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金趾煙火白骨獸

“還是世兄高明,這招使來,兵不血刃。就算朝廷要查,也只能怪罪這次獸慌,查不到我們頭上。”

高韋立刻明白許順的意思,大為贊嘆。

“厲害,果然不愧是帶過兵打過仗的。用起計謀要比我們這種只會明着幹的,強多了!”

楊彪敗在方雲手裏,臉面丢盡。他此刻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殺死方雲。倒也不覺得許順這個計謀太毒辣。

“這些家夥真是卑鄙,既然想利用獸潮來對付我們。弟弟,幸好你發現及時,我們跟了過來。要不然,還真有可能讓他們得逞!”

洞窟對面的一塊卧牛石後,方林聽了許順的一番話,只覺得背後流汗。這些家夥太陰毒,他雖然武力強大,但陷在獸潮裏面,又有許順牽制,也很難脫身。這種情況下,自顧不暇,還哪裏照應得了方雲。

“你不仁,我不義。既然他們這麽做,我們也不用客氣,大哥,我有個建議。”

方雲湊過去,在方林身邊,小聲耳語幾句。

“嗯,弟弟,就照你說的辦吧。以彼之道,還之身。這些家夥既然想置我們于死地,那就不用再客氣了!”

兩人也找了幾棵雪松,飛快的攀爬了上去,然後抽出了随身攜帶的弓箭。

禁軍的行動果然很有效率,很快,方雲、方林就感覺到藏身的雪松顫動不停。一捧捧的積雪從松針上簌簌落下。

顫動很快變成了隆隆的震動,寒風從東郊群山深處刮來,風中飄蕩着此起彼伏的獸吼。

“就是現在!馬上把手裏的東西扔到甬道裏!”

許順大吼道,率先把手裏的新鮮血肉扔到了漆黑的洞裏,接着高韋、蔡風、楊彪、李辰也跟着動手。為了怕不成功,楊彪甚至擒了幾只貍兔,拍散了筋骨,又在身上割出了血條子,扔在了洞口。

做完這些,五人立刻藏身洞窟上的巨石後,只露出個頭,打量着洞窟前。

轟隆隆!

金趾煙火白骨獸還沒出來,滿山遍野的獸群卻早一步趕過來了。大量的獸群出現在了山頭。獅、虎、熊、豹,毒箭獐,大力猿,雙翼飛虎,紫鱗穿山甲……各種各樣的獸類如潮水一般傾瀉而下,向着南方奔騰而去。許多海碗大的雪松被這些獸群一撞,咔嚓嚓,全部斷折。

“那個禁軍士兵居然這麽厲害,連地下的獸類都能驅趕出來!”

看到紫鱗穿山甲,方雲心中狠狠震動了一把。

“弟弟,你別看陣法級高手只比你高了兩級。但這些人厲害的很。內力一卷,一塊岩石刷一下就沒了。這些野獸雖然兇猛,但陣法級高手內力一卷,照樣能把一把野獸瞬間煉化,連骨頭都不留下!”

方林似乎看穿方雲在想什麽,解釋道。此刻萬獸奔騰,一片嘈雜,倒也不用擔心被許順他們聽到。

吼!——

一陣洪亮的咆哮聲,打斷了兩兄弟的低語。漆黑的洞窟裏,一只半獸半骷髅的怪物從煙火中沖出,高高躍起,落在洞窟前。

這只巨獸有一人多高,幾乎要頂到洞窟的頂部。長着金色的巨眼,頭顱兩側,全是白森森的骨質,沒有一根毛。它有着獅子的身軀,但四條腿卻是白骨森森,白色的角質筋腱絞成一團附上面。在四足的末端,五塊腳趾閃着金輝,毫不費力的抓進岩層裏面。

咔嚓!

金趾煙火獸嘴裏咀嚼着幾塊許順他們扔下的血肉,粗大的鼻孔裏不斷地吐出一縷縷火焰。在它吞咽東西的時候,兩耳中不停的冒出濃濃的青煙。這只金趾煙火獸胃口極大,幾塊獅、虎的後腿,被它三兩下就吞進去了。

每當它吞咽下幾塊新鮮的血肉,就會有一股股新鮮的血液貫注到它白森森的腿骨裏,然後化為白色霧氣蒸發出來。

血肉并沒有讓金趾煙火白骨獸滿足,反而讓它更加的饑餓。吃完許順等人扔下的血肉,很自然的,它的目光就轉移到了不遠處,呼嘯而下獸流。

金趾煙火白骨獸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咆哮,四足用力一蹬,立刻閃電一般奔向洶湧的獸流。

崩!

就在這個時候,一根利箭從附近的雪松上破空而出,居高臨下,帶着刺耳銳嘯,射向藏身洞窟頂的楊飙。方雲半蹲在雪松了,發出了第一支利箭。

猛然感到勁風襲面,楊彪下意識地擡起頭來,這一看,就看到一支長箭從對面破空飛下。鋒利的箭尖吞吐着青色的箭芒,赫然是一層箭罡!

“不好,有人埋伏!”

楊彪大驚失色,這一箭居高臨下,岩石根本沒起到遮擋的作用。由不得他不閃避。在身下一拍,楊彪虎豹一般,從岩石後躍了出來。

崩!

楊彪剛剛躍入空中,第二次箭好像是算好了時間一般,又射到眼前。楊彪身在空中,沒得借力,只能硬擋。

砰!

雙手握拳,重重的劈在箭矢上,終于令長箭的軌跡改變,擦着楊彪的肩膀飛了出去。而楊彪也被箭上的暗勁震得一個趔趄。而此時,方雲的第三支長箭已經射過來了。

崩!

長箭裂空,直逼楊彪的肩膀。楊彪頓時氣得目眦欲裂。這三根長箭,早已暴露了方雲的位置。楊彪一眼看到了對面的雪松上,半跪在碗口粗的松枝上,彎弓搭箭,正準備射出第四支箭的方雲。

“方雲,我要撕了你!”

楊彪嘶吼一聲,眼睛完全紅了。方雲這幾箭,用心險惡,分明是要把他驅向金趾煙火白骨獸。

他本想設計陷害方雲。沒想到,一路被居然方雲、方林吊在身後,反被設計埋伏。

咔!

箭罡破去楊彪體表的護體罡氣,箭簇穿入肌肉,刺透骨骼,從另一面顯露出來。

“小雜種,我非殺了你不可!”

楊彪咬牙切齒,腳掌剛一落地,楊彪就用力一蹬,向方雲撲去。他被方雲射了三箭,激出了心中真火,仗着人多,就要去收拾掉方雲。

“哈哈,楊彪你還是想想怎麽對付它吧!”

方雲從樹枝上輕輕躍下,哈哈一笑,指着去而複返的金趾煙火白骨獸道。

“世子,跑,快跑啊!”

一聲驚呼在楊彪耳邊炸開,沖天的怒火頓時澆滅了三分。楊彪扭頭看了一眼,只見剛剛已經撲出二十丈外的金趾煙火白骨獸鼻子裏噴着火苗,正朝自己撲過來。它的眼睛望着自己流血的手臂,瞳孔邊緣閃着一絲猩紅。

“不好!”

楊彪吓得亡魂出竅,什麽殺念都消了,只餘下一個逃字。腳底下蹭蹭飛踏,頭也不回的朝着南方飛奔。

“許世兄,擋一擋它!”

李辰叫道,五人裏面,他是最冷靜的。

崩!

一支四尺多長的鐵箭橫飛而來,射在許順前方必經之地。先一步攔住了許順。

“方林!”

許順狠狠地看了一眼從樹上跳下的方林,知道自己小觑了方家這對兄弟。

“大哥,我們走吧!”

見目的達到,方雲也不和他們糾纏。招呼了一聲大哥方林,兩人背着弓,快速的向南退去。

“啊!”

遠處傳來一聲慘呼,金趾煙火白骨獸終于追上楊彪,大嘴一扯,就将楊彪冒血的手臂撕了下來。楊彪慘呼一聲,痛的在地上直打滾,肩頭上,更是鮮血直冒。

“所有人立即騎上馬匹,追上方家兄弟。他們沒帶馬,絕對跟不遠!”

許順深吸了一口氣,神智清楚了許多。快速的下了一連竄命令,閃電般的撲出。許順這一動真火,馬上顯示出氣場級高手的本事。幾個兔起鹘落,閃電般的趕上金趾煙火白骨獸。一掌,閃電般的印在他腹部。

“給我開!”

黑色的氣場狂卷而出,體形龐大的金趾煙火白骨獸措不及防,悶哼一聲,被許順一推,葫蘆一般滾了出去。許順馬不停蹄,一把提起痛得冷汗直冒的楊彪,飛快的返回馬上。

啪!

大手一扔,将斷了一臂的楊彪扔上馬背,許順迅速翻身上馬。駕!一夾馬腹,許順帶着一股獵風,向着方雲、方林追去。

駕!

同一時間,李辰、高韋、蔡風也找到了自己的戰騎。剛剛為了避免引起金趾煙火白骨獸注意,五人都把馬匹放得比較遠。這會兒,翻身上馬,三人立刻将挂在馬鞍上的箭袋、箭囊抓起。

“方雲實力最差,大家一起射他!”

李辰跨坐馬上,把一支箭上弦,然後一夾馬腹,飛馳而出。蔡風、高韋也着跟羽箭上弦,飛馳而去。五人四騎,向着方雲、方林疾追而去。

望着前方滾滾沖下的獸潮,方雲猛然高喝一聲:“大哥跟我來!”

身子騰空而起,虛空中一聲長吟,方雲再次化身青龍,沖入獸群上空,盤旋一落,落在了一頭強壯的麋鹿身上,兩只手抓住了它的角。

方林眼睛一亮,也會意過來。三兩步沖入獸群中,直接撞飛幾頭強壯的野獸,逮了一頭雙尾雲豹,跨上它的背部。這頭雙層雲豹雖然兇殘,但方林的氣息壓制的它根本不敢異動。

“兩個雜種!”

高韋、蔡風氣極,張弓就是兩箭射了過去。但被方雲、方林輕松閃避掉。

“吼!”

一聲嘹亮的咆哮,金趾煙火白骨獸身軀一縱,從山下又躍到了山上。許順剛剛全力一擊,并沒有傷到它分毫。反而楊彪斷臂裏冒出的血水,更加的刺激它。這頭金趾煙火白骨獸更加的饑餓了。

第 26 章 五荒兇獸

見到方雲這麽幹脆的幹掉一只大力猿,方林終于笑了:“倒是我多慮了,弟弟,看你的手段,已經深得實戰的要訣了。”

“大哥的意思,我明白。戰場搏殺,哪方手軟,就是自取滅亡。我們世家子弟,注定要上戰場,絕對手軟不得。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這樣就好。我原本還擔心你下不了手,畢竟,你以前可是真正的連只雞都沒殺過。”

方林一臉欣慰,真正對方雲放心了。

“不過,以後你從軍了,卻要小心。東郊是皇家的狩獵區,放的大力猿并不多。但在真正的蠻荒,大力猿都是數千只一群。就算以我的手段,單獨深入,被圍了之後,也只有死路一條!”方林提醒道。

方雲本來還沒太在意,聽方林這麽說,也不禁凜然。知道小觑了蠻荒的兇物。

“還有一種東西,你要小心,那就是狄荒的毒箭獐!”

方林說着,氣場發放,卷起一具大力猿的屍身。用手抓住,用力一甩,扔到了十多丈外。

吱!

十丈外,一團積雪突然顫動了一下,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嘯。緊接着,十多根一尺多長的銀白尖刺破空飛出,唰唰沒入大力猿屍身中。

只聽得“嗤嗤”聲響,那只大力猿屍身全身冒出青煙,還在空中便被腐蝕幹淨。餘下一副血腥骨架跌落下來。

唰!

積雪下,一個渾身長滿銀白尖刺的小東西飛快的竄出,四肢劃動,在積雪中飛竄,唰唰幾下就了蹤影。

“吓!”

見到這毒箭獐如此兇猛,方雲也吓了一跳。毒箭獐利箭還在其次,那毒性真的是太猛了。

“你也不用擔心。毒箭獐生性極為小心,一有個風吹草動,馬上就會射出身上毒箭。不過,毒箭獐一般不主會攻擊人,倒不用過于擔心。在狄荒,異族們主要用它的毒刺煉制毒藥,用來給刀劍淬煉!”方林一一道來,如數家珍。

“大哥,這是天蛇山上訓練的內容嗎?”方雲突然問道。

“哈哈,弟弟你果然聰明。這些東西确實是天蛇山上講授的東西。每個人從軍之前,都要先學到這些內容。”方林笑道。

兩兄弟一路慢慢前行,一邊識別着東郊群山中的各種兇禽、異獸。

半山腰處,一顆巨大的雪松後,兩名全身穿着皮制緊身衣的王公子弟藏身雪裏,偷偷地望着兩人。

“看來,他們暫時不會離開了。按照他們這種速度,要想翻過這座山,至少也要兩個時辰。條件成熟,可以通知世子他們了。”

“嗯,你先在這裏監視,我過去通知世子。”兩人輕聲議論道。

“你去吧!我留在這裏觀察就行了。”

兩人各自分開,留下一人繼續監視後,另一人潛出一段距離,然後拍馬絕塵而去。

通信的王公子弟剛剛離去,方林、方雲就出現在雪松背後,輕輕一掌便擊昏了樹下,負責監視的士子。

“跟着他,看看高韋他們在弄什麽名堂!”

兩兄弟一語不發,悄悄跟在背後,追蹑跟蹤。

往北的一座山頭裏,許順、高韋、蔡風、楊彪正百無聊賴的圍着一團篝火,默默的烤着一只野兔。

“世子,世子,有消息了。”

山脊的路徑上,一名王公子弟騎着快馬,飛奔而來。看到這人,許順等人精神大振,扔掉了手中的烤兔,站了起來。

“怎麽樣?”楊彪虎躍過去,急聲道。

“方家兄弟在南面的山谷裏狩獵。我們觀察了一段時間,方林似乎是在教方雲熟悉五荒的兇禽異獸。以他們的速度,二個時辰內,還會在山谷裏。”

報信的士子低着頭,大氣不敢出。眼前的這幾位,身家豐厚,不是他一個小小朝廷官吏的後代能惹得起的。

“很好,可以行動了!”許順道。

“等一等。”

李辰突然站了出來:“那方林也是氣場級的高手。我們有人跟蹤他,他會不會早就發現了?”

衆人沉默。

“不用擔心這些。那個方林,如果楊謙跟我說的是實話。那以他的心性,不一定會留意到這些。退一步,就算是他發現我們在跟蹤他,監視他,也未必把我們放在眼裏。而這,就給了我們機會。”

許順眼神微眯,思考了一會兒,說道。

“世兄說的有理,方林的性格,恐怕就算知道了,也未必把我們放在眼裏。二個時辰內,他們應該還不會離開山谷!”

高韋這個時候說話。東郊狩獵,他們都不是第一次參加了。這裏的地形,熟悉的很。

“嗯,不論如何,在這次東郊狩獵前,我們必須得挽回臉面。要不然,走出這片群山,我們這些人都會淪為笑柄!以後,再沒那麽多人信服我們。”

蔡風的話,為幾人做了決斷。

“很好,看來我們統一意見了。”

許順點點頭,揮退了那名探子。

五人在山頂站了一會兒,目送探子離開了。突然同時翻身上馬,往西北群山深處飛馳而去。

“幸好我們跟了來了。這些家夥,果然有動作。”

一處積雪下,方雲探出頭來。

“弟弟,還是你機敏。那個家夥,絕對想不到,你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方林贊道。

“那家夥自認為聰明,還不是被大哥你騙了。”方雲笑道。

兩兄弟相視一笑,同時竄出。兩人伏低了身子,遠遠的吊在五人身後。

兩人都不騎馬,不斷的在雪松、霧樟之間彈射,跟進。在群山之中,馬匹的速度比平地慢上許多,兩人徒步倒也勉強能跟上。

盞茶功夫,前面五人終于停了下來,五人站在雪地中,似乎在等遇什麽。

“嗯?他們在等人!”

呼!

一股寒風卷着積雪從雪松間湧出,只聽得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響起,風雪中,走出來一名全身披着猙獰戰甲的大周禁軍。這名禁軍足有八尺多高,全身覆甲,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冰冷冰冷的。

“這些家夥居然找上了朝廷禁軍!”

方林、方雲大吃一驚。禁軍士兵的修為,都是陣法級,感知極為敏銳。而且每個人都有獨特的功法。兩人不敢大意,屏住了呼吸,潛入皚皚積雪中。

“嗯?”這名大周禁軍渾身散發出黑暗的氣息,朝方林、方雲藏身的地方掃了一眼,并無發現,便收回了目光:“可能是雪地野獸!”

“說吧,找我什麽事?”男子氣息厚重如山,掃了一眼許順等人,幾個人便感覺到極大的壓力。

“今天世子在校場被方家兄弟羞辱了,我們需要你的幫助。”高韋嗫嗫道。雖然眼前這名男子曾是莽荒侯的部下,但一旦進入禁軍,那就是一步登了天,身份地位完全不一樣了。

“你們應該知道,禁軍的紀律森嚴,你們如果想殺方家那對兄弟,恕我不奉陪。”

男子說完,就要轉身離開。

高韋等人臉色頓時很難看,他們雖然心裏不悅,卻不敢說什麽。

進了禁軍,前途無量。什麽功法、丹藥都能從皇室獲得賞賜。這裏面,未來,很可能就會誕生四方侯這樣的人物。要知道,幾十年前,四方侯方胤也不過是禁軍中的一名士兵。

高韋、蔡風、楊彪、李辰把目光看向了許順,這裏面,只有他是許家的人,能說得上話。

“大人等一等。”

許順趕緊叫住了這名禁軍,盡管是一名士兵,他也不敢用命令的語氣,小心翼翼道:“觸犯軍紀的事情,我們自然不會叫大人去做。”

“既然這樣,說吧。你們想讓我做什麽?”

男子停下腳步,掃了一眼許順。

“是這樣子的。那方家兄弟正南面的山谷裏狩獵,我們也不需要你出手,只要你出手把這附近山頭的兇禽野獸都往那個方向趕過去就可以了!以大人的手段,這點應該還是能夠做到的吧。”

“如果只是這個,我可以答應你們。”男子想了想,點了點頭。

“那我替世子謝過大人了。這件事過後,莽荒侯也會記住大人恩情的。”許順拱拱手,話說得十分漂亮。

“嗯。”男子點了點頭,跨步進入了深山之中,拐過一個彎,就不見了。

“走,準備做最後一件,我們得抓緊了。”許順說着,領着幾人輕車熟路的向西面而去。

“這些家夥到底想要幹什麽?”

距離隔得太遠,又有朝廷禁軍在場,方雲等人并沒有聽到許順和那禁軍說了什麽。躬下身,兩人在雪松、雪樟的掩映下,悄悄的追在五人後面。

……

一個巨大的洞窟,開在一處突起的岩石下。洞窟兩邊煙熏火燎,一片烏黑。裏面更是一片陰暗,不知道有多深。

洞口附近,散落着許多動物的白骨。有鹿的有獐的,也有獅、虎、熊的。許順、楊彪幾個人此時就在站在洞前,每人手裏都提着一截血淋淋的動物肢體。

“金趾煙火白骨獸就生活在洞裏面,這種狄荒猛獸最喜歡新鮮血肉,特別是人類的新鮮血肉。一會兒等我們在禁軍裏的人,把附近山頭的野獸趕過來。你們馬上用血肉把它引出來,然後躲藏起來。”

許順目光閃爍,眼睛裏流轉着無數陰謀詭計:“一會兒,我們驅使獸群把方雲、方林分開。再趁亂攻擊實力最弱的方雲。不需要殺死他,只要再他身上弄出幾個傷口,讓血流出來就行了。金趾煙火白骨獸最喜歡人血,一旦聞到,很容易陷入發狂狀态。到時,我們幾個拖住方林,這方雲必死無疑!”

第 25 章 狩獵開始

“停!”

曹豹大将軍右臂豎起,數千朝廷禁軍軍容整齊,立即停了下來。曹大将軍一臉嚴肅,一夾馬腹,胯下的鐵騎如同一團燃燒的地獄火焰沖入了校場。路過那杆斷折的旗杆時,冷冷地哼了一聲。

東郊狩獵,每年開始前,都有些大大小小的争執。但只要這些争執在狩獵前結束,皇家一般都不會計較。

策馬在校場中央的誓壇停下,曹豹下馬上壇,在飄揚的“周”字王旗下站定。

“所有王公士子,立刻列隊聽宣!”

雷霆一般的聲音在校場上空滾滾而過,連天空的雲氣都卷曲起來。這位禁軍統領就如同人間的戰神,磅礴的氣息無孔不入,覆蓋校場。将所有王公子弟的氣息全部壓下。

嗡!

戰馬長嘶,強橫如方林、許順之流也不敢怠慢,立即策馬過去。朝廷的禁軍統領都有大将軍的頭銜,都是脫胎境的強者。這樣的高手,一個指頭就能按死一批住胎境的高手!

校場中的大周子弟雖然桀骜,但也分得清場合。在這裏,曹豹代表的是皇家。與他對抗,就是自找死路!

原本混亂的校場很快變得井井有條,一匹匹戰馬行列整齊,所有人一言不發,望着誓壇上。

曹豹掃了一眼四方,微微颔首。這才探手入懷,掏出一面金色聖卷,唰一下展開。

“凡是名冊中念到的,立刻報到!”

“莽荒侯府!”

“到!”許順舉起手臂,應了聲。

曹豹目光掃過去,許順臉色微變,趕緊低下頭。

“錦繡侯府!”

“到!”高韋立即應聲道。

“鎮國侯府!”

“到!”

……

整個校場靜悄悄的,只有曹豹念動名冊的聲音和單調的“到”字。

“很好,這次東郊守獵,所有大周王侯、朝廷大公、上京官吏之後全部到齊,沒有缺省名單!”

說完這番話,曹豹才收起金卷,放入懷中。随後便站在“周”字王旗下,望着皇城的方向,一動不動。

曹豹剛剛将金卷收好,便聽皇城的方向突然傳來一聲驚天巨響。一道巨大的五彩毫光從地平線下,劃過層層空間,向東郊校場而來。

五彩毫光的速度極快,十多裏的距離一瞬即至,眨眼間便掠到了校場上空。一股令人驚怖的力量充斥上空,天空發出咔嚓的聲音,似乎被這一道毫光扯裂成了兩半。

“居然是一支箭!”

方雲仰着頭,死死地盯着那道毫光。透過五彩毫光裏那道模糊的影像,方雲判斷出那是一根從皇宮內發出的箭矢。

轟!

東郊群山深處,一陣地動山搖,遠遠的傳來一陣巨獸臨死前的嘶鳴聲!洪亮的聲音,幾乎要把人的耳膜都撕裂。

“出發!”

大将軍曹豹突然拔出腰上長劍,一臉嚴肅的厲聲高喝。

轟隆隆!

鐵蹄陣陣,五千丈外,數千大周禁軍分成十股,一道道鋼鐵洪流風馳電掣開進了莽莽的群山中。每次的東郊狩獵,都有禁軍護航,保護這些王公子弟。

“狩獵!狩獵!狩獵!”

東郊校場上一片歡呼,一張張臉孔興奮的發紫。作為養尊處優的大周士子,這是他們近距離感受戰場殺戮,釋放心中壓抑的最好方式。

“每一次的東郊狩獵,其實都是皇室考驗各個世家實力的時候。狩獵中表現的越好,所代表的家族自然在人皇心中,分量越重。不過這些東西,和你們無關。張英、周昕,一會兒進去之後,你們不要用武器,就這次狩獵當成一次磨煉,用拳法對敵。這樣對你們的武道修為,會有大有好處。另外,記住不要進入深處。那裏有些兇獸,連我也不是對手!”

“我們明白。”

張英、周昕興奮道。第一次參加東郊狩獵,兩人即緊張又興奮。

“弟弟,一會兒,你就跟在我身邊。我帶你去東郊裏面一點,見識一下!”

“嗯。”

東郊狩獵,方雲這是第一次參加。前世的時候,透過窗棂,看到一名名士子騎馬踏雪,彎弓射獵,方雲心中也十分的羨慕。不過,礙于自己孱弱的身體,也只能臨淵羨魚。如今,這也算是夙願得償!

“東郊狩獵始于大周立國,這一千多年裏,皇室不斷的往東郊,放入各種兇禽猛獸。各種蠻荒、狄荒、夷荒獨有的兇物都能在裏面找到。甚至裏面還放入了莽荒的妖類和海外溟荒的妖獸。物種非常豐富。在東郊狩獵,也能借此增加對五荒的了解,為以後從軍做準備!”

方雲暗自盤算,皇家的獎賞倒在其次,熟悉一下五荒的情況,有利無害。

大周的律令,所有王公子弟,十五束發之後,必須得在二十歲之前,在軍中獲得戰功。否則的話,将被驅逐出家裏,貶為庶民!

大周禁軍很快消失在莽莽雪山之中,接下來,便輪到大周的王公士子出發了。只聽得一陣陣吆喝聲,校場上的士子背弓騎馬,有的還帶了獵犬,向着白雪皚皚的莽莽群山,奔馳而去。

人群裏,高韋、楊彪、蔡風、許順、李辰幾個正在商議着。

“世兄,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高韋偷偷地瞥了一眼方家兄弟,小聲說道。

“不急。現在朝廷禁軍到場,狩獵的時候如果明目張膽的出手,那就是自尋死路。”

許順安坐在馬背,腰杆挺得筆直,擺出一副大馬金馬,大局在握的架勢。

“那世兄的意思是……”

蔡風小心翼翼地問道。許順的說話和架勢,給他一種莫測高深的感覺。

“暫時不要驚動他們。一會兒進入東郊狩獵區,馬上和他們分開,不要引起他們的懷疑。方林達到氣場級,以他的修為,肯定會進入東郊群山更裏面一點的地方。那時候,就好說多了。要知道,每一次的狩獵,雖然有禁軍護持,但總會有些人受傷。方家兄弟,若是被兇獸傷了,或者弄死了,那可怪不得我們!”

許順意味深長地望了一眼前方莽莽的雪山,眼睛眯着,露出一抹令人心悸的兇光。

高韋、蔡風、楊彪聞言知道這個許順,是想借用東郊群山裏的兇獸,除掉方家兄弟。心中微寒,暗駭于許順的狡詐,同時也不得不恭維一聲:“世兄,高明!”

眼看一撥撥大周士子背着弓箭,牽着獵犬,開進群山之中。校場很快變得空蕩蕩,許順一夾馬腹,率先馳騁而出,同時低喝道。

“不要停留,走!”

高韋等人會意,跟在許順後面,随意取了一個方向,開進了群山中。

“辛辛苦苦搬來救兵,姿态卻故意擺得這麽低調,肯定有問題。這次東郊狩獵,不會太平靜!”

方雲看着這幾人的背景,冷笑道。打死他也不相信,這些人既往不咎,願意全心狩獵。

“不要緊,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既然他們願意‘狩獵’,那就陪他們‘狩獵’吧。”方林望着他們消失方向,道。

片刻之後,方林、方雲、周昕、張英也驅馬跨入了莽莽群山中,天空,雪大了些……

方林、方雲在東郊外圍,陪着張英、周昕狩獵了一會兒,然後各自道別,就縱馬向東郊群山裏面躍去。

“注意到後面跟蹤的人沒?”方林道。兩人并駕齊驅,悄悄說着話。

“嗯。高韋、蔡風他們果然不死心,差了其他人來跟蹤我們。”方雲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

“暫時別打草驚蛇,一會兒,我們先找個地方,狩獵一些野獸。”

“嗯,等他們有進一步行動,再說。”

兩兄弟騎馬不疾不徐,舉止神色,一點也異樣也沒有。但內心,卻是洞若觀火。片刻後,兩人驅馬進入了更裏面的地方。

這是一處谷地,到處長着巨大的雪松和雪樟。雪地裏,還生長着一些生命力異常頑強的灌木。原本随處可見的王公子弟,這裏已經很稀少了,而且大部分隔得很遠。

“嗷!”

一只一人高,渾身白毛的長臂巨猿突然從雪松頂上蕩下,眦着獠牙,撲向馬背上的方林。兩兄弟仰着頭,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

“這種大力猿是蠻荒的兇物,雙臂有生撕虎豹的能力。以你的能力,倒也能打過。”勁風撲面,方林卻神情平靜,無動于衷。

巨猿撲下,在離方林三丈的地方,空氣突然扭曲一下,氣場發動,一股強大的力量瞬間擠爆了它的腦袋。大力猿在空中顫抖了一下,屍身跌落塵埃,頸部噴出的熱血灑了一地。

“大力猿的弱點就是腦袋。它身體的其他部分堅如岩石,但腦袋卻很脆弱。你試試!”

方林言傳身教,輕松殺掉一只大力猿,然後驅着馬,慢慢走。

嗷!嗷!

說話間,又是五頭大力猿從附近的樹林裏蕩過來,撲方林。其中四頭大力猿被方林的氣場扭曲,兩兩撞碎了腦袋。另外一頭,則方林用身邊的無形氣場甩向了身後的方雲。

“咔!”

方雲在馬背安坐如山,一只手臂閃電般伸出,一掌捏斷了這只大力猿的脖子。動作幹淨利落,極為冷靜,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第 24 章 大周禁軍

方雲說着向着校場上招了招:“張英、周昕過來。”

張英、周昕離的并不遠,方林顯露的強悍手段令兩人也極為興奮。他們兩個早已把自己看作是和方雲一條線的,看到方雲的大哥,就像是看到自己有個這麽厲害的大哥一樣,十分高興。見到方雲招手,兩人大喜,立即策馬過去。

與此同時,校場的另一側。

“怎麽辦?難道真的就這樣任由世子吊在旗杆上?”高韋恨聲道,臉色鐵青。

“還能怎麽辦?方家那個瘋子就在邊上看着呢!”

“哼!蔡風,這件事确實是因我而起。不過,你也別想在一邊看熱鬧。你不要忘了,你也是在場的。真要怪罪下來,你也逃不了幹系!”

楊彪狠狠地瞪着蔡風。

“好,你厲害,那你去把世子放下來啊!”蔡風勃然大怒。

“你!”楊彪眼中噴火。

“好了,現在不是窩裏鬥的時候,”高韋趕緊将兩人分開:“還是想點實際的吧。”

“我有一個主意。”就在這個時候,李辰說話了。

東郊狩獵,鎮國侯府這次來的是次子李辰,和世子李廣一樣,同是鎮國侯正妻所出。這次東郊狩獵,李辰以自己是次子,和衆位世子身份有別為由,故意和幾人拉開了一段距離。高韋等人勸說幾次無效,也就作罷。內心中,對他這種得體的行為,其實還是頗為贊賞的。

李辰只在方雲剛踏進校場時說過一句話,以後再也沒有開過口。

李辰的衣飾和周圍的王公子弟差不多,加上還和三人保持着一小段距離,以至于連方林都沒有注意到他。以為他是某個不相關的士子。

“李辰,你有什麽好主意?”高韋問道。

“世子有個堂兄好像叫做許順吧?他若是知道世子被人吊在旗杆上,恐怕會立刻趕過來吧!”

李辰話不多,但卻很有分量。

許順,許權伯父之子,領大周伯爵俸祿,今天差不多二十出頭。高韋等人卻是記起,這位許順是大周領過兵,打過仗的,而且也是氣場級的強者!

衆人眼前一亮。

“楊謙,你過來。”

楊彪突然回頭招呼一臉畏畏縮縮的楊謙。

楊謙知道沒有好事,心中百般不耐,走起路來也磨磨蹭蹭。突然楊彪冷哼了一聲,楊謙心裏一顫,趕緊一路小跑過來。

“大哥,你叫我?”楊謙一臉谄媚道。

“你,立刻騎馬去把許權世子的堂兄許順請過來。你跟他說,世子許權被人吊在旗杆上,就等他過來解救!去吧!”

楊彪揮了揮手,楊謙不敢怠慢,立刻策馬狂奔而去。

“嗯!”方雲正和方林、張英、周昕交談,突然看到楊謙策馬離去,立刻留了個心思。

“楊謙離開了,應該是搬救兵去了。”方雲道。

“讓他去吧。上京城罡氣級世家子弟,我了若指掌,他去找誰也沒用。”方林居高臨下,掃了一眼遠處聚成一團高韋等人,淡然道。

方林這話說得漫不經心,卻聽得張英、周昕兩個人熱血沸騰。

“沒想到方雲還有個大哥,這麽厲害!有他護着,以後怕是家中的世子都不敢說什麽了。”

“真是厲害啊!以方林的身份,以後說上一句話,恐怕我的日子都會好過許多!”

兩個人心中想道。練了拳法,清神、氣勢都有上很大變化,再不如以前那樣畏畏縮縮,開始顯示出本來的風采!

……

半炷香後,楊謙帶着一個氣息沉穩的青年來到了校場。這個年輕人鼻梁高挺,眼神犀利,給人一種很會謀劃的感覺。

“世兄,你來了!”

看到這個人,高韋、蔡風、楊彪如遇救星,趕緊迎了上去。

“嗯。”許順微微點頭,說話不疾不徐,自有一股風度。

“世兄,你來得正好。世子還被吊在旗杆上呢,我們先把世子放下來吧。”楊彪松了口氣,道。

“不急。”許順卻是一揮手,阻止了衆人。

“什麽?!!”

高韋、蔡風、楊彪、李辰一下傻了眼,以下自己聽錯了。

“世子已經顏面盡失,早一刻放下,晚一刻放下,都沒什麽區別。沒有必要為了半個時辰的時間,驚動那個方林!”許順淡淡道,說話語氣不容置疑,大有引領幾人的架勢。

“這……就由世兄決定吧。只是,若是世子怪起來,我們可擔當不起啊!”

“無妨,”許順輕輕擺手,神色漫不經心:“這件事情,我會向他解釋的!”

蔡風、高韋、楊彪這才放下心來。

安撫住三人,許順目光一掃,穿過人群,落在方林身上:“那個人,就是方林吧?”

高手間的感應非常敏銳,幾乎是許順看過來的同時,方林也感應到了。目光唰一下掃了過去,但許順卻立刻撇開了目光。

“好厲害!年輕不大,武道修為卻不差!”

許順心裏震動了一下,知道這個人果然不可小觑。

“那個人應該就是楊謙搬來的救兵。”

方雲也感覺到了異常,望了一定,目光立刻落在楊謙旁邊的許順身上。

“不用擔心,這個人,我鎮壓得住!等等看,只要他敢把許權放下來,我立刻就擊殺了他!”方林語氣剛果,顯露出不一般的殺伐決斷。

“方家,什麽時候出了這麽個人物!”許順本來以為對方剛剛達到氣場境,修為不深。但自親看了一眼,立刻心中狠狠震動了一把。以他的修為,居然看不穿方林的底限在哪裏!

氣氛開始僵滞,方林也不說話,就是拿眼盯着許順。高韋被他盯得特不自在,卻沒有辦法。武道達到氣級級,能夠扭曲對方的攻擊。只要參與攻擊的不是同層次的高手,否則的話,人數多少,沒有多大意義!

“轟隆隆!”

就在這個時候,大地震動。校場西面,一道鋼鐵洪流滾滾而來,鋼鐵洪流周圍,空氣扭曲,隐隐可見其中有無數大周鐵騎奔騰而來。

“禁軍!朝廷禁軍來了!”

感受到那股強烈的氣息,一些王公子弟驚呼出來。東郊狩獵,只有當朝廷的禁軍到場後,才能正式開始。

“轟隆隆!”

馬蹄聲越來越近,整個校場都在鐵蹄下劇烈顫動。無數雙目光注視着遠處,又是敬畏,又是羨慕。大周朝最為強悍的軍隊,毫無疑問就是拱衛京師的禁軍了。朝廷的禁軍,每一名都是修為達到陣法級別的強者。這樣的強者,放在沙場,那都是可以獨當一面的。但在京師之中,只能是禁軍中默默無聞的一員。

“不愧是大周最強悍的軍隊!僅僅是那種久歷戰場殺氣,都能夠扭曲空氣!”

方雲站在山丘上,贊嘆道。在他的眼中,這些大周的禁軍,氣息連成一片,如同一只無形的大手,将周圍的空氣扭曲起來。隐隐化為一只巨大的上古螣蛇形象,盤曲在軍隊上空!這是禁軍的精神象征之一!

螣蛇,上古異種,無足能飛,司火光、怪異、驚恐、夢寐、妖邪、蠱惑之事!

“這次東郊狩獵,負責統籌的應該是曹豹大将軍!”方林望着遠處道。朝廷禁軍分為八支,號稱以上古八種兇物為旗號。而曹豹正是螣蛇軍的大統領。

果然,遠處鐵騎之中,一杆大旗豎起,黑色的旗邊,金色紋飾,中央一個大大的曹字。那杆大旗前,一名身穿烏金鎖子甲的大漢縱騎而來。這漢子方耳短須,古銅色的肌膚,給人一種異常強悍的感覺。

曹豹跨下騎着一匹黑色如龍大馬,足有八尺多高,比尋常馬都要高出一個頭多。馬匹全身披挂着黑色玄鐵戰甲,戰甲多處斑駁,顯然久經戰陣!

“立刻把世子帶走,不要讓大将軍看到!”

許順突然縱騎而出,拍斷旗杆,将許權放了下來,交到楊謙手裏道。

楊謙臉色一黑,但根本沒得反駁。立刻帶着暈過去的許權,悄悄退了出去。

方林掃了一眼,也沒有阻止。許權被折辱的也夠了,目的達到,沒必要再去計較。

禁軍跨下都是上好名駒,只一會兒的功夫,這只大周禁軍就已離校場不足五千丈了,一股陰冷而黑暗的氣息,如海浪般,撲入校場。

“啊!”

驚呼聲中,一名名王公子弟紛紛策馬後腿。他們臉色蒼白,神色甫定,好像做了一場噩夢一樣。

螣蛇,是上古異種。本來就是司掌驚恐、夢寐、妖邪、蠱惑的兇物。這些王公子弟長期養尊處優,哪裏接受得了這種陰暗氣息。一個個紛紛倒退開來。

第 23 章 肆無忌憚

“吵什麽吵,都給我安靜!”

雷鳴般的聲音響徹校場,這聲音一起,校場上頓時鴉雀無聲。這個方瘋子,可是什麽做得出來啊!就算被他暴揍一頓,也沒處找理說去。

“高韋、蔡風,我不在,就是你們一直找我弟弟麻煩是吧?”方林粗大的食指挨個點過去,一臉兇狠狀。

突然見到方林把目光轉移到自己兩人身上,高韋、蔡風駭得心驚肉跳,連忙擺手道:“這事與我們無關。不信問你老弟,我們根本沒和他動過手!”

“哼!都是些孬種,欺軟怕硬。揍你們,我都嫌髒了手!”

楊彪、蔡風、高韋心裏幾乎要氣得發瘋,但他們又實在是不敢反駁。武道修為最強的許權被人家死狗一樣踩在地上,前車之鑒,他們不得不小心翼翼。以他們的實力,上去也只能是自取其辱。

“真是不甘啊,方林這種莽貨,居然也能突破到氣場級!”楊彪氣得牙齒都要咬碎,都說武道講究拳意、精神與氣勢。但所有人知道,還有一樣聰慧。就憑方林這種莽貨的性格,憑什麽他每次都能比其他人提前突破!

“你們幾個廢物都給我聽着,以後不要開口雜種,閉口賤種的。就憑你們幾個,還遠遠不夠格。這次,暫且放過你們,以後再讓我知道,你們趁我不在,欺負我弟弟。就算我遠在軍中,拼着被軍法處置,也要沖回上京,斬殺你們幾個!記住,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目光一轉,方林昂首望着校場中的人群,宏聲道:“你們也都給我聽好。以後,誰再敢接近他們幾個,巴結他們幾個。就是我方林的敵人,也是我方家的敵人!凡是這種人,許權就是你們的下場!老子見一次捧一次!”

說着,方林腳下一挑,就将奄奄一息的許權挑了起來,一把抓住了脖子。許權頭上的紫金冠,已經被罡氣絞碎,束發的發簪也斷了,滿頭長發散落下來,氣度全無。

“許權,以前我不揍你,不是因為你莽荒侯世子的身份。而是因為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不過,你既然都欺壓到我方家頭上,那也怪不得我了!”方林的聲音冷的像冰碴。

“哈哈,”許權突然笑起來,一邊笑一邊往外吐着血水。他吸了幾口氣,恢複了些力氣,睜開半只眼睛,狠聲道:“方林,我實力不濟,這次輸給了你。我認了,你要真有本事,就一拳将我殺了!”

“不要!”許權聲音一落,高韋、蔡風大驚失色。方瘋子的性子,根本不是任何人能威脅得了的。

果然,方林眼神一冷,寒聲道:“好,許權,我承認,小看你了。不過,你也小看了我!”

扔下這句話,方林大手一抓,提起許權的脖子,像死狗一樣往外拖。他滿面兇狠,殺氣騰騰。看得衆世子心驚肉跳。

“方林,你要幹什麽?你不要亂來啊,他可是莽荒侯世子!”

楊彪一下慌了手腳,這件因他而起。如果許權出了什麽意外,莽荒侯怪罪下來,他第一個遭殃。

方林冷笑,毫不理會,拖着許權的身子,就往外走。

“方林,你瘋了!快放下他!”

“方雲,還不阻止你大哥。你大哥不明事理,不知輕重,難道你也不懂嗎?你想挑起莽荒侯和四方侯對立嗎?”蔡風突然大叫道,整個校場,現在也只有方雲能說上話了。

“不是已經對立了嗎?”方雲頂了一句,衆人頓時啞口無言。

方雲也不騎馬上,大踏步向方林走去。人群如海浪分開,紛紛給這對方家兄弟讓出路來。

“方家兄弟果然厲害,這次東郊狩獵還在其次。今天過後,整個上京城,除了皇家之外,恐怕再沒有人敢小窺方家父子!”

“莽荒侯世子以前號稱貴族侯世子第一,沒想到,他施展出了劍罡劍氣,居然還被方林輕松擊敗!以後,說不得要巴結巴結這對兄弟了!”

各人心中轉着各種念頭,就連忠信侯世子張信,神箭侯世子周遠都目露思索,開始考慮,是不是應該調整一下策略了。貴族侯固然不能得罪,但這方家父子擺明了前程遠大,更加不能得罪。

如果朝廷提拔了四方侯方胤,讓他成為大周新的貴族,日後,秋後算賬起來,今天得罪方家的人,恐怕都得受罪!

“咔!”

方林大馬金刀地站在校場上,一手提着許權,一手将一杆碗口粗的大旗抓了過來,那大旗上寫着一個龍飛鳳舞的“莽”字,正是代表莽荒侯的大旗。

“許權,你放心,我不會殺你!殺你?——那也太便宜你了!”

方林說着大手一撕,就把許權撕得就赤身裸體,只剩一條亵褲。許權終于變了臉色,失聲道:“方林,你想幹什麽?!”

方林根本沒理會,直接拽了幾根缰繩,将許權綁在了旗杆上。然後單手舉着旗杆,豎起來,重重的插進了地裏。

做完這些,方林才仰起頭來,咧嘴一笑:“許權,你不是不怕死嗎?那就嘗嘗比死更難受的機會!——所有人都聽好,大世子要在校場吹吹風,二個時辰內,你們誰敢把他放下來,老子就把他放上去!”

“方林,你會為今天的決定後悔的!”許權面孔扭曲,終于聲嘶力竭的咆哮。

方林算計的很好,他那一招,打亂了他的罡氣。至少在二個時辰內,他沒有辦法恢複,這也就意味着,他要恥辱的吊在這根旗杆兩個小時。

“哼!”方林背對着旗杆,将一面旗幟揉成一團,抖手射了出去,精準的堵住了許權的嘴巴。這位一向以優雅、從容著稱的大世子掙紮得更加瘋狂了。

“方家的瘋子,果然百無忌憚,招惹不得!”

“他武道進步如此之快,行事又極為張狂,招惹了他,比招惹了那些大世子還要可怕!”

校場上,目睹這些人,心中一片悚然。許權不管怎麽說,也是上京士子之首。方林怎麽做,真的比殺了他還要過分。

蔡風、高韋、楊彪更是一臉驚懼地看着方林,方林行事的乖張,比他的武力更令人恐懼。被他這麽一弄,什麽面子、裏子都丢光了,以後還怎麽出來見人。

感覺到這幾個人的目光,方林突然停下腳步,側着身子,斜望着這幾人:“高韋,你們要是有膽子,就去把他放下來!哼!”

最後一聲冷哼,意義不明,威脅十足。

“弟弟,跟我來!”

回到走到方雲身邊,方林一把攬住了方雲的肩膀,牽了戰馬,一路向校場外走去。周圍的王公子弟也沒人敢阻攔,紛紛避開。

“大哥,你怎麽回來了。我本來以為這個冬天,你都會待在天蛇山上!”

兩兄弟走到校場邊沿一處山丘上,方雲一臉驚喜道。

“呵呵,你大哥我都是氣場級的修為了。這種修為,放到大周軍隊裏,立刻就是要加入精銳軍的,哪裏還用什麽人教。時間一到,這不就下來了。”方林攥起拳頭興奮的擂了方雲幾拳:“倒是你,幾個月不見,你就達到了罡氣級,真是讓大哥高興。”

“大哥,你不也很快達到了氣級場嗎?”

方雲笑了笑,便将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一一向方林道出。

“原來你拿了楊家的人級珠,難道楊彪上來就會找你麻煩。人級珠也就罷了,想不到,你居然連清昶公主的地級珠都弄過來了。哈哈哈,你大哥我當年修煉,早就垂涎她那顆寶珠,可惜礙于年齡實在比她大很多,拉不下這個面子去搶!”

有地級珠這種武道寶貝,加上方雲練功時那種可怕的沖勁,方林也終于明白,為什麽自己弟弟會這麽快的達到罡氣境。

“對了,大哥,”方雲指了指旗杆上,在寒風裏瘋狂掙紮,發出可怕嚎叫的許權,說道:“我們這麽做,不會有問題。畢竟,莽荒侯與平鼎侯不同,我們這麽對待許權,他恐怕會倒向平鼎侯那邊。”

方林收撿了笑容,神色嚴肅地看着方雲:“弟弟,大哥今天,看似魯莽,其實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你修煉太晚,上京城中還有許多事情不明白。以你的修為,現在就能壓制住楊彪,已經非常不錯了。但畢竟貴族侯一脈還是有些高手。像這個許權,就不是你能對付的!”

“這次,我還算是來得及時。要不然,你可能已經傷在許權手上了。但是,我不可能每次都來得這麽及時,這個冬天過後,我馬上就要調往軍中。在走之前,我必須震懾一下上京城那些明裏暗裏的高手——想對付你,首先要過了我方林這關!這樣,當他們想動手之前,也要想一想,觸怒我們方家的下場,心裏才會有顧忌!——弟弟,大哥實在是放不下你啊!”

山丘上寒風嘯呼,方雲卻覺得心裏一片溫暖。他明白,大哥這麽做,其實是為了把別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的身上。減少未來可能遇到的敵人!

“大哥,謝謝你!”

方林搖了搖頭,用力地摟了摟方雲:“弟弟,你能這麽有出息,大哥真的很高興。我們是兄弟,兄弟之間,永遠不需說謝謝。你大哥我,如今生命中最在乎的人,只有三個,一個是你,一個是母親,還有一個是父親。不論什麽人傷害到你們,大哥心裏都會很難受,比自己受到傷害都要難受!”

“大哥,你放心吧。你從軍後,我會照顧母親的,不會讓她受到委屈。”方雲道。

“嗯,大哥相信你能做到。不說這些了,這還是你第一次參加東郊狩獵吧,一會兒,大哥帶你去見識見識。”方林大笑道。

“對了,”方雲眼睛一亮:“我介紹兩個朋友給你認識。”

第 22 章 方林出現

“劍氣!”方雲微微變了臉色,第一次沒有了把握。

周圍看到這一幕的王公子弟倒抽一口涼氣。劍氣與劍罡不同,劍罡只需要內力達到罡氣級就夠了。但劍氣,則需要劍術運用達到極高明的境界,以劍身的顫動,帶動周圍虛空的震顫,以增加劍勢威力。這就如同方林以純肉力體力發出“莽牛沖撞”一樣!

許權的劍術分明已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這種實力,已稱得上罡氣級第一了!

“方雲,接招吧!”許權在身下一拍,輕輕從馬背上飛起,躍過馬首,輕輕的落在雪地上。只這一手,許權就顯露了不俗的輕身功夫。

練劍,首重輕身,其次,才是練劍術!

方雲正要出手,卻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踹急的馬蹄聲。

“方兄,不要答應他!不要和他交手!”

張英突然從人群中縱馬而出,焦急地叫道。

“方兄,不要和他交手!”周昕也縱馬而出,一臉擔憂。在這麽多學子的注視中,兩人終于掙破心中的枷鎖,越衆而出。

“張英退回去!”

“周昕,你想幹什麽?還不給我退回去!”

高韋、蔡風還沒來得及開口喝止,另外兩名氣質出衆的錦衣年輕人就從人群中驅馬走出,厲聲喝道。

“忠信侯世子張信!”

“神箭侯世子周遠!”

人群中有熟識這兩人的,認出了兩人的身份。很顯然,這兩家不想卷入四方侯與貴族侯之間的争執。

“方兄,別答應他。罡氣境,以劍術最能發揮威力!你的拳罡根本擋不住他的軟劍!”張英顧不得得罪家族世子,跨坐馬上,對方雲叫道。

拳法、劍法、掌法各有所長。但在罡氣級別,以劍術的威力最大!罡氣的特點,本來就是無堅不摧。也只有劍術,才能将這種特性發揮的淋漓盡致!

“反了,張英,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我的話也敢不聽!”

“周昕,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我看和你母親是想住回柴房了吧?”神箭侯世子厲喝道。

周昕身子顫動了一下,想起家中的母親,嘆息一聲,終于驅馬後退,同一時間,張英也被喝退了。

“不能再等,以免夜長夢多!”

許權擔心方雲臨陣退縮,突然一抖手中軟劍,長喝道:“方雲,接劍吧!”

不等方雲作出抉擇,許權立即踏步躍起,一劍刺出。虛空中突然傳出一聲巨大的雷鳴聲,滾滾的劍氣如海潮一般,向方雲席卷而去。

這一劍,勢不可擋,所向披靡!

看當方雲就要被許權霸道的劍氣卷進去,校場邊緣,突然傳來一道狂怒的吼聲:“許權,你個小雜種!以你的身份,居然來欺負我弟弟,你也不嫌丢人麽!”

隆隆的聲音響徹校場,只見一匹其黑如龍的駿馬從校場邊緣沖進來。所到之處,人仰馬翻,直接以莽力硬生生在校場上,撞出一條路來。

“大哥!是大哥!”方雲狂喜,他聽出了方林的聲音。

“方林!居然是方林!他不是在天蛇山嗎?怎麽會這個時候來了!事不宜遲,立即拿下方雲!”

許權大吃一驚。如果方林插手進來,他就沒法對方雲下手了。許權大喝一聲,體內罡氣再提,手中劍氣速度激增,裹挾着周圍漫漫的風雪狂掃向方雲。

“許權,你找死!”

方林在馬上看得清楚,心中暴怒。突然一拍馬背,離地飛起,化為一條十多丈的雷電長龍,風馳電掣的飛向許權。幾十丈的距離,瞬息即至。

轟!

周圍的人還沒看清楚,方林所化的雷電狂龍就一頭撞進了許權的劍潮之中。只聽轟的一聲,漫天劍潮轟然粉碎,許權悶哼一聲,從劍氣中倒飛而出。嘴角,一條血絲緩緩流下。

剛剛落地,許權冷哼一聲,手中軟劍再振,再次拔地而起,帶着一波更加強烈的劍罡劍氣,卷向了校場中央神一般的身影。

方林傲立校場中央,眼睛冷冷地注視着呼嘯而來的許權。就在劍氣迫近的時候,才擡起手,簡簡單單的一拳轟出。

轟!

許權這次敗退的更快。方林一拳轟出,劍氣粉碎,罡氣震散,許權連人帶劍飛了出去,砰的一聲,跪倒在地。

“我怎麽可能會輸給你!”

許權頭垂地面,終于說出了交手以來的第一句。他以手駐劍,全身像控制不住一樣,劇烈抖動。猛的一咬牙,許權臉色猙獰,仰天發出一聲長嘯。

吟!

長嘯聲中,許權頭發根根散開,手中軟劍帶起一片灰暗的劍氣破空而飛。蒙蒙的劍氣中,空氣扭曲,顯化出一頭頭巨大的雙頭毒蛇,水火猿妖,獨角蛟妖,一個個嘶聲怒吼,噬向方林。

“斬妖劍罡訣!”

忠信侯世子張信在人群中低呼一聲,叫出了許權使出的絕學!斬妖劍罡訣,莽荒侯的絕學,使到極點,劍氣可以變化為無數莽荒妖物,平添無數威力。

“許權,你死心了吧!”

方林冷哼一聲,不閃不避。就在軟劍及身的剎那,他的體內猛然爆發出一輪漆黑的光華。所有的劍氣,一旦進入方林周圍三丈內,立刻如泥牛入海,消失的無影無蹤!

“氣場!”

校場邊緣,一邊甲士看到這裏。心神狠狠一震,發出一聲不可置信的驚呼。

氣場級的修為,就是大周軍隊裏的千夫長都沒有。只有大周的精銳軍隊裏才有。一個千夫長,死了就死了。但氣級場的精銳士兵,每一個都是大周的財寶,深受朝廷重視。輕易不能損失!

一個戍守校場的甲士,往白了說,還真是連給方林提鞋都不配!

許權到底出身武道世家,方林氣場一出,他就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對手。心中剛剛萌生退意,但已經來不及了。方林周圍漆黑的氣場中,發出一股巨大的吸力,如長鯨吸水般,立刻就許權扯了進去。

砰!

校場的地面重重的震動了一下,就像有一只無形的巨腿,重重地跺在上面。

氣場散去,戰鬥結束!

方林如同天神一般站在校場中央,腳底下,踩着氣息奄奄許權。他的身上,傷痕累累,牙齒裏血都流出來了。而在他的右手邊,那三尺軟劍,被震成了一截一截,一段一段,散落一地。

許權的臉色慘白如紙,他睜大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方林。嘴裏汩汩的往外,吐着鮮血。

“啊!”

看清楚場中的情形,蔡風、高韋、楊彪都變了臉色,雖然料到許權可能會敗,但也沒料到會敗的這樣徹底,這是完敗!

“我才多久不在,整個上京城,就沒有人記得我方林了嗎?”

方林腳踏着許權的身體,一雙眼睛兇光閃動,掃了一圈周圍,但凡被他掃到的王公子弟,全都嗫嗫縮縮,不敢和他的目光相對。

“許權,以你區區罡氣級的修為,以後我說話,你最好還是聽着點。這樣,對你有好處!”

方林居高臨下,俯視着許權,說話毫不客氣。

許權臉色蒼白,狠狠地盯着方林。嘴唇一動,剛想說什麽,卻見方林冷笑一聲,右腳在許權胸口上用力一壓。許權驚怒交加,他本來就受了重創,被方林在傷口上重重一壓,當場噴出一口血水,氣息更是微弱。

“世子!”楊彪驚呼一聲。

方林目光一轉,落在楊彪身上,突然笑道:“楊彪,你這個廢物,在天蛇山上,我是不是給你的教訓還不夠?——你倒是聰明,打不過我,就提前下山,跑過來欺負我弟弟了。不錯啊!”

聽到方林提到自己的名字,楊彪眼角抽搐,有股心驚肉跳的感覺。在天蛇山上,他吃了太多苦頭,實在是怕了這個方林。

“氣場級啊!老天怎麽不劈方林這個瘋子!這個瘋子,行事毫無忌憚,以後還有誰能制得住他。”

楊彪有種天塌下來的感覺。天蛇山上,他可是動過手腳的,特意讓天蛇山的統領,把方林留下來。

“方林,你別亂來,這裏可是東郊校場,是皇家的領地……”楊彪已經有點驚慌失摸了,連平鼎侯世子這重身份,都不能給他帶來一絲安全感。

“哼!真是一群廢物。幾個月前,楊謙被我弟弟教訓一趟,如今,連你也不是我弟弟對手。窺一斑而見全豹,真不知你爹平鼎侯,憑什麽在軍中和我父親一争長短!”

哄!

衆人嘩然,誰也沒想到方林居然如此張狂、霸道,簡直可以稱為嚣張。在上京城的王公子弟中,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公開指責、侮辱一位軍中極有權勢的王侯。

平鼎侯啊,那可是大周貴族。腳跺跺,半邊大周都要震一震啊!

楊彪、楊謙聽得臉色鐵青,但他們根本不敢反駁,全部裝作一副沒有聽到的樣子!兩個人心裏清楚,方林就是要激怒他們。只要他們沉不住氣,他就達到目的了。

“可恨啊!要不是技不如人,我非殺了他們不可!”

楊彪、楊謙心裏只恨得牙癢癢。

方雲心裏也是一個暢快啊,這些貴族侯世子仗着武道比自己高明,家世比自己顯赫,不顧身份,一個勁欺壓自己。如今,大哥一出,一個個被收拾的服服帖帖,大氣不敢出!更令方雲高興的是,紫龍園一別後,大哥居然突破到了氣場級!

第 21 章 狠狠鎮壓

楊彪這句話一出,左右觀看的王公子弟都感覺到了空氣中濃濃的火藥味,盡皆色變,紛紛策馬退開!

“哈哈哈……”方雲大笑起來:“早預到你們平鼎侯府的人不會善罷甘休。楊彪,你有本事,盡管來取吧!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麽本事敢在我面前放此狂言!”

怒!暴怒!方雲一句話,就讓楊彪臉孔扭曲起來,顯露出陰狠暴戾的本性。

“小子,你這是在找死!”楊彪猛的在馬背上一拍,人猛的飛起,身在空中,長吸一口氣:“暴!”

呼!

寒風呼嘯,楊彪一拳重重轟出,周圍五丈範圍內,所有的風雪、空氣全部被他卷入拳風之中,以雷霆萬鈞之勢向方雲壓下。

吟!

虛空中一聲悠長的龍吟,方雲當仁不讓,拍馬飛起,身子在空中一晃,化為一條五丈長龍,四爪舞動,閃電一般迎着楊彪的拳頭撞了過去。

砰!砰!

空氣炸開一波又一波,方雲與楊彪拳抓相交,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亂。每一次撞擊,都有如兩頭史前兇獸,死磕硬撞。這是純粹的拳法、力量的對撞,沒有絲毫取巧成分。

砰!

最後一次交手,兩人終于分開,在空中一折,又落回了馬背。

楊彪跨坐在馬背上,目光陰冷,神色變幻。他望着方雲,一言不發,內心中震驚的幾乎要發狂。

“罡氣級!他居然達到了罡氣級!”

楊彪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但剛剛交手時,那激蕩的晶體般的光華,分明是罡氣無疑。

“怎麽可能!他才多久的時間,居然就達到了罡氣級!”山河侯世子高韋、錦繡侯世子蔡風睜大了眼睛,心裏狠狠的震驚了一把。

兩個人都是罡氣的武者,對于同級的武者有些微妙的感覺。這種感覺在方雲跨坐馬背的時候,還不明顯。但他飛身而起,鼓蕩罡氣的時候,這種感覺就很明顯了。

“楊彪你可以回去了,這顆珠子,你是要不回了!”方雲跨坐馬背,極盡蔑視地看着楊彪,言語間毫不客氣道。聲音一落,撥轉馬頭,就要掉頭離去。

侮辱,徹徹底底的侮辱,楊彪氣得七竅生煙,猛的獰聲叫喝道:“小雜種,我還沒叫你走。你想去哪裏呢!”

馬頭猛然掉轉,方雲目如閃電,冷冷地注視着楊彪,寒聲道:“楊彪,不要自誤。你這是在激怒我!”

“激怒?哼,你們方家的賤種永遠是這麽的不知死活,不自量力。你父親方胤在軍中跟我父親鬥,你大哥方林那個賤種在學宮時跟我鬥,如今又來了你這個小雜種!今天,我就讓你知道,平民侯與貴族侯的差距。”

楊彪雙拳一震,衣衫鼓蕩,兩只鐵拳猛的舉過頭頂,一股如山岳般雄渾、沉重的氣息從楊彪身上散發出來。強如山河侯世子,錦繡侯世子等人,也不禁策馬後退。

“平鼎侯不愧以勢大、力沉著稱,楊兄以罡氣境的力量,就能發出如此渾厚的氣息。這種拳勢,只怕是山都要被輕去一小半!”

一幹觀戰的王公子弟心思活動,暗暗驚駭。

鼎,是社稷重器,勢大力沉,有鎮壓社稷、山河的作用。平鼎侯的絕學,便是以此為名。

“平鼎山河第一式鼎鎮山岳!”

楊彪暴喝一聲,雙拳猛的向上一托,恍惚中,衆人感覺楊彪頭頂多了一只巨大的古鼎。在這股厚實、雄渾的拳意鎮壓下,楊彪周圍十丈內的空氣全部靜止,連天空的飛雪,都紛紛避開。

“喝!”

一聲暴喝,滾滾的罡氣,連同地上積雪和空氣,排山倒海般向方雲壓了過去。拳勢過處,校場上一塊塊石板紛紛暴裂,虛空中,更是隐隐傳出雷鳴的聲音。

“哼!左青龍探爪第四勢,左青龍盤星撞月勢!”

方雲冷哼一聲,從馬背上拔身而起,再次化為一條五丈青龍,巨大的龍尾在虛空中一拍,空氣塌陷。校場上空隐隐浮現一顆星辰的影像,方雲所化的青龍就從這星辰上射出,化為一道蜿蜒的青光,沒入了楊彪周身滾滾的罡氣流中。

轟!

楊彪的暴喝聲還回蕩在校場上空,兩人就已經交手分出了高下。只聽得一聲驚天動地的炸響,楊彪壯碩的身體就似斷線的風筝般,從紊亂的罡氣流中飛了出來,重重的摔到了校場雪地上。

“怎麽會這樣!”

楊彪大叫一聲,張口噴出一口鮮血。這一下,他是真正的心如死灰。如果說前一次交手,兩人罡氣渾厚度不分高下的話,這一次交手就真正的分出了高下。

“輸了,他居然輸了!”

校場上,鴉雀無聲,無數王公子弟心中震動。在衆目睽睽之下,雖然這只是兩名王侯子弟的較量,但背後蘊含的意義遠不止如此!

“平鼎侯不是四方侯的對手!”

方雲的勝利如同一顆重磅炸彈,在這些王公子弟心中投了下去。平鼎侯和四方侯的争執,幾乎已是衆所周知的秘密。礙于大周的律令,兩位侯爺從沒交過手。但這一次,借助兩位侯府世子的雙手,兩位侯爺決出了高下。

鼎立山河八大勢,不及左青龍探爪八勢!

大周朝以武立國,這樣的結果,意味着什麽,許多士子都品出來了。不少家族勢力紮根于軍中的王公子弟變了臉色,就連校場四周,注意到這些的甲士也變了臉色!

上京城要變天了,今天過後,不少人要改變自己的立場和決定了!

“楊彪,回去以後,記得叮囑府中上下。以後說話小心點,就憑你們平鼎侯府,還沒資格瞧不起我們四方侯府,瞧不起方家!”

一招擊敗平鼎侯長子楊彪,方雲終于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無數個日日夜夜的苦練,終于換來了回報。今天,他終于再不需顧忌這些貴族侯子孫。因為,他們再沒有資格!

“楊彪居然輸了!”高韋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兩人暗地裏思忖了一番,自覺也沒有必然把握勝過方雲。

“這才一個多月的時間,雖然說他身上有清昶公主的地級珠,但怎麽可能這麽快就踏入罡氣境!”蔡風當日是見識過方雲能耐的。那個時候,方雲才不過真氣極的修為。戰勝清昶公主,也只是依靠一些取巧的方法,不算真實的本事。

但這一次,完全不同!硬碰硬,實打實,沒有任何的讨巧在這面。方雲憑借自己的實力,壓制了楊彪!

“一個多月的時間,從真氣級突破到罡氣!以後誰還能壓制他!”蔡風睜大了眼睛,看着方雲,心裏有種驚怖的感覺。

高韋、蔡風等人同時把目光投向了許權。在場的世子裏面,以許權的修為最高。

“世子,”蔡風壓低了聲音:“唇亡齒寒,這裏只有你是罡氣巅峰,能穩贏過他。攔住他,不能讓他就這麽走了。”

方雲那番話雖然嚣張,但以他的修為,也不敢上前挑釁。

“世子,大家一向唯你馬瞻。這裏能對付那小子的,只有世子。如果連你都不出手,只怕大家會心寒。”高韋也低聲道,他盡量小心,不觸怒許權。但背後的意思,卻非常明确。

許權心中微微震動,知道貴族侯一脈,休戚與共。要是今日不出馬,将來平鼎侯落馬,恐怕下一次就輪到他莽荒侯府。而且,朝中一直在讨論,将四方侯提拔為貴族的事。如果今天他不做些什麽,日後此例一開,貴族侯一脈的地位與影響,将江河日下。

“方雲,留下吧!”

許權輕夾馬腹,邁出兩步,喝止了準備離開的方雲。

方雲回頭看到許權,心中震動了一下:“他終于還是出手了!”

與楊彪不同,在許權身上,方雲感覺到一種強烈的威脅。就像被眼鏡蛇盯住一樣,陰冷而且不舒服。

“世子也要出手嗎?楊彪出手是為一顆人級珠,不知道世子又是為了什麽?”方雲望了眼被幾名王公子弟扶起的楊彪,說道。

“本來這件事是你和楊彪之間的事,與我無關。但不管怎麽樣,平鼎侯畢竟是貴族侯一脈,于情于理,我都不可能容你,這麽從容的走脫。”

許權說的很坦蕩。沒有任何理由,僅僅是道不同,以他的身份說出來,倒也有種氣度。

指尖一彈,一柄二指寬,劍刃如同寒霜的軟劍,從袖中彈了出來,許權淡然道:“方雲,拿出你的武器吧!”

“我的武器,就是一對拳頭。就讓我領教一下世子的絕學吧。”方雲淡然道,盡管許權給他極大的壓力,但挑戰既然上門了,他也不會退縮。

許權搖了搖頭,輕笑:“方雲,我不是清昶公主,不會輕易做出不智的決定。今天即便你放棄抵抗,我也不會手軟的。”

說着,許權左手食中二指,在軟劍上輕輕一彈。整個校場的人都聽到了一聲‘铮’的清越劍鳴,同時一道六寸長的劍芒從劍尖噴吐而出。

“嗡!”

浩大、磅礴的劍意,如潮水般從許權身上散發出來,方圓六丈的範圍,所有的空氣震顫起來,視野一線變得模糊起來,連許權的面容都變得不真切了。

第 20 章 東郊狩獵

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一個月,冬至過後,一場大雪突如其來,覆蓋整個大周北方。大雪綿綿,将整個上京城都化為一片雪原。一直到第七天,雪勢才微微止住,但依然有些零星的雪沫飄下。

幾乎是一夜之間,整個上京城的梅花綻放。清風迎送,将梅花寒香送遍上京。

紫龍園裏,一條栩栩如生的青龍在雪白的梅林上空盤旋回轉,龍吟之聲震徹四方侯府。園子四周,一名名美婢披着厚厚的鼠皮襖,小臉通紅地望着空中。

“少爺,又要突破了!”

似乎回應這些婢女的猜測,天空中的龍形突然縮小到七尺左右,然後猛的擴張。只見一圈冰晶般的藍色光芒猛然噴吐而出,這七尺小龍在空中一晃,化為一條五丈多長的青龍。龍頭頂上,兩只虬角咔嚓嚓鑽了出來。

吼!

但聽得一聲驚天怒吼,紫龍園中的數十顆梅樹簌簌搖動,無數雪白的花瓣被風雪卷上半空。而在風雪之上,一只巨大的青龍婉轉盤旋,龍鱗上隐隐帶着點點的閃電。而原本沒有顯化的兩根龍角,兩條後足也全部掙脫出來!

“蹄噠!蹄噠!”

就在這時,一陣馬蹄聲在四方侯府院牆外響起,厚厚積雪之中,只見兩匹快騎踏風呼嘯而來。遠遠的傳來一陣笑聲。

“哈哈哈!方兄,快出來!大雪封山,東郊狩獵的時候到了!”

馬背上,兩名少年錦衣華服,氣宇軒昂,真是張英與周昕。兩個月見,張英、周昕氣質都有了極大的改變,顯得更加自信。兩人禦馬馳騁,在到達四方侯府大門前時,一勒缰繩,停在門口。

“呼!”

兩人剛剛立穩,四方侯府重重院牆內,一條青龍蜿蜒跨空而來,四足舞動,龍首鮮活,隐隐散發出一股天龍的氣息。

希聿聿!

兩匹戰馬感受到空中驚怖的氣息,猛的驚慌長嘶,人馬而起,立刻就要掉頭狂奔。張英、周昕心中微驚,兩人各展其能,穩住兩匹受驚的馬。

“喝!”張英暴喝一聲,手掌在戰馬前足胛骨中間一按,戰馬身子一沉,四足陷入泥土中,動彈不得。

“聿!”周昕要幼喝着,直接從馬背上翻身而下,右手飛快伸出,一把托住馬頸,以強大的力量硬生生止住戰馬去勢。

“張兄、周兄,你們怎麽來了!”青龍從院牆上按落,方雲一身白衣從空中落下。在他身周三尺內,所有的雪沫飛舞着,無法靠近。

他一顯化真身,那股龍氣立刻消失,兩匹戰馬情緒立刻穩定了下來,只是依然拿眼驚恐地看着他。

“方兄,你不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張英興奮道。

“什麽日子?”方雲微微皺眉,他全副心思放在修煉上,倒沒注意這些。

見方雲似乎真的不知道,兩人心中的興奮立刻減了一半:“方兄,今天是東郊狩獵的日子啊!”

“東郊狩獵!”方雲心中微震,這才聽到寒風中,整個上京城都回蕩着一片喧嚣聲,一陣陣馬蹄踏過積雪的聲音順着風聲,從遠處飄來,馬蹄聲裏,還夾雜着陣陣王公子弟的笑語聲。

東郊狩獵,對于整個上京城的王公士子來說,這是一年中最隆重的節日。每年到了這個時候,幾乎所有王公士子都會騎上駿馬,帶上弓箭,獵犬,到東郊上縱意馳騁,一展雄風。

前朝滅亡的時候,作為統治者的王公士族,作風靡爛。大周太祖為了避免重蹈前朝覆轍,特意将東郊大片區域劃為王公士族狩獵區,用來磨砺這些王公子弟的血性。畢竟,大周朝的天下将來要靠這些王公子弟去支撐!

東郊中,有各種兇猛的獅、虎、熊、豹。除了這些普通的野獸,東郊深處,還有大周朝從口土神洲外捉來的兇獸、妖獸。

這些兇獸、妖獸力大無窮,噴火吐煙,極其厲害。只有那些藝高人膽大的王公子弟,才剛深入其中,狩獵這些兇獸。

為了強制這些王公子弟去東郊狩獵,大周朝特別設下律令。大周朝所有王公貴族,每家必順至少派出一名士子參加東郊狩獵!

“方兄,這次我和周昕都得到了父親的同意,獲準參加東郊狩獵。這可是我們第一次參加,你要不要一起去?”

張英內心也拿捏不準,方雲到底會不會去。從以前的印象看,方雲似乎只對武道的提升感興趣。

方雲眼光閃爍,閃過許多想法:“我們方家只有我和大哥兩人。以前的時候,都是大哥參加狩獵。這次大哥來不了,只有我代替他了!”

“梁伯,備馬!”方雲回頭吆喝了一聲。

“太好了!”張英、周昕狂喜。

畢竟是武将世家,辦事效率快。幾個呼吸的時間,就有一位馬仆牽着一匹膘肥的黑色駿馬走了過來。

“少爺,您要的馬!”

“嗯,辛苦了,你去帳房領點賞錢吧!”這匹馬有一人多高,極為結實,方雲一看就知馬仆照料的很用心。打發了馬仆,方雲翻身上馬,三人并駕齊驅朝向東郊校場而去。

東郊校場位于東郊狩獵區的入口處,數千丈方圓的空地上鋪滿了石板。校場四周插滿了各色的旌旗,旌旗上的旗號都是大周朝各大王公家族的旗號。旗杆下,有身披玄甲的大周重兵站立,一個個神情冷漠,面無表情,仿佛死亡的使者一樣。

方雲三人趕到的時候,校場蹄印淩亂,數百的王公子弟跨騎着馬匹,早早的趕到了校場。這些人三五成群,各自分成一個個小團體,私語交談。

“到了!”周昕勒了勒馬,望着前方道。他的神情緊張加興奮。

方雲也停了下來,雙目掃了一眼,發現這裏許多都是生面孔,沒有在學宮裏出現過。這校場上大部分都是十五、六歲。但也不乏一些十八、九歲的年輕人,一個個身材修長,氣息悠長,散發出強大的氣息。

“是方雲!”

校場邊緣,幾個人感覺到方雲的目光,回頭掃了一眼。待發現是方雲站在身後,立即臉色微變,低呼一聲,招呼同伴驅馬走開。

在上京城,方雲這個名字幾乎成了禁忌。誰都知道這個人招惹了不少貴族子弟,跟他走在一起,很容易招惹麻煩。

一點點騷亂,馬上傳染開來。很快方雲三人四周,空無一人。感覺到被衆人排擠,張英、周昕一臉讪然。

人群中央,五名身材高大的年輕人聚在一起,言笑甚歡。在這五個年輕人身後三步處,楊謙和李平跨坐在馬上,神情謙卑,似乎對于身前的五人特別的畏懼。

“嗯,”感覺到校場邊緣的騷動,五人中,一個陰氣頗重的年輕地轉過頭來,望了一眼,突然笑起來:“看看我們來了什麽客人。”

這名陰氣頗重的年輕人叫李辰,鎮國侯府的次子。這次是代表鎮國侯府參加朝廷的東郊狩獵。

“哦,原來是方家的次子,他也來參加東郊狩獵了。”錦繡侯世子蔡風笑了起來,他一身錦衣華服,又披着一件白狐披風,顯得華貴俊美。

“嗯,方雲?”騎着一匹血紅寶馬,身高有七尺開外,壯的像鐵塔的青年猛的皺了下眉頭,突然朝楊謙喝道:“不成器的東西,就是那小子奪了你的人級珠嗎?”

楊謙頭都不敢擡,瞥了一眼校場邊沿的方雲,畏畏縮縮道:“是的,大哥,就是他!”

“哼!有意思,他躲在四方侯府不出來,我還真拿他沒辦法。沒想到,他居然自投羅網,跑來東郊狩獵。”平鼎侯大世子楊彪冷哼一聲,掉轉馬頭,策馬向方雲馳去。

“哈,有戲看了。大周軍中,四方侯與平鼎侯早有摩擦,如今大世子楊彪又與方家次子卯上。大周這兩位侯爺間的仇隙,看來會一代代傳下去了。”河侯世子高韋一揚披風,也策馬追去。

“都過去看看吧,方家的次子确實行事張揚了些。”許權淡然道,一句雲淡輕輕的話,讓四周的人都心中一震,知道這位上京城世子之首,對方雲也有些不滿了。這句話,表現了一種态度。

“嗯,去瞧瞧了。”五人連同楊謙、李平也跟了上去。

“方雲,你當日搶我的人級珠。想不到也會有今天吧!”楊謙恨恨地看了一眼遠處的方雲,心中突然有些變态的興奮。

“蹄噠!”

馬蹄揚起,濺起陣陣雪花。五名貴族侯大世子所到之處,人群紛紛噤聲,一個個紛紛閃開,讓出一條路來。

“嗯?”方雲擡頭,注意到校場裏,五名目光如兇神惡煞,來勢洶洶的世子:“看樣子,是來找麻煩的。”

“張英、周昕,你們退開!”方雲突然一揚手,喝道。

“啊?怎麽了?”周昕、張英說的正高興,聽到這句,也不由一禁。

“找麻煩的來了。”方雲看着五人中,為首的楊彪,一夾馬腹,迎了上去。

人群寂靜,一雙雙目光聚集到了校場中兩匹高大的馬匹上,那兩道身影。

“你就是方雲?我平鼎侯府的人級珠,就是你奪的?”楊彪勒止住馬,見到方雲第一句話,就是開門見山,語氣極不客氣。

“不錯。想要回嗎?”方雲冷冷道,語聲絲毫不讓。

楊彪眼中閃過一絲怒氣:“你好大的膽子,就算你大哥在,也不敢在我面前這般說話!”

“膽子不大怎麽稱王做侯?你就是平鼎侯府長子楊彪吧?”

幾句話之間,方雲基本确定了眼前青年的身份。

“嘿嘿,好,很好!方家的人果然不錯!”

楊彪怒笑兩聲,聲音突然一冷:“方雲,給你兩個選擇。一是交出人級珠,二是被我打斷手腳,然後,我親自取回人級珠!”

第 19 章 變化

嚴倫一走,張英、周昕立即從後方山石後轉了出來。兩人臉色通紅,掩不住喜色。

“方兄,沒想到你真的打敗了清昶公主!我和周昕剛剛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是啊,清昶公主在武道上的天賦是衆人公認的,沒想到,她也不是你的對手!”

方雲擺了擺手:“還不算真正的戰勝。我的真氣根本破不了她護體的罡氣。她吃虧就長于深宮,金枝玉葉的身份。以她的地位,哪個護衛敢真個和她相鬥。要是一個失手,傷到了她,馬上就是掉腦袋的事。每場戰鬥,都有護衛放水,她雖然天賦驚人,但實戰能力就不見得強到那裏!”

張英、周昕聞言,頓時感覺一頭冷水潑下。兩人都不蠢,細一思考,也明白過了。

“清昶公主練武以後未嘗敗績,這次我打敗了她,回去之後她肯定會反省。以她的資質,必然能明白護衛們在放水。下次再要碰上,情況可就不一樣了!”

方雲低頭看了一眼手裏冰涼的地級珠,心裏加了一句,确實會不一樣。

有了這顆地級珠,方雲達到罡氣級,是指日可待。同等的層次,方雲有信心戰勝任何對手!

“你們莽牛拳已經悟到拳法拳意,怎麽樣?你們在府中的處境有沒有什麽改變?”方雲心中一動,問道。

“方兄,承你的情。不久前,父親把我們叫過去考究武功的時候,大出了一把風頭。父親雖然沒有說什麽,但我感覺到,他也很震驚。”聽方雲問起自家的事,張英掩不住興奮。他從懷中掏出一本簿冊,道:“這是我母親交給我的。我母親根本不會武功,鐵定是我父親托她轉交給我的!”

方雲看了一眼,這簿冊上寫着《無俦拳濤》,并不是忠信侯的成名絕學。不過,很顯然,這也表明了忠信侯的一種态度。相信只要張英能進一步表現出武道上的天賦,忠信侯便會把更高一層的拳譜交給他。

“不錯!”方雲拍了拍他的肩膀,也真心替他高心。想了想,方雲道:“你父親只給你拳譜,卻并不親自教你,也不給你請師父。想必這即表明了他的一種功必賞的态度,同時也是一種試探。只要你憑借這本拳譜,自行悟通。忠信侯對你的看法必然全盤改變,到時自有進一步獎勵!”

“嗯,我明白!這套拳譜我也看了一遍,有了莽牛拳的基礎,這本拳譜看起來,倒并不困難。對了,方兄,你要不要一起參悟。”張英顯得很慷慨。

“不必了。侯府的武學一般不能外傳,若是讓你父親知道我看過,恐怕對你的處境不利。”

“嗯,周兄,你呢?在府中的處境有沒有什麽變化?”方雲扭頭看着周昕,問道。

“十天前,我和母親從柴房搬到了廂房!”周昕道。興奮之中,依然有些失落。但不管怎麽樣,這至少是一種改變。

“別洩氣。神箭侯行事從來公允,對事不對人。如果你真表現出武道的天賦,他必然還會有進一步動作。”

想了想,方雲從懷中掏出人級珠:“這顆珠子是我奪自楊謙的,現在有了公主的地級珠,自然沒有必要再帶着。可惜珠子只有一顆,你和周兄拿去後,每個月的單數由張兄使用,雙數由周兄使用!”

張英、周昕互相看了眼,又是震驚又是感激。這種至寶,方雲說送出就送出,這需要多大的手筆和氣魄啊!兩人練武起步太晚,這顆人級珠對他們來說,是雪中送炭。

“多謝!”張英、周昕也不客套,接過了人級珠。兩人都是心思雀躍,幾乎按耐不住。有了這顆珠子,他們的處境就能有極大改變。

“這次得罪了不少貴族侯士子,我得回去修煉武功,積累真氣,以免到時候,他們來找麻煩。我先走一步了。”

方雲深知這些貴族侯世子的恐怖。與清昶公主不同,這些世子培養的方向,就是為了将來上戰場,鐵血殺伐,接替父輩軍權的。

“得全力修煉,盡快跨過罡氣境!”方雲心裏狠狠道。罡氣境到氣場境,隔着一條鴻溝。這兩者之間的差距,要遠從元氣境到罡氣境大得多。不少武者跨不過這道尴,就此停留在罡氣境。

要知道,連方雲的大哥,方林都還停留在罡氣巅峰,何況其他人!

和張英、周昕分別後,方林在學宮中一刻都沒待,直接打道回府。在家潛心修煉!

※※※

大周皇城,景仁宮內。

玉榻上,一名華美的婦人正在細心的繡着一只金鳳,突然一陣風從宮門外卷了進來。

“娘親,我被人欺負了,你要幫我!”清昶公主撲進母親莊華娘娘懷裏,抱着她的膝頭,哽咽着。

“我的寶貝女兒,怎麽了,是誰有這麽大膽子,敢欺負你啊!”莊華娘娘放下刺繡,一邊撫摸着清昶公主的長發,一邊安慰道。

莊華娘娘聲音說得細聲軟語,內心裏卻吃吃笑了起來。知女莫若母,自己這個女兒一向要強,性子蠻橫,這宮裏宮外被她欺負的人,不知有多少。難得遇到了對頭,能讓她吃癟!

清昶公主擡起頭來,一張臉犁雨帶花:“娘親明知故問,除了方家的那個小子,還能有誰?”

“是他?”莊華娘娘眉頭小蹙,這上京城能打過清昶公主的不少,但敢這麽做的卻不多。這些人裏面唯一沒有想過的,就是方雲。

“難道他又出言不遜,羞辱你了?”莊華娘娘心頭也有些不悅了,可一不可二,畢竟是皇室的臉面,這小子做的也有些過了。

“娘親,你不知道。這次他做的比竹軒樓那次還要過分!他,他居然當着學宮裏那麽人的面,讓我丢臉!”清昶公主哭了幾聲,擡起頭,終于問出了重點:“娘親,你老實告訴我,父皇這套《撼世皇拳》,是不是流傳出去了?是不是父皇把這套武學賞賜給了外面的人?是不是那方家也有這套武學?”

“嗯。”莊華娘娘黛眉微掀,随即似乎想通了什麽,說道:“我的寶貝女兒啊,你一直說那方雲羞辱了你。莫不是,今天你和他約鬥,在學宮裏敗給了他!!”

莊華娘娘內心震驚了,她雖然希望有人能教訓一下女兒,打磨一下她的傲性。但也深深知道自己這個女兒的厲害,皇宮的靈藥丹藥,武學應有盡有,有這些做後盾,一般層次的武者,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竹軒樓的事情傳到她耳中後,她雖然對方雲這小子有點小小興趣,但還從沒想過,這方家的小子居然打敗清昶。

“不可能,你的武道修為比他高,撼世皇拳也是一等一的武學,你居然會打不過他?”莊華娘娘震驚道,她差不多明白這個女兒的感覺了。

文,鬥不過方家那小子;武,也鬥不過方家那小子。想必這對她的打擊相當大,這是徹徹底底的打擊。

“那小子耍詐。先是使言語逼我,讓我舍棄了最擅長的鞭法,改用修煉并不深的撼世皇拳。然後他再利用三招之約,用四方侯的絕學克制我。我敢肯定,以他真氣級的修為,發出三招青龍絕學已經到他極限了。可恨啊!狡猾奸詐的家夥!”清昶公主憤憤道。

“清兒,這件事為娘可以向你保證,四方侯府是不可能會這套撼世皇拳的。皇室真正的武學,從不輕易顯露。”

清昶公主不說話了,望着母親嚴肅的神情,終于有些相信了。但她兩次吃癟,哪裏這般容易幹休:“娘親,我不管。你一定要想辦法替我治治那小子。對了,您不是和皇後娘娘交好嗎?皇後娘娘說話最有用了,就讓皇後娘娘給方家施壓。”

“嗯,這件事,我會想辦法的。”莊華娘娘點了點頭。清昶公主這才喜笑顏開,又在母親面前撒了會嬌,這才離去。

“娘娘,要不要我們去出手教訓下方家的次子?”帷幔後,一名鼻梁高挺,氣勢如山岳般雄厚的中年護衛悄無聲息地走了出來,低頭問道。

莊華娘娘搖了搖頭:“以你的修為,去對付一個小孩,太欺負人了。”

“那娘娘真要去皇後那裏?”護衛不解道。

“不用。大周朝不準嫔妃幹涉宮廷外的事。而且,皇後娘娘也不喜歡後宮中的人插手上京城貴婦間的事。”

“娘娘的意思,是讓我們怎麽做?”

“什麽都不用做。上次給松軒樓的客人下了禁口令,已經夠了。清兒脾氣暴躁,也是該有個人打磨打磨她了。對了,你們幾個去查一查。知道撼世皇拳這套皇族武學的,只有寥寥幾個王公侯爺,看看是誰這麽大膽,敢将皇室傳下的絕學肆意傳播!”莊華娘娘揮了揮手,眉目之間顯出一股深不可測的威嚴氣度。

“是,娘娘!”護衛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第 18 章 震懾全場

清昶公主銀牙一咬,猛的縱身一躍,施展出了撼世皇拳的第三式!

吼!

空氣炸裂,狂風大作,滿空金光,清昶公主身軀在空中一晃,便化為一條七丈餘長的金龍,帶着一股強大而危險的氣息騰空而起。

撼世皇拳第三式皇龍騰空!撼世皇拳中,這是唯一一招化龍絕學。

“來得好!”

看到清昶公主化為金龍騰空,方雲這次比上次出手更快。幾乎是金龍剛剛化成,擺出沖天之勢,方雲就身軀一縱,躍入空中。

左青龍騰空撞星勢!一條青龍騰空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撞在金龍腹部!

武道一途,不管真氣級還是罡氣級武者,都不具有禦空飛行的能力。唯一的辦法,只能是借助特殊的功法、絕招,短時間騰空而起。但相應的,身在空中,沒處借力,很容易被人打落下來。

轟!

一聲劇響,空氣炸響,清昶公主被方雲從天空撞落下來,一招皇龍騰空,在方雲面前居然會沒有機會施展。

“你!——”清昶公主雙肩搖晃,搖搖欲墜。姣好的臉孔上,再沒了一絲血色。如果說方雲第一次僥幸,第二次就是必然了。

“三招已過,地級珠交給我吧!”方雲大手一伸,漠無表情道。

“不可能,你才真氣級,我怎麽可能輸給你!”震驚之後,清昶公主是滿臉的不可思議,猛的一抽腰間的長鞭,火紅的罡氣熊熊燃燒:“狗奴才,我不相信,你會強過我!……”

砰!

一步踏碎身前的石板,方雲冷硬道:“約鬥只有三招,清昶公主,你要食言嗎?”

清昶公主神色一滞,啞口無語。确實,約定是只有三招的。隐隐的,清昶公主感覺自己被針對了,方雲似乎對撼世皇拳非常熟悉。

“不行,方雲,我們再鬥一場。賭鬥條件你提!”清昶公主狠聲道,她的性子從來要強,從來沒有被人這麽狠狠打臉過。

“沒有興趣!”

方雲冷冷的把清昶公主給賭了回去。方雲清楚的很,他只不過仗着前世見過清昶公主的撼世皇拳,并不是本身實力真正強過她。這個女人一旦清醒,改拳用鞭,方雲一身武功就無法發揮!

清昶公主臉色陰晴不定,半晌沒有動靜。

“怎麽,清昶公主,你要食言嗎?莫非,你連這顆地級珠也輸不起嗎?”方雲感覺到清昶公主內心的掙紮,立即加緊一步,拿話擠壓道。

“哼!方雲,算你狠。一顆地級珠,我還不是輸不起。”清昶公主手掌一揚,就要把地級珠扔過去。

“慢着!”

聲音一落,亭子裏,走下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面容清秀,眉毛修長,身上穿着紋雲錦衣,舉手投足華貴無方。只不過,這少年眉宇間有股陰狠的氣息,方雲看一眼就感覺不舒服,對這個人沒好感。

橫生節數,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錦繡侯世子蔡風身上。

“地級珠好歹也是武道聖品,豈能三招定輸贏?天下哪有這種好事?不如,我們來賽上一場,你如果贏了,地級珠你随時可以帶走!”

蔡風一邊走,一邊解開身上的披風,他步伐不徐不急,一步跨出就是數丈,幾步就到了戰圈之中。

“哼!你當我和你一樣蠢嗎?拿我的東西和我賭!”方雲毫不客氣道。

“你!”蔡風眼神一眯,目露寒光:“哼!你既然答應了清昶公主的約鬥,那就不妨接下我的約鬥吧!我這裏有一本《錦繡山河拳》,就作為賭鬥的彩鬥。方雲,下吧!”

清昶公主戰敗,一幹貴族侯世子也是臉上無光。在某種層次上,貴族侯與皇室的公主們,在地位上是休戚與共的。這裏這麽多學子看着,這些大世子哪裏能讓方雲這麽輕松走人。

“《錦繡山河拳》,能比《左青龍探爪八勢》更強嗎?你覺得,我要是腦袋正常,會答應你這種賭鬥嗎?”方雲冷聲道。這些人既然擺明了立場,也沒必要跟他們客氣。

方雲這番話放出來,蔡風頓時氣得臉色鐵青。不過,他雖然高傲,但也不敢說,錦繡山河拳就比左青龍探爪八勢更厲害。上京城裏,平民侯與貴族侯的争執一直擺在暗處,誰也不敢明面上挑起兩者的争鬥。

四方侯方胤坐鎮蠻荒,一套左青龍探爪八勢施展起來驚天動地,不知斬殺多少蠻荒敵對強者。私底早有傳言,四方侯坐鎮蠻荒這麽多年,實力早已是平民侯中第一人。就算是錦繡侯也不敢就這樣放話,說他的錦繡山河拳就一定能勝過左青龍探爪八勢。

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大周朝的王侯長年瀝血邊疆,哪一個不是霸道的主。蔡風只要敢放出這種話來,馬上就要捅下天大的婁子。到時,誰也護他不住。

“方雲,這麽說。你是瞧不起我們貴族侯,硬是不肯答應了!”蔡風也是厲害的角色,他絕口不提錦繡侯,随口一拖,把整個上京城的貴族王侯拖到了自己身後。

蔡風這話一出,不少觀戰的士子立刻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不少人立刻散去,不想趟入這趟渾水。

方雲何等精明,怎麽會被他拖下去,大手一擺:“蔡風世子,你也不廢話了。如果你只是想要和我方府賭鬥的話。我替我大哥方林答應你,你只管劃下道來就是!”

“你!”蔡風臉色大變。他不斷拿話擠壓方雲,不過是看穿方雲的修為比他差上一個層次。方雲能打敗清昶公主,可并不意味他就能贏過這裏所有的貴族侯世子。這些貴族侯世子雖然是被清昶公主拉過來的,可不意味着他們修為就比清昶公主差。

清昶公主天資驚人是不錯,但她今年也不過十五歲。不論是文曲侯世子、莽荒侯世子、山河侯世子還是他,都要比清昶公主大上很多。

出生的早,就意味着更早的接觸武道,更早的踏入武道更高境界。單以修為而言,清昶公主也不過是剛剛踏入罡氣境不久。在場比她修為高的,就有好幾個。莽荒侯世子許權就是一個。

方雲一打出大哥“方林”的名號,就見得亭子裏,幾個大王侯家的世子都變了臉色,就算武道修為最高的許權,聽到這個名字,神色也有些極不自然。

和方雲不一樣,整個上京城,沒有幾個人不認識四方侯世子方林的。那一位行事百無禁忌,禮數王法全然不顧。偏偏那位,武道天賦極其驚人,同時修煉也極其瘋狂。

當年四方侯世子還沒走出學宮時,張狂霸道,什麽人都敢揍。這裏不少人都被方林欺壓過,其中就包括錦繡侯世子蔡風!曾經有一段時間,蔡風根本不敢來學宮。原因就是方林!

“怎麽樣?世子挑個日子吧,我會轉告我大哥。到時,他肯定會到場的!”方雲繼續道。

“方雲,算你狠!”蔡風怒哼道,也不返回亭子,直接拂袖而去。這種毫無懸念的賭鬥,他是絕不可能答應的。

方雲心中哂然,論嘴上功夫,十個蔡風都不是他的對手。蔡風以強大的修為壓擠他,方雲便以大哥方林反過來擠壓他。這就是以彼之道,還彼之身。

嚴倫望着蔡風的背景,目中滿是憂慮。方雲惹下的敵人,可就太多了。

“狗奴才,地級珠拿去!”清昶公主五指一彈,把地級珠擲了過去,一時意興索然:“不過,你也別太得意。我還會再找你的!”

方雲坦然接過地級珠。至于蔡風,方雲不會主動去惹事,但也不會懼了任何麻煩。

“都散了吧。”亭子裏,許權輕輕點了點頭,幾個貴族侯會意,相繼散去。再留下來也沒什麽意思了。

“方兄,恭喜!”嚴倫走了過去,雙手握起,拱手道。

“僥幸!”方雲回了一句。嚴倫想拉攏他,是毫無疑問的。但方雲一直搞不清他的意圖。上京城裏,文曲侯雖是屬于平民侯一脈,但立場一直搖擺不定。

“不過,你這次贏了清昶公主,得了地級珠,卻得罪了一大批人。以後可得小心啊!”嚴倫提警道。

“無妨,虱子多了不怕咬。彼此立場不一,反目是遲早的事。不過,我大周朝的律法畢竟擺在那裏,我相信他們還沒有這個膽子亂來!”

“呵,我只是提個醒。你既然早有對策,那就更好。不打擾你了,我先走一步,以後有空不妨到我府上一聚!”嚴倫給出了邀請。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