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5 章 獸血太子

天門關三百一十七裏外,淺水灣。

源自冰川上的清水河,在這裏蜿蜒而過,轉一個大彎後向東直奔東海而去,留下了九曲十八彎,河水冰涼清澈,統稱淺水灣。

往日人跡罕至的淺水灣,人頭濟濟,北岸軍營林立,刀槍如林。在一座可以俯視大漠的山坡上,聳立着一座高臺,上面張燈結彩。然而,氣氛卻有些詭異,姻緣的雙方沒有歡慶,反而針鋒相對。

一萬宮廷禁衛和八千北疆勇士把流香公主的馬車重重保護起來,外圍,是浩浩蕩蕩的獸血精兵。有兩米多高的牛頭人,還有更加剽悍的虎頭人和河馬戰士,甚至是徹頭徹尾的妖獸,浩浩蕩蕩的起碼有十萬人,把風雲皇朝的人馬裏三重、外三重包圍起來。

高臺上,挂着一面巨大的旗幟,上面寫着一行大字,“獸血擂臺,邀君共享流香。”

就是這一行字,這一面旗幟,讓風雲皇朝的禁軍和北疆勇士們如臨大敵,無比憤怒!

這不是和親,這是徹徹底底的侮辱!

堂堂一個大國公主,竟然要在大婚當天與人共享,這不是赤裸裸的侮辱是什麽?

站在高臺上的獸血太子,在禁軍和北疆勇士們看來,已經不能算是人,而是一個徹底的禽獸,沒有絲毫的人性!之前,寫信給風雲皇朝的太後,揚言要娶寡居多年的太後;如今,又要和人共享流香公主的初夜,如此張狂和不倫,不是禽獸是什麽?

“哈哈哈,風雲皇朝的勇士們,歡迎來到大漠!”

站在高臺上的獸血太子拓跋熊魁梧高大,比最剽悍的北疆勇士還要高一個頭,頭頂兩個彎彎的黑角,左臉上有一道又粗又長的疤痕。看着如臨大敵的被圍困起來的風雲皇朝的人馬,滿臉獰笑,“放心吧,到了大漠,本太子一定會好好招待你們和你們的公主。這獸血擂臺,不僅我們獸血皇朝的勇士可以登上去,你們風雲皇朝的勇士也可以。只要連贏九場,就可以和本太子共享你們流香公主的初夜,一起參悟極樂世界,哈哈哈!”

獸血太子肆無顧忌地哈哈大笑,側身讓到一旁,衆多獸血皇朝的勇士會意,一個兩米多高的牛頭人迫不及待地飛身躍了上去。轟隆一聲,身體重重地落在地上,單手把高臺上一口上千斤重的青銅鼎舉起來,力量驚人。風雲皇朝的禁軍和北疆勇士們眼皮一跳,被這個牛頭人的勇猛所震驚,獸血皇朝的兵馬卻齊齊大聲歡呼。

在獸血皇朝十萬兵馬的歡呼聲中,站在馬車旁邊的老太監臉色蒼白,身體一陣陣哆嗦發抖。良久,這才硬着頭皮出列,“太子殿下,和親乃國之大事,不是兒戲。殿下如此作為,傳了出去,不擔心影響兩國關系,影響你們獸血皇朝影響,讓你們獸血大帝震怒麽?”

“你們公主嫁給了本太子,就是本太子的人!本太子想怎麽樣,誰管得着?哈哈哈……”獸血太子雙眼通紅,隔着大老遠的距離,就給人撲面而來的戾氣,殺氣沖天,“怎麽,偌大的風雲皇朝,連一個敢出戰的勇士都沒有麽?你們的鎮國候洪淵呢,不是很厲害麽,在哪裏?”

獸血太子居高臨下,似乎就要吃人一樣狠狠掃一眼禁軍和北疆勇士。緊跟着,突然身體一晃,飛身落在一個北疆勇士身上,踩着後者的頭頂直奔大軍中的馬車而去。只聽他哈哈一聲大笑,就閃電般沖進馬車,擄走了懷抱古琴的流香公主楚惜月。所有被他從頭頂上踩過的人,全都轟然倒地,頭頂上出現了一個碗口般的孔洞,頭蓋骨一下子就被活活踩爆了。

電光火石之間,在千軍萬馬中行走自如,取人首級如手到擒來!

獸血太子拓跋熊衣冠禽獸,行事和一頭妖獸沒什麽兩樣,修為卻是逆天。體內的力量波動兇猛澎湃,出手幹脆利落,起碼修煉到了靈武四重以上!

“我來,欺人太甚,本将軍今天就殺了你們這些還沒開化的妖獸!”

一個北疆校尉挺身而出,飛身躍上獸血擂臺,反手拔出一柄利劍,撲向剽悍的牛頭人。出手兇狠,劍劍致命,很快,就拼着挨牛頭人一拳,一劍砍下了後者碩大的頭顱。一聲暴喝,一手持劍,一手拽着牛頭人的頭顱,高舉過頂!

“将軍威武!”

“殺,殺得好!”

将士們大聲歡呼,突然間士氣大盛,鬥志高昂。挺身而出的北疆校尉,大展雄風,狠狠挫了獸血精兵們的威風。

“拖下去,丢到野外喂狼!”

獸血太子拓跋熊臉色陰鸷,沉聲下令,看都不看牛頭人的屍體一眼,無比的兇殘和冷血。看着大展神威的北疆校尉,雙眼寒光一閃,“好,好,這才是一個真正的戰士。兒郎們,誰來出戰,給我撕了他!”

十萬獸血精兵,突然間騷動起來。親眼目睹北疆校尉的兇猛,不僅沒有退縮,反而一個個獸血沸騰,争着要沖上擂臺。很快,一個身高将近三米的河馬戰士就躍到臺上,一番厮殺後,突然間一拳擊倒北疆校尉。緊跟着,踏前一步,抓住北疆校尉的雙腿往兩邊一分,血淋淋地撕成兩半。野獸般的咆哮和歡呼,猛然在淺水灣上空響起。

擂臺上血腥的一幕,讓身經百戰的禁軍和北疆勇士們都心驚肉跳,頭皮發麻。但在獸血精兵們的威壓和肆意侮辱下,仍然有一個個勇士咬牙挺身而出,飛身躍上獸血擂臺。雙方各有勝負,沒有任何人能連贏九場。只要輸了,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一場本以為歡天喜地的和親,變成了一場血淋淋的較量!

獸血皇朝的士兵,都是瘋子,都是天生的嗜血妖獸;見血後更加狂熱,咄咄逼人,一個士兵倒了下去,馬上就有更多的士兵出列,争着要沖上獸血擂臺。風雲皇朝的禁軍和北疆勇士們,也咬牙出列應戰。

公主都被人擄走了,眼看就要在擂臺上當衆受辱,但凡還有一點血性,誰能無動于衷?

一個個帝國勇士,前仆後繼地沖上去,用鮮血染紅冰冷的擂臺!

第 144 章 敵雖千萬吾往矣

龐大的隊伍滾滾前行,迅速消失在遠方。

洪淵站在山崗上一動不動,任由冷風吹拂,一句話都不說,只是臉色蒼白。

老太監帶走了所有的禁軍和北疆勇士,跟在洪淵身邊的,只剩下八百死囚!

“少主,下令劫營吧,我們一起追上去!”

洪九走到洪淵身邊,聲音低沉,目光卻炯炯有神。

洪淵突然擡頭,“九爺,你不怕禍及洪門,引起兩國全面交戰,成為千古罪人?”

“少主都不怕,我洪九還有什麽好怕的?”

洪九淡淡一笑,呼隆一聲,祭出了數萬斤重的大鼎,用實際行動回答了洪淵。

他曾發誓,無論上刀山還是火海,都誓死追随洪淵這個少主。追上隊伍劫營,擄走流香公主,消息傳出去肯定引起腥風血雨,舉國震驚。然而,他卻沒有一絲猶豫。

“哈哈哈,你不怕,我怕!拓跋大哥說得沒錯,我洪淵就是沒有血性,就是一個薄情寡義的忘恩負義的小人!”洪淵突然哈哈大笑,笑起來比哭還難看,如若癫狂,“酒,把所有的酒都給我拿來!”

洪九暗暗松了一口氣,打個眼色,讓八百死囚把所有随身攜帶的酒都拿出來。北疆嚴寒,出關的時候人們都在戰馬上馱了幾囊烈酒。

呼嘯而過的冷風,帶着來自北部冰原的寒氣,刮在臉上又冷又疼。

風越來越冷,洪淵卻感覺身體越來越熱,大口大口灌酒。八百黑鼎鐵騎默默地站在不遠處,唯有洪九坐在洪淵身邊,和他一起對飲。

“九爺,我是不是很沒用?”洪淵一把将手裏的酒囊遠遠地丢出去,突然擡頭問坐在對面的洪九,酒醉熏熏。

“不,少主,你只是顧全大局而已。”

洪九回答,看着喝得醉醺醺還在灌酒的洪淵,心頭暗暗一聲嘆息。陪洪淵喝得多了,他自己也有一股暈沉沉的感覺,很多年已經沒有喝過這麽多酒了。

“哈哈哈,顧全大局?親手把自己喜歡的女人送給敵人,這就叫顧全大局?”

洪淵哈哈大笑,雙眼通紅,猛地灌了一大口酒,“九爺,能不能告訴我,什麽是愛?什麽叫感情?”

冷風如刀,洪淵感覺身體越來越滾燙,似乎體內的鮮血都燃燒了起來。

洪九沉默了好一會,搖了搖頭,突然間和洪淵一樣大口大口灌酒,身體搖搖晃晃,“少主,其實,我也不懂。曾經,有一個女人跟了我整整十一年,說她愛我,喜歡我,只嫁我一個人。後來,那個女人突然走了,靜悄悄的走了,留了一封信。信上說,她愛我,我卻不愛她,我愛的只有修煉,心裏永遠只有修煉和洪門。很多年過去了,我身邊再也沒有女人,但常常一個人半睡半醒的時候,還能聞到一股依稀熟悉的女人味。不知什麽時候開始,我突然發現自己永遠也忘不了那個女人的味道。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愛!”

洪九笑了笑,臉上卻淌下兩行淚水。

幾十年過去了,這段往事他一直沒有跟任何人說,今天,卻突然當衆在洪淵面前說了出來。大口大口灌酒,反過來比洪淵喝得還兇。

“哈哈哈,原來,我們都是一樣的。九爺,來,你我大戰一場!”

洪淵哈哈大笑,霍然站起來,呼隆一聲祭出真武鼎。猛然一聲暴喝,這口號稱鎮壓洪門氣運的真武鼎就迅速膨脹,像一座小山一樣沉沉地壓在洪淵肩上。

“好,你我大戰三百回合,不分勝負,絕不休戰!”

洪九站起來,同樣祭出一口沉重的大鼎,八百黑鼎鐵騎默默地迅速倒退,讓出一大片空地。

對看一眼,洪淵和洪九不約而同的迎面而上,轟隆一聲巨響,兩口大鼎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塵土飛揚,已經退出百米的黑鼎鐵騎齊齊感覺身體一震,如受錘擊,人仰馬翻,忙不疊的再次倒退。

“再來!”

洪淵一聲暴喝,再次合身撲上。

體內的血氣猶如大江奔騰,突然間汩汩作響,如蛙叫,如雷鳴,越演越烈,點燃了一輪力量潮汐。這一輪力量潮汐的聲音還在空中回蕩,下一輪力量潮汐就猛然爆發,一輪接一輪。瞬息之間,四輪力量潮汐的轟鳴就遠遠地傳了出去,伴随着滔天的熱浪。

黑鼎鐵騎們齊齊變色,再次倒退,一直退出千米外仍然一陣陣心驚肉跳。

同樣是四輪力量潮汐,洪淵體內的力量波動如山崩海裂,聽上去兇猛百倍不止,讓人情不自禁的為之膽寒!

“哈哈哈,來吧!”

首當其沖的洪九哈哈大笑,醉醺醺之下,忘了留幾分餘力,同樣全力出擊,氣勢洶洶地向洪淵撲去。轟隆一聲,一聲更加兇猛的碰撞聲傳來,兩人再次一招硬碰,身體同一時間倒飛出去。雙腳剛剛落地,洪淵就張嘴噴出一口鮮血,看樣子傷勢不輕,但不僅沒有停戰,反而哈哈大笑,再次主動出擊。一股空前的酸酸麻麻的感覺,從腿部傳來。

“嗬……”

面對洪淵滔天的威壓和淩厲的攻擊,洪九昂頭一聲暴喝,戰意澎湃,迎面而上。

這一次,他真的醉了,醉得一塌糊塗。迎面而來的殺氣騰騰的洪淵,在他腦海中變成了一個生平勁敵,想都不想就竭盡全力撲上去。黑鼎鐵騎們的驚呼聲迅速傳來,但聽而不聞,眼裏只剩下由遠而近的呼隆隆的真武鼎。

咚,一股無與倫比的氣浪猛然爆發,遠在千米外的黑鼎鐵騎們都被震飛出去。

洪淵的身體斷線風筝般落在百米外,一股兇猛的力量透體而入,在體內橫沖直撞。與此同時,身體一震,腿部最後一個竅門強行開啓,體內猛然爆發出一股狂暴的力量。四輪兇猛的力量潮汐過後,第五輪力量潮汐呼嘯而至!

靈武三重!

在兇猛的對攻中,洪淵強行突破了瓶頸!

“哈哈哈,痛快,來人,拿酒來!”

洪淵哈哈大笑,接過洪伏波等人送上來的烈酒,大口大口地灌下去。和洪九對看一眼,一起開懷暢飲,醉得一塌糊塗。

洪九醉了,醉得不省人事,直到第二天一早才醒過來。擡頭一看,不見洪淵的蹤影。

“少主,少主……”

洪九突然心生不安,大聲呼喚。

一個黑鼎鐵騎迅速上前,“九爺,少主走了!昨晚就悄悄走了,不知去向。”

“什麽?”

洪九大驚失色,一下子就醒酒,徹底清醒了過來。

茫茫大漠上,洪淵無親無故,他能去哪裏?

淺水灣!

洪淵他要獨自劫營,要在千軍萬馬中帶走流香公主!

洪九突然間臉色蒼白,猛然從懷裏取出一塊竹片,上面刻着幾個娟秀的小字,‘瘋子,救淵兒’,署名只有一個字‘清’。

“快,馬上把這塊竹片送到天門關,親自交到戰神武百裏手裏,請他出手救少主!其他人上馬,跟我去淺水灣,快!”

洪九飛身上馬,雙腿用力一夾馬腹,胯下的戰馬就人立而起,随即閃電般沖出去,直奔兩百多裏外的淺水灣。身後,八百鐵騎呼隆隆地跟上,唯有一個傳令兵策背道而馳,向天門關飛奔而去。

小小的一塊竹片,是大部隊動身離開京城之前,白雪清暗中交給洪九的。叮囑後者,洪淵年輕氣盛,一旦出現危險,讓洪九帶着這塊竹片去找戰神武百裏。

敵雖千萬吾往矣!

洪淵走了,沒有帶走一個勇士,要獨自一人勇闖淺水灣,救出身不由己的流香公主楚惜月。

這一走,幾乎百分百是一條不歸路,再無活着重回中原大地的可能;然而,他走得沒有一絲猶豫,特意把洪九灌醉,瞞過所有的親随,不想讓任何人跟着自己去送死!

洪九快馬加鞭,瘋狂地加速再加速,率八百鐵騎滾滾而去。離淺水灣越近,心裏就越沉!

第 143 章 情為何物

咚,在蒙面人的攻擊最兇猛的一刻,洪淵一拳砸出。

這一拳,直接砸在了蒙面人的重劍上。沒有任何玄奧,同樣只有澎湃的力量,以硬碰硬。

蒙面人手裏的重劍,應聲斷成兩截!

所有人眼皮一跳,僅僅一拳,洪淵就讓人心驚肉跳,蒙面人也沒有例外。

震斷重劍後,洪淵的拳頭還沒有衰竭,向蒙面人的胸膛砸下去。呼的一聲,光是強勁的拳風就讓人變色,蒙面人臉上的黑布都掀飛,露出一張粗狂的國字臉。而這時候,蒙面人臉上還一片愕然,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就在人人以為洪淵要一拳轟殺這個蒙面人時,洪淵的拳頭驟然停下,離蒙面人的面門只有薄薄的一張紙的距離。

風在吹,荒漠上一片寂靜。

人人瞪大雙眼,目光定格在洪淵的拳頭上,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拓跋圖,拓跋大哥,是你?”

洪淵一聲驚叫,雙眼激動、興奮,然後是深深的意外和疑惑。

這個殺氣騰騰的蒙面人,一開始就給他熟悉的感覺,但怎麽也沒想到,竟然是闊別多日的拓跋圖。

以往那個有情有義的拓跋圖哪去了,為什麽要殺了自己,雙眼如此冷漠和敵視?

洪淵心裏一沉。

“哈哈哈,拓跋大哥?洪淵,你還記得我這個拓跋大哥?”

拓跋圖哈哈一笑,一臉苦澀,随即憤怒地盯着洪淵,“我呸,我拓跋圖可沒有你這樣的薄情寡義的兄弟,當年,算是我瞎了眼。小姐為了你入世修煉,為了你甚至主動在西南大比武上認輸,讓你功成名就,名震天下。而你呢,都做了什麽?辜負她的情義不說,還要親自把她送給獸血皇朝的那個禽獸太子肆意侮辱。洪淵,你還有一點血性,你還是一個男人嗎?”

拓跋圖雙眼通紅,像頭瘋狂的野獸一樣死死盯着洪淵。

沒等洪淵回答,拓跋圖突然一把抛掉手裏的半截斷劍,轉身就走,在一望無際的荒漠上拔腿狂奔,迅速變成了一個小黑點,只有憤怒的聲音遠遠傳來,“洪淵,你現在厲害了,已經是一個真正的高手。但是,我拓跋圖今天不是你的對手,不意味着永遠都不是你的對手。總有一天,我要殺了你,我要親手殺了你!小姐,拓跋圖無能,我拓跋圖無能啊……”

凄厲的叫聲,在荒漠上空回蕩,似哭似笑。

生平引以為傲的重劍,就那樣被洪淵一拳擊斷,拓跋圖心如死灰,明白如今已經遠遠不是洪淵的對手。當年那個剛離開落葉城的懵懂少年,已經成長為一個真正的高手!那凄厲的狼嚎一樣的嘶吼,在洪淵耳邊回蕩,在他腦海裏炸響。

看着拓跋圖遠去的背影,洪淵突然間心中一痛,什麽都明白了,臉色蒼白,死死握着拳頭,鋒利的指甲掐到了肉裏而不自覺。

“少主!”

“洪将軍!”

将士們忐忑不安,雖然不太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但一言不發的洪淵,突然間讓人心生不安,如同面對一頭就要暴走的千年妖獸。

洪淵沉默,看都不看将士們一眼,突然轉身,直接向流香公主所在馬車走去。

一直跟在馬車流香公主身邊的老太監身體一個哆嗦,下令将士們收縮陣型,死死把洪淵隔絕在外。上一次,靠着太後的叮囑和小皇帝的無助讓洪淵停下腳步,不敢造次,這一次呢?

對老太監來說,沉默不言的洪淵,比一個殺氣騰騰的洪淵更可怕!

即使身處一萬禁軍和八千北疆勇士的守護下,老太監的身體仍然難以抑制地顫抖、哆嗦起來。

見機不對,将士們刀劍出鞘,一致指向了臉色不善的洪淵,唯恐他觸犯高高在上的公主。雖然一個個身經百戰,如狼如虎,然而,面對着步步進逼的洪淵,沒有一個敢當真動手。甚至,情不自禁的步步後退。

西南武府大比武的武狀元,洪門少主,當今皇上恭敬有加的太傅,炙手可熱的鎮國候……

洪淵的這些名頭,哪一個不是令人敬畏三分,誰敢對他動手?

“洪……,洪将軍,你……,你要幹什麽?要以下犯上,冒犯……,冒犯公主麽?”老太監結結巴巴,往日口齒伶俐,這一刻突然結巴起來,緊張得額頭都滲出一滴滴豆大的虛汗。

“讓開,我要見公主!”

洪淵面無表情,繼續一步一步地往前走,靠前的幾個将士咬牙挺直手中的利劍,劍尖都已經碰到了洪淵的胸膛,卻沒有一個真有勇氣刺下去,身體繼續往後退。

就這樣,洪淵踏前一步,将士們就後退一步。一股肅殺之氣,突然籠罩在隊伍上空。八百黑鼎鐵騎,不知什麽時候在洪淵身後布好了三角沖鋒陣,人人面無表情。只要有人當真敢對洪淵動手,立馬就要撲上去大開殺戒。

禁軍和北疆勇士們忠于皇上,聽命于随行的老太監,但對八百死囚來說,眼裏只有洪淵一人!

“都讓開,讓他過來!”

就在氣氛越來越緊張,大戰一觸即發之際,馬車的窗簾打開了,一直深居簡出的流香公主終于現身。頓了頓,掀開蒙在臉上的面紗,露出一張淡漠的超然脫俗的臉龐。不是別人,果然正是楚惜月,看着洪淵淡淡地接着說道:“洪将軍,你不是要見本公主麽?有什麽事情,說吧。”

洪淵突然停下腳步,看着馬車上一臉冷漠的楚惜月,心裏越來越痛。

這時候,他終于明白,自己的懷疑沒錯。在皇宮內見過的那個白衣女子,就是楚惜月。

“為什麽是你?”

洪淵聲音低沉,突然間,許許多多的事情浮上心頭。昔日在荒野上和楚惜月的第一次偶遇,看到後者第一眼那一刻的心跳,在大比武上的禮遇,還有太後第一次見到自己時有意無意的要把一個公主許配給自己的話……,統統浮上心頭。

生而為女,此生不嫁人,嫁人當嫁洪太傅!

洪淵突然想起了小皇帝告訴自己的在後宮流傳的一句話,心中又是一痛。

“為什麽不能是我?”楚惜月語氣冷漠,一雙清澈的眼眸,冷冷的淡淡的看着洪淵,如同看着一個陌生人。

“你是一個武者,你是一個高手,有足夠的力量選擇自己的人生,為什麽?為什麽甘願嫁給獸血皇朝的禽獸太子?”洪淵追問,臉色看上去平靜,但他感覺內心深處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蘇醒,體內的血氣汩汩作響,有一股大開殺戒的沖動。

“因為,這就是我的宿命!”楚惜月回答。

“不!”洪淵雙眼通紅,再次踏前一步,“我不同意,我絕不能讓你委曲求全,嫁給一個禽獸!”

“将軍請自重,你憑什麽不同意?”

楚惜月依然冷漠,雙眼不帶一絲一毫的情感波動,“就憑你太傅和鎮國候的身份,抑或是洪家少主的身份?還是說……,你愛上了本公主?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随随便便的愛,你我只是萍水相逢,哪來的感情?沒有感情,又哪來的愛?”

“我……”

洪淵一臉怔住。

他很想說是,然而,在将近兩萬将士的注視下,一個‘愛’字卻心口難開,說不出來。

世間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随随便便的愛,自己真的愛她麽?

沒有感情,哪來的愛?

洪淵沉默,龐大的隊伍卻迅速啓程,滾滾遠去。

馬車內,剛剛還一臉冷漠的楚惜月,放下了面紗,一滴眼淚卻突然湧了出來。

為了了斷情劫,她毅然入世修煉。然而,造化弄人,真正讓她心頭觸動的人,明明站在眼前卻要錯過。

問世間情為何物,造化弄人,這,就是師尊所說的情劫麽?

楚惜月淚如泉湧,修長的十指習慣性一撥,一根琴弦突然崩斷。

第 142 章 重劍無鋒

“天門在,帝國存,自古一出天門,生死兩茫茫!”

洪九策馬走到洪淵身邊,遙望宏偉的天門關,也是震撼不已,念出了在風雲皇朝流傳千年的古詩詞。頓了頓,沉聲接着說道:“天門關雖然雄偉,但憑着區區一道關隘就阻擋獸血皇朝五百萬精兵,不僅僅是因為這座關隘易守難攻,更因為一個人。”

“誰?”洪淵脫口而出。

“武百裏,戰神武百裏!”

洪九一字一頓,轉身看着洪淵,“鼎天大陸上,青木皇朝、風雲皇朝和獸血皇朝三國鼎立,各有一個出類拔萃的頂梁柱。青木皇朝的狀元候和獸血皇朝的獸血國師,都是千年一遇的頂尖人物,號稱鎮壓各自帝國的氣運,我們風雲皇朝唯一能和他們分庭抗禮的就是戰神武百裏。曾經,獨自率八百親衛迂回萬裏,活抓青木皇朝外出狩獵的國君,逼後者發下毒誓,有生之年所有青木皇朝兵馬不得踏入我們風雲皇朝半步,一舉解決朝廷西疆困局,平安數十年,讓朝廷得以集中力量對抗盤踞在北面的獸血皇朝!”

“戰……神……”

洪淵喃喃自語,震撼過後,不由得為之神往,不知那到底是一個怎麽樣的男子,有着怎麽樣的風采。

自從在落葉城的朝天臺上修煉暴血真經,正是跨入修煉門檻後,在血蝠王的指點和鼓勵下,他一次次挑戰自我,刷新一個個新的極限,自認為都已經夠大膽,夠有魄力了。然而,和戰神武百裏一比,猶如小巫見大巫。

尋常人挑戰的是自身的極限,戰神武百裏挑戰的則是天下人的極限,幾乎以一人之力挽住風雲皇朝的頹勢,力挽狂瀾!

這,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大丈夫!

想人們所不敢想的事情,做人們做不到的事情,頂天立地!

“戰神雖然人在北疆,但行蹤飄忽,常常親自深入敵方偵查。聽說,這一次就不在天門關,潛入獸血皇朝腹地偵查去了,讓獸血皇朝上下一片緊張,上至皇室大臣,下至普通貴族,這段時間全都深居簡出。少主,我們要不要在天門關駐紮一段時間,看看能不能等到戰神回來,尋求他的幫助和支持?”簡單地說了說戰神武百裏的生平後,洪九終于說出了目的。

獸血皇朝勢大,這次南下來勢洶洶,號稱興兵五百萬。離天門關越近,他心裏就越忐忑。他自己無所謂,一個人無牽無挂,大不了戰死沙場,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洪淵這個少主。如果保護不周,讓少主戰死北疆,他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也無法向老家主和自困在大山下的大哥洪無罪交待。

“不用了,走!”

洪淵沉默片刻,雙腿一夾馬腹,狂奔而去。

身後,洪九和洪伏波等人護着流香公主的馬車緊緊跟上,一行人迅速沖入天門關,和等候多時的大部隊會合。交割文書後,在邊疆将士們的注視下,龐大的隊伍浩浩蕩蕩地離去,直奔三百多裏外的淺水灣。

為了表示對這次和親的尊重,獸血皇朝的大軍退後了将近六百裏,雙方約定在離天門關三百裏的淺水灣碰面。和離開京城時相比,龐大的和親隊伍除了八百黑鼎鐵騎和上萬宮廷禁衛外,又多了八千久經沙場的北疆勇士,氣勢逼人。

關內,樹木蔥蔥,到處都可見炊煙袅袅。到了關外則截然相反,一片蒼茫,到處都是大片大片的荒漠,荒無人煙。

一踏上一眼看不到盡頭的荒漠,不少宮廷禁衛就起了思鄉之愁,洪淵的心情也莫名的沉重起來,頻頻看向流香公主所在的馬車。明明知道深居簡出的流香公主不太可能是楚惜月,但心中的懷疑總是揮之不去,并且離此行的終點淺水灣越近,這種感覺就越強烈,無數次想要硬沖上去,掀開馬車的布簾看個清楚。

也許是感應到了洪淵的想法,一直跟随在流香公主身邊的老太監暗暗下令,讓衆多禁衛軍把馬車重重守護起來,有意無意的把洪淵隔離在外。

龐大的隊伍,在一望無際的荒原上飛馳。但才離開玉門關三十多裏的時候,前方就突然停下,一個騎兵策馬飛奔而來,“禀告将軍,前面有一個蒙面武者攔路,手持一柄重劍,已經重傷了十幾個勇士,口口聲聲說和将軍相識,一定要見到将軍本人。”

“有這樣的事?”

洪淵有些奇怪,帶着洪九等親信策馬沖上去,只見一個兩米多高的壯漢站在山坡上,擋住了隊伍的去路。黑布蒙面,手裏的長劍沒有開刃,但重量驚人,和黑鼎鐵騎們的朝天鼎相比也毫不遜色。

“你是誰?”

洪淵策馬緩步上前,一時之間,想不起來這個蒙面人是誰,但見面後确實有一絲熟悉的感覺。

“哈哈哈,洪淵,你這個忘恩負義,薄情寡義的小人,我是來殺你的!”

蒙面人哈哈大笑,突然腳尖發力,身體像一陣風一樣沖到洪淵面前,手裏的重劍猛然拍下。洪淵沒有反擊,也沒有格擋,只是迅速跳下一邊。嘭的一聲,胯下的戰馬躲避不及,瞬間就被蒙面人的重劍拍成了肉醬。

蒙面人這一劍,看上去沒什麽玄奧,但力量之大令人咋舌,看得衆人眼皮一跳。洪伏波等人立馬出列,殺氣騰騰,但還沒祭出朝天鼎就被洪九打了一個眼色阻止。

“殺!”

蒙面人一聲厲喝,一擊不中後再次向洪淵撲了上去,一劍劈出,頓時嗚嗚作響,空氣都被撕裂。這一劍的力量,起碼高達一千五百鼎,勢大力沉。這一次,就連洪淵都不由得臉上微微變色,身體接連幾個搖晃才躲避開去。還來不及歇口氣,蒙面人就奮不顧身地再次撲上,狀若瘋狂。看樣子,似乎和洪淵有什麽血海深仇!

“說,你到底是誰?”

看着瘋狂的蒙面人,洪淵一聲冷喝,心中疑惑。

這家夥光明正大地動手,不太可能是洪海和洪天賜父子派來的殺手,也不可能是獸血皇朝派來的高手。看上去,又隐隐有一股熟悉的感覺,偏偏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

“哈哈哈,我是誰?小子,你果然一回到洪門就平步青雲,目中無人,什麽都忘了麽?哈哈哈,殺!”

蒙面人哈哈大笑,奮起突擊,一劍斜着向洪淵的脖子狠狠地劈下去,帶着三尺淩厲的劍芒,攻勢如潮。

第 141 章 何處不流香

龐大的車隊滾滾前行,但離開京城不久,一支十人小隊就護着一輛馬車悄悄離去,離開了大部隊,抄小路遠赴北疆。

此去關外路途遙遠,不知要面對多少危險,洪淵果斷分兵,親自帶着九爺和洪伏波等親信護送流香公主上路。後者身邊,除了一個貼身宮女外,就只剩下一個趕車的老太監。一行人喬裝打扮,迅速遠離人們的視線,和大部隊約定在天門關彙合。

洪淵這一決定,讓不知多少人撲空。一路上,十人小隊沒遇到什麽危險,大部隊卻源源不斷地傳來遇襲的消息。其中,有被憤怒蒙蔽了雙眼的民間高手,有襲擊不成就自殺身亡的死士,也有可怕的殺手,全都失手。

和浩浩蕩蕩的大部隊不同,洪淵一行扮作遠行的商旅低調地往前走,專走一些偏遠的小路。雖然繞了不少彎路,但巧妙地避開了各大勢力的耳目,一路有驚無險。遇到有傳送陣的地方,盡量傳送過去,實在不行再騎馬前行,慢慢地離北疆的天門關越來越近。

一路上,洪淵把具體的事務都交給洪九處理,自己坐在馬車內專心修煉。但一直難以真正平靜下來,心魔來襲的跡象越來越大。不知為何,看着流香公主所在的馬車,常常有一股熟悉的感覺。偏偏一路上,流香公主幾乎從不露面,數次想要掀開馬車的布簾拜見都被跟在流香公主身邊的宮女擋住了。

一個月後,一行人風塵仆仆地趕到了一座山谷,眼看天色已黑,就地在山谷內駐紮下來。

這裏,已經歸屬北疆,離天門關只剩下不到七天的路程。根據靈符傳信,大部隊已經先行一步趕到了天門關,在那裏等候。只等雙方彙合,就可以護送公主出關北上,與獸血皇朝太子和親了。

夜深人靜後,營地內靜悄悄的,唯有偶爾傳來燃燒的木柴炸開的噼裏啪啦聲。洪伏波等親衛都已經睡下了,洪淵卻來到不遠處的一條小溪旁,盤腿坐下去,臨水靜修。經過這段時間的苦修,腿部最後的那個竅門已經是蠢蠢欲動,再加一把勁就可以時刻突破。

北疆的夜晚很冷,但洪淵的身體卻越來越燙,體內似乎有一堆幹柴在熊熊燃燒,腦海雜念叢生,戾氣沖天。一會想到神秘強大的龍門,一會腦海浮現一臉獰笑的湘南府主林黑流,體內的氣血無序地上下翻滾,讓人越來越難受。

瓶頸還沒突破,心魔就洶湧來襲!

盤腿坐在地上的洪淵,身體不停地哆嗦,慢慢地蜷縮成一團。猛然挺直腰身昂起頭時,雙眼一片通紅,面無表情,這是就要魔化,失去理智成為一個殺戮機器的跡象。往日清澈的眼睛,深藏着一片屍山血海,看一眼就令人如堕深淵。

“冷靜,一定要冷靜!”

洪淵心頭大聲呼喝,竭力要冷靜下來,然而,心魔越來越兇猛,身體逐漸身不由己的站起來,濃濃的血氣像浪潮一樣四下散開、蔓延出去,伴随着近乎實質性的殺氣。往日在山中橫行的妖獸,突然間要麽驚恐地潛伏起來,要麽見鬼般沒命狂奔,有多遠就跑多遠。

一縷琴音,突然間幽幽地傳來。

就在洪淵要失控的時候,一縷琴音鑽進他的腦海,仿佛一股清涼的甘泉突然從天而降,意識一下子就清醒過來。很快,可怕的心魔潮水般退去,體內翻滾失控的氣血也平靜下來。幽幽的琴音,來得正是時候,并且聽起來有一股熟悉的感覺,似乎曾在什麽地方聽過。突然間,一個白衣女子的身影浮上洪淵心頭,在荒野上偶遇楚惜月和拓跋圖的那一幕歷歷在目。

碧海平波曲,沒錯,這是楚惜月的碧海平波曲!

洪淵霍然睜開雙眼,飛身向琴音傳來的地方撲去,想想在燎原城大比武一別後就再也沒見過的楚惜月,突然間心頭澎湃激動起來,帶着莫名的緊張和期待。

洪淵速度飛快,但沖到一片樹林後面後,只看見一個白衣女子的身影。窈窕婀娜,懷裏抱着一把古琴,猶如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一樣飄然離去,只留給洪淵一個優美熟悉的背影。

“惜月小姐,惜月小姐……”

洪淵追上去,但前面的白衣女子越走越快,身體晃了晃,就鑽入營地內最大的那頂帳篷消失不見了。洪淵頓了頓,咬牙走過去,正想掀開帳篷的布簾走進去看個清楚,跟在流香公主身邊的那個宮女突然出現在面前,死死擋住了去路,“洪将軍,公主已經睡下了,請回吧!”

“讓開,我要見公主!”

洪淵踏前一步,铿锵一聲,拔出了半截長劍,殺氣騰騰,擋在面前的宮女突然變色,身體不停地哆嗦,但仍然死死擋在洪淵面前,“将軍請自重,休要敗壞公主清譽,影響和親大事!”

“将軍請自重!”

随行的老太監也聞訊趕了過來,側身擋在洪淵面前,“臨走前,太後叮囑,将軍雖年輕有為,但年輕氣盛,容易沖動行事。叮囑老奴轉告将軍,就當是幫幫羸弱無知的皇上,一切謹慎行事,萬萬不可沖動!”

洪淵沉默,突然間,想起了在朝堂之上,小皇帝當衆流着淚給獸血皇朝太子回信的那一幕。什麽也不說,轉身離去,心裏就算有一萬個懷疑,這個時候怎能硬闖?

那不是楚惜月,絕對是自己看錯了。一個西南武府的普通弟子,怎麽可能是一個公主呢,絕對不可能!

洪淵自我安慰,仔細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太可能。

一場風波,突然平息下來。從第二天開始,流香公主就更加低調,再也沒有露面,洪淵也再沒聽過那動人的琴音。

幾天後,一行人終于趕到了北疆第一雄關。遠遠看去,一座關口聳立在兩座高聳入雲的大山之間,近百米高的城牆給人撲面而來的沉沉的威壓。兩邊的山壁陡峭光滑,飛鳥都無法飛躍。城頭上,更是刀槍林立,站着無數剽悍的北疆勇士。就是這道雄關,擋住了獸血皇朝五百萬大軍,在風雲皇朝千年的戰火中一直屹立不倒!

天門關!

一個半月後,洪淵一行終于風塵仆仆地趕到了號稱天下第一關的天門關。

第 140 章 洪門血脈

離開皇宮回到洪門後,洪淵簡單地處理一些相關的事情,在房間內盤腿靜靜地坐下來。

如今,腿部十八竅門已經開啓了整整十七個,可以點燃四輪力量潮汐,随時都可以突破到靈武三重。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實在不願遠赴北疆,然而,太後的請求也難以拒絕。

盤腿靜坐幾個小時後,洪淵仍然無法真正平靜下來,腦海裏雜念叢生。這是每次遇到瓶頸時都會出現的情況,也是心魔就要來襲的跡象。

神秘的龍門太尊,到底是誰?

答應太後護送公主流香遠赴關外,到底是對是錯?

洪淵盤腿坐在地上,腦海裏卻是思緒萬千。剎那之間,一個念頭還沒破滅,另一個念頭就油然而生,心事重重。冥冥中,感覺自己似乎忽視、錯過了什麽東西,另有一股危險的預感,心中隐隐不安。

時間就像奔騰的流水,匆匆而過,很快,夜幕就開始降臨。

五百萬獸血大軍南下威迫天門關,獸血太子肆意侮辱的來信,以及朝廷獻上流香公主議和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舉國轟動。有人暗贊太後的冷靜,然而,更多的人憤怒地走上街頭,叫嚣者要和獸血皇朝決一死戰,指責大臣們膽小懦弱,喪失了朝廷的尊嚴。不少外出的大臣,遭到了圍堵,甚至是暴力襲擊。

到了最後,人們一致把矛頭對準領命護送流香公主遠赴關外和親的洪淵。洪門的大門外,迅速聚集了浩浩蕩蕩的人群,雖然還不敢公然硬闖洪門,但民情洶湧。哪怕端坐在偏僻幽靜的別院內,洪淵也能遠遠聽見人們的怒罵和高呼。事實證明,太後的擔憂絕不是空穴來風,甚至,不排除有人在暗中推波助瀾。

洪淵無視人們的指責,深深地吸了一口,斬斷腦海裏的雜念,取出太後贈送的遺跡地圖仔細觀察。

對太後的封賞,他沒有多大的興趣,唯一讓他心動的,反而是這副已經泛黃的地圖。一個上古大尊留下的可以讓人修為突飛猛進,白日飛升的道統啊,面對這樣的誘惑,沒有一個武者不會動心,洪淵自然也沒有例外。

地圖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各種各樣的圖案和線條,看樣子,應該是重重禁制,錯中複雜。看了沒多久,洪淵就一陣頭大,理不出什麽頭緒,只能勉強認出幾條通往遺跡的通道,暗暗銘記于心。點亮一盞油燈後,正準備繼續琢磨,突然心有感應。猛然回頭一看,窗外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條黑影。沒有風,自己也沒有大口喘氣,油燈的火焰卻突然偏向了一邊,黑暗中傳來一股無形的威壓。

“誰?”

洪淵身形暴起,飛身落在院子內,全神戒備。

對方來到了身邊都差點感應不到,這讓他吃驚不小,掌心全是冷汗。

“是我!”

一條黑影從黑暗中慢慢地走了出來,身材挺拔,手持一杆長槍,嘴角滲着點點血跡,面無表情。不是別人,正是號稱洪門屠夫的洪無痕。啪的一聲,将一具屍體重重地摔在洪淵面前。

“湘南府主林黑流?”

洪淵一聲驚叫,突然間,明白為什麽多日不見洪無痕這個高手了。

“犯我洪門者,雖遠必誅!”

洪無痕聲音沙啞,體內血氣紊亂。

身為洪門殺戮堂堂主,他雖然實力強大,但獨自一人殺入湘南武府,當衆挑殺湘南武府林黑流後也是受傷不輕。默念一道法訣,指尖上突然青光萦繞,隐隐約約的凝聚成一道符箓,屈指一彈,将這一道符箓打入洪淵體內,“這是林黑流這一生的力量精華,京城到天門關路途遙遠,獸血皇朝多暴虐狂徒,少主保重!”

簡簡單單一句話後,洪無痕轉身就走,只在地面上留下點點血跡。看樣子,在南疆斬殺湘南府主林黑流後立馬趕了回來,沒有片刻停頓。由始至終,都是冷冰冰的面無表情。然而,看着他的背影,一縷暖意卻突然浮上洪淵的心頭。

真正的關切,不在于說了什麽,而在于做了什麽!

洪無痕天生冷酷無情,殺機果斷,但對洪淵這個少主的支持和關切,卻在不言不語中。

老家主閉關的這些年,洪門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洪門,門中有不少宵小之徒。然而,也還有正直之人,有着洪門弟子的一腔熱血!

不經意間,洪淵突然心生一絲感觸,流淌在體內的洪門血脈,真正蘇醒。

目送洪無痕遠去後,洪淵轉身,回到房間內凝神靜修,煉化洪無痕打入自己體內的那道綠光。很快,就喜出望外,明白臨行前,洪無痕送上了一份怎麽樣的大禮。這道綠光,豈止是湘南府主林黑流的力量精華那麽簡單,簡直就是抽取了他畢生的感悟!

綠光一閃,洪淵的身體突然消失不見,空中,一片落葉慢悠悠地飄下。冷風一吹,這片落葉就到了院子內,被刮上了半空。守在外面的洪門弟子,突然間齊齊一陣心悸,感覺一股無形的力量從身體上掃過,沒有任何秘密可以隐藏,如芒刺背。但擡頭看去,周圍不見任何異樣。

九天落葉訣!

瞬息之間,洪淵就洞悉了這門功法的精髓,化身一片落葉在洪門大宅內飄蕩。

護送流香公主出關之前,洪淵的修為再次精進,竅門就要開啓的酸酸麻麻的感覺,前所未有的強烈。離突破到靈武三重,只在咫尺之間!

三天後,一支隊伍浩浩蕩蕩地離開了京城,遠赴北疆。

洪淵渾身籠罩在厚重的盔甲內,只剩一雙眼睛露在外面,身旁,簇擁着八百黑鼎鐵騎,再外圍就是如虎如狼的一萬宮廷禁衛。一聲令下,護着車隊滾滾而去,消失在人們眼中。

“好戲,就要開場了!”

人群中,洪海臉上閃過一抹獰笑,站在一旁的洪天賜也是一樣,臉色陰鸷。

老天有眼,接二連三的失算後,眼看着洪淵平步青雲,父子兩心中憋屈苦悶,以為再也無望奪取洪門大權了。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天賜良機突然到來。此去關外路途遙遠,下手的機會多的是,這一次如果還是除不了洪淵這個洪門少主,那就只能怪自己無能了!

第 139 章 國恥

北疆戰事的突然惡化,讓風雲皇朝舉國震驚。一旦天門關失守,獸血兵鋒将所向披靡,舉國上下沒有一個人能置身事外。

第二天一大早,大臣們就齊聚朝堂,商讨應對的辦法。就連一心追求力量巅峰的洪淵,修煉也被一個專門到洪門宣旨的太監打斷,跟着後者匆匆進宮。

到了金銮殿,洪淵發現京城但凡有點身份的官員和權貴,全都來齊,還有不少強大的武者,多了許多陌生的面孔,偌大的金銮殿人頭濟濟。原本人聲沸騰,似乎正在激烈地讨論什麽,看見洪淵的身影,突然間全都沉默了下來,氣氛有些詭異。

滿頭白發的太後,再一次垂簾聽政,看了看站在下方的衆多大臣,一錘定音,“好了,以後這個話題休要再提。太傅洪淵年輕有為,是一個忠臣,是新封的鎮國候,對我們風雲皇朝有功,絕不能将他交出去。何況,獸血大帝本就嗜血好戰,要的是我們風雲皇朝的大好河山,其它的都是借口,就算交出洪太傅也不可能平息這場戰争。各位愛卿,還是說說怎麽應對獸血皇朝這五百萬精兵吧!”

滿朝沉默,往日誇誇其談的大臣們,全都緊緊地閉着嘴巴。

整整五百萬獸血精兵,而不是一百萬啊!

如果只是之前那一百萬獸血精兵,憑着險峻的天門關,風雲皇朝還可以守住。現在就不同了,就算傾國之力也不見得守得住!是戰是和,影響的不再是一場戰局,而是整個風雲皇朝的氣運,牽一發而動全身!

“都不說話,都要和獸血皇朝議和是吧?好,來人吶,宣讀獸血皇朝太子的這封親筆信!”太後沉聲下令。

一直躬身站在她身旁的老太監葉青紅出列,攤開一封信,捏着嗓子念道,“自古以來,中原地大物博,江山多嬌,惜多有庸人亂政。今本太子奉父皇之名,親率五百萬大軍南下,欲與太後共掌天下,共享……,共享人間極樂。聽聞太後已寡居多年,不知容顏猶在,尚……,尚能侍君否?”

身為大內太監總管,葉青紅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然而,短短的一封信,念着念着卻突然變色,雙手都顫抖起來。

下方,一個個大臣們也突然變色,又驚又怒。

獸血皇朝太子的這封親筆信,不是戰書,而是毫無掩飾的侮辱,這是國恥!

原本一心要議和的大臣們,這一刻也不由得鼻息粗重,心頭震怒。獸血皇朝雖然強大,但如此張狂的口氣,連母儀天下已經滿頭白發的太後都如此侮辱,豈能容忍?

“太後,皇兒願禦駕親征,和獸血皇朝那些禽獸決一死戰!”

端坐在龍椅上的小皇帝,突然跪在太後面前,主動請命。一雙小眼睛,被滔天的怒火所充斥。

“微臣不才,願替皇上出戰!”

“微臣何韓已老,但血還沒冷,願盡起所有家族弟子,奔赴北疆死戰!”

“臣有三千門客,各有專長,修為過人,願全部獻給朝廷,為國捐軀!”

一個個大臣,主動出列,咬牙切齒。

都被侮辱到了這個份上,沒有人再主張議和。都說獸血皇朝的人是蠻子,是還沒開化的野蠻人,但這一次,也實在太野蠻,太放肆了!

“死戰?如今,朝廷國力空虛,恰逢南疆大水災,北疆大幹旱,黎民百姓流亡失所,拿什麽和獸血皇朝死戰?現在才知道羞恥,知道憤怒,以前都幹什麽去了?文人亂政,武将犯禁,我風雲皇朝傳承千年的立國之本何在?”

一直聲音平淡的太後,突然間聲色俱厲,“我風雲皇朝衰敗到今天這個地步,哀家首當其責,皇上,你也有罪,罪大惡極,多少年了一直荒誕行事。如果不是洪太傅點醒,你還要繼續荒誕下去麽?站起來,親自執筆,給哀家回信!”

“是!”

小皇帝唯唯諾諾地站起來,一旁的老太監迅速呈上紙筆。太後一怒,滿朝噤聲,人人大氣都不敢出。

“太子殿下雄才偉略,舉世無雙。可惜,哀家已老,無法侍候殿下。為了天下太平,從今以後,我風雲皇朝願俯首稱臣,歲歲上貢。哀家老了,大限将近,然膝下有一明珠,取名流香,在衆公主中超然脫俗,願獻給殿下。願從今往後,兩國同氣連枝,永不開戰!”

太後的聲音,淡淡地從珠簾後傳來。

小皇帝坐在龍椅上,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寫着寫着就淚流滿面。直到把信寫好,太後宣布退朝揚長而去,臉上淚痕猶在。

這個穿着開裆褲登基,十幾年來一直乖張叛逆的小皇帝,頭一次感到了無邊的憤怒和恥辱。他想反抗,卻有心無力!

洪淵看了看淚流滿面的小皇帝,暗暗嘆口氣,轉身離去。從頭到尾,他進宮後一言不發,但和衆多大臣一樣,心頭湧起無邊的憤怒。獸血皇朝太子的這封親筆信,侮辱的不僅僅是太後和皇室,而是風雲皇朝的每一個人。

國恥!

人人心頭大怒,恨不得親赴北疆死戰。大臣們都已經激動憤怒,首當其沖的太後卻還保持着冷靜,正是她的委曲求全,讓人們更加羞愧。

洪淵獨來獨往,越走越快,但快要走出皇宮的時候,一個太監突然快步追了上來,小聲說道:“太傅請留步,太後有請!”

這個時候,太後找自己幹什麽?

洪淵有些疑惑,跟着小太監轉身離去,很快,就直接來到了太後的寝宮。

看着身形挺拔的洪淵,再看看站在下方唯唯諾諾的不成器的小皇帝,太後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太傅,如今朝廷動蕩,國難當頭。有一件事情,不知太傅能不能替哀家分憂。”

“太後請盡管吩咐!”

洪淵躬身行禮,雖然有人暗暗評擊太後這些年來獨斷專橫,暗中攬權,但自從入京之後,太後給他的印象都還不錯。甚至,不少地方令人佩服!

“今天的朝會上,雖然沒人強烈反對哀家議和,但是,不排除有人心裏反對。這次和親,至關重要,能不能平息戰火在此一舉。此去北疆萬裏迢迢,無法直接通過傳送陣傳送過去,路途兇險,哀家實在擔心有人暗中破壞。”

太後臉色黯然,頓了頓後接着說道:“我風雲皇朝雖然也文武滿堂,但真正堪用的卻沒幾個。太傅年輕有為,這次和親,就由太傅護送流香公主遠赴關外,如何?”

洪淵聞言心中一頓,搖了搖頭,“太後見諒,微臣才疏學淺,恐怕擔當不了這個重任。”

“事成後,哀家封你為鎮國公,如何?”太後臉色平靜,似乎早就預料到了洪淵的拒絕。

洪淵繼續搖了搖頭。

“哀家加封你為上将軍,裂土封侯,有生之年全力支持你洪門複興,如何?”太後繼續加碼。

洪淵還是搖頭,不用多想,他也知道這樣的任務極其艱辛,而且絕不光彩,弄不好還背上一世罵名,說是對獸血皇朝奴顏婢膝,絕對吃力不讨好。

“哀家賜你兩個公主,封你為上驸馬,享盡齊人之福,如何?”太後一言驚人。

自古以來,只聽說過賜婚,下嫁一個公主的,哪有賜兩個公主的?

站在一旁的小皇帝和老太監葉青紅突然變色,大吃一驚,洪淵則趕緊搖頭,心中一跳。一個公主都消受不起,兩個公主一起駕臨,這樣的齊人之福誰消受得起?

“都說武者不問世事,只追求力量巅峰。洪淵,北疆天門關外有一座上古遺跡,傳說封印了一尊上古大尊的道統,可以助人修為突飛猛進,白日飛升。哀家這裏有一幅來之不易的遺跡地圖,送給你作為護送公主遠行的報酬,如何?”太後打個眼色,老太監葉青紅就走上來,把一幅泛黃的地圖塞到洪淵手裏。

洪淵搖了搖頭,“太後,微臣不是不願意,确實是能力有限,擔心誤了朝廷大事!”

“唉,太傅,就算你不願為朝廷出力,就當是幫幫皇上,如何?”

太後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如今,國力空虛,實在支持不了一場大決戰。要是玉門關失守,獸血兵鋒南下,我風雲皇朝也許就真的走到頭了,年幼無知的皇上,将蒙受最大的屈辱。都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太傅就當真要眼看着皇上蒙恥麽?”

重賞沒用,太後只好打起了悲情牌。

這一次,看看臉色暗淡的太後,再看看滿臉羞愧的小皇帝,洪淵嘆了一口氣,無法再拒絕。

第 138 章 望江樓

舉國震驚,民心大振的時候,洪淵這個當事人卻在幽靜的別院內閉關靜修。

一回到京城,他就謝絕了一切應酬,靜心閉關。整整七天過後,這才徹底逼出老太監那一掌侵入體內的陰柔狠毒的內勁。

跟在獸血皇朝十三皇子身邊的那個老太監,修煉的也不知是什麽功法,極為歹毒。一般人中了他一掌,身體表面上看去沒什麽大礙,五髒六腑卻迅速化作一灘血水,當場暴斃,洪淵卻硬是憑着強悍的身體硬扛了過來。不過,過後身體也是非常虛弱,似乎大病一場。

“不錯,中了化血掌還能硬扛過來,以前的修煉沒有白費。”

等洪淵獨自扛了過來後,血蝠王這才現身,淡淡地接着說道:“洪淵,恭喜你,又完成了一次挑戰,雖然差一點就失敗了。這個世界遠比你想象的要龐大,各種各樣的功法神通數不勝數,以後,你會遇到更可怕的功法。現在,把那朵雨仙菇取出來,切下半寸根莖吞下去,其餘部分就交給我吧。”

“福伯,這朵雨仙菇到底有什麽用?”洪淵追問,取出雨仙菇,小心翼翼地切下半寸。

“恢複元氣,在外面的世界,號稱是仙物,可遇而不可求。真沒想到,鼎天大陸這種荒蕪貧瘠的地方,竟然還有這樣的天地寶物。”血蝠王接過剩下的雨仙菇,直接一口吞了下去,再次消失不見。

洪淵仔細看了看手裏這一小截根莖,含在嘴裏。很快,體內就湧現一股清涼的氣流,仿佛一泓甘泉流過幹枯、龜裂的大地,體內所有受損的筋脈迅速恢複如初,重現生機。老太監那一掌帶來的傷勢,徹底痊愈。

好東西,難怪號稱仙物!

洪淵有些意猶未盡,徹底治愈身上的傷勢後,清涼的氣流還沒有消退,繼續在四肢百骸流動。流經雙腿的時候,洪淵突然身體一震,酸酸麻麻的感覺再次出現,腿部剩餘的竅門逐一開啓。十四,十五,十六……,一直開啓到第十七個竅門才停下來,只剩最後一個腿部竅門沒有點燃。心念一動,雙腿就力如泉湧,四輪力量潮汐滾滾而至,重重疊加,離突破到靈武三重只剩下最後半步!

要是點燃五輪力量潮汐,那将是怎麽樣的境界?

洪淵有些神往,身體突然穿窗而出,圍着院子疾走幾圈。時快時慢,帶起一個個殘影,快的時候如飓風過崗,腳尖似乎都不曾落地;慢的時候猶如一座大山,每一個動作都要定格半天,給人無數變化的可能,慢中有快。

可遇而不可求的雨仙菇,沒有讓洪淵一鼓作氣突破到靈武三重,但不經意間,修為又精進了一層。

“好,少主好身法!”

洪九推門進來,剛好看見了洪淵令人眼花缭亂的身法,失聲叫好。

“九爺,來得正好,看拳!”

洪淵身形一晃,突然掠到洪九面前,以超快的速度一拳砸出。準備和洪九這個靈武四重高手較量較量,看看自己的實力到底增長到什麽地步。

洪九笑笑,雙腳穩穩站在地上,上身微微後仰,避過洪淵的呼嘯而至的重拳。冷不防,就在他準備挺直腰身時,洪淵那看上去已經力量衰竭的拳頭猛地再往前突。呼的一聲,拳風如刀,洪九的滿頭長發向後一揚。

好拳法!

洪九突然變色,腳尖在地面上一點,抽身速退。

他一退,洪淵跟着前進,如影如随,速度甚至更勝一籌。千分之一個剎那間,拳頭就更近一寸,幾乎碰到了洪九高挺的鼻梁。無處可躲之下,洪九只好硬接,同樣一拳擊出,瞬間近乎本能地用上了五成功力。咚的一聲,兩拳相撞,洪淵身體微微搖晃後再次撲上,洪九卻感覺虎口發麻。深深吸一口氣,用了七成功力,這才和足足低了兩個境界的洪淵平分秋色。

“九爺果然厲害!”

洪淵倒退幾步,緩緩平息體內翻滾的氣血。

“少主才是真的厲害,燎原城和湘南府主那一戰到現在才多久,少主就突破到了這樣的境界。用不了多久,恐怕就要輪到我甘拜下風了!”洪九上下打量洪淵一眼,暗自震驚。過了好一會,這才說道:“少主,走,我們一起去喝幾杯。我也很多年沒回京城了,一起到外面走走。”

“好,九爺果然爽快,沒忘了在烏金窟之巅上的賭約。不過,到青樓賞花賞月,只有我們兩個人不夠意思。你在門外等我一會,我叫上一個人一起走。”

洪淵邪邪地笑笑,換了一身裝束後迅速離去。

半柱香時間後,洪淵帶着一個頭頂大鬥笠的少年來到了洪九身邊,三人坐着一輛馬車離開洪門,來到了京城最有名的望江樓。這裏,有京城最好的美酒,有京城最好的姑娘。這裏的頭牌,琴棋書畫無一不通。

見洪淵帶着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出來,洪九心裏一直有些納悶,酒過三巡後,終于按捺不住了,專門向這個少年敬酒,“這位小兄弟,不知怎麽稱呼?”

“小葉子,叫他小葉子就行了。”

洪淵笑笑,把杯裏的沒酒一飲而盡,坐在一旁的少年則擡起頭來,無奈地翻翻白眼。小葉子這個稱呼,聽起來怎麽那麽像一個小太監?

“小葉子,好,這名字好!呃,你……,你是皇……”

洪九跟着笑了笑,下一刻,看清楚少年的容貌後,臉色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坐在對面的哪是什麽普通少年,分明就是當今皇上!

“九爺,你竟然帶小葉子來這種地方,你完了,我洪門絕對沒有你這樣的前輩。傳了出去,老家主的臉都被你丢光了。”

洪淵邪邪地笑笑,聽他這麽一說,洪九的臉色更加精彩。怔了怔,幹脆大口喝酒,裝作什麽都沒看見。三人對看一眼,突然間一起哈哈大笑,享受無拘無束的難得的一刻。

“太傅,你真是神了,帶區區八百個死囚,就把妖魔橫行的皇陵掃蕩了。出去歷練一下,就把獸血皇朝的一個皇子都殺了,你到底是怎麽做到這一切的?”小皇帝擡頭看着洪淵,一臉的仰慕和激動,“太傅,你知不知道,現在後宮的那些宮女是怎麽說你的?”

“哦,怎麽說的?”洪淵饒有興趣地看着小皇帝。

“整個後宮都傳遍了,生而為女,今生不嫁人,嫁人當嫁洪太傅!”小皇帝一臉興奮,似乎恨不得生為女兒身,看得洪淵一身雞皮疙瘩,趕緊離他遠點。

洪淵搖了搖頭,“不可能吧,小葉子,你是不是聽錯了?後宮的宮女,什麽時候能說出這麽文绉绉的話來了?”

“據說,這句話一開始是從流香公主的侍女那裏傳出來的。太傅,你知不知道,流香公主是我們皇室最美麗,最有才華的一個公主了。尤其彈得一手好琴,簡直就是人間仙樂,能把人的魂兒都迷住了。”小皇帝屁颠颠的什麽都說了出來,在大臣們面前不得不裝模作樣,暗地裏同樣八卦,同樣還是一個純情少年。

“流香公主?”

洪淵皺皺眉頭,突然間,一個懷抱古琴的白衣女子的背影浮現在腦海。正準備追問,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騷亂,不少人失聲驚叫。

“不好了,不好了,獸血大帝增兵四百萬,集合五百萬大軍猛攻天門關,兵部有令,所有預備役士兵和武者緊急集合!”

“變天,真的要變天,傳承數千年的風雲皇朝,真的就要覆滅了麽?”

包房外面,人人失聲驚叫,人心惶惶。

“走!”

洪淵臉色一沉,三人對看一眼,起身匆匆離去!突如其來的消息,震驚每一個人的心神!

一場無與倫比的風暴,向風雲皇朝卷來!

第 137 章 鎮國侯

呼隆隆的聲音,突然響起,一口數萬斤重的大鼎迎面狠狠撞上來勢洶洶的老太監。

洪淵一動手,一直在尋找時機的洪九就眼皮一跳,毫不猶豫地撲了出來。與此同時,一直在四下伏擊,浴血奮戰的洪伏波也沖了過來,抱起受傷倒地的洪淵飛身離去。

“你們,全都得死!”

老太監聲嘶力竭,身體一晃,突然越過洪九向洪伏波追上去,要趁洪淵受傷後徹底将其擊斃。一步跨出,就是四五十米,鬼魅般無聲無息,瞬間就到了洪伏波身後。然而,正準備一掌拍出,将洪淵連同洪伏波一起掌殺,呼隆隆的破空聲再次響起。擡頭一看,十幾口沉重的朝天鼎惡狠狠地壓了過來,等到震飛這些大鼎後,洪淵已經不見蹤影。

黑暗中,人影綽綽,殺氣滔天,不知來了多少伏兵,把老太監圍困了起來。空氣一沉,蕩漾着一股壓抑、沉重的力量波動,老太監心頭一顫,突然發現神念都無法滲透出去,一下子就被死死困在漆黑的礦道內。僵持片刻,呼隆隆的破空聲就打破了寂靜。

伏擊獸血精兵的八百鐵騎,全都聞訊趕了過來,在洪九的指揮下布下戰争囚籠,圍攻實力強大的老太監。

在洪伏波的幫助下逃出千米後,洪淵盤腿坐在一個黑暗的角落療傷,接連吞下幾枚丹藥,這才勉強暫時控制住傷勢。千米外的黑色礦道內,則發生了一場格外兇猛的大戰,僅僅片刻時間,就有将近三十個勇士倒在了血泊中,洪九也傷勢不輕。

被圍攻的老太監渾身血肉模糊,不知多少骨頭被沉重的大鼎撞斷。雖然實力強大,靈武五重的修為比洪九還要高了足足一個等級,但在人們的圍攻下也是疲于應付。

“好一個洪門,我們獸血大帝一定會為他的十三皇子報仇雪恨的,你們,通通等着被碾殺吧!”

老太監聲嘶力竭,本就蒼白的臉龐不見一絲血色。一招虛晃後,一頭撞破頭頂上的岩石,進入上一層礦道,竭盡全力飛奔而去。

兩千獸血精兵幾乎全軍覆沒,十三皇子也死了,按照獸血皇朝的律例,他這個守護者也難逃一死。然而,橫豎都是死,哪怕只剩最後一口氣他也要逃回獸血皇朝報信,讓獸血大帝報仇雪恨!

“追,追上那個老家夥!”

“快,別讓他跑了!”

黑鼎鐵騎傾巢而出,追出了烏金窟外,洪九一馬當先。

站在高處一看,老太監已經到了千米外,身形一晃就變成了一個小黑點,亡命狂奔。雖然身受重傷,速度仍然快得驚人,似乎施展什麽秘術強行刺激身體的潛能。與此同時,空中炸開一朵煙花,隐隐約約的在高空中形成一個巨大的‘血’字。遙遠的天邊,迅速傳來厲聲呼嘯。

一沖出烏金窟,老太監就緊急向方圓千裏內的獸血皇朝高手求救。這裏雖然遠離獸血皇朝邊境,但因為靠近風雲皇朝的京城,暗中也隐藏了不少獸血皇朝的密探,其中不乏厲害的高手。聽聽天邊傳來的威壓,洪九臉上變色。

這一戰,黑鼎鐵騎大獲全勝,但傷亡比預想的還重,自己和洪淵都受傷不輕。一旦來了一個和老太監不相上下的高手,那就麻煩了。

“九爺,別追了,回京,走!”

洪淵從烏金窟內走了出來,臉色蒼白。

“好,走!”

洪九點點頭,一聲令下,黑鼎鐵騎就簡單地打掃戰場,匆匆而去。

等幾個獸血皇朝暗中隐藏在京城附近的高手趕到後,已經找不到十三皇子的屍體,對看一眼,明白大事不妙,轉身就走。堂堂一個皇子,竟然死在了這裏,消息傳了出去,絕對将在鼎天大陸上掀起驚濤駭浪,腥風血雨!

傍晚時分,黑鼎鐵騎簇擁着一輛馬車回到了京城。越過重兵把守的城門後,快馬加鞭,直奔巍峨恢弘的洪門,很快,消息就傳了出去,各方震動。第二天一早的朝會,大臣們匆匆進宮。

就在洪淵率八百親衛到西山歷練的這段時間,風雲皇朝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雄踞在北方的獸血皇朝,再次興兵百萬南下,在短短的時間內卷土重來,威脅風雲皇朝北疆最後一道防線天門關。一旦天門關失守,獸血皇朝的兵鋒就直指風雲皇朝遼闊的中原大地,甚至直逼京城。卷土重來的獸血雄兵,讓風雲皇朝上下人人自危,心頭籠罩着厚厚一重陰影。

就在這個時候,西山卻傳來了大捷。率區區八百親兵到西山歷練的洪淵,遭到兩千獸血精兵的突襲,不僅沒有陣亡,反而反敗為勝,把獸血皇朝的十三皇子都殺了。

本來,這應該是一件普天同慶的大好消息,可以振奮民心。然而,這個時候殺了獸血皇朝一個皇子,勢必徹底觸怒嗜血好戰的獸血大帝,這到底是福是禍?

大臣們沉默不言,小皇帝也不敢吭聲,靜等垂簾聽政的太後發話。

珠簾後,滿頭白發的太後把玩着洪門派人送上來的血紋戒,久久地沉默不言。

“太後,微臣以為,如今國力空虛,無法再和獸血皇朝決戰,以和為上。太傅洪淵雖然大展雄風,壯我風雲皇朝軍心,但時機明顯不對,以微臣看來,最好是……”

良久,在洪海的暗中示意下,禮部侍郎出列打破了沉默。想要開口請太後給洪淵治罪,甚至送到獸血皇朝,平息獸血大帝的怒火。但話到了嘴邊,又下意識地咽了回去,額頭滲出一滴滴虛汗。雖然暗中收了洪海的大禮,互相的利益捆綁在一起,但他并不想成為洪門的死敵!

洪海在洪門有極高的威信,但現在還不是真正的家主。一旦話說了出來,太後真的把洪淵抓起來治罪,就算洪門老家主不殺上門來,自己恐怕也要被天下人的口水淹死!

“最好如何?把太傅洪淵治罪,送到獸血皇朝麽?”

珠簾後的太後終于說話了,一雙眼睛冷冷地盯着站在下方的禮部侍郎,頓了頓,從大臣們臉上一一掃過,“如今,我風雲皇朝雖然羸弱,但也還有一個千年皇朝的尊嚴,豈能颠倒黑白,懲治一個年輕有為的大臣?獸血大帝雄才偉略,嗜血好戰,但我們風雲皇朝也不是任人欺負的,他要戰便戰!來人,傳哀家旨意,傾國之力支持北疆軍團,再和獸血皇朝大戰一場。另外,加封洪太傅為鎮國候,賜免死金牌,食邑三千!”

太後一字一頓,雖然是一個女人,年紀也老了,滿頭白發,但還有一腔熱血,讓一心要議和的大臣們汗顏。話音剛落,朝堂上就響起一片驚訝之聲。

從錦衣候到鎮國候,洪淵晉升的速度比閃電還快,這樣下去,也許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裂土封侯,成為一個真正雄霸一方的諸侯王了。鎮國候的身份再加上一面免死金牌,剛踏入京城沒多久的洪淵炙手可熱,未來不可限量!

本來,對洪淵這麽突然出現的洪門少主,不少人暗中持懷疑的态度,認為他就算有老家主的鼎力支持也不一定能坐穩洪門少主的位置。暗地裏,不知多少人等着看洪淵的笑話,捧得越高摔得越慘,等着看他怎麽收場。

誰也沒想到,從小流落民間的洪淵一到京城就完成了一連串漂亮的任務,迅速掃蕩妖魔橫行的皇陵,斬殺獸血皇朝十三太子,甚至,就連一向乖張叛逆的小皇帝都被他調教得服服帖帖的,開始處理國事。這一連串令人難以置信的成績,讓人們大跌眼鏡。

洪門有後!

日漸衰落的洪門,這一次真的要複興,重新震懾鼎天大陸了!

朝會上的大臣,齊齊心頭震撼,唯有同為洪門中人的洪海,臉色無比難看,再一次失算。洪淵越強大,表現越搶眼,意味着他洪門少主的身份越穩固。想要奪取執掌洪門的大權,越來越難了!

第 136 章 專精級伏殺

黑鼎鐵騎的主力迅速撤退,只留下二十幾個勇士斷後。

很快,除了洪伏波死裏逃生外,斷後的勇士全軍覆沒。有的渾身都是弩箭,有的被牛頭人的重斧砍成兩截,更多的死在了十三皇子和老太監手裏。

十三皇子下手兇猛毒辣,所有躲閃不及被他抓在手裏的勇士,沒有一個留得全屍。老太監則剛好相反,被他一掌拍中的勇士看上去沒有任何傷勢,但內髒全都化作一灘血水。兩人聯手,沒有一個勇士擋得住一招,無人能擋!

掌殺一個黑鼎鐵騎後,十三皇子和老太監突然停下,緊随其後的獸血精兵們也停了下來。四下打量,這才發現不知不覺中,已經殺入了山體內部。擡頭看去,到處都是廢棄的礦坑和礦道,漆黑陰森,黑鼎鐵騎的主力已經不見蹤影。

“十三爺,這是一個陷阱,走,快退出去!”

老太監聲音尖細,臉色無比凝重。

這一次,傲慢的十三皇子也不敢托大,下令馬上撤退。然而,進來容易,出去就難了。一路上,不時遭到兇猛的伏擊,看上去空蕩蕩的通道,冷不防就大片黑壓壓的四方鼎呼嘯而來,像一座座小山一樣狠狠撞上人們的身體。別說身穿輕甲的弓箭手了,就算是剽悍的牛頭人戰士也承受不了兇猛的撞擊,很快,傷亡就急劇攀升。

在外面的伏擊,只是一個開始,在山體內部遭受的埋伏,才是獸血精兵們的噩夢!

面對黑鼎鐵騎兇猛的攻勢,獸血精兵們無奈之下只好變道,希望從別的礦道繞出去。這一繞,迎來了更大的噩夢,廢棄的烏金窟整座山體幾乎都被挖空,大大小小的礦道向迷宮一樣縱橫交錯。黑乎乎的加上慌亂,獸血精兵們迅速迷失了方向,無論十三皇子和老太監怎麽大呼小叫,隊伍迅速崩潰,分散到大大小小的礦道中各自為戰,被早有準備的黑鼎鐵騎趁機集中力量各個擊破。

“出來,堂堂一個洪門少主,出來……”

聽聽親兵們從四面八方傳來的連綿不絕的慘叫,十三皇子又驚又怒,橫沖直撞,瘋狂斬殺所見到的的每一個黑鼎鐵騎,聲嘶力竭地大呼小叫,企圖找到洪淵将其碾殺。實力驚人的老太監緊随其後,鼓蕩強大的神念四下感應,可惜,倉促之下連黑鼎鐵騎的主力都找不到,更不用說找出隐藏在黑暗中的洪淵了。

幾十年前就在洪門獨擋一面的洪九,手段老辣。在他的指揮下,黑鼎鐵騎利用天時地利小心翼翼地盡量避開獸血精兵的兵鋒,從後面和側面突襲,像狼群一樣将敵人各個擊破,絕不和十三皇子正面交戰。每次十三皇子和老太監趕到的時候,哪怕兵力占據絕對優勢也迅速撤退,絕不戀戰。

洪九就像一頭兇猛狡猾的頭狼,在等待親自出手的機會,洪淵也一樣。

獸血精兵們一追進烏金窟內部的礦道,他就離開了山頂,悄無聲息地進入了山體內部。默念斂息術,收斂所有的力量波動和氣息,無聲無息地行走在黑暗中,靜靜等待最後時機的到來。

十三皇子實力強大,年紀輕輕就突破到了靈武三重,然而,一陣猛沖猛打,徒手斬殺十幾個黑鼎鐵騎後,他也不由得大口喘氣。戴在手指上的血紋戒,一時之間也難以為繼,補充不了那麽多的消耗。無論形勢多麽惡劣,面白無須的老太監一直緊緊跟在十三皇子身後,讓洪九一直找不到什麽機會。

“出來,卑鄙的家夥,給我出來!”

十三皇子大聲嘶吼,哪裏有黑鼎鐵騎的蹤影,就往哪裏沖。轉過一條坑道的拐角後,耳朵突然豎起來,隐約感應到了黑鼎鐵騎主力的蹤跡,一把推開擋在面前的幾個牛頭人親衛,正準備向前拔腿飛奔,冷不防,眼前一晃,似乎有一片落葉飄過。

四通八達的山體內,哪來的落葉?

十三皇子有些奇怪,礦道內黑乎乎的視線模糊,想看都看不清楚,只是本能地覺得有些奇怪。

“十三爺小心!”

一直跟在身後的老太監,突然一聲厲喝,奮不顧身地沖上來。可惜,還是晚了。

洪淵突然現身,狠狠地一拳砸中十三皇子的胸口,兩千鼎的力量,猛然爆發!

“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突然間響徹每一條礦道,僅僅一拳,十三皇子就感覺心髒都被打爆了,筋骨寸裂。借助血紋戒發出的血光,發現一張冰冷的臉龐突然出現在眼前,雙眼不帶一絲一毫的情感波動,比最厲害的殺手還要可怕,沒人知道他突然從哪裏冒了出來。

“大膽,敢殺了十三皇子,我們獸血大帝滅你九族!”

老太監又驚又怒,掌心紅光大作,似乎就要滴下一滴滴鮮血來,狠狠地向洪淵的胸膛拍過去,力圖阻止後者的攻擊。要是就這樣看着十三皇子死在眼皮底下,殘忍嗜血的獸血大帝絕對暴怒。

“殺!”

洪淵一聲冷喝。

千鈞一發之際,沒有退讓,也沒有格擋,狠狠地一掌向十三皇子的頭顱拍下去,冒着被老太監一掌擊殺的危險。

機會稍顯即逝,錯過了就沒有了,洪淵一旦出手就是只攻不守,全力以赴,鐵了心要殺了獸血皇朝的十三皇子!

“公公救我……”

身受重創的十三皇子無法動彈,生死關頭,看着志在必得的奮不顧身地洪淵,失聲驚叫,腦袋一片空白。

嘭,漆黑的礦道內,猛然掀起一股強勁的氣浪。

十三皇子的身體轟然倒地,頭顱破裂,渾身的血氣和力量化作一抹血光沒入洪淵體內,生機斷絕。雙目圓瞪,死不瞑目,至死也沒想到自己堂堂一個皇子,竟然會死在這樣一個偏僻的角落。與此同時,洪淵的身體斷線風筝般被震飛出去,胸口上赫然多了一個深深地血紅色的手掌印,周圍的血肉迅速腐化,化作一滴滴血水。

“十三爺……,啊……,小子,我要把你撕了!”

被洪淵在眼皮底下伏殺了十三皇子,老太監徹底抓狂,腳尖在地面上一點就飛身向洪淵撲去。洪淵殺了十三皇子,他就要把洪淵殺了,一命換一命!

憤怒之下,老太監渾身血氣蕩漾,右掌瞬間膨脹兩倍,像一個蒲扇一樣狠狠向洪淵的腦袋拍下去。漆黑的礦坑內,突然間充斥着濃濃的血氣。十三皇子的死亡,讓這個一直隐藏實力的老太監瘋了,靈武五重的實力徹底爆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