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登門拜訪

“這首詩是我冥思苦想做出來的,怎麽會有人做的和我一字不差?”

方雲眼神閃爍,神色變幻,腦海裏閃過無數個念頭。

“張繼,你知道這次元宵文試第二名是誰嗎?”方雲問道。

張英茫然地搖了搖頭:“元宵文試,除了第一名會公布外。第二、三名可以選擇不公布自己的姓名。按照他們的意見,第二、三名都沒有公布自己的名字。方兄,你沒事吧?”

兩人都感覺到了方雲的異常。

“我沒事!”

方雲擺了擺手,心不在焉。心裏卻是想的另一個念頭:“難道有人和我一樣,重生了?這次參加元宵文試,竊取了我的詩句?”

前世時,一個個人物的臉孔從腦海裏流過。方雲這一刻想了很多很多。但也就是一眨眼的時間,方雲突然安定下來。

“前世的時候,我一直默默無聞,就算是有心人,也不可能從芸芸學子裏注意到我。而且,前世,我不修武道,就算是文試拔得頭籌時,也沒有引起太多人注意。如果那個人和我一樣,是重生過的,他對我的了解,恐怕也僅止于這首詩。”

想到這裏,方雲立即感覺到,事情并沒有自己想的那麽嚴重。而且,就算是有人和自己一樣重生,也不會對自己有什麽影響。更進一步,方雲甚至想到了另一方面:“重生後,很多事情都發生了改變。先是我修煉了武道,接着楊彪又死在了東郊獵場。這些,在前世都是沒有發生過的。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很多事情,都是環環相扣。或許,因為我試圖改變家族的命運,從而導致別人的命運也跟着我發生了變化。或許我做的詩,應是因為這個緣由,被別人做了出來。”

“方兄,方兄……”耳邊傳來張英和周昕的叫喚聲。

方雲回過神來,突然笑道:“張兄、周兄,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想請你們幫我打探一下。看看是誰獲得了元宵文試第二名,我想以文會友,見他一面。”

張英思考了一會兒:“要想找出這兩人,恐怕會有些難度。不過,我們會盡力幫你去查的。”

方雲點了點頭,沒有多說。

張英和周昕又盤桓了一會兒,便準備離開了。方雲向母親讨了兩封書信,交由張英、周昕帶回府中複命。臨別的時候,三人商量好,冬雪融化後,一起前往礦山鍛煉。

送別張英、周昕,方雲一回到廂房,臉色立即一沉:“這一世,我只想改變家破人亡的命運!只要阻擋我的這個意志,不管他是什麽身份,人皇也好,和我一樣重生也罷,我都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前世的經歷,讓方雲刻骨銘心的體會到,這個世界,唯有力量,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只要擁有強大的力量,不管對手是誰,是怎樣的身份,都只能是螳臂擋車,自取滅亡。

一連數月,方雲都待在四方侯府中,全神修煉,沖擊陣法級。轉眼之間,冬雪融化,很快就是開春了……

神箭侯府,練武場上,一名勁裝少年用黑巾蒙着眼,左手抓着一張大力角弓,右手将弦拉滿,在他的箭弦上,赫然別着三支長箭。

崩!崩!崩!

幾聲弦響,三枚箭矢迸射而出,疾若流星。飛出十丈之後,左右兩枚箭矢,突然一分,在空中劃出一抹弧線,分別射向另兩張箭靶。

咚!咚!咚!

三聲連響,少年手中射出的三枚箭矢準确無誤的命運三支箭靶的靶心。

“周昕,恭喜!你的神箭心訣,終于練成了!”

張英大步走過來,一臉興奮道。

周昕解開蒙着的黑巾,望了一眼遠處的三支箭靶,臉上露出一絲神采:“這次,父親大人終于肯把家裏的心訣傳給我了。雖然還不是鎮府絕學,但對我來說,已經很不錯了!對了,張兄,你呢?你父親有沒有傳你忠信侯府的絕學?”

“父親傳了我《天府十二策》中的第2冊,禦下策!”張英笑了笑,說道。

“真的,太好了!”

周昕一臉驚喜。上京城的王侯都知道,忠信侯并不是以武力見長,而是以行軍布陣,戰術奇謀見長。忠信侯将《天府十二策》傳給他,明顯是對他很重視。

“是啊,說起來,這一切,都得感謝小侯爺。要不是他,恐怕現在我還在府中受盡屈辱,哪裏能夠這樣揚眉吐氣。”

所謂小侯爺,指的就是方雲。張英、周昕對方雲心存感激,私下裏,以小侯爺稱呼。

“是啊,如果不是遇到他。我和母親,現在都還住在柴房裏。”

兩人說着,都是唏噓感慨不已。

“少爺,少爺……夫人讓我來通知您,方雲小侯爺來府裏拜訪了。”

兩人正聊着,遠處,一名婢女從花園後繞出,沿着石徑,一路小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大聲叫道。她的臉色通紅,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

“方兄來了!”周昕和張英對看了一眼,驚喜道:“小侯爺在哪裏,快帶我們去。”

“不用了,我已經過來了。”一陣熟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張英、周昕循聲望去,只見遠處的亭臺後,轉出兩道身影。為首的華服裹身,錦帶束發,正是方雲。幾個月不見,方雲的氣質顯得飄逸出塵,同時又不失沉穩。在他身側,有神箭侯世子周遠相陪。

周遠以半步的距離,落在方雲身後。他的神态頗為謙卑,極盡讨好之色:“小侯爺,這邊請。早上的時候,周昕取了箭,在練武場練習箭術。小侯爺,如果不介意的話,不妨在府中多盤桓一般時間。府裏已經備好了上好廂房,一切應有盡有。另外,小侯爺如果有什麽需要,盡管提就是,我們立即讓下人去辦。”

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周遠對待方雲的态度,前後判若雲泥!現如今,誰都知道,方家兄弟風頭極盛。暫且不說,方林破格晉入禁軍的事,就是方雲得到武穆賞識這件事,也足夠讓上京城上至王公貴族,下到各府官吏,不敢小瞧這位小侯爺。便是周遠,說話的時候,也要小心翼翼,不敢怠慢。

“盤桓就不必了。大周律歷,所有束發士子,冬雪融化之後,立刻就要出發前往礦山。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我是來知會周昕的。”方雲擺了擺手,淡然道。

周遠神色微微尴尬,但也不敢發怒:“如果小侯爺沒有空,以後有時間來府裏坐坐也行。”

“到時再說吧。世子不用客氣,這次,我是專程為周兄而來的。有周昕招待我就可以了。世子若是還有其他事,只管離開就是。”

方雲對周遠的心态,拿捏的很清楚。試想如果不是因為武穆的一封禮帖,今天來迎着自己的,恐怕是另一副場面。這般想着,對周遠也就沒多少好感。

“周昕,你過來。”周遠對周昕招了招手,這個時候,他又恢複了神箭侯府世子的風采:“小侯爺就交給你了。好好招待,記住不要怠慢了。”

“大哥,放心吧。我會好好招待小侯爺的。”周昕恭敬道。

“嗯,小侯爺,那我就不打擾了。如果有什麽需要的話,盡管吩咐下人,我會馬上差人送過來。”

周遠轉過身,面對方雲的時候,立即又是一臉堆笑。

“世子不必客氣。”方雲點了點頭,三人目視着周遠漸行漸遠,消失在亭臺走廊裏。

“真是個牆頭草!”張英望着周遠的背景,滿臉嘲諷。

“算了這事也怪不得他。”方雲顧及到周昕的感覺,淡淡道。

“對了,方兄,這次你怎麽會想到,到這裏來?原本,我們本來還想去拜訪你呢。”周昕連忙轉移話題。

“這麽久了,也該我過來拜訪你們了。這樣多走動一下,也能聯系一下兩家感情,順便震懾一下周遠。另外,朝廷的護送的隊伍已經在城門外等侯了。你們最好快點準備好行李,跟我一起出發。”

方雲道。

周昕搖了搖頭:“我沒有什麽可準備的,就只有一些換洗的衣服,一個包袱就可以裝滿了。”

“那你們快一點,一會兒,我們乘坐馬車離開,随軍出發,前往巴林鐵礦山!”

方雲和張英,先随着周昕,拜訪了他的母親。問過安道過別後,周昕就帶了一個包袱,一支角弓,一個箭囊,出門而去。

上京城的城門外,人頭攢動,一百多名新束發的士子,差不多都到齊了。護送這批士子的軍隊,是朝廷八大禁軍中的太陰軍。五百多名禁軍,由二位禁軍統領率領,中間還混雜着近千名普通士兵。

以這樣的組成,護送一百多名士子,這樣的整陣,堪稱豪華。方雲、周昕、張英到達的時候,甚至在軍伍裏,發現了破神弩這樣的大型器械。這樣的武器,掌握在禁軍手裏,一般的脫胎級的武者,上來就是一個死字。

“好大的排場,我們不過一百多名士子,去個礦山,居然出動了破神弩!太誇張了吧!”

看到城外森嚴的陣容,周昕暗暗咋舌。

破神弩非常巨大,上面是一道弧形的弓面,下面連着一個巨大的鐵箱,裏面是各種複雜的機簧。一架馬車,基本上只能放一架破神弩!

每架破神弩後都站着一名禁軍士兵,神情嚴肅,目光不時警惕的打量四周!

“護送我們只是順帶,真正的,應該是護送那些馬車裏的東西。”

方雲目光落在隊伍中間,那幾輛馬車上。青銅打造的馬車骨架上,放着一個個青銅箱子。和一般般的馬車不同,這幾匹車子,是由八匹烈馬拉着的。

“那箱子裏護送的是什麽東西,居然這麽沉!這馬車車輪都有一小半陷進地下了。”

張英的目光非常敏銳,掃了幾眼,立即發現這幾匹馬車不同尋常的地方。

“你們幾個,過來!”

突然耳邊傳來一陣洪亮的聲音,一名膚色古銅,長相頗為威武的禁軍統領大步走了過來,他的手裏,捧着一本冊子:“你們幾個,叫什麽名字,是哪家的士子?”

第 46 章 震驚

看到這兩個字,方雲鼻子一酸,心裏有股流淚的沖動。方雲已記不清,自己多久沒見過父親了。這是他第一次收到父親的書信。

沒有苛責,沒有過多的叮囑,只有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勉之”。但父子之間,所有的語言,都已經全部濃縮其中了。

看到這封信,方雲知道,父親絕對不會謀反叛亂!

儒家一直有以字觀人的說法,一個人的心性如何,從他寫的字裏,就能看出來。方雲決不相信,一個有謀逆之心的人,寫出的字,能帶有這種強烈的剛正氣息。

“父親,我不會讓您失望的。若是讓我知道,是誰在暗害您,暗害我們方家,我必将他碎屍萬段!”

方雲臉上閃過一絲狠厲的神色。深深地吸了口氣,方雲鄭重的将父親的書信收入懷中,貼身收藏。

廂房中靜悄悄的,方雲從懷中取出一本武譜。古舊的書頁上,寫着幾個字“子午流星功”。這本武譜是方雲元宵武試第一的獎勵。這本武學,并非拳譜,也非內力修煉法門,而是一門凝聚內力,發揮數倍攻擊威力的法門。

按照武譜上的說法,子午流星功凝聚的是正午時的日罡和子時的月煞。練成之後,能凝聚日月真影,化為流星,攻擊敵人時,風馳電掣,躲都不躲不開。

“厲害,這種內力凝聚法門,能夠數倍的利用內力。以我現在的內力,練成之後,發出子午流星,直接可以炸開陣法級武者的陣法防禦,重傷他們的身體!”

方雲看得津津有味,從踏入氣場境到現在,已經有幾個月了,但方雲卻絲毫沒有突破到陣法級的跡象。這一層,功力夠了,還得配上相應境界的感悟。就算是方雲的大哥方林,在氣場巅峰也停留了很久。如果不是吞了黃金角蟒的化龍根基,自己感悟又到了,也沒那麽容易突破到陣法級。

在境界停滞不前的情況下,一本增強實際作戰威力的法門,遠比什麽上遠、遠古功訣,對方雲還來得有用。

練功的時候,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不知不覺已經是申時。

咚咚!

一陣敲門聲響起,方府老管家梁伯在門外道:“少爺,忠信侯府和神箭侯府送來了賀禮!”

方雲揉了揉眼睛,放下了武譜。今天來送禮的人非常多,方府的門檻幾乎都要被踏爛了。

“梁伯,禮物送到夫人那裏就可以了,不必通知我。”

方雲說道,心裏不太明白,這種事情,梁伯為什麽要通知自己。

“少爺,忠信侯府和神箭侯府來送禮的,是張英和周昕兩位少爺。老奴看他們和少爺相熟,就自作主張,把他們帶過來了。”老管家道。

“什麽?他們倆來了。”

方雲心中一喜,快步起身,把門打開。只見張英、周昕站在門外,兩人眼光不時偷偷地望着梁伯,神色有些拘束。

“快進來吧。梁伯,你讓下面送一壺茶來吧。他們兩個,就由我來招待了。”

“是,少爺。”

等梁伯一走,張英、周昕立即恢複了原來的神采,興高采烈的跨入房間。

“方兄,恭喜啊。元宵文試武比同獲第一!”

張英拱了拱手,一臉發自內心的高興。

方雲笑了笑:“随便坐吧。對了,忠信侯府和神箭侯府,怎麽會讓你們兩個上門送禮?”

“方兄,你還不知道吧。你現在已經是上京城的大名人。文武雙試同獲第一,不知道羨慕死了多少人。”周昕一臉羨慕地說道。

“你剛剛不是奇怪,為什麽我們家裏讓我們送禮上門嗎?老實說,其實早上的時候,我和張英就聽說你元宵高中,就相約一起來恭賀你一下,沒想到,還沒到門口,遠遠就看到翰林學士張大人和李冀大将軍。我們兩打聽了一下,這兩位大人持的居然是武穆和太傅的禮帖!我們倆想了想,沒敢進去,就打道回府了。”

“方兄,你這次可真是大出風頭啊。受到太傅大人賞識不說,連武穆大人居然也屈尊降貴,登門送帖。要知道,武穆那可是神一樣的人物,跺一下腳,整個中土神洲,連帶五荒都得震動。武穆大人的禮帖送到四方侯府,這個消息一傳出後,整個上京城所有大小武将,以及世家立刻都轟動了。”

周昕一臉驚嘆,接着道:“方兄,你不知道那個盛況啊。不說別的,就說我返回家中,居然發現,府裏上下,各位姨娘、護衛、老媽子、丫鬟,全部由大夫人帶着,居然在門口等我。這可是我從沒有過的待遇,這簡直是連想都不敢想的。大夫人說,我和你熟識,希望由我登門送禮,拉近一下兩家的關系!——我在府裏呆了這麽多年,這還是第一次大夫人對我這麽客客氣氣的說話。”

“嗯,我回府裏也是這個樣子。”張英附和道。

方雲心中聞言暗暗咋舌,沒想開武穆的一封禮帖,影響居然這麽大。他清楚的記得,當日東郊狩獵,這兩家的世子,還曾喝斥張英、周昕,讓他們不要管閑事。

這個時候,丫鬟也送了一壺香茶過來。方雲給兩人倒上,又自攀談起來。

“我們方家在上京城獨木難支,能夠借着武穆的威勢,加強與忠信侯、神箭侯兩家的關系,這也是極好的事情。至少,有了這層關系,母親日後在上京城,也會有個人幫忙說話了。”

對于忠信侯與神箭侯府的轉變,方雲也非常高興,這樣與前世兩位朋友的關系,又更進一步了。

“一會兒,我讓娘親寫封親筆信,你們帶回去後,交給你們府裏的大夫人。這樣,以後你們在府裏的處境,也會好很多!”

方雲想了想說道。

張英、周昕互相看了一眼,大喜道:“這樣太好不過了。”

和方雲一起的這幾個月,兩人在府裏的地位,是直線上升。連帶各自母親的地位,也上升了不少。對于方雲,兩人是發自真心的感激和敬服。

三人一邊喝着茶水,一邊聊着些武道經驗和上京城的事。三人是真心相交,言談甚歡。說着說着,三人就聊到了元宵文試的試題。

“這次元宵文試,張繼他們八個,真是一敗塗地。魁首給你奪了不說,連二三名都沒拿到。”

談起學宮裏趾高氣揚的八名文臣後代,張英顯得頗為解氣。

方雲笑而不語,心中卻想道:“這一世,因為我的重生,不止讓自己的命運發生了變化,連其他人也受到了影響。另外兩個人,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獲得了第二、三名。”

只聽張英繼續說道:“今天,元宵文試的三道試題都公布出來了。現在大家都在談論這三道文試題。尤其是方兄那道‘象棋’的詩詞,現在大家都知道,這是太傅大人出現,都在談論着方兄作的頸聯和尾聯。”

方雲淡然一笑,随口問了一句:“文試第二和第三是什麽題目?”

他這幾天,一直呆在府中,并不知道這些事。平時的時候,也沒太關心。

張英卻賣了個關子,先說了第三道題,這是一個以梅為題的詩,做的也極好。說完第三道文試題,張英才說起第二道題:“這第二首卻是有些特別。這道題不是對一半詩,而是‘夜燈’為題,作首詩。雖然題目要求不高,但卻要做得很出彩才行。而這文試第二的士子,做的詩就非常好。”

只聽張英吟道:

“千門開鎖萬燈明,正月中旬動上京。三百內人連袖舞,一進天上著詞聲。”

“什麽!”聽到這首詩,方雲狠狠的震動,幾乎要禁不住拍案而起:“這不是前世,我做的詩嗎?”

這首詩方雲太熟悉了,前世的時候,他就是憑借着這首詩,第一次登臨元宵燈會的魁首,狠狠地扇了張繼八人耳光,令他們臉面無存。

這句詩,和方雲印象中,自己冥思苦想出來的詩句,一字不差,一字不漏!若不是自己腦袋機靈,發揮的好,對出了太傅刁難的詩句,這次元宵燈會的頭名,應該落在這首詩身上。

第 45 章 天邪宗

推開大門,方雲就看到一個方方正正的鐵盒子,放在廂房地上。

“怎麽回事?域外星辰鐵這種寶貴的東西,居然就這麽放在地上!”

方雲有些不悅,走過去,俯下身,抓住鐵盒邊緣,就想提起來。

“嗯?像生了根一樣!”

方雲一抓之下,居然沒能把鐵盒抓起來。心中微訝,這一次,稍稍用了些內力,誰知道還是沒有抓起來。

“這個東西,居然這麽重!”

這下,方雲真正吃了一驚,吐氣開聲,猛然發力,手中生出數千斤的力道。這才把鐵盒抓了起來。一陣沉甸甸的感覺從手底傳來。方雲估計了一下,大約有七、八百斤重。

“小小的一塊域外星辰鐵居然這麽重!怪不得他們不把它放到桌上。檀木桌根本承受不起這麽重的東西,放上去,立馬就得垮塌!”

域外星辰鐵是天空星辰的精華,重一些,方雲倒也能理解。打開鐵盒,一塊拳頭大小的橢圓形鐵塊躺在盒底,周身散發出點點微弱的星辰光芒,仿佛一顆微型的星辰一般。

“這就是天空的星辰,原來就是這個樣子。”

方雲仔細地打量着,平時的時候,這些星辰隔了不知道多少萬裏的距離,根本沒有可能,這麽近距離的接觸。

“一拳撼動星辰,一掌就能将這些星辰拘拿下來!這樣的實力,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才能達到!”

想起皇室中的神秘強者,擊落星辰的場景,方雲不禁心向往之。突然,一陣香風飄入鼻中,方雲心中一凜,驟然回過頭來,只見綠衣孔雀,不知什麽時候,無聲無息的出現廂房裏,就站在他的背後。

孔雀的臉上覆着一層銀色面具,看不出她什麽表情。不過方雲卻感覺到,她的目光在注意到域外星辰鐵的時候,有了一絲變化。

“這麽一塊域外星辰鐵,足以引來道門、魔門的觊觎,如果你想在前往礦山的時候,把它帶過去,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孔雀終于說話了。

“道門,魔門?”方雲擡起頭來,詫異地看着孔雀。

孔雀并沒有回答方雲的問題,她收回了目光,漠然道:“域外星辰鐵,不止是鍛造铠甲的極品材料,還是道門、魔門祭練刀、劍、法器的極品材料。這麽一大塊域外星辰鐵,足以把他們引過來。以你的實力,根本保護不了。”

“那你的意思,我該怎麽做?”方雲問道。

“挖地深埋!”相當簡潔的回答。

方雲微怔,他還準備去礦山的時候,用這些域外星辰鐵,打造自己的铠甲呢。

孔雀掃了一眼方雲,似乎看出他的想法:

“以你現在的實力,一塊拇指大小的域外星辰鐵,足夠你使用了。”

方雲搖了搖頭:“我讀過書,知道這些星辰在黑暗真空之中歷經千萬年的打磨,永恒不滅,極為堅固。普通的手段根本傷不了它分毫,只有在礦山上,運用地下極深處的地火,才有可能将之融化。就算是只用一小塊,我也只有把它運到礦山上,才有機會分割。”

“不必那麽麻煩,在這裏就可以分開來!”

聲音一落,孔雀突然縱身上前,兩只金色縷紋的護腕上,锵锵兩聲,彈出兩柄金黃色的鋒利短劍。這兩柄短劍一出現,廂房裏頓時寒氣如潮,氣溫直降。

只見孔雀身軀一晃,鬼魅一般的越過方雲,伸手在鐵盒內唰唰劃了幾下,只見一片火花迸出,孔雀很快又退了回來。

“這些,應該足夠你打造一副铠甲了!”

孔雀淡漠道。她的手臂上,兩截短劍又縮回了金色有護腕裏。

鐵盒裏,拳頭大的域外星辰鐵突然少了一角,另一塊拇指大小的域外星辰鐵,靜靜地躺在盒底。

“域外星辰鐵可說是天下最為堅固的東西,她手上的短劍能分割域外星辰鐵,必然是神兵利器!”

方雲心中凜然,暗暗驚詫于孔雀的實力。在孔雀身上,他感覺到一股極強烈的殺手氣息。

“孔雀,我這裏有幾樣東西,你幫我看一下!”

方雲突然探手入懷,将一枚令牌扔了過去。

孔雀一把接過,翻了一下,當看到木牌上,刻着“邪”字的一面時,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這是天邪宗的邪帝令,怎麽會在你身上?”

“前天元宵禦宴的時候,我遇到一個黑袍男子,這就是他身上掉出來的。”

方雲說着,将另外幾顆珠子也取了出來,放在桌上。

“匿氣珠,雷震子!……擁有這種東西,在天邪宗,至少也是核心弟子的角色。這種角色,飛天遁地不在話下。如果你真的遇上他,必死無……”

最後一個字,孔雀沒有吐出來。方雲既然能拿出這些東西,那個天邪宗的黑袍弟子,已經是死人一個。不說別的,邪帝令象征的是天邪宗至高無上的宗主,天邪宗的弟子就算是死,也不會把這枚令牌丢棄的。

廂房裏沉默下來,方雲能感覺到,孔雀面具後的雙眸,正在打量自己。很顯然,自己遇到一個天邪宗的高手,不但沒死,反而弄死了別人。這點讓她百思不得其解。不過方雲也不想解釋,他把匿氣珠,雷震子收入懷裏。

“匿氣珠,應該就是隐藏氣息的法寶。上京城群儒畢集,那個天邪宗的弟子敢出現在這裏,必然是因為有這珠子作為依仗。至少雷震子……我前世讀書的時候,聽說過,大周替皇室煉丹的丹士,有的時候,加入的硝石、硫磺分量不對,立即會引起炸爐。丹鼎震碎不說,連整個煉丹的房子,都要炸碎。那些丹士就根據這個,制造了‘霹靂子’,進獻給了皇室。這個雷震子,想必是同類的東西。”

想到這裏,方雲突然心裏直冒冷汗。幸好當天是大雪之夜,地上有積雪,雷震子跌落積雪上,沒有引爆。否則的話,恐怕自己這會兒,已被雷震子炸的屍骨無存。

“行了,你出去吧。”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方雲揮了揮手,示意孔雀出去。兩人之間,方雲第一次掌握了主動。

孔雀眼神閃爍了一下,并沒有争辯,身形一晃,帶着一抹殘影,消失在門外。

“匿氣珠,潛形匿跡。黑袍男子能瞞過滿城的大儒,相必我也能瞞過,那些脫胎境的人物。至于雷震子,運用得當,完全能出其不意,炸死對方。這些東西都是寶物,卻是白白便宜了我!”

方雲眼神變幻,閃爍出許多想法。他念頭轉了一下,就知道黑袍男子,身上帶上雷震子,就是為了意外被發現時,逃生用的。

上京城天子腳下,群儒雲集,對于邪道來說,是龍潭虎穴。到這種地方,身上不可能不帶保命的東西。

方雲把大門關上,又把鐵盒合起來,藏好。這才正襟危坐,把父親從蠻荒寄來的書信拿出來。

薄薄的信紙,握在方雲手中,卻有千斤之重。方雲心裏突然覺得慌慌的。

上一世,一切的一切,追根溯源,都起于四方侯方胤叛亂謀反的罪名。如果不是因為叛亂謀反,人皇不會親自出手擊殺他,母親也不會因此自盡身亡;如果不是因為叛亂謀反,方府上下三百多口,包括自己在內,就不會被斬于崇陽門外!

父親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這個疑問不斷的盤桓在方雲心中。

父親的印象,太過模糊,也太過遙遠。作為親人,方雲毫無保留的相信,父親應該是無辜。如果父親真是那種大奸大惡的人,母親不可能會為了他盡節!但是——

但是萬一呢?萬一父親真的叛亂謀反了呢?

這個念頭剛剛浮現,便在方雲心中,不可遏制的瘋長起來。第一次,方雲感覺到了慌亂。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如果父親真的謀逆,自己該怎麽辦?

默默的在廂房裏坐了很久,方雲長吸了一口氣,情緒漸漸地平複下來:“父親,不管怎麽樣,我相信你,也相信母親!”

腦中這般想着,方雲臉上閃過一抹堅毅的神色,然後迅速的抽出了信紙,平攤開來。沒有開頭,沒有稱謂,甚至沒有嚴格的書信格式,這封從蠻荒寄出,快馬加鞭,送至京城的王侯書信,只有兩個字:勉之!

兩個字簡簡單單,方方正正,信紙攤開的剎那,一股霸烈、剛正的氣息,破紙而出,洶湧澎湃!

第 44 章 蠻荒來信

得到了母親首肯,方雲轉過身子,先向張讓先行了一禮:“張大人,能得到太傅大人的賞識,這是方雲的福分。不過方雲年幼,今年只有十五歲。能獲得元宵文試的魁首,也有僥幸成分在裏頭。太傅太人垂青下問,讓方雲又是欣喜又是惶恐。欣喜是受太傅賞識,恐恐是擔心自己才學不足,堕了太傅大人的名頭。大人,方雲希望大人回去能轉告太傅,就說方雲希望能夠太傅大人能給在下一點時間,多讀讀書,積累學問、修養,這樣,将來也不至于有損太傅美名。”

方雲這番話,說得也得體、委婉,處處從太傅的角度出發。聽得張讓和幾位翰林侍讀,也是連連點頭。這樣的回話,至少在太傅大人那裏,可以交待了。

說完這番話,方雲又轉向李冀行了一禮:

“李大人,武穆大人鎮壓大周國運,位高爵隆,是大周神一般的人物。方雲從小就極為仰慕武穆大人。這次能得武穆垂問,方雲三生有幸。不過,方雲剛剛束發,按照大周慣例,剛剛束發的士子,都需前往礦山鍛煉。方雲希望武穆能給下一點時間,在來年,春雪化開,在下從礦山鍛煉回來時,再做決定。”

武穆這邊,方雲也沒有冒然答應。這個時候,當着另一方的面,答應任何一方,都是極其冒失的表現,要惹來滅頂之災。不過,方雲也沒有明确拒絕武穆這條線。不管入朝為官,還是加入軍伍,這都是方雲必然要選擇的。若是有武穆和太傅的照應,日後,在哪條道路上,都是平步青雲,前途無量!

李冀這邊,聽得也是點頭不已。不過,他對方雲是真的起了愛才之心。方雲表現的越是落落大方,越是突出,他希望方雲加入軍伍的心思,就越發強烈了。

“小侯爺的話,我會帶給武穆大人的。既然有了回信,我也就不叨擾了。希望小侯爺來年從礦山鍛煉回來的時候,能給武穆大人,一個滿意的答複。”

李冀這個時候站了起來,大周的武官向來都是直來直去的:“華陽夫人,下官就先告辭了。”

張讓這個時候,領着幾名翰林侍讀站了起來:“小相公的話,我也會帶給太傅大人的。華陽夫人,翰林院中還有些事,張讓就不叨擾了。”

這一次,雖然沒能取得華陽夫人明确的答複。但至少,華陽夫人那邊也沒有答應武穆。這樣的結果,足以交待了。

“讓命婦送兩位大人離開吧。”

華陽夫人起身,将張讓和李冀送出侯府。一場危機,被方雲咫言片語,化解無形。

“雲兒,你終于長大了。”

送走兩位大人後,華陽夫人回到正廳,眼睛盯着方雲,五味陳雜道。方雲說話做事,都和以前有天壤之別。這讓華陽夫人十分欣慰。

“孩子長大,再不需要我萌護了!”

華陽夫人想着,突然落下淚來。

“娘親,你怎麽了?!”

方雲大驚失色。

“沒事,娘是高興,”華陽夫人擦去眼淚,抱着方雲:“我兒文武雙全,又是文試第一,又是武比第一。有這樣的孩子,做娘親的怎麽能不高興呢。”

方雲這才松了口氣,想起剛剛的事情,眼神不由一黯:“娘親,對不起。元宵節我只想着,拿到皇室的獎勵。沒想到,居然陷入武穆與太傅之間的夾縫!讓母親操心了。”

“孩子,不要自責。你應該這樣想,整個上京城,有哪家能同時得到武穆與太傅的垂青?這是我們家天大的榮耀,別的世家,就算是莽荒侯他們,都是想求都求不來的。”

華陽夫人這個時候反倒想開了。反正,最差也不過是與夫君解甲歸田。想到夫君,華陽夫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她從探手入懷,取出一封加蓋軍中鉛印的書信來:“雲兒,幾個月前,東郊狩獵結束後,我給你爹寫了封信。今天,你爹的回信寄過來了,其中有一封是給你的。這封,你回去之後再拆開吧。”

華陽夫人說着,把信封遞了過去。方雲下意識地接過,呆呆地看着手中的書信。

“父親,給我的信……”

握着這封從遙遠的蠻荒寄來的書信,方雲心中突然産生一種陌生而遙遠的感覺。

父親這個詞,對方雲來說,太過遙遠而模糊了。在前世的時候,父親就很少回來上京城,甚至他死都是死在外面。僅僅是由他人口中帶回一個消息“四方侯方胤謀逆造反,已被人皇擊殺”!

方雲努力的回想父親的樣子,然而腦子裏一片模糊。唯一的印象,只是他長得十分高大,魁梧,而且很威嚴。

耳邊突然傳來華陽夫人的聲音:“東郊狩獵,楊彪雖然是死在黃金角蟒口中,但平鼎侯府卻不這麽認為。顯華夫人那裏,一直認為是你和林兒害死了楊彪。娘親擔心你們的安危,所以特地讓你爹,給你們派了個貼身護衛。”

“護衛?”方雲這個時候回過神來,自從上次出宮門遇襲後,方雲就感覺到,有必要帶個護衛。不過,以方雲如今的實力,一般般的護衛根本保護不了他。

“父親坐鎮南蠻,手下高手如雲。特地派出來的高手,修為應該不差。”

方雲心中想道,倒沒有拒絕的意思。以他現在氣場巅峰的修為,放眼上京城的士子中,幾乎是無一敵手,但那也只是限定在士子中。前天那個半路殺出的黑袍男子,差點就要了他的命。

“出來吧。”

華陽夫人的聲音一落,正堂屏風後面,一道人影走了出來。看到這人,方雲吃了一驚,是個女的!

這名女子身材妖柔,膚白如玉,身上穿着绫羅織成的綠裙。她的臉上,卻戴着一張冰冷的銀色面具,顯露出一股詭異、神秘的氣息。

“蠻荒軍營是大周軍伍重地,父親長年坐鎮邊荒,軍中全是男子,怎麽會給我派了名女護衛!”

方雲心中充滿了震驚,百思不得其解。

“孔雀,見過夫人!”

這個時候,女子在華陽夫人身旁站立,行了一禮。她的聲音冷冰冰的,語氣也無多少恭敬的成分,更多的,像是例行公事。

“嗯,你來見過小侯爺吧。這就是侯爺讓你保護的主人。”華陽夫人指着方雲道。

名為孔雀的女子轉過身來,一雙冷酷無情的眼眸映入眼簾,方雲心中猛的收縮了一下,感覺就像是被針紮了一樣,有種極度危險的感覺。

“孔雀見過小侯爺!”綠衣女子這才低下頭,微微示意。

“我小瞧她了,她這是在向我示威!”

方雲也瞧出來了,這個女子修為很高,一個眼神就能讓自己感覺被紮了一下,修為明顯比自己高很多。

“你能浮空嗎?”方雲突然問道。

孔雀隐藏在銀色面具下,看不出什麽表情。只見她手臂微揚,在方雲震驚的目光中,雙腳離地,就那麽懸浮在空中。

“脫胎境,這個女的居然是脫胎境的武者!”

方雲心中大吃一驚,終于對這個女子徹底放心了。這樣的實力,放在大周軍伍中,怎麽着也是個都尉級以上的人物,甚至是将軍級別的人物。

父親這次也是大手筆了,直接派個都尉、将軍級別的人物,給自己做護衛!

“小侯爺,來的時候,侯爺已經說清楚。我只負責保護你的安全,其他一概不管。同樣的,我的行蹤,不需你管,也不受你的拘束。”孔雀落下地來,淡淡道。

“知道了,平時你随意行事就是了。我不會約束你的行動的。”

武道首重精神、意志,方雲明白,武道達到脫胎境的高手,大多有些傲氣,不喜歡被人約束。

突然,孔雀似乎感覺到了什麽,身軀一晃,詭異地消失在房中。方雲心中正詫異,便聽到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一個侯府護衛在門外說道:“夫人,皇室派禁軍護送來一個禮盒,說是少爺在元宵節上贏得的東西。”

“域外星辰鐵,我要的東西終于送到了,”方雲心中狂喜,大聲道:“把東西送到我的廂房吧。”

“是,少爺!”

護衛腳步聲漸去漸遠。

“母親,我上次參加元宵節,為的就是這份皇室的獎勵。這是一份域外星辰,足有拳頭大小!有了這塊域外星辰鐵,以後,來年積雪融化後,我就能去礦山打造我的铠甲了!”

方雲轉過身,對母親道。束發之禮後,前往礦山參加鍛煉,這對其他士子來說,只是一個大周慣例。但對方雲來說,卻有截然不同的意義。

華陽夫人聞言動容,她雖然不修武道,但畢竟夫君是大周王侯,多少還是知道點武道方面的東西。域外星辰鐵極為稀罕,是真正的價值連城,買也買不到!

拜別母親,方雲快步向廂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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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福氣太厚

這樣的人物,位高爵隆,權勢極大,地位還在太傅之上。因為朝廷由三公把持,太傅只是三公之一。而武穆卻是大周軍隊唯一直接控制者。號稱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大周朝對五荒的作戰策略,全部武穆一人制定。

不要看平鼎侯府、鎮國侯府的人多嚣張,但只要武穆一句話,馬上就将兩位貴族侯,貶為平民。而且兩位大周侯爺還得誠惶誠恐,不敢有怨恨之心。

四方侯府只是一個新興武将世家,如果把武穆比作泰山的話,四方侯府就是一顆卵。武穆的請帖,給人的感覺,就如同泰山壓卵一般震撼。

“原來是李将軍,命婦有禮了。将軍裏面請!”

還是華陽夫人先反應過來,将征北将軍李冀連同翰林學士張讓,一起迎入府中。

一行人進入四方侯府正廳,寒暄一陣後,各分賓主座下。張讓和李冀互相望了眼,心中各有所思。氣氛一時有些古怪。

最後還是最張讓先說話,拱了拱手,張讓從袖中抽出一張紅色的簿冊,遞了過去:“華陽夫人,這是太傅大人的禮帖。令公子年少聰敏,元宵文試力壓群雄,摘得文試第一的頭銜。太傅大人對其很是欣賞,希望收令小侯爺做記名弟子。不知道夫人意下如何?”

“文試第一?”

華陽夫人早有心理準備,但聽到這句話,還是怔了怔,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識的,華陽夫人望向方雲,投以一個征詢的目光。

“母親,昨天你淩晨回府,孩兒本想告訴你這件事情。不過,看到母親又累又困,不敢打擾。所以一時忘了跟母親說這件事。”

方雲站起身來,對母親華陽夫人行了一禮,恭恭敬敬道。

聽到這句話,華陽夫人終于明白,為什麽大清早的,這麽多登門送禮的了。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方雲,華陽夫人心裏突然百感交集。

二個孩子裏,她最不放心的就是方雲。這幾個月裏,方雲的每天努力修煉,這些她都看在眼裏。但華陽夫人怎麽也沒想到,方雲居然能在前天的元宵文試上,摘取魁首,得到太傅大人的賞識!要知道,他這幾月,專心練武,連書本都沒怎麽碰啊!

“華陽夫人,不知您意下如何?”

張讓問道,身後幾名翰林侍讀也露出傾聽的神色。

“張大人,茲事體大。能否讓命婦,先想一想?”

華陽夫人深吸了一口氣,并沒有立即答應。她剛剛聽得清清楚楚,這次登門的,除了太傅,還有武穆!華陽夫人主持四方侯府幾十年,心思精細,決不是那種冒失的人。

“李大人,剛剛您說,武穆大人也有禮帖?”

華陽夫人扭頭望向了李冀,詢問道。這話一出,張讓等人也看向了李冀,神色微微有些緊張。

李冀生怕華陽夫人答應張讓,早吊着一口氣。見華陽夫人并沒有立即答應,這才放下心來。

“是的,夫人。小侯爺文武雙全,不止文試第一,同時還是武比第一。武穆大人最惜才,這回特地托下官拜訪夫人,就是希望夫人小侯爺能加入軍伍,畢竟,四方侯也是軍伍中人!”

李冀說着,将禮帖遞了過去。紅色的禮帖上,幾個金色大字,觸目驚心。大周武穆從沒給誰送過禮貼,這是第一次!

李冀回想起了幾天前的事情。

那天,元宵武比結束後,他寫了封信給自己的直屬上司,準備向他推薦方雲。但不知怎麽回事,這件事居然驚動了武穆大人。這位大周相當于神一般的存在,派人将一張禮帖送了過來,說是讓自己去拜訪四方侯府。

“四方侯府真是天大的運道啊,武穆幾十年來,從沒有給誰送過禮帖。這一次,居然會因為一場普通的元宵武試,破例!”

李冀瞧了一眼送出的禮貼,心裏也是百般羨慕。有了武穆這句話,這方家次子以後從軍,前途無量!

“李大人,有勞您了。這件事情太突然,可否讓命婦,仔細想一想?”

華陽夫人雙手接過武穆禮貼,一臉鄭重,也沒有立即答應。

李冀點了點頭,表示能夠理解。他雖然是武夫,但并不愚蠢。在看到翰林學士張讓的時候,知道這事情背後摻雜進了太傅的身影,就知道這件事情,不那麽純粹簡單了。

想了想,李冀還是加了句:“夫人,這件事情,不管你同不同意,武穆大人都希望,您能給個口信。”

“夫人,太傅大人也是這個意思。”張讓拱了拱手,也說道。

禮帖,是一種正式的拜訪。按照規矩,在張讓、李冀離開四方侯府前,華陽夫人必須給一個正式的答複。

兩句話一出,四方侯府正廳內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凝重。

一位是當朝太傅,一位是大周軍神。按照大周慣例,文武分治。武官不可任文職,文官不可任武職。方雲只能二取一!

華陽夫人手裏握着兩張帖子,心裏沉甸甸的。

這兩個大紅禮帖,出現在任何大周任何一個世家中,都足以讓這個世家興奮的發狂,一個個沐浴更衣,焚香拜祖。而四方侯府,卻同時迎來了兩張!

華陽夫人側頭望了一眼方雲,心中情緒複雜。方雲文試武比同獲第一,這是天大的好事。華陽夫人這個做母親的,既高興又驕傲。但随着這個天大的喜訊,四方侯府也陷入到了一個兩難的境地!

兩張帖子,到底選哪張!

方雲這個時候,也品出了一點不一樣的味道:“這次拜訪,不管是武穆還是太傅,都沒有出現,而是差的下人。同時,不管武穆還是太傅,都沒有給出切實的好處。太傅只是說要收個記名弟子。記名弟子雖然是弟子,卻是編外的。至于武穆,更幹脆,只是表現希望我加入軍伍。”

方雲低頭沉思,腦海中閃過千百個念頭。眨眼的時間,他就抓住了問題的核心:“這是一場兵家與儒家的争執!大周以後恐怕要陷入多事之秋了。”

方雲心裏通透,稍一思考,就知道。恐怕是前天元宵節文試,最後一關的試題流出來了。兵家與儒家的選擇,在自己身上再次繼續。

不過,方雲也明白。太傅與武穆雖然只是一次試探,并沒有給出切實的承諾。但這并不是說,兩人說的就是空話。記名弟子完全可以轉為正式弟子,甚至下一代的大周太傅。至于武穆那裏,就憑武穆的一封禮帖,一旦加入軍伍,日後就算是敵對的平鼎侯、鎮國侯,也不敢對自己怎麽樣。有武穆今天的一句話,将來封侯拜爵不在話下。

方雲在思考,華陽夫人也在思考!

這位當朝一品诰命夫人,在上京城獨立支撐着方家。在上京城的幾十年,這位诰命夫人基本上都是在大周貴婦、夫人們的勾心鬥角、陰謀暗算中掙紮渡過的。什麽樣的伎倆,什麽樣的陰謀,她都見過。

從這兩封禮帖中,華陽夫人也嗅到了兵家與儒家的摩擦的氣息。

答應武穆,還是答應太傅?

華陽夫人手裏滲出了冷汗,第一次感覺到這個家族,遇到了生死存亡的危險。這種危險看不到,但确确實實存在。

“娘親。”看到母親一臉憂色,方雲終于說話了。

“娘親,這件事情,可否讓我自己做主?”

華陽夫人猶豫了一下,下意識地望了一眼方雲,只見他神色落落,自信大方,似乎早有主見。

“罷了,這件事一時也沒有什麽好主意。也不妨聽聽雲兒的話。雲兒還年幼,就算是說錯了,也可以當成童子之言,不會惹怒武穆和太傅。大不了,讓夫君辭去侯位,一家人重歸田園吧。”

這般想着,華陽夫人反倒松了口氣,不過她向張讓、李冀投以一個征詢的眼神。

“夫人,這件事情,令公子是當事人,不妨聽聽小相公怎麽說吧。”張讓點點頭道。

“嗯,我也是這個意思。如果小侯爺決定加入軍伍,那就再好不過了。”李冀也同意道。

華陽夫人這才點了點頭:“雲兒,你有什麽話,就說吧。”

第 42 章 武穆

靜,寂靜!

漫天的光芒,消散一空,馬車恢複了寂靜。三公筆墨又收回卷起,落在方雲身邊,一切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只有那洞開的車窗裏,不斷湧進的冷風,提醒着方雲,剛剛的一切确确實實是發生了。

“少爺,剛剛發生了什麽事?你沒事吧?”

漫長的寂靜後,黑暗中傳來老車夫的聲音,有點惴惴不安。

“我沒事!”

方雲長舒了一口氣,剛剛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快了。一切在電光石火中發生,又在電光石火中結束。方雲看了一眼身側的三公筆墨,若不是今天文試奪得了這卷書畫,只怕現在,自己已經是個死人!

“張伯,馬車先停一下,我想出去透口氣。”

想了想,方雲還是決定出去看一看。

“少爺,這裏有些不妥。不如,我們還是快點回府吧。”

老車夫有些不安道。

“張伯,你不要擔心。這裏是上京城,大周都城,能出什麽事情!”

方雲推開馬車門,走了出去。幾步外的地方,一件黑色袍子落在雪地上,随風翻卷。袍子周圍,一些灰燼散布在積雪上。

方雲大步走了過去,掀起黑袍,幾顆黑色的珠子和一枚黑色令牌立刻落入眼中。

“撿起來看看。”

方雲把令牌撿起來,只見這枚令牌上刻着許多詭異、邪惡的紋路,令牌正面刻着一個獸頭,中間一個“邪”字。

“這個人出手時,邪氣滾滾,應該是朝廷緝拿的方外妖道!”

方雲心中若有所悟,迅速的将令牌和幾珠黑珠子收入懷中。這人能夠禦風飛行,方雲知道他身上的寶貝鐵定不差。

“張伯,我們回去吧。”

方雲又四下搜索了一遍,一無所獲後,返回了馬車。

“是,少爺。”

馬車夫高興地應了聲。這個時候,他也重新點燃了炭火。手中長鞭一揚,兩匹純種大馬拽着馬車,重新向四方侯府駛去。

馬車剛剛駛去不久,原來的位置,一縷風聲蕩過,虛空中出現了一名腰懸美玉的白衣男子。這名男子身材修長,氣質灑脫、謙和,只是一雙眼眸,卻淡漠、無情。

白衣男子腰上挂着一柄長劍,伫立在虛空中,默默地注視着馬車遠去。片刻之後,身形一晃,無聲無息地消失在空中。

方雲坐在馬車裏,手中握着三公筆墨,感覺沉甸甸的。

對于天下萬萬學子來說,三公是儒家學問、修養的代表,是儒家精神的領袖。能得到他們筆墨賞賜,是對自己學問上肯定。方雲從沒想過,一副三公的字畫,透露出的浩然、剛正之氣,就能震死一個脫胎境的高手!

“我前世的時候,聽說儒家學問高深的人,一聲喝斥,就能震死那些修煉邪道功法的方外妖道。以前,我還一直當作傳說在讀,如今看來,這恐怕并不是虛構的。”

“三公是天下群儒之首,一幅筆墨字畫,就震死了一個修煉脫胎境的修道高手。若是他們親自出手,只怕是什麽妖道高手都要震死。上京城,群儒雲集,又有三公坐鎮。怪不得前世的時候,總是聽說什麽朝廷說什麽方外妖道,道門、魔道,但上京城卻幾乎沒有見過這些人。”

方雲心中浮想連翩,原本清晰的儒家,在眼中突然變得陌生起來。還有那個神秘的黑袍男子,一副王公筆墨上蘊含的氣息,就能震死他。顯然上京城對于這些方外妖邪來說,不異于龍潭虎穴,他一個方外妖道中人,跑來上京城幹什麽?

帶着滿腹疑惑,方雲随着馬車在風雪中,進入四方侯府……

元宵禦宴後,上京城安靜了許多。到了第三天,四方侯府突然熱鬧了許多。

“在下徐洲青陽郡主簿,代郡守大人,求見華陽夫人!”

大清早的,一名黑衣儒衫,師爺打扮的中年文士,出現在四方侯府門前,拱了拱手,大聲道。在他身後,幾名身材結實的壯漢,手裏捧着幾個大紅禮盒,靜靜的站立。

四方侯府中,一片靜默。片刻之後,大門打開,一個丫鬟從門內擠出頭來,笑嘻嘻地望了眼,說道:“大人,麻煩你稍稍等侯,我進去回報夫人。”

方雲正在廂房中修煉,突然仆人來報,說是夫人有請。方雲微微訝異,整了整衣衫,跟着仆人到了正堂。

剛剛進門,便看到母親華陽夫人站在屋子中央,默默發呆。在她身前,擺放着一大堆禮盒、禮箱擺在大堂裏,快堆滿了一半的正廳了。

“母親,這是怎麽回事?今年元宵,我們需要送這麽多禮嗎?”方雲詫異道。

“咯咯,”一旁,穿着碎花棉襖的俏丫鬟偷笑,拿手指了一只禮盒,道:“少爺,你先看看這禮盒上禮帖。”

“嗯?”方雲心中訝異,上前走了兩步,定睛看去,只見這些禮盒、禮箱上,貼着的帖子,全部寫着“敬備薄禮,賀方雲小相公,元宵高中!”後面的屬名,大部分是九洲十八郡的郡守、郡丞、提轄等等的名字,也有不少上京城的官吏。

最令方雲驚訝的是,這些禮帖裏面,居然還有不少武将的名字。他們甚至和四方侯府甚至沒有任何聯系。這些武将送的一般都是長方形的禮盒。從形狀上看,很明顯,應該是某類武器。

“這……”

方雲也有些懵了。每年的元宵節,四方侯府中,都是門可羅雀,很少有人往來。就是同列王侯的幾位平民侯府,也不大與四方侯府來往。這次,四方侯府怎麽這麽熱鬧,這麽受歡迎了。

“雲兒,你老實告訴娘。前天的元宵禦宴,你到底幹了什麽?”

華陽夫人突然轉過頭來,她臉色紅潤,神情激動。

“娘親,我……”

方雲張了張口,正要說,就在這時,華陽夫人的貼身老媽子,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夫人,翰林學士張大人在門外求見。說是要傳達朝廷太傅大人的貼召。”

“啊!”華陽夫人神色一變,這個時候,也顧不得問方雲話了,連忙問道:“趕快請張大人進來。”

太傅乃三公之一,群儒之首,主持大周朝政,高位權重,桃李滿天下。論影響,還遠在四方侯之上。就算是平鼎侯、鎮國侯這樣的貴族,也要誠惶誠恐,不敢怠慢。

“雲兒,你也跟我一起去。”

華陽夫人吩咐府中下人,迅速将這些禮盒、禮箱收走。然後備齊禮數,換上诰命夫人的霞帔,帶着一衆丫鬟、仆人、侍衛、老媽子,出門迎接去了。

“張大人,命婦劉氏,有禮了。”

“不敢,不敢。華陽夫人客氣了。”

翰林學士張讓高冠博帶,氣質文雅,流露出一股學問很深的味道。和他一起的,就二個翰林院的伴讀,氣質也是十分的溫潤。

突然,目光掠過華陽夫人身後的方雲,張讓神色微動,拱了拱手:“小相公,張讓有禮了。”

其态度,非常的恭敬,謙和。

“張大人,外面風冷。裏面坐吧。”

“夫人,先請。”

翰林學士雖然代表的太傅,但也不敢愈禮,特意落後幾步。華陽夫人是正一品皇室冊封诰命夫人,從品階上看,就算是資政閣的幾位一品大人,也只能和她平起平坐。

駕!

一行人剛剛跨過門檻,四方侯府前,大街的西側,傳來一陣踹急的馬蹄聲。只見幾名全披甲的将軍,領着一隊騎兵,蹄雪飛馳而來。看方向,分明是四方侯府。

“是七殺殿的主考官!”

方雲認出了為首的那名披甲将軍。心中感覺更怪了。前世的時候,元宵文武比試有獎勵,他是知道的。但從來沒聽說,獲得文武雙試的第一,就有這樣的待遇。

蹄噠!

幾名武官騎着馬,速度很快。一行人整齊的在四方侯府門前停下。

“在下征北将軍李冀,見過華陽夫人。在下奉武穆大人之命,投上請帖。”

七殺殿主考官李冀,下馬抱拳,恭聲道。

嗡!

聽到“武穆”這個名字,四方侯府門口的侍衛,全部變了臉色。連同華陽夫人、翰林學士張讓,全部神色震動。方雲更是覺得被一座大山撞中,腦海裏嗡嗡震動。

武穆!大周朝神一般的人物!統領所有武侯、貴族侯、平民侯,是大周一千六百萬軍隊的實際控制者!

第 41 章 三公筆墨

方雲震驚地擡起頭來,幕布後,燈火搖曳,那人一動不動,目光似乎也在注視着方雲。心中一動,方雲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抓過墨條,在硯臺裏細細磨了會,方雲提起細毛筆,蘸了蘸,立刻在白紙八角燈空白的另外兩面,寫下幾句詩:“車行千裏随波去。”

“象入三川逐浪流。”【注:古代象棋,象通相,指代丞相】這兩句詩承前啓後,順應前面的殺伐意境。接着方雲又蘸了蘸墨,筆勢一轉,在另兩面寫下了尾聯:“炮聲一響天地震。”

“忽然驚起稚龍愁。”

這兩句一出,整個詩句的意境再次變化。方雲巧妙的以“驚起”二字,表明這只是一場夢。如此一來,這首詩就變成了一首單純的詠夢詩了,無形的化解了那股文武抉擇的意境。

“大人,學生已經做完了。”

放下毛筆,方雲對着幕布後的人影,拱了拱手道。此時,香爐裏的檀香,才燃燒不到一半。方雲聲音才落,剛剛那名太監再次出現,提起八角白紙燈,掃了一眼,不由贊道:“公子寫得好一手書法!”

方雲的字,飄逸灑脫,透露出一股拘束不住的靈氣,似乎要化為雲氣,震紙而出。這些,都是方雲前世習文所練就的。

“公公謬贊了。”方雲抱了抱拳。

這名太監點點頭,提着八角白紙燈籠走入了幕布後。方雲偷偷看了一眼,只見幕布後的人影,接過了八角燈,似乎正在打量。

“哈哈哈,好一個‘驚起稚龍愁’……”

幕布後,那人瞧了一眼,突然大笑起來。笑罷,突然起身,大袖飄飄,轉身離去……

“公子,恭喜了!你過關了。”

幕布後的黑影離開後,那名太監再次轉了出來時,手裏已經多了一幅畫卷:“這是這次的獎勵,因為你第一個到。所以這副三公的手跡,就歸您了!至于人皇的獎勵,會送到四方侯府的。”

“有勞公公了。”

方雲接過畫卷,也沒打開,拱了拱手。直接轉身走了出去。

“嗯。還有其他人進入最後一關了!”

方雲跨出殿門的時候,看到另外二個相鄰的偏殿裏,也亮起了燈火。帷幔垂下,隐約可看到兩個削瘦的身影,正在裏面接受考試。

“這次文試的第二、三名,應該就出在這兩人身上了,就是不知道是京中哪兩位士子。”

方雲沒有多逗留,轉身走了出去。

文試第二十七關,帷幔裏靜悄悄的。一雙雙目光注射着下一關的入口。當方雲出現在門口的時候,這些目光便全部集中到了他的身上,迅速掃了一圈,就落在了方雲背後,那裏,一根畫卷斜斜的伸出了出來。

咝!

八名士子死死地盯着方雲手裏的畫卷,呼吸變得沉重。這次元宵禦宴,不得帶任何東西進入宮內。方雲手中的畫卷,到底是從哪來的,想都不用想就知道。

三公筆墨!大周朝芸芸學子,汲汲于求的寶物!比什麽武功秘訣,靈丹妙藥,都來得震撼和有吸引力!

方雲掃了八人一眼,這八個人他都有些印象。前世的時候,這八人經常輪流拿到元宵文試第一。八人自成一體,組成一個小團體,平時恃才傲物,眼比天高,不愛搭理人。

方雲、張英、周昕曾經試圖和他們交流,但被拒絕掉。直到後來,方雲突然發力,一舉從這八人手中奪得了文試第一。

“前世的情況,這一世提前上演了。”

方雲能感覺到這八人複雜的眼光,在學宮裏,他們都是佼佼子,但卻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摘取了文試第一的名頭。這種滋味,确實是不好受。

方雲緩步向出口走去,八人的目光就跟着方雲移動而移動。在方雲消失在殿門口的時候,裏面終于嘩的一聲暴發了。

“這個人是誰?學宮裏我怎麽從沒有印象?!”

“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我們八個人耗在這裏,居然有人領先我們一步!”

“我爹是朝廷二十七大夫中正三品的通議大夫,我拜的是中議大夫為師。這小子什麽來路?怎麽可能比我還強!”

“中議大夫又怎麽樣?我爹還是當朝太傅的學生,家裏就藏有一卷太傅的筆墨手跡。如果出身有用,我豈不是更應該拿第一!”

“別說這些有的沒的。這次元宵文試,被人捷足先登,取了第一。枉我們平常還眼高于頂,什麽面子、裏子都丢光了。回去還是打聽一下,這次文試第一的是誰!有這樣的本事,不可能在學宮裏默默無聞!”

……

八個人平常誰也不服誰,這一次眼睜睜地看着,三公筆跡從自己眼皮底下溜着,都感覺被人狠狠地打了臉。

後面的幾層裏,人頭攢動。方雲混在人群裏,倒也沒有引起太多震動。偶爾有注意到,他手裏抓着東西的,周圍人頭一攢,馬上就看不到了。

通明殿已經沒有必要回去了,手上抓着三公筆墨,身上又無處可藏。在那裏,必然會引起注意,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少爺,你來了。”

宮門外,馬車夫看到方雲走出來,低頭行了一禮。

“張伯,不用客氣。嗯,母親出來了嗎?”

方雲問道。

“沒有。皇後娘娘的禦宴還沒有結束,按照慣例,恐怕要天亮才能回來!”馬車夫回道。

天地間大雪飄飄,這個元宵節的夜晚更加寒冷了。方雲回頭望了一眼,只見皇宮內外,一片通明,歡聲笑語不斷。不知為何,方雲心中突然覺得一陣意興闌珊。

“張伯,我們回去吧。”

方雲登上馬車,老車夫應了一聲,也登上了車轅,揚起馬鞭,在空中抽了一下。兩匹純毛烈馬,立即四蹄掀動,往宮門外去了……

夜色深沉,這個時候,大多數人都已入睡。街上冷冷清清的,空氣裏,殘留着一股淡淡的煙火氣息。

天地間大雪緊密,夜色深處,一名黑袍男子在風雪中禦風飛行。這男子鷹目高鼻,氣息深沉,眼眸子轉動的時候,流露出一股極陰邪的味道。他的目光不斷逡巡下方,似乎在搜尋什麽。

“嗯?”突然,男子的目光似乎被什麽吸引,望向了皇宮的方向,那裏,一架馬車正緩緩地駛出皇宮大門。

“好強的精芒,居然紅中帶紫,這馬車裏坐的到底是哪家的王公子弟,氣運如此隆重!”

天地萬物,秉氣運而生。氣運差,則貧寒病苦交加、庸庸碌碌一生;氣運強,則出身王侯之家,非富即貴。

在黑袍男子的眼中,整個大周的皇宮,內城被濃烈的紫氣籠罩,外層則紅光沖霄。而宮門外,一道紅中帶紫的精氣直沖天際,夜色中,隔得很遠都能看到。

紫色的,是大周人皇,紅色的,是大周的王公子弟。這紅中帶紫的,男子還從沒見過。

“紅色代表了大運道,紫色代表鴻運。只有大周的皇帝和各派的宗主、掌門,頭上才會出現這種紫色精氣。這馬車裏的人,到底是什麽身份,居然有這種氣運?”

黑袍人烏黑的眼珠轉動了一下,臉上露出一股奸詐、陰險的神色:“管他是什麽身份。我把他殺了,嚼吃了他的血食。如果他還有一份潛藏的氣運,那就讓我分了吧!”

黑袍人突然桀桀怪笑一聲,大袖一張,就像一只大蝙蝠,向着馬上的方向滑去。

窗外風雪飄搖,方雲坐在馬車裏閉目養神。突然之間,馬車一陣颠簸,黑夜裏,傳來兩匹大馬的嘶叫聲,似乎受到了什麽驚吓。

“嗯,怎麽回事!”

方雲心中一驚,立即張開眼來。此時,一陣強風倒貫而下,窗簾嘩一下被扯開。露出的窄小窗口外,一名面色陰摯黑袍男子,從天而降,疾撲下來。這人還未撲下,一股黑暗、陰冷的氣息便籠罩馬車。車轅下,垂挂的炭火,哔剝一聲,立刻熄滅。

“不好!脫胎境高手!”

方雲臉色大變,能夠禦氣飛行的,至少都是脫胎境的強者。方雲目前連陣法級都還沒到,根本不是這種脫胎境強者的對手。

“砰!”

方雲手掌在座位上一拍,立即撞向車廂壁,就要破壁而去。

“桀桀,我看中的血食,哪有逃掉的道理!”

方雲反應快,黑袍男子反應更快。五指一張,手掌間生成一團黑色漩渦,發出一股極大的力量,鎮壓住方雲,連帶整匹馬車,都被他吸引的,要往空中飛起。

就在這個時候,異變突起——

馬車裏,突然暴發出一片刺目的光芒。就在方雲身側的座位上,一直寂靜不動的“三公筆墨”,突然自動展開,懸浮空中。一股磅礴的天地浩然正氣,便從這幅書畫中輻射而出,籠罩數千丈的空間。

車窗外,黑袍男子雙目圓睜,滿臉驚恐,連閃避都來不及,就被這股浩然剛正的氣息轟中,全身瞬間冒出滾滾的黑煙,砰的一聲,炸成了灰燼。

第 40 章 幕後燭影

文試并不全是猜燈謎,到了十五層以上,就是考究對聯功夫了。這幾層出的對聯,方雲前世就對過,根本沒有什麽難度。執起筆,方雲幾乎是不加思考的将這些對聯的下聯寫出。不過,到最後一個對聯卻出了偏差。

“龍馬負圖,伏羲畫卦,乾坤定!”

看到這個上聯,方雲怔了怔,這副對聯,他完全沒有印象。

“公子,這副上聯,是朝廷資政閣,一品光祿大夫榮大人出的。目前上京城的士子,還沒有人能對出來。公子如果能對出來,那就能進入最後一關了。”

負責這一關的,是一名翰林的儒生。一身儒衣,四十多歲,臉皮白淨,颔下留着三縷胡須,流露出很高的修養、學識。

方雲沉默了。伏羨是傳說中,遠古三皇中的天皇。傳說中,遠古時代,人人壽命極長,個個能肩山挑岳,飛天遁地。誰也不服誰。後來三皇治世,以強大的武力和仁慈的治世手段,統一天下。在傳說中,伏羲為三皇之首,武力最強。他的随身武器,就是龍馬圖。傳說中,伏羲就是以龍馬圖壓服天下,定立乾坤的。

當然這些都只是傳說,遠古時代距離現在,隔得太久。很多事情,都是虛無飄渺,以訛傳訛。

儒家一直把伏羲視為文祖之一,現在大周朝廷的蘭臺秘苑,就是依據伏羲傳下來的八卦圖建立的。用以觀察星辰天象,推斷國祚江山,命運文理。

“這個題目,在我印象中是沒有的。現在只能靠自己了。”

方雲這段時間醉心武道,文事已經很久沒碰了。但他畢竟有一世的學識放在那裏。冥思苦想一陣,方雲終于提筆寫下了自己給的下聯。

“虎蛇蹬畫,女娲相琴,天地成!”

這個對聯,卻是方雲根據自己前世看過的一個野史寫出來的。傳聞中,遠古時代無數強者大戰,引發天地浩劫。天空崩裂,大地塌陷。這直接導致了遠古時代的終結。

眼看天殘地缺,生靈塗灰,伏羲的妹妹,女娲娘娘以無上琴音安撫天地萬物。最終令天空彌合,大地聚攏。這才有了上古時代的延續。而在做完這些後,女娲也隕落了。

當然,這些依然是傳說。當不得真。不過,在此時此刻,用在此處是最好不過了。

“不錯,不錯!龍馬伏圖,伏羲畫卦,乾坤定;虎蛇磴畫,女娲相琴,天地成!好對子!好對子啊!”

這位翰林儒生吟唱了一遍,眼中顯露出神采來。

“好對子,好對子!這一關,你過了。想必榮大人看到你的下聯,應該會非常高興。我先給他送過去。”

他此時顯得急不可耐,似乎恨不得馬上動身。

“大人去吧。”方雲道。

目送儒生離開後,方雲進入了下一關。只見門檻上,寫着兩個字“詩詞”。方雲心中若有所悟。這場文試的前幾關猜謎,考的是思維敏捷程度,中間考對聯,則考的是聰慧和粗淺的作詩能力。到了這一關,就是直接考究文學修養了。

“今年的文試,和我印象中的已經變了許多。至少資政閣光祿大夫榮大人的對聯,不應該出現在今年的文試上的。希望下一關,不要太過刁難。”

方雲對于域外星辰鐵是志在必得,不過文試第一,可并不好拿。至少方雲已經隐隐感覺到下一關不太好過了。深吸了一口氣,方雲走了進去。

房間很暗,中央有一張木桌,木桌上豎着一只燈籠,用燈罩罩着。木桌的前方,有一面幕布,幕布後一片通亮,黑色的幔布上隐隐映照出一個高瘦的人影。那人靜靜端坐,投射的陰影,散發出一股浩大、方正的味道。

“方雲?”淡淡的聲音,透露出一柄執掌生死權柄的威嚴、氣度。

“是。學生見過大人。”方雲低頭行了一禮。這人投影散發出的氣度,說話的威嚴,都在隐射一個事實,這位主考官位高權重,來頭很大。

“這個房間,你是第一個來的。很好!”幕布上的人影,微微的點頭,表示贊賞。

“這位主考官,不知是朝中的哪位大人。”

方雲沉默不語,心裏微微有些緊張。前世的時候,他醉心儒家學問,極其仰慕朝堂上,那些胸有萬壑、經天緯地、學究古今的大儒。幕布前的黑影,就給他一種大儒的感覺。

“木桌上有筆、墨、硯,你揭去桌上的燈罩吧,這最後一關的題目,燈罩裏。”

“學生領命。”

方雲揭去燈罩,只見木桌上,豎着一個白紙糊的八角燈籠。這燈籠分八面,朝着方雲的一面,全是空白的。就在方雲揭去燈罩的一刻,這只燈籠底座發出一陣機括聲,接着,白紙八角燈就在方雲眼中緩緩轉動起來。

方雲聚精會神地盯着八角燈籠。

第一面空白,第二面空白……第四面還是空白……

第五面,八角燈籠上終于顯出了字跡,一行細瘦體的古篆小字,如水流一般,出現在第五面的燈紙上。

“象棋終日樂悠悠。”

看到這一行細瘦的字體,饒是方雲心性堅定,這會兒也不禁動搖了一下。他想過一關的題目可能會很難,但沒想到第一行詩句就是這樣。這一行,甚至算不上詩,連村野陌民恐怕都能做得出來。

“這……”

方雲看了一眼幕布後的那道身影,那人一動不動,似乎化成了木雕般,毫無聲息。

“咯——咯——”

機括轉動,八角燈籠上出現了第二行字體:

“苦被嚴親一旦丢。”

這一行字,依然毫無變化,依舊沒有新意。心裏預期和現實之間的巨大差距,讓方雲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進錯了房間。

“一首詩有八句,對應八角燈籠的八個面。已經有四個面是空白的了,剩下的四個面應該都有詩句,暫且看完再說。”

方雲深吸一口氣,強打精神。

第三行詩句終于出現:

“兵卒堕河不可救。”

這句詩一出現,整個詩的意境立刻一轉,一股濤濤殺意破紙而出,震懾心魂。

方雲腦海裏,猛然嗡的一下,轟鳴起來。恍惚間,雙耳聽到了一片凄厲的掙紮喊叫聲,眼前似乎看到了千軍萬馬擁擠堕河,被洪水沖走的場面。

咯——咯——

機括依然在運作,八角燈籠緩緩轉動,第四行詩出現了:“将士溺水一齊休。”

這七個小小的細瘦體古篆一出,整首詩的殺伐氣息,頓時增強了百倍千倍,字裏行間,顯露出“天地熔爐蒼生住,萬物無情輪回苦”的意境,浩浩蕩蕩的肅殺氣息,洶湧澎湃,勢不可擋!

這個時候,機括聲終于停止。但方雲卻依舊盯着白紙八角燈,他的心神沉浸在這股殺伐氣息中,腦海裏則不斷的浮現着這四句詩。

方雲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四句詩,可不簡單!——這是方雲的第一感覺。

大周文武分治,武不問文事,文不問武事。不過,這一千多年來,五荒戰事不斷,儒家早已不再是置之事外的态度了。而武将們對儒家也開始頗有微辭。

文武自古相輕。儒家瞧不起兵家,兵家也瞧不起儒家!這是天大的道理,幾千年都不會變!

白紙燈籠上的這句詩,正代表着近些年來,在朝廷裏開始擡頭的,文武之間的一種摩擦。

這最後一關的考題,表面看,是考究學生的詩詞功夫,但更深一層次,是讓文試中脫穎而出的,最優秀的士子擺明自己的立場、态度。

上京城的士子,基本都是即學文又學武。這最後一關,分明就讓這些文武雙全的士子,在儒家和兵家之間,做出自己的選擇。

“元宵節,每次結束後。當天文試的題目就會被流傳出去。這道題目,若是正常的做下去,儒家、兵家必然要得罪一個。無論哪一個,對于家裏來說,都是禍不是福。我必須得好好思量才行!”

方雲心裏沉重,知道這次獎勵的域外星辰鐵,開始變得燙手了。

“方雲,你有一炷香的時間,将這首詩的頸聯和尾聯寫出。”

幕布後,那道威嚴的人影開口道。聲音一落,便有一名太監從幕布後轉出,将一柱剛剛點燃的檀香插在香爐裏。

聽到這聲音,方雲心中一動,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傳說中,當朝太傅年輕時,曾經耽于游樂。他最喜歡就是下象棋。時間一長,學問功課也不做了,終于招來了其母的怒火。将他最愛的象棋丢入渌水河中。太傅眼睜睜地看着棋子沉入河底,心如刀絞。不由放聲大哭。回到家裏,一連數天癡癡的坐着,像了魂一樣。落在其母眼中又是生氣又是生疼,于是含着淚對兒子說:“好男兒應該胸懷大志,怎麽能讓幾顆棋子贻誤終身。”

看到母親落淚,太傅終于幡然醒悟,從此不再下棋,專心致志讀書。這才有了後來的位封三公,桃李滿天下。

這件事情,太傅曾在某個場合,偶然提及。知道的人不多。方雲在某種特殊的情況下,得知了這個小故事。當時也沒有在意。此時,看到這四句詩,這個故事立即浮現腦海。

“莫非,這位主考官是當朝太傅?!!”

第 39 章 燈會文試

方雲看似受傷慘重,其實早已避過要害。至于清昶公主,正好方雲所說,如果不是他留手,清昶公主早已功廢人亡。

“冷靜、果斷、狠辣!——有将帥之才!”

深深地看了一眼方雲,這位實力強悍的主考官迅速給出了六字評價。大周以武立國,軍隊對将帥的要求極高。唯有性格冷靜,才能清晰的判斷時勢;唯有處事果斷,才不會贻誤戰機;只有狠辣,才能給予敵人致命一擊。

方雲在戰鬥中的表現,完美诠釋了一名大周武将應該具備的能力!

“這樣的士子,不應該在上京浪費時間。而應該進入軍隊,只有軍隊,才是他最好的歷練場所。”

就在方雲一拳之間,這位七殺殿內的武官就做出了決定,這場比賽過後,立即給自己的直屬上司寫封信,推薦這個方雲。

大周有大量武将、将軍、王侯,一個個手握重兵,坐鎮邊陲。為了溝通皇室與軍伍,這些軍伍勢力都會派出一些武将到上京城,作為代表軍伍的信使。

七殺殿內的主考官,就是這樣一位很受器重的“信使”。

“這個方雲,年齡比我都小上許多,卻早早達到氣場級。這麽高的修為也就罷了,但那股狠辣和冷靜,就太可怕了。配上這樣的手段,就是比他高一層次的陣法級高手,都要吃不小的虧,我更萬萬不是對手!”

人群裏,幾個修為達到氣場的青年,原本還躍躍欲試。但看到兩人交手這一幕,立刻就打了退堂鼓了。方雲受了傷是不錯,但他內力沒多大損耗。以他的手段,估計重傷十七、八個人後,還能站着。

方雲退到大殿邊緣的帷幔下,長吸了口氣,丹田中,內力滾滾流轉,發出一股吸力,開始吸收身體各處的朱果精氣。

朱果本身是天地靈藥,擁有解毒、療傷的功效。方雲在洞窟中的時候,只是聞了一口香氣,身上的傷就好了大半。其藥效之神奇,不言而喻。

方雲閉目調養了一會兒,他本來就避過了要害,加上朱果的藥效,傷勢立即好了許多。

“怎麽樣?”

方雲睜開眼,就看見張英、周昕站在身前,一臉擔憂地看着自己。

“沒事,差不多好了!”

方雲兩句話說得雲淡風輕,周圍聽到的人,卻倒吸了口氣。仔細看了會,知道他所言非虛。後心立即冒出了冷汗。這樣的傷勢,閉個眼就好的差不多了。這樣,誰還能跟他打。

“一百零四號,方雲。”

主考官念出了方雲的木牌號碼。方雲向兩個點頭示意,走了上去。剛準備出手,對面,方雲的對手已經躬身認輸了。

“小侯爺厲害,在下自認不如。這次比賽就不用比了,我認輸!”

這人知道和方雲之間的差距,爽快的認輸。

方雲點點頭,這種結果早在他的意料之中。果然,接下來,遇到方雲的大都自動認輸了。剩下幾個氣場級的,也被方雲輕松的收拾了。方雲以毫無争議的實力獲得了武比第一!

上京城的王公子弟,修為最高的也就是氣場巅峰。陣法級的,要麽早就調到沙場,征戰五荒。要麽就是像方林一樣,進了禁軍。在二十歲之前,一般都不太可能達到陣法級。

一番争奪後,第二、第三名也排出來了。周昕、張英還是差點。兩人雖然聯手在開陽殿,互相幫助,各自奪了五枚令牌,但七殺殿高手還是太多。兩人止步在二十名開外。

“方雲,恭喜你。獲得第一!這是武比獎勵的武譜,你接着吧!”

頒獎的是另一位大周将軍,身上穿着烏金鎖子甲,披着黑色長披風。比賽一結束,馬上走了進來。他手裏捧着一冊金冊,說了一番皇恩浩蕩的詞後,将金冊交到了方雲手中。

“多謝大将軍。”

方雲回了一禮。

“嗯,加油吧。大周的以後,就要靠各位士子了。”

又說了一番勉勵的話,這位大将軍就離開了。

“方雲居然成了武比第一!!”

“不知道獎勵的是什麽武道功訣!級別應該不低。”

“這方雲賺大發了啊。又是撼世皇拳,又是武道功訣!”

……

在無數目光羨慕和妒忌的眼光中,方雲将皇室獎勵的拳譜,和撼世皇拳拳譜收入懷裏,方雲看着張英、周昕,道:“武比已經結束了。文試那裏,想必也進行的差不多了。你們要一起過去嗎?”

“去,當然去。武比我們起步太晚,但文試卻是我們的強項。”張英、周昕躍躍欲試。在方雲的記憶中,他們兩個,本來就在詩詞文章上頗有天賦。只不過現在因為自己的緣故,又修習了武道。

從七殺殿出來,穿過開陽殿。方雲三人又到了來時的地方。巨大的八角彩燈懸挂在殿門上,下方士子如流。許多人不斷的進進出出,一個個臉孔通紅,嘴裏讨論着元宵文試,裏面的謎題。

“走,我們也進去看看。”

穿過大門,便是文曲殿。和武比不同,文曲殿裏被柔軟的帷幔分割成一排一排。每一排都有巨大的帷幔分隔,裏面都懸挂着許多八角彩燈,上面寫着燈謎。這樣的一排,是為一關。

文試的規則很簡單。第一關都有許多八角彩燈,每一個彩燈有八個燈謎,任意猜對一個燈謎,立即就能進入下一關。

方雲三人進入第一道帷幔的時候,裏面的八角彩燈全被撕開了,裏面沒有一個人,只留下一個儒生,守着這些彩燈。

“嗯,怎麽回事?”張英疑惑的看了一眼。

“呵呵,幾位公子是來參加文試的吧。這一關的燈謎已經全部被猜完了,三位公子直接進入裏面就可以了。”

這時,儒生走了過來,笑道。

“老師,別人猜完了,後面的人直接進入裏面就是。這樣的話,豈不是後面進來的人占便宜,對其他人不太公平?”

周昕行了一禮,問道。

“呵呵,不是這樣的。越前面的越容易。如果前面的燈謎都答不對,那進去後面也沒用。同樣,如果能通過後面的文試關卡,那前面的燈謎自然也能猜中。前面的燈謎猜不猜,都無所謂的。”

儒生笑了笑,說道。

“原來如此,多謝先生。”

三人行了一禮,進入了第二層帷幔。這一層,所有的燈謎,依舊被猜出。地上滿是紙屑。

文試的規矩,是每被猜出一道題,就要把彩燈,貼了謎語的一則燈紙撕去。

三人一路往前,一直到第七關,才依稀見到些人。

“朝廷由儒家把持,一千多年的文明教化,現在天下士子芸芸。就連上京城裏的王公子弟,也是人才濟濟。”

方雲看到這些,也是暗暗心驚。在武道方面,世家子弟極占優勢。但詩詞文章上,就沒有這種說法了。七層燈謎,全部被猜完,足可見上京城的芸芸士子在文學修養方面的能力。

三人走到一個彩燈面前。張英挑了彩燈其中一側的謎語,只見上面寫着“殘花片片入畫中”,下面用小篆寫着一行小字“猜一個字”。

“哈哈,殘去花的大部分,可取兩個‘匕’字,畫中扣的是一個‘十’字。這應該是一個‘畢’字,先生,不知道我猜的對是不對。”張英笑道。

“公子果然聰明,不錯。謎底就是一個‘畢’字。公子過關了,請。”

守在彩燈旁的儒生點了點頭,信手扯去這面的燈紙,反過來,後面果然用小字寫了個“畢”字。

“方兄,周兄,那我先進去了。”

張英回過頭兩人道。元宵猜燈謎的規矩,是猜出謎底,立刻就要進入下一關的。不得逗留。這主要是防止人過多,以致擁擠。

“嗯,去吧。我們馬上過來。”

兩人點了點頭。

“我來猜這個吧。”周昕指着另一側的謎語,只見上面寫着“多少心血得一言”,照樣是猜一個字。

“多少,暗示盈虧法。這個謎語,心字多一撇是為一個‘必’字。血字少一撇,則是一個‘皿’字。回上一個言字,這一道的謎底應該是一個‘谧’字。先生,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張英拱手,笑道。

“公字聰明,這個謎語的謎底确實是一個谧字。”守燈儒生笑了笑,又撕去了一面。

“公子,這個彩燈共有八個謎語。別人猜去了四個,你的同伴猜去了兩個,不知道剩下兩個,你選哪個?”

等周昕一走,儒生就對方雲說道。

“這個吧。”方雲信手一指。

“呵呵,公子,真不知說你眼光好,還是眼光差。這個謎語是這個彩燈中最難的。猜這座彩燈的,基本上都沒有選這個的。我勸您,還是另一個容易的比較好。”儒生好心道。

“不用了,就這個吧。‘一去千裏,來去無蹤’,這個謎底是四個字,天馬行空!”

方雲回答的利落,基本上沒怎麽思考。

“公子……果然厲害。”儒生怔了怔。

方雲哂然一笑,轉身向深一層的帷幔走去。

“看來,我重生雖然改變了很多東西。但這次的元宵節文試卻沒有什麽改變。”

方雲心中松了口氣,他掃了一眼這裏的燈謎。基本上和他印象中的燈會,差別不大。

“上上下下,不上不下。這是個‘卡’字!”

“洞房花燭夜,這個謎底是‘桔梗’。”

“眉來眼去惹是非,這是一個聲字。”

……

方雲一路以令人震驚的速度,層層前進。每一層帷幔,他停留的時間,都不會超過三個呼吸的時間。

“這不是方家的次子?他怎麽文事上也這麽厲害?!”

“就是。聽說他學宮的課都很少去,怎麽這麽厲害!”

“人比人,氣死人。我在這冥思苦想半個時辰了,他一炷香的時間都不到,就進去。”

……

周圍注意到方雲的人,不禁議論起來。這文曲殿擅長猜燈謎的也不是沒有,有個別厲害的,也是一路勢如破竹。但也不像方雲這樣,幾乎是看都沒怎麽看,一下就點出謎底的。

方雲卻沒理會這裏,一路往文曲殿裏頭行去。

第 38 章 一舉擊潰

很多時候,年齡都比天賦占據了更重要的位置。十四、五歲的時候,他們或許遠不如方雲,但他們卻擁有比方雲早出生四年的優勢。

“鶴蚌相争,漁翁得利。單打獨鬥,哪個我都不是對手。不如讓他們兩個先鬥上一陣,兩敗俱傷後,我再出場。一舉将之擊潰,奪取武比第一。”

不少人眼光打轉,腦子裏想着一個個主意。

“怪不得她武道提升的這麽快,原來是吞了一粒皇道金丹。”

方雲一句話就試探出了清昶公主的老底。皇道金丹的名頭太響,這種東西,皇室的庫藏也不多。清昶公主卻得了一粒。

“想要雪恥麽?哼,不是我小瞧你。別說你吞了一粒皇道金丹。就算你吞了神丹,都不是我的對手。這樣吧,你既然這樣自信滿滿,我們不妨再賭上一次。我賭你這次還會輸給我。”

“你!”清昶公主直氣得七竅生煙,她本來以為顯露出這一手,必然可以鎮住方雲。沒想到這個家夥居然這樣狂妄。

“方雲,我出生比你早,修煉比你早,身份比你尊貴,天賦高人一等,地級珠、皇道金丹這種寶物,我應有盡有。狗奴才,你到底憑什麽和我鬥?”

清昶公主目中噴火,一口銀牙恨要幾乎要咬碎。

“不錯,你有天賦,也有無窮的功法、靈藥。然而你越強,在我面前只會摔得越狠。在我方雲面前,你永遠不配提天賦,武道四字。我只出一招,一招就要擊敗你。讓你徹底尊嚴掃地,以後在我面前永遠興不起反抗的念頭!”

方雲的回擊也相當的強硬,兩個人都被激出了真火。

“方雲,注意你的言辭!”

主考武官皺了皺眉頭,眼看這場武鬥,又點變味了,他不得不出聲警告。

方雲聞若未聞。在他心裏,有一種強烈的沖動。前世,他全家就是被皇室抄斬的。對于皇室,他有種天然的逆反心理。清昶公主處處以身份壓他,卻激起了他心中的一絲傲氣。

皇室又怎麽樣?公主又怎麽樣?我照樣要狠狠的踐踏,毫不給面子!

“方雲!!”清昶公主幾乎要氣瘋了,她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本黃色的冊子,怒擲在地上:“這本是撼世皇拳的拳譜,如果你贏了。這本拳譜就送給你了!”

“撼世皇拳!!”

看到那本拳譜從清昶公主懷裏飛出,掉在地上。周圍的大周士子看得心裏發忍,幾乎要忍不住心裏的沖動,把拳譜搶過來。

“人皇的拳譜啊,這是參悟了皇家庫藏多少功法秘訣,才創出來的啊!這樣的拳譜,連大周的戰功赫赫的王侯看到了都要眼熱。她居然就這麽扔地上!”

周圍看到這一幕的人,都忍不住在心裏,大叫“敗家”!

砰!

腳下用力一踏,整個七殺殿都晃動了下。清昶公主疾沖向方雲,手腕一抖,灼熱的長鞭銳嘯着,化為一條巨大火蟒,卷向方雲。

“第一招!我讓你!”

方雲傲立不動,任由清昶公主長鞭卷來。就在長鞭卷上身的剎那,方雲氣場突然外放,無匹的光華往外一沖。只聽得嗤啦的一聲裂帛聲,清昶公主手中的火蟒皮糅制的長鞭,被一股霸道的力量,震成一片一片,飛散開來。

下一刻,一黑一金兩道氣場迸射而出,沖沖地撞擊在一起。在衆人震驚的目光中,兩人之間,帶暗色紋路的地面,像麻花一樣扭曲起來,形成一個又一個漩渦。刺耳的鋼鐵聲響徹大殿。

“天啊,這兩個瘋子。這可是百煉鋼融化後,澆鍛的鋼板啊。這樣的鋼板每一塊都能承受數千斤的沖擊,居然被他們就這樣輕易扭曲,變形!”

衆人震驚的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這居然是兩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的氣場撞擊造成的。

“怎麽可能!!我有地級珠,又吞了皇道金丹。我現在的實力,普通三個氣場巅峰的高手,都不是我的對手。這樣的實力,已經是氣場級第一了。為什麽他的氣場之力,居然比我的還要強大!”

清昶公主一臉不可思議。皇道金丹啊,大周的王侯都沒吞過這樣的神丹。二十年才能煉出來一顆。她怎麽也不相信,方雲居然能和她相提并論。

這個狗奴才,賤民的孩子,憑什麽和她站的一樣高!!

清昶公主感覺被人狠狠甩了一記耳光。方雲以強悍的實力,讓她所有套在頭頂的光環,變得黯然失色。

“皇道金丹又怎麽樣?二十年就能煉出來一顆。在朱果面前,這種東西根本就是大白菜一樣。”

方雲倒是一點也不驚訝。他吞服的朱果可是一名脫胎境的頂級強者,以自身的絕世武道根基培養,經過了不知道多少年才結出來的。靈氣還在其次,沉厚的武道根基才是真正最珍貴的地方,比之皇道金丹,強了不知道多少。

如果不是方雲現在境界太低,無法完全吸收。清昶公主現在根本連和他站在一起的資格都沒有,哪怕她服了皇道金丹。

“我絕對不能輸給他!”

清昶公主一咬銀牙,借着氣場震破,雙方都露出破綻的剎那,以極快的速度沖向方雲。右手一擡,出手就是撼世皇拳的最強的絕學。

昂!

震天的龍吟聲中,拳氣化為五爪金龍,抓向方雲。

砰!

方雲腳下同樣用力一彈,身子如離弦之箭般沖向清昶公主。五條龍形拳氣迎面而來,方雲右手捏拳,猛然擊出。眼看兩人雙拳相交,馬上就要開展激烈的短兵相接。

突然——

方雲內力一振,身體橫移了一分,同時拳頭一擺,兩只即将相接的鐵拳,突然錯開。電光石火間,清昶公主的五龍拳氣重重的轟在方雲的胸膛上。而方雲的鐵拳,則劈在清昶公主腹部——居然是個兩敗俱傷的打法!

咔嚓嚓!

霸道的五龍拳氣轟在方雲胸部,噼哩啪啦的骨骼斷裂聲,不斷的從方雲身體裏傳來。方雲的胸膛一下子就塌陷下去,血水瞬間染紅了白色的短褂。

而幾乎在同時,方雲的鐵拳以萬鈞之勢,轟在了清昶公主小腹上。一波波狂暴的內力,在清昶公主舊力已盡,新力未生,最虛弱的時候,攻入她的丹田內,猛然爆發。

砰!

清昶公主被這股體內暴發的力量,震飛出去,砰的一聲跪倒在地上。離她二丈外的地方,方雲的腳像生在了地上,紋絲不動。他胸口殷紅,嘴角流血,但神态卻冷漠而高傲,只是冷冷的俯瞰着跪倒在地的清昶公主,似乎根本感覺不到痛苦。

“你!”

清昶公主臉色蒼白,一臉震驚地看着方雲。高挺的胸膛因為過于激烈的情緒波動,而顫動不止。

她沒有想到,方雲居然這麽狠,根本不閃避她的拳頭。在她的預想中,這本來應該是一記對拳的。兩人的戰鬥應該才剛剛開始。但方雲卻讓這個開始,直接跳過了過程,變成了結局!

清昶公主第一次感覺自己看錯了方雲。眼前這個少年,身體瘦弱,出身更是比不上他。但在那瘦弱的身體裏,卻隐藏着一股可怕的能量。當他做出兩敗俱傷的決斷時,所流露出來的陰狠和意志,令人心悸。

“武道,首重精神和意志!”

方雲終于開口了,聲音平靜的讓人心悸:“我承認,你的境界和實力,和我相差不大。但你的精神、意志卻和我差了止一籌。”

“這場比武,對你來說,只不過是一場游戲。你的心态,從一開始就沒有擺正。這樣的心态,你再苦練十年,吞再多的丹藥,也不是我的對手!今天,如果不是我留手,你現在已經是個死人!”

說完這句話,方雲看都沒看清昶公主。衣袖一甩,徑直朝大殿邊緣走去,腳步緩慢而堅定。

在他身後,清昶公主聽到最後一句,心裏終于一片死灰。

“我和他,居然相差這麽大嗎?”

腦海裏掠過這個想法,清昶公主昏了過去。

“公主,公主!”

幾名小宮女、小太監大驚失色,快步走了上來。

“方雲,你目無皇室。娘娘不會放過你的!”

一個小太監轉頭,對方雲咆哮道。

“你們幾個奴才,不要多說,把她帶回去就是了。”

方雲擺了擺手,從容平靜。

“好了,不用擔心。方雲說的沒錯,他确實留手了。公主現在昏過去,只不過是因為內力反噬,回去調息一段時間就好了。這場比賽,方雲取勝!”

七殺殿內,主考官恰當地站起身來,宏聲道。目光掃過方雲的身影,主考官的眼中也掠過一抹震驚與贊賞。剛剛那一次交手,看似是同樣中拳,但結果卻完全不一樣。清昶公主的拳力,是在外面暴發,威力遠遠比不上,拳力在丹田暴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