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旨意

第一百一十一章 旨意

王梅兒上前拉住樊青的手,把人拉進了房間。

沈洛清正準備進去,那二人複又攔住他。

“……我在外面等她。”他莫名覺得尴尬,摸着鼻子轉身去院中的石凳坐下。

王梅兒如釋大重般松了口氣,坐在裹着喜字的凳子趴着桌子,說道:

“樊青,你總算回來了。”

樊青呵呵冷笑,在王梅兒腦袋上連戳了幾下,恨不得把她腦袋點開,想看裏面裝的都是些什麽

“你就別在戳我腦袋了,好疼。”某人叫疼,眼眶裏蓄了淚水。

樊某人并沒有收手,再連戳了幾下才停手,說道:

“小妮子,你最近主意很大嘛?”

王梅兒可憐兮兮抱着腦門,鼓着臉頰委屈:

“我,那海婆說的好嚴重,我害怕連累季家,窦兒是那麽好的女子,季公子也是好人,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們死呀。”

“……”

樊青想不明白,王梅兒是外地之女,怎麽會與臨海扯上幹系。

“再說了,樊青,我的好妹妹,不是還有你嘛……”她現在拍馬屁還來的急嗎?

王梅兒看着樊青神情不是很好看,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後面的話不敢再說。

樊青要吐了,什麽你的好妹妹,她明明是老祖宗。

想來自己近期是不回暴露自己的身份,她只好念了遍靜心咒,強迫自己穩下心來。

“……真是個好孩子。”樊青吐出這句,不顧王梅兒拉她留下,自顧自的離開。

王梅兒追在後面,怎麽也沒追上,郁悶地站在門口望着樊青和沈洛清離開,她對兩人沒有絲毫的好感:“樊妹妹,沈公子,你們別走啊。”

高興面具橫出一步,說道:

“請您回去。”

王梅兒咬手帕的動作一頓,恨恨地瞪他一眼,一扭腰回去,順帶把門關上了。

差點被夾到腳的高興面具男,聽到嬉戲面具的悶笑聲,趁着他沒注意,伸手在他肚子連搗了幾拳。

倒在地上悶哼的嬉戲面具男,伸手指着他控訴說道:

“兄弟,你下手也太狠了點吧,至于對兄弟我這樣嗎?”

高興面具男站回原地,嗡聲嗡氣說:

“活該,誰讓你笑我。”

“……”草率了,他是什麽樣的人,自己怎麽會犯此類的錯誤。

嬉戲面具連揉了幾下肚子,趕緊起身站回去,不再理會身邊的人。

反觀樊青又回了大廳,那海婆還坐在那裏。

怒目面具正低聲向她訴說樊青的信息:

“剛才那位女子是季公子朋友白昆的朋友,不是臨海本地人,而是外地人喚做樊青,她……”

“咳。”海婆輕咳,怒目面具收聲,站回了原處。

海婆沖樊青淺笑,眼底劃過一抹暗沉,說道:

“樊姑娘,在下海婆,剛才多有得罪,還請不要您大人不計小人過。”

樊青見她沒有起身相迎的意思,紅唇輕勾,伸出右手食指晃了晃說道:

“不,相反我很記仇,不知道我朋友王梅兒,一個外地人,怎麽就是你臨海的海神新娘,莫不是你故意為之?”

海婆收起笑容,端得衷心和公道,聲音略略拔高:“樊姑娘,你說笑了,這海神新娘不是我一人說的算,而是海神親指的她,我只是聽從海神的旨意,奉旨前來将她送給海神罷了。”

這老婆子說話滑不溜秋的,樊青哼了聲,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手指有意識無意識的點着桌面。

第 110 章 海婆

第一百一十章 海婆

湘紅院,載歌載舞。

季楓用扇捂臉,拒絕挽着他手臂的女子,“你,你別拉着我。”

紫苑咯咯笑道:“公子你別害羞呀,來湘紅院的男人那個不是來這裏尋歡作樂的?”

季楓起身換位置坐到護欄邊,不理會紫苑,自顧自望臺下的舞女跳舞。

反觀白昆左右擁抱,不時有人喂他喝酒,或者是糕點水果,他笑的肆意張揚。

“這位公子,襄兒給你把酒滿上吧?”襄兒柔聲道,握着酒壺就要往沈洛清酒杯裏倒酒水。

她觀察這位公子從進來之後,冷冰冰做在一邊不理會前來勾搭他的女子。

襄兒是自願賣身進湘紅院,她長得乖巧可愛,這次是她第一次伺候客人,如果做的不好就要做院裏姑娘的貼身丫鬟。

她親眼所見那些姑娘沒把丫鬟當人,各種的刁難,極少有心好的姑娘。

“謝謝。”沈洛清微略側頭看了她一眼,故又望向其他地方。

襄兒動作一頓,這位公子雖然相貌平平,但卻是她在湘紅院的半月來,最有禮貌的客人。

察覺沈洛清沒有讨厭她的靠近,襄兒便大膽留下,悄然擡眸望向不經意路過的小厮。

那小厮沖她淡淡一笑,轉身離開了,襄兒知道他是湘紅姨娘專門派來盯着自己的小厮。

她輕籲一口氣,安安靜靜待在沈洛清的旁邊,不敢再有其他越距的動作。

臨海深處越往下游去,就會發現海下沙粒長了各類海植物,随着水流飄動,一些五彩斑斓的海魚成群,或是單只在珊瑚下穿梭嬉戲。

樊青沒有目地的瞎游,除了他們來到臨海前遇過幾次海靈獸,而這裏似乎是達成了某種協議。

漁民能出海撲魚,不受海裏的靈獸幹擾,怕是跟百年祭,海神的新娘有關。

送一名剛及笄的女子去和所謂的海神成婚,便保臨海百年平安,此等交易的确是劃算。

樊青沒有找到靈獸,便出了海,在一處孤島練起了劍式。

知道第六天才從這個孤島離開,禦劍飛行回到風和鎮。

回到季家發現到處皆是挂了紅布,貼喜紙,所路過的下人面上皆是喜意洋洋。

難道季家還有人娶妻?

“你回來了。”沈洛清似有所感,出來時正好跟樊青遇到。

樊青笑着挽住他的手臂,問道:

“季家這是娶親還是要嫁姑娘啊,這到處挂紅布,紅燈籠,貼喜紙的……”

“王梅兒要出嫁了。”沈洛清頓了頓說道。

樊青難以置信,樊琳會讓自己閨女在這個小鎮子嫁人,她捶向沈洛清,好沒氣說道:

“梅兒嫁人,她才來這邊沒幾天,她娘能同意?”

“嗯。”他應了聲,神情滿是認真。

樊青臉上的笑收了起來,不知為何她想起了百年祭,王梅兒碰巧現在嫁人,時間剛好碰撞在一起。

“她是要嫁給什麽海神?”

沈洛清點頭,不吝色的向樊青投去贊賞的目光,好似再說她怎麽這麽聰明。

“我樊家後輩,何時由他人做決定?”樊青好歹也是樊家的老祖宗,怎麽可能會讓自己的後輩,在她眼皮子底下任由人擺布。

樊琳怎麽會同意的,好歹也是王梅的生母。

沈洛清老老實實交代,怕樊青怪罪與他,不過看她這副氣鼓鼓的小模樣,只感覺很可愛,有點想伸手去戳她的臉頰。

“這是她自願的,我就沒怎麽再勸。”

“……”

去你大爺的自願。

樊青暗罵了句,拉着沈洛清就往荊院趕,他們一行人就住在荊院。

剛進去只見廳中站了一排人,統一穿粗布衣,露胳膊小腿,露出來的肌膚上畫着某種符,戴着神情不一的鐵制面具。

端坐在正位之上的是個頭發花白的女老者,她是唯一露臉的,那張臉赫然是童顏,眉間有一顆紅痣。

手杵着根拐杖,頂端有顆極為精致玲珑的頭顱,兩只眼眶不是空的,而是鑲嵌了兩顆紅水晶。

仔細望過去,能瞧見水晶中心有液體在流動,液體也是紅色的,與紅水晶相互映照。

“她就是負責百年祭的使者,海婆,她找上季府指名王梅兒就是這任海神的新娘,以季家和所有臨海村民性命相挾。”沈洛清發現樊青盯着海婆看,開口解釋道。

“梅兒終究是太嫩,沒幾下就答應了,樊琳勸了幾天沒勸動,倆母子這會在生悶氣呢。”他估摸着王梅兒這麽幹脆答應,最大的倚仗就是樊青。

“……”樊青無話可說了,她現在要去看看王梅兒小妮子,幾天不見有能耐了。

海婆原是閉着眼睛的,似有所感睜開眼睛,正好跟樊青視線對上。

兩人短暫對視一眼,海婆悶哼閉上眼睛,神情萎靡,閉上的雙眼光彩暗淡無光,她心中大赫,那女子不簡單。

海婆再次緩過來時,發現那令她膽戰心驚的女子已經不見,招手間,戴着怒目面具的男子上前,她說道:

“去打聽打聽剛才的女子是何人?”

戴着怒目面具的男子,聲音極為的沙啞,如同老鴨嘎叫般:

“是,海婆。”

得到怒目面具的應答,海婆複又閉上眼睛,緊緊握着拐杖。

仔細瞧便會發現那拐杖上的人頭,那雙紅水晶沁出抹淡淡的粉煙,往海婆鼻間飄去。

這一會兒的功夫,海婆睜開眼睛,不見之前的萎靡,反而是精神奕奕。

那海婆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貿然向她使用精神攻擊,若是常人,唯恐此刻已經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醒人事。

樊青心裏厭惡,以彼之道還彼之身,海婆那點跟刮痧似的精神攻擊,就像是小孩子非要跟大人比力氣一樣。

給了海婆一點教訓,樊青才感覺心情好了點,接下來便是找王梅兒。

王梅兒的房間門外,由兩個各戴高興,嬉戲神情面具的高大漢子所守。

見到樊青和沈洛清,二人伸手阻攔,異口同聲道:

“閑雜人等,不得進入未來海神新娘的待嫁房。”

“呸,給本尊讓開。”樊青呸了聲,雙眸泛寒。

王梅兒随時注意門口的動靜,聽到熟悉的聲音,趕緊起身出去,喊道:

“那是我朋友,你們讓開。”她把兩人的手劈開。

第 109 章 下海

第一百零九章 下海

有人認出了八字胡的章八,聽到有人喊自己,他也顧不得身上的疼,趕緊麻溜爬起來,想混入人群。

只剛邁開腳,讓一股無形的力氣又壓躺在了地上。

“是不是這四人找上你,讓你來誣陷濟世醫館的?”樊青雖說是笑着的,但那鬧事男子卻感覺自己宛在冰天雪地,寒毛根根豎起。

他喚做木壯,從小體弱多病,難聽點說就是喝着藥渣子長大的,家裏窮,每次熬藥都要将藥反複熬制。

木壯到了娶妻的年紀,相中的那家姑娘彩禮要二十兩銀子,木家老夫妻努力了大半輩子,都沒有這麽多銀子。

他原本說不娶了,等他進鎮尋份工作攢錢再娶妻也成,二老就妥協了。

直到半個月前,木老漢神秘叨叨拉着一家人談話,說是有人願意出五十兩銀子,只要幫他辦成一件事。

木壯沒想到這件事竟是要命的,他爹哭着求他:“兒啊,就聽爹的,這事完了你拿着銀子把女娃娶了,爹無能,一輩子掙不出那麽多錢。”

木壯嘴唇顫了顫,望向草席被掀開露出的老父親,“啊”地大哭跪了下去,痛呼:

“是兒子害了您啊,爹,是孩兒不孝。”

樊青也不急着催促,僅是控制那幾人逃脫不了便成。

“這難道還另有隐情?”

“除了東萬醫館,還有濟合醫館,民世堂,草藥坊的人可都在吶,這四家在風和鎮是四大巨頭。”

“而這濟世醫館從林秀沒來時,名氣可沒這麽大,怕是因為濟世醫館有林秀這等從皇宮出來的禦醫,所有病人都慕名而來,他們還有生意可做?”

“啧,可能是嫉妒吧……”

“不過這林秀出手快狠準,經他醫治的病人很快病就好,也沒聽過什麽不好的傳出來,還有人極力推頌他。”

林秀從出來跟木壯争論了幾句,他想去看木老漢的屍體,讓木壯攔了下來。

他已經想過最壞的打算,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現在的這個模樣,不過是往好的方向。

木壯似乎是哭夠了,這才擡頭望向樊青,咬牙切齒望向地面上的四人指認說道:

“就是這四人,東萬醫館的章掌櫃找上我爹,出五十兩銀子給他做假,誣賴濟世醫館,三天前夜裏,他們又來了一次我家,給了我爹一個藥瓶子。”

“也怪我,如果不是為了給我娶妻,我爹他也不會……”

人群再次轟炸開來,誰也沒想今天吃了這麽一個大瓜。

“事情既然說開了,來人把這幾人扭送官府。”樊青說着,再次把錢袋送到木壯面前,“這筆錢就是你的了。”

“……不,我不要了。”木壯咬着嘴唇,顫栗望着懸空在面前的錢袋,心裏無限悲哀。

心思轉念間,他細心把裹着木老漢草席再次裹好,将屍體抱回木車上。

“大家都散了,都散了吧。”幾個小厮有眼力勁的上前招呼人離開,吃瓜的群衆稀稀拉拉地離開。

還在議論濟世醫館門口所發生的一切,連帶望向樊青的目光有好奇,也有一絲害怕。

“師兄,這女子可真有趣。”身穿黑衣的少年,懷中抱着柄細劍,他似乎對那把劍極為喜愛,時不時地輕撫劍鞘。

黑衣少年旁邊的紫袍男子,戴着黑金面具,面具眼眶出露出的雙眸深沉。

“看不出她有絲毫的靈氣波動,怕是位大佬,惹不起。”他評價了一句。

自顧自的向前方走去,那黑衣少年再次望向濟世醫館,依依不舍收回目光,其實那女子長得可真漂亮。

“師兄?”回頭沒有看見他那像冰塊似的師兄,尋了幾次才發現冰塊師兄已經走了老遠。

急得黑衣少年趕緊追上去,喊道:

“冰塊師兄,呸,師兄等等我。”

鬧劇收場,林秀又對樊青道謝。

出了這檔子事,王梅兒也沒有繼續逛街的心思,而窦兒則是留下來處理濟世醫館剩下的事。

樊青自動将王梅兒所買下來的東西裝進儲物戒,也免去了季家小厮提着滿滿當當的東西回去。

回去後,王梅兒跟樊琳說在外面發生的事。

沈洛清和白昆,以及季楓也一同出門,只是不知去了什麽地方。

按白昆那性子來說,必是走尋花柳之地。

樊青回了次房間,換了身簡便衣裙就跟樊琳母女說了聲,出了季府。

她想去臨海逛逛,順道去海底深處尋幾只厲害點的海妖,練練白雅所傳的劍法。

閑着也是閑着,要是遇到個什麽機緣,樊青對在玄仙秘境沒有一點收獲,耿耿于懷。

等她到臨海時,正是出海的漁民歸來,岸上皆是他們交談的聲音:

“這次出海的收獲還算是不錯的。”

“再過幾天就出不了海咯,百年祭也要舉行了,不知道又是誰家的閨女要做海神的新娘。”

突然有人提起,氣氛瞬間低迷。

百年祭,海神的新娘。

一直以來是臨海附近所有人的心病,也導致這裏的姑娘早早嫁人。

樊青覺得有趣,便站在旁邊聽他們說話。

“我家姑娘十五歲剛及笄,還未來得急嫁人……”曬得渾身黝黑的漢子,擔憂望向臨海,千萬不要落到他家。

百年祭,是為了獻祭一名貌美年輕的女子穿上嫁衣,由四名正月間所出生的男子擡着花轎。

媒婆牽着新娘上從彼海而來的婚船,讓所有人目送她離開。

“欸,”重重嘆了一口氣,那漢子回頭瞧見樊青在旁邊,他急促笑道:

“姑娘是來買海鮮的,那你可是來對了,我這是有只大龍蝦。”

他們剛出海回來,岸上就有不少要買新鮮的海鮮魚回去晚飯的。

他認為眼前這個姑娘也是如此,長得實在漂亮,不知可否嫁人,又是哪家的女兒?

“不是。”樊青搖頭,她也聽得差不多了,對七天後的百年祭有些好奇,現下她要下海。

為避免有人認為她是跳海殉情的狗血,樊青找了處人少的地方,一躍跳下了海裏,激起不小的海水。

海水是蔚藍色的,她撐着護罩往深處游去,期間有膽大的魚兒向樊青靠近,撞到了護罩,受到了無形的驚吓,小魚群激游的四處分散。

第 108 章 鬧事

第一百零八章 鬧事

窦兒帶樊青二人去的是濟世醫館,在館內坐鎮的林秀醫師據說是從皇宮告老還鄉的禦醫,一生積蓄被好賭的兒子敗光,欠下了筆巨債。

他實在是走投無路,兒子又被那幫子人打的下不了床,只好找了家醫館做事,所得的錢除了養家便是替兒子還債。

林秀操着口官腔在旁看診,不時撚着花白的胡須呈思考狀,窦家向外傳出他曾經是皇宮的禦醫。

這個名頭讓不少人慕名而來,他的醫術也是十分了得,自然而然在林秀所治好的病人口中流傳出去,每日都會不少人跨入這家醫館。

窦兒見醫館裏熱火朝天的忙碌開來,她沒讓跟着自己的小丫鬟去打擾林秀,熟稔帶着二人往裏走去,後院特意分割出招待貴客的待客廳,布置說不上有多精美,勝在大氣令人感覺舒緩。

三人剛入座就有小厮上茶水以及水果點心,“這茶是今年的春茶,你二位嘗嘗。“窦兒說着淺淺啜了口。

”是不錯……“王梅兒初次喝茶,只覺得前澀後回甘了些,倒不如喝白水來的實在。

樊青沒做什麽評價,只是又喝了口茶水,轉戰觸手可及的點心,是臨海邊上的椰子樹上的椰果肉所做的糕點,椰肉還很有嚼勁,她吃着感覺稀奇。

”這家濟世醫館醫死人了!這哪是皇宮裏的禦醫,怕是庸醫吧,我托人打聽才知道這家所謂的還鄉禦醫,是在皇宮醫死了位娘娘,皇上念他年紀大罷免了他官職……你們都被再讓他給騙了,財空命也沒了。“

在醫館門口嗷嗷開來的男子,年紀不大有幾分秀氣,個子不是很高,柔柔弱弱的模樣讓人更加同情。

男子身後用草席裹了一個人,他說是三日前來濟世醫館內找林秀治病,前兩天還好好的,第三天就卧在床上起不來,今天早上就去了。剛從醫館裏出來的病人,或是途徑的行人停下腳步,短時間議論開來了。

“不是吧,我剛裏面出來,這濟世醫館裏的林醫師口碑還是不錯的,不然我那親戚怎麽會熱絡推薦他?”

“你不怕你那親戚是收了他給的錢財?”

“天高皇帝遠,這小老頭欺我們風和鎮偏遠,來騙財來了。”

“我聽說他兒子欠了一大筆外債,林秀才出來的,沒想到他還有這等不光彩的事。”

“……”

林秀坐在看診臺後,臉色青白交替,眼眸之中燃着團火苗,他已是八十歲的高齡老人,平日裏注重鍛煉身體和保養,所以精神和身體的狀态還算硬朗。

他氣的拍桌猛站起身來,只感覺腦袋氣血沖壓上來差點暈過去,後是有人扶住他後背。

有股溫和的氣流在體內旋轉一周,林秀才感覺好受些,他感激回頭想看是何人助他:“謝謝姑娘的救命之恩。”林秀收斂眼中的驚豔,這女娃好相貌。

“嗯。”樊青點頭,望向門口漸漸氣氛高漲的人群。

“林老,這怕是有人設計濟世醫館和您。”窦兒是個極為有生意頭腦,心思透徹的女子。

她錄用林秀前已知曉他所有的過往,林老是被争寵的妃子們所設計,他救過皇上一命。

皇上念及舊情怕他被殺滅口,派人連夜将林秀送回偏遠的臨海風和鎮,期間曾經被人追殺了幾次。

到了風和鎮追殺林秀的人才沒有,林家安然在鄉下度過了一年的悠閑光彩。

林秀唯一的兒子林頃便在鎮上跟曾考狀元落榜的秀才念書,不知咋地沾了賭博。

林秀面上十分慚愧:“大小姐,是老夫連累了濟世醫館。”

窦兒搖頭,說道:“沒有連累的說法,一塊出去看看吧。”

窦兒正準備邁步出去,林秀伸手攔住她說道:“大小姐,您剛嫁人沒多久,不太适合出入這等場合,若是打起來只怕傷了您呀。”

“少夫人,您還是聽林老的吧。”窦兒身邊的小丫鬟小麥也在旁勸道。

窦兒左右為難,只好重嘆一聲妥協道:“那好吧,林老您多加小心,若是情況不對躲在小厮身後,濟世醫館還得仰仗與你。”

林秀醫術了得,連她祖母多年來的舊疾都治好了,外面鬧得那一出,她壓根不相。

在林秀出去後,窦兒趕緊派護在她兩邊的季家小厮去各方打聽,争取短時間內尋到那對父子的所有事跡,以及近期接觸過的人。

她清楚這一切是有心人早就籌謀好的局,此刻去尋,也沒有多大的作用,但總好過睜眼瞎。

樊青發覺沒有人注意她也跟了出去,趁亂摸到人群中蹲下掀開草席,男子的父親雙鬓已白,臉色慘白,嘴角挂着絲已幹的深褐血跡。

靈氣在他體內探了一圈,此人時中毒身亡,這毒不是凡毒而是某種毒靈獸的毒素,平常的醫師是無法診斷。

暗算濟世醫館和林秀的人,多麽恨他們,這等手法還算是十分的高明。

“……你是誰,我爹的屍體要是出了什麽事,你怎麽賠償?”男子吵鬧了一番,眼角瞄到某個身影,急促奪步而來。

樊青起身錯步離開原地,拿着張手帕擦手,唇角輕扯,嗤道:“他們給了你多少錢,來這濟世醫館誣賴,我給你十倍的錢,只要你說出幕後的人,這錢就是你的。”

她話一落,樊青面前憑空懸着好幾個錢袋。

鬧哄哄的人群瞬靜,望着站在空地的女子,驚為天人的同時,也被她所制造的現象吓到。

“咕咚……”不知道是誰咽了口唾沫。

那男子回過神來,雙腳不住的打顫,下意識說道:“你所說可是真的?”

“自然。”樊親把那幾個錢袋推送到男子面前,神識裏暗暗留意周圍人的神情,發現有幾人神情不對。

“嘭,嘭,嘭,嘭。”連續四聲落地聲,只見地面上躺了四個穿錦衣的老少男子。

沒有人看見樊青動過,但她腳邊已然躺了四個人,衆人只感覺自己是不是眼花,他們是誰,怎麽躺在這裏?

“诶喲,疼死我了。”還未緩過來的八字胡中年男子,不知該捂什麽地方,嘴裏叫嚣着疼痛。

“這不是東萬醫館的章老爺嗎?”

第 107 章 烏娜

第一百零七章 烏娜

“嘀嗒嘀嗒……”

水順着岩牆落在地面上,形成一個小水攤,樊青幽幽睜開眼睛,有些迷茫望着周圍。

她被人關在黑漆的洞內,一堵石門堵在洞口,必須由外面的人從外打開。

黑夜對修士來說如同白晝,看得一清二楚,自進了季家,樊青就将自己的修為隐藏了起來。

她心念間,一簇火焰憑空出現,樊青的雙手讓人用繩子綁在後面。

燒焦味彌漫時,繩子已化為灰燼落在地面上,樊青輕揉着雙手,沒有被繩子所燃化的殘渣燙傷手。

再把腳上的繩子解開,她起身拍向石門,那堵石門碎成無數塊堆了一地,空氣中有股濃重的血腥味。

樊青更是好奇是誰把自己綁架了,煽動鼻子,她嗅到股很是熟悉的味道。

她順着走廊向前走去,期間不小心踩到了幾具完整的枯骨。

走廊的盡頭有光透過來,女子魅惑的聲音幽幽地傳來。

“你長的很美麗,可和她比起來,還是差了許多。”

“月圓之夜,我便換了你這張臉和皮膚。”

樊青走過去,只看見洞裏四周點了許多紅色的蠟燭以及大片的陽光。

牆壁上綁了一個血肉模糊的人,那具身軀不時抖動,似乎難以忍受疼痛。

嘶啞厲喊:“你是妖怪,妖怪……”

而背對她的身影,還穿着在臨海客棧表演時所穿的紅色紗裙,她站在其中,很是格格不入。

“救我,求你救救我。”那人沖樊青喊道,瘋狂抽動四肢上的鐵鏈,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音。

烏娜奇怪她的現象,後知後覺回頭,才發現被她關在牢洞裏的樊青已經出來。

“你是怎麽出來的?”她神情短暫驚訝,但很快恢複了平靜,烏娜轉身坐上了祭臺。

祭臺之上是空的,能瞧見上面的蔚藍的天空,也是望月的好地方。

烏娜逆着光,卻不妨礙樊青将她右臉上那道疤痕收入眼中,怪不得她在出演時會帶面具,原是要遮擋住眼角下的傷疤。

她那張臉原是很正常的,只是換皮需要很多靈氣去維持。

“你,是叫烏娜?”樊青記得季楓提了幾句,對她很是推頌,說烏娜人美,舞蹈也跳得極好。

“正是小女子呢。”烏娜嬌俏應了聲,晃着雙足,在陽光下十分的嫩白,她沒有穿鞋。

“你這般做不怕被天打五雷轟?”樊青對邪修存着一定的好奇。

烏娜嘴角垮了垮,委屈道:“自然是怕,但我只是一個小邪修,自由自在活得開心便是。”

烏娜原也是大美人,只是在歷練搶奪機緣時被人毀了容,身上的肌膚更是坑坑窪窪,難看至極。

她本沒有修煉資源,只能靠着美貌榜上財大氣粗的男修,換取修煉資源。

這一次毀容她被唾棄,烏娜無意間誤入邪道,自從過上換皮的路程。

它們的留存時間很短,一月後全部潰爛,她只能尋覓漂亮的女子,綁走趁着月圓之夜,進行剝皮,套在自己身上。

為什麽會選在月圓,因那日正是陰氣茂盛之時,對她消費的靈氣就會少一些。

“她才是天舞團的那位領舞吧?”樊青發現那女子穿得還是舞服,雖然已經血跡斑斑,但還能看出輪廓來,她還活着也是一種奇跡。

“怎麽對她很感興趣?”烏娜上前想牽樊青的手,卻被她不動聲色的躲過。

樊青湊進去看,鼻腔內都是腐爛的臭味,伸手将粘在她額頭的頭發理開,帶走了一些碎肉。

“求,求你救救我。”她還重複之前的話。

烏娜已悄悄舉起手掌,準備敲向樊青的脖子,與此同時,她像是後背長了眼睛一樣,輕而易舉的躲開。

烏娜是和樊青一樣是金丹修士,只是烏娜她是金丹中期,與樊青來說相差了一個境界。

更何況樊青早就做好了對應,她靈氣傾洩而出,一掌壓在烏娜額間。

烏娜只感覺渾身的靈氣好似被什麽能量所阻攔,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手掌劈空。

她還能動,只是覺得渾身軟綿綿的,那種以前可把石頭打成灰燼的豪邁氣沒有了。

同時她一直用靈氣壓制的舊疾,就像是翻身奴家把歌唱,唱它的戰歌,劇痛幾乎讓烏娜恨不得昏死過去。

只有陷入無意識的世界,才不會感知所有的痛苦。

樊青沒有可憐烏娜的心理,往她身上彈了一小簇火焰,那小火焰沾在烏娜身上時,燃起了熊熊大火。

眨眼間的功夫,烏娜的身體燃成灰燼,說明這個山洞裏有過她的存在。

樊青将那女子解開,有些不知該怎麽下手去扶她,女子喘着粗氣,胸膛随着波動。

“……謝謝你替我報了仇。”那女子躺在地上望着天空,閉上了眼睛。

這女子本就是存着一口氣在,此刻看到烏娜已死,她心中的愁怨消散了。

樊青從儲物戒裏拿出長白布,裹住她的身軀,把人抱出洞,在外面空地尋了個光線極好,能将風和鎮盡數收斂在眼內的空地。

挖了個土坑将人埋了下去,忘記問她叫什麽名字,就沒有立碑。

烏娜選的地方,在風和鎮不遠處的高山之上,能把所有景色收入眼中,的确是個不錯的好去處。

趁着這個時間,樊青在山上逛了逛,直到太陽西斜才下山,她在山上發現了幾株靈藥,是煉制易容丹的配藥。

她對沈洛清的易容丹,極為有好感,它就是好東西。

樊青回到季家,其他人沒有懷疑她消失了一夜,只是認為她一大早就出去。

王梅兒對風和鎮很有好感,她看見樊青回來,就拉着她出去逛,同時季家派了兩個小厮跟着,正好可以替她們提東西。

但凡王梅兒感興趣的,她統統都買了下來,花的錢自然是白昆給她的。

白昆嫌棄她一窮二白,還想去街上逛,簡直是癡心妄想,很是痛快地塞了王梅兒好幾百兩銀票。

窦兒做為女主人,她平日裏要管理後院和從娘家送的門店,不過因考慮樊青等人是她丈夫的兄弟朋友。

她把事情處理好,就陪同二人在街上閑逛,如遇到她所掌管的門店,就把倆人一塊帶進去,歇腳吃些點心。

第 106 章 天舞團

第一百零六章 天舞團

晚霞紅豔,季楓攜着一名女子的手同跨門檻,邊道:“窦兒,我那兄弟要比我小上幾歲,待會兒你同我一樣喚他昆弟便是。”

被喚做窦兒的女子便是季楓的妻子,她淺笑點頭:“是,夫君。”

兩人剛跨進荊院,白昆就迎了上去,“楓哥,好久不見,沒想到你已成家室,這位便是嫂子吧,可真漂亮。”

窦兒有些羞澀往季楓身後藏了藏,悄擡頭望向眼前的銀白發色的少年郎,眼中閃過驚豔。

季楓和白昆相抱,互錘對方後背嘭嘭做響,他語氣謙虛:“多謝昆弟的誇贊,”看見廳中落座了不少人,問道:“那幾位便是昆弟去雪域所尋的朋友?”

白昆放開季楓,拉着他去找樊青:

“是的,樊青這是我兄弟季楓,楓哥這位是我的朋友樊青,那位是沈洛清,這是王嬸,她女兒梅兒姐。”

季楓對衆人施禮,說道:“季楓見過各位。”

夜間時,季家包下風和鎮最有名的臨海客棧,宴請白昆等人,因是靠海,客棧的所有招牌菜皆是跟海鮮有關。

不過比起樊琳那微不足道的廚藝,臨海客棧所做的,才讓他們體會到海鮮原是這般好吃。

廳中舞姬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有樂有舞,倒也顯得熱鬧。

樊青饒有興致的盯着那些個舞姬的肚皮看,有些好奇她們是怎麽将肚皮抖得像海面上的波浪。

忽得所有舞姬圍成團,往地面上平躺下去,只見名身上纏着紅色飄紗的女子憑空出現,面上戴着半張金蓮面具。

她一出現,大廳所有人的目光投了過去。

“我請的這批舞姬是斯國的天舞團,在斯國很有名氣,後在各個地方循演,碰巧到了風和鎮,我便把她們給請了來。”季楓頗有些得意,天舞團不好請,他可花了不少錢。

那些斯國女子濃眉大眼,高鼻梁,異國風情的美令人眼前一亮。

季楓便較為中意領舞的烏娜,斯國女子不能與他國男子通婚,否則天舞團的駐紮地唯恐要提親的媒婆踩爛了門檻。

想到這裏,季楓覺得可惜得緊。

“夫君,窦兒替你添酒。”窦兒拿着酒壺替季楓添了酒,發現他的目光緊緊追随那領舞的女子。

她雙眸暗了暗,放下酒壺也望向那照眼的女子,雖說掩了半張臉,但另外半臉卻是絕美。

王梅兒和樊青坐在一塊,她放下筷子,撐着下巴嘟囔:“怎麽感覺是妖豔貨。”

她發覺季楓都恨不得上去跟那女子一塊熱舞,其他人神色正常。

那烏娜的媚術還未練入門,她只能依靠自身的美貌和音樂來施展,這也是天舞團為何會快數在各國打下美名。

盡管有人發覺,但也不會當場揭穿,畢竟人美,她們舞蹈也美,別自讨了沒趣。

樊青離開座位,想出去透透風,廳中空氣中有股難聞的氣味,她又喝了點酒,腦袋有些暈乎。

臨海客棧布置極為精美,不過因是靠海的原因,走廊挂上了漂亮的貝殼和海螺,風吹拂時,貝殼相撞發出節奏的碰撞聲。

“不舒服嗎?”

樊青坐在臺階上,依着旁邊的護欄杆上,仰着頭望向天空的星河,可能是酒精的促進,她傻乎乎伸出食指一顆顆去數。

“……二十,二十一,二十二。”好像是看花了眼,樊青晃了晃腦袋,“數到了哪兒了?”

沈洛清發現樊青不見,出了大廳環視了一周看見她在臺階上坐着。

“喝醉了?”他挨着樊青坐下,側頭望着懊惱的她。

樊青放下手,“嗯”了聲,很自然的靠在沈洛清肩膀,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把渾身力氣都放在他身上。

輕打着哈欠,“有點困了,待會兒你帶我回家吧。”

沈洛清拿她沒辦法,只能伸手在她額頭輕彈,好沒氣的說道:“不能喝酒就不要喝。”

“嗚……”樊青嗷嗚了聲,伸手捂着額頭,眼眶都紅了一圈,略帶哭腔的嗓音軟糯控訴:

“幹嘛打我,大家都喝了,我總不能做那掃興的人嘛,阿洛,我發現你最近越來越喜歡打人了。”

“對不起,是我的錯不該打你,要不你打回來?”沈洛清說着将自己的額頭送過去,拉着樊青的手讓她動手打自己。

樊青卻是沒有動,而盯着他的雙眼,捧着他的臉忽得壞笑,在沈洛清嘴唇上輕啄了一口。

她像是做了惡作劇的孩子,害怕被主人抓包,趕緊逃開沈洛清的懷抱笑着跑開。

後知後覺的沈洛清,下意識輕舔了下唇,上面有淡淡的酒香味,女孩軟糯的嘴唇讓他有些失神。

壞裏的溫度也被帶走,他起身追了上去,“青青,別跑。”

廳中的舞蹈也不知換了好幾種類型,音樂也換了好幾支。

白昆瞧見嫂子窦兒面色有些難看,發現自己兄弟當着自家妻子一味盯別的女子看。

他便端着酒杯找季楓喝酒,不輕不重的哼了聲,在大廳內的人宛如掉入了冰窖似的,異常的寒冷。

衆人有些愣愣然望向白昆,他在季楓眼前揮了幾下手,看見他眼底的清明,才說道:

“你們都下去吧。”

“昆弟可是不喜歡她們的舞蹈?”季楓聽白昆要讓天舞團下場,他有些着急。

“吵得腦仁子疼。”

誰不知道剛才看的最起興的就是白昆,此刻他說這句話,季家來陪同吃飯的幾個年輕男子不由同時暗罵。

窦兒向白昆投去感激的目光,并未插言參加其中。

季楓聽到白昆這般說,他只好妥協,“原是這樣,辛苦各位了,還請各位下臺休息去吧。”他對天舞團所有成員客氣道。

“是。”烏娜身姿柔軟,快速調整好了情緒,淺笑帶着天舞團的人離開,她眼底閃過幾分不耐,想到她們也大賺了一筆。

那份不耐也煙消雲散,烏娜出去時正和沈洛清和樊青二人碰面,她禁不住向樊青投去視線。

此女子好相貌,若她天舞團有這等美人的容貌,恐再上一層樓。

想到這裏,烏娜伸手摸向自己的臉頰,收回視線間紅唇輕勾。

黑夜雖說比白晝要短,也足夠有心人做上好幾件大事。

第 105 章 海市消失

第一百零五章 海市消失

西門慶走過極長的游廊,廊道頂畫着各種美人,他以前最為喜歡,忽得他停住腳步仰頭望去。

上面畫着的男子與他一模一樣,嘴角自信上揚,只一眼便是忘不掉。

每每走到第一千零五百四十八步,擡頭向上看,便會瞧見自己的畫像。

西無慶暗暗握緊拳頭,他一定會闖到第一名出了這海市,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向樓主報告此次出去的收獲。

這般想着,他收斂好所有情緒,木着張臉向最深處繼續走去。

後在游廊盡頭推開那扇木門,就像打開了另外的一個世界,純白的世界。

海市的主人,所有人尊稱她為樓主,她是個沒有臉的怪異之人,但身材卻是極好,聲音清麗動聽。

西無慶發現自己的鞋子粘了土,踩在這片純白之地很是顯眼。

“回來了。”

清麗的女音響起同時,西無慶望向正前方,那處憑白的出現一抹鮮豔的紅色身影。

一頭黝黑的随意绾了一半,剩下的秀發披散落地,随着主人的走動在地面上拖曵,紅裙剛好将她的腳掩蓋在裏面。

西無慶神情恭敬,單膝跪地說道:“樓主,屬下無能。”

“無礙,明日一早便把海市通道關了吧。”她聲音淡淡的。

西無慶垂下眼簾,回道:

“是。”

他不敢多問,在海市蜃樓裏,樓主就是掌控所有人生命的王。

王梅兒習慣早起,她喜歡上早晨的海風,吹拂在臉上,有種難言的坦蕩。

她出來發現昨天的海市蜃樓已經不見,而白昆也從海裏躍出賴,他拍着耳朵罵罵咧咧:

“耳朵裏好像是進水了……”

“昆昆,海市蜃樓不見了。”曾經作為她的寵物,王梅兒還是習慣喊白昆為昆昆。

他對此意見很大,看王梅兒實在改不了口夜只有任她怎麽喊了。

白昆嫌棄的搖頭,“不見就不見了呗,有啥好驚訝的,哇啊,這不就是證明可以盡快回到中原?”

“回去我要吃很多好吃的,小梅子我跟你說說有哪些好吃的,”白昆說到吃的就來勁,拉着王梅兒叭叭說開了來。

盡管王梅兒聽他說了不下十次,但每次都會被白昆那生動描述的話術所吸引,腦子裏都有了畫面。

樊青那是睡的極為舒服,一夜無夢,她也聽到白昆說話的聲音,同樣被勾起了饞蟲。

不由提升速度,向中原方向出發,趕路三天,終于在風和日麗的第三天看到陸地,不是海市蜃樓。

飛船底下便是出海打獵的船農,他們撒網撈魚再回去将得到的海貨賣出去。

飛船在岸上停下,王梅兒稀奇得東張西望,一張小臉通紅,她換下了在雪域所穿的獸皮衣。

瞧見岸上的男女部分袒露手臂和雙腿,她羞得不該往那裏看。

白昆嗷的一聲,在沖進了人群中,等樊青等人進鎮遇到他時,白昆手上已經有很多小吃。

風和鎮是臨海的鎮落,這裏的人大部分熱絡好客,對外來者不是很抗拒。

白昆說他來雪域時,最後的落腳點便是此處,他還有個熟人在風和鎮。

起初他化為人形,到處游歷,修仙界有不少數化為人形的靈獸,但在修仙界處于最下等。

白昆吃了不少苦頭,如果不是神獸雪狼血脈強悍,他估計早就死了無數次。

歷練了差不多,白昆從沈洛清口中知道樊青已經出了玄仙秘境,出現在雪域,他就馬不停蹄的趕來。

到風和鎮外時,碰巧遇到被劫匪綁架的季楓,季家在風和鎮可是名副其實的大富翁。

綁了季家唯一的公子,他們得發多少橫財……沒想到會遇到白昆。

樊青沒有多做評價,而是跟在他身後擡頭望向季府。

季府守衛似乎還記得白昆,他剛到就讓熱絡的給迎了進去。

其實是白昆那雙狼耳朵,和銀白色的頭發是最為明顯的特征。

他們剛進季府,一個膚白貌美的女子過來,“白公子,我聽下人通報您來了,我家公子不巧帶少夫人出去園觀寺還願,傍晚才會回來。”

“敏姐姐,不礙事的,對了,季楓那小子何時成的親?”聽到少夫人的字眼,白昆好奇問道。

敏慧淡淡笑道:“上個月,我家公子原想邀你吃喜酒,但白公子你還未從雪域回來。”

白昆尴尬抓頭發,原還想拉季楓去逛逛風和鎮的紅院,他有了家室,那地方還是少去為好。

“這幾位便是白公子的朋友吧,奴婢是季家的管家敏慧,白公子,我帶您和您的朋友去荊院歇息,等我家公子回來吧?”

敏慧年紀不大,但做事滴水不漏,她私下派人去園觀寺找季楓去了。

她原是季家的家生子,後是季家老夫人所提攜為貼身大丫鬟,後季家有了唯一的嫡孫。

季老夫人便把敏慧指給季楓做丫鬟,後季楓成婚,她能力突出,便被季老夫人親自指為管家。

白昆對敏慧有的只是敬佩,對上她也不在意誰的年紀大,年紀小,嘴甜喊姐姐就對了。

他又是一個少年模樣,喊來也不顯得唐突。

到了季家後,樊青恢複了原貌,而沈洛清繼續保持着平凡的容貌。

他閉關結束後,又恢複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自進了荊院,白昆和沈洛清鬥嘴吵架,找上樊青評理。

閉了聽覺,樊青閉上眼睛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而樊琳和王梅兒楞楞然,望着眼前一幕,感覺自己最初的認知在崩碎。

樊琳心裏藏事,樊青的相貌像極了某位,挂在樊家祠堂地下暗室,每個樊家弟子幼時初勘靈根,都要去拜一拜的老祖宗。

幼時特意去記了老祖宗的畫像,那位老祖宗流傳的故事極為轟動每代弟子,也是他們的精神支柱。

唯一可惜的是,死在了數人圍攻之下。

倆人争論了好一會兒,發現樊青沒有理會他們的意思,白昆便灰溜溜離開,他要去找敏慧商量一些事。

敏慧是季楓最親近的人,她應當知道季楓最喜歡什麽,白昆打算補償兄弟新婚禮物。

雖然禮物送的晚,但好歹也是他的心意。

察覺白昆離開,樊青解了封印,跟沈洛清說他閉關後所發生的事。

第 104 章 西無慶和黑水

第一百零四章 西無慶和黑水

“後果由我一人承擔。”徐恒嘴唇嗡動,對樊青颌首便自行歸了隊伍。

王梅兒依依不舍望着海市的方向,她想不明白樊青為何不上去,海市的一切看起來宛如仙境,十分優美。

而岸上的行人,男子相貌俊朗,女子貌美如花,看的那叫一個賞心目悅。

“這海市蜃樓不簡單,”樊青自然瞧出剛才的守衛心存善念,若不是樊琳提醒及時,唯恐此刻他們已入海市。

她身懷琉璃業火,本身對業障,怨煞極為敏感,起初未曾察覺,自樊青說不如海市時,有幾人壓抑不住給洩了怨之煞。

“是不簡單,我們離這海市遠些吧。”白昆一對眉簇擁,眼眸深黑。

樊青點頭,驅使飛船足飛離了海市五公裏外停留,只能瞧見海市蜃樓的輪毂。

晚間又是海魚做菜,幾人湊合吃了一頓晚飯,樊青沒有繼續修煉,而是在船上布置了個陣法。

以防半夜有人會摸上船,除了突然閉關修煉的沈洛清,若是貿然被打斷,唯恐他會走火入魔。

再者便是普通人的樊玲和王梅兒,兩母女沒有自保的能力。

白昆依舊入海,他似乎是尋到了海底有什麽好玩的,每夜都要下去一趟,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回來。

月亮高挂,繁星做伴,樊青坐在船瓦片上,小口飲着一壺果酒,這果酒是她在船上無聊,從沈洛清身上劫來的靈果所釀。

一口下去,滿腔是靈果的清香和甘甜,不醉人,僅喝着玩的玩意。

“呵呵呵……”女子如銀鈴般的笑聲,聽者皆會好奇探尋,是哪位女子笑聲如此的好聽,她又該是怎樣容貌?

“店小二,把你家的招牌菜都給我上來。”略顯粗犷的男子聲音,豪爽潇灑。

“夜夜思君,盼君把奴家疼……”婉轉動聽的女音,幽幽地唱訴,聽着詞,就想把那唱歌之人擁入懷中。

樊青聽下喝酒的動作,遙望海市蜃樓,唇角微勾,嘲諷之意濃厚:

“有趣。”

海面上,十多輪精美絕倫的游船載歌載舞,晃晃悠悠地向樊青等人這艘飛船駛來。

第一只船靠近,船頭站着個揺白面扇的英俊男子,半散的墨發披在背後。

一身銀白色長袍,衣襟與袖口處都用極細致的銀絲繡着雲海翺翔仙鶴圖。

腰間配上镂空金縷腰帶,再挂着件血紅的圓佩,看起來風姿潇灑,卓爾不群。

“在下西無慶,不知這位道友可否賞臉,上船與在下賞月暢飲聊道?”西無慶雙眸柔和,手上扇子輕合,指向白紗随風飄蕩內的船亭。

裏面圍坐了幾個年輕的男女,一名粉衣女子在彈琴助興,那琴音極為優美動聽,不疾不徐劃過所有人的心房。

樊青對此類風雅最無興趣,西無慶禮貌客氣,她也不好太直白的拒絕,“在下樊青,多謝西道友的好意,樊青一人便好。”

“這,那好吧。”西無慶也不強求,沖樊青點頭,轉身那刻雙眸沁寒,扇子張開嗡動,脫手随意往後劃去。

樊青并未急着出手,而是喝完手中酒壺內的最後一口果酒。

那扇子打在了無形的屏障,西無慶感覺受阻,向後回望一眼,以他元嬰期的修為制不住一個小小的金丹嗎?

“無慶兄,你這莫不是在放水吧?”船亭內身穿黑袍的男子,抱劍向船頭行來。

他頭帶黑紗鬥笠,将臉嚴嚴實實捂在黑紗之後。

“黑水,你行你上。”西無慶招回扇子不願再出風頭,他應是打在飛船上的防護陣上,出苦力的事,交給黑水最為合适。

對黑水的嘲諷之意,西無慶未放在心上。

黑水“呵呵”一笑,就像是老鴨嘎叫般,難聽至極。

他抱着的劍,劍身寬三尺,上下裹着黑色布料,黑水很是寶貴的一點點将布料解下,磨磨蹭蹭地令西無慶很是無語。

樊青看得稀奇,将酒壺收進儲物戒內,她換了個姿勢,靜候那叫做黑水的家夥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驚喜。

海市蜃樓出來的船,不覺間已将樊青這艘船圍了起來,她早以發現,但身存怨之煞的他們,又怎麽會是琉璃業火的對手。

黑水終于把纏劍的黑布盡數解下,極為寶貴的收回儲物戒裏,看他這個寶貴程度。

不少人好奇向他尺見投去視線,大家都是海市蜃樓的人,部分人還真沒見過黑水将他的尺劍露出。

直見黑水的尺劍上雕刻了兩條相繞的龍,那尺劍也是黑色,僅是把柄處的兩個龍頭眼睛鑲嵌了四個紅寶石。

尺劍現身,沒有黑布纏繞之後,它周身散發着怨氣,令人心頭犯怵。

做尺劍的主人,黑水氣勢磅礴,不容小噓。

“哈!”

他輕喝一聲,舉起尺劍随意朝樊青的方向劈去。

“刺。”那黑色的刀刃之體,與陣法屏障相互抵抗,各争高低。

樊青神情淡淡,她所布置得防禦陣法可抵下元嬰期的十招。

海市蜃樓出來的人大部分都是金丹期左右的修士,以及第一艘船內的六個元嬰期修士。

她真的不是想以老欺小,樊青感覺腦袋有些眩暈,自己就喝了瓶度數極低的果酒,居然會醉。

她沖黑水擺手,說道:

“這就像是給人後背刮痧一樣,本尊沒那耐心等你們一個個上來。

從哪裏來,回哪裏去。

否則別怪本尊不念及你們苦修的成果,将一切抹掉,亦或是你們回去,把管事的叫過來與本尊相談。”

她話音剛落,便把琉璃業火召喚出來。

琉璃業火出來那刻,那十多艘船上的人皆變了臉色。

有的更是驅使船落荒而逃,那股火焰只有一小團,但它的威力令人窒息。

靈魂被灼燒,體內的修為快速飛逝消散。

西無慶和黑水急急後退,二人對視一眼,默不吭聲驅船離開。

他們也不知道樓主為何還會派他們出來,按照以往,不願進海市的人,放走就放走了,但樓主卻是讓他們前來試探這位姑娘。

樊青也有些意外這些人的聽話她收其琉璃業火,下了船頂,回自己的船艙睡覺。

她還是跟前世一樣,不勝酒力,這只是普通的果酒而已,居然也會讓她醉。

第 103 章

第一百零三章

白昆在船裏郁悶至極,王梅兒不時撸抓着自己的下巴,自她醒來,就有些神志不清。

夜裏在船艙內以淚洗面,他化形時在修仙界游歷,偶聽那麽個偏方,說是女子受刺激出現精神恍惚,容易發瘋或是變成木納的人。

給她只小動物,便有可能能緩解這等症狀。

好家夥,他就提了這麽一句,被樊青痛打變回原型,縮成小奶狗的身形。

雖然王梅兒待他極好,但是他好歹是匹狼,神獸雪狼的後代……

“……對對,繼續抓,好舒服。”不過王梅兒這手法是可以,他不由押着脖子轉了方向。

樊琳在旁看得好笑又心疼,如果不是為她買藥,也不會讓刺坔家将女兒抓走。

而李泾河一家更是該死。

李泾河穩做村長這麽多年,實則是他把自己最小的閨女送去了刺坔家的某位長老。

他女兒也給力,竟讓那刺坔排十的刺坔淄對她十分喜愛,因此李泾河搭上了刺坔家。

“娘,近日來我忘記了好些事,但老是夢到一些不好的畫面,每每在夢境裏折磨女兒……這些日子真是辛苦娘了。”王梅兒輕輕拍了拍白昆的腦袋,眼眸裏盡是茫然。

樊琳如同平常那般,撫上她的腦袋揉了幾下,“想不起來便不想了,夢都是相反的,梅兒,此次跟娘回中原,你便會看到外公外婆。

你外公他呀,是個脾氣很好的人……”她轉移了話頭,說起了自己的父母。

白昆趁着這個機會溜出來,碰巧遇到正從另一個船艙出來的樊青。

“王梅兒怎麽樣?”她關心問道。

白昆化為人形,扶着護欄望着底下一成不層的冰天雪地,說道:

“自然是好轉了些,你雖封印了她不願記起來的記憶,但夢裏還是會反射出來,我已盡力助她。”

在雪域的确是他最喜歡的地方,不過這個溫度于白昆來說像是兒戲,此刻他還穿着身薄薄的夏裝。

看得樊青牙癢癢,她伸手緊了緊衣襟,好似感覺被風灌了進去。

“對了,你消失的五年裏,莘青宗被條小蛟找上來,說你還欠她夥食費呢。”似是想起什麽,白昆不由捂嘴偷笑。

他複又說道:“黑森林被莘青宗秘密接管,部分靈獸被允許出來,她便是其中一個,好像是喊小綠?”

樊青仰頭望向天空,好像是有那麽一個小蛟,她還暫時霸占了它的地盤:“是有那麽一回事。”

白昆更是心中好奇,“我發現你似乎和靈獸有不淺的緣分,那小綠現今在宗門內備受歡迎,那些個長老上趕着給她尋各種天地靈寶。”絕對不是酸小綠比自己過的還要舒服潇灑。

察覺絲毫醋意的樊青,清了清嗓子說道:

“你堂堂神獸後代,有必要跟一條小蛟計較?”

這不是計較的事,而是有關他顏面的重大事件,白昆憶起在莘青宗所有點滴。

發現白昆走神,樊青感覺自讨沒趣,她要去找王梅兒聊會兒天,自将小芸送去鐘家後,沈洛清極少露面。

樊青依舊是修煉,除了修煉便是找王梅兒說話,她已經是金丹期中期,這點時間的苦修,修為增長極快。

連白昆也是受她影響,在王梅兒休息睡覺的時候,也在旁修煉。

過了四月有餘,他們在海面上的漂泊了七天左右。

期間樊青下海了一趟,在海底尋了不少奇珍異寶以及些不常見的靈藥。

儲物戒裏更有一具血脈稀薄的龍屍,她過去時,那條龍正跟比它修為高深的奇異海獸打鬥。

海龍不敵硬生生被咬下頭顱,只剩下身子,樊青趁此将海龍身子收走,跟那奇異海獸痛快地打了三天三夜,她也因此身受重傷。

“轟隆隆……”

原先晴朗的蔚藍天空,瞬間聚攏烏雲,紫色的電弧在中上下竄動,亦或是劈向天海一線的遠端。

“下雨了。”王梅兒已恢複正常,不似之前的恍惚迷茫,她站在船板上将晾曬的衣物收抱懷中。

整張小臉皆是害怕,她從未見過雪域有過其他的天氣變化,除了雪還是雪。

這些天來在海上漂泊,她瞧見打雷下雨起先有些好奇,此刻一聽雷聲就怕得不行。

樊青臉色蒼白,她身上的傷還沒徹底的好,更有使用秘法之後遭到不小程度的透支。

雨下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出晴,烏雲散去,蔚藍的天空很純淨,不夾絲毫的雜質。

白昆最近吃海裏的魚蝦各種海鮮,嘴裏都快沒味了,雖然樊琳變着花樣的去做,他已經吃膩了。

站在船板上,白昆遠遠看見前面有座山,還有閣樓以及行人,如畫般。

“原是海市蜃樓。”他吐槽了聲。

“什麽是海市蜃樓?”王梅兒也被前方異象所吸引,聽到白昆說海市蜃樓,便好奇追問。

樊青眼眸微亮,搶答:“海市蜃樓,便是它将其他地方的畫面折射了到此處,沒有聲音,也觸碰不到。”

接下來她便發現剛才說的那句話是做廢的,飛船被一股無行的力量所阻礙。

與此同時,守在岸上身穿白色铠甲的守衛中,有兩名守衛朝他們而來,岸上的人也往這邊方向投來目光。

“還請仙師下船,收起飛行禦器,海市禁止飛行。”其中一名相貌俊朗的守衛禮貌說道。

被打臉的樊青,她還真未經歷過此等怪異的事,不過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實在不好意思,我等急着回家無意冒犯,請問是否還有其他通道可供通過?”樊青發現海市蜃樓面積極為廣闊,已将他們要過去的路嚴嚴實實的阻礙。

樊琳發覺岸上有些人的目光不善,腦中忽得閃過什麽,“嫡小姐,你切莫要在海市停留,我曾聽有人提起海市蜃樓,若是入了海市,便再無出來的機會。”

那名守衛依舊是笑顏,他搖頭:“沒有它法,只能等海市自己消失。”

旁邊的守衛捅了捅他後背,眼中滿是責怪之意。

“徐恒,知道你在做什麽蠢事嗎?”他傳音質問,神情威嚴。

“原是如此,那我等便在不遠處等着吧。”樊青客氣沖那守衛微笑,便掌控飛船離開。

第 102 章 刺坔家

第一百零二章 刺坔家

樊青之前所帶的青鳶劍,早在被傳送桃源村時丢失,她此刻沒有趁手的法器。

羅翠望着她離開的方向,瞪大了雙眼,村裏流傳王家受仙師大恩惠,連久卧在床等死的王嬸也讓仙師治好。

更說李村長全家被之前販賣的小女孩帶來仙師撐腰讨公告,而李村長大兒子李大平被打的渾身是傷。

這無疑是大快人心,李家趁着是村長一職,為自己謀取利益,不知坑害了多少同村之人。

但因為李家有人撐腰,村子裏的人有苦不敢說,自從有仙師經過教訓李家,他們才有所收斂。

沒想到她羅翠有朝一日能看見位仙師,故而她目光炯炯望向沈洛清和小芸二人。

那日傳出是李家小幫工和一位相貌平平的仙師,看來便是他們了。

小芸瞧見羅翠目光有些不對勁,暗裏伸手扯着沈洛清衣袖說道:“洛哥哥,您送我回鐘家吧。”

她年紀小,但經歷卻是較為非人,故而比同年人要成熟上許多,在小芸心裏,樊姐姐和洛哥哥是天生一對,就像姐姐和觀仙師亦是如此。

離開沒多久,陰晴不定的雪域此刻又下了雪,沒有固定時間,樊青收劍放入儲物戒。

樊琳此刻已在刺坔家周圍,她從十多年前就沒了修為,以命生下王梅兒後,便在卧在床上,由夫君衣不解帶地照顧,他去世後便是女兒照料,數月前,樊家直傳嫡系樊青才替她治好病。

“樊琳。”樊青一把拉住,正要往刺坔家走去的樊玲。

樊玲正要甩手,回頭準備開口大罵,看見是消失兩月的樊青,她面上不由一喜。

急急道:“嫡小姐,還請您救救我的女兒。”

樊青紅唇微勾,示意她不要太焦急,望向早就注意兩人動靜的刺坔家守衛,對樊琳說道:

“我已知曉,走吧,若是梅兒在刺坔家受半點傷害,我定是不會輕易放過。”

樊琳眼眶蓄了淚水,遲遲不肯落下,她曾經殺伐果斷,這些年病疼将這股硬生生磨了半分。

此刻有人動她女兒,樊琳那股狠勁再次攀上高峰,比以往要盛上幾分。

“嫡小姐,謝謝你。”二人前後像差半步,落在後面的樊琳輕聲對她道。

樊青并未做任何回應,僅是不疾不徐向刺坔家府邸行去,一只手橫攔在她胸前。

“這可是刺坔府,可不是你們這些賤民随意踏足的。”

若不是她掌控步子,還真讓攔住樊青的魁梧漢子占了便宜,眸中泛寒重哼一聲。

那魁梧男子如同被人狠狠一腳踢飛般,倒飛砸通了身後不遠處的院牆。

剩下的五人那見過這般場面,空氣裏什麽都沒有,他們領頭就這麽無緣無故倒飛出去,幾人連連慘叫,争先恐後跑進府內向主子通告。

樊青眉毛高挑,她認為刺坔家守衛還能有多跋扈,原是紙老虎罷了。

她領着樊琳跟在五人之後進府,刺坔家是漠河鎮最不入流的家族,家中有那麽幾個修仙的根苗,此刻都在宗門修煉。

而他們的族人便借此生起橫財,普通百姓便是敢怒不敢惹。

走到刺坔家招待外客的大廳好客居,當家之主刺坔弧已坐主位,下首便是剩餘在族內掌其他權的長老,他們落座的後面兩邊皆是手掌武器的護衛。

“何人膽敢闖我刺坔家,若是此刻認罪,我便還能從輕懲罰一二。”端坐在主位的中年男子,身形魁梧便生了張白面書生的姿容,面上光滑。

若不是他的聲音染上了歲月之息,不由會感嘆刺坔家主如此……年輕。

樊青在廳中停步,這陣勢莫名讓她聯想到了三堂會審的感覺。

“刺坔家主好大的口氣,”她嗤之以鼻,神識徹底放開,在刺坔家搜羅王梅兒的身影。

在裝滿酷刑具器的暗間發現衣衫不整的王梅兒,她的情況不是很好。

“王梅兒是你刺坔家所擄走的吧,我也不說那些虛話,你又想讓我怎麽罰呢?”

刺坔弧颌首沖她笑道:“未曾聽聞過王梅兒,姑娘你莫要往我刺坔家潑髒水。”

“诶喲喂,真是個不要臉的,人都快讓你們給打死了。”無端傳來抹清朗的少年音,其中夾着高傲之氣。

聲音落下,比樊青矮一個腦袋的少年扇動着腦袋兩邊的白色耳朵,銀白色的長發随意束起。

他懷裏環着昏迷不醒的王梅兒,樊琳看見奪步上前,雙手顫栗不知該怎麽去觸碰女兒:

“梅兒你醒醒,娘來救你了……”

“樊青,五年未見,你倒是越長越漂亮了嘛。”那銀發少年随意将王梅兒塞去樊琳懷裏,嬉皮笑臉湊到她面前。

樊青心裏疑惑,仔細看了眼他兩只似狗的耳朵,還是白的,很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白昆,你化為人形了?”她望着跟白祁有幾分相像的白昆,有些吃驚。

這匹狼的天賦和機緣皆是不錯,短短幾年,竟然能化為人形。

白昆還想看樊青臉上多餘的神情,光她臉上的驚訝就令他心滿意足,正要說話,被刺坔家的人所打斷。

“狂妄小徒,你幾人當我刺坔家是什麽?!”

說話的是身影矮小的陰霾老人,倒三眼,顴骨高聳,第一眼就無好感。

“還能是什麽,敗類呗。”白昆反應極快,當即反怼回去,同時抓着樊青的手臂搖晃:

“樊青他好兇兇,人家怕怕。”

“咳咳……”

不知道是誰在喝茶,憑白嗆到喉嚨,正拍着桌子捂嗓子拼命咳嗽。

被肉麻到的樊青感覺自己雞皮疙瘩站了起來,不動聲色甩開某狼的手。

這匹狼,五年來跟誰學的?

白昆心裏笑開了花,惡心惡心樊青也不錯,天知道她消失的五年來,沈某人是怎麽折磨它這匹可憐幼小無助的神獸。

現在好不容易尋到樊青,他得好好“回報”。

“嫡小姐,請您替梅兒做主。”樊琳扶着王梅兒,雙眸中皆是恨意。

漠河鎮東南角方向,刺坔家所在的位置,火光沖天,裏面傳來聲聲慘叫,聞者心有餘悸,更有人直呼大快人心,漠河鎮此後便無刺坔家。

有的還要比之前更勝,家外舉起鞭炮,點燃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