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官居校尉

“怎麽可能!”葉忘瞪大了眼睛,只聽方家次子,嘴皮子功夫厲害,大理寺把個英武侯氣得不輕,沒聽說,他的武功有多強啊!

“校尉大人,再接我一招吧!”

方雲一爪震退葉忘,腳下如行雲流水,順勢欺進,右手一擡,立即一掌劈了過去。

葉忘心中大駭,剛剛那一招,他已盡了全力,方雲只是輕松一抓,都破了他的水蟒功。這一掌,看起來氣勢雄渾,比剛剛那一抓,更加沉渾。葉忘哪裏敢接。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且忍一忍,過了這一關再說。”葉忘手掌一擡,作狀就要認輸:“小侯爺,這場挑戰,我……”

方雲看他的動作,就知道他打得什麽注意。這個葉忘,有便宜立即就占,見勢不對,馬上就認輸,半點虧都不吃。這樣奸猾的人物,若是留下來,日後免不得惹風惹雨,是個大禍害,方雲自不會留他。

“校尉大人果然厲害,再接我一掌!”

方雲立即大聲道,一下蓋過了葉忘的聲音。手掌一抖,立即轉劈為拍,施展出了力魄大手印。

轟隆!

方雲手掌一拍,身前十丈範圍內,立即化為一片真空,一個半透明的巨大手掌,浮現在真空中,帶着一股雄渾、霸烈的氣息,向着葉空拍下。

葉空望着方雲,瞳孔中浮現着,這只巨掌的倒影。雄厚的掌力排山倒海,如同一座座山巒覆壓過來,讓人升起一種,無法抵抗的感覺。

這一掌,已經相當于力魄級的強者了,根本不是他能抵抗的。葉空眼中,一片絕望。

“手下留情!”

西校場五十丈外,一道黑甲人影見勢不妙,立即暴喝阻止。腳下一踏,立即風馳電騁而來。同時,手掌一甩,一柄漆黑長劍嗡鳴一聲,暴射而出,化作驚虹飛向方雲。

方雲聞聲,不但沒有停手,反而加快了幾分。只聽轟的一聲,葉忘如斷線風筝一般飛起,落到地上時,血瀑如雨,他身上的铠甲,完全裂開,死得不能再死了。

前後不過兩招,同是住胎級別的校尉葉忘,立即就被方雲經震死了。練成力魄大手印第九道陣法後,方雲每天用以淬煉肉身,肉體的力量,比之同級的武者,至少強了三倍,而體內容納的內力,也相應增加了數倍。

眼角一抹驚虹襲來,方雲向着身前的虛空一夾,聽只嗆的一聲,食中二指之間,立即多了一柄極鋒利的暗色長劍。

看到方雲以手夾劍,校場上的士兵,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方雲五步開外,來人也停住了腳步。這人黑發披灑,雙肩削瘦,眼神銳利,八尺的身高,放在那裏,就像一柄劍插在地上。給人一種極其強烈的沖擊感。

“這個人是個高手!”

方雲警醒地打量着來人。相比于葉忘,這個人身上多了一股濃烈的官威。

“參見都尉大人!”

周圍的護衛都認出了來人的身份。

“方雲,我的命令,你沒有聽到嗎?”

都尉林軒沒有理會周圍的護衛,眼睑一眨,目中射出一片冷電般的寒芒,罩落在方雲身上。

方雲拱了拱手,從容道:“都尉大人請見諒。”

林軒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此子的武道修為是住胎級不假,但實力,卻遠遠超出了葉忘。當時的情況,葉忘已經準備認輸,以他的實力完全可以住手。他分明是故意的。

“早就聽說方家的次子,心有八竅,機辨狡詐。他臨出手前那一聲大喝,分明用來堵我嘴巴的。我就算有心,恐怕也奈何不了他了!”

聽到方雲的答複,林軒心中立即冷靜了幾分。他來得已經夠快的了,但還是慢了。

林軒深深地看了方雲一眼,随後雙手負于身後,望了一眼校場上的衆人,說道:“既然是失手錯殺,那就算了。現在我宣布,方雲勝出,成為新的校尉。”

周昕等人大喜,方雲成為校尉,對他們來說,也有無窮好處。

“多謝大人!”

方雲拱了拱手。

“你是任校尉之職,不可沒有校尉绶印。”

林軒右手一張,一股吸力發出,立即把葉忘身上的绶印,攝拿出來,抓在手裏。

“拿去吧。”林軒袖袍抖動,右臂伸直了,把白玉绶印遞向方雲。

方雲擡頭瞧了一眼,林軒臉上一片淡漠,瞧不出什麽表情。

“這個绶印,可不好拿!”方雲心道。

“方雲?”林軒出聲提醒道。

“多謝大人!”

方雲踏前一步,手掌向上一撈,托住白玉绶印。就在方雲五指接住绶印的剎那,林軒大袖飄蕩,手掌立即往下一壓。方雲立即感覺到,手上托了一座山岳。這一托,不但托不起山岳,反而要被山岳碾壓了。

“正好缺少和力魄級武者交手的經驗,我就試試,你的力量到底有多大!”

方雲也不說破,內力一提,把力魄大手印的九重陣法,和右手血肉融合在一起。手上立即升出一股無邊大力,穩穩的把這枚白玉绶印托住。

咔!

白玉绶印受不住兩人的大力,猛的顫動了一下,邊緣立即生出幾條裂縫。

林軒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袖袍一收,立即松開了绶印:“軍隊之中,沒有小侯爺,也沒有王公子弟。你既然接掌了校尉之職,就要行校尉之事。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林軒說罷,衣袖一拂,轉身離去。

方雲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默默的目送着林軒離去。

“我現在的實力,不靠法器,終于可以力撼力魄級的武者了。”

武道達到陣法級後,就可以利用法器了。在武者的較量中,法器和智謀運用得好,完全可以扭轉局面。方雲以往對敵,大多運用法器和智謀,這還是第一次,在不運用法器和計謀的情況下,接下一個脫胎境武者的挑戰。

“小侯爺,現在我們該怎麽辦!”楚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方雲回過神來,掃了一眼校場。偌大的校場上,鴉雀無聲。方雲兩招擊殺校尉葉忘的恐怖事實,早已震懾住了衆人。

深厚的背景,強大的實力,以及肆無忌憚的行事作風,讓這些普通的士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種印象,甚至瞬間将葉忘的印記抹去。

“這個方雲當面殺了校尉大人,居然連都尉大人都奈何不了他!”

方雲一句“拳腳無眼”,林軒立即不再追究,轉身離去。這樣的事實,讓不少人心寒不已。

葉忘大人,可是都尉的心腹啊!

“記住剛剛的編制,都散去吧!”

方雲擺了擺手,人群立即四散離去。衆人偷偷瞧了眼這位束發不久的少年,再不敢小觑。

“我不管你們之前效忠的是誰,從明天開始,你們和他們一樣正常訓練。”

方雲掃了眼,葉忘的幾名護衛,說道。

“是,大人!”

幾名護衛恭聲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我們進去吧!”

方雲招呼了一聲周昕和楚狂等人,直接住進了,原本屬于校尉的營房。

葉忘的營房,幹淨大房,相比普通士兵的營房,要好上太多。

“方兄,我們這麽做,會不會太招搖了一點?”

把其他人揮退了,營房裏只剩下一行九人時,周昕終于道。方雲的作風,他是知道的。但他還是被方雲一來閻城,就擊殺營地校尉的舉動,駭了一跳。

方雲搖了搖頭:

“我現在已經是住胎級的修為,你們幾個,最差的也是真氣級。真氣級,在後備軍中,做一個百夫長都足夠了。若是棄高就低,浪費時間不說,還會自取其辱,招來許多不必要的羞辱。”

頓了頓,方雲接着道:“有一點,大家一點要明白。風寧侯把我們送到這裏,絕不是讓我們來平靜度日的。閻城屬于邊陲,我們在這裏,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風寧侯!”

衆人若有所思。

……

就在方雲等人走進校尉營房的時候,校場邊緣,一邊白袍護衛,悄無所息的離開,穿過城區,進入了風寧侯的書房。

“侯爺,就是這樣!”

白衣護衛把事情詳細敘述了一遍,最後說道。

“哈哈,我也小瞧他,”風寧侯聞言失聲一笑,把毛筆順勢擱在硯臺上:“他倒是聰敏,剛進大殿,就領會了我的意思。原本,我估計,他至少需要三日,才會動手的。沒想到,他直接就出手了。李冀,倒是給我推薦個好人才!”

“那也是他心竅玲珑,瞧出了侯爺的用心。而且恰巧三堂會審,得了人皇的冊封,獲得了男爵的爵位。否則的話,恐怕就不是這個結果了。”

書桌對面,一面豐胸翹臀,身材苗條的女子,穿着紅色的綢裙,俯身在桌前,兩條白藕似的手臂,緩緩磨着墨條。

她的眼神明亮,眉角一粒黑痣,倒給人一種有謀略的感覺。

風寧侯淡然一笑,搖了搖頭:“你太小看他了。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在三公和武穆面前,羞辱到楊弘的。”

同一時間,林軒踏入了城西的一間恢弘的大殿裏。大殿略顯陰暗,一名身材魁梧,全身披甲的武将,大馬金刀地坐在大殿上。他的膝頭,橫着一把赤黑色的偃月刀!

這人一動不動,仿佛雕像一樣,在這裏靜坐了無數個歲月。

第 109 章 攝空邪爪

“楚狂,你們幾個,去把營房裏面的人都叫出來!”方雲道。

早在貴族侯們,聯手罷黜四方侯方胤,晉升貴族之事的時候,方家就已經和平鼎侯這些大貴族,徹底撕破了臉皮。

方雲判斷出了校尉葉忘的來歷,也就不想搞什麽虛與委蛇了。

七名士子立即轉身離去。周昕挑選的這七個人,都是當日巴林礦山,衆士子中,實力最強的一批人。

這七個人,最差的也是真氣級,強一點的,罡氣級。大周的軍伍,真氣級就已經可以做百夫長了。罡氣級,就是千夫長級別的修為。至于周昕,因為修煉時間太短,武道修為不是很突出。不過,也有罡氣級的修為了。

以這七個人的身力,對付一些普通的士兵,實在是綽綽有餘。不一會兒,所有人都被趕了出來。

“怎麽回事?校尉大人平常不是,不怎麽管嗎?”

“這個人是誰啊?面生的很啊!”

“咦,不對,不是校尉大人的命令!”

……

不一會兒,校場上,人影綽綽。一些機靈的,四處瞧了眼,沒發現校尉,倒是發現了,剛剛那幾個傳令的人,聚在了一個少年身邊。

這個時候,校場正北,校尉葉忘的幾個心腹,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一個個抓着長戟,一臉惱怒地走了出來。

“校尉大人不在,誰敢越俎代疱,發號施令?!”

這些人大喝了一聲,眼光一掃,立即集中到了方雲一幹人身上。

“你們好大的膽子!不怕軍律處置嗎?”

一名氣息懾人的護衛,面無表情道。

“吼!”

一聲龍吟,方雲體內,飛出一條符錄真龍,鱗甲畢現,栩栩如生。朝着那名護衛一卷,立即纏住他的身體,鎮壓了他的內力。将他卷了起來。

“召集你們的,就是我。還有誰,有話說嗎?”

方雲站直了身子,目光威嚴,掃了一眼校場上黑壓壓的人群,最後落在葉忘的幾名心腹身上。

校場上,衆人震驚地望着那條光彩熠熠的真龍。從軍的第一天,上面的長官,就把武道的境界,介紹的清清楚楚。像這樣內力化成符錄,組成實物的外象,說明這名少年,至少是陣法級以上的修為。

幾名面無表情的護衛,張了張嘴,最後又閉上了。對方的實力,強出太多。自己上去,也只有自取其辱,恐怕也只有校尉大人,才能對付,這名少年。

大周朝的規矩,校尉至少得是住胎級的修為,倒是能壓制這名少年。

“先忍一忍,一會兒待校尉大人回來。再秋後算賬不遲。”

幾名心腹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立即達成了默契。好漢不吃眼前虧,暫時忍一忍。

方雲把幾人的神态動作都收入眼底,心中冷笑一聲,暗道,打的好算盤。只可惜,遇上了自己。方雲也不和他們一般見識,內力一收,立即把這名護衛松開。

唰!

這名護衛雙腳剛剛落地,立即像受驚的兔子一樣,向外飛奔。

“等的就是你去報信。”

方雲也不追趕,收回目光,望向了整個校場:“所有人聽着!現在,我接管西校場。所有人聽我的命令,從現在起,什、伍全部重新分配,相應的,所有營房也要重新分配!”

方雲兵法推演,都能勝過楊弘。進行一個重新分配,不過是手到擒來,相當輕松。很快,西校場近千號人,原本的編制,很快就被方雲打亂,重新安排。

這些士兵也瞧出來了,這九個人衣着華貴,剛進兵營,就敢向校尉挑戰。分明是背景深厚,有所依仗才敢這麽做。不管是校尉,還是這九個人,都是不好招惹的,也沒人敢摻雜,這明顯是軍中兩股勢力之間的争奪。

“校尉大人還沒有回來,這些人不好招惹。先靜觀其變,看看校尉大人回來後,會有什麽變化。”

許多人心理都懷着這種心思,對于方雲的命令,既不反抗,也不太順從。稀稀拉拉的重新組成了十多個什、伍。

啪!啪!啪!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腳步聲從校場外傳來。剛剛離去的護衛,跟着校尉葉忘返回了。

“方雲,你好大的膽子!”

離校場還有五十多丈,葉忘張口就是一聲暴喝。他的額頭青筋冒起,臉色發青,顯然極為憤怒。他前腳剛走,這些人居然立刻就肆無忌憚,拆他的臺。

“校尉大人回來了。不知道,商量好了,怎麽對付我沒有?”

方雲不鹹不淡道,目光依然望着校場。

聽到方雲這句話,葉忘眼裏閃過一絲冷光。

“風寧侯都對你說了?哼,方雲,不要以為扯着武穆的虎皮,就能怎麽樣?告訴你,這裏是軍營,不是上京城!你越俎代庖,擅自發號施令,擾亂軍紀,按照軍隊律歷,那就是個死罪!”

葉忘的眯着眼,眼睛顯得很小了,目光中閃爍着一陣陣陰冷的光芒。

“擾亂軍紀?死罪?葉忘,我看你是弄錯了。我新官上任,重新編排手下軍伍,有什麽罪啊?”

方雲終于轉過頭來,目光冷冽道。

葉忘臉色微變,立即感覺到不妙:“新官?方雲,你想幹什麽?”

方雲沒有回答,卻是反問一邊的楚狂:“楚狂,你熟讀軍伍律歷,告訴我。普通士兵,如果想成為校尉,需要什麽條件?”

楚狂聞弦歌而知雅意,立即知道方雲要除掉這個葉忘,心中激動,回道:“回小侯爺,大周軍伍官職,講究能者居之。如果小侯爺想成為校尉,只需要達到住胎級的級別,然後挑戰現任校尉即可!”

葉忘眼睛閃了一下,微一思忖,突然冷笑道:“你倒是打的好算盤。不過,你到底還是太嫩了。武道修為固然重要,但還需要立下足夠的戰功。你剛剛入伍,哪來的戰功?哼!——李剛,士兵以下犯上,擾亂軍紀,按照軍紀該怎麽處置?”

葉忘身旁,那名前去報信的護衛,立即變得得意洋洋,以一種極高亢的聲音,回答道:“回大人,按律當斬!”

“來人,——把方雲給我拿下。若敢反抗,就地格殺!”

葉忘語氣森然,擲地有聲。

哄!

兵營之中,立即一群人怒吼着,湧了上來。這些人,都是葉忘的人,現在占了理,又仗了勢,立即士氣高昂。

“慢着!”

一聲暴喝,如雷聲滾滾,整個校場都震動了一下。原來蜂擁而來的士卒,立即神色一窒,緩下腳步。

“葉忘,我沒有功名不假。但我卻有人皇親授的男爵爵位。戰功累積到校尉,上奏朝廷之後,授予的爵位,不高不低,正好是男爵。葉忘,現在,我有資格了吧?”

方雲轉過身,望着葉忘道。形式立即直轉而來,一幫忠于葉忘的老兵,也停下腳步。

葉忘長吸了一口氣,知道小看了這個方雲。他敢直面挑戰自己的時候,其實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我還是小看他了,我還是小看他了……”

葉忘心裏瘋狂叫道,兩人在校場面對面相恃。這副場面,葉忘本來以為,至少還需要半個多月才會出現。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葉忘本來以為,在兩個人徹底撕破臉皮之前,他還能利用自己手中的權利,好好的耍弄一番方雲,替侯爺出出氣。

葉忘深吸了一口氣:“我憑什麽相信你?”

“哼,葉忘你莫非糊塗了。人皇的冊封,在朝廷吏部早有記錄。只需一紙飛信過去,立即就會查個清清楚楚。根本做不得假。”

方雲沉聲道。

“去,通知都尉大人過來。”

葉忘低聲道,把身邊的心腹往後一推,同時腳下往前跨出,沉聲喝道:“方雲,你既然想挑戰我。那就讓我看看,你到底有什麽本事!”

聲音一落,葉忘體內,一副漆黑的戰甲飛出,套在他的身上。這一剎那,從葉忘的身上,散發出一股肅殺的氣息,顯然經歷過無數沙場血戰的狠厲腳色。

“不是看我有什麽本事,而是看你有什麽本事!葉忘,不要說我沒給你機會,你先出手吧!”

方雲一撩衣袍,踏上前來。

葉忘心中冷笑,既然撕破了臉皮,還做這些面子功夫做什麽?他也不客氣,內力一提,擡手就是一掌,向方雲拍出。

嘶!

一聲陰冷的長嘶,葉忘丹田內力鼓動,無數符錄從掌心飛出,作做一條粗大的水蟒,下颚倒刺張起,一把吞向方雲。

這門功夫,叫做“水蟒功”,必須獵取一千條二十年以上的水蟒,才能練成。達到陣法級後,內力凝聚出符錄,出手就是一條巨大水蟒,撼山崩岳,力大無窮。

“到我了!”

方雲手掌一擡,五指對着身前虛虛一抓,立即就是一道金色的巨爪飛出,一把抓攝住了水蟒的頭顱,只是輕輕一捏,這只水蟒立即砰的一聲,被抓成碎片。

方雲施展的這門功夫,叫做攝空邪爪,是天邪宗的一門專破武者功體的絕學,練成之後,一出手,立即就是黑煙滾滾,邪氣驚人。不過,方雲化去了這股邪氣,轉而以朱果精氣代替。

蹬!蹬!蹬!

水蟒被破,葉忘受到反噬,立即氣血翻騰,腳下跄踉倒退。

第 108 章 閻城

距離上京城三十多裏的一處山林中,方雲見到了周昕和幾名士子。他們手裏牽着馬匹,藏身在草叢中。

“方兄”周昕大步走了過來,将其中一匹馬的缰繩,遞給了方雲。

“小侯爺”和周昕同行的幾名士子,恭聲道。

這七名士子都是經歷過巴林礦山,奴隸暴動,并且存活下來的。不管是在巴林礦山,方雲面臨危機,從容應對,把大家帶出險境的實力,還是上京城,三堂會審,方雲公然彈劾英武侯楊弘的勇氣,都讓這些士子極為的欽佩,所以一致決定跟着方雲,一起加入軍伍。

方雲從周昕手中接過缰繩,掃了一眼七人,沉聲道:“周昕應該已經跟你們說過了,從軍會有一定的危險性。這不是一個月幾個月的事情,而是幾年甚至十幾年的事情。你們有一定的機率,永遠回不了上京城。”

“小侯爺,這些我們都明白。沙場無情,生死自負!”

一名身材修長,眼神明亮的士子宏聲道。

“小侯爺,我們都明白。”其他人也點頭道。

“很好。你叫什麽名字?”方雲指着最開始的說話的人道。

“回小侯爺,我叫楚狂!”楚狂行了一禮,恭聲道。

“你們七個人,以後就以楚狂為首。兵法大家都讀過,令行禁止四個字的意思,大家都應該明白。從這裏離開之後,我要求你們所有人,都必須遵從我的命令,做到令行禁止四個字。簡單點說,以後你們就是我的親兵,心腹。我日後若是封王拜侯,自然也不會虧待了你們。”

“小侯爺,我們明白。”

七人都低下了頭,擺出了恭敬的姿态,以實際表明了自己的選擇。方雲的身份地位,要比他們優越許多。今天就算不跟着方雲,日後,也免不了要服從其他人的命令。這是他們的命運,沒有多大區別。

“這樣最好不過。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了。今天帶着你們七個人離開。我希望幾年之後,還能帶着你們幾個,衣錦歸來!——上馬!”

一行九個人,跨上烈馬,長鞭一揚,立即縱馬向西而去。人生的道路,立即在此分歧。

單人獨騎,比乘架馬車方便許多。只要是條道,都能走,樹林,山嶺都能進去。

方雲帶領幾人也不走大道,直接橫插山嶺,向西而去。

大家身上都帶了一點幹糧,糧食吃完之後,就地獵取狐、獐,生火烤着吃。

一個多月後,一行人終于到達了風寧侯的駐地,閻城。

閻城坐落在大周西陲,與海相鄰。與大周其他城池不一樣,閻城看起來破敗,灰暗,完全沒有大周其他地方的富遮。

“這就是閻城嗎?”幾名士子跟随方雲,走在生滿苔藓的青石街上。不可置信道。

大周朝富庶太平,人人衣錦,但這裏的人卻穿着麻布衣,更重要的是,這些人死氣沉沉,沒有一點朝氣。

“沒什麽好奇怪的。這裏的百姓,以前都是各省各府的罪犯,流放、發配到這裏服苦役,碰上朝廷大敕,就做了良民,後來就在這裏生活下來。商人逐利而行,這裏本來就是苦寒之地,往海外,幾萬裏處就是號稱窮荒的吠陀洲。這種地方,商人自然不願意過來。沒有商人,這裏只能是越來越窮,越來越苦。”

方雲牽着馬,一邊前行,一邊解釋道。他來之前,已經搜集了許多資料,對閻城有所了解。

幾人想想也是,除了流放和發配的罪犯,這裏還有誰願意過來。

方雲也越得挺古怪的,風寧侯年輕時儒雅風流,可以說是雅士,沒想到,做了王侯之後,居然習性大變,跑到這種苦寒之地鎮守。

“走吧!”

整個閻城,就是一座巨大的兵營,而控制這座巨大兵營的,則是閻城中央的一座金屬大殿。風寧侯藍礬就住在裏面。

“進去吧,侯爺在裏面等着你。”片刻之後,侍衛走了出來,通傳道。

方雲一行人魚貫而入,進入了大殿。

大殿有些暗,兩側站滿了校尉、都督,将軍、大将軍。這些人全部彙集一堂,似乎在商量着什麽事情。看到方雲等人進來,都拿眼光掃過來。周昕等人立即感覺一股股無形壓力,從四面壓了過來,立即舉步維艱,步伐慢了不少。

“方雲見過侯爺!”

方雲神色自若,徒步走到大殿前,對着大殿上首,坐在金屬寶座上的儒衣男子道。

大殿上的男子,相貌堂堂,神态威嚴,流露出濃烈的軍伍王侯氣息。但他的皮膚又極為白淨,下颔更是留着三縷黑須,威嚴之中,又流露出一股儒家雅士的風範。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息,在此人身上完美的結合,給人一種儒侯的感覺。

武道一途,修為越高,氣息越強大。修為達氣魄級,立即呼吸如雷。到楊弘這種境界,更是恍如天帝降世,氣息至剛至陽,霸烈之極。

然而這位風寧侯就在方雲身前數丈處,身上卻沒有一丁點的氣息流露出來。看起來,似乎就真的是一個儒生,做了武将一樣。

“大周朝的王侯裏,估計只有這位寧風侯,才有這種本身。居然憑借一身儒家氣息,将身上武者氣息掩蓋下去。”

方雲暗暗心驚。能把自己的氣息掩蓋下去,要麽就是身上有什麽匿珠息之類的寶物,要麽就是風寧侯的修為,真的極為駭人。

方雲心念一動,立即施展望氣法。眼睛一眨,再次睜開的時候,立即看到一道赤色的精芒籠罩大半個大殿,從風寧侯身上噴薄而出,直撼雲霄。這股精芒甚至往外散出來,将整個大殿都籠罩在一片氤氲的赤色中。

“這個風寧侯!……”

方雲駭了一跳,氣運呈赤色,那是王侯的象征。風寧侯身上的這道精芒,就算放在大周朝的王侯裏面,也是極為可觀的。

“風寧侯有如此實力,卻屈居一隅。鎮壓着這個窮苦之地。所謂大隐隐于朝,小隐隐于野。風寧侯這擺明了,是不想摻和到任何鬥争中。”

方雲望了一眼風寧侯,若有所思。

“你就是方雲吧,”風寧侯藍礬這個時候說話了,方雲施展望氣法的時候,風寧侯若有感應,眼中閃過一絲奇特的光芒:“李冀的信,在身上吧?”

風寧侯的聲音醇和、平靜,給人一種不與人争的感覺。

“還在。”

方雲立即取出李冀的信,一旁立即有侍衛接過,遞了過去。

殿裏衆校尉、都督、将軍,早在聽到方雲兩個字時,就變了臉色。三堂會審,彈劾武侯,這事早已鬧得沸沸揚揚。只怕大周的狀元郎,都沒有方雲此刻名聲在外。

“嗯。”風寧侯拆開舉薦信,只是稍微掃了幾眼,立即就放了下來。

“你的實力,做校尉有餘。不過,朝廷的規矩不可廢。來人,帶他到葉忘校尉那裏報道吧!”

風寧侯輕描淡寫道。大殿裏,幾名将軍臉色微變,立即低下頭來,一語不發。

“是,侯爺!”

風寧侯聲音一落,立即有一名白袍侍衛,領了方雲幾個人,向城西而去。一行人,只在殿裏,前後待了半炷香的時間不到,立即就離開了。

“小侯爺,我感覺好像不大對勁啊!”

楚狂跟上來,小聲道。李冀極力把方雲拉到風寧侯軍中,這件事情,他們都是知道的。但從風寧侯的神态看,似乎對這件事情并不上心。這和他們預期中的有很大區別,産生一種巨大的落差。

方雲搖了搖頭:“問題不在風寧侯身上,而在這個校尉葉忘身上。一會兒見機行事。”

片刻之後,城西到了。一個巨大的校場周圍,矗立了許多樓宇。周圍,還搭建防不少營帳。校場上,數百新兵正在訓練。

“你們在這裏等着,我去跟校尉大人說一下。”

白袍侍衛說着,進入了其中一間房子。

不一會兒,白袍侍衛出來,在身後,跟着一名作校尉打扮的精瘦男子。這人眼睛很細,說話的時候,眼睛眨動,雖說沒賊眉,但那鼠眼給人一種強烈的感覺,就是此人善于攻心機:“侯爺已經派人跟我說了。你們只有九個人,一會兒,我會再派個人過來。組成一什。你們自己安排吧!——來人,帶他們到十號營房!”

葉忘說完這句,衣袖一拂,深深瞥了一眼方雲,立即轉身離去。不過,他不是回營房,卻是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幾位,請跟我來!”

被葉忘點到的士兵,小心翼翼的道。眼前這九個人,衣着華貴,還能讓風寧侯派貼身侍衛過來,來頭鐵定不小。

“到了!”

出現在方雲等人面前的,是一座年久失修的營房,木門壞朽,還沒進門,就有一股黴味撲鼻而來。

“小侯爺,這……”

周昕也呆了,沒想到所謂的十號營房,居然是這樣。

“哼!”方雲冷笑一聲:“不用想了。風寧侯讓我們對付的就是這個人。王侯召集,一個小小的校尉,居然敢抗命不去,若是沒有大的後臺,就是不知死活。不用多想,這個葉忘不是平鼎侯,就是鎮國侯安插的,反正脫不了貴族侯一脈。”

衆人聞言駭然,聽方雲這麽一說,才注意到這件事實。衆人剛進大殿的時候,風寧侯分明在召集衆人,商議事情。校尉也是屬于召集商議之列的。這個葉忘在這個時候,居然安心待在營房裏,不是有恃無恐,那是什麽!

第 107 章 力魄大手印

姑射郡主四下感應了一番,立即發現,四周的環境,和自己的所知,完全不一樣。

“唰!——”

姑射郡主震破車窗,飛了出來。四下望了一眼,一股無法竭制的怒火,突然升騰而起。這條路,根不是通往梁州的路,而分明是通往西方風寧侯的駐地。

姑射郡主望着四方起伏的山嶺,恨的咬牙切齒。她早就懷疑過方雲。想過他會用各種方法來設計自己,唯一沒有想到的是,他居然用了一招借刀殺人之計。

啪!

手指一彈,姑射郡主手指現出一縷灰蒙蒙的劍氣,架在了馬車夫脖子下。

“說,方雲到底想要你幹什麽?”姑射郡主眼中露出一抹殺機。

“我,我什麽都不知道。”幹瘦的馬車夫吓得臉色慘白:“小侯爺給了我一竄三皇錢,說往南的路,有些颠簸,讓我特意繞一段路,再去梁州。對了,小侯爺還給了我一封信,說是郡主問起的時候,交給你。”

“拿來!”

姑射郡主沒等他把手伸直,就一把搶了過來。就一紙很薄的字,寫着幾段小字:字示郡主:

馬車雖輕,情意卻重。小小禮物,不成敬意。另,路途颠簸,于練功不利,方雲特的囑咐馬車夫,繞道而行。不知者不怪罪,郡主應該不會氣量狹小到,和一個馬車夫計較吧。

嗤!

姑射郡主臉孔發青,五指一收,掌心劍氣縱橫,立即把這封信絞成粉碎。

“方雲,算你狠!”姑射郡主目射冷光。方雲的心思他豈會不明白,他這是怕自己盛怒下,殺了這名馬車夫,所以才留下這麽封信。方雲這個借口,找得太漂亮了!

“路途颠簸,于練功不利……”姑射郡主喃喃自語,目露殺機:“方雲,算你利害。你最好保佑自己,下次不會被我遇到。”

看到這封信,姑射郡主也冷靜下來了。方雲既然留下了這封信,顯然早已經料到了她的反應。就算是她這個時候,前去興師問罪。恐怕方雲也有了萬全之冊應對。

姑射郡主想起孔雀,腦海裏冷靜了不少。一個方雲不足不懼,加上一個孔雀就值得商榷了。

“這個孔雀不知道身上有什麽寶貝,我好幾次感覺到有人追蹤,但硬是沒有發現她。我現在受了傷,若是冒然找上去,以這個女人的刺殺手段,加上方雲的詭異,我未必占得了便宜。”

姑射郡主想了想,還是打了退堂鼓。她可是記得方雲身上,還有一袋雷震子。這種東西一齊扔過來,自己恐怕不是重傷,而是死亡了。

“罷了,反正在方雲身上也收夠了利息。暫且緩回梁州。等我突破到精魄境,再進殺戮洞府更深一層進修。”

姑射郡主深吸了一口氣,強行按耐下了心中的蠢蠢欲動的念頭。

“繼續駕車,前往梁州!”

姑射郡主揚了揚手,收回了劍氣,又重新坐回了青銅馬車裏。

一陣陣金屬的感覺,從身下傳來。這架青銅馬車無時無刻,不提醒着姑射,她剛剛就是坐着這架馬車,被方雲設計了。

“方雲,你果然送的好禮物!……”姑射郡主咬牙切齒。

她剛剛原來漸入佳境,極有機會突破到精魄境。沒想到,這個氣魄級武者一殺出,不得不強行中止,将突破到精魄境的時間,往後推延了三個月。

……

武七一路飛遁,身後鮮血灑了一地。姑射郡主的劍氣非常霸道,他必須返回英武侯府,取得療傷聖藥,才能保得一命。

“既然來了,就不要急着走了!”

離上京城還有數十裏,斜叉裏突然傳來一聲冷哼。接着,一道身影拔地而起。

方雲驅動鬼龍舟,攔在武七前方。這條路,他早就算好了。

“方雲!”武七愣了一下,立即認出了方雲。

“少保大人,可好啊?”

方雲好整以暇,淡然自若道。

三堂會審,楊弘顏面盡失。以此人的心性,若是自己離京的時候,他沒有什麽動靜,反而不正常的。楊弘雖然有些自大,但并不蠢。方雲判斷,楊弘不會派力魄境的,而會派氣魄境的。

至于再往上,精魄境的強者極為稀少。達到這一步,在大周軍隊中,立即就能做大将軍了。地位僅次于王侯,這樣的角色,方雲判斷楊弘身邊,也沒有多少。

武七先是一驚,掃了一眼四方,立即鎮定不少:“哼!方雲我正要殺你,沒想到,你自己倒送上來了。獅子再瘦也是獅子,我就算受傷了,也能照樣殺了你!”

聲音一落,立即就是一道巨大拳印,帶着鮮血,砸向方雲。

“疾!”

方雲不慌不忙,右手一招,十二柄邪劍從丹田飛出,在虛空中一卷,立即化開滾滾烏雲,把巨拳包裹起來。緊随其後,十二柄邪劍組成劍陣,瘋狂攢射。

“喝!”武七厲喝一聲,強提內力,立即拳氣震破十二邪劍陣,瞬間轟在烏雲邊緣的黑影上。

只聽轟的一聲,一道黑影四肢震斷,飛了出去。

“不妙,是聖巫教的大力骨魔!”

烏雲散盡,等武七看清那道黑影的樣子,立即心中一沉,立感不妙。

唰!

眼前光影一閃,武七立即發現四周,多了十一頭顏色黯淡的大力骨魔。

“你也接我一招力魄大手印!”

方雲的聲音突然從後方傳來,聲音未落,右掌一抖,一道透明的巨大掌印立即飛出,在這道琥珀色的掌印中央,赫然有一個白骨組成的“力”字。

金色大手印集齊八道陣法之後,立即就化成這種半透明,掌心嵌着白骨“力”字的古怪掌印。修為再進一部,将十二道陣法集齊為一的時候,“力”就會隐去,轉而生出一只栩栩如生的肉掌!

感覺到身後危機,武七頭也不回,立即集中全身內力一掌向身後,反掌拍出。兩掌相交,武七只覺得被一座山峰拍中,手臂咔嚓一聲立即折斷。

“這是什麽武學?一個住胎境的武者,居然可以發出力魄級的力量!”

武七腦海中只來得及閃過這個念頭,便被十一頭改造過的大力骨魔,叉穿了胸膛。十一頭大力骨魔用力一撕,武七立即身體裂開,內髒都流了出來,當場身死。

“看來,不需我出手,你都可以解決。”

孔雀踏步虛空,走了上來,眼神中閃過一絲特別的光芒。

“我只能對付一個人,若是清昶公主再追過來,我還得靠你掠陣。”

方雲微笑道。他回頭看了一眼遠處,一道紅色的精芒從山嶺中,沖天而起,緩緩向南而去。

“還好,留下的那封信起了作用。”

方雲暗暗松了口氣。如果姑射郡主追過來,方雲勢必也只能放過這名楊弘派出的殺手了。

飛身落下,方雲檢查了一番。在武七身上,找到了一本武經,一件紅色的瓷瓶,和一件法器。

“那個瓷瓶給我看一下。”孔雀突然道。

“那。”方雲把瓷瓶抛了過去。

孔雀撥開瓶塞,瞧了一眼,然後又嗅了嗅:“這是催發氣血,刺激潛力的血魔丹。你很幸運,如果他來得及吞服血魔丹,死的就是你了。”

“刺激潛力?會達到什麽樣的地步?”方雲問道。

“實力完全恢複,同時增強一倍!”孔雀淡然道。

“咝!”方雲倒抽了一口涼氣,心中暗叫僥幸。幸好他還有十一頭大力白骨魔,用域外星辰鐵重新祭煉後,這些大力白骨魔,不止堅強了許多。連力量,也是原來的五倍!如果能獲得更多的域外星辰鐵,方雲可以肯定,這些大力白骨魔,實力還會增加。

十二邪劍陣配合一頭大力白骨魔吸引注意,匿息珠隐藏氣息。再配合完成八道陣法的力魄大手印和另外十一道大力白骨魔。方雲出其不意,和武七瞬間判生死。這才讓他沒有機會吞服懷裏的血魔丹。

“這瓶血魔丹,他遇上姑射郡主的時候,沒有吞服。應該是有什麽後遺症吧?”

方雲思考了一下,立即道。

“蒸發體內一半精血,三個時辰的藥效過後,有一半機率死亡。”孔雀漠然道。

方雲長吸了一口氣,搖搖頭:“這根本就是搏命。只有在确認必死無疑的情況下,才會有人服用。”

“本來就是這樣子。一般,每個武者,一生只能服用一粒。運氣好能服兩粒。三粒必死無疑。”

孔雀說着,從朱色的瓷瓶裏,倒出了二枚血腥刺鼻的丹藥:“這兩粒血魔丹,我收下了。”

“你拿去吧。”方雲點了點頭,知道孔雀是想用這兩粒血魔丹,保命的。

孔雀取了兩粒,又塞上了瓶塞,抛給了方雲:“這裏離京城不遠,還是掩埋一下吧!免得被人發現。”

“嗯。”兩人動手,用內力砸了一個坑,把武七給埋了。

“危機解決,我也該返回蠻荒了。”孔雀淡漠道。

“嗯,一路保重。”方雲有些唏噓道。在一起也有半年的時間,孔雀幾次救下他的命。要說沒有感覺,是不可能的。

“不知道,孔雀面具下,是什麽樣子?”望着那張銀色的面具,方雲心中突然産生一種很強烈的沖動。不過,想起和孔雀的約定,方雲還是強行壓下了這股念頭。

輕風襲襲,孔雀轉過身,向着南方,飛騰而去。背影幹淨利落,沒有半分留戀,盡管殺手本色。

“不知道下次見面,是什麽樣子!”

方雲望着孔雀的背影,喃喃道。

片刻之後,方雲也轉身離開了。

就在他即将消失的剎那,南方,一抹綠色的身影,突然轉過來身,默默地注視着方雲的背影……

第 106 章 設計姑射

“方雲,你果然夠奸詐,武穆不過是說讓你從軍,你卻扯他的虎皮。謊說武穆要收你為弟子。”

方雲剛剛返回書房,便發現房間裏多了一條身影。姑射郡主站在書桌旁,一臉嘲諷道。

方雲淡然一笑,反問道:“公主要準備離開上京城了嗎?”

“你怎麽知道?”姑射郡主柳眉跳了一下。

“你到上京城也有一個多月了。卻從來找我讨要過武穆禮帖。這個時候來找我,分明是該辦的事情,辦完了。準備離開了。”

方雲一語道破了姑射郡主真正的目的。

姑射郡主神色變幻,眼前這個少年雖然只有十五歲,但妖孽般的智慧,卻完全無法讓把這,和他十五的歲的外表聯系起來。

很多時候,面對方雲,姑射郡主都會産生一種,無力的感覺。這種無力感,讓姑射郡主産生一種,強烈的殺掉對方的沖動,——如果方雲背後不是牽年到三公和武穆的話!

“武穆禮帖,郡主還要看嗎?”

方雲笑道。

“算了吧,沒那個必要。”

姑射公主揮了揮手,真實的情況,她早已知道了。沒必要多此一舉。

“不知道公主什麽時候返回梁州?”

方雲又問道。

“怎麽?你要給我餞行嗎?”姑射公主反問道。

“你我相識一場,又結伴同行。那也是緣分,餞行也是應該的。另外,方雲還想送份禮物給公主!”

方雲道,瞳孔深處閃過一絲特殊的光芒。

“禮物?哼!方雲奸詐如狐,會這麽好心?”

姑射郡主冷笑道,擺明了不信。

“從上京城返回梁王府,路途遙遠。就算公主有虎蛟代步,恐怕一日之內也到不了梁州。到晚上的時候,總要落個腳,休息一下。所以,方雲想送公主一輛代步馬車。再裝些吃的,路上休息的時候,也能有些東西填腹。”

方雲道。

姑射郡主死死地盯着方雲,方雲也沒閃避,坦然地看着她。

“也罷,這段時間,我正好有些感悟。感覺快要突破瓶頸了,乘坐馬車的時候,真好可以借機修煉一下。”

姑射郡主微一沉吟,立即答應了:“好吧。不過,區區一輛馬車,你也別想我承你的情。”

方雲哂然:“郡主多慮了。你就當成我讨好梁王的一點心意吧。”

“對了,這幾天,我想在四方侯府住一段時間。你不會介意吧。”

姑射郡主道。

“郡主随意,你的廂房一直準備在那,沒人動過你的房間。”

方雲做了個請的動作,道。

姑射郡主又盯着方雲,打了一會兒,突然狠狠道:“方雲,你最好小心點。如果再讓我發現你耍我。別怪我長劍無情!”

放下這句狠話,姑射郡主身軀一晃,立即從書房裏閃了出去。

“姑射郡主,看起來并不像會承你的情。”

姑射郡主前腳剛走,孔雀後腳就走了進來。

“她已經承了我的情了。”

方雲笑道。

銀色的面具下,孔雀皺了皺眉頭。方雲連英武侯都不怕,沒理由會怕了姑射郡主。從方雲的話中,孔雀本能的感覺到有問題。但一時又想不通,到底哪裏有問題。

“孔雀,放心吧。我自有主張。”

方雲揮了揮手,不想多說。

孔雀會意,也不争執,閃身退了出去。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方雲安心待在府中修煉武道,同時把各種法器,用天地萬化鐘再次祭煉了一遍。轉眼間,又是一個半月過去了。姑射公主終于返回梁州了。

城門口,兩輛華麗的青銅馬車一字排開。

馬車旁,方雲拱了拱手,恭送道:“郡主,這裏到梁州得數天的路程。方雲就以這輛馬車聊表心意。送君千裏,終需一別。方雲就在這裏,送別郡主吧。祝郡主一路順風。”

姑射郡主眨了眨眼睛,始終覺得有些不妥。方雲連英武侯都彈劾了,為什麽會在她面前,這麽謙卑容忍。

“方雲,老實說,你是不是在馬車上動了手腳。”姑射郡主有些不放心道。

“哈,郡主,你也太會想了。城門口,這麽多人看着,大家都知道我送了你一輛青銅馬車。如果有問題,豈不是自找麻煩。郡主,你就不要多心了。你要是實在不放心,自己察看一下就是了。”方雲搖了搖頭,失聲笑道。

姑射郡主也不跟他客氣,內力一卷,立即把這輛馬車裏裏外外搜羅了一遍。沒有什麽問題,很正常。

“方雲,你跟我老實說。你到底有什麽企圖?”姑射郡主依然不放心。

“如果郡主一定要說我有什麽企圖的話,那就是,希望我們下次見面的時候,郡主能夠心平氣和。不要再這樣,随便動刀動槍的。算了,郡主要是害怕我弄什麽手腳,我收回就是了。”

方雲臉色一變,突然道。

“哼!誰說我怕你弄手腳了。我只是不相信你會這麽好心。”

姑射郡主長發一甩,直接轉身,踏進了車廂裏。

“郡主,一路順風。”方雲拱了拱手,恭聲道。

“孔雀我們也出發吧!”

目送姑射郡主消失後,方雲召呼了一聲孔雀,登上了另一輛馬車,向西而去。

……

方雲剛走不久,英武侯府內,三縷黑須的中年謀士,負手踏入了侯府深處,一間隐秘的偏殿裏。

“大人!”

房間裏,一名全身披甲的武者跪伏在地上,他的氣息如雷,仿佛一頭狂獅一樣。

“方家的次子,已經離開了上京城。你可以動身了。”

中年謀士從容道。事情隔了兩個月,這個時候,殺了方雲,就不會有太多人注意了。

“是,大人。屬下這就動身。”

這名武者雙肩一晃,就要離開武侯府。

“等等。”中年謀士突然皺了皺眉。

“嗯?”壯漢不解地擡起頭。

“把身上的铠甲脫了。這件事情,不能牽扯到少保大人。”中年謀士手掌一伸,扔過去一件長衫:“這件衣服,你穿上。”

壯漢微怔,脫下了铠甲:“屬下明白了。”

片刻之後,這名氣息強大的壯漢,便穿着一身青色長衫,消失在英武侯府外。

“武七的實力,經過少保大人悉心陪養,已經達到了氣魄級。對付一個住胎級的方雲,應該綽綽有餘了!”

小心駛得萬年船,盡管力魄級的武者,就能夠壓制住胎級強者了。中年謀士為求穩妥,還是派了一名氣魄強者過去。

大理寺三堂會審,楊弘顏面盡失。只有殺了方雲,才能令衆人,徹底淡忘這件事!

……

烈日炎炎,名為武七的氣魄強者,在城門外待了一會兒。估算着方雲已經離開上京城百裏範圍時,終于拔地而起,帶着一股濤濤罡風,掠向西面。

上京城百裏之外,地形起伏,兩條巨大的岔道,一條往南,一條向西。從高空望下,隐約可見兩條清晰的車轍,消失在遠方。

武七站立在高空中,望着望着兩條岔道,目露思忖:“往南是梁州地境,那是清昶公主的馬車。往西,是通往風寧侯的領地。方雲坐的必然是往西面的馬車。”

武七身形一晃,立即往西疾趕而去。馬車直能走大道,沿着驿道,必然能找到。

一炷香後,一輛華麗的青銅馬車,出現在視野中。

“方雲應該就在馬車中。殺了他,立即返回上京城交差。”

武七瞳孔倒映着遠處的馬車,臉上掠過一抹殺氣。身形一晃,立即追蹤過去。

青銅馬車裏,姑射郡主閉目盤坐,默默的修煉。她這次進宮,得了人皇的賞賜,吞服了一顆造化丹,功力大進。不過藥力還有一些沒有化開,坐在馬車裏,正好又趕了路,又練了功。兩不耽誤。

“嗯。”

姑射郡主突然感覺到有點不對勁,一股強大的氣息,突然出現在馬車頂上。

“嗨!死來!”

姑射郡主剛剛睜開眼來,就聽到頭來發出一聲雷霆般的巨吼。

轟,巨大的聲響中,一只比馬車還要大上三分的巨拳,以泰山壓頂之勢,重重的壓了下來。拳頭還沒有落下,巨大拳風立即将這輛青銅馬車,鎮壓得動彈不得。兩只巨大的車輪,更是被這股無形的壓力,擠進了堅硬的地層中。

“放肆!”

半途之中,突然受襲。姑射郡主頓時怒發沖冠,紅顏嗔怒。她貴為姑射郡主,又傳承了上古殺戮劍道,向來只有欺壓別人的份。什麽時候,輪到別人來偷襲她了!

一聲放肆,姑射郡主驀然拼指如劍,一股浩蕩如江河,滅絕一切生機的劍氣,破空而出,穿過馬車頂,削向頭頂的巨拳。

嗤!——

劍氣削過,巨拳應聲崩碎,餘勢不歇,在武七胸口,刺出數個穿胸透背的窟窿,大把的鮮血立即灑了下來。腦子裏還沒反應過來,耳朵裏就聽到一陣響亮的虎嘯,一只巨大的鱗爪從馬車裏探了出來,一把拍在他的胸口上。

“怎麽回事!”武七慘號一聲,被拍飛了五十多丈,他也不敢回頭,立即掉頭倉皇逃竄。他再蠢,這個時候也知道,找錯人了。方雲不過是住胎境的修為,哪裏能夠發出這種可怕的劍氣。

“這個人是姑射郡主!!”

武七腦海裏掠過這個念頭,他快瘋了。他雖然得了英武侯的傳承,但這位郡主,傳承的可是上古殺戮劍道。論起殺傷力,境界比她高一個級別,也未必一定就能打過她。

馬車裏,姑射郡主發絲散亂,胸口氣血翻騰。這一劍,她全力出手,雖然破了他的拳法,并且重傷了他。但這人畢竟實力不俗,是氣魄級的高手。居高臨下,蘊勢的一拳轟下來,姑射郡主也是氣血翻騰,喉頭發甜。受了一點不輕不重的傷。

姑射郡主眼神閃爍,腦子裏飛快的過濾了一遍。很快否決掉了,她在上京城惹到了什麽。

“方雲!——”

姑射郡主發絲散亂,猛的仰頭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很明顯,她被設計了。而上京城裏,唯一會設計到她的,也只有方雲了。

第 105 章 風寧侯

竹軒樓聚會後的第二天。書房中,方雲裏殚精竭慮,思考着怎麽回複太傅的禮帖。

三堂會審,明着是彈劾武侯,暗地裏,其實是兵儒之争。方雲雖然決定了加入軍伍,但也必須顧慮到儒家的感受。

想了想,方雲斟字酌句,寫下了第一句話,“學生方雲,叩首致上……”

這封書信,方雲寫的态度謙卑,小心翼翼。所有重心都扣住了“楊弘”,這兩個字。

方雲把和楊弘的恩怨一一道來。楊弘一回京,先是罷黜父親方胤晉升貴族之事,接着拆散福康公主和大哥方林,最後又重傷大哥方林。方雲隐諱的表示,本來希望三堂會審,可以收拾楊弘。但沒想到,楊弘敗而不倒。

方雲仔細思考,認為楊弘之所以如此受重視,完全源自他強大的武道上。為了家人,為了大哥,所以他決定投身軍隊,在楊弘最強勢的地方,徹底擊敗他。

整封信,方雲只字未提,這個決定和武穆的關系。只把所有的決定,都扣在楊弘身上。他的措辭柔和,處處以學生的身份自居。整封信看下來,極為得體,挑不出什麽毛病。

在書信的末尾,方雲對于無法成為太傅的記名弟子,表示十分遺憾。最後以一種不經意的語氣,提及到了張英。

方雲點到即止,沒有多說。方雲相信,以太傅的能力,必然能明白自己的意圖。

方雲自己看了一遍,感覺滿意了。才把宣紙折好,封起來。

“來人,把這封信送到太傅府第!”

方雲信封交到了府裏下人手中。片刻後,一匹快馬馳出了四方侯府。

“張英,能做的已經做了。接下來,就看你自己的了。”

方雲望着忠信侯府的方向,心中喃然道。

太傅地位尊崇,方雲只不過是一名士子。兩人的身份根本不對等。方雲也只能以一種點到即止的方式,推薦張英。對于太傅這樣的存在,說得太多,太明顯,只會适得其反。

對于張英拜入太傅門下,方雲還是極富信心。原因很簡單,因為在方雲前世的記憶中,張英就是在最後的幾年,拜入了太傅門下。而現在,方雲只不過用手一推,把這個時間提前了。

所謂法理不外乎人情。儒家以仁和禮著稱,相信考察過張英的品性後,太傅不會拒絕這個“舉薦”。

太傅禮帖的事情解決後,武穆的事情就比較簡單了!

方雲既然決定加入大周軍伍,本身就表示了接受武穆的意思。倒不用像儒家那樣,有什麽顧慮。

武穆地位尊崇,能屈尊纡貴,替大哥和福康公主,入宮面聖,全力搓合。單單這件事情,就足以贏得方雲的感激了。

微一沉思,方雲立即揮毫鋪墨,草書的一封書信。

“來人,備馬車。”

馬車從四方侯府出發後,并沒有前往武穆府,而是去了上京城中,特為将軍們設立的都铎館。

一番詢問後,方雲終于見到了七殺殿的主考官李冀。當日,武穆的禮帖,就是此人送上四方侯府的。

“方雲,見過李大人。”

“方雲!”

李冀正在房中喝酒,猛地看到方雲,瞪大了眼睛,一臉意外和驚喜。

“進來,快進來……稀客啊!”

元宵武試的士子中,也就方雲和寥寥幾個士子,李冀留下了印象。其中,方雲更因為大理寺三堂會審一事,鬧得滿城風雪,人盡皆知。

元宵節的那場武試,給李冀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李冀一直覺得,以方雲的能力,加入軍伍,才是最好的選擇。方雲在沙盤推演上擊敗了楊弘,更是加深了他的這種認知和看法。

方雲跨過門檻,走了進來。

“來,坐。喝酒還是喝茶?”李冀問道。

“随意吧。”

李冀立即給方雲倒了一碗酒:“元宵節過後,很久沒見過你了。最近怎麽會想到來見我!”

方雲也沒有隐瞞,直接開門見山道:“不瞞将軍,這次其實是有事拜托将軍來的。”

“哦,什麽事?”李冀眉頭微揚,心中頗為疑惑。以四方侯的勢力,在這上京城還有什麽事情,需要用到他?

方雲把寫給武穆的書信抽出來,遞了過去:“不瞞将軍,上次武穆大人送來禮帖,方雲還一直沒答複。這次,本來是準備特地拜訪武穆的。不過,武穆府守備森嚴,不能靠近。所以寫了一封致謝信,希望将軍幫忙轉交給武穆大人。”

李冀盯着方雲,并沒有馬上接過書信。方雲既然提到了禮帖一事,李冀就知道這封致謝信,絕不是簡單的感謝那麽簡單。

“你的決定是?”李冀有些緊張道。他實在是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人才,浪費在詩詞文章中。

方雲瞥了一眼李冀,知道他的意思:“再過段時間,我準備離開上京城,正式從軍。”

“什麽?真的?太好了!……”李冀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臉變得像雞冠一樣紅。

方雲的這個決定,一則成全了李冀的愛才之心,二則讓他對武穆也有了交待。李冀心中不由激動起來,對方雲知道的越多,他越發有強烈的沖動,要把方雲拉入軍伍之中。

“将軍,我的書信……”

“啊,書信!……交給我就行了。我這就去見武穆。”

李冀二話不說,推開酒壇,起身就走。

武穆府,以李冀的資格,原本是不夠資格進入的。但因為方雲的關系,李冀得到了武穆的一紙符诏,這才能通行武穆府。

不一會兒,方雲這封信,就送入了武穆府深處。

李冀走後,方雲也就回了四方侯府。

到晚上的時候,李冀親自登門拜訪了。

“将軍,請坐!”

方雲把李冀引到了自己的書房。

“将軍,武穆大人,可是有消息傳過來了?”

待李冀坐下後,方雲問道。

“嗯。你的信,武穆大人看過了。其他的事情,武穆沒說。只說了一句,以你現在的實力,已經沒必要再次去天蛇山了。”

天蛇山距離上京城大約半日的功夫。大周朝的規矩,士子在從軍前,是必須進入天蛇山。在天蛇山,接受必要的訓練之後,再派往九州各地。

方雲現在都是住胎境的級別了,進禁軍都有些屈才了。根本沒必要再弄個形式上的訓練。

“武侯大人的意思,天蛇山上,唯一對你有些幫助的,就是《四荒地理志》了。這本書我帶過來了,你這段時間先看一看吧。”

李冀從懷中掏出一本中等厚度的青色冊子,遞了過來。方雲接過,随意翻了一幾頁,只見這本青色冊子上,介紹的都是莽荒、蠻荒、狄荒、夷荒的地理地形,包括山川和兇獸。

“多謝大人。”

“哈哈,公事說完了。現在輪到私事了,”李冀突然笑道:“武穆大人對于你從軍,非常贊賞。不過,他并沒有說讓你一定要加入哪個州府的後備軍。你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推薦你加入我家大人,風寧侯座下。”

風寧侯周趾,今年三十七歲。大周朝平民侯中,唯一一個孑身的王侯。他在上京城有座府第,不過這府第奴仆稀少,門可羅雀。因為這位風寧侯自正妻過世後,便從再沒有回過上京城。

風寧侯驚才絕豔,年輕時,是一名儒雅風流的才子。上京城不知道多少人王公貴族,想将女兒下嫁給他。他的正妻過世後,傳聞莽荒侯都想把平妻所出的女兒,嫁給他,都被他拒絕了。

方雲腦海裏浮現這位風寧侯的消息,在上京城裏,風寧侯算得上一個異數了。這位風寧侯性情乖僻,不喜歡與人交往。儒家講究禮儀,有句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風寧侯卻是真正的無妻無子。

方雲沒想到,李冀背後的主人,居然是風寧侯。

“怎麽樣?只要你點頭同意。我立即寫封信,把你舉薦到我大人名下!”

李冀眼中充滿了期待。

方雲腦海裏回響了一下,這位風寧侯鎮壓的是大周的西邊。朝廷裏,犯了錯,發配到吠陀洲的犯人,都要經過風寧侯的手谕。

那裏一片群山相簇,荒草連綿。翻過群山,立即就是茫茫的大海。雖然沒有什麽異族,但卻有不少邪教宗派的山門立在那裏。這些人無法無天,連官兵都敢殺。一旦朝廷追捕,立即潛入深山。實在逃不過,就飄到海上,風頭過了,再返回,極為難纏。

“大周朝兵力調動頻繁,先投在風寧侯名下,借那些邪教宗派鍛煉一下,然後借着朝廷兵力調動的機會,進入四方戰場,立下赫赫戰功!”

方雲微一沉思,立即明白風寧侯,相對于自己的情況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那就麻煩将軍,替我寫封舉薦信吧!”

方雲笑道。大周邊疆形式複雜,有一封舉薦信在手,會方便許多。

“哈哈,把筆墨紙硯端上來吧!”

李冀哈哈大笑,把袖子捋起,居然是立即就要在書房裏,把舉薦信寫了,定下方雲的去向。

李冀雖然是武将,一手字卻寫的不錯,大大方方。

“任務完成,我也可以離開了。一會兒,我給将軍寫封信,派人連夜送出去。就不久留了。”

“那方雲送将軍吧。”

方雲收了舉薦信,把李冀送出了門外。

第 104 章 抉擇

晚上子時,燈火熄滅,上京城中一片寂靜。

廂房中,方雲睜開眼,一縷璀璨的光芒,從黑暗中一閃而逝。一個月的時間,方雲終于練成了天邪宗的望氣法。

身形一晃,方雲驅動鬼龍舟,嗖的一聲,帶着一道模糊的殘影,從窗戶飛了出去。

夜風襲襲,吹在身上極為惬意。

方雲懸浮四方侯府上空,張開了眼睛。

轟!

方雲這一張眼,只覺天搖地晃,眼中的世界,頓時變了一個樣。原本黑暗、寂靜的上京城中,只見一道道精芒沖天而起,直射牛鬥。

上京城中,集中了大周朝最富有,最具權勢的那群人。這些人,天生帶有大氣運。從他們身上散發出的一道道紅色的沖天精芒。

“紅色的王公子弟,赤色的王侯!……”

方雲震撼地看着這一道道連接天地的精芒。上京城的王公子弟太多了,一道道沖天的精芒,快把上京城變成一片血色的海洋。

目光一轉,方雲望向皇宮的方向。黑夜中,只見一道道紫色的精芒,拔地而起,直沖雲霄。這些紫色精芒,氣息磅礴,帶着一股掃蕩乾坤,鎮壓山河的氣勢。

這麽多的精芒沖天而起,散發出來的氣息連成一片,化為一片濃烈的紫霧,将整個皇宮籠罩起來。

“這是?!!……”

方雲大吃一驚。天邪宗的望氣法說的很清楚。天下間,只有大周人皇和各派的宗主、掌門才是紫色氣運,怎麽皇宮中,有這麽多紫色精芒?!!

“是了,大周朝立朝一千六百餘年。收羅了不知多少功法秘訣,靈丹秒藥。這麽漫長的時間,累積下來,只怕皇室之中,早已是卧虎藏龍,隐藏了無數絕頂強者!”

方雲微一沉思,立即明白過來。

大周朝立朝以來,不知道覆滅了多少宗門道派,惹下了多少強敵。如果沒有一些頂級的強者坐鎮,只怕早就被各宗派滅了。

功力達到脫胎境第六重天象境,就可以控制自己的氣運,不讓氣運外洩了。但除了被追殺,很少有人會收斂自己的氣運。因為,紫色的氣運,代表的是尊嚴。就像大周人皇,作為四方社稷之主,執掌千萬兵馬,人皇沒有任何必要收斂自己的氣息!

“這麽多的強者坐鎮,大周朝根本就是鐵打的江山,難以撼動啊!”

方雲望着皇城的方向,默默道。

目光一轉,方雲突然被一道奇異的精芒吸引,那道精芒紅中帶紫。介于大氣運與鴻運之間。

“不知道是誰發出的氣運。從方向看,應該是貴族侯一脈。王公子弟的氣運,大多是紅色,不知道這人為什麽會紅中帶紫。”

望氣法門,唯一望不到的,就是自己的氣運。方雲并不知道,他的氣運和他所看到那道精芒一樣,都是紅中帶紫。

身形一晃,方雲從空中按下,落到紫竹園中。

“試一試內身的力氣!”

方雲單臂抓住紫竹園內,一塊假山,吐氣開聲,手臂中立即生出無窮氣勁。輕輕一舉,這塊足有方雲兩倍身高的假山,便被舉了起來。

“金色浮圖上的功法果然厲害。第一副金色大手印的十二個陣法,我連成了四個,結成了第一個小掌印。每日用這個掌印法訣,震蕩骨肉、筋血,力氣大大增加不說。連經脈都拓展了許多。容納的內力更多了。”

方雲放下假山,心中一動,右手一掌拍出。一道比方雲的手掌,大了兩倍的淡淡掌飛出,印在假山上。這座假山立即崩碎。方雲用內力卷住,把崩碎的聲音,降到了最低。

“《近古時代》上說,力魄境,肉身的力量最多達到一條真正飛龍的境界。我現在的力量,雖然還比不上天龍,但半條飛龍的力量還是有的!”

龍有百種。最上層的,是遠古真龍,這種真龍萬年一死,死後化為巨大山脈。又過得萬年,死而複生,破山而出,複化作萬裏真龍。遠古真龍,天地間總共只有九條。天地間,從沒有人見過。

次一層為天龍。天龍秉承真龍的氣血而生。天生飛騰,吞雲吐霧,操控雷電。是天地間的神物。遠古時代終結後,這種遠古天龍,也幾乎滅絕了。

再次一層為飛龍,繼承的是天龍的血脈。威力又次一層。

最差的是魚龍。

衣袖一拂,方雲将假山的碎末,卷到一塊。轉身回了房間。

……

第二日,城門口一片熱鬧。

今天,是巴林礦山士子返回上京城的日子。許多王公子弟、官吏将軍的府第,都派出了人手,到城門口迎接。

張英和周昕,剛下馬車,就看到了家族的大夫人派出的仆人。

“少爺,少爺,這邊。”

幾名青衣仆人站在人群裏,熱情的高呼裏。

聽到這幾名少爺,張英和周昕心中頗為感覺。幾個月的時間,兩人有就從賤種,升格成了少爺。人生境遇的變化,莫過如此。

“不知道小侯爺怎麽樣了?”

張英感慨道,下意識地想起了方雲。兩人有今日的際遇,也是托方雲之福。

蹄噠!

一陣馬蹄聲響起,城內盡頭,一輛青銅馬車緩緩駛了過來。看到車身上的“方”字。周圍的人紛紛讓開。

“是方府的馬車!”

“馬車坐的應該就是小侯爺方雲。”

……

衆人一陣議論。大理寺三堂會審後,方家已經成了上京城的新貴。雖然不是貴族,但就算是一般貴族侯,也不敢招惹。

“上來吧。”車簾掀起,露出方雲的臉孔。

“方兄。”

兩人大喜,回過頭對府裏迎接的下人,吩咐了一聲:“你們先回府。就說,我們去見小侯爺了。”

“是,少爺。”

兩家派出的仆人不敢違抗,低下頭,恭敬地應了一聲。如今方家在上京城的影響,日益強大。神箭侯和忠信侯,兩家侯府的夫人,正巴不得張英、周昕和方雲多多親近。

“駕!”

馬車夫呦喝了一聲,鞭子一甩,青銅馬車便向着渌水河畔的竹軒樓去了。

依舊二樓,相同位置的包間。點了些酒菜後,三人分賓主坐下。

趁着小二還在準備酒菜的時候,張英開口道:“方兄,三堂會審的事情,在礦山的時候。我們都聽說了。真是令人激動啊。可惜,當時我的铠甲還沒鍛成。等我們鍛造成的時候。三堂會審已經結束了。所以,索性就留在後面,和其他人一起回來了。”

“嗯。我們一群人在礦山的時候,天天向将軍李玉,打聽着上京城的進展。彈劾武侯,大周朝從未有過的先例啊!居然還成功了!”

周昕臉色潮紅,也很興奮。

方雲搖了搖頭,淡然笑道:“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再談了。你們剛剛返回上京城,今天,我替你們接風洗塵,就不要談其他的了。”

張英和周昕互相看了眼,興奮過後,立即想起,人皇的決議。三堂會審,方雲雖然贏了,但卻不能算全贏。楊弘封侯之事,只是緩而不削。

方雲微微一笑,知道兩人想叉了,也不解釋。

不一會兒,小二把酒菜端上來了。三人觥籌交錯,不談其他,只說詩詞,仿佛又回到了前世。

“張兄、周兄。其實今天的酒席,即是替你們接風洗塵,也是我準備向你們告辭的。”

酒過三巡,方雲開口道。

“告辭?”

“嗯,今天過後。我就會寫信給武穆和三公,然後準備離開上京城,參加軍伍!”

方雲淡然道。

從巴林礦山回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武穆禮帖和太傅禮帖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前世,方雲做了一世文人,這一世,方雲不準備讀典籍,做學問了。

武穆和三公,不管是誰,四方侯府都得罪不起。得罪一方,讨好另一方,都得不償失。這本來是個兩難的選擇,但三堂會審,楊弘封侯之事,“緩”而不“削”這件事,卻給方雲提供了一個極好的機會。

“軍伍?”兩個人都沉默下來。

“上京城如果單論享受,确實是個好地方。不過,如果想要武道精進,還是需要加入軍伍。沙場上的磨砺,是武道提升最佳的場所!”

方雲喝了口酒,說道。

周昕低頭沉思,突然好像做了什麽重大的決定,擡起頭,說道:“方兄。如果你要加入軍伍,就把我一起帶上吧。”

“還有我!”張英道。

方雲笑着搖了搖頭:“周兄,你如果真的下決心了。可以和我一起去。至于張兄,我恐怕沒辦法帶你一起去。”

“為什麽?”

張英臉色變了變。不止是他,周昕也無法理解。

“張兄,你和我們不一樣。對于武道,你遠沒有我和周兄,那麽強烈的渴望。所以,你才會對家傳的《天府十二策》愛不釋手。相信我,你若是和我一起,成就恐怕不會很大。事實上,我替你安排了一個更好的選擇。”

“什麽選擇?”

“太傅曾經送過一張禮貼給我,想收我做記名弟子。我準備向太傅推薦你!”方雲道。

“啊!”饒是張英心性堅定,聽到方雲要把他推薦給太傅,心中極為震動。

“你的學問修養,不在我之下。若是能夠拜入太傅門下。你将來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方雲想起了前世,那一世,張英的學問造詣确實很高,并不比方雲差多少。

“周兄,這次聚會結束後。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如果你還是決定和我一起去從軍,到時,我會去找你!”

方雲又看向周昕道。

包間裏一片寂靜,三人都顯得心事重重,都明白三人都到做決定的時候了。

事實上,即便沒有方雲這番話。按照大周朝的慣例,束發之禮結束,礦山歸來。他們立即就要在從文和習武之間做出抉擇。方雲的話,只不是稍微加速了這個過程而已。

“我先走!”

方雲也不做那忸怩之态,知道兩人心事重重,起身站起,付清了酒菜的錢,坐着馬車去了。

“張兄,看來,我們必須要分開了!”

良久,周昕澀聲道。兩人交情極深,在極不得志的時候,就在一起了。

“嗯,是有分開了……”

張英有些悵然道。方雲說的沒錯,他雖然修煉拳法,但對武道的興趣,卻遠沒有周昕和方雲那麽強烈。如果能拜在太傅門下,将是他最好的選擇。

周昕也心潮起伏。方雲一旦從軍,就意味着,身後有了武穆照拂,前程之遠大,不言而喻。如果跟着方雲,自然是前路平坦。而且,方雲提供的破神箭,也讓周昕無法拒絕。只有搭配上這種箭支,他的箭術才能發揮最大的威力!

從竹松樓離開後,兩個人一夜失眠……

第 103 章 望氣法

原來所有脫胎境達到第四重地變境的強者,都有望氣的本事。能夠看穿對方出生時,相伴而生的氣運。而這門望氣法,就是天邪宗,為了讓不足第四重的弟子,看到別人的氣運,而創出來的。

通過望氣,遠隔數裏,都能判斷出來人的身份和實力。其中特別提到,要門下弟子遠離紫氣。因為凡是氣運呈紫色者,要麽是大周人皇,要麽就是一方掌門、宗主。

哪怕是一個小孩,也不是普通的人傷得了的。

因為紫色代表的是鴻運,如果輕易能被人殺了,那也稱不得鴻運了。

天邪宗的這門望氣法裏,還提到了增加自己氣運的方法。即吞氣法,這門功法比較殘忍,需要吞食氣運比自己高者的血肉。

這門功法裏還提到了一點,即吞食氣運和自己相同者,并沒有增幅的作用。

不過,魏延對于吞氣法,顯然有自己的理解。他在這行吞氣法的下面,加了一行小字:吞食氣運之法,純屬猜測之語。無法辨別,是氣運發生變化,自己增長,還是吞食所致。

“吞食人的血肉!這門功法太過殘忍了,不過,望氣的法門倒是不錯。遇到一些厲害的敵人,很遠就能發現!”

方雲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突然,一道陰影落下,投在方雲手中的書冊上。方雲全身一緊,立即擡頭看去,只見孔雀戴着銀色的面具,悄無聲息地站在自己面前。

“有了匿息珠之後,孔雀越發可怕了。現在連香氣,都掩蓋下來了!”

發現是孔雀,方雲松了口氣。匿息珠對于孔雀這種殺手來說,真的如虎添翼。現在的孔雀,真的就像鬼魅一樣。

“姑射公主住進了平鼎侯府。”

還沒等方雲開口,孔雀便說道。

“平鼎侯府?”

方雲皺了皺眉,對于平鼎侯府的人,他本能的反感。

“這幾天,我一直跟蹤着她。除了皇宮中的清昶公主,她還去見過鎮國侯夫人,莽荒侯夫人,山河侯夫人,錦繡侯夫人,文曲侯夫人……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她今晚可能就住在平鼎侯府了。”

孔雀道,聲音一如既往的淡漠。

“這個女人,哪裏是想看我的武穆禮帖,分明是想借這個機會,到處活動一下。替她父親舒通一下,上京城的關系!梁王劉岱鎮守梁州這些年,即無大功也無大過。四字評價‘碌碌無為’。這次巴林礦山出現,雖然問題不大,但恐怕上京城裏,不少親王早就蠢蠢欲動了。她這趟分明是來熄火的。”

方雲枕着下巴,若有所思。

“再過趟時間,我就要返回蠻荒了。”

孔雀突然道。

“啊!”方雲大吃一驚,孔雀這番話,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孔雀眨了一下眼睛,淡然道:

“侯爺本來的意思,是讓我守護在你身邊。對付上京城中,各府脫胎境以下的護衛。如果你現在還是氣場級,我會一下留下來。但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了。而且,我的武道也達到了一個瓶頸,需要回去進修。”

孔雀這番話,坦敘了一個尴尬的事實。即方雲修為漲得太快,幾個月的時間,已經和她一樣,都是住胎級了。就如同和魏延的戰鬥中一樣,不需要孔雀,方雲也能夠憑借自己的實力,擊殺魏延了。

“你讓我考慮一下……”方雲目露思考:“再等一等吧,再等幾個月。時間到了,我會讓你離開的。”

“好吧。”

孔雀猶豫了一下,并沒有回絕。幾個月的時間,她還是能待下來的。

“對了,孔雀。”

方雲從撬開一塊地板,從地下取出一個鐵盒。

“你的黃金短劍,可以把域外星辰削成粉末麽?”

方雲打開鐵盒,露出裏面殘缺的域外星辰鐵。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煉制什麽東西麽?我的黃金短劍能把域外星辰鐵,削得粉碎,但不可能像器宗弄出來的,那麽徹底。”

孔雀道。

“足夠了。”

孔雀微微點頭,走上前。手腕處的黃金短劍彈出,閃電般的在鐵盒中削割。片刻後,這塊拳頭大小的域外星辰鐵,徹底的分解了。

“域外星辰鐵,是已知最硬的東西。孔雀手中的黃金短劍,不知是什麽來歷。居然如此犀利。”

收了收心神,方雲驅動了體內的一十二枚白骨珠。

“喝!”

一聲低喝,十二頭大力白骨魔立即出現在房中,這些骨魔每一頭都有二丈多,看起來極為龐大。白森森的骨架子,看起來極為可怕。

“你是想重新祭煉這十二頭骨魔?”孔雀眼睛閃爍了一下。

“嗯。”方雲應了聲,沒有多說。

十二頭大力白骨魔,攻防兼備,實力極為強大。方雲靠着這些白骨魔,幾次死裏逃生。不過,這些白骨魔相對于現在的方雲來說,已經有些不夠用了。

這些大力白骨魔有個明顯的弱點,就是骨架子不夠硬。經常被一些強者轟爆。像姑射郡主,經常就是劍氣一發,十二頭大力骨魔全部爆炸,就這樣,還擋不住她的劍氣。因此,方雲想到了域外星辰鐵。

域外星辰鐵極為堅硬,如果加入到了大力白骨魔中,這些大力白骨魔立即會實力大增。至少,不再會随随便便被人轟爆了。

“咄!”

方雲衣袖晃動,兩條巨龍立即從掌中飛出,銜起鐵盒中的域外星辰鐵粉末,分別轟入兩頭大力白骨魔體內。兩頭大力骨魔被這麽一撞,立即爆散,巨龍嘴裏的星辰鐵粉末,立即散到白骨魔周身。

方雲把手一指,內力飛出,立即把這兩頭大力白骨魔重新祭煉。片刻的時間,祭煉完成。這兩頭大力白骨魔,看起來比周圍的骨魔,高了一些,也凝實了一些,顏色看起來更加的黯淡。

“起!”

方雲意念一動,十二邪劍陣從丹田飛出,立即攢射而出。十二道鋒利的邪劍,瘋狂的刺擊在這兩頭骨魔身上,發出陣陣金鐵的聲音。

片刻後,方雲收回十二邪劍陣一看。兩頭重新祭煉過的大力白骨魔,身上一片斑駁,但卻并沒有斷開,也沒碎裂。

“可以了。再過上一段時間,把骨架子裏的星辰鐵顆粒,全部化開了,這些大力骨魔就很難被歡傷了。”

方雲依法施為,又把其他十頭大力白骨魔祭煉了。

“收!”

方雲一招手,十二頭重新祭煉過的骨魔,重新結成白骨珠,沒入方雲的丹田中。

看到方雲祭煉完成,孔雀知道沒有自己的事了。身形一晃,鬼魅般消失在房中。

方雲補足了祭煉消耗的內力,又看了一會兒天邪宗的手抄秘本。感覺到肚中有些餓,便走出了房門。這個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四方侯府中,亮起了一盞盞燈籠。

“梁伯,給我準備一些飯菜吧。我些餓了。”

方雲看到管家梁伯,道。

“是。我馬上就差人送過來。”

梁伯滿臉帶笑道。三堂會審,方雲當衆擊敗楊弘,這讓整個四方侯府的人,都長了臉面。如今走出去,備感有面子。

吃完飯已經是晚上辰時了。方雲路過母親廂房門外,只見房間裏一片通明,一道淡淡的身影,倒映在窗格上,流露出一股深深的憂傷。

方雲心中一顫:“母親……”

深吸了口氣,方雲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吱啞!—”

聽到房門推開的聲音,華陽夫人趕緊用手帕擦了擦眼睛,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回過頭來:“雲兒,你來了……”

方雲看着母親,她的眼中一片濕潤,睫毛上還殘留着幾滴未淨的淚痕。

方雲心中一軟,走去過,跪在華陽夫人膝前:“娘親。大哥走了。以後,我會陪在你身邊的!”

華陽夫人聞言,終于忍不住再次落下淚來:“雲兒,你父親離開了,你大哥又走了。現在,娘親身邊只剩下你了。你告訴娘,我們方家,難道真的免不了家破人亡嗎?”

方雲鼻子一酸,幾乎要流下淚來。然而方雲本能的抑制着這股沖動。

父親鎮守蠻荒,大哥離開了。方家現在只有他一個男人。他必須像個真正的男人一樣,筆直地站着了。

“娘親。你放心,我們方家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方雲宏聲道,像是對母親的許諾,又像是對自己的諾言。

華陽夫人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情緒平複了許多。

“雲兒,你不用安慰娘了。”華陽夫人撫摸着方雲的頭發,恍然之間,她才發現,連最小的兒子,都已經長大成人了。不再需要她的翼護了。

“去吧。孩子,娘親知道過不久,你也要離開了。只有離開上京城,你才能真正的成長起來。”

方雲心中劇烈的顫抖了一下:“娘親……”

華陽夫人支撐着四方侯府十多年,在上京城貴婦、夫人們的勾心鬥角中掙紮、生存。對于上京城各種勢力的鬥奪,遠比方雲想像的敏銳。

只從上京城的種種跡象,華陽夫人就已經判斷出。方雲現在已經不适合待在上京城了。貴族侯與平民侯的鬥争已經夠尖銳了,方雲再待下去,只會将這種矛盾激化。

這一夜,方雲陪着母親聊了很多、很久,一直到寅時,才返回房間。

接下來的時間,方雲足不出戶。每天除了陪母親,就是在房中修煉。

一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

第 102 章 賀帖

想了想,不能讓楊弘太輕松,方雲找了一名丫鬟,吩咐道:“小梅,去給我準備一份賀帖!”

“賀貼?”名喚小梅的俏丫頭,眨了眨眼,一臉不解道:“少爺要給誰賀喜?”

“太子少保楊弘。”

“啊?!”小梅驚呼一聲,趕緊捂住了嘴巴。

“去吧。”方雲擺了擺手,笑道。

回到書房,方雲親手磨墨,修了一封書信,塞入了紅色的賀帖中。又在封皮上,寫上“士子方雲,賀少保楊弘,改削為緩,暫‘緩’封侯”。

“去,把這封信,送到英武侯府。”

……

英武侯府,宏偉依舊,只是冷清了許多。

“這是我們家少爺,送給少保大人的。”

一個乖巧的黑衣小厮,站在門口道。

“少爺?什麽少爺?”

大門後,一名身材微微發福中年文士走了出來,他留着三縷黑須,穿着黑色的儒衣,顯得有些矮胖。

這人正是三堂會審第二日,英武侯楊弘派到大理寺的謀士。

英武侯地位尊崇,倒也不在乎哪家的少爺。中年謀士剛想打發了這名黑衣小厮,突然目光一掃,瞥見賀帖封皮上的一行字。

“方雲?!”看到這個名字,中年謀士眼皮立即一跳。

上京城裏,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給英武侯府送禮帖,唯四方侯不可以。

“你們家少……”中年謀士剛想詢問一番,一擡頭,黑衣小厮已經一溜煙跑了。

“方雲此子,害得大人幾乎被削了爵位。這個時候,送來賀帖,必定不懷好意。”

謀士手裏拿着這張賀帖,眼神閃爍,立即就要把這張賀帖扔了。

“拿過來了,我已經知道了。”侯府深處,傳來英武侯的聲音。像英武侯這樣的武道強者,侯府內外,什麽動靜都瞞不過他。

“是,大人!”中年謀士猶豫了一下,轉過身,抓着這封賀帖,走入了楊弘的書房。

“放下吧。”

楊弘右手食指點了點身前,說道。微暗的書房裏,楊弘的臉色顯得微白,不過至少有了血色。人皇的聖旨已經傳到了英武侯府。改削為緩的決議,多少讓楊弘舒了一口氣。

這位謀士把賀帖放下,想了想,有些不放心道:“大人,聖旨剛剛宣讀不久。方雲此子,就送來賀帖,只怕是不懷好意啊。”

“他的心思,我豈會看不出。他無非是想借機來奚落我而已。其他還能有什麽用意。”

楊弘淡然道,并不在意。就在這名心腹面前,把賀帖拆開來。

“大人,我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不必了。”楊弘擺了擺手,随意的将賀帖裏面的信,拆開來。信紙一面是蠅頭小字,另一面,則是一幅畫,以簡潔的手法,畫着兩人沙盤的對戰的地圖。

“他終于還是上不了臺面,以為拿副地圖,就能激怒我。”

楊弘神态自若的抓過信紙,掃了一眼,然後扔到了身前的謀士面前。

中年謀士偷偷瞧了眼楊弘,只見楊弘神色威嚴、氣度恢弘,依然是他印象中那樣泰山崩于前,而不色變的太子少保。

“還是大人高明,是屬下多慮了。”

中年謀士由衷敬佩道。說來也是,兩個人身份相差太大了。沙盤推演畢竟代表不了什麽,要真的上了戰場,以太子少保驚世駭俗的武道修為,直接就能萬軍叢中取了方雲的首級。

方雲就算有再多謀略戰術,在這招兵法第十八計擒賊擒王面前,也是浮雲。

“大人。方家次子,這次在這麽多人面前羞辱大人,我們要不要,想辦法把他殺了?”

中年謀士突然建議道。

“方雲也就只能動動嘴皮子,成不了氣候。必要時,找個機會把他幹掉吧!”

楊弘一臉冷靜,微一思考,說道。

“是,大人。這件事情,我會想辦法去做的。”

“嗯,去吧。”楊弘擺了擺手,這名中年謀士立即退了出去。

“是,大人。”

中年謀士慢慢退出房間,關上房門,轉身離開了。

“噗!”

中年謀士剛剛轉身離開,書房裏,楊弘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噴出。原本恢複了一點血色的臉孔,再次變得蒼白無血。任何人送來的賀貼,哪怕再高明的譏諷,他也可以無動于衷。

唯獨方雲的送來的賀帖,讓他無法無動于衷。他楊弘有天縱之才,從沒把任何人放在眼裏。沒想到居然折在了,一個武功遠遠不如他的方雲手裏。

沒有什麽,比這個更讓他感到羞辱了。

唰,楊弘一把抓過方雲的送來的賀貼,撕成了粉碎。他的手掌青筋暴起,因為憤怒而顫抖。

“方雲!——”

楊弘的心底,發出一聲充滿殺意的咆哮。

砰!

突然間,一團紫雲出現在楊弘的書房中。紫雲炸開,一個威嚴的聲音從紫雲中傳出:“楊弘。”

聽到這個聲音,楊弘腦海一冷,立即清醒。

“微臣,參見人皇陛下。”

楊弘壓下了心底所有的情緒,推開椅子,在書房裏跪下。

“你可知朕,為何賜你天帝戰車?”

人皇的聲音浩浩蕩蕩,帶着一股天道威壓的氣息。楊弘的氣息已經夠強大了,但在人皇面前,依然如燭火一般,随時可能熄滅。

“陛下賜臣天帝戰車,是微臣的造化!微臣未多想。”楊弘恭恭敬敬道。

“朕賜你天帝戰車,是希望你代朕巡狩,守護大周。不是希望你,汲汲于一個士子方雲身上。朕,對你很失望!”

楊弘身子一顫,渾身突然冒出一陣冷汗,怔怔半晌,楊弘突然伏下身子:“楊弘錯了,求陛下責罰!”

“你初達天象級,心境不穩。便罰你沉入地心,面壁半載吧!”

聲音一落,紫雲之中,突然探出一只巨大紫手。這只巨手往下一兜,立即罩住楊弘全身。

“咔嚓嚓!”

楊弘周身虛空波動,眨眼之間,周圍四尺內的空間,突然凍結,化為一間玲珑冰室。

“朕給你半載靜心,什麽時候,你破壁而出。什麽時候,朕冊封你做英武侯!”

人皇聲音一落,紫色巨手往下一拍。楊弘身周地面,突然化為水波,層層蕩開。這間玲珑冰室,立即沉入地下,直達數萬丈處的黑暗地底。

做完這些,紫雲散去。楊弘書房之中,完好如初,看不出半點殘破。

“微臣,領旨!”

數萬丈的地底洞處,楊弘收膝盤坐,眼睑眨動,一縷冷光從黑暗中閃過,最後歸于了黑暗和平靜。

……

四方侯府。

方雲把賀帖送到英武侯府後,便不再理會。

“大周朝以武立國,楊弘武道比我高明。所以比我更受器重。智謀如果沒有武力襯托,便是虛妄。我必須苦練武功才行!”

兵法上說,上黨伐謀,下黨伐兵。當上黨行不通的時候,就是下黨橫行的時候。任何時代,任何領域,都缺不了強大的武力。

方雲閉目盤坐,意念沉入丹田,再次驅動天地萬化鐘。只聽嗡的一聲,十副浮空圖卷再次出現在虛空中。方雲将所有內力納入天地萬化鐘中,再噴吐回丹田。經過天地萬化鐘淬煉後,方雲的內力,明顯凝聚,精煉多了。

“喝!”

半晌,方雲突然吐氣開聲,右掌伸出。丹田內力鼓蕩,這些淡黃色的內力,立即凝聚出一枚枚的銘文,從方雲的掌心噴吐出來。銘文緊貼手掌,懸浮不動。

當第三十六枚蝌蚪般的銘文出現的時候,另一個複雜的陣法圖案出現了。方雲五指一抓,這個精美的陣法圖案,立即結成第二枚金色的符箓,沒入方雲掌心。

凝聚出第二枚符箓,方雲額頭立即冒出了細細的汗珠。這第二枚符箓,需要的銘文足足比第一枚,多了一半。也就是說,消耗的真氣足足多了一半。

如果不是方雲發現了,天地萬化鐘淬煉真氣的作用。恐怕第二枚符箓,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凝聚出來。

“這第一副圖案上的金色大手印,共需要十二道陣法,每道陣法化為一枚符箓。第一道陣法要二十四枚符箓,第二道三十六枚,第三道四十八枚……內力消耗如此之大,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修成這枚大手印!”

想想這道大手印,所需要的龐大內力,方雲也不禁暗暗頭皮發麻。這才練到第二枚符箓就這麽吃力了。要練到第十二道,豈不是要吓死人!

不過有一憂,也有一喜。練武道的人都知道,越難修煉的功訣,練成之後威力越大。這道大手印,才第二枚符箓就這麽難煉,難成之後,威力估計極為驚人。

方雲盤膝修煉了一會兒,把消耗的內力補了回來。這才翻開從一本小冊子看起來。這本小冊子,是從魏延身上得來的。青色的封皮,沒有名字。明顯是一本手抄本。裏面記錄了天邪宗數種功法。

從巴林礦山到上京城的路上,方雲只是匆匆翻了翻,還沒仔細看過。

“嗯?望氣法!”

方雲翻到最後一頁,看到最後一種功訣時,不得心中一動,仔細看起來。

“天地萬物,秉氣運而生。氣運薄,則貧寒病苦交加、庸庸碌碌一生;氣運隆,則出身王侯之家,非富即貴!”

這望氣法的第一行字,就吸引住了方雲的注意。

“有意思,居然還有這種說法。”

方雲繼續往下看去。

第 101 章 人皇決議

方雲坐着馬車,穿過城門。此刻已經是午時了,看到天空高懸的太陽高照。方雲也吃了一驚,他那一睡,居然睡了半天。

大殿裏,靜悄悄的。方林早已不見了蹤影,一名穿着禁軍正在整理床褥。

“我大哥呢?”方雲快步走過去,問道。

“你是小侯爺吧,”這名禁軍轉過頭來,看了一眼方雲,說道:“方林上午的時候,向大将軍請求離開禁軍。大将軍同意了!”

“什麽?!!”方雲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哥怎麽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詳細的情況,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和福康公主有關。”

這名禁軍搖了搖頭,心中頗為些羨慕地看了眼方雲。武穆和三公,這樣的大人物,跺一跺腳,八方都要震動。對于他們來說,都是只能仰望的存在。但方家這對兄弟,卻一而再的和這些大人物牽扯在一起。連武穆都屈身,為方林作媒。

方雲深吸了口氣,很快冷靜下來。微一思考,立即向福康公主的寝宮走去。大哥最可能出現的地方,只有福康公主那裏了。

“我想求見福康公主,麻煩通報一下。”方雲道。

“你等一下。”

戍守在宮門外的禁軍轉身離去,不一會兒,帶着一名白衣宮女來了。這名宮女,方雲也認識。是福康公主身邊的貼身侍女。

“小侯爺,你可來了。快跟我來吧。”

方雲還沒開口,便被這名宮女拉扯着,急急往宮內走去。

美輪美奂的宮殿前,福康公主站在白玉臺階的最底層,裙裾飛揚。她的手裏握着一封薄薄的信箴,怔怔地望着東方,眼中一片迷蒙。

“方雲,你來了。”聽到腳步聲,福康公主回過神來,微微行了一禮。

“公主。”方雲回了一禮。身後,宮女小白立即退了出去。

“公主,我大哥不在這裏嗎?”方雲道。

福康公主搖了搖頭,把一封信箴遞了過去:

“他知道你會來這裏找我,特意留下這封信,讓我轉交給你。”

方雲微微皺了皺眉,事情和他的預料的有了出入。方雲接過信封,拆開觀看。在信裏,方林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交待了一遍。

原來梁伯漏掉了一個信息,福康公主和大哥方林的結合,是有條件的。

福康公主的婚嫁,牽涉到兩個人。一個是太子少保楊弘,一個是武穆。後者說話的分量,遠非前者能比。武穆提親,皇室震動。太子少保楊弘的請求,這個時候,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但方林畢竟是平民血統,不是貴族,不能繼承四方侯方胤的侯位。如果把皇室公主,就這樣嫁給方林,顯然有辱皇室威嚴。因此,人皇提出了一個條件:方林必須在二十五歲之前封侯。

二十五歲之前,方林憑借自己的力量封侯了,那麽人皇就将福康公主下嫁給他。如果沒有,那麽即便福康公主不會嫁給楊弘之弟,但也不會嫁給方林!

當時的情況,答應,方林還有希望。不答應,福康公主馬上就要嫁給楊弘之弟。

當時的情況,已經沒得選擇。所以,武穆便代方林答應了!

這個客觀的事實,加上楊弘的刺激,促使方林做出了一個決定——退出禁軍,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從大周軍伍的最底層做起。

方林在信中說,他在禁軍裏,學的已經差不多了,再待下去也沒有必要。因此,決定先從地方的預備軍做起,以此磨煉自己的心性和意志,以期武道精進!

“小弟,我走了。母親就交給你照顧了!”

看到信箴末尾的話,方雲也不禁心中一片悵然。大哥是一個高傲的人,這次被楊弘羞辱,對他的刺激極大。方雲知道,八年封侯的條件,只是一個誘因,促使大哥更果決地做出決斷。更深層的原因,是他無法接受自己的軟弱。

方雲能感覺得到,大哥寫下這封信時的心情。大理寺彈劾,楊弘并沒有傷筋動骨。大哥,是想八年後,以自己的實力,擊敗楊弘。同時證明自己,是值得福康公主托付終生的人!

“我并不恨他,只是替他高興。”福康公主坐在白玉臺階上,烏黑的長發在風中飛起,她望着遠方,喃喃道:“我會一直等他的……”

方雲陪她安靜地坐在一旁,一語不發。他大約也能體會到福康公主的感情,但這件事情,他插手不上,只能由他們自己決定。

“大哥,一路順風……”方雲望着上京城外,默默道。

恍惚中,他隐約能看到一個魁梧的身影,大笑着,孑然走向天邊,背然決然而灑脫!

方雲陪福康公主默默的坐着,一直到傍晚的時候,才返回侯府。

方雲大睡了一覺,到第二天才醒來。

……

“方雲接旨。”

第二天一早,一名聲音尖利的太監,在一群大內護衛和禁軍的擁簇下,進入了四方侯府。這人面目削瘦,手裏抓着一根金卷。

“命婦劉氏,率子方雲接旨。”

偌大的庭院裏面,華陽夫人備齊了禮數,帶着丫鬟、奴仆、護衛跪在地上。方雲則跪在她身後。

“奉天承運,人皇诏曰:

太子少保楊弘桀骜難馴,雖具武力,但武德不修,不足以擔當武侯之位,故削去英武侯爵位。然念其年少,正是氣血方剛之時,孤傲清高也是人之常情。且太子少保立下赫赫戰功,是社稷之才,若一味貶斥,恐有失偏頗。

故,斟情改判,改‘削’為‘緩’,暫緩英武侯冊立之事。待太子少保去其傲氣,重修武德,再論武侯冊封之事!

士子方雲,文武雙全,忠心為國,其心可表。賜黃金萬兩,绫羅百匹。封男爵爵位,享朝廷俸祿。

華陽夫人劉氏,教子有方。賜雲綿三千匹,賜嘉獎文書。

欽此。”

“謝主隆恩!”衆人宏聲高呼,立即有人起身,招待這位大內公公。緊随其後,大批皇室賞賜的東西運了進來,足足有六、七十車。

“改‘削’為緩?”

方雲心中冷笑一聲,搖了搖頭。

對于這個結果,他心底早有所預料。楊弘牽扯到了太子,還有貴族侯的利益。若是真的因為自己的一紙奏議,廢了楊弘的武侯,只怕立馬就要在貴族侯與平民侯中,引發一場大的風暴。

人皇這一手,施展的是帝王心術。既安撫了貴族侯一脈,同時又不會太過讓平民侯心寒。

銀子、布匹、文書之類的,都是虛的。真正對方雲有點用的,就是這個男爵的封號了。這意味着,方雲還沒有出京,就擁有了最低的爵位。從此以後,不會被人再拿身份壓着,行下跪之禮。人皇這招,也算是安撫他的心。

“楊弘啊,楊弘!這次暫時讓你逃過一劫。雖然沒能削去你的武侯爵位,但卻削去了你的自信,踐踏了你的自尊!相信對你來說,這兩樣東西,比武侯之位更加重要!”

楊弘是一名武将。而對于武者來說,信心、意志就是武道前進的動力,失去了這兩樣東西,武道之路,恐怕就走到了盡頭!

不管怎麽樣,方家的勢力和影響,在這次彈劾武侯案中,大大增強,是無庸置疑的事實。有武穆作媒,這樣的事實,足以讓任何人心驚,從此不敢小觑方家了!

上京城的貴婦、夫人,再想找母親的麻煩,可就要掂量掂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