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2 章 :又看手劄

燕九一共取出了五枚海惑褪下的硬殼,不是她不想全部取出,而是眼前這些已經足夠重建海之國。

燕九不是不想将海之國建的的更大更漂亮,可是太大了不見得是好事,只要能夠海之國生存,這樣就很好。

當秘偶院看見這齊整整的五枚甲殼時,眼神“蹭”的亮了,燕九很理解這種看見好材料,想要大展身手的心情。

燕九想着,看向季風,“新的海國就拜托你了。”

季風明白燕九的意思,“你要趕去洛神閣?”

燕九聞言有些詫異,“你竟然知道绛靈大婚的消息?”

“不止,我還知道洛神閣掌門會在大婚當日,将掌門之位傳給绛靈。”

“竟有此事?”

“洛神閣掌門花尚,已往各大派發出請柬想來這件事是錯不了的。”

燕九眨眨眼,绛靈竟然要當掌門了?

“龍君,”一旁的金金子聞言卻是走上前來,“您要離開海之國?”

燕九聽着卻是眉頭一皺,她燕九要做什麽,又與旁人有何幹系。

“你在做什麽?”

聽見燕九這樣問,金金子不由得一愣。

燕九見此勾唇一笑,只是那笑裏帶着冷意,“論修為,你該叫我一聲前輩,論昔日情分,你該叫我一聲恩人。”

“而你雖然口口聲聲叫我龍君,可又哪裏将我當做龍君看過。試問,你若是有半分尊我敬我,又豈會說出這樣的話?當然,你這也可以算作是為海之國着想,可我道要問上一句:若是今日龍君在此,你是否會站出來,問上一句他的去向?”

燕九閉着眼睛輕嘆一聲,“我可以回答你,不會,你之所以如此對我,只是因為金金子,你不信我。”

燕九說着看向面前的金金子,“你怎麽就不想一想,如果沒有我燕九,你金金子能如此悠閑的站在這裏?海之國的護國結界又能高枕無憂的聳立在水下?我又何必為了不不相幹的水族,在這裏忙前忙後。”

金金子的臉色瞬間蒼白,燕九卻是沒有準備停下。

“金城主,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金金子立在當處,心中卻是一片驚駭,自己真的是這樣想的嗎?

雖然自己當時,只是無意間說出的一句問話,可是也正是無意,才昭顯了自己的內心,龍君走後,有人接替海之國,擔負起水族,這确實是讓自己心中松了一口氣。

因為知道燕九不願,所以也曾擔心過她會選擇悄然離開,甚至就連那張圖,自己都懷疑過是燕九想要脫身的障眼法。

原來,自己竟然真的沒有相信過燕九。

金金子想着看向面前的燕九,現在想來,能繪制出那樣一張圖紙的人,心裏又豈會沒有海之國?

“還請我王寬恕。”金金子單膝跪地,在燕九面前深深的低下頭去。

這一次,她誠心誠意。

燕九見此心中也寬松許多,先前那樣說雖然有些小題大做,可是,她燕九沒有必要掏心掏肺的對着一群不信任自己的人,百般讨好。

金金子這樣識時務,她很滿意。

“即日起,傳我王令,封金玉為海之國長老,協同城主金金子一同着手開采,海之國下蘊藏的礦脈,為日後遷城準備。”

金金子聞言心中大喜,可是她不明白為什麽燕九會封金玉為長老?不過這次她卻不會再質疑燕九的決定。

“扶桑城城主金金子謹遵王命。”

金金子說着就要退下,卻聽得燕九的聲音再次傳來。

“金玉絕對可以勝任長老一職,你照我的吩咐安心做事就可。”

金金子聽着面容一緩,低聲應到:“是!”

見金金子離開,燕九也向季風告別,“绛靈繼位洛神閣掌門,你會去觀禮嗎?”

“同屬三山五派,我自然要去,”季風如此回到。

“那我就先行一步,我們洛神閣見。”

季風點頭,“後會有期。”

燕九帶着海惑禦空而去,而季風卻是站在原地,那雙與燕九相似的眉眼一直看着燕九消失的方向。

“宗主,”一位秘偶院弟子上前說到,“東來長老說已經準備好了賀禮,即日就能前往洛神閣,這是禮單。”

那弟子說着将禮單呈上,而季風卻是看也不看。

“将賀禮再厚一倍,告訴東來長老,這次由我親自前往……”

燕九坐在千機變裏,一旁的海惑正睜着眼睛,滿眼驚奇的趴在千機變上,看着下方一閃而過的蔚藍海域,這種比抱起來還要高的飛行,讓她覺得十分新鮮。

它默默的握着脖頸上的儲物袋,肉肉的臉頰上,笑出了兩個深深的梨渦,修雲,我飛起來了哪,很高很高的飛起來了,好開心。

一邊的燕九看的卻是只搖頭,她坐在一旁卻是拿出了《修雲手劄》翻閱起來。

燕九手指不停,一直翻到了最後幾頁。

最後幾頁的字跡有些淩亂,一看就知道主人當時的狀态不是很好。

夏月,晴。

我不知今天是第幾日,我也不知道現在是不是還屬于夏月,我傷的很重,無意間救下的那只海獸救了我,現在正帶着我前往未知的地方……

夏月,晴。

我以為自己會就此死去,結束我這不幸的一生,可是我的身體正在一點一點的恢複起來。

今天,我找到了一個适合居住的島嶼,我現在只想收拾好一切,然後躺下痛痛快快的睡一覺,對了,還有帶那只海獸進來。

有時候與妖獸在一起,要讓我覺得比跟人在一起,要來的自在許多。

它真的很可愛,那雙眼睛總是既清澈又羞怯,躲在水裏打量我,我真是越來越喜歡她了。

夏月,陰。

那個小家夥竟然要蛻殼了,大概它有些害怕,躲在殼裏一整天都沒有出來,我捉了它最喜歡的珍珠水母,不知道它會不會出來吃上一口。

話說,珍珠水母真的很難纏,手臂都被它弄傷了。

夏月,雨。

我不知道要不要把這段記下來,因為,昨晚我看見那只海獸在用妖丹為我療傷,原來我的身體就是這樣一點一點好起來的。

可是就在我偷偷打量它時,我在它身上看見了一閃而過的“死相”。

希望是我看錯了……

第 221 章 :重建海之國

燕九站在刻畫有圖案的山壁前,許久。

撐着天都傘的她,很難讓人分辨出臉上的神色。

突然,她轉頭看向海惑:“我要毀了這裏,你意下如何?”

海惑呆愣的看向燕九,手上還拿着一截白骨,它不懂燕九的意思,什麽叫“毀了這裏”?

燕九拿起一塊碎石舉到海惑眼前,海惑眨眨水潤的大眼睛,它不懂燕九的意思,這是打算送給自己?

它剛想伸手,卻見燕九指間一個用力,那塊碎石立馬變成了一捧石粉。

“就像這樣,将整個島嶼全部化成石粉,現在你懂了嗎?”

燕九看着海惑如此說到,卻吓的海惑一個機靈,它捧着手上的儲物袋一陣後縮。

“修雲,不可以。”

“我不會動你的修雲,相反,我還會給你另一個供你栖身的地方。”

海惑眨眨眼,這人說的是真的?

燕九牽着海惑的手,憑空踏在海面上,腳下是洶湧的駭浪,而她們如履平地,這看的海惑一陣驚奇。

而更令人驚奇的還在後面。

自己原本用作栖身的地方,就像是被海浪推倒的沙堡,看似無比堅固,可是卻寸寸化為粉末。

最先倒下的是那個洞穴,緊接着是自己經常出沒的那條道路,最後是整個島嶼。

他們淹沒在這浩瀚的海水裏,就像是落去水中的一粒砂,消失的無影無蹤,而随着他們一起消失的,還有那些掩藏的秘密……

海惑背着修雲留下的那把劍,看向一旁的燕九,這個很強大的人曾說:要帶自己去另一個地方。

它默默的握緊了脖頸上系着的儲物袋,只要修雲在它身邊,它那裏都不怕。

可是燕九帶着海惑去的不是海之國,而是另一個地方。

遠遠的,海惑就看見有一行人站在一處海域上,乍見那麽多人,它還有些害怕,不由得向着燕九身後躲去。

但是燕九避開了。

“他們是好人,”燕九想了想,覺得這樣說有些不大準确,“至少他們不會傷害你,所以不用害怕。”

“好人?像你?”海惑看看領頭的那人,與身邊的燕九的确有幾分相似,難道與燕九相像的人都是好人?

“不,他只是個例外,”燕九這樣說到,“即使他們想要傷害你,你也不用害怕,因為我在你身邊。”

海惑還是有些不大明白,不過燕九卻沒有想要給它解釋的意思,它總要學會慢慢長大,學着什麽叫做人心險惡。

“龍君!”一見燕九出現,一旁的金金子連忙躬身喊到。

她早已在這裏等候多日,她不知道燕九是怎樣說服秘偶院的閣主,她也不知道那封信上究竟寫了什麽,但是秘偶院的閣主卻是在看過那封信後,帶着秘偶院的能工巧匠,陪着自己一直等在這裏。

或許兩人關系匪淺,想到燕九與季風那張極度相似的面容,金金子這樣猜測到,或許兩人之間還有着親緣關系。

“燕九,”見燕九出現,即使面上沒有多少表情的季風,眼眸中都有了幾分溫度。

“真是許久不見,季風,”燕九笑笑,這種遇見老友的感覺很好,“你是不是在這裏等了很久?”

“确實等了些日子,不過也趁着這段時間好好看了一下那張圖。”

季風說着看向燕九,眸中是抑制不住的贊賞之色。

“世人常說秘偶院閣主有“鬼才”之稱,真應該讓他們看看你的那張圖。”

“你這是在誇獎我嗎?那副圖只是我的一些想法,而能将那些想法化為現實的卻只有你,以及秘偶院諸人。”

燕九這要說,絕對不是恭維,在機括陣法方面,雲仙界裏季風若稱第二,估計無人敢稱第一。

一旁的金金子将這一切看在眼裏,她敢以扶桑木起誓,這幾日裏,這位“鬼才”閣主從來沒有拿出那張圖紙看過,相反,他一直等在那裏,等待着燕九的到來。

看着眼前的燕九,季風想到的卻是在霖天境裏與自己朝夕相伴的十三年:“你如今也是海之國的國君了。”

誰知對面的燕九卻是輕嘆一聲,“此事說來話長。”

被季風一提國君這茬,燕九突然想到自己在去海之國前,将了緣托付給季風的事來。

“我托你送回無量山的那個佛修怎麽樣了?”

“你說的是佛子了緣?”季風回到,“這也正是我要對你說的,其實我并沒有完成你的托付,那佛修還未被我派去的人送回無量山,就在中途之中醒來,自行離去,秘偶院的人尋不到他的行蹤,只能回來與我複命。”

“是我倏忽,我應該親自去送的。”

原來,了緣醒來了,既然能夠自己離開,想來應該沒有大礙,燕九想到,大約是他看開了吧。

“你身體裏的魂石怎麽樣了?”燕九對着季風說道,“我這幾日裏得了一物,或許會對你有些幫助。”

燕九說着将一只玉瓶遞給季風。

這玉瓶看的金金子一陣眼熟,這與當日被金玉收起的玉瓶一般無二。

季風也不客氣,他看了那玉瓶一眼,直接将其收起,自己的情況沒有人比燕九更清楚,既然她說有用,想來應該是錯不了的。

雖然季風很想問問燕九如今過的如何?又是怎麽做了海之國的國君?可是他知道,燕九找自己過來,絕對不是為了閑話家常。

季風拿出燕九繪制的圖紙,在二人面前展開,“你的圖紙我看過了,雖然想法精妙,可有幾處安排的不是很妥當,我将其中幾處地方做了修改,你可以看一下。”

誰知攤開的圖紙卻是被燕九重新合上。

“不用看了,我相信你,至于材料我也已經找到,只是這次的材料有些特別,可能需要改制這張圖,這方面我不大懂,還是交給你這個鬼才閣主來的妥當。”

“是什麽材料?”季風問道,眸中竟然有了幾分急切,燕九總能給人帶來驚喜,相信這次也不例外。

燕九笑而不語,“你等會就知。”

然後大家就震驚了,高約千丈的巨殼猶如小島一樣出現在海面上,緊接着是第二個,第三個……

第 220 章 :第二位預言師

一開始,燕九還以為海惑瘋了,後來才感覺它在找東西。

“你在找什麽。”

“修雲,袋子。”海惑頭也不擡的答到。

燕九看看手中的儲物袋,又看看挖掘的海惑,“你說的袋子,是與這個差不多的儲物袋?”

“修雲,多東西,袋子。”海惑一雙小手雖然白嫩,可是每一次都能挖起一大塊碎石。

“袋子!”海惑驚呼一聲,臉上是遮掩不住的喜色,她趴在那個深深的土坑裏,卻是從裏面取出一個儲物袋來。

燕九本以為會有意外的收獲,可是那儲物袋因為年歲太過久遠,看上去已經有些破舊,裏面的東西估計也很難保存下來。

海惑卻是很高興,它解開儲物袋,将整個袋口反轉過來,使勁的抖落了兩下。

一堆東西“稀裏嘩啦”的傾瀉了滿地,将這一小片區域填的滿滿當當。

不過大多只是一些沒用的東西。

比如喪失了靈氣的丹藥、符篆、已經破損的法寶碎片,還有幾個本來保存的尚算完整,卻是香消玉殒在海惑簡單粗暴的抖落裏。

不過那袋子裏放的最多的,還是那些已經沒有靈氣的灰白色靈石。

埋下它的主人大概也沒有想到,這個袋子會在事隔千萬年後,才能重見天日。

海惑也沒有猜到裏面會有那麽多東西,不過它只呆愣了一瞬,就踩着這滿地的“雜物”走向修雲的骸骨。

地上這些東西,遠沒有一旁的修雲來的重要。

可對于燕九來說,眼前這些零碎,卻是最重要的。

她不信,如果單單只是地上這些,那個儲物袋為何還要隐藏的如此隐秘,顯然這其中必然隐藏着其他的東西。

海惑一邊用衣袖死命的抹着眼淚,一邊小心翼翼的撿拾着地上的白骨,它的修雲,怎麽就變成這副模樣。

“哈哈,你快看這裏!”修雲指着一處島嶼,對帶着自己在海裏游蕩的海惑說到。

“我們就在那個島上落腳好不好?那裏亂石叢生,別人肯定想不到我們會呆在這裏。”

海惑呆在海水裏,看着修雲踏上了了那座島嶼,為什麽要上岸哪?太陽那麽烈,沒有水,自己更是幹燥的厲害。

它孤孤單單的躲在海水裏,整整等了兩日,可是在這兩天裏,修雲都沒有出現過,海惑趴在水裏,數着從自己面前游過的珍珠水母。

要是修雲再不出現的話,它就回到海裏,再也不出來,嗯……至少三天不出現!

可随後,它卻發現上岸,也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難過。

“是不是等的急了?”修雲拍拍海惑的殼,“收拾出一個家,要比我想象中要複雜許多哪。”

“不過,你一定會喜歡的!”修雲抱起海惑,将它帶向他們陸地上的家……

“修雲……”

看着眼淚自始自終就沒停過的海惑,燕九無奈的搖搖頭,這海惑才真正是“水做的”。

忽然,燕九停下翻動的手指,她發現了一件疊放的整整齊齊的法衣,在滿地雜亂當中尤為顯眼。

那件法衣與其他喪失靈光的雜物并無不同,甚至看上去有些像是凡人的衣物,可就是這樣一件平凡的衣物,卻是保存的十分完整。

燕九撿起那件法衣,剛一提起,就見一本小冊子從衣服裏面掉了出來。

燕九看看還在撿拾骸骨的海惑一眼,終是拿起了本小冊子,冊子不大,不過巴掌大小,泛黃的封皮上沒有題寫書名。

只有不想讓人知道裏面的內容,才會不題寫封皮,可若是不想讓人知道的話,為什麽只是放在一件衣服裏?甚至連個防護法陣都沒有?

燕九決定翻開看看……

元月三日,晴。

今日師父将要閉關,師兄讓我前去見師父一面,我沒有去,五天前我在師父身上,看見了他将要死于進階的幻象,我沒有告訴師父,因為除了會讓人認為別有用心之外,沒有人會相信。

我決定努力修煉劍術,争取早日下山歷練,我知道玄天劍宗将會迎來覆滅,而那個日子,已經越來越近。

春月十五日,陰。

我還在修煉劍術,師姐卻是進來,滿臉哀戚告訴我,師父仙去的消息。

雖然早就得知會是這樣,可我感覺還是有些難過。

而因為師父身故,我與其他師兄弟被轉入掌門師伯的門下。

我很擔心,因為掌門師伯是個很有野心的人,我覺得,他可能就是那個将玄天劍宗帶向滅亡的人。

冬月二十一日,陰。

今天,玄天劍宗的宗主,也就是我新的師父,集結門下所有劍修,想要前去與落日劍派一戰。

我覺得只因為落日劍派門下弟子挑釁,就傾動一門前去應戰這種理由十分可笑,我分明看見宗主眼裏閃動的野心。

我勸師兄們不要去,可卻遭到師兄弟們的質疑,他們說我“變了”,就連師姐也說我變得越來越冷血。

很難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因為在他們身上我看見了他們慘死的幻相……

燕九翻過一頁,很顯然,這是一本日記,又或者說是手劄,而手劄的主人就是修雲。

“竟然能預示人的死亡……難道是——預言師?”燕九持着那本手劄若有所思。

預言師在雲仙界的記載中,雖然只有寥寥數語,可是卻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原因無他,因為預言師能夠預言出死亡的時刻。

或許是一個門派,或許是人,又或許是妖獸,更甚至是一方仙界。

只要與預言師産生牽連,他們就能預測出天地萬物消亡的瞬間。

燕九看向癱落在山壁一側的修雲。

雲仙界的記載中出現的預言師只有一位,那就是一手創建天機閣的開山鼻祖。

只是讓人沒想到是,在這無名島嶼上,卻是讓燕九見到了第二位,盡管他只剩一堆白骨。

此時白骨已經被海惑收撿了大半,而被白骨遮擋住的壁畫石刻,終于露出了他的全貌。

那是一副有些雜亂無章的石刻,乍看上去就像是誰發洩怒氣的随手塗鴉,可燕九卻是看的皺眉。

她走了過去,仔細打量。這一次,她看的清楚,那哪裏是刻畫的混亂,分明是把兩幅圖刻畫在了一起。

只是,這究竟是什麽意思……

第 219 章 兩百一十九章:修雲往事

燕九從裂縫的這頭,走到裂縫的另一頭,劍痕完美無瑕,一劍呵成,劃下這道痕跡的人乃是一個劍道高手。

而且使用的應該是闊劍一類的重劍,才能形成這種霸道無披的痕跡。

原來是劍修啊。

燕九看向又開始淚眼婆娑的海惑,能讓這個孩子哭成這樣,這個劍修與海惑到底是什麽關系?

“你确定我們還要往裏?”

“要,”海惑啜泣着說到,它的眼睛就像是蓄滿水的泉眼,不斷有眼淚順着臉頰滴落下來,将它胸前的衣服泅濕了一片。

燕九抱着它繼續前行,可是很快,燕九就停住了,眼前的山洞雖然陰暗,可是卻逃不過燕九的眼睛。

兩旁的山壁并不光滑,可卻是刻畫了許許多多的圖案,而最讓燕九震驚的不是這個,而是圖案的內容。

“這是?”燕九湊近山壁想要看的更加清楚。

雖然雕刻的十分拙劣,可是每一副圖都刻畫的十分簡單明了。

無數線條複雜的形狀拼合在一起,看似随意沒有規律,卻是組合成了雲仙界的簡略地圖,而就在地圖之上,代表天穹的半圓上卻是破開了一個口子。

下一副圖中,一個鬼魅一樣的黑影從天穹之上的裂口中擁擠而入,地面上,有修士列陣以待。

第三副圖裏,修士們合力殺死了一只入侵的黑影,可是卻有更多的黑影從天空中的裂縫中蜂擁而至。

燕九接着看下去,就見整個天穹已經被黑影遮蔽,一眼看去好似黑夜,而地上的修士已死傷大半,只有寥寥數人還在苦苦支撐。

被自己抱着的海惑,哭的更厲害了,她上氣不接下氣的哭着,不大的聲音卻是聽得燕九心煩意亂。

“咔!”燕九剛想去看下一副圖,卻聽得腳下一聲脆響。

她挪開腳步,卻見自己踩在一截枯骨上,那是一只垂落的臂骨,松散的指骨裏,還握有一柄闊劍。

從那劍鋒來看,山壁上簡單粗暴的刻畫,應該就是出自這闊劍之下,而這枯骨顯然就是這闊劍的主人,也很有可能是……

“修雲,”海惑突然放聲哭喊起來,它掙紮着要從燕九身上落下來,燕九無法,只能将它放下。

“修雲,”海惑帶着肉窩的手掌不住的顫抖,它想要湊近摸上一下修雲,可是它不敢,它的修雲,怎麽變成了這副樣子?

那個手持重劍的人笑得十分爽朗,将因為貪睡,險些被太陽曬死的自己給擡回了水裏。

自己從海裏探出眼睛,悄悄的打量他,卻聽得他笑到:“你這是打算報恩嗎?那你可要記好了,我的名字叫修雲。”

它終于記起來,記起了一切……

彼時自己尚且年幼,總是對這個救了自己的人百般好奇,所以經常出現在有他的地方。

直到有一天,他被人追擊,雖然僥幸逃脫,可是卻身負重傷。

自己在海裏悄悄的露出眼睛來偷看他,只覺得他流淌出的血液那麽鮮亮,刺的眼睛都有些疼痛起來,沒成想,雖然自己隐蔽,卻還是被他發現了。

“你是來報恩的嗎?如果是的話,就帶我遠遠的離開這裏吧。”

生平第一次,它主動踏上了令人畏懼的海面,将昏迷的他駝到了自己的背上。

它帶着他穿行了不知多遠的距離,直到将他帶到現在的地方,他本來就身體不好,又被自己在海水裏泡了那麽長時間,本就傷重的他,看上去更虛弱了。

它将自己的妖丹放在他的心口上,用自己的修為為他調養身體,他醒了,而自己卻是帶着妖丹,逃也似的躲回了海裏。

“你不用躲起來,”它聽見他這樣說到,“你的殼那樣漂亮,相形見拙的那個人,應該是我才是。”

它再次從海裏探出眼睛,卻見他對着自虛弱一笑。

它的心情忍不住愉悅起來,它想,即便是為了那個笑容,就算将自己所有修為揮霍一空也沒有什麽大不了。

自己最喜歡夜裏去看他,它在水裏,他在岸上,映着漫天星光,聽他講那些人修之間的勾心鬥角。

末了,他總會對着自己再三叮咛:“見到了人修,要遠遠的避開。”

“當你逃不過的時候,就安靜下來,仔細的想一想,別人抓你,總是有原因的。”

因為受傷,他總是說不上許多話,就會沉沉睡去,每當他睡着,自己就會爬上岸去,用自己的妖丹為他治療傷勢。

可是,就像它會長大,他的身體也一天天的好起來,直到有一天他站在那裏對自己說:“我要走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可是,明明是他讓自己和他一起走的,又為什麽要讓自己離開哪?

它記得清楚,他用劍指着自己,狠狠道:“你若再敢回來!我這一劍就斬在自己身上!”

“不要再回來!”

“不要再回來了!”

“修雲,修雲,”海惑緊緊的貼在那具枯骨上靠的那麽近,就像他還陪在自己的身邊一樣。

而燕九不同,最為吸引她的還是牆上的壁畫,她想知道,在天破了一個口子之後,在那些黑影蜂擁而至之後,那些修士,究竟如何了。

而最重要的第五副壁畫,卻是刻畫在那具枯骨的身後,因為被骨骸遮擋,所以看不清楚。

“雖然不想說,但是你應該知道的,他已經死了,”燕九說着看向那具枯骨,“而且顯然已經死了很久。”

海惑不停的哭着,掉落的眼淚就滴在抱着的白骨上。

燕九将一個儲物袋遞給海惑,“世人都說死後入土為安,看你這個樣子,估計也不講究這個,你不如将的遺骨收到這裏面吧,總好過讓他繼續曝屍在裏的好。”

海惑抹着自己的眼淚,卻沒有去接燕九遞來的儲物袋,這種袋子,它曾經見過,因為修雲經常從裏面往外拿東西。

而且它知道,修雲把它放在哪裏。

就在修雲趕它離開之前,修雲讓自己仔細的記住這種袋子藏匿的地點。

“你要牢牢記住這個地方,等你長大了,就來這個地方,取走它,你一定要牢牢記住這個地方!”

海惑向着旁邊某處,用力的挪動過去,卻是直接用手在地上挖掘起來……

第 218 章 兩百一十八章:洞穴探秘

海惑睜着那雙水潤潤的大眼睛,滿是好奇的看向燕九,“你,大了。”

燕九卻是在心裏默默的翻了一個白眼,“不是我大了,是你變小了,你剛才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心裏?”海惑眨巴眨巴眼睛,努力的回憶,當時自己只想着“小一點”,“再小一點”,然後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啊,海惑看看自己肉嘟嘟的手掌,大大的眼睛愉悅的眯着,這樣小小的真好,這個洞穴再也阻攔不了自己了。

她想要跑進洞裏看一看,可是還沒邁開步子,就“吧唧”一聲倒在了地上……

燕九看看被海惑一頭撞碎的巨石,不知是該感嘆這石頭太過脆弱,還是感嘆海惑的腦門堅硬。

而就在燕九愣神的這一會裏,海惑已經用兩只手向前努力的爬去,顯然她放棄了用兩天腿走路,而選擇了它更擅長的——爬。

燕九頭痛的捏捏眉心,對于這種人事不知的妖獸,她實在是沒辦法。

海惑奮力的向前爬動,因為剛剛化形,它還不是很會使用自己的兩只前肢,經常一頭撞向阻擋在自己前方的碎石,弄的自己灰頭土臉。

燕九俯身一把抱起了海惑,別說,這家夥看着小小的一只,可份量卻是實打實的沉重,為了抱起她,燕九甚至動用了靈力。

燕九一手撐傘一手抱着海惑,向着洞穴深處走去。

前方的洞穴漸漸狹小,燕九很快就看見了海惑說的殼,幾百丈大小的半透明硬殼仿若上等玉石一樣瑩瑩生輝,安靜的樹立在前行的道路上,将身後的洞穴遮擋的嚴嚴實實。

燕九看向抱着的海惑,“按照約定,這個殼是我的。”

“可以,”海惑回到,她伸出細軟的手臂抱住自己,防狼似的再三強調到:“這個,不行。”

燕九見它警惕的模樣不由得一笑,“你現在都變成人的樣子了,我很好奇,你的殼被你藏到哪裏去了?”

海惑将自己抱得更緊,頭更是搖成了一個撥浪鼓,“不說,怕。”

“怕我搶你身上的殼?”燕九一邊琢磨着如何收取,一邊威脅似的吓唬道:“你要是不告訴我,我就将你一口吃了。”

誰知海惑卻是不怕,“我大,不怕。”

燕九笑笑,感情這海惑也不笨嘛,還知道它體型巨大,自己一口吃不下。

燕九閉上眼睛,吞天的虛影在她身後慢慢凝現,海惑看向那只凝聚出來的虛影,水潤的眼睛裏,滿是懼怕。

這只妖獸從哪裏來的?

海惑傻愣愣的看着那只妖獸一張嘴,就将自己以前褪下的殼,一口吞了下去。

燕九睜開眼睛,笑眯眯的看向海惑,“現在,怕了嗎?”

海惑聞言,原本肉嘟嘟的小臉,瞬間蒼白。

那只妖獸,就是抱着自己的這個人嗎?好可怕,修雲快來啊,有人要吃我!

海惑驟然一愣,“修雲……”

“修雲?這是你的名字?”燕九随口問道。

可海惑卻是出奇的安靜只是無意識的一直念着,“修雲,修雲……”就像蘊含着千般眷戀。

燕九也漸漸察覺出不妥來,這“修雲”聽上去,顯然是一個男修的名字,想到海惑對于這個山洞的執着,燕九心裏已經有了隐隐的猜測。

随着燕九不斷的深入,硬殼也開始接二連三的出現,除了它們變得越來越小,與之前看見的并沒有什麽不同。

燕九揮袖收起前方散落的硬殼,這次的硬殼只有十丈大小,顯然不用再動用吞天的能力,燕九數了數,算上這一枚,自己總共收取了十二枚,單單是這些,就已經夠了。

燕九本想離開的,可是冥冥之中,她也想要去看一下這隐在洞穴深處的,究竟是什麽。

當她們再次遇見硬殼時,燕九卻是直接走了過去,這引起了海惑的注意,不是因為好奇,而是她有些不安起來。

“殼,”海惑小聲的提醒到。

燕九沒有理它,直接向着裏面走去,這次海惑的不安更加強烈了,這人連殼都不要了,是不是打算要将自己給吃掉?

“我殼,好,”海惑結結巴巴的說到,“給你。”

呵,燕九心中輕笑出聲,這是開始推銷起自己的硬殼了?看來,這海惑也膽小的很。

見燕九冷着臉無視自己,海惑急了,“殼,我殼,修雲,漂亮!”

燕九腳步一頓,繼而恍若無事的繼續走去,“修雲”,這是海惑這一路來最常提起的的名字。

海惑說出這句話來又是一愣,這一次她記得清楚,那時它尚年幼,是有一人誇贊過自己的外殼十分漂亮。

“那你可要記好了,我的名字叫修雲。”有人笑着這樣說到。

可是,在自己記憶最深處,卻是那人用劍指着自己,警告道:“不要再回來了!”

不要再回來了?不要,回來哪裏?

燕九停下腳步,雖然洞穴看上去還很悠長,可周圍的被海惑褪下的硬殼卻越來越多,從幾丈大小,到一人大小,林林總總的竟然多達二十幾個。

可是如此多的殼,卻也只集中在這一片區域,如果這裏是海惑的巢穴,為什麽所有的殼都集中在這裏。

“停下!”海惑驚呼一聲。

這樣突然的出聲,卻是吓了燕九一跳。

她看向懷裏的海惑,卻見海惑滿臉難過的樣子,這是要哭了?

可如果只是靠近這裏,就如此難過,那麽海惑為什麽還要堅持回來?

有溫熱的眼淚滴落下來,砸落在燕九的手背上。

海惑竟然哭了。

“你為什麽要哭?”燕九這樣問道。

“不知道,難受。”海惑緊緊的抱着燕九的脖頸,肉乎乎的小手拼命的擦着臉上的淚滴。

“要不,我們離開吧。”燕九提議到,反正她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不如就此離開這裏。

“不要,”海惑用衣袖狠狠的摁着鼻涕,它記得有人警告自己離這裏遠遠的,否則……否則……剩下的,它卻是不記得了。

而燕九卻是看向腳下,就在自己腳邊,一道清晰顯眼的裂縫橫跨而過,将遍布硬殼的洞穴這頭,與幽暗未知的洞穴裏面,整齊的劃分開。

那道裂縫前後細狹,中間略寬,能造成如此痕跡的兵器,燕九只能想到一樣。

這是,劍!

第 217 章 兩百一十七章:海惑是個童裝癖?

就連原本透明的身體都有些像是幹掉的玻璃膠,變成一種可視的乳白色。

燕九看的奇怪。

雖然有些海獸只要到了一定境界,即使脫離海水也沒有什麽,可海惑顯然是離不開水的,那為什麽還要在海面上冒頭。

“到了,”海惑的身體雖然在極速縮水,它的聲音卻是十分愉快。

“殼,在那,”海惑的眼睛指向前方。

燕九順勢看去,海惑指着的是一處懸崖峭壁,旁邊的高上一些的峭壁好似倒塌一樣覆蓋了下來,形成了一處寬闊的三角形區域。

燕九看的心裏只覺怪異,而且,不知是不是它想多了,她總覺得那塊倒塌下來的峭壁太過刻意一些,而且,這處區域對于燕九來說很是寬闊,可是與海惑相比,即便是縮水後,這個地方也有些擁擠。

而海惑卻是縮啊縮的,一直擠到了自己的殼裏,這才像只真正的蝸牛一樣,馱着身上的透明硬殼,向着那處三角形區域爬去。

它顯然經常往返于此,因為地上已經被它的身軀清理出一條十分寬闊的路面,上面甚至還布滿了光滑的鵝卵石。

但是盡管如此,這條路對于龐大的她來說,也有些狹窄了,有好幾次,它柔軟的身體都貼着凸出的尖銳峭壁,險而又險的擦過。

燕九按下心頭諸般念想,雖然還是有些想不通,但顯然這裏就是海惑的巢穴。

可海惑為什麽不換個地方哪?

這個疑問在見到隐在某個轉角後的洞穴時,更是無比放大,因為這洞實在是有些太“小”了。

不得已,燕九只能從海惑的身上跳下來,對于燕九來說,這裏寬廣如運動場,可對于身後的海惑來說,就像是一只四十一碼的腳,在奮力的擠進三十八碼的鞋。

海惑身上的殼就緊貼着洞頂,時有碎石從洞頂被它擠落下來。

燕九看着奮力向前挺進的海惑,終于忍不住開口:“這裏這麽小,你為什麽不離開?”

“離開?”海惑那雙巨大的眼睛因為脫水,只能沒精打采的挂在自己的外殼上,它轉動眼珠看向燕九的方向,似乎在疑惑對方為什麽會提出這樣一個問題。

雖然時間太過久遠,可是好像有人這樣對自己說過:“從今天起,這裏就是我們的家。”

它忘了那人是誰,可是它記得當時的自己十分喜悅。

“這裏,我家,”海惑這樣回到,它頓了頓又暗暗補上了一句,“家,不離開。”

“可這裏你已經住不下了,”雖然不想這樣直接,可燕九還是提醒到,“你應該換一個更大一些的地方。”

誰知,海惑卻是比誰都堅決,它堅定的甩甩腦袋:“不離開,家,不離開。”

燕九皺眉看向洞內,那裏,是不是有着對于海惑十分重要的東西?

“是因為你的殼?”

殼?海惑眨巴眨巴眼,它看看将自己完全抵擋在外的洞穴,自己好像已經大的進不去了哪。

是因為殼嗎?可是那樣的殼,自己有好多,它記得裏面有對于自己很重要的東西,可是,至于是什麽,它卻是忘記了。

“忘了,重要,”海惑瞪着那雙眼睛說到,“進去,要,進去。”

海惑沒頭蒼蠅似的撞向阻擋了自己的山洞,不斷有碎石從頭頂掉落,“轟隆隆”的聲音就像在拆房現場。

燕九揮手拍碎掉落的巨石,要是再讓海惑鬧下去,恐怕還沒拿到殼,這座山洞就先塌了。

“你冷靜一點!”燕九對着海惑大聲喊到,“你不是想要進去嗎,我有辦法。”

海惑的身上落滿碎石,它睜着眼睛看向燕九,頗有些可憐兮兮的味道,“真的?”

“當然是真的,不過,我們也要事先說好,我幫你進入這處洞穴,而你要将所有的殼都給我。”

誰知海惑聞言,卻是猛地向後縮去,“這個,不要。”

燕九看向海惑背上的甲殼,海惑為什麽對于這個甲殼如此寶貝?

“我要是想要殺你,你還能活着?”

燕九說着,拿出一個藥瓶來,瓶子不大,卻看上去十分精致,這裏面裝的不是什麽頂級靈藥,但卻是所有妖獸最想要的——化形丹。

燕九将那丹藥倒在掌心上,指尖一個用力就将這藥一分為二,燕九将剩下的半枚裝回藥瓶,這才持着那半枚化形丹看向海惑。

“吃了它,你就可以進去。”

海惑碩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燕九手中的半枚化形丹,這玩意看着那麽一小點兒,可是卻散發着比珍珠水母還要好聞的氣味。

它剛想靠近一口吞下,可是總有一個聲音在自己腦中不停的響起,“小家夥,下次可別亂吃東西了,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我一樣。”

人?海惑眨眨眼睛,原來對自己說哪些話的,是一個人。

雖然那人提醒自己不要亂吃東西,可海惑還是忍不住,将面前的化形丹一口吞下,那持傘的女修那麽厲害,要是想要殺死自己的話,早就動手了,又何必還給自己吃的。

見海惑吃下化形丹,燕九更是暗中打量海惑的反應。

這化形丹本來是打算送給绛靈的靈獸阿醜的,現在卻是分了一半,給了半路殺出的海惑,她不知道妖獸吃下半枚化形丹會怎麽樣,但是最壞,也不過是變成水族那副“魚頭人”的樣子。

化形丹品階不高,可是卻煉制複雜,所以價格十分高昂,尤其是清硯收藏的這一枚,雖然瓶身上貼着《化形丹》的紙條,可是看上去明顯與其他化形丹不大一樣。

想來,這應該是化形丹……吧?

燕九驚愕的看向眼前的海惑,就見原本高約千丈,大山一樣的海惑,卻是一點點開始縮小。

千丈,百丈,十丈,一丈,甚至漸漸的縮的更小。

最後,就在燕九面前,那原本讓人仰望的龐然大物海惑,卻是變成了一個頭梳雙髻的小丫頭,胖乎乎,嫩生生的立在燕九面前。

燕九忍不住退後一步。

我的天啊,從幾千米(千丈大約三千米)一下子縮小到一米左右,這落差簡直不能更大,都說妖獸在化形時會遵循自己內心的指引,這海惑的心裏難道住着一個“童裝癖”?

第 216 章 :海惑巢穴

那大門緊閉的二十天內,燕九有一半的時間用來翻閱妖獸圖鑒,龍骨必然要還給炎陵,那麽水族的栖身之處就成了頭等大事。

燕九一開始想的是在海面上尋找一處島嶼,但是又考慮到水族能“提高煉丹”的體質,在頭疼多日後,她才想到了蓬萊。

據說蓬萊就是俢建在一只巨大的玄龜上。

玄龜雖好,可燕九卻是打上了另一種妖獸的主意,那就是眼前的海惑。

千機變緊緊的跟着前面的海惑。

盡管靠的很近,可千機變還是很難捕捉到海惑的身形,因為海惑就像是一塊放進水中的玻璃。

反觀海惑,卻是毫不在意身後這條模樣怪異的“魚”,它悠閑的穿梭在海中,肆意的享受着吃飽後的惬意時光,能遇上成群的珍珠水母,這簡直就是最開心的事,可是很快它就好心情就終止了。

因為它的面前卻是出現一個人。

是的,人。

它很少在海底見到人修的身影,更何況是在海裏還撐着一把黑傘的女修。

忘了是誰對它說過的,“見到了人修,要遠遠的避開。”

海惑向着左邊微微避開,它才不想讓一個人修影響了自己的好心情。

也不知是有意無意,那女修往前踏出一步,卻是再次擋在它前行的路線上。

這是巧合?

海惑晃晃眼睛,又再次向左挪了一些,可是那女修,卻是又正正好的再次擋住了自己。

這次,海惑生氣了,它沒有改變自己前行的路線,直接沖着擋在前面的女修筆直的撞去。

可是,就在它快要碰到那那人之時,一只玉白的手掌自白色衣袖下伸出,輕而易舉的擋住了它的攻勢。

垂下的黑傘微微擡起,卻是露出一雙紅色的眼睛。

燕九看向眼前海惑,只有開啓石化之眼,這神出鬼沒的海惑,才徹底露出它的真面目來。

用“龐然大物”來形容海惑絕對契合,高約千丈,寬不見頭尾,行動間猶如移動的島嶼。

可是除去海惑的龐大不提,它其實有些像是透明的蝸牛,尤其是它頭上豎着的兩個眼珠,更是與蝸牛觸角十分相像。

不過燕九看的最多的,是海惑身上背着的螺旋狀透明硬殼,那就是她要的最佳材料。

被燕九只手攔下,海惑就是再沒有腦子,也知道要避開眼前這人,它想要離開,可是平時讓他引以為傲的龐大身軀,卻是成了此時的阻礙。

周圍的海水開始翻動起來,以二人為中心,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可那柄傘就像一枚定海神針,牢牢的立在那裏,無論周圍風浪如何巨大,燕九身後的發絲甚至自始至終都沒有揚起過。

看似細弱的手掌,緊緊的貼在海惑身上,擎攝住了掌下的海惑,無論海惑如何用力的扭動身軀,都是徒勞無功。

海惑這下是真的震住了,上一次發生這樣的事他已經記不清了,因為那時的它尚且年幼,可是如今它都已經成年了,怎麽還會這樣?

“當你逃不過的時候,就安靜下來,仔細的想一想,別人抓你,總是有原因的。”那個聲音再次從海惑心中響起。

原因?什麽原因?

海惑瞪着兩只巨大的眼睛,看向眼前渺小的人修,這人攔住自己到底是要做什麽。

“你,誰?”

一道聲音在燕九耳邊響起。

燕九小小的吃了一驚,這海惑竟然擁有自己的心智?雖然心智可能不高,可是卻能口吐人言?

要知道即使是妖獸煉化橫骨,要是想要口吐人言,也要像孩童一樣跟着人類慢慢學習。

而這只生活在海裏的海惑,卻能口吐人言,這怎麽能讓燕九不吃驚。

教他說話的人,是誰?

燕九心中暗暗思量,她決定改變“暴力取殼”的初衷。

“我要你背上的殼。”燕九如此說到。

“不,行。”

聽見他的回答,燕九忍不住皺了皺眉,這究竟是行?還是不行?

燕九抵住海惑的那只手,猛地用力,“給我你的殼,不然,你死,殼我帶走。”

見燕九生氣,海惑的眼睛睜的越大,也因為眼眶透明,所以看上去就像快要掉出來了一樣。

它不想死,可是身上的殼也不想交出去。

海惑急忙道:“這,不行,其他,可以。”

這個不行,其他可以?

燕九琢磨着這句話,這又是什麽意思?忽然,她好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是說,你還有其他的殼?”

海惑眨眨眼睛,如果那對眼睛沒有卡車那麽大的話,或許還有一些萌點,自己的确還有其他的殼,怎麽這很值得吃驚嗎?

“有,”海惑回到,他想了想又再次補充道:“這個,不行。”

海惑唯恐燕九觊觎他身上的殼。

燕九心中大喜,可面上卻是不顯。

“要不要你背上這個,決定權可不在你那,帶我去看一下你的其他殼。”

一條窄窄的細鞭自燕九手中抖落而出,猛地纏上了海惑那雙眼睛,燕九腳尖一點穩穩的站在了海惑身上。

海惑垂下眼睛好奇的打量着,纏在自己身上的黑色細鞭,這東西很眼熟啊,自己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這,什麽?”

手中這條細鞭乃是炎陵用剩餘的金蠶絲為自己随手煉制的,具體的功用燕九還沒琢磨清楚,只是卻是十分結實,用來捆人什麽的,十分好用。

燕九可沒打算告訴海惑,她一抖手中細鞭,冷然道:“快帶我去。”

海惑見燕九不告訴自己,只好轉過眼睛去,游向着自己巢穴的方向,心中卻是對着燕九暗下定語,“脾氣不好,小氣鬼。”

燕九聽得眉頭一挑,怎麽這句話說的這麽熟練?

海惑也暗皺眉頭,自己怎麽說出這句話的?就像以前經常說起一樣,自己對誰說的哪?

它晃晃腦袋,看向自己身上的殼,不想了,不想了,只要殼還在就好。

海惑雖然身形龐大,可是在海裏卻是如魚得水過的十分肆意,它穿梭在海水裏,游的飛快,只一會就到了自己的巢穴附近。

那是一座有些偏僻的島嶼,怪石嶙峋,峭壁聳立,海惑剛一露頭,就像水母一樣極速脫水……

第 215 章 兩百一十五章:海惑

“那條蛇哪!讓他出來!”炎陵一進來,就對着燕九嚷道,他簡直就是被龍君和燕九兩人給聯手愚弄。

“你不是說知道龍角在哪嗎,現在就告訴我!”

燕九又打了一個哈欠,這才撐着頭額頭,在王座上睡眼惺忪的開口,“我不是在信上寫了嗎,龍君死了,化作了靈魄,你若是想要,我可以在天都傘修複之後給你,至于龍角……”

燕九說着看向怒氣更盛的炎陵,“那也得在你成為我海國的長老之後,你現在就在這裏問我龍角的線索,我可以當做是你的默認嘛,炎長老……”

燕九說着又打了一個哈欠,“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就要休息了,畢竟我現在可是海國的新王,麻煩事多着哪。”

炎陵聞言卻是怒極且笑,“如果我現在收回龍骨,可就沒有海之國了。”

“是啊,”燕九唇角一勾,卻是看向炎陵,“的确會是那樣,所以,你快去把龍骨收回來吧!”

燕九就像是在提着一個極好的主意。

“然後你再去滿世界的尋找另一只龍角,将龍女一心想要守護的水族,全部推到海獸的嘴裏,我也可以卸下這勞什子海之國,去過我自己的快活日子。”

不得不說,燕九說到了炎陵的軟肋,他至今尚未收回龍骨,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來自龍女。

可是這樣被燕九反駁,也使得他心生不悅,“就算我不收回龍骨,只要我停止修複天都傘,你也一樣無法。”

“是啊,是啊,”燕九不無不可的回到,“就目前來說海之國只有你能修複天都傘,而我又依賴于天都傘,這的确是一個好的威脅理由,不過,你別忘了,我,可是吞天。”

燕九笑得眉眼彎彎,可眸光卻是冰冷,“我吃了那麽多的好東西,卻還從來沒啃過龍骨哪?想來那味道一定很不錯~”

燕九說着,看向炎陵,“所以,炎長老還有什麽要說的嗎?如果沒有的話,我就要休息了。”

燕九趴在王座上,安靜的閉上了眼睛。

直到此時,炎陵才看清眼前這人才是紅绫口中,智多近妖,心思缜密,揣摩人心的燕府九小姐。

炎陵轉過身去,剛剛走出幾步就聽得燕九的聲音在身後幽幽響起。

“十日後,我要出海,還希望炎長老修複天都傘的動作能夠快些。”

炎陵憤然甩袖離去。

海面上陽光和曦,将一方海水曬的十分溫熱,舒适的溫度卻是引起了海中的波動。

燕九看向身後,有成片的白色花瓣,如同浪潮一般在水下争先湧現,它們舒展着輕柔的身體向着這片海水聚集而來。

海中其他魚獸見此紛紛避讓,一只巨大的虎齒鯊沒有來的及躲開,他被成群結隊的珍珠水母一擁而上,只頃刻間就被吃的骨頭渣子都沒剩下。

它們是柔弱的珍珠水母,可是當他們結隊出現時,那就是一場噩夢。

燕九坐在千機變裏,看着這争相開放的白色花海,即使是坐在千機變裏,也能讓人感受到那種讓人震撼的場面。

珍珠水母最喜溫熱,為了讓它們結隊出現,海面上有金玉聚集着陽光,而在海下,燕九甚至在這片海域裏用了一小滴生機泉。

燕九如此費盡心機,當然不是為了看上一眼這“水母盛開”的視覺盛宴,相反,她等在這裏是為了另一位喜愛珍珠水母的捕食者。

可是,燕九不知道它會不會來。

珍珠水母享受着這難得的怯意溫度,它們喜歡溫暖,可海水太過深廣,海面上又經常出現它們的天敵,所以它們享受溫暖的次數并不多。

不過盡管此刻海水舒适,它們也沒有放松警戒,一旦發現任何的風吹草動,它們就會迅速撤離,而在深海裏,它們無所畏懼。

燕九暗暗等待,突然千機變的聲音冷硬響起。

“主人,目标出現。”

燕九向外看去,就見一片濃重的陰影從海面上随波而來。

警戒的珍珠水母暗生提防,但是那片陰影上遍布礁石草木,珍珠水母也就沒有放在心上,海面上時有浮島随波飄過,所以它繼續安心的警戒。

浮島繼續随波而行,漸漸靠近了水母群的中央,所有的水母都厭惡着遮住陽光的浮島,它們暗暗盼望着浮島能夠早些離開。

而就在長滿草木的礁石之間,卻是露出了一只澄亮的褐色眼睛。

幽藍的海水突然開始攪動起來,巨大的漩渦在水母群中出現,夾帶着無數的水母像是水龍卷一樣向着那座浮島奔去。

直到此時,那座浮島才露出全貌,那那裏是什麽浮島,卻是一只巨大的龜狀妖獸。

“主人,需要現在出擊嗎?”

“再等等。”

燕九看着那座宛若浮島一樣的盤雲龜說到,雖然盤雲龜也湊合,但還是差了一點。

珍珠水母雖然厲害,可盤雲龜卻是他們天生的克星,皮糙肉厚不說,還喜愛以它們為食。

珍珠水母倉惶撤退,可它們即使遇襲,也是集結成某種隊形從容後退。

可還未逃出多遠,就見兩只圓圓的眼睛從海面上探了下來。

淺藍色的碩大眼球在透明的眼眶裏左右轉動,就像在尋找心愛的玩具。

這一次,珍珠水母是真的慌了,它們也不管什麽隊形,直接四散而逃。

如果說它們對于盤雲龜只是厭惡的話,那眼前出現的這兩只眼睛,才是它們懼怕的源頭。

真是要了命了,這東西怎麽會出現!

與珍珠水母的驚慌失措不同,燕九卻是看着千機變傳來的畫面,滿意的點頭。

“終于等到你出現了——海惑。”

盤雲龜咂摸着嘴巴,大快朵頤,很快,他就發現了異樣,那些剛剛還在這裏的“小點心”,怎麽眨眼之間一個都不剩了?

盤雲龜張着那雙眼睛四下張望,可周圍除了自己,并沒有其他捕食的海獸,難道這些“小點心”都躲起來了?

可自己記得它們跑的并不快啊,怎麽就沒有了哪?

任盤雲龜想破腦袋,他也想不出,自己的“小點心”珍珠水母,已經被另一只神出鬼沒的家夥吃光了……

第 214 章 兩百一十四章:圖紙與信

“不論我身在何處,都與你們同在。”

龍君的身影開始散發出淡淡的熒光,就像是落入水中,瞬間散落的星辰,一點一點的開始消散。

落在水族眼中,這就只是一場神跡。

他們齊聲高呼道:“祝我王早日回歸。”

但是這一切落在燕九眼裏,就只是龍君用來威脅她的把戲。

她冷笑道:“我是不會做這龍君的,即便是你死。”

龍君卻是輕淺的笑着,“燕九,替我對神龍說聲對不起。”

燕九聞言,更是氣極,“要說你去說,與我何幹?”

此時的龍君,除了肩膀以上,已經全部散化為星光,可是龍君還是那樣笑着,笑得那樣溫暖。

“燕九,在未來裏,我也看見了我,那時的我就在你手上的那柄黑傘上……”

那預言是真的!

燕九心中大驚,天都傘的事,自己除了炎陵,并沒有告訴任何人,顯然,炎陵也不會去特意告訴龍君。

“燕九,謝謝你……”

“別動不動就說謝謝,我還沒答應你……”

龍君“砰”的一聲散開,散落的星光紛紛聚集到燕九的掌心上,凝結成一個半透明的光球,而在那光球裏的,是一只抱着尾巴閉目沉睡的綠色小蛇。

“這是,靈魄?”化為精魄的妖族,若是心甘情願的話,有一定機率會轉變成靈魄,這也正是炎陵告訴自己,修複天都傘的材料之一。

這麽快就被自己遇見了?

燕九反手收起靈魄,這才發現自己能夠動彈了,可是望着烏壓壓跪在地上的水族,她又開始犯了難。

“參見我王~”

見龍君離開,水族們再次高聲呼喊到。

但是卻只聽的水晶殿門重重合上的聲音,水族們面面相觑,他們的王,怎麽了?

只有金金子将這一切看在眼裏,她知道,龍君不是離開了,而是已經身隕,而燕九接任海之國,顯然并沒有龍君說的那麽心甘情願。

“衆位聽我一言,”金金子站出來,高聲說到:“龍君離開,新王定然要比我們還要難過,我們還是先回去吧,讓新王一個人靜一靜。”

被金金子這樣一提,水族心裏一下子就透亮了,是啊,龍君離開了,龍後難過是應當的。

“還請新王寬心,海之國永與新王同在~”

水族的聲音,透過水晶殿的大門,清晰的傳進耳朵裏,燕九倚在水晶殿的殿門上,心裏更是亂成了一團麻。

燕九的手掌撫上身邊的九重天棺,天棺內,清硯尤在沉睡。

“若你是我,你會怎麽做?”

靈寄生咬着手指怯生生的立在一旁,金燦燦的顏色使得他看上去,就像是一棵搖錢樹,它安靜的立在那裏,心中卻像揣了七八只兔子。

希望主人不會發現自己私自克扣生機泉水,話說,為什麽要對那個裝睡的人那麽好?

想到那日自己将生機泉水澆上去,那人睜開眼睛的樣子,靈寄生就一陣後怕,算了,自己還是當做什麽都不知道,安靜的當一棵“美草”。

水晶殿外,金玉将憂心忡忡的金金子攬進懷裏,“別擔心,總會有辦法的。”

“阿玉,你說燕九會答應接任海之國嗎?”

金金子看着那扇緊緊閉合的大門,整整十日,水晶殿的大門都沒有敞開過。

“我不知道,或許就連燕九也不知道,可是,她雖然沒有答應,可是也沒有直接拒絕,沒有消息,對于我們來說,或許就是最好的消息。”

又是十日,那扇緊緊閉合的殿門終于被人打開了一條縫。

等在門外的金金子心中大喜,這變化,是不是預示着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一只素白的手掌自門內伸出,那手掌上卻是放了一卷圖紙和一封信。

“這是什麽?”金金子接過燕九遞來的東西。

燕九沒有回答,卻是又反手遞出來另一封信。

“你拿着這卷圖紙和這封信,去秘偶院尋找秘偶院的閣主,他看了信自然會知道。至于第二封信,那是給炎陵的,你只要給他就好。”

燕九站在門內,因為光線太過昏暗,所以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不過從她冷硬的聲音來判,張開她的心情也好不到那裏去。

“這圖紙我可以打開嗎?”為了避免燕九反感,金金子沒有稱呼燕九龍君。

“随便!”殿門那道門縫被人重重合上,沉悶的聲音,一如主人心情。

金金子卻是忍不住展開了手上的圖紙,這一看,不由得大失驚色。

“這,竟然是……”

燕九倚着殿門疲憊的癱坐下來,“希望有天,我不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後悔。”

燕九疲倦的合上眼睛,在她身下還散落着許許多多的圖紙,整整十多天,她不眠不休一心撲在圖紙上,此時的她真的很累。

于此同時,金金子也收好圖紙,帶着那封信找到了正在修複天都傘的炎陵。

“前輩,”金金子對着炎陵行禮道:“龍君讓我給您帶來一封信。”

“龍君?”炎陵聞言,一聲嗤笑,“你說的是那只四腳蛇?”

一看炎陵的态度,就知道龍君與他之間還有其他恩怨。

“不是,”金金子回到:“這封信是我們的新王——燕九,讓我遞給前輩的。她說您一看便知。”

“燕九?新王?”

炎陵伸手解開了信上的陣法。

信不長,可卻看的炎陵一陣冷笑。

“好,真是好的很!”

一旁的金金子将這一切看在心裏,看炎陵這生氣的樣子,燕九究竟在信裏寫了什麽。

炎陵一揮衣袖,卻是在天穹之上打開了一個缺口,見金金子尤在愣神,他更是沒好氣道:“你還站在這裏做什麽,不是要離開海之國嗎!”

“是……”金金子回到,可是,為什麽海之國的結界能夠被炎陵打開?

炎陵卻是不理她,直接一甩衣袖,向着水晶殿的方向行去,有些事,他要當面問清楚。

水晶殿門緊閉,炎陵直接一掌拍去,“轟隆隆”的巨響,驚醒了門後睡着的燕九。

燕九拉開殿門,一雙睡眼還帶着渴睡的紅潤。

燕九擡手打了一個秀氣的哈欠,這才看向門外怒氣沖沖的某人。

“怎麽這麽快就過來了?難道是天都傘修好了?”

第 213 章 :81聲鐘鳴

呵呵,小哥,言情套路整的很清楚嘛。

“那時,你已經是海之國的王。”

是啊,海王八。

燕九樂颠颠的想到,等等!這句話,幾個意思?

“而那時的水族就生活在海面上。”

與其說龍君提起的一切是夢境,不如說是預言來的更準确一些。

“你是預言師?”

燕九知道有些種族的确存在一些種族天賦,難道龍君竟然能夠預言?

“預言師只存在于傳說中,我怎麽可能是,只是那時的我尚擁有神龍之力,當我大限将至之時,能夠看見關于未來的預言,而你,就在我的預言裏。”

“你說,我在你看見的未來裏?”燕九總覺得有些奇怪,可是龍君似乎也沒有必要騙自己,“那在你的預言裏,我是什麽樣的?”

龍君看向眼前的燕九,又像透過燕九看見了當日的預言。

“因為違背天道,所有的預言都不可能被轉述而出,我只能告訴你,那時的你,很強。”

燕九還欲再問,龍君卻是垂下了頭,只有他知道,他說了謊。

“燕九,你随我去個地方吧。”

龍君起身卻是帶着燕九來到了水晶殿前,那口大鐘的附近。

見龍君出來,殿門前的水族都會恭敬的喊上一句“龍君在上”,緊接着便跪下行禮。

燕九挑眉看向龍君,“你叫我來就是讓我看這個?”

龍君沒有回答,卻是反手撞響了那口大鐘。

“咚~咚~咚~”

大鐘悠長的聲音,一聲疊過一聲,燕九暗中數了數,那口大鐘一共被撞響了八十下。

如果龍君想要暗合九九之數的話,這鐘應該還差一下才對,可是龍君卻是松開了鐘繩。

難道是自己聽錯了?

龍君站在那裏,就像在靜靜的等待着什麽,可一旁的燕九卻開始漸漸不安起來。

眼前那些水族還跪在地上,燕九卻是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總覺得,有大事要發生了啊。

“龍君,我還有事,就先失陪了。”燕九說着就欲離開,卻被身旁的龍君抓住了手掌。

“不要怕。”龍君是這樣說的,“你只要靜靜的站在這裏就好。”

本來不怕的,被你說完之後,心裏更發毛了。

燕九想要抽回那只手掌,但龍君卻是抓得很緊。

眼前水族還在跪拜,龍君臉上也是一片肅穆,這讓糾結于“抓手”這種小事的燕九,顯得有些莫名的可笑。

燕九深深的呼吸,努力平複着自己的心情,拼命控制着自己想要一掌拍死龍君的沖動,自己要是忍不住殺了龍君,那可就是與整個海之國為敵啊。

可是,你到底要我站在這裏做什麽啊!

很快,燕九就知道了答案。

有水族從四面攏來,彙聚到水晶殿門口的廣場上,那麽多的水族,形形色色男男女女。

他們沒有任何言語,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他們只是虔誠的說上一句“龍君在上”,緊接着就神色肅穆的跪了下去。

成千上萬的水族,卻是如同演練了千百次一樣,一切都是井然有序,寂靜無聲。

燕九覺得自己攤上大事了,這萬人朝拜的模式,簡直就是謀朝篡位專用場景啊,可是我身邊這位,不就是國君本人嗎?

哈,果然是我想多了。

就在燕九自我安慰之時,忽見得金金子等人從天而降,漠然無語的單膝跪下,緊接着,海之國其他地方的城主紛紛到來,如同金金子一般跪下。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不知為何,燕九的腦中突然響起這樣的話!燕九來不及細想,她不是不想離開,問題是龍君不知用了各種方法,卻是将自己牢牢的鎖困在原地。

“你究竟要做什麽!”燕九有些慌了,她本不願多想的,因為龍君沒有理由害她,可龍君的所作所為,容不得她不想。

“不要怕,”龍君對着燕九的方向安撫的笑笑,“海之國并沒有你想象中那麽大,而你什麽也不需要做,城主們會安頓好各自的臣民,而你只要擁有足夠的實力,成為他們的庇護與信仰就可以。”

龍君靜靜的說着,就像教導自己的孩子如何使用筷子一樣,細心而充滿耐性。

燕九眉頭緊皺,“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燕九,你會喜歡他們的。”

龍君轉過頭去,看向滿地跪下的子民。

“海之國的臣民們,我是你們的王——龍君。”

龍君臉上的神色前所未有肅穆。

“我海之國建城幾千年,而我也庇護了你們幾千年,現在,我要離開了。”

跪下的水族紛紛擡頭,面上布滿驚慌,就連金金子也難以置信的擡首。

“龍君,是不是我們做錯了什麽?”

“龍君,請您不要離開我們!”

龍君笑笑,卻是示意水族不要喧嘩。

“我在這裏已經待的太久了,現在是時候要離開了,不過,我只是暫時離開,總有一天,我會回來的。”

水族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幸好,龍君只是暫時離開。

可緊接着,龍君卻是又再次投下一枚“炸彈”。

“在我離開後,我身邊這位修士,将會接任龍君的位置。”

水族們紛紛轉頭,那麽多雙睜的大大的魚眼睛,滿是仰慕的看向燕九,燕九只覺得頭皮發麻,雖然他們眼神赤誠,可是看的我密集恐懼症都快犯了,好不好!

“那一定是龍後吧~”

“啊,龍君的王後好漂亮。”

燕九聽得牙根一陣癢癢,“先不提王後這茬,我是不會當這勞什子“龍君”的!”

“你會的……”

燕九不知道龍君哪來的自信,可他卻是淺淺淡淡的笑着,也不解開“王後”的誤會,反而自信滿滿的喊到:“海之國的水族們,告訴我,你們會像愛戴我一樣尊敬她嗎?”

“會!”

“你們會忠誠于她它嗎!”

“會!”

“你們會相信她嗎?”

“會!”

這一連串的“會!”真是聽得燕九震耳欲聾,好像就連心髒都因此跳的更快了,現在燕九有些知道,龍君那句“你會喜歡他們”是什麽意思了。

“記住她的名字——燕九,因為她會是你們新的王!”

“參見我王~”跪地的水族對着燕九的方向,深深垂首。

龍君卻是笑着,持起了鐘繩,對着那口大鐘狠狠一撞。

“咚~”

第八十一聲鐘聲,終于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