重要原因,畢竟處理糾紛只要明白來龍去脈,他們就可以自己處理,不必請示。但是,面對未知身份的人就不是他們能處理的了。

也就是這幾個漏洞,讓薩摩一行人差點洩漏身分。身分一旦洩漏,不僅不能繼續鑒等,很有可能還要立刻離開伊闊利市。由于鑒院一向不會查證參加者的身分,所以此行衆人除了薩摩外都未化名。本來要是順順利利的鑒等倒也沒事,但要是不小心引起鑒院人員的懷疑,那就難保他們不會去查。雖然尼路等人在族中曝光率不高,要查出他們“護佐”的身分并不容易,但是銀階龍人的身分卻有可能被查出來。要是只有鈕克多一個人知道,那倒沒關系,就怕這些鑒院人員分頭去查,如此一來,以人族大驚小怪的性格,這層不怎麽重要的身分肯定會被大作文章。這時就不是鈕克多一人可以掩護的了。

銀階龍人是龍人族當中的貴族,這麽多龍人貴族來若不立刻被上報到人族高層去才是奇怪。這一來,難免就會引起各國揣測。要是再讓他們知道這群龍人族的權貴來到這裏是為了找一個人族女孩,以人族多疑的個性,恐怕又不知要衍生多少事端,更別說各國一定會一窩蜂地尋找傳說中的人族女孩,這一來,他想找回琉璃恐怕是難上加難的,因為各國一定一廂情願地以為那女孩身上藏着秘密,才會讓龍人貴族們這般尋找。

就在薩摩心中思量不定的時候,皮喇走近身邊,猶豫了一下,然後低聲道:

“王子不應該輕易犯險。”語氣有點不滿,但更多的是自責。他們身為侍衛理應保護薩摩,可是薩摩卻屢屢以身犯險,盡管總是有其考量,但看在皮喇眼裏卻還是不禁感到愧疚。

薩摩輕笑,伸手輕拍皮喇的肩膀,安撫地道:

“別擔心!我自有分寸。”說完又繼續沉浸在思索中。

聽薩摩這樣回答,皮喇張張嘴,卻沒再繼續勸下去。他早該知道王子極有主見,勸要有用,今天也就不會在伊闊利市了。

薩摩這邊陷入沉默,那邊麻宓和韓瑟也神情尴尬地不發一語。一時之間,大廳陷入一片安靜。

正當沉默持續蔓延,薩摩敏銳的聽覺卻接收到左邊甬道傳來雜沓的腳步聲。心中一動,突然眼中精光連閃,低下頭,長長的金發披垂而下,遮住薩摩側臉,也遮住他人的視線。

“吩咐下去,收斂氣息!”薩摩低聲向身邊的皮喇交代。

看來剛剛離去的兩個人果然是回去通報,而且不知道為什麽還帶了不少人回來。聽腳步聲,雖然有輕有重,但都非等閑。他們準備出面嗎?這個小糾紛難道需要這麽多人?如果不是這個原因,那他們真正的用意又是什麽?想到這裏,薩摩不由擔心起來,更是專心地查探甬道中傳來的氣息。

皮喇聞言微微一楞,但還是立刻将這個消息傳給尼路等人。他知道薩摩一定是發現什麽才會這樣吩咐。只是他們來到鑒院本來就已壓低了氣息,現在還要再收斂一點,也難怪皮喇會怔愣了。

的确,薩摩察覺到了,随着腳步聲六股刻意壓抑的氣息逐漸接近,最讓他在意的是,裏面有一股精靈人和一股龍人的氣息。看來,鑒院的人竟是懷疑他們的身分了!這幾個非人族的氣息,不消說,一定是來查探他們真實身份的。

“小心刺探。”薩摩謹慎地傳音給六個屬下。此舉是為了避免衆人對突如其來的試探有過大的反應,反而中了他們試探的陷阱。龍人會對龍人有感應,這才是最危險的。他不擔心自己,只要他願意,他可以把體內雙生的氣息和精靈人魔力的波動壓到最低,不過尼路等人卻不一樣,就怕他們無法瞞過鑒院人員的查探。想到這裏,薩摩再度思索起來。

衆人才剛斂起氣息又随即聽到這樣的傳音,心中一凜,表情雖不變,但早已提起十足的精神,準備對付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任何試探了。

一時之間,除了仍不知情的三個人類之外,衆人都表面上故做不耐地等待,實際上卻在心中不斷思量。只有尼路,他不放心漢斯魯直的性子,又低聲叮咛:

“記住,等會我們做什麽反應你就做什麽反應。”

漢斯雖然個性魯直,但其實并不笨。兩個訊息連結,漢斯也多少察覺事情的嚴重性,因此也慎重地點頭答應。

薩摩一邊故做淡漠地注意着甬道內的動靜,一邊想着到底哪裏出了問題。以他聰明的頭腦,很快就想到問題出在哪裏。他只顧着不在武功上露出馬腳,卻忽略了事件過程中他們都洩漏出太多不屬于平凡人的反應。以人類多疑的性格,怎會不追究底?

不過,既然讓薩摩知道了,那便好辦。只要他們表現得很“一般”,料想鑒院那群人雖然懷疑,大概也無法确定。因為,他們絕對想不到,他,薩摩,可以将他們的一舉一動掌握得這般清楚!

雖然薩摩因為經驗不足而引起鑒院懷疑,但幸好,他有高超的智慧和本領,藉着這兩個本事,要讓鑒院對他們摸不着頭腦,似乎也不是什麽難事了。

甬道內的氣息接近了!薩摩心中不免微微緊張。

腳步聲停頓在甬道口,薩摩的神經也倏地繃緊……突然,強大的氣息猛然爆出,像是憑空出現似地從甬道中湧了出來,在場衆人臉色倏變,各自擺出警戒的姿勢。驚疑不定地看着仍舊緊閉的甬道口。沒有人提早反應,也沒有人在突然的感應下有不一樣的表現,更沒有人的真氣在那一剎那有不尋常的反彈!當然,除了三個人族外,其他人都是裝出來的。薩摩對這個結果感到滿意。

“誰?!”為了加深他們“平凡”的效果,薩摩擰着眉,開口喝問。說着便作勢欲逼近。

就在這時,強大的力量卻突然消失。衆人本來凝重的表情立刻都成了詫異與不解。不消說,還是只有三個人的反應是真的。

雖然探索的力量消失了,但薩摩知道真正的考驗才正要開始。因為這一股力量并不屬于他所忌憚的龍人與精靈人。但他分明就已經感覺到龍人與精靈人的氣息,可見,這個試探只是驗證性質,大約是想知道,薩摩等人是否擁有過分優越的能力。既然測不出來,那麽接下來應該就是那兩個龍人和精靈人的試探了。

薩摩的猜測的确沒錯,一開始在甬道中觀察的兩個人将異狀告知衆人之後,衆人回想起第一次測驗時的情形,越想越覺得其中透着蹊跷,終于在一陣短暫的讨論後,決定帶着鑒院裏的幾位他族成員前來認認,看看這些人到底是什麽身分。直覺告訴他們,擁有這般氣質和才智的人絕非凡人,但是各國的權貴人士都在他們掌握之中,卻沒有任何人的資料和長相與這個少年相符。因此他們只好請其他族的人來辨認。

一來到甬道出口,三個人族便一致逼出氣息,想看衆人反應,卻失望地沒有任何發現。按理講,任何人受到這種突然的氣勁攻擊,一定會立刻提起功力。那幾個他們懷疑的人也的确是這樣反應了,不過這卻讓他們有點失望。他們本來想,這些人要是真的擁有超越同齡人類的實力,或是身分特殊的話,面對同樣的試探,他們應該有不同他人的反應。可是,他們不僅沒有,就連反應的時間,提升的功力程度都跟旁邊其他人一樣。一點異狀都沒有。

他們又怎知道這裏有一個實力直追龍皇的薩摩在呢?何況自從那兩人離開後,薩摩就刻意小心注意着甬道中的動靜,這一小心注意,又怎能不讓他發現他們的行動?而尼路等人也有薩摩通知,衆人有心算無心,難怪鑒院的人越查越迷糊了。

“我看,還是你們來看看吧!”甬道中一個約莫五十歲的男子沉吟一會,低聲道。

話聲一落,三個型态各異的人随即走向前。一個身材壯碩,臉型粗豪。露在外面的手腳布滿長短不一的棕色毛發。看來是個獸人。另一個身材較矮,外表秀氣纖細,一身無腰帶七分寬松袍服的裝扮,從這種精靈人偏好的裝扮看來,這是個精靈人。最後一個身型修長,輪廓鮮明,一般人族勁裝衣衫,但卻披頭散發的中年男子,從胸膛上一片銀色龍麟延伸到脖子看來,很明顯的是一個龍人。

獸人首先趨前看了一陣,還刻意将鼻子湊近。其他人自然知道他正在辨別同類,因為獸人比較接近野獸,常常都是以味道辨別同類的。可惜,獸人嗅了一陣,還是搖搖頭。他沒見過他們,也聞不到同類的味道。

獸人看不出結果,精靈人随即上前。目光看過甬道外還在詫異的人,最後停在金發少年薩摩身上。少年盯視着甬道,表情凝重,跟其他人沒有兩樣。但是,精靈人卻還是忍不住凝視着這位氣質長相盡皆出衆的少年,表情帶點疑惑。但是仔細探查氣息之後,精靈人終于還是搖搖頭。

其他人都肯定不是,只有那個金發少年比較可疑。他是沒看過他,但他離開中央大陸已經二十多年,沒看過是正常,因此他只将重點放在氣息上。雖然有點熟悉的味道,但是他沒發現守護精靈存在的波動。或許是還沒覺醒,但即便是還沒覺醒,他剛剛一個仔細查看,也應該會有一點波動。結果沒有,因此他才判斷這個人應該不是精靈人。

說到這,可真是陰錯陽差了。薩摩自從離開風眼,兩只精靈就不曾再出現,他也曾仔細感應過,但他們卻像消失一樣,完全沒有消息。連薩摩也感應不到,這位精靈人又怎麽感應得出來?不過,幸好因為兩只精靈行蹤不明,才讓這位修為不弱的精靈人沒有察覺薩摩精靈人的身分。

三個人類,見到獸人和精靈人都搖頭,只好将目光放向正在仔細觀察的龍人。

這名龍人早在獸人和精靈人觀察的時候就先湊近看了。沒想到一看過去卻吓了一跳!雖然甬道外的人他都沒看過,但他分明感覺到那群人當中的六個人隐約散出龍人族特殊心法的味道,雖然很淡,但他還是察覺了!若不是他也同時察覺到一股強大卻熟悉的氣息,他幾乎要向衆人說出他們是龍人的事了。也幸好剛剛衆人只顧着注意獸人和精靈人的反應,沒注意到他,否則以在場衆人的精明怎會察覺不到他瞬間的異樣。

這名龍人強自鎮定心神,凝神搜索那股令自己顫栗的氣息,他必須确認他并沒有錯認。驀然,他發現強大氣息來源是一個俊美的金發少年。

龍人的視線才剛鎖住少年,少年的目光卻像是不經意地掃過甬道,視線甚至穿過暗格與他交會。龍人心頭一跳,他明明躲在暗處,但他卻覺得少年看到他了!這讓他驚訝。但更讓他震驚的不是這個,而是,在他鎖住少年的那一剎那,他就感覺到了!那股強大而熟悉的力量是龍神!

龍神?!那是龍皇和龍皇繼承人才會有的,為什麽會出現在金發少年的身上?

現任龍皇圖蘇他曾近距離見過一面,在他升為銀階龍人時。這名金發少年肯定不是龍皇圖蘇,那麽,只有一種可能,便是龍皇的“繼承人”,龍人族的王子了!雖然他并沒有得到任何龍人王子出現的消息,但是,龍人族的王族繼承向來就是謎,只有皇宮近侍才有機會得知,但卻被要求不許外洩。依這點看來,王子已經出現但他沒有得到消息也是很合理的!

這個推斷讓他暗暗心驚。如果是真的,王子到這裏做什麽?還帶了六個看來本領滿高的龍人?雖然不解,但是龍人根深蒂固的忠誠還是讓他不動聲色地對着詢問他的三個人類搖搖頭。

衆人見最後一個希望還是不知道,只得嘆口氣放棄了!或許,他們只是比較不普通的人罷了!

這個危機就在薩摩警覺得快和那位龍人反應迅速之下,勉強平安度過。

第 38 章 禍從口出

(更新時間:2003-7-2616:18:00本章字數:6638)

兩天很快就過了。這兩天,衆人仍舊不時出去探聽消息,可惜結果還是跟之前一樣,沒有人見過琉璃。

在薩摩不願意放棄,卻又沒有琉璃消息的情況下,衆人還是決定繼續留下來。反正都已經離開模裏邦聯這麽久了,再多等一些時日似乎也沒多大差別。

既然停留在伊闊利市無可避免,鑒等也就成了排解無聊的最佳娛樂。畢竟,伊闊利市雖然滿街都是新奇玩意兒,但是那麽多天都泡在街上找人,再新鮮的東西也看得無趣了。因此,衆人最後還是決定繼續參加鑒等。

雖然不能對他們的标準與難度有太大期望,不過挑戰人族自以為超然的機構還是一點很有趣的事,更何況有了鈕克多的主意,更是有趣了!這是耐達依的論點。

因為有了幻蛙的經驗,所以衆人不再像之前那樣緊張兮兮。除了皮喇還是不忘猛啃書本之外,一切都正常極了。

第三天

早起的七個人磨磨蹭蹭了好久才在伊闊利市市民竊竊私語中漫步穿過街弄,來到鑒院。

同樣的大廳,人卻似乎到得差不多了。仔細一看,除了一個參加魔法鑒等的三十歲左右的漢子沒到之外,其餘都到了。看來那漢子要不是還沒到就是被刷下來了。對于有心參加鑒等的人來講,通過鑒院考試可是件大事,如果有機會參加,絕沒有缺席之理。

那個二十歲不到的錦衣男子還是一樣一身華麗,只是好像又比前一次還要講究一點。上好的綢緞鞋,可說是全世界最貴的純白菟絲布以特殊的剪裁制成斜挂的披肩,米黃色的及膝罩袍,配上藍色的緞褲。奇怪的品味讓薩摩看了都不禁皺了眉頭。菟絲布穿在他身上簡直是浪費了!

但年輕男子顯然以自己“絕世”的相貌和“高貴”的衣着為榮,只見他像只孔雀般揚着光鮮燦爛的尾羽到處招搖,一會兒撥撥披肩,一會兒理理罩袍,好不忙碌。只是一邊忙着,眼睛卻還是一樣緊盯着那個所有參加者當中唯一的女孩。

那少女今天似乎也不太一樣。雖然還是一身米黃色的衣裙,但是卻巧妙地隐約露出雪白的香肩和胸埔。一條淡綠色的絲帶纏在腰上,勾勒出纖細的腰枝。胸前一條銀色鑲着綠晶石的項煉,粲然亮眼,似乎造價不俗。栗色的長發一反前幾日俐落的綁法,只盤了些許在頭上,剩下的任其披散在肩背,頗具風情。半長裙下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蹬着一雙小錦靴。好一副高貴與美豔兼具的打扮。

不過,女孩的裝束顯然并不是為了同樣裝扮華麗的男子,因為,她的目光完全忽略了刻意站在她視線範圍內的男子,反而不時地望向薩摩衆人。

發現沒有得到應有注目的男子終于耐不住性子,化被動為主動,自動趨近少女身旁。

“麻宓小姐,沒想到您也通過了生徒的考驗了!真是了不起啊!”男子故做潇灑地笑着道。

原來少女名叫麻宓。耐達依在心中喔了一聲,随即瞧見少女偷偷瞧了這邊一眼,卻馬上帶着失望轉回頭去。

“那是當然了!要是連這種小考試都通不過怎配擁有皇室血統呢?”叫做麻宓的少女揚着頭高傲地道。說着又将目光掃了過來,卻在發現耐達依的注意之後,立刻又收回視線。

“呵呵呵………”耐達依又笑了。雖然他早就知道女性是很有趣的生物,但是每次看到這種反應他還是會忍不住笑起來。

“什麽事那麽好笑?”漢斯看着張嘴笑的耐達依,傻傻地問道。

耐達依看了漢斯一眼:

“沒事!我牙齒疼啊!”帶着笑意的臉硬擠出痛苦的表情,說有多扭曲就有多扭曲。

尼路看着耐達依,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人類男女,也輕輕勾起嘴角笑了。

反倒是皮喇,他瞪着兩個穿得像是參加宴會的男女,皺皺眉道:

“我要是沒看錯,那男的明明受了內傷,為什麽還穿這一身不适合打架的衣衫來參加考試呢?”這樣的內傷,今天肯定是別想升等了。

“誰知道呢?人類一直都是很奇怪的。”班塔耶答腔。

“原因還不簡單,他在追求那個女的呢?”自比情聖的耐答依聞言自動補充。

“追求?什麽是追求?”漢斯楞楞的問。

耐答依一呆,兩顆綠眼珠轉了幾轉,突然詭異地笑了。輕咳幾聲才故做神秘地反問:

“你見過野貉沒有?”

野貉是模裏邦聯很常見的動物,沒什麽攻擊性,但十分喜歡人們吃的食物,因此常常偷進人家吃東西。

“當然見過!”他還是打野貉打大的哩!漢斯理所當然地回答。

“公野貉要找母野貉生孩子的時候會怎麽樣?”耐答依又問。

漢斯想了想,回答道:

“叫呀!咕啦咕啦叫!吵得滿寨子人睡不着覺。”這時候他都要拿棍子趕野貉。

“還有嗎?”耐答依繼續追問。這時,因為兩人并未刻意壓低聲音,因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談話的兩人身上。

漢斯又想了想,這次顯然想得比較久,好半晌才聽到他的大嗓門興奮地嚷嚷:

“還有……它的毛會變成很多種顏色,還會掉毛,滿地都是毛,掃都掃不完。”說着漢斯忍不住苦起臉,看來對這野貉毛的印象極為不佳。

這點尼路等人都很能理解,因為幾乎所有住過模裏邦聯的人都受過野貉毛的荼毒。繁殖季節一到,滿地野貉毛到處亂飛,老是掃不幹淨,還惹得一些嗅覺敏銳的人天天打噴嚏。所以許多人後來幹脆跟着野貉毛走,來個棒打鴛鴦!免的來年野貉更多,麻煩更大。

耐達依聽完漢斯的描述,滿意地點點頭,結論道:

“這就是公野貉在追求母野貉了!”

漢斯喔了一聲,顯然懂了。

“原來追求就是公的要找母的生孩子啊!”漢斯也下了他的結論。只是這結論一出卻聽得衆人都不禁失笑,就連一旁的黝黑漢子也笑了。

唯一沒笑的是那穿得像是參加宴會的一男一女。男的臉色鐵青,女的神色也有些奇怪。

不過耐達依顯然沒注意被影射男女的反應,反而被漢斯的回答逗樂了。

“對!對!對!”耐達依嘻嘻哈哈地道。笑到開心處,正想贊美漢斯幾句,衣角卻微動……轉頭一看,原來是明斯克。

“怎麽了?”耐達依笑意不減地問。

明斯克不答只是将目光落向右前方。耐達依見狀,順着角度看去。還來不及看到什麽,就見一團寒光以極快的速度飛了過來,目标就是自己和漢斯,而可憐的漢斯還沒發覺。他還歪着頭努力将追求的意義多想幾次。

若不是剛才說得開心,耐達依怎麽會沒發現?如今發現要閃躲卻顯得有些遲了,只好匆匆擺起架勢,打算硬接下來。

這情形自然其他人都發現了。只見黝黑男子一臉驚慌,似乎是想插手卻無力插手。而另一個當事人,叫做麻宓的少女則顯然不想插手。至于尼路等人,卻是覺得耐達依搞得定,所以沒插手。只有薩摩眉頭一皺,被護目鏡掩住的金眼閃過一絲憤怒。

就在耐達依雙手微舉,打算接招時,一道人影卻迅急地閃到身前。耐達依只看到眼前一晃,一個熟悉的背影立刻出現在眼前!那是薩摩!他們的王子!

以耐達依的能力,薩摩本來不需要插手。可是他看得出來,這記攻擊是這個人類男子全力發出的,不管攻擊是否奏效,對一個沒有深仇大恨的人使出殺招卻是可惡的。加上另一個考量,薩摩這才決定插手。

只是薩摩出面不打緊,卻讓耐達依吃了一驚,就連一旁看的尼路等人也是心頭一跳,疾步上前,打算趕在薩摩之前擋住攻擊,但是這時趕上哪還來得及?他們才剛往前踩了一步,就見薩摩右掌一張,一道黃色的光芒立刻由掌心擴散開來,形成一面弧形光壁。

光壁甫一形成,藍色急旋的光球正好迎面撞上。沒有任何撞擊的聲音,藍色光球劇烈震動了幾秒,就無聲無息地消散了!

見狀,尼路等人立刻松了一口氣,思緒一轉,随即想到薩摩這麽做的理由。

龍人族的武功太明顯了,剛才耐達依一但接招了,身分就一定會曝光,因此薩摩才會以較難辨識的魔法來擋住攻擊。雖然衆人有鈕克多的保證,但是明顯的招式并不是鈕克多的保證就可以讓人認不出來,所以薩摩才出手用魔法擋住攻擊,避免身分洩漏。他知道鑒院制度基本上還是排斥外族人的。

這邊尼路等人雖是松了一口氣,但那名年輕男子顯然很不能接受他信心滿滿的一擊是這樣的結果,因此在一陣怔愣之後,男子舉起了那把看起來昂貴非常的法杖,開始喃喃念誦了起來:

“空氣中的元素聽我命令!魔法的根源在心,我,韓瑟,集空明之火,化身吾之忠實從屬。去吧!火龍!燒盡我的敵人!”吟唱聲忽高忽低竟纏成獨特的音調在大殿中缭繞。

只要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這個男子正在發動一個規模可能很大的魔法,才需要這麽慎重地唱誦。在這冗長的吟唱過程中,薩摩大可以上前打昏他,但是,他卻在動作之前察覺兩側甬道傳來的腳步聲。腳步雖輕卻沒瞞過他的耳朵。為了不讓己方理虧,薩摩臨時收回打昏男子的決定,反而故作迷惑地留在原地不攻擊。

随着吟唱聲,法杖上的增幅魔晶石閃閃滅滅,火紅的元素也随着閃滅頻率的加快迅速彙聚成一條巨大的火龍。終于,火焰長龍從法杖上的晶石竄出,帶着尖嘯飛快地逼近薩摩等人,聲勢很是浩大。

見到男子為了細故竟然再度施放這樣強力的攻擊,薩摩的怒火隐隐燃起。但是遠處傳來由遠而近的腳步聲卻又提醒他絕不能意氣用事。

一旁的尼路等人也發現這條火龍的威力更勝剛才的攻擊,心中更是一驚,又想上前擋下,卻被薩摩擡手阻止了。他知道該如何處理,更何況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他們出手,免得他的用心付諸流水。毫不猶豫地,薩摩右掌往前一推,同樣的動作,但這次綻出的卻換成了藍色光牆。

他已經冷靜下來了!為了不洩漏身分,他決定讓這條小小的火龍多活一陣。他要讓男子自食惡果!因此,他刻意減弱了光牆的強度。

火龍直撲而來,沖上了光牆,開始猛烈撞擊,但眼前薄薄的藍色光壁卻極有韌性,任憑火龍幾次沖擊都突破不了。

放出火龍的男子─韓瑟臉色蒼白地站着,渾身發抖,滿頭大汗,努力鼓起所有魔力和體內的魔法元素,以添補強大火龍的耗損。手上法杖上的魔晶石微微地閃着光。雖然這代表火龍還在他手上法杖的遙控內,但看着火龍每撞擊一次體積就變小一分,他根本無法相信,眼前這個神情自若的少年竟然有這樣的本事,只手擋住他的火龍?!…那是他最強的招式了啊!

尼路等人見狀,松了一口氣。看來,王子早已控制了情況。只不知王子為何不盡快解決那條火龍,卻這樣跟它慢慢耗?難道是魔力不足?

尼路等人正自不解,另一頭,黝黑男子本來驚恐的表情現在則變成了詫異,他簡直不敢相信這麽“強大”的攻擊竟然被擋下來了!要是換成他,此刻恐怕早已魂歸西天了。

至于站在韓瑟身後的那位少女,此時卻雙眼光輝連閃,似乎很是驚喜。

火龍逐吋逐吋地變小,刺耳的尖嘯聲也逐漸微弱,可惜那藍色光罩卻還是絲毫未損。韓瑟的魔晶石早已失去光芒,暗沉沉的,襯着韓瑟蒼白的臉色,看起來很是狼狽。

好一會兒!韓瑟突然碰地坐倒,竟是全身魔力耗盡了!原本巨大的火龍在失去支援下,掙紮了一會終于消失了!消失得不見蹤影。藍色的光壁這時才聚斂成一顆藍色光球,落回薩摩的掌心,接着越變越透明,最後也消失不見。

“啊!”黝黑男子忍不住驚嘆。他看過很多會使用魔法的人,雖然他們的招式都很華麗,但論起招式的自然度,卻遠遠比不上這個看來根本只比自己小一點的男子。魔法讓這男子施展起來,不知怎麽的,總讓自己覺得那些魔法根本就是這男子身體的一部份,每一個招式都流暢而優美。

黝黑男子忙着贊嘆,但是聚集全身功力而成的火龍就這樣沒了的韓瑟卻一點也不高興,只見他如喪考妣地哭喪着臉。他現在不僅全身魔力空空如也,內傷更因為強行發動強力攻擊而加重了!這樣要怎麽參加鑒等呢?如果剛剛沒有一時沖動就好了,說不定拼一下還可以通過魔法士的鑒定。但現在卻是不可能了!

薩摩可不管韓瑟的表情如何,他在意的是,兩個腳步聲明明已經停在了甬道口,卻為什麽沒有出來阻止?還是,他們想要先弄清楚誰是誰非?薩摩顧着思考緣由,一時之間竟沒有對交手結果做出其他反應。

尼路等人見薩摩沒有說話,也只是靜靜地等着。他們雖然還沒想懂為什麽薩摩要将可以輕松解決的事情拖得那麽長,但看薩摩思考的凝重表情,現在恐怕也不是發問的好時機。也許他只是不想讓對方太難看吧!

好半晌,就見薩摩垂着頭出神;年輕男子韓瑟瞪着手中的法杖,滿臉懊悔、懊惱、挫折…;少女麻宓神情複雜地看着傲立的薩摩;黝黑男子無措地将目光在不同人身上跳來跳去……而尼路等人也不時交換着迷惑的眼神。

見情況詭異地膠着,尼路只得上前開口打破沉默:

“這位先生!雖然我們的兄弟說話有些不知輕重,但并無指名道姓,也沒有惡意。你這樣沒有招呼一聲就使出殺招,是不是有些過當了?”

“這………”男子韓瑟猶豫。他當然知道自己是一時憤怒才全力出手,此刻他心裏也後悔得要死,但這事實讓人,而且還是“敵對”一方的人指出了卻讓他拉不下臉認錯。

站起身,理理身上的衣衫,韓瑟硬是擺出踞傲的表情:

“說話不知輕重,少爺我這麽做還是仁慈了!”說完還毫不客氣地哼了一聲。

漢斯臉上肌肉連跳,一張大臉漲得通紅,顯然是生氣了。尼路見狀只得伸手按上漢斯的肩膀,向着薩摩的方向猛使眼色,示意漢斯不要妄動。

漢斯順着尼路的暗示的确是看到薩摩了,但是卻不知道尼路要他看王子有什麽用意,幸好他還知道有王子在,他最好行事謹慎點,所以還是硬憋着怒火不發一語,只瞪着一對銅鈴大眼“燒”着眼前這個不知輕重的人類男子。

“這你可誤會我了!我這位大塊頭兄弟很笨,要不這麽解釋他是聽不懂的。我只是純粹舉個例子,你大人大量,何必如此生氣呢?”耐達依跳出來解釋,他也知道這種場合是不允許鬧起來的。

聞言,漢斯更生氣了只是這時生氣的對象的耐達依!他竟然說他笨?!漢斯大眼中的火焰一下就燒到耐達依身上,只可惜耐達依還是笑着一張臉,完全不為所動。

“是啊!他們也不是有意的!”一旁的少女細聲細語地道,口氣很有些寬容大度的味道。

可是尼路等人聞言卻都不約而同地微皺起了眉頭。這女人沒搞清楚狀況嗎?韓瑟這麽驕傲,本就拉不下身段認錯,再讓心儀的少女說上這幾句,更不可能認錯了!尼路等人本來有意和平解決這個小争端,麻宓此話恐怕又會惹起事端。

果然,韓瑟聞言微微一滞,本來想自己先動手就是理虧,正想退讓,聽到少女為對方說話,氣又冒了上來:

“說話不知輕重,本公子略施薄懲又有何錯?報上姓名,讓大爺我知道你們這些不長眼的東西是個什麽人?”

這話卻重了!衆人臉上都浮上不悅。

“你最好收回這句話!”少言的明斯克雙眼閃動危險的光芒,冷冷地吐出這句話。

韓瑟心頭猛跳,驚覺此話已經惹起對方不悅,但是要他開口收回,這又是多屈辱的事啊!更何況,在麻宓的面前,他要是認輸一定會被她看不起!直覺地,韓瑟轉頭看了麻宓一眼,卻見她完全不理睬自己,只顧着用友善的眼光看着方才擋住自己攻勢的少年,分明對那少年有好感。

醒悟這個事實,韓瑟勃發的怒氣立刻沖散了歉疚的心理,挺起胸膛,倨傲地厲聲道:

“大爺不收又待如何?大爺就要知道你們這些低俗的賤民能拿大爺如何?”他特意強調“賤民”兩個字,目的就是要讓麻宓知道,依身分,那個男子根本比不上他!只是,他完全沒想到,他一時的意氣之詞卻觸怒了尼路等人。

尼路等人本來還算平和的表情都在聽到這話之後立刻沉了下來。尼路、班塔耶、皮喇、明斯克全都板起臉,表情陰沉,漢斯更是怒火高漲,即便是時常笑容滿面的耐達依也沉下了臉。綠色的眼瞳浮上肅殺之氣。

他們的憤怒可以理解,畢竟堂堂龍人族的貴族竟被叫賤民,這還是生平第一回!任憑他們有再好的修養也受不住。漢斯首先耐不住隐忍的怒氣,大吼一聲,就待沖出。怎知他腳都還沒跨出,一旁勁風卷起,耐達依竟先他發難!

“殺你!”耐達依短短一句話,卻帶着強勁的內力,震得韓瑟頭昏眼花。就在聲音落下時,模糊的身影竟已到了韓瑟的眼前!

第 37 章 閑人鈕克多

(更新時間:2003-7-2218:26:00本章字數:5914)

衆人緩步走出鑒院,來到大街上。見天色不早,便決定找個地方吃個飯。幾個人走在街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

“你說他們那些人怪不怪!沒事還叫咱們等那麽久,也不順道送送點東西來填填肚子。”大塊頭漢斯大步走在前面邊摸肚子邊埋怨。

同行的衆人聞言不禁莞爾。

“這可不能怪他們。是我們不清楚他們的規定。”耐達依微笑地道。

大塊頭漢斯一聽,滿頭霧水地瞪大眼睛:

“我們違反規定了嗎?”

此話一出,衆人你眼望我眼,最後将視線落在尼路身上。尼路見狀暗暗嘆了一口氣,沉吟一下才慢悠悠地開口:

“沒錯!我後來想了想。他們為什麽連公布結果都要這樣拖延呢?問題一定是出在,他們不知道該不該讓我們過關。”

漢斯聞言,愣愣地張着嘴:

“什麽過關不過關?我們不是過關了嗎?”

尼路搖搖頭,瞥了皮喇一眼:

“皮喇說,這一關他們要考的是掌勁。而我們這群人,除了皮喇,沒有人真的用掌勁來對付幻蛙。”

此話一出,其他人無奈地笑了,而漢斯則是愕然地張大嘴,他可想到他是用大石頭砸死幻蛙的。好一會兒,漢斯終于回過神,憤然地嚷嚷:

“他們又沒說!”漢斯實在不懂這些人類怎麽這麽奇怪,過關就過關,哪有規定人家用什麽打的?

衆人聞言全都笑了起來。實在不知道如何跟漢斯解釋。通常,要參加鑒等,這些都是“基本常識”!他們這群人初來乍到,什麽都不知道便跑去鑒等,難怪會弄出這個問題來。眼見漢斯憤憤地大步前行,衆人也只能無奈地苦笑。

就在這時,前面突然傳來一聲驚呼。衆人聞聲連忙快步上前。只見漢斯傻愣愣地杵着,面前不遠處一位佝偻老頭坐倒在地,哀聲震天。原來,大塊頭漢斯只顧着往前走,卻不料轉了一個彎卻迎頭撞上個人。想漢斯這麽大塊頭,撞到人自己連晃都沒晃一下,倒是被撞到的那人一下彈得老遠,跌在地上摸着屁股哀哀痛叫。

衆人看清之後也是愕然,幸好耐達依機警,一掌拍向漢斯後背。這一掌力道可不輕,漢斯被拍得往前跄踉一步。

“大塊頭闖禍了,還不趕快去把老丈扶起來!”耐達依催促。

漢斯這可回過神了,連忙大踏步向前,七手八腳地拉起坐倒在地上的老翁。可這漢斯也是粗手粗腳,忘了他身材魁武,高了老翁大半截,一下拉起來又将老翁拉得離地而起,這下,老翁連痛帶吓的,哀叫聲更響了。怎知老翁不叫便罷,一叫倒把漢斯吓着了,手上一松,老翁又跌回地上,雞貓子鬼叫個不停。

“哎哎哎──疼死我啦!”老翁邊叫邊揉屁股。

班塔耶見老翁又跌回地上,立刻沖上前,瞪了漢斯一眼,才輕手輕腳的扶起老翁。

“真是抱歉啊!我這同伴人魯手腳粗,摔着您了。老丈有沒有事啊?我們帶你去看大夫可好?”班塔耶又是道歉又是安慰的,老翁的唉叫聲總算低了下來。

“你看你,莽莽撞撞,也不想想你這塊頭,肯定把老丈給摔傷了。”班塔耶見老翁聲音低下來了,轉過頭開始對着漢斯叨叨念念。

漢斯自知理虧,手足無措地摸着頭,支支吾吾地道:

“對……對不起。”

“哎─沒事沒事,只是老頭子這把老骨頭差點拆啦!”老翁邊揉屁股邊埋怨,睜開迷蒙的眼睛看了過去!這一看……赫!乖乖不得了!這可不是天神降世嗎?瞧這群人人人豐神俊朗,俊美、潇灑、粗俇、優雅、冷酷、睿智兼具,尤其是居中那位神情淡然的金發少年,眼中隐約流動的神光,高貴優雅的豐姿,若不是天神降世,人間哪有這般人物?老人情不自禁露出崇敬的表情。

衆人見了老丈的神情并不驚訝。因為,他們來到伊闊利市最常接收到的就是這種神情。

“老丈真的沒事嗎?我看我們還是帶你去看大夫吧!”班塔耶不放心地問。

聞言,老翁回過神,咧開嘴笑道:

“不用不用,我老頭子給貴人撞到一次,說不得可以多活好幾年哩!”說完還笑着呢,卻突然猛力咳了起來,越咳越是厲害,胸膛劇烈起伏,竟似要将整個內髒都咳出來似的。

衆人見狀,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漢斯更是慌得手足無措,嘴巴慌張地嚷道:

“慘了慘了!老人家被老子撞壞了。”

老翁一邊咳一邊擺手解釋:

“咳……老毛病…老…毛病…咳咳……”

衆人聞言都松了一口氣,如果真是被漢斯撞的,那可就麻煩了。

尼路看着老人,沉吟了好一會,突然神情暧昧地道:

“這是老丈的宿疾?小子瞧,這可不大合理!”

此話一出,衆皆愕然,就連老翁的咳嗽聲也不自然地頓了一下。不合理?難道這老人家不應該有宿疾嗎?其他人滿心疑惑,但他們總算機靈,很快就猜到尼路會這樣說一定是另有發現。

“我也看老丈不像有病的樣子。”薩摩眼帶笑意,瞅着老人。

老人聞言,又咳了幾聲,不過這咳已經變成尴尬的幹咳聲。

衆人本來還有些半信半疑,現在聽薩摩這麽講,倒是信了個十成十。薩摩的能耐他們最清楚了,他說老翁沒病,衆人就相信老翁肯定沒病。更何況老人的尴尬表情也說明了這個事實。但是這老頭為什麽要裝病呢?衆人不解地看着老人。

老人沒說話,只是神色不定地看着揭穿他的兩個年輕人。

“老丈一定很奇怪,小子怎麽會看出老丈是假裝的呢?”在薩摩的示意下,尼路迎着老翁猜疑的目光,侃侃而談。

老人沒回答,但是渴盼的眼神卻說明了他的想法。于是,尼路理理思路,接着分析道:

“一開始小子也以為老丈被漢斯撞倒了。但是,仔細一想,其實漢斯并沒有撞倒你,而是老丈來撞漢斯,然後再自己彈出去。”

老人神色一動,衆人則感到莫名其妙。這老人故意來撞漢斯,用意是什麽?

“以漢斯的身手,小子相信,就算他沒有事先察覺您的接近,也絕對可以避開老丈,但是為什麽還是撞上了呢?”尼路慢條斯理地反問。

此話一出,衆人立刻将詢問的目光落向漢斯。漢斯搔搔腦袋,也很迷惑地道:

“老子有聽到老人家來,老子立刻不走啦,可是還是撞上了。”

聽到這,衆人可聽出眉目來了。看來這位老翁分明是刻意與漢斯對撞,否則要是漢斯早已察覺,怎有避不開的道理?由此可知,這位老人一定不簡單。

“老丈能讓漢斯躲不開,想必也是世外高人。”皮喇眼中閃着警戒的光芒,注視着老人。

“沒錯!小子就是由這一點判斷老丈一定不是尋常人。既然不尋常,那麽以老丈擁有的實力,這宿疾就不太合理了。”尼路進一步分析。

老人怔怔地看着這群年輕人,好半晌突然揚聲大笑起來:

“哈哈!有趣!有趣!好久沒遇到這麽有趣的年輕人了!”

老人這一笑,聲音渾厚,中氣十足,神态頓時威武起來,哪還有一絲一毫方才佝偻蒼老模樣?衆人見狀,一時也被這突然的轉變驚得說不出話來。老人能把自己的真實實力隐藏得這般不露痕跡,除了要有高強的實力之外,心思的缜密更是不可忽視。沒想到人族竟有這般人物,看來衆人是太過小觑他們了。

就在衆人心中驚疑不定時,一把略帶磁性的聲音慢悠悠響起:

“老丈可要說說為何要這麽做呢?”說話的是薩摩。他的聲音不重不輕,在這時卻恰好将衆人備受牽制的心神拉了回來。

老人臉上訝色一閃而過,但落到薩摩身上的眼光卻已顯得很不一樣。這少年看起來不像高手,但卻這麽恰好破掉他刻意營造出來的氣氛,是巧合嗎?還是,這位少年也有跟他不相上下的實力,所以才瞞過他的探測?老人心下一凜,随即暗自做了決定……

“這位小哥這麽問反倒讓我老人家不知道怎麽回答了。”老人原地踱了幾步,狀似苦惱地道。

薩摩泰然而立,唇角輕揚,從容回答:

“老丈的答案在你心裏,有何難答?”

老人聞言,愣了一愣,接着笑了起來:

“好一個有何難答,你可真把我這老家夥堵得無話可答啊!我真是越來越好奇你的身分了。你是哪一族人?”別看他剛剛若無其事的踱了幾步,實際上他卻是在探測薩摩的深淺。但是薩摩不但對他刻意制造的氣場壓力視若無睹,還能侃侃而談。這種人物,他就是人族三國中也只有寥寥數人能做得到。薩摩這麽年輕就達到這種境界,那只有一個可能,就是,他根本不是人族的人。

聽到老人這樣問,衆人頓時愕然,倒是薩摩很是大方,直言不諱地道:

“誠如老丈所料,小子薩摩,是龍人。”薩摩選擇以龍人身分面對這個人族高人。

尼路等人見薩摩坦承龍人身分,雖然不解,但還是跟着報出名字。他們并不像薩摩身分敏感,有隐瞞真實身份的必要。因為,他們雖是龍人族中年輕一代的高手,但一直以來圖蘇蓄意秘密栽培他們,讓他們在族中的曝光率并不大,族內根本沒幾個知道他們的護佐身分。除非這老人刻意追查,否則根本不可能查到他們護佐的身分。

老人聞言,連連點頭。精靈、龍族、龍人、精靈人都是有名好相貌的種族。這群人原來竟是龍人,難怪有這等傲人樣貌和超越同年齡人類的身手。

“既然是龍人,為什麽參加鑒等呢?”老人好奇地問。

聞言,衆人你眼望我眼,都不知道該不該回答,應該回答多少。于是,尼路試探地問:

“敢問老丈是……?”

“老頭子我叫鈕克多,是鑒院的閑人。”老人呵呵笑道。

閑人?衆人一時都沒聽懂,好一會兒尼路突然神色一緊,恭敬地道:

“原來是院長!不知院長因何找我們?”語氣沒有剛才那輕松的态度,反而多了一點警戒。

雖然老人語焉不明,但以尼路聰明的頭腦還是很快便猜到了。會不諱言說自己是鑒院中最閑的人的,當然就是鑒院地位最高的院長了!猜到這點,尼路就不禁謹慎起來……。剛剛才發生鑒院遲遲不公布結果的事,現在又遇到鑒院院長,這種時機上的巧合,讓尼路的危機意識立刻高張起來。其餘衆人一聽這個糟老頭竟然是鑒院的院長,也不由神情一凜,謹慎地看着老人。

老人鈕克多見狀,雙眼不由得射出激賞的光芒。這群年輕人不僅修為高、智慧高,就連警覺心也很高啊!這三點組合起來,鈕克多幾乎可以認定這群人不論到哪都可通行無阻了。

“別擔心!我只是來瞧瞧讓鑒院裏那些小毛頭手忙腳亂的人究竟是什麽樣。”鈕克多呵呵笑道。

衆人一聽,倒不好意思防着他了。看來就是因為他們為鑒院帶來不少麻煩,所以才把他們院長給引出來了。就在衆人不知該如何反應時,八面玲珑的班塔耶連忙開口道歉:

“真是抱歉!小子們對鑒院的慣例并不清楚,實非有心造成鑒院的麻煩。”

鈕克多聞言哈哈笑了起來:

“道什麽歉?我老頭子還要謝謝你們呢!好久沒看到那群小鬼頭痛的樣子了。痛快!真是痛快!”

衆人聞言盡皆愕然。這個院長也恁是奇怪!他們給鑒院惹了那麽多麻煩,他竟然還這麽高興?!

鈕克多笑了好一會,才眯着猶帶笑意的眼睛道:

“那群小鬼頭自大太久啦!不讓他們吃點苦頭,還道他們除了十大大魔導師之外,無人能敵了呢。”

衆人聞言大是不解,照理講,來鑒院鑒等的應該不乏高手,他們這麽看着,應該有些警惕才是啊!

“院長此說,小子不解。”尼路很坦承地說出他的疑惑。

此話一出,鈕克多竟然嘆了一口氣:

“現在很多真正有本事的人都不來鑒院鑒等啦!現在會來的人,一種就是為了找得好工作,一種就是為了炫耀。想找到好工作的,不用說,能挑戰到武鬥士就已經非常難得了,根本不會想精益求精!另外一種想炫耀的,不外乎是些世家子弟。這種人,早期發展尚可,到後期卻難求突破!”

衆人聞言驚訝地對看一眼。沒想到人類的鑒等制度不僅外族嗤之以鼻,就連他們自己人類都不願意參加?!衆人思索之間,鈕克多的聲音再度響起:

“那些有本事有上進心的人,根本不會來鑒院鑒等。他們寧願加入除魔者或冒險者累積實戰,闖出名聲,還勝過鑒院的虛泛證明。也就是這樣,鑒院已經幾十年沒有挑戰武練士的人出現了,連帶的也讓這些鑒院裏的人坐井觀天起來!”

聽鈕克多這麽分析,衆人都暗暗點頭。的确,與其要一張需要刻意展示的證明書,不如闖出個鐵打招牌來。

“我們這個鑒院倒還好,因為名聲還算清白,偶而還會有些真材實料的人來鑒等。至于其他鑒院,哼,庸人一堆!”說到這,鈕克多情不自禁露出厭惡的表情,看來他對其他鑒院收受賄賂的情形很是不滿。

這番話直聽得衆人目瞪口呆。人類的世界看來很是複雜,光是鑒院問題便牽扯這麽多。鈕克多牢騷發完,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回過神見衆人都在發怔,不禁失笑:

“這是題外話!總之那些小毛頭是該有刺激,而且越刺激越好!”說着,鈕克多又興奮起來,好像小孩子似的。

衆人聞言都不禁佩服鈕克多的胸襟。要知道他這話等若叫薩摩等人去踢館,而他身為院長,卻可以坦然接受這樣很可能傷害鑒院威信的行為,只為了不讓鑒院人員怠惰自滿,看來人類當中也有不少值得敬佩的人。

想到這裏,薩摩發自真心尊敬地道:

“院長這份用心,真令人佩服!”

鈕克多聞言又笑了起來:

“別捧了!哪有什麽用心?還不是老頭子愛看戲?你們只管參加,我老頭子罩着你們。”鈕克多倒是潇灑,既然這般決定,幹脆還幫衆人隐瞞身分。

不過,鈕克多可不知道,就算有自己的保證,衆人因為特殊的身分,可也不敢真的肆無忌憚大展身手,太過明顯的話,就算鈕克多隐瞞,鑒院的其他人還是看得出來。

雖然不能肆意大展身手,衆人對鈕克多的保證還是很感謝。班塔耶即刻開口道謝:

“院長這麽保證,小子們可就安心多了!在此先謝過。”

鈕克多見狀,又笑開嘴連說不敢。雖然他不是拘泥于俗禮的人,但班塔耶得體的表現還是讓他不由心情舒爽起來。

耐達依可不理他們客氣來客氣去的,他只顧着興奮地追問:

“真有趣!現在的意思是……我們已經決定好要好好吓吓他們了嗎?”

“這是當然,院長有令,小子們怎敢不遵呢?”尼路對着鈕克多淘氣地眨眨眼回答。

事情大致底定,協議也已經完成。衆人在一陣客套之後,道別離去。

第 36 章 幻蛙(下)

(更新時間:2003-7-1918:41:00本章字數:7924)

耐達依踏進了寬闊的房間,先是漫不經心地看了四周一眼,然後竟悠閑地散起步來。

踱了幾圈,耐達依停下腳步,雙手岔在胸前,擡頭看向藍澄澄的天空,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一邊躲藏的評審是個獸人,見這個受試者一副吊兒琅铛的模樣,似乎一點也不緊張考試,正不知道怎麽辦時,這個少年竟忽然揚聲說話:

“你要不要出來告訴我,到底我要做什麽啊?”

獸人一呆,這個年輕人是希望他出面解釋嗎?他為什麽這麽确定會有人為他解釋呢?而且照道理講,應該所有人都知道鑒院的考試在武鬥士以下都是和魔獸打架的,為什麽他不知道呢?

卻不知,眼前這一個其實不是人類,而是最高傲的種族之一,龍人族的貴族,對素來瞧不起的鑒院有什麽制度,他怎麽會知道呢。他只是猜測應該要有人出來說明比賽流程,也應該會有裁判,因此才出聲問。沒想到還真的問對了。

不片刻,一個穿着皮毛的獸人從樹叢中鑽出來,帶着困惑的表情看着耐達依。他本不想出現,因為他們的任務本來就不是解答受試者的疑惑。但想來,這個年輕人要是不知道狀況,考試是沒辦法順利進行的,因此他也只好勉為其難地出現了。

一個狼系獸人。耐達依看着來人尖尖的耳朵,細而微上揚的雙眼,迅速地判斷。每一系的獸人都有特征,這樣的特征正是屬于狐系獸人的。

“我要跟誰打?”耐達依打量了眼前粗豪的獸人好半晌,直截了當地問。

獸人顯然有點驚訝這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受試者,竟然能這麽泰然地問出這個幼稚的問題,因此,聞言只楞楞回了一句:

“幻蛙!”

幻蛙?!那是什麽?耐達依不解。

“人嗎?”耐達依又問,如果是,這個名字也真奇怪。

獸人的表情已經從驚訝變成了無法置信。他真不敢相信竟然會有“人”不知道幻蛙是什麽?!更令他驚訝的是,這個人,為什麽能這麽“理所當然”地問出這個問題?!不過,盡管驚訝不解,獸人還是公式化地解答:

“魔獸!”細長的眼露出懷疑的光芒。

耐達依對獸人懷疑的表情視若無睹,聞言只“喔”了一聲。

“那我去啦!”指着森林,笑得甜蜜極了。

許是耐達依的笑容太過突兀,獸人只能本能地點點頭,目送這個奇怪的人穿入森林。等到人都看不見了才忽然醒神,想起自己的任務,連忙回到崗位上,執行監視裁判的任務。只不過,他不知道的是,今天他即将遇到一件他終生都無法忘記的震撼。

※※※

耐達依踩着悠閑的腳步進入這座人造森林,左穿右走才終于看到一只睡覺的青蛙。

這應該就是剛才那人說的幻蛙吧!光看它的長相,那真是一點也不起眼,大抵就是比一般青蛙大上個好幾十號的臃腫體态,再不然就是它的睡覺姿勢跟一般青蛙不同,四肢朝天,露出滾圓的大肚皮,一張大嘴開開的,若不是還傳來一陣陣的呼嚕聲,這種睡像根本就活像一只暴斃的青蛙。

看了幻蛙那張滑稽的綠臉好一陣子,耐達依笑了笑,不動聲色地輕輕在一旁坐下。找到綠臉上兩個小小的洞,耐達依又笑了,惡意地伸出手,用手指塞住那兩個不斷張阖的小洞……

“咕啯!”奇怪的聲音,幻蛙被悶醒了。

“呵呵呵呵………”耐達依笑得很良善。

幻蛙撐着僵硬的四肢,開始蹦蹦跳跳,使勁吃奶的力氣想要迷惑這個突如其來的敵人。

不過,它的敵人耐達依顯然一點都不迷惑,相反的,他覺得有趣極了。托着下巴,擺着一張笑容盈盈的臉,調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悠閑地看着幻蛙跳上跳下。

随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森林裏回蕩着暖暖的氣息,除了不斷跳動的幻蛙,一切都很安靜。或許是耐達依實在笑得太友善、太無害、太沒有戒心,幻蛙高速跳動的動作逐漸慢了下來。

五只…四只…三只…兩只…一只!

過了十五分鐘,幻蛙終于變成一只。迷惑而疲倦的幻蛙用兩顆無焦距的圓眼睛觀察了倚在樹旁仍舊不為所動的“人類”。然後移動僵硬的四肢慢慢接近。

又過了五分鐘,幻蛙終于回到剛剛它睡覺的地方,也就是耐達依身邊。

耐達依還是笑着,沒有動作,只閃着興趣盎然的眼神。

幻蛙慢慢地窩回落葉堆下,閉上眼,睡意慢慢襲來。

一旁的耐達依笑得更開心了!當幻蛙的呼嚕聲再次響起時,耐達依的笑容已經可以用燦爛來形容了!

突然,耐達依左掌一擡,不帶任何風聲地拍上了幻蛙的胸口。臉上笑容仍炙,眼神卻倏地閃過一抹冰冷。應掌,幻蛙的身軀猛地劇烈顫抖一陣,從此,幻蛙沒有再醒來,它的心髒自此停止了跳動。

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落葉。

“戲看完了!該回去了!”耐達依喃喃道。話落,閑步回走,留給獸人裁判渾身的冰冷。

第四只幻蛙也壽終正寝。

※※※

另一邊的班塔耶就直接多了。雖然他同樣不清楚要跟誰打,不過他順着路走最後還是遇上了睡覺的青蛙。

“青蛙先生!問路!”班塔耶叫道。其實一路上只遇到這只奇怪的青蛙,他早已猜到這便是他的對手,不過他還是很故意地吵醒這只好夢正酣的怪蛙。

“啯!”青蛙先生醒了,開始大跳迎賓舞(至少在班塔耶眼中是這樣)。

看着青蛙從一只變成兩只,從兩只變成三只,從三只變成四只………最後變成六只。班塔耶贊許地拍手叫好:

“好!好!好!好本領。”

青蛙“啯啯”猛叫,跳得越是熱烈,班塔耶也越是高聲夭喝着,倒有幾分看街頭賣藝的味道。

只是,沒一會班塔耶就發現青蛙的動作實在了無新意,跳來跳去也就是那幾個動作。于是,他開始挑剔起來了!

青蛙“啯啯”叫,他就嫌它叫聲粗嘎難聽不合拍;青蛙往左跳,他就嫌它右腳收的太慢,根本就是只半殘廢的青蛙;青蛙往右跳,他又嫌它右腿擡太高,小狗灑尿,沒有美感。青蛙擺手搖頭,他就嫌它不夠柔軟,活像斷線木偶;青蛙往後跳,他又嫌它屁股太大,有礙觀瞻;青蛙跳得飛快,他又嫌它六只全跳一樣的動作,沒創意。

班塔耶越講越是興奮,口沫橫飛,連珠串似的從頭嫌到尾。嫌到最後,它的身體太短、肚子太大、臉太平板、嘴巴太大、屁股太大、腿太短、沒有身材、兩腿開開沒氣質、雙手像雞骨頭、手掌像吸盤、腳掌像鳥爪,這種要相貌沒相貌,要身材也很抱歉的家夥,壓根不适合跳舞,應該早日轉行……等等。(汗……)

随着一串串刻薄惡毒的話不斷出籠,幻蛙的動作也越見激動。本來沒有表情的蛙臉,也開始出現了扭曲。

“像你這種先天不良後天失調的家夥,就算讓你再練個三百年,這副蠢樣也不會變了。看你跳舞還真是污了我的眼!雖然我班塔耶總是犧牲小我完成大我,勉強自己看這麽久,不過如果能夠讓你有點羞恥,不要随便跳這種倒盡人家胃口的舞,那我班塔耶這樣的犧牲總算也對世界上所有有眼睛的生物有點貢獻了!……”班塔耶雖然說着刻薄的話,但眼睛可沒放松,一直小心注意着幻蛙的動靜。

突然,班塔耶竄起身體,迅速前進,一腳踹上其中一只青蛙。

“膨─”一聲巨響,六只青蛙瞬間疊成一只,然後“呼”地往後疾飛。

“啊!太用力了!”班塔耶收回腳,驚呼一聲。

拍拍身上的灰塵,班塔耶一邊往前走,嘴裏還一邊叨叨絮絮地道:

“青蛙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誰叫你要變臉呢?罵你又死不了!何必跟我賭氣呢?你臉色一變,不就讓我看出你在哪裏了嗎?既然讓我知道你在哪裏了,像我這麽善良的人,怎麽可以讓你這種禍害繼續荼毒無辜的人呢?這實在對不起我的良心啊!所以,不要怪我啦!其實你只要不要理我說什麽不就可以了嗎?所以說,是你自找的啊!”

原來,在班塔耶可怕的語言炸彈攻擊之下,幻蛙也被罵出火來,表情扭曲倒還好,可偏偏讓班塔耶發現其中一只不只臉色扭曲,還綠中帶紅。這還不馬上知道本尊在哪裏?!當然立刻就毫不客氣地賞了一腳,結果,幻蛙就這麽挂啦!

“這地方布置的倒不錯,你就待在這裏也好。”看着幻蛙吐着長長的舌頭,橫屍在地,班塔耶搖搖頭,嘆了口氣,喃喃地安慰着死不瞑目的幻蛙。自由港鑒院第五只幻蛙宣告死亡。

※※※

相對于班塔耶忙着觀察挑剔幻蛙,尼路就顯得比較不用心了。像現在,他正百無聊籁地盯着藍澄澄的天空,任憑六只青蛙在他面前彈簧似的蹦蹦跳跳。這片越看越假的天空,他已經看了十分鐘了。

十分鐘前,他跟其他人一樣進入各自受試的房間。雖然剛進到房間時,他有些驚訝,畢竟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布置得跟真的一樣的假森林。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對手并沒有如他預期的等待他這個受試者。

因為确定對手應該在房間的某個角落,所以他絲毫沒有猶豫地走入假森林中。當然,片刻之後,一只睡覺的青蛙便出現在他眼前。

在裏爾公國待了四年的尼路當然知道這只躺着睡大覺的青蛙就是人族稱為幻蛙的魔獸。雖然裏爾公國比較幹燥,幻蛙并不常見,但他身為除魔團的要員,對這種魔獸多少還是有些研究的。它們最大的嗜好就是睡覺,一天裏頭大半的時間都選在潮濕的地點睡覺,沒有威脅性,只要不要正好擋住唯一的一條路的話,沒有人會去跟這種無聊的魔獸交手。

深谙魔獸特性的尼路知道等待幻蛙清醒根本就是件無意義的事。因為只要它沒察覺,它盡可以從日出睡到日落。因此他沒有等待青蛙清醒,反而立刻彎身拾起地上的小石頭,坐上了一旁的大石塊,揚手輕輕一丢……“噗”地一聲,石頭準确地掉在青蛙的肚子上。

“啯!”青蛙醒了。

接着,尼路就見到青蛙蹦地跳起,然後從一只變成兩只、兩只變成三只………五只變成六只。

無聊的增殖行為!既不值得耗費腦力,也不值得浪費體力,更別說是口水了,連多給它一個眼神都嫌浪費。尼路不屑地想,迅速做好決定,便悠閑地坐在石頭上,既不打它也不罵它,兀自觀察四周的假樹,還有這片天空。

要怎麽做才能讓假樹長得跟真樹那麽像呢?天空那麽藍…藍得一點雜質也沒有……應該是元素聚集而成的吧!那又是怎麽聚集呢?尼路思考了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十分過去,二十分過去………終于,一個小時也過去了!青蛙從一開始靈活跳動到後來每一跳動都像要倒了似的搖搖晃晃。尼路中間只掃過它一眼。

一個半小時過去了!青蛙已經跳不動了,別說幻影了!它現在已經累得躺在地上,大大的肚子迅速地上上下下鼓動喘息。從來沒有任何敵人那麽有閑心和它耗這麽久。

這時,尼路才閑閑地走過去,雙眼看着無力喘息的幻蛙一會……

“你現在只缺最後一根稻草!”輕輕地道,像極了友善的建議。

尼路伸腳輕輕踢上青蛙的頭,沒有用一絲內力。青蛙就此昏了!成了今天少數的幸存者。

※※※

回頭看到薩摩這邊……因為詫異于對眼前這只睡相不雅的青蛙竟會出現在此地,所以他觀察了好一陣子才走到青蛙旁邊,蹲下來,伸手輕拍青蛙的臉。

“醒醒!”薩摩輕聲叫喚。

受到突如其來的驚吓,青蛙“啯”地一聲,飛快地跳得遠遠的,看來吓得不輕。薩摩被青蛙激烈的反應吓了一跳,怔愣當場。再看到青蛙警戒的樣子,他想,他不會是要跟青蛙打吧?

接着,青蛙便在他眼前蹦跳起來,跳得很快、很激烈。一只、二只、三只、四只、五只、六只、七只!

薩摩冷冷地看着眼前跳動的青蛙,而一旁的評審卻已經吓得臉色發白。

怎麽會多一只?!

原來,青蛙經這一吓,又察覺敵人身上有一股極端危險的氣息(因為雙生的存在,龍神是各種魔獸的克星,等級差一點的魔獸在龍神面前是連腳也站不住的。雖然薩摩已經刻意壓抑了能量,但敏感的幻蛙還是察覺了危險),因此竟然猛然升級了!

薩摩不知道,因為,他不知道原本這只青蛙只能變成六只。評審也不知道,因為,他們從來沒遇過這種狀況,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不該喊停,只能茫然地瞪着蹦跳的幻蛙,不知如何是好。

反倒是薩摩,他才不管幾只,在他眼中,這種技倆實在無趣得緊。

“低劣的障眼法!”看着眼前七只青蛙,薩摩忍不住在心中冷冷評論。

他當然看得出來這只是一種幻影,真正的青蛙還是只有一只。要對付這種障眼法,龍人武功當中正好有一招基礎的探魂爪可以使用,只要再稍微改變一下走勢,讓那個躲在一旁的人看不出來就可以了。但薩摩稍一衡量随即想起限用武術的規定,只好挑挑眉,放棄這個誘人的方法。

正愁着如何完成任務時,薩摩靈機一動,探魂爪的功力立刻散向雙眼,凝目看去。

這聽起來簡單,但眼睛可是極為脆弱的地方,要将功力,尤其是有攻擊性的功力散向眼睛,就實在不是容易的事了。起碼在之前,從來沒有人想過将魂爪用在眼睛上,成為探魂眼。

言歸正傳,薩摩這一看,七只青蛙的正身馬上出現在眼前。這真是奇特的景象,在薩摩眼前,雖然仍見七只青蛙不停跳動,但是其中一只卻散着微微紅光,不斷地在七個影子中變換位置。

薩摩冷笑,一邊盯着不斷變換方位幻蛙,一邊伸展手指,小心地衡量力道。他不知道怎樣的力量比較恰當,比較不會引人注意,只能按照自己所想的,将力量壓到平常練功對四周造成最小影響的程度。

随着風元素流動的軌跡,薩摩身形飄忽閃動,潇灑的身影劃出一道優美的曲線,眨眼間就出現在幻蛙身後。過程自然流暢,彷若化身為風。

一旁的評審看得眼睛差點掉出來。他頭一次看到行動這樣輕靈敏捷的受試者。雖然只是簡單的縱掠移動,但這個受試者移動的軌跡卻自然得無懈可擊,就是他自己,雖然也在輕功上下了不少功夫,卻也做不到這樣自然流暢。他當然不知道,眼前這人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個擁有精靈血液的精靈人。這樣順着元素流動來移動,對他來說就如呼吸般容易。

就在評審驚疑不定時,薩摩右掌彎曲如爪,似緩實急地往前一伸,抓到幻蛙身上……可就這麽一剎那,七只幻蛙突然同時碎成粉末,連滴血都看不到!這下,裁判不僅眼睛瞪得滾大,就連嘴巴也張得老大。

這是怎麽回事?他竟然看不出這個人是用什麽方式讓幻蛙憑空“碎掉”的?!

不只他驚訝,就連造成這個結果的薩摩也很驚訝,只見他收回手,詫異地看着潔白如昔的手掌,詭異的表情就仿佛手上長了一只大妖怪似的。他原本只是想要抓到青蛙,然後把它敲昏了事。但是,剛剛爪一出,驀然發現,體內不受他控制的兩股力量竟順着動作偷渡了一些出去。而就是這一些,讓幻蛙瞬間成了粉末!

沒有理會一旁震驚得氣息混亂的人。薩摩的心中湧起一股不安。

不管如何,第六只幻蛙還是壯烈犧牲了!

※※※

七人陸續出了房間,在甬道上會面。尼路因為實在呆太久了,因此是七人當中最晚出來的,其次就是看跳舞看得很高興的班塔耶。耐達依雖然也呆了很久,但還是比班塔耶早了一點出來。衆人見了面,除了漢斯怒氣沖沖地滴滴咕咕之外,其他人都是一臉平靜。

至于那第八個人呢?那個黝黑漢子只比尼路早些出來。汗濕的衣服和微喘的胸膛顯示他似乎打得并不輕松。

七人着實不解,這樣一只青蛙值得打得那麽辛苦嗎?卻不知,幻蛙雖然沒有攻擊性,但卻極為靈活,要打到它并不容易。漢子耗了好些氣力、時間才打到幻蛙。

而他們七個,除了皮喇比較規矩地跟幻蛙打了一場之外,其餘六個的測驗過程都顯得有些奇怪,落在旁人眼裏,還真不大像是打架。

從表面上看,他們的贏法一點都看不出本事。但仔細一想,卻不得不承認,若沒有高超的眼力,哪能将幻蛙令他人眼花撩亂的動作視若無物?若不是超乎常人的迅速動作,怎能在幻蛙快速移位前準确擊斃?更深一層想,若沒有不俗的手段和謀略,又如何能輕松取勝?

何況,六個身為龍人族年輕一輩的高手,和一個僅次于龍皇圖蘇的龍人王子,所具有的能力又豈是一個只具有拳士水準的比賽可以衡量?!面對這種人族眼中難纏的對手,在他們眼中也不過像是一場低水準的小醜戲。這樣的他們,當然無法理解為什麽黝黑男子會打得這般辛苦了。

言歸正傳。八個人彼此交代了試驗的經過,便在甬道中等待鑒院人員到來宣布結果。只是人都到齊好一會兒了,各人試驗過程也都交代完了,卻還不見任何鑒院人員到來。

衆人好不耐煩地席地而坐,不懂鑒院的人究竟在忙什麽,竟将衆人丢在這不聞不問。卻不知,鑒院人員早已開起了緊急會議。因為,他們實在不知道該不該判定通過!

其他人還說得過去,畢竟,他們起碼很明顯地出了一掌、一腳、一爪、甚至一顆巨石,看那顆巨石也不是尋常人舉得起來,所以算他們通過倒也勉強可以。但是,那個從頭到尾只輕輕踢了一下的人呢?他可是沒出任何一招像樣的武功的!可是,他确實把幻蛙“打”昏在地上超過一分鐘了啊!

另外,六只幻蛙的犧牲該怎麽辦呢?鑒院開辦以來,魔獸的犧牲率不高,像這樣一次折損六只幻蛙,恐怕會有好一陣沒辦法舉行拳士的鑒等了!這個損失又該怎麽處理?要賠償嗎?但他們卻沒有明文規定不能殺死幻蛙!要認了嗎?找幻蛙不難,難的是如何找到可以幻出五只幻影的幻蛙,還有,怎麽抓回來?

平常時候遇到幻蛙,別說抓了,大老遠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唯一能抓到它的時候,就是睡覺的時候。睡覺被打擾的幻蛙會四肢僵硬逃不快,也只能趁這個時候打昏它帶回來。可是,要打昏一只可以幻出五只的幻蛙實在也滿麻煩的!

只是礙于沒有明文規定,這啞巴虧恐怕也只得硬生生吞了!

就因為這七個不怎麽守規矩的受試者,他們緊急開了會議,讨論了好一陣子仍然沒有結論。

“能夠這麽做表示他很聰明,曉得幻蛙不耐久戰。這也是戰術的一種,應該讓他通過!”一方語氣贊許地道。

“我們考的是武術不是戰術!”另一方不滿地反駁。

“戰術也是武術的一環!真正的強者不能只有蠻力”一方不平地道。

“但我們是鑒院!評鑒的是他們的魔武修為,戰術太難評斷了,不應該納入考試标準!”另一方理直氣壯地反駁。

“真正對戰的勝負取決于綜合能力,如果通過武士審核的人卻因為不懂靈活變通輸給了拳士,這樣鑒院的評鑒根本沒有價值!所以要評鑒當然不能把攸關綜合能力的戰術忽略掉!”一方仍舊堅持自己的論點。

兩方意見不合,決議遲遲下不來,導致衆人在甬道候了将近半個時辰。漢斯不耐地沿着甬道猛跺腳,還不時高聲叫了一叫,黝黑的漢子也不安地不停搓手。明斯克就地坐下閉上眼小憩,只是緊皺的眉頭卻說明了他的耐性幾乎用罄。皮喇平板的臉色更冷硬了,耐達依笑容也沒了,班塔耶從有話說到沒話,尼路的藍眼睛也閃出一抹不耐,只有薩摩,一臉平靜,像是根本沒有察覺他們正在做無謂的等待似的,兀自思索試驗時能量不聽控制的原因。

正當鑒院會議室中的衆人還在為了通不通過而僵持不下時,一道命令意外傳了下來。

“院長指示,今日參加拳士鑒等者全數通過!”

在衆人一片愕然當中,結果就這麽決定了!于是,片刻之後,灰藍色勁裝漢子終于帶着複雜的表情,出來告訴衆人,考試通過,願意繼續升等者,兩天後同一時間再來。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快得讓衆人沒機會發飙。

第 35 章 幻蛙

(更新時間:2003-6-1722:39:00本章字數:6757)

進了房間,薩摩随即發現,關上的門布上了一層薄薄的土元素,土元素之外又有水元素。土元素主“固”,水元素主“生”,兩種元素鑲嵌,這大概就是門打不開的原因。

游目一望,發現這房間著實有點奇怪。不,說這是房間其實有點不恰當。它沒有地板,地上是碧綠的草地。更沒有天花板!擡頭一望就是藍澄澄的天空。薩摩很敏感地察覺到,所謂的天空其實只是水元素的高度聚集所形成的假象。“天空”之下是高大的石板牆,石板牆上爬滿了綠色的藤蔓。

房間很大!大到裏面種滿了十幾二十棵的樹也不覺得擁擠。只是這些樹都是些看起來栩栩如生的假樹。薩摩判斷,這個房間大概只有爬在牆上的藤蔓和地上的綠草是真的。其馀都是障眼法!只不知,人類的鑒院幹嘛要大費周章地布置了一個環境。只為了鑒等?!薩摩突然有些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鑒等需要這樣麻煩的布置。

初步觀察結束,薩摩離開門前,往前走進“森林”。一股穩定的生命氣息讓薩摩覺得鑒等就在前方!同時,薩摩也察覺一股隐匿得很好的氣!那是一個頗有修為的人,是不是人類他倒是無法判定。但是,他似乎刻意躲得很隐密,所以,薩摩只好裝做不知道地繼續前進,反正一直以來就聽說,人類是一種無理取鬧、思想複雜,又多疑的種族(全是精靈族的長老教他的)。

或許是刻意聚集水元素的關系,假樹森林裏有點潮濕,倒有幾分雨林的味道。

薩摩信步走進“森林”,繞了幾繞,朝傳來穩定氣息的地方走去。怎料繞過一顆巨石,一幅可笑的景象猛地出現在他面前,叫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只青蛙!圓圓的綠色肚子配上四只彎曲的腿和一張三角形的平板臉,薩摩肯定那絕對是一只青蛙!一只青蛙躺在樹下的落葉堆下┅┅.睡覺!睡得很熟很熟!熟到薩摩幾乎可以聽到它“呼嚕呼嚕”的打呼聲,看到它嘴角流下來的口水!

這是鑒等嗎?讓他看一只青蛙睡覺?!我的天!那他還不如看他家那只大笨龍“雙生”睡覺?!薩摩有點被弄迷糊了。他應該叫醒它嗎?看它睡得口水直流,薩摩不由得猶豫起來。

當薩摩對著睡覺中的青蛙發呆時,其馀衆人呢?我們一個一個看吧!

相對於薩摩先打量環境的做法,皮喇就簡單多了,他并沒有花太多時間研究人類無聊的玩意兒,只約略看了一眼就收回了注意力。

幾日的“閉門苦讀”似乎有了用處,對這一切布置皮喇并不顯得迷惑。他看的全是一些人的劄記,其中當然包括了不少鑒院的記載。因此皮喇胸有成竹地走進“森林”,在睡覺中的青蛙面前停步。

他知道,這叫幻蛙,是生長在南方潮濕密林的魔獸,模裏邦聯并沒有發現。它們生性懶散,攻擊性很低,但有一套自衛方式。

遇到敵人時,通常選擇一溜煙地逃跑,只有在一個情況下才會絕技傾囊而出。那就是在睡夢中被吵醒時!因為睡夢中被吵醒的幻蛙有很長一段時間腳會僵直,不利逃跑,因此,遇到敵人會以僵屍似四肢僵硬的方式蹦蹦跳跳,變出幻影,迷惑敵人,讓敵人無法傷害它。最低等的幻蛙可以幻出一只影像,而據說目前發現最高級的幻蛙可以幻出九只。

皮喇看了許多人對於幻蛙的記載,對於這種懶散的魔獸就算說不上知之甚詳,起碼對付的方式是清楚的。

於是,皮喇很不客氣地大踏步靠近。就如他所預期的,幻蛙“”的一聲,醒了!

幻蛙發現敵人,蹦地跳了起來,然後開始了它的絕技。只見它左邊跳右邊跳,前後亂跳,越跳越快,接著┅┅一只、兩只、三只┅┅.、四只┅┅┅.、五只。

看來這只幻蛙不差,可以幻出五只,也就是,他現在總共看到六只青蛙在眼前可笑地亂跳。

一般人遇到幻蛙沒必要的話是會退後走人不理它,讓它自個兒去跳,反正它也不會來追你。但是當遇到幻蛙擋路,必須要打倒它時,最便捷的方式,就是一掌劈過去。掌勁所及範圍能夠包含幻蛙跳動的範圍時,通常一擊就可成功。因為,幻蛙的肉體防禦力比起其他魔獸來講,并不強。比較棘手的是,要是內力不足,同時攻擊多只幻蛙幻影,攻擊力量分散,容易失敗。這是皮喇從書中讀來的。

書中還建議,通常遇到可以幻出三只以上幻影的幻蛙時,最好的方式就是繞道而過,反正也不需要繞太遠。因為,幻出三只幻影以上的幻蛙,跳動範圍廣,身體的堅韌性也比較高,因此,沒有自信的話,不要跟它浪費力氣,免得打得沒力,幻蛙卻還是蹦蹦跳跳地一點事也沒有。至於只能幻出一兩只的幻蛙,只要武功修為還可以,那麽盡管不客氣地打昏它吧!

皮喇既然知道這些,自然就知道這一關要考的是受試者拳勁的大小和範圍。這個關系到個人內力的修為。

因此皮喇看著幻蛙蹦跳了一陣,吸了口氣,正想動手,卻忽然想起了王子行前的吩咐“不準過度招搖!這是人族的地方,小心身分!”

臨時收回手,皮喇想了一會,再衡量一下手勁。沒跟族人以外的“東西”打過架,實在不大知道怎麽拿捏。為了不招搖,手勁不能太大,但是看那些人族的記載,對付幻蛙好像也不是怎麽輕松容易的事,那麽也不能太小了。

皮喇一邊想一邊小心的運勁,右掌一推,掌勁疾湧而出。

“呼──碰!”真是好大一聲巨響,皮喇皺起眉頭。還是太大了嗎?人族的标準怎麽這麽難拿捏呢?

只見,皮喇眼前的假樹應掌斷了起碼有四五棵,假樹密布的森林立時被牦出一塊小空地,方才還精神地蹦蹦跳跳的幻蛙卻不件蹤影┅。

皮喇順著掌勁方向尋去,終於,在牆邊發現了它。幻蛙躺在牆角,全身扭曲,頭已經沒了,內髒也被打了出來,紅黃之物滿地都是,十足的肚破腸流。牆上留下一片鮮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流。許是掌勁把幻蛙砸上了這面牆,撞出這攤鮮血來。

皮喇懊惱地皺眉。他只是跟著書上做啊!人類把它寫得這般難纏,怎麽才輕輕一掌就死了呢?皮喇不解。

同一時間,滿是藤蔓假樹的房間裏,一名穿著綠色勁裝,年紀約莫四十馀歲的男子正百無聊籁地瞪著那扇緊閉的門。聽說今天來了一批人要來鑒等,而且全是小夥子。難道他們不知道鑒院不是好玩的地方嗎?小小年紀就學人家鑒等,不僅浪費精力和金錢,還累得他們全員出動,忙得雞飛狗跳。

看看時間也已經差不多了,怎還沒有人進來?正當他在納悶時,門開了。

一名蓄著黑色長發的少年,謹慎地走進寬敞的房間。一邊走一邊還小心地掃視四周,眼中閃著警戒的光芒。

少年長長的黑色頭發披散在背後,随著他的走動微微晃動。少年的臉雖然顯得白皙但并不是不健康的蒼白。英挺的濃眉醒目的鑲在臉上,眉下是輪廓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和抿成一線的薄唇。整體看起來,少年透出一種冰冷肅殺味兒,尤其那雙燦亮的黑色眼睛,銳利得叫人心驚。像是擔心被發現,他不自覺地把頭壓低了,但是好奇心和責任還是驅使他瞪大眼睛觀察緩步走近的少年。

很英俊的小夥子,他在心中稱贊。不過,盡管再英俊,看那樣子橫豎不超過二十歲。以這個歲數,就算過了這關也過不了下一關。武術鑒等可不像魔法鑒等,可以利用好的增幅魔晶來取巧!說不定,這個英俊的小夥子甚至還過不了這一關。因為,他們自由港鑒院可不像其他鑒院,每一只擔任測試工作的魔獸都經過精挑細選,而且還要确定魔獸是不是在颠峰狀态,能力絕對不能打折的。

正當他還在估量著這個少年能不能通過時,視線中的少年突然停下腳步,轉過頭直直地看向他。

呆了一呆,他不了解,少年發現他了嗎?他明明把氣息掩蓋得很好啊?!心中正在驚疑不定,少年倒是開口了,可惜語氣稍嫌冷竣∶「誰?出來!」

出來?!在叫他嗎?不可能!他不能發現他的。先別說他已經把氣息收斂起來了,就算沒有,憑這不到二十歲的小夥子,即便從娘胎練起也不可能察覺得到他外的氣息。

當然,他不會曉得,眼前這個少年不僅不是人類,不能使用人類的标準來估算,而且他還有另一項才能,從四年的極北雪地裏練就的本事—他可以聞人類的“味道”。就像野生動物一樣。所以當少年來到這個刻意布置的房間,很快就聞到一股屬於“人”的味道。

男子半信半疑,遲遲不願現身。但是,随著時間過去,少年仍然一動不動,堅定而且固執地看著他所在的地方。他猶豫了┅┅。難道眼前這個少年當真發現了他?!

一陣寂靜之後,他決定出來了。因為,他發現,少年的眼中開始閃動著令人心寒的殺氣。他猜,少年将他當成了敵人。如果是這樣,那誤會可大了!於是,他小心翼翼地站起來,走出來┅┅。

「你怎麽發現的?」他驚疑地問。

少年不語,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看著他。

不願意說?看著眼前帶著敵意的少年,他想,或許他只是誤打誤撞的,是自己沉不住氣,被他騙了出來。想到這裏,他也就不再追問。但既然出來了,還是應該表明身分。

他還在考慮怎麽措詞比較能顯出身分,最好能讓眼前這個踞傲的少年比較尊敬他一點時,少年卻開口冷冷地問他∶「跟你打?」

聞言,他呆了一呆,連忙丢開拟了一半的草稿,搖搖手∶「不!不是我!我是裁判!你要打的是幻蛙!」一邊說一邊還指著前面的森林。不知為什麽,他有點害怕跟眼前這個少年動手,因此連忙澄清。

這少年也是奇怪,聽他這麽一說也不懷疑,乾脆就撇下他,兀自往森林裏走去了!

看著少年的背影,他悄悄地松了一口氣,突然又苦笑地搖搖頭,走回剛剛的隐蔽處。沒想到他竟然會怕一個少年啊!

回到隐蔽處,他開始用視線搜索剛剛的少年。沒有多久,他就發現少年停在一棵大樹前一公尺處,皺著眉頭注視一只睡得很熟的青蛙。看來他似乎有點不滿┅┅。

那是當然的,在少年,也就是明斯克的想法裏,在敵人來襲的當口怎麽可以悠閑地睡覺呢?

男子見少年呆立了一會,接著走向前,毫不客氣地一腳踢去。“!”幻蛙醒了!被人踢醒的!

看到這一幕,一旁的男子心中還真是驚訝。因為幻蛙雖在睡覺中,但基於魔獸的本能,有人接近它兩公尺內它還是會發現。而這個少年明明就已經停在幻蛙前一公尺處了,它不僅懵然不覺,甚至還讓人靠近,踢醒?!

這種異常的狀況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幻蛙狀況不良,二是來人有著與表面不符的實力。但是,魔獸的狀況他們都已經檢查過了,狀況良好。難道┅┅這個少年其實深藏不露嗎?

搖搖頭,甩開這個荒唐的想法。就連他們都不能靠近幻蛙兩公尺內不被發現了,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年怎麽可能做到?或許,幻蛙是在短時間內突然狀況不好┅┅雖然可能性不高,但也不是不可能。

男子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少年身上。這時,幻蛙早就跳起來,在少年面前耀武揚威。一只、兩只、三只、四只、五只!男子看到少年苦惱地皺起了濃眉,遲遲不動手。

他在擔心什麽?男子不解。這道題目用意很簡單,就是想考拳勁。因為,所有人都知道,要對付這種南方森林常見的幻蛙,最積極的做法就是用拳勁取勝。這是常識不是嗎?他實在不知道少年在猶豫什麽。知難而退嗎?

他當然不知道,眼前這個少年,明斯克,這輩子還是第一次看到幻蛙。雖然他有豐富的魔獸經驗,但是,他所去的地方是幻蛙絕跡的極北,所打的是和幻蛙完全不同等級的北地冰熊!

少年專心地注視著六只蹦蹦跳跳的幻蛙,臉上露出思索的神情。看來是被幻蛙的動作迷惑了。男子不由得揚起嘴角,沒錯,這才是一個面對幻蛙的人應該有的“正常”反應。

好一會兒,少年還是站在那邊不動。突然,男子身上猛然竄起一陣寒顫,讓他忍不住提起氣來。

那是┅┅┅┅┅┅..殺氣!雖然經過壓抑,而且目标不是他,但他還是可以清楚感覺到。這令他不由感到心寒,這個少年小小年紀,為什麽竟能擁有這麽濃烈的殺氣?!這是經過無數生死關頭歷練的人才會有的啊!

連他躲在遠處都能感應得到,在少年眼前,又是他殺氣目标的幻蛙肯定更慘了。果然,立刻就見六只蹦跳的青蛙腳步頓時一亂。

只這一亂,少年挺直的身軀立刻猶如勁箭般發射,瞬間發動攻擊!男子只見少年身影一閃,轉眼間便撲到幻蛙面前,擡腿一腳掃去┅┅。

“喀啦!”一聲脆響。骨頭斷掉的聲音。幻影立刻消失,然後一團綠色影子應腳而飛,落在一旁的草叢裏,揚起一片煙塵。少年收回腿,一臉驚訝。一旁的男子見這一幕早已驚得合不攏嘴了。

雖然少年的動作很快,但是他多年的經驗累積可不是假的,只要稍一細想他就知道,少年肯定是利用幻蛙腳步錯亂的時間差發現了幻蛙的“真身”!但是,那一細微的時間有多難拿捏啊!就算真有那麽敏銳的觀察力,還必須要有高超的反應在幻蛙移動到另一個位置之前攻擊才能做到。他自己恐怕都沒有把握能夠成功,沒想到這個少年竟然┅┅。

他還在詫異當中,視線中的少年卻突然瞪著草叢中的幻蛙發起呆來,接著臉上逐漸浮現出懊惱的神色。男子情不自禁地移動身體,換了個角度,他想知道幻蛙到底怎麽了,為什麽會讓少年出現那種悔不當初的表情。

怎知他幻個角度,看是看到了,但是卻大大地吓了一跳。

喝!天啊!那只幻蛙躺在地上,頭呈九十度不自然地垂在一邊,兩只眼睛往外凸,寬大的嘴巴流出混著血絲的白沫,看樣子是挂了!

看到這一幕,男子的臉色唰地一片蒼白。他們辛辛苦苦抓到幻蛙啊!死了不打緊,最慘的是,他們又要被派出去抓幻蛙了!

另外一邊┅┅。大塊頭漢斯一推開門,沒發現任何人,就直接往前走,穿入森林裏。反正就是要打架嘛!這還不簡單!

進了森林,漢斯了尋了老半天,還是不見半個人影,只遠遠看見一砣綠綠的東西。仔細一瞧。耶?!睡覺的青蛙!漢斯呆了呆。這是他的對手?!搖搖頭,不!不可能!跟一只青蛙打架算什麽考試!

看看四周,沒發現其他人。漢斯迷惑地搔搔頭,用了最直接的方法。「喂!哪個人要跟老子我打架的?出來啊!」叫起人來了。

聲音是夠宏亮的了,可是人沒出現,青蛙倒是被吓醒了!只見青蛙一跳而起,開始蹦蹦跳跳起來。

在漢斯目瞪口呆中,一只、兩只、三只、四只、五只!一只青蛙“生出”五只青蛙?!

漢斯張大了嘴,在心中震驚不已。它都不需要母青蛙嗎?它怎麽有辦法一下子生出五只跟它一樣大的青蛙呢?漢斯不解!

漢斯愣了好一會,突然醒過神來。人呢?為什麽還是沒有任何人出現?除了眼前蹦蹦跳跳的青蛙之外,就剩自己了。

「喂!出來啊!老子我等著和你打架!」漢斯又叫了一次,這次語氣已經開始帶點火爆了。然而,現場除了青蛙的“”聲之外,仍舊什麽聲音也沒有。

漢斯氣惱地乾瞪著眼,好一會兒才苦惱地看著青蛙∶「我的對手是你嗎?」他問青蛙。

「┅┅┅」青蛙還是蹦跳著叫。

「如果是你就動手吧!老子我接著!」為了不讓人說他大欺小,漢斯打算大方地讓青蛙先攻。

「┅┅..」青蛙沒有反應,兀自跳它的。

「娘的!你不動手我怎麽打!」漢斯提高聲音喊。

「┅┅┅」青蛙還在跳。

「叫什麽叫!你他娘的打不打!」漢斯橫眉豎目大聲嚷嚷。

「┅┅┅.」青蛙還是在跳。

藏在暗處的人見狀,苦苦地憋住笑。這人怎麽魯得這般厲害,難道不知道幻蛙面對敵人是不會主動攻擊嗎?

漢斯當然不會知道,因洛ub模裏邦聯,他從來沒看過,也沒機會看到幻蛙!在他的認知裏,魔獸都是會主動攻擊人的。

「你他媽的膽小鬼!@%#*^&%$*┅┅┅┅」禁不住氣,漢斯開始怒氣沖天地大聲嚷嚷。

「┅┅┅」青蛙跳著,而且似乎越跳越興奮。

漢斯見狀,更是氣得吹鶴擁裳邸F到極點,漢斯忽然壓低聲音∶「臭青蛙你打不打?」如果幻蛙夠聰明,或者說,如果它的腳不是還在僵硬狀态的話,它就應該趕快逃跑,因為它眼前的人全身早已散發著炙人的怒火。

可惜,幻蛙在魔獸中算不上聰明,它的腳也還在僵硬當中,因此對於漢斯的怒氣仍然懵然不覺,絲毫沒有逃跑的打算。

「┅┅..」青蛙還是跳得高興。

在青蛙平板的臉上,漢斯彷佛看到它笑了!這個認知讓漢斯更是憤怒┅。心中火起,漢斯怒氣沖沖地觑準一旁足五人合抱那樣大的大石頭,健臂一張一抓,扣起了石頭,高舉過頭,對著嚣張的青蛙大吼∶「你他奶奶的叫什麽叫!」漢斯發飙!重逾千斤的大石頭飛快砸下!

可憐的幻蛙,樂極生悲,無法逃跑,“全”被砸死了!

「吵死了!」看著一灘豔紅的鮮血從石縫下汩汩流出,漢斯咧開大嘴,滿意地拍拍手,做了這個結論,忘了其實他才是最吵的人。

而一旁躲藏著的人,已經驚得笑不出來了!一顆五人合抱的大石頭┅┅,這魯漢竟然有麽恐怖的蠻力?!

不管結論如何,總之,第三只幻蛙宣告犧牲。

第 34 章 港口騷動

(更新時間:2003-7-1619:47:00本章字數:6236)

下船前,衆人用盡各種方式遮住他們的龍鱗片。尼路、耐達依、皮喇、漢斯四人的龍鱗片都在衣服遮得到的地方,穿得長些也就可以了。至于明斯克和班塔耶就比較麻煩了。明斯克長在左臉頰,細細長長一道,在眼下劃上一道五公分不到的銀色線條;班塔耶長在頸後,沿着脊骨畫下。班塔耶到還好,放下頭發,小心點也就好了。但明斯克的情況就麻煩多了,想了好久,好不容易貏厊才想到用女人用的胭脂把銀鱗片遮蓋住。這期間自然免不了要直接面對明斯克冷得凍人的殺意。

好不容易大功告成,衆人才放心地離開窩了大半天的船艙。

就如同貏厊所料,即便沒有薩摩的眼睛,他們離船上岸時仍然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伊闊利市每日來來往往的船舶甚多,其中也不乏豪富貴胄,但從來沒有人能像這樣,在短短的幾分鐘內,他們的來訪,傳遍了整個港口。

一群年輕英俊,各有特色,又衣着不俗的男子,來到這個以商為主的伊闊利市究竟是為了什麽?這點引起了衆人的猜測。

這也難怪衆人注意,先不說薩摩是龍人族的王子,尼路等人也是屬于龍人族的貴族階級,盡管龍人不喜華麗的裝飾,衣着大多線條簡單,但衣衫的品質卻是不差。薩摩身上穿的還是喊價喊得半天高的菟絲布做的衣服,尼路等人雖然不是,但不善耕織的龍人族,衣料都是向人族購買的,身為貴族的尼路等人所穿的衣服自然也不是凡品,這裏都是商人,對這種“值錢”的東西哪還不細心注意的?加上七人樣貌身材都是人族少見,更是吸引衆人目光。

有人猜他們是豪富的二代公子,但是二代公子絕對沒有他們身上那股書卷氣和英挺味。

有人猜他們是哪個貴族的手下,被派到這裏探聽敵情的!但,要來探聽敵情的怎麽會那麽“肉腳”呢?看他們這一群,除了一個大塊頭搬得上臺面之外,其他都顯得秀氣了一點。這自然是因為尼路等人已經先後斂起了氣息,所以這群平日裏為金錢汲汲營營的人們頂多也只能從身材去猜測了。

當然也有人猜他們只是過客,打算得到旗幟之後就走人的。但,看他們一上岸就到處晃而不前去辦事處的情況看來,也不像。最後,他們結論,這群人一定是來鑒等的。

但是問題就來啦!他們為什麽不在各國國內的鑒院鑒等?看他們樣子都像有背景的人,在國內鑒等那還不更好嗎?幹麽來這個只有窮苦人家才拚命擠破頭搶着來的鑒院?

此外,他們年紀輕輕,又這麽文文弱弱的樣子,最大塊頭的一個也像重看不重用,這種程度憑什麽來鑒等?

衆人越是搞不清楚就越是對這群人好奇。正當迷團還在持續發酵時,另一個傳言又起……。

東港口傳來這群人其實是為虎做伥的惡霸,專門來伊闊利市拐帶各族美女去賣的。

西港口傳來這群人是一戶有錢人家的忠心護院,特地前來尋找被壞人擄走的小姐。

兩個南轅北轍的傳言搞得情況更是混亂不明。

原來,薩摩等人上岸之後,為了增加尋找速度,因此決定兵分兩路。于是,薩摩、尼路、耐達依、班塔耶一路,往西問去。明斯克、漢斯、皮喇、貏厊一路,往東問去。

薩摩俊美而神秘的臉,精明懂事形象的尼路,未語先笑的耐達依,加上颠倒黑白的班塔耶!這種無敵組合,就算殺人放火,大家也相信是被人栽贓的!因此,這邊的衆人便從他們的問話,“總結”出他們的身分,是一群忠心耿耿的護院,千裏迢迢前來尋找失蹤的小姐。

而另一邊,號稱萬年寒冰不化的明斯克,流氓惡霸形象的漢斯,板着全天下人都欠我一個金幣死人臉的皮喇,加上,形象猥瑣低級的貏厊,這種組合,就算是站着別動,全天下的壞事也會自動落到他們頭上!因此,同樣“無敵”兇狠的組合,也締造出了無敵恐怖的結果。這邊所有的“受訪者”全被吓得手軟腳軟,然後,人們“歸結”出他們的身分:一群沒天良,兼且殺人不眨眼的惡霸,專門拐帶良家婦女、青春少女出賣靈肉的流氓!

兩個截然不同的傳說在兩方人堅持的情況下,演變成暴動,忙碌的港口因此停擺了半個小時!

而,傳說的來源呢?造成這場混亂的薩摩等人早已在伊闊利市最大的飯堂集合聊天兼讨論,渾然不知他們造成一場不小的災難!

※※※

薩摩等人來到伊闊利市已經半個月了。這些天,他們住在旅棧裏。白天得空便出去探問是否曾經在幾個月前看見一個美麗的金發藍眼女孩在這裏停留。晚上便讨論詢問的結果。

半個月來所問到結果就是:從來沒有人見過一個美麗的金發藍眼女孩。

但是,若是真如同龍皇圖蘇所言,已經将琉璃送往人族,那就勢必會在伊闊利市停留幾天,等待獲得通行許可。以琉璃那樣氣質的漂亮女孩若是出現,沒道理會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除非,他們在停靠時完全沒有讓琉璃上岸。但是,依規定,要通行,需所有人員到場,所有貨物經過檢查才能申請通行。如此,怎麽可能讓琉璃一直待在船上?

薩摩面對完全沒有消息的情況不由得有些沮喪、焦急。衆人看在眼裏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但眼下也沒有其他辦法,總不能千裏迢迢而來卻輕易放棄吧?于是衆人只能決定繼續問下去!

隔天,另一個不算好消息的消息傳來。一位在碼頭工作了三十年的老漁工建議:不妨等去了人族的船回來之後再問問那些船員和船長。他們或許曾經看過女孩,甚至在其他港口看過也不一定。

在無計可施之下,薩摩也只好選擇繼續等下去了。

貏厊得知此事,推測這一等沒有好幾個月是不行的。因此決定先回模裏邦聯一趟,再回來與他們會合。

※※※

日子在等待中,過得異常漫長。

又過了三天,不甘寂寞的耐達依首先提議去瞧瞧人族的鑒等制度。這個建議很快地得到每天無聊到數頭發過日子的衆人附和。

他們雖然常聽族人述說人族鑒等的缺失,但究竟是怎樣鑒等法,他們也是很好奇的。

要知道狀況,最便捷的方法就是:去報名!于是七個人浩浩蕩蕩地到了鑒院,報了名。這個行動自然又引起另一波的猜測。

其實也不是伊闊利市人比較無聊,而是因為他們七個人實在太顯眼,再加上很快有了一批娘子軍的追逐與推波助瀾,因此,騷動的熱潮久久無法退去。

對于身邊不時傳來的耳語,班塔耶很喜歡聽,所以不在意。皮喇體諒“人類”的無知,因此只是不屑地冷笑了下,也不理會。耐達依覺得有趣,不時故做神秘讓旁人猜得起勁,他也覺得更開心。漢斯神經粗到沒有發現。尼路不想降低格調與他們一起起舞,因此連理都不想理。明斯克懶得理這些無厘頭的耳語。至于薩摩,他是根本沒心情理他們。因此,謠言就在七個人七個不同的心态下,沒有平息的跡象。

※※※

鑒等的報名分成武術和魔法,一次只能報名一種。在鑒院人員懷疑的目光下,衆人丢硬幣決定了報名武術,繳了七個銀幣的手續費之後,便得到通知在兩天後進行拳士的鑒等。

衆人第一次參加考試,心情不免有點興奮。因此,再來的這兩天,漢斯早早就起床在屋外吆喝;尼路每天照三餐練功;班塔耶每天一清早就不見人影,後來才知道去環島跑步去了;耐達依每天爬上屋頂,一天裏大半時間都在旅棧的屋頂,不是呆坐,就是比手畫腳的不知道在幹些什麽;明斯克半夜不睡覺在房間裏跳上跳下,害得不知情的人以為旅棧鬧鬼;皮喇則天天往市集跑,抱了老大一疊書,關了房門,整天都不出來了!

薩摩見他們個個反常,不由得也覺得有點緊張。只是,平常練功就很勤的他,實在不知道還要再加強什麽。只好看着他們奇怪的舉動想東想西。

※※※

兩天的時間很快就到了,薩摩等七個人早早便到了鑒院。

一個穿着寶藍色長袍,白色斜領,白色衣袖,蓄着短短胡髭的中年漢子出現在他們眼前,拿著名單看了他們好一會才輕輕招手,示意衆人跟他去。

衆人後來才知道這人穿的竟是人族所謂的魔策士所穿的正式衣衫,難怪有那麽一點制式規格的味道。

漢子引他們進入一個寬敞的大殿,大殿空蕩蕩的,一點擺設也沒有,厚重的灰黑色硬岩砌成的磚牆上只刻着鬥大的幾個字:自由港鑒院。

以此牆為準,右邊一個寬大對開的門,門上刻着一個又深又明的字:“武”;左邊同樣一個寬大對開的門,門上刻着一個靈巧飛騰的字:“魔”。看起來就像出字不同人的手筆,難得的是竟把魔武的味道拿捏的很準确。

兩個門前各站着一個人。右邊的是一身灰藍色勁裝,腰上系着白色垂穗的綢帶,頭發高高绾起,約莫四十來歲的男子。左邊則是剛剛引他們進來的男子,他一進來就自顧自地回到左邊門旁,悠閑地站着。

七個人會意地自動走向右邊。浏目仔細一看,大殿中,除了他們七個之外,還有四個人。

一個一身上好綢緞衣褲,看來年紀不超過二十歲的傲慢男子。他手上拿着一把造價不俗的上好法杖,上頭鑲着一顆有比鴨掌雞生的蛋還大一點的魔晶石。薩摩感覺得出,那是一顆少見的魔晶石。對衆人的加入,他似乎沒注意,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一旁的少女。

第二個是約莫三十歲的男子,皺着眉,苦着臉,不知道在想什麽。

第三個是個大約二十多歲的勁裝男子,一身粗布衣裳,黝黑但端整的臉,讓薩摩第一眼就有好感。他似乎是參加武術的鑒等,因為他身後背着長長的布包,那個長度像棍或槍,法杖是沒有那麽長的。

另一個比較特別,是個女的。很年輕,大概十五、六歲左右。栗色的長發俐落地紮成辮子,垂在腦後。一身米黃色的衣裙,薩摩眼尖地發現,那是中央大陸出産的菟絲布。手中雖然沒有法杖,但薩摩敏感地察覺到她身上有不弱的元素波動,應該有類似魔晶石的東西在她身上。少女的容貌很是豔麗,微擡着臉,帶着自信滿滿的表情。她只在薩摩等人進來時,看了一眼,之後便轉過頭去,看着牆上的那幾個大字。倒是號稱情聖的耐達依注意到她“不小心”飄過來的眼神。目的地推測是他們的王子─薩摩。

耐達依為她嘆息。沒希望了!先別說她比王子大上個三歲以上。論樣貌,雖然琉璃不及她豔,但說美麗她可是再重新出生一次也趕不上琉璃;比氣質,她又太俗;說感覺嘛!她又不及琉璃的楚楚可憐。更別說他們王子整顆心都挂在他那琉璃妹妹身上了!啊!全盤皆輸啊!可憐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比不過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啊!

對于少女的視線薩摩不是沒察覺,依他的修為,誰将視線落在他身上他怎會不知道?只是,他實在不知道那個女人看他幹嘛!而且那種眼神讓他怪不自在的。所以一個移步,閃到了漢斯身邊,擋住了少女的視線。

耐達依清楚看見少女遺憾的表情,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來。聞聲,少女掃了耐達依一眼,眼神有些惱怒。但像是怕人發現她的動作似的,又随即裝做若無其事地回過頭去。

耐達依笑得更高興了!因為他看到少女的耳朵紅得像炸熟的蝦子一樣。

這情形其他人當然也看到了,所以,漢斯一臉迷糊,皮喇一臉困擾,班塔耶一臉暧昧,明斯克不解中帶着一點了悟,尼路則詭異地輕輕笑了。而薩摩呢?他在迷惑中帶着一臉苦笑。

衆人打量完其他人之後不久,兩側的門都打開了。這表示試場的準備已經完成。

七人走向右側門。正如薩摩所料的,那個黝黑的男子果然是參加武術鑒等的。他也跟在薩摩等七人身後走向右側門。

另外三個人,沒有意外,走向了左側門。只是,年輕男子眼睛盯着少女看,而少女則有意無意地瞄了薩摩一眼。薩摩背對着她皺緊了眉頭!

※※※

七人,不,是八人,加上那個黝黑男子,魚貫進入門後一道長長的甬道。

一進甬道,薩摩就一陣不舒服,其餘六人也微微有些不安,只有黝黑男子一無所覺。薩摩知道這是闖入他人結界的感覺,凡是修為到了一個境地,對結界的敏感度就會提高。

結界架設的極為隐密,可見必為高人所設,錯非薩摩身兼“三家”之長,又身懷特異能量,絕沒辦法察覺它的存在。就連龍人族的後起之秀,尼路等人,也沒有察覺,只是龍人高超的危機意識,讓他們微微感到不安。而另一邊黝黑的男子就一點感覺也沒有了。

薩摩默默運氣,發現這個結界并無惡意,似乎只是純粹用來阻隔空間中的聲光傳遞。大概是防弊措施吧!薩摩猜想。畢竟房間與房間間的距離太近,稍有功力者要想傳遞消息那是一點問題也沒有,想必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架了結界吧!

甬道內每隔兩尺就鑲了一顆拳大的明石(注)照明,極為明亮,順着甬道,一個個門分左右排列。算一算總共有三十二個門,一邊十六個。看來這裏一次可以容納三十二個人同時鑒等。

甬道很長,長到甬道的盡頭成了一個兩指高的小點。那又是一扇對開的門,門扇緊閉,門上有幾個字,薩摩正想凝神細看。好奇寶寶耐達依卻開口問了:

“前面的人……仁兄!”好險!差點就叫他人類了!這一說漏嘴,身分還不馬上曝光。耐達依小心地吞了一口口水。

灰藍色勁裝的漢子聞言轉過頭來:

“有什麽問題?”

“那個,那邊的門是通往哪裏的啊?”耐達依極為友善地笑着問。

是啊!衆人全都停在甬道的中央,看情況也沒打算繼續往前走。那那邊又是什麽呢?衆人也很好奇。倒是薩摩已經看到門上的字了!

“走過了那扇門,你就是武鬥士了!”勁裝漢子也笑着回答,語氣帶點驕傲。

果然,那扇門上就是刻着“武鬥士”三個厚重的字。

“你們要想走過那門,起碼要再三十年!”漢子接着道。

耐達依現在的樣子在人類看來大概有十八歲吧!雖然他實際只有十五歲。那漢子說這話,意思就是說要想過那扇門,五十歲再來吧!

衆人聞言,漢斯露出不信的神色;尼路只是輕笑,沒說話;班塔耶像是認同似地連連點頭;明斯克冷冷地哼了一聲;皮喇轉頭看着,露出堅定的神色;耐達依則是笑得開心極了。至于薩摩呢?他只是挑挑眉,若有所思地看着門。

衆人的反應勁裝漢子看在眼裏,卻只是笑了笑,沒說什麽。卻沒想到,他剛剛這一番話已經把七個打發無聊的想法轉變成好強的挑戰心态了!也因此,自由港鑒院的整個鑒等制度遇到了首次挑戰。

※※※

自稱是武鬥士鐵戰的灰藍色勁裝漢子,在介紹了規則之後,将八人全安排在右側的房間,要他們自行開門進去。

規則只有一條:“限以武術擊倒對手,倒地一分鐘不起始算過關!”

所有武器都被留在鐵戰手上,因為,這一關鑒等不能使用武器,以免有人取巧。不過薩摩等人沒帶,所以也沒差。只有黝黑男子背後的大棍子被留了下來。

進去之前,鐵戰又吩咐道:“記住,進去之後,一但關上門,除非擊倒對手,否則無法開門離開。若是戰鬥途中放棄,只要高舉右掌畫一個大圓,評審人員就會來放你出去!”

其實,這也是多餘,因為,第一戰的對手就算你睡在那裏也不會有危險,大可以等到鑒等結束再放他們出來。鐵戰一邊說着制式規定一邊這樣想。

注:明石,一種珍貴的晶石,可惜并無增輻魔法的效果,只能用在結界中的照明。結界中因為魔力的關系,一般的火炬、油燈都無法點燃,只有明石可以在結界中發光。但是,明石一但離開了結界就成了一顆極為尋常的石頭,因此只有特殊場合才需要用到。

第 33 章 矮人的手藝

(更新時間:2003-7-1619:46:00本章字數:5965)

約莫過了一個多小時,在漢斯發飙說要出去找人時,貏厊帶着一個福像的人族中年男子來了。

“這是人族裏首屈一指的晶匠兼晶商,班·阿瓜達!”貏厊介紹。

阿瓜達放下手中沉重的布包,帶着燦爛的笑容向衆人打招呼。站在高大的龍人群裏,身材矮小的阿瓜達顯得更矮小了。

“班先生,我們想要跟您買護目鏡。聽說,您賣的護目鏡全是最好最精致的,而且做人公道,童叟無欺。我們可是千裏迢迢特地來到這裏找您呢!只是因為家少主人身體不适,卻勞煩您老走這一段路,我們心中真是過意不去。過幾日,我們回國了,必定将您這事必躬親的服務态度,和無人能比的手藝好好地宣揚一番,以答謝您的辛勞!”班塔耶鼓起如璜之舌,将阿瓜達捧得心花怒放。

“呵呵呵……別這麽說!您客氣了!客氣了!生意人為顧客服務是應該的,應該的!更何況是為各位這樣不凡人物服務,阿瓜達更是不勝榮幸啊!呵呵呵。”阿瓜達樂呵呵地回答。

貏厊見惡心的對話極有可能無限延伸下去,于是主動打斷兩人:

“好了,好了,班老哥,咱們也是老朋友了!現在,我這些好朋友慕名來向你買這護目鏡,你還不快開張?”

聞言,阿瓜達倒是回過神,也對,招呼可以暫免,賺錢比較重要!于是連聲附和道:

“是,是,是,老弟,你說的話,老哥哥什麽時候沒聽過?”

他們兩個的交情來自一個矮人,一個手藝絕對比他高超的矮人。那個矮人不定期會将他的作品讓貏厊帶來托賣。而一個商店有矮人的作品,那絕對不久就會聲名大噪的。果然沒錯,自從阿瓜達的店裏有了這一個矮人的作品,那些王宮貴族、富商巨賈就常三不五時前來碰運氣,讓阿瓜達成為人族裏面小有名氣的晶石商。

阿瓜達說完,急忙将包袱提上桌上,攤開來,喀啦啦一連串清脆的晶石碰撞聲之後,琳琅滿目,各色各樣的護目鏡立刻落入眼簾。

衆人連忙圍了上去,就連明斯克也不例外,畢竟是少年心性,見到新奇的東西也都不免好奇。薩摩站在一旁,也充滿興致地看着。

皮喇左翻右翻,突然問了一句:

“你們這些護目鏡可以讓人看不出眼珠的顏色嗎?”

聞言,阿瓜達一呆,但其他人可就想起他們真正的目的了。看到這些護目鏡,衆人一時興奮,差點忘了主要的目的是要幫王子挑一個“有用的”護目鏡。幸好皮喇還牢牢記着。

“你的意思是?”阿瓜達不解地問。

“我是說,戴上它可不可以讓人看不出來眼睛原本的顏色?”皮喇解釋,衆人也點頭附和。

阿瓜達将目光落向衆人的眼睛。

漢斯、皮喇、班塔耶都是棕色眼,只是深淺不同,漢斯最深,皮喇是淺淺的棕色;尼路是藍眼;明斯克是黑眼;最怪的是耐達依,是綠色的。他不了解這樣的眼睛的顏色有何不妥,為什麽要讓人看不出來。這時他卻沒看到刻意站在角落的薩摩。

微一猶豫,阿瓜達随即解釋:

“可以,因為晶片有顏色,好的晶片不會影響佩帶者的視線,卻會讓他人看錯眼睛的真實眼色。例如這位小哥”指着耐達依,他想,所有人裏也只有耐達依眼睛顏色最怪,應該是他要的,因此他舉他當例子。

拿起一只藍色護目鏡:

“戴上它之後,眼睛看起來就不會那麽綠,會顯得有點藍。”阿瓜達舉例。

喔!衆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薩摩也懂了。

尼路瞧了一陣,又問:

“你有沒有兩邊不同顏色的晶片?”

聞言,阿瓜達突然露出奇怪的表情,但随即消失了。他是在想,哪有人家帶護目鏡帶兩邊不同顏色的?不過他是商人,顧客再怪都要當正常。

“沒有!因為,這種兩色的晶片難得,況且又不讨好”阿瓜達笑着解釋。

也對,戴着兩邊不同色的護目鏡還是有點奇怪的。看來,若是王子戴上這個,還不是一樣兩邊不同色,唉……。衆人在心中嘆息。

倒是當事人的薩摩不怎麽擔心,反而被幾只帶着元素波動的護目鏡吸引了注意力。這大概就是貏厊說的,用魔晶石制作而成的護目鏡吧。

其實,關于原晶與魔晶的關系,還有一段曲折。

出土的晶石其實是原晶,裏面真實的元素在自然界平衡的法則下被壓抑住了,必須經過“加工”才能引出元素性格。而這個加工,絕大多數落在中央大陸的精靈與精靈人身上。

精靈的能力成長很慢,因為他們有漫長的生命。但是,有一種東西可以加快成長的速度。那就是未經加工的原晶。他們透過練制原晶,将晶石最自然的能量吸收起來,而釋放進晶石裏面的精靈能量就成了引發晶石元素性格的媒介。也就是說,不同屬性的精靈或守護精靈,練出的魔晶就會符合煉化者的屬性。

透過這個過程,原晶才能成為人類眼中“有用”的魔晶,但在精靈眼中,魔晶實在已經是廢物一個了。

後來,雖然人類也自己發展出一套引發晶石元素性格的方法,但是,煉出來的晶石,不知怎的品質都不及精靈所煉的。在菟絲布未外銷前,魔晶出口一直是中央大陸唯一的出口大宗。

廢話不多說,先來看看薩摩發現了什麽吧!

薩摩的目光在這些魔晶晶片上浏覽,突然,一只泛着淡淡藍光的晶片引起他的注意。好透明幹淨的魔晶片啊!

薩摩注意到,它有極為內斂的元素波動。就是這股內斂隐藏了它比其他魔晶還要強大的元素波動。

本來,薩摩想選一只普通的護目鏡了事,但是,看到這只透明清澈的魔晶片,他卻想起同樣清澈的藍眼睛─琉璃的眼。因此,他伸出手,拿起了這副看起來不起眼的晶片。在普通人眼中,它太透明了!這并不好,因為陽光大時就不能用了!

“我要這只!”薩摩輕聲道。

衆人聞聲轉頭。一看,尼路等六人随即不解地看着薩摩。那種晶片有買跟沒買還不是一樣?!

倒是另外兩個人的表情十分耐人尋味。一邊的貏厊一臉滿意地點點頭,而阿瓜達則垮下了臉,扼腕不已。

“這個護目鏡不好,護目鏡最主要的功能就是防止陽光照射眼睛,這鏡片打得太薄,顏色太淺,如果是你要買,這邊還有其他顏色的會更适合你!”阿瓜達迅速抓了好幾副護目鏡,口沫橫飛地勸說。

怎知阿瓜達不勸還好,一勸薩摩更是打定主意非買不可。

“這一副我很喜歡。”薩摩用着肯定的語氣道。

“您……您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其他顏色的護目鏡也是不錯的。”阿瓜達試圖做最後的努力。

薩摩搖搖頭!他就要這個,至于眼睛的問題,再随便買個深色護目鏡了事算了。

阿瓜達見薩摩這麽堅持,顯得很是焦急。這就把其他人看迷糊了。怎麽跟他買他還不要呢?

就在衆人不解時,貏厊卻呵呵笑了起來:

“班老哥,你輸啦!”

阿瓜達聞言也放棄了勸說,嘆了口氣:

“虧本!真是虧本!”

聞言,衆人全都迷糊了。正在不解,貏厊倒是開口解釋了:

“這只護目鏡是我的一個矮人朋友的作品。他說,這是他的得意大作。所以要求賣五千個金幣!”

五千個金幣?!那可足夠讓人一輩子不愁吃穿了(前提是不揮霍)!先別說平常的交易買賣用的是銅幣。一戶四人家庭半年開銷平均也才半個銀幣不到,五千個金幣可真是個大數目。

“可是班老哥說,這東西樣子不讨好,絕對賣不了那些錢。”貏厊笑着道。

“于是,我那個矮人朋友就跟他打了個賭!”

聽到這裏,阿瓜達很不甘心地嘆一口大氣。而衆人則是好奇的瞪大眼睛。

“他說,要是上架三天內沒有人要買,就讓他破例在店裏預先公布作品名稱,價錢随他去出價去了!他不收分文。”貏厊道。

原來,販賣矮人作品的店家都有一個規定,沒有獲得矮人匠手的同意,販賣者不得讓買者事先知道哪一個是矮人作品,等到作品被買走了才得在店內公布出售的作品和買者的姓名。

這個賭注特別的是,三天內要是沒有人買,阿瓜達将可以先行在店裏公布矮人作品,還随他高興出價。

要知道,矮人的作品即便是一個不顯眼的小東西都會有意想不到的大功用,要是讓人知道哪家店裏有矮人作品,即使出價再高,恐怕還是争破頭搶着要哩!

“結果,班老哥也賭了。他說,要是三天內就被人買走,他就免費送給那個人,然後五千金幣照樣付給矮人朋友。”

聽到這,衆人不由“啊”了一聲。果然是虧大了啊!

貏厊搖搖頭,嘆口氣:

“虧我還勸班老哥不要賭氣哩!看吧!這下可不是?!”語氣極為惋惜。

阿瓜達聞言,氣哪還不打一處出:

“還說!還說!第三天了!要不是你硬逼着我出來,我可不就贏了嗎?”說着還不甘地踱着腳。

貏厊擺擺手,輕笑地反駁道:

“班老哥!這你可不對了!我哪知道剛好輪到它出場呢?”

原來,同一家店,不能販買兩件以上的矮人作品,也就是說,要賣完一件之後,另一件才可以接替。

阿瓜達張張嘴,啞口無言。頓了一頓才認命地道:

“好好好!算你贏了!送便送吧!誰叫我不識貨呢?”臉色萎頓。

“班先生,我們錢還是照付給你吧!”薩摩道。

阿瓜達仔細看着這識貨人,除了有點女人氣之外,瞧不出異常沒想到出手卻是這麽大方。當然,這時薩摩早已将氣息收斂起來,又在眼睛上動了一個小魔法,阿瓜達從小就是生意世家出身,武功魔法只沾了個皮毛,又怎麽看得出端倪?

只是,他光注意薩摩,卻沒發現一旁的班塔耶臉色蒼白了一下。幸好,阿瓜達不甘願雖不甘願,到底還是很守信用,所以,他并沒有當真收薩摩等人的錢,還擺擺手開口婉拒:

“不用!不用!這點錢我還付得起。何況,我還打算做我那矮人兄弟的生意哩!”

也對,矮人最重誠信,要讓他知道阿瓜達沒有遵守諾言,那還不立刻劃出個楚河漢界來!想到這點,薩摩也就沒有堅持。

阿瓜達想了一下,又問:

“你先說說看,為什麽挑上它!”

呆了一呆,總不能說是因為想到琉璃的藍眼睛吧!

“只是覺得他很特別!”薩摩選擇了一個模拟兩可的答案。

阿瓜達張大嘴。好吧!反正所有買到矮人作品的人大多都是這樣回答的。

“這……有什麽功用呢?”薩摩接着問。

說到這,阿瓜達精神就來了,眉飛色舞地滔滔介紹:

“這妙用可多了!首先,你別看它顏色淺,即便是在雪地裏,你都別擔心陽光會傷到眼睛。別看它薄薄的,除非是神兵利器,要不別想在它身上留下一丁點痕跡。另外,你看它沒什麽顏色,它這晶片裏的元素是活的!你戴上它之後散點魔力在眼睛上,它馬上會感應,你這護目鏡自此,随你高興眼睛要藍便藍,要黃便黃,要紅便紅,要綠便綠,看你散的魔力性質,你散水系魔力,它便變成綠色;散了木系,它便變成紅色;散了土系,它變成了藍色;散了風系,它就變棕黃色。以此類推!”

啊!真是神奇!衆人在心中一面驚嘆晶片的巧妙,一邊也驚嘆阿瓜達宣傳的本領。不過姑且不論阿瓜達的宣傳到底有沒有誇大,只要它真的能掩飾王子的眸色,這樣問題就解決了!

阿瓜達喘了口氣,又接着低下聲音:

“最重要的是!聽說!聽說!聽說!”

“聽說什麽啊!”漢斯沒耐煩地打斷阿瓜達故做神秘的動作。

阿瓜達尴尬地輕咳一聲,宣布答案:

“聽說啊!它可以防禦日狼的“死亡凝視””

“啊!”衆人驚呼。能夠阻擋死亡凝視?那種強烈的精神暗示?!

其實日狼的“死亡凝視”也是一種魔力,它會将恐懼深植在對方心裏。只要能力足夠又有防備,也不是不能預防。但是一來,能力足夠的定義随日狼等級不同而有不同;二來,日狼常常是在對方無防備下驟施此術,因此,能躲過“死亡凝視”的也就寥寥無幾了!

“真是個好東西啊!”薩摩若有所思地道。

這句話引來衆人的認同,就連剛才還在唉嘆倒楣的阿瓜達,現在也是拍着胸埔,驕傲地說着:

“那當然了!我班·阿瓜達賣的東西還有差的嗎?”

阿瓜達突然又“啊!”了一聲,立即從懷中掏出了紙筆:

“現在,我又賣出一件矮人朋友的東西了!這位小哥,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放心,只有名字而已。”看到衆人皺起眉頭,阿瓜達連忙補上最後一句。

聞言,薩摩看了阿瓜達一眼,稍一猶豫,随即幹脆地接過紙筆,留下兩個龍飛鳳舞的字:薩摩!

阿瓜達看着這兩個字,默念了一次,随即決定直接将這張紙直接貼在交易欄上。阿瓜達沒有想到的是,不久的未來,這張紙成了全店最貴重,最有價值的東西。

※※※

貏厊送走阿瓜達之後,衆人開始重新“處理加工”各人手中的護目鏡。

皮喇、班塔耶、耐達依、尼路全都安安靜靜地跟手中的晶片藤布搏鬥。

明斯克綁好了自己的護目鏡,又一言不發地将薩摩在手中掙紮許久的晶片取走。

至于漢斯,則是皺着眉頭忙得滿身大汗,卻連原本的綢布都解不下來。

明斯克十分用心地處理好薩摩的護目鏡,擡眼一望衆人,眉頭皺了起來。

看看他們做什麽?連這麽簡單的東西都做不好!卻不想,正常的龍人男性是從來沒看過成品之外的東西的!

冷冷地接過已經被漢斯折騰得皺巴巴的綢布:

“我來!”

漢斯擺着感激涕零的臉,崇拜地看着明斯克。他決定不跟明斯克計較出發那天偷襲他的事了!

當明斯克手中的東西再次完成時,其餘衆人的成品也出來了。

怎料一看卻将明斯克也看傻了。那是什麽?明斯克一臉不滿,薩摩則是睜着帶着笑意的眼。

除了皮喇的勉強擺得上臺面之外,班塔耶的藤布成了皺巴巴的爛布條,還叉出了一根根的草絲;耐達依的藤布一高一低,怎麽綁都是歪的;尼路好了一點,但是晶片兩側的缺口被他挖得凹凹凸凸!

“幫幫他們吧!”薩摩道。

明斯克挑挑眉,不情不願地将其餘三件作品收來。

“麻煩你了!明斯克!”耐達依谄媚笑道。

明斯克撇撇嘴,惡意地将耐達依的作品丢給皮喇。

耐達依張了張嘴,看着板着臉的皮喇,只好又涎着臉,巴結道:

“皮喇!幫幫忙吧!”

皮喇抿抿嘴,認命地低下頭工作去了。這時的尼路和班塔耶不禁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