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9 章 抉擇
坐着老太監準備的馬車，洪淵迅速越過一條條街道和宮門，在後宮一座大殿內，看到了深居簡出的太後。小皇帝楚葉垂首站在下方，唯唯諾諾的一言不發。
經過洪淵的調教和鼓勵後，小皇帝這段時間明顯自信、活潑多了，開始嘗試着處理政務和國家大事，但在積威多年的太後面前還是大氣都不敢出。令人意外的是，流香公主楚惜月竟然也站在大殿下方，看見洪淵挺拔的身影，明顯眼前一亮，臉上浮現一抹欣喜的笑容。
“微臣洪淵，參見太後和陛下！”
洪淵躬身行禮，聲音沉着、洪亮。
“好，好，太傅起來吧！”
太後的聲音從珠簾後傳來，雖看不清楚她的容貌，但洪淵可以感覺到一雙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這段時間發生了許多事情，是非過錯哀家都已經知道了，前一段時間委屈你了。天門關一戰，太傅居功至偉，武百裏已經親筆上書為你請功。奪回北疆十八郡，攻下獸血皇朝的漠北城，開疆辟土，這都是名存千秋的大功。洪淵你自己說，要什麽樣的封賞吧！”
太後聲音平靜，但話裏明顯帶着欣賞。
洪淵帶着楚惜月從大漠返回京城，落入洪海的陷阱時，皇室公然派出供奉堂高手給洪海助陣，要借懲罰洪淵的名義趁機削弱龐大的洪門。然而，随着戰神武百裏突然率大軍進京，手持風雲弩殺了洪海，形勢一下子就微妙起來。朝廷震動，文武大臣紛紛上書彈劾，恨不得把抗命的武百裏和洪淵挫骨揚灰。接連十三道金牌律令，把氣氛推到了緊張的極致，大臣們群情洶湧，皇室卻反常的沉默。
就在人們以為皇室在暗中布局，采取什麽行動時，天門關大捷，坑殺獸血皇朝八百萬精兵的消息突然傳來。八百萬如虎如狼的獸血精兵啊，一瞬間，風雲皇朝上下全都驚呆了，全都難以置信。确認驚人的消息後，整個皇朝都轟動了，這時候，再也沒人提懲罰武百裏和洪淵，人人知趣地閉上了嘴巴。
洪淵率一支殘兵奪回北疆十八郡，一路向北挺進，攻下獸血皇朝漠北城的消息傳回風雲皇朝後，他為威望更是達到了極致，被人們狂熱地稱為武神。洪門老家主修為驚人，出關後随時都可以破碎虛空白日飛升，但說到在整個風雲皇朝內的威望，反過來還不如洪淵。
在人們疑惑的目光中走進京城返回洪門的洪淵，後來居上！這時候，洪門內外再也沒人膽敢質疑他的能力和威望，更沒人敢争奪洪門家主的寶座！
“不需要！”
洪淵擡起頭來，挺直腰身看着端坐在珠簾後的太後，“洪淵參戰，不為名也不為利，只是做了每一個風雲皇朝的武者都會做的事情而已。再大的權勢和名利都是虛幻，終将在漫長的時光中化作虛無。就算太後有心，可以額外照顧我和洪門，但十年，一百年，一千年後呢？如果自身不振作，任何人都幫不了。”
在母儀天下的太後面前，洪淵鎮定自若。
太後發話後，他心裏掂量了一番，想過請太後賞賜大量晶石和丹藥，想過為洪門争取更大的利益，甚至想過請太後額外照顧洪門。但仔細想了想後，還是算了。每個人，每個家族都有自己的命運和定數，強求不來。更何況，像太後這樣的人物，一生中已經不知經歷了多少風浪，表面上客客氣氣地詢問，實則心裏早有打算和底線，強行索取反而不好。
“好，好，一代洪門主宰，果然不凡！”
太後目光炯炯有神，上下打量洪淵一眼，“洪淵，想必你現在也知道了，我們皇室和風雲武府暗中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如今，一場浩劫即将到來，大屠戮場一戰過後，無論三大武府誰最終勝出，我們風雲皇朝必定失去大量精銳，迎來很長一段時間的虛弱。甚至，就連戰神武百裏都很有可能葬身在大屠戮場中。自從敬德皇肉身成聖白日飛升後，皇室就人才凋零，年青一代碌碌無為。哀家需要一個真正的能臣，要在大屠戮場一戰後率領風雲皇朝迅速崛起，輔助皇上治理天下開疆辟土。那個人，天下只有一個，洪淵，那就是你，哀家需要你留下來，不要進入大屠戮場。”
一向深思熟慮的太後略微沉吟，開門見山，說出了邀請洪淵進宮的真正目的。
洪淵有些意外，搖了搖頭，“很遺憾，太後，微臣已經決定了，也答應了風雲府主雷蒙。進入大屠戮場自然是兇多吉少，但那也是最好的磨砺，最好的訓練場，是迅速突破瓶頸，乃至白日飛升的唯一的捷徑！”
洪淵堅決地回絕，沒有一絲動搖。
修煉真正的魅力和讓人為之瘋狂的地方，就是一次次打破自身的極限。進入大屠戮場後九死一生，甚至很有可能遭到獸血武府和青木武府高手的聯手攻擊，但再危險他也不會退縮。再說了，身為一代洪門家主，他有責任統領和保護洪門的精銳，怎能放心任由洪門精銳群龍無首，全都死在大屠戮場內？
“風雲府主那裏，我會想辦法交待。洪淵，說吧，怎麽才能讓你留下來？”太後問道，鐵了心要讓洪淵留下來。
“抱歉！”洪淵搖了搖頭。
“哀家可以封你為攝政王，統領文武百官，如何？”太後聲音低沉，沒有死心。
洪淵還是搖頭。
“哀家可以封你為國師，連同皇上在內，凡我風雲皇朝的人，無論貧富貴賤一律要在你面前行弟子禮。所有的洪門弟子，全都優先錄用，讓洪門和我們皇室共享天下，如何？”太後的聲音，從珠簾後傳來。
大殿內，突然死一般的寂靜，連同垂首站在下方的小皇帝在內，所有人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共享天下？
這意味着什麽？
洪淵也以為自己聽錯了，目瞪口呆，但回過神後，還是搖了搖頭。他想要的不是功名利祿，只想親手找神秘的龍門複仇，只想救出被困在青空海內的爺爺，而這都需要超強的實力。強大的力量，才是他永恒的追求，進入大屠戮場迎接挑戰，在挑戰中突破自我，才是他最需要的。
太後沒說話，一言不發，大殿內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良久，就在人們以為她要放棄的時候，突然緩緩地說道：“洪淵，留下來，哀家把流香公主楚惜月許配給你，如何？”
沉默良久，太後抛出了最後一張牌。
靜悄悄的大殿，一下子就緊張起來，洪淵和楚惜月下意識地對看一眼，一樣的震驚和意外。
當年在荒原上的一次偶遇，兩人在彼此心中留下了對方的身影。後來，在大漠上和逃難路上的患難與共，讓兩人明白了什麽叫愛，什麽叫感情。洪淵的心中，從那以後就多了一個親人，一個可以和姨娘白雪清、妹妹寒小妖一樣重要的親人。
留下來和楚惜月在一起，從此不舍不棄，還是進入大屠戮場，從此生死相隔？
洪淵心頭一震，突然面臨一個無比艱難的抉擇。
太後最後抛出的許諾，和前面的許諾相比平常多了，甚至過于簡單，但正好擊中了洪淵的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