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4 章 ?你都幹了些什麽(50/100)

羽生在返回營地之後,開始經歷慘絕人寰的治療。

外傷止血、身體祛毒乃至處理內髒出血,都不是什麽特別大的問題,關鍵在于那個事先被羽生蒙到的部分……他血液裏确實攙進了一些鐵砂。

羽生當即就詢問了他迷人的主治醫師,要不要在自己胸口裝塊電磁鐵,以阻止鐵砂進入心髒,然後……他就遭到了她的無情鄙視。

忍界的醫療水平,那叫一個高啊。

總之,使用雷遁就能取出羽生體內的鐵沙子,這是個非常麻煩的細致活,好在綱手有着足夠的耐心。

進行了大半天的“外科手術”之後,羽生的治療才得以完成,随後,消耗了大量查克拉、嚴重失血、還中了毒的他,這才沉沉地睡去。

等到他再度醒來的時候,已經臨近第二天的中午了。

不過剛剛睜開眼睛的羽生,并不能夠确定現在的時間,非但是因為帳篷之中有些昏暗,更主要的是外面的天氣也很陰沉。

雨聲随即就灌入了他的雙耳。與昨天相比,天氣好像轉變成了暴雨。

這裏是羽生自己的那個帳篷。

綱手似乎正在幫忙整理他的衣物,見他醒來之後,立刻靠了過來。

“羽生,感覺怎麽樣?”

“還好,有點渴……我睡了多久?”

“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綱手一邊說着,一邊搖起了這張床的床頭,于是羽生就半躺着了,不過……誰能告訴他,他的帳篷裏的床為什麽會是一張病床,這是誰準備的?事先就已經預料到了他會在前線受傷麽。

随後,綱手才走到了一邊,端了一杯水過來。

羽生正準備伸手接過,但立刻就被按住了,“別亂動,不然你手臂上包紮好的傷口裂開的話就麻煩了。”

于是羽生就沒有動手,然而不知道怎麽回事,他把水喝了下去。

接着綱手貼了貼羽生的額頭,說道,“有點發燒,但這在正常範圍之內。”

羽生稍稍低頭,察覺到了自己身上已經被清理幹淨了,泥、水與血跡都消失不見,甚至他都有一種一塵不染的感覺。

身上也換上了幹淨的衣服。

“先說好,你的左臂雖然受的只是外傷,但是情況還是非常嚴重的,整片組織都被切去了,哪怕憑我的醫療忍術也無法使你立刻恢複,只能分步驟的進行治療,所以你要自己小心點……這傷勢是怎麽造成的?”綱手問道。

“僅僅是擦傷而已。”

羽生……這得算是實話實說。

“僅僅?而已?”

然而綱手卻好像有些生氣了,很明顯她對羽生的态度有些不滿意。

“确實是這麽一回事,只不過是被三代土影的塵遁給擦傷了,我保證自己當時已經非常小心、閃避的非常及時了,小綱手。”羽生又趕緊補充說明了一句。

确實是擦傷,但這是那種一不小心就能把整個人擦沒了的擦傷。

“……”綱手有點不知道說些什麽好了,敵人又是風影又是土影的,是該稱贊羽生能勉強完整的返回木葉營地就很不錯了嗎?

羽生見綱手眉眼低垂、雙唇緊抿,可能是因為照顧了他一夜的原因,臉色多少有些泛白。

“綱……”

羽生能感受到她的情緒,然而就在他準備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帳篷外傳來的腳步聲,然後就是輕輕地叩門聲……額,準确的說是有人敲了敲支撐着帳篷的立柱。

你妹的,誰這麽缺德,沒見這邊剛好是個二人世界嗎?

“請進。”

綱手招呼一聲,然後就見一個人影走了進來。

原來是志村團藏,奧,那沒事了,這人本來、确實就比較缺德。

“羽生清醒過來了嗎?”團藏對着綱手問道。

“是的,團藏大人。”說着,綱手讓開了一個身位。

于是團藏走上前來,見羽生好像很精神但不知道為什麽臉色有些臭,不過這不是什麽需要計較的事情,于是就聽他很直接的說道,“羽生,聽說昨天你與三代風影進行了接觸,然後你半日之後重傷返回了營地……我需要知道中間發生了些什麽。”

另一邊的綱手也豎起了耳朵,她還沒有聽羽生說過事情的詳細經過呢。

團藏的說法讓羽生很不舒服,什麽叫做與風影進行了接觸,難不成他還能叛逃到砂隐去?

但他決定不計較這些事情,只想好好把情報交代清楚,然後打發這人快點離開。

“你聽我說,是這麽回事……”

于是羽生就從自己為什麽會出去轉悠說起,然後一直講到了帶着三代風影沖向了岩隐的營地,最終與三代土影大戰,“三敗俱傷”之後自己撤回的經歷。

羽生的聲音落下之後,帳篷裏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志村團藏有點不明白了,為什麽羽生在前線營地呆了幾天,幹的事情好像比自己在這裏呆了幾年還大?

團藏可沒有遭遇過與風影或者土影的大戰,更不要說三方大戰了。

“咳,所以,最後三代風影逃出岩隐營地了嗎?”沉默了一會之後,團藏這樣問道……剛剛的疑惑不能提,提出來他不就尴尬了嗎?

“不清楚,這就要團藏大人自己判斷,或者繼續收集情報來分析了,反正我撤離的時候,三代風影失去了一條手臂一根腿,被重重包圍着,看起來情況有點不妙。”羽生只說自己親眼見過的事情,至于随後的結果……那就交給前線指揮官自己去判斷了。

“那岩隐營地的損失情況呢?”

“不好說,當時我忙着應對兩位影,哪有時間去一一關注周圍的情況,想來損失應該是比較慘重的,最起碼他們也得換個地方重新設立營地。”

團藏:“……”

“那三代土影秘密抵達前線的目的?”

“你猜我知道不知道?”

不用猜,除了自己經歷到的戰鬥之外,羽生一問三不知。

團藏是真的難受,心說你都經歷了那種程度的戰鬥了,為什麽不多帶點情報回來,起碼也應該确認三代風影的生死吧。

這話他得虧沒說出口,否則羽生就算舍棄跟綱手多獨處一會的時間,也得噴回去……你妹的,站着說話不腰疼,要是我在哪多待一會,不就撲街了嗎?

“我知道了,我這就派人去着重偵查三代風影的情況,以及密切關注接下來岩隐的動向。”團藏這樣說着,然後他幹了件人事……

這人匆匆離開了這個帳篷。

然而,團藏離開之後,羽生的期待随後也落空了,因為綱手不久之後也離開了。

綱手能夠照顧他一天時間已經算很難得了,在前線她是非常忙碌的。

從這天下午開始,砂隐對木葉的攻勢突然轉疾。

不知道為了什麽,戰争突然變得更加激烈了起來。

于是綱手忙的一天到晚不見蹤影,到了第三天晚上的時候,她才再次有機會來看一看羽生的情況。

這時候羽生正在帳篷裏滿地瞎轉悠呢,哪怕是受傷也不能老躺着,他需要活動一下。

綱手來到這裏之後,立刻開口問道,“羽生,除了風影之外,你還對砂隐那邊做過什麽嗎,砂隐的攻勢有點瘋,尤其是那個千代,好像有點不要命、歇斯底裏的感覺。”

羽生一愣,然後用很無辜的語氣說道,“千代?我沒殺她兒子啊。”

咦,為什麽他會脫口而出這麽一句話?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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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4 章 鎖定嫌疑(2)

随着警方那邊也傳來類似的消息,彥真輝幾乎第一時間鎖定了殺人魔的真實身份——茨城播界!

在此之前,警方一直沒有對于殺人魔的線索,自然也就無從找起。

盡管彥真輝的推論并沒有事實根據,但作為唯一真正跟殺人魔有過交手記錄的人,古河涼介的話完全可以作為證據——而且相比于其他國家更加追求證據,島國人似乎更加信奉推理。

在鎖定了目标之後,要找人就要輕松很多了,至少有一個具體的調查目标。

但是作為一個現代化的大都市,東京有着超級龐大的人口數量,茨城播界到底躲在什麽地方,一時間也讓警方有些捉急,很快警方就決定,從茨城播界的親戚朋友那邊入手,很快就已經調查到了茨城播界這個人的性格和生平。

茨城播界幼年的時候父母離異,從小跟着奶奶一起長大,老太太身體硬朗,根本就不知道茨城播界已經被鎖定成為殺人魔的第一嫌犯。

老奶奶住在鄉下小地方,但對孫子還是非常寵愛的。

只可惜孩子們的世界,其實有的時候也是很殘酷的。

茨城播界沒有爹媽,成為了其他孩子取笑和欺負的對象。

大多數情況下,像這樣的孩子最後都會忍氣吞聲,但茨城播界性格極為強硬,剛剛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就因為被同學欺負,于是跟同學們打了一架。

從那以後,茨城播界就發現,暴力是應對其他人欺辱的最佳方式。

打過幾次架之後,同學們都只敢背地裏對他指指點點,畏懼于他的暴力。

但茨城播界卻體會到了暴力給他帶來的好處,随着年紀漸漸長大,茨城播界也慢慢成為了一個不良少年。

在鹿島地區,茨城播界曾經可是傳說級別的人物。

當地暴走族就曾經跟茨城播界率領的一小撥不良團體發生過沖突,茨城播界因為打架兇狠,很快就在當地暴走族中有了一定的名氣。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茨城播界最後可能會在暴走族厮混一段時間,最終洗心革面或者是走上犯罪的道路。

但新當流的出現,改變了他的人生。

茨城播界憑着從小打架鍛煉出來的體魄和實戰經驗,加上不俗的天賦,很快就成為新當流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

茨城奶奶對自己的孫子非常驕傲,一說起來就滔滔不絕。

但當警察問起,茨城播界最近有什麽消息的時候,茨城奶奶表示,自己的孫子已經在東京找了一份工作,短時間之內不會回來了。

警方很快做出推斷,茨城播界的确有成為殺人魔的可能。

除了警方的調查,劍道圈子裏一些不為外人得知的消息,同樣也有人打聽出來了。

宮崎裕也憑着曾經六次奪得劍道錦标賽冠軍的身份,在島國劍道圈子可以說是神一般的人物,他親自出面打聽,同樣也帶回了不少的消息。

茨城播界是新當流最為重視的年輕一代之一,他在新當流年輕一代中實力最強,但好勝心也非常重,這大概是跟他曾經在街頭厮混過有極大的關系。

在新當流踢館失敗之後,茨城播界曾經找到過新黨流當時的領隊高杉翼,詢問自己為什麽在跟彥真輝的戰鬥中會如此慘敗。

根據高杉翼事後回憶,當時茨城播界臉色陰沉,聲稱在跟彥真輝的直接對戰中,他仿佛看到了彥真輝變成了一只惡鬼修羅,那種旁人體會不到的氣勢,讓他感覺處處受制。

高杉翼作為旁觀者,卻根本就沒有感受到什麽氣勢,但當時他立刻就想起了新當流曾經忽略到的一個細節——彥真輝有過自衛殺人的記錄(新當流不知道綁票事件)。

作為圈內人士,同時還是大前輩,高杉翼覺得自己不能一問三不知,于是在沒有仔細思考的情況下,就把彥真輝強大的實力,還有他那“極為驚人”的氣勢歸結為他曾經有過殺人經歷的原因。

當時茨城播界似乎非常好奇,因為見到圈子裏的确有流傳,說是真正殺過人的劍客,更沒有殺過人的劍道練習者,有着本質上的區別。

這不是什麽秘密,高杉翼自己雖然沒親眼見過,但他覺得既然大家都這麽說,那肯定也是有道理的。

茨城播界就問,假設自己也去殺人,是否也能夠提升自己在劍術方面的能力呢。

高杉翼不疑有他,當即回答說有這個可能性,但現在畢竟是法制社會,而且無論劍術再怎麽高超,也不可能擋的住一顆子彈,為了磨煉劍術而去殺人,得不償失。

茨城播界說自己只是随口一問,當然不會這麽去做。

随後高杉翼灰溜溜帶着隊伍回到鹿島,茨城播界卻對高杉翼說,自己經過那一次慘敗之後,對劍道失去了興趣,打算在東京多停留一段時間,看能不能找到一份工作。

畢竟茨城播界也已經二十三歲了,正常情況下,的确需要為自己的未來考慮。

高杉翼當然舍不得茨城播界在劍道上面的天賦,但是看到茨城播界一臉心灰意冷的樣子,高杉翼就只是稍微勸說了幾句,他打算等對方冷靜下來之後,再重新勸說茨城播界拾起劍道,如果是能夠拿到一個比較重要的榮譽,新當流其實也很願意安排他在道場裏當師範。

盡管沒有什麽有力的直接證據,但種種線索都表明,茨城播界的确停留在了東京,在調查過其他人,都有确鑿的不在場證明之後,茨城播界已經被徹底鎖定為最大嫌疑人。

但東京常住人口和流動人口都實在太多了,想要在這樣一座國際化的現代都市裏找一個人,猶如大海撈針。

在沒有直接證據的情況下,警方又不可能直接下達通緝令。

如何找到茨城播界,成為了困擾所有人的一個巨大難題。

彥真輝沒有得到警方的通報,當然不可能像警方一樣了解到具體的信息,但通過劍道圈子裏傳過來的消息,彥真輝已經基本确認,茨城播界是殺人魔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就連東京警方短時間內都沒辦法找到茨城播界,彥真輝自己一個人,能做什麽呢?

第 417 章 :金烏殘國

夜色是化不開的黑暗,洶湧的洛河裏,流水在靈力的作用下對沖着。

尖嘯的飓風裹着驚雷,像是碾過洛河水面的車輪,那些雷電留下的車轍與水接觸,持續地散發着光,整片河流都被這種光覆蓋了,看上去好似有一顆雷電揉成的太陽要從洛河中升騰起來。

司命抱着葉婵宮,以雪白的絨毯将她裹在懷裏,雷電的太陽勾勒着輪廓,侵擾而來的電弧卻觸及不到她們。

司命看着葉婵宮稚嫩的臉和纖細的手,總有一種将水中月抱在懷中的不真實感。

前方,白藏跟在葉婵宮身邊,壓抑了這麽多時日的怒氣,終于在面對青銅神駒時宣洩了出來。

河面已是一個深凹的巨碗,白藏揮舞着一雙如玉的拳,卻轟出了千萬均的力量,那些力量像是攻城的投擲石器,每一記皆是聲勢浩大,水面被砸出了千千萬萬的深坑,青銅神駒長嘶着,奮蹄抵抗,卻被白藏以金槍為梯,越到了頭頂,五指如鈎,擰住它黑色的頭盔,将其向着水面下硬生生按去。

轟!

巨響聲炸開。

“曬太陽?怎麽樣才算曬太陽呢?”

司命覺得這個詞是不簡單的,她目視着前方的洛河,想要去幫一下白藏,但見師尊依舊冷靜,便也覺得應該傳承師門的靜氣。

葉婵宮道:“首先要找到一顆太陽。”

司命立刻想到了寧長久,柔唇半抿,委婉道:“那我們要快些趕往古靈宗麽?”

葉婵宮輕聲道:“他現在不在古靈宗中。”

司命并不知道她确切的意願,便問出了心中的擔憂:“三匹神駒已經降臨,國主親身的投影呢……天骥的權柄又是什麽?師尊,真的有信心麽?”

葉婵宮輕輕搖頭,道:“先去洛河看看吧。”

“去洛河?”司命不太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葉婵宮淺淺地回憶道:“當年邵小黎是洛河的河神,彼時洛河浩浩湯湯,遠沒有枯竭至如今的大小,洛河沿岸曾有百裏宮殿,不過早已摧毀殆盡,洛河河底倒是有一座玉水樓,如今殘址不知還在不在。”

司命并不清楚,葉婵宮對于洛神所抱的,究竟是怎麽樣的情感,但此刻洛河之上波濤洶湧,風雷湧動,她們兩人能在河邊悠悠閑閑地聊天,完全是有只大白虎在給她們負重戰鬥。

“是在哪一段河域呢?”司命問。

葉婵宮看着洛河,道:“差不多便是此處附近,入河看看便知。”

司命感受着葉婵宮愈發冰涼的身體,問:“你身體真的撐得住麽?”

葉婵宮道:“月本就清幽,無妨的。”

司命輕輕點頭,腳踩黑劍,帶着師尊掠向滔滔江水。

洛河之上,水大量地蒸發着,化作濃度極高的白氣,被雷電的領域攔截在內,這些白氣溫度極高,使得這片雷場像是真正的太陽。

葉婵宮伸出小手,伸入這片狂雷與水蒸氣并存的混亂場域裏,片刻後,她縮回了手,她的手并無傷痕,只是冰冷依舊。

這不是真正的太陽。

也恰是此刻,水下金光爆裂開來,半人馬的神駒提着長槍,破開水面,将白藏重新撞了回來。

青銅神駒哪怕是下等馬,也畢竟是天骥年主場作戰。白藏失去了神位與權柄,力量也被龍骨死牢封印了不少,此刻竟無法一鼓作氣摧毀這批看上去古董般的銅馬。

青銅神駒将白藏的身影壓回,手中的長槍随之擲出,呼嘯着刺向白藏。

白藏身前,破碎的白銀像是一只只飛蛾,精準地撲上了金槍,吞噬其芒,将其速度越拖越慢。

神駒上的半人形戰神爆發出威嚴的低喝,金槍高速旋轉,想要将這些白銀飛蛾甩去,白藏的身軀卻像是獵豹般矯健地彈跳了出去,她以橋為橋梁,借力一躍,将長槍狠狠踩下,随後亮出利爪,再度如猛虎般向着青銅神駒撲去。

在白藏還未真正成神的一生裏,她獵殺過的戰馬數不勝數,哪怕此後千年養尊處優,權柄與神主之力的便捷使得她的牙齒與利爪用進廢退,不再如過往鋒利,但狩獵的本能始終是銘刻在骨頭裏的。

白藏享受着這種酣暢淋漓的戰鬥。

雖然對手是一個半年前的自己根本看不上的怪物,但她找到了年輕時與古神逐鹿的感覺,哪怕一時被逼退,她只要将對方幻想成姮娥或者司命,立刻又殺心十足了,更不得将這匹馬五馬分屍了。

白銀少女雙拳轟炸,銀色的碎屑繞身飛舞,宛若千萬柄随心所欲的劍。

她與青銅神駒你來我往地對殺着,青銅神駒終究落了下風,身軀上留下了許許多多細碎的傷口,身披戰甲的半人上,盔甲甚至都出現了細密的裂紋。

白藏雖有如雪的刀刃護體,但此刻氣海已非真正的汪洋,會枯竭,會疲憊。

見到司命與葉婵宮來到洛河,白藏放松了些,冷冷道:“你們怎麽看戲看了這麽久?快點上來幫忙!這頭馬沒多厲害,我們一鼓作氣殺了它!”

白藏這樣說着,卻眼睜睜地看着她們開辟了河水,身影沉入其中。

“哎哎!等等!你們去幹嘛啊?馬在這邊!”白藏纖細的小臂擡起,直指青銅神駒,大聲喊道。

司命清冷的聲音傳來:“我與師尊去參觀一下當年洛神府邸的殘址,稍後再回來,小白貓,你先自己撐會。”

“你……你們!”白藏氣得跳腳,道:“大敵當前,你們能不能有點危機感啊!”

喊話之時,洛水河面已經合攏,獨留白藏孤零零一個人,面對着如山般的青銅神駒發呆。

青銅神駒先前被白藏沖撞得傾斜,此刻身子已正,馬蹄輕踏,金槍一抖間,黑鐵盔甲裏的金瞳亮起,發出瘆人的金光。

白藏心中更氣了,她将悲憤轉化為了力量,對着青銅神駒大吼,她卷起袖管,對着青銅神駒呵斥:“瞪什麽瞪?你這下等馬有什麽資格瞪我?”

白藏呵斥之後,再度對着青銅神駒掄起的拳頭。

她總覺得這一幕怪怪的……這算什麽啊?主力軍事不關己去閑游,落難的神國之主出生入死打內戰?到底誰才是堅定不移的,反抗暗主統治的忠貞戰士啊!

白藏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當初萬虎門的絕學,掏心術。

她盯着戰馬,不确定它的心髒是長在人的身軀裏,還是馬的軀殼中。

兩者的對峙不過剎那,很快,滔天的殺氣再度撕開了洛河,白藏與青銅神駒的戰鬥持續打響着。

極深的洛河水底卻是平靜的。

此刻的葉婵宮在水波的映襯下更似虛幻,真的像是水中月了。

她們輕而易舉地剖開了水底的暗流,在渾濁的水浪中高速前行。

在泥濘的沙土中,建築物的斷壁殘垣顯現了出來,它們掩埋在泥土裏,表面覆滿了藻荇,爬着許多螺類,這些斷壁的密度越來越高,很快,有什麽東西隔絕在了他們面前。

前方一片灰蒙蒙的,遺跡似乎就在眼前消失了。

“這是類似桃簾的遮擋物,只是品階要遠高許多。”葉婵宮如是說着,她從白色的毯子裏伸出了小手,輕飄飄地落到了前方。

漣漪自指間生。

有什麽東西被挑了開來,接着,灰蒙蒙的霧氣不見了,她們像是一滴水,滲透到了更廣闊也更清澈的海洋中。

司命抱着少女輕盈落地,前方,一座看上去竟還似嶄新的小閣樓在水中構築着——這與司命的想象是有出入的,她原本以為自己會看到金碧輝煌的龍宮,但眼前所呈現的,只是一座兩層的紅木小樓,看上去還頗為簡陋,怎麽也不像是洛神該有的……

“是這裏嗎?”司命有些不太相信。

“嗯。”葉婵宮卻點了點頭,她枕在司命懷中,微微睜開眼,看着前方的小樓,道:“這片世界是由一顆古神的辟水靈丹撐起的,以簾幕遮蔽千年,竟未被其他修道者發現……”

“許是北國苦寒吧。”司命說。

北國的修道環境比南州都差了許多,她們游歷多日,連紫庭境的修道者也幾乎沒有見過,再加上此處靠近神畫樓,洛河雖無明确劃分,但很多人默認是在神畫樓的領地裏的,自然不敢當着神樓的面挖寶。

種種原因使得這座小樓得以保存完好。

“不過,裏面也沒什麽驚世駭俗的法寶。”葉婵宮道。

她知道,當年洛神死去的時候,是孑然一身的。

“那裏面藏着什麽呢?”司命問。

葉婵宮輕輕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去看看吧。”

司命仰起頭,看了一眼上空,擔憂道:“留白藏一個人對付那匹馬,真的沒事麽?若是天骥……”

她欲言又止,不願折損一員大将。

葉婵宮道:“俠義話本中,高人往往是不出手的,任何高人一旦出手,便會不再神秘。再強大的招式顯露後都會有跡可循,唯有在未出招時,才擁有未知的,無限的強大。”

司命恍然大悟,覺得師尊不愧是師尊,她們也唯有這般氣定神閑,才能震懾住天骥,畢竟有了白藏的前車之鑒,天骥應該也會衡量自己動手的時機。

更何況,以師尊之能,定還有未揭露的驚天手段……

司命低聲問道:“那師尊……我們藏的是什麽招式呢?”

葉婵宮平靜道:“什麽也沒有。”

“……”司命忽然之間,發自內心地覺得,師尊與寧長久前世不愧是一對。

司命沒再說什麽,足尖輕盈地點動河水,她秀麗的長發在水中舞起着,于緩流中飄蕩,天藍色的光映照在臉上,絕豔的面容裏,紅樓的影落在瞳孔中,美輪美奂,仿佛她才是辭家已久的洛河之神,于千年後歸來,回到雅居小築裏。

上方的雷電與銀芒将洛河照得宛若一整塊完整的翡翠,盈盈流動的光中,司命的身影飄至紅樓的門口。

她擡起頭瞥了一眼,忽地發現屋檐是挂着燈籠的,那燈籠褪去了許多顏色,如今看上去只有微微的淡緋。

而窗戶的木格子上,似乎也還貼着殘碎的紅紙。

司命的心中生出了一種異樣的預感。

她輕輕推開了門。

嘎吱的開門聲中,竟有微弱的光線透了進來。那是紅燭的光……司命見到了桌案上端着的燭火,那應是上古時期的長明燈,至今仍未熄滅。

司命看了一眼房中的布局和裝飾,心中已經有數,葉婵宮始終沒說什麽,她從司命的懷中落下,裹着毯子,湊近了那盞唯一的燭火,她竟似在微弱的光明裏尋到了一絲暖意,稚嫩的手湊了上去,以之将手烤暖。

司命在這小樓中輕輕地行走着,她想去往二樓,卻發現二樓的樓梯被人以雜物堵住了,她雖可以破開虛空輕易抵達,但既然洛神不想讓人上去,她也很又禮節地停了下來。

小樓并不大,其中別說什麽法寶,哪怕是一個值錢的物件都見不到。

她回到了師尊的身邊,走到了那別扭的木桌前,發現木桌有一個腳是崴的,下面掂着一本薄薄的書。

司命出去好奇,取出來看了一眼。

“嘶……羲和廚藝大全?”司命啧啧稱奇,心想趙襄兒這手藝也有臉出書?難怪被用來墊桌角了。

她随手翻了翻,然後覺得這本書應該改名為羲飯的一百種煮法。

司命将這本書收下,打算以後見了趙襄兒狠狠嘲諷一番。

接着,她發現師尊注視着燭火,寧靜得出奇。

“師尊……怎麽了?”司命走到葉婵宮的身邊。

此刻的葉婵宮太過嬌小,哪怕是立着的時候,頭頂也才堪堪超過了司命的小臂。

葉婵宮說:“這裏有本書。”

她端起了燭臺,在桌案上照了照,接着,一本古舊的,封面空白的書籍便顯露了出來。

司命輕輕拾起了這本書,問:“這……可以看麽?”

葉婵宮輕聲道:“這是洛神之物,我沒有資格決斷的。”

邵小黎的東西啊……司命輕輕點頭,心想小黎的什麽我沒看過,便毫不見外地拾起了那本不算厚的冊子,翻閱了起來。

看到第一頁時,司命的眉便輕輕蹙了起來。

“九月二十日。

距離約定的日子已過去三天了,他為什麽沒有赴約呢?是遭逢變故了麽?還是說,最初的約定本就是為了讓我心安的欺騙,而他,從未将此事放在過心上呢……”

……

……

中土,南溟海上,缥缈樓外。

山水墨繪長袍,頭戴蓮花冠的俞晴身影瞬至。

她看着倒塌的觀海臺,看着不停有海水湧入的巨坑,看着忽然大興的風浪,蹙起了眉,立刻手握拂塵一揮,令得大海浪靜。

她是四樓樓主之一,天然親近神明,這種神明的氣息她不會辨認錯……有神明降臨至南溟了嗎?

若神明天降,此番陣仗,勢必為了殺人。

是殺那個少年麽,還是殺陸嫁嫁?

俞晴無暇去想太多,此刻,海面上已沒有了任何身影。

她立刻封閉了缥缈樓,并宣布就此閉成死關,除非有神國之主直接下旨,否則絕不出樓。

而海面上,一只金烏正以超乎想象的速度飛掠着。

寧長久、陸嫁嫁、柳希婉便在金烏之中。

寧長久在看到那杆金色的長槍時,心中便已有數,接着海風打坐,似有暴雨将來,馬蹄聲遙遠的響起,若大海為鼓面,那麽這馬蹄便是極具節奏感的鼓槌。

天骥……

寧長久對于天骥的了解并不多,但他也不傻。他雖已今非昔比,但沒有十足把握之前,他還是不會去叫板如今的十二神國的。更何況此刻拖家帶口,他最先選擇的還是暫且避戰,先試探對方的虛實,再伺機反擊。

金烏的神國裏,柳希婉仰起頭,看着光芒潋滟的四根神柱,從中瞥見了無數令人眼花缭亂的畫面。

“這就是你當年用來吓唬我的鳥?”柳希婉稱奇道:“沒想到這裏面真的藏着這麽巨大的世界。”

“嗯,這裏是金烏神國。”寧長久介紹道:“上面那顆太陽曾鍛神劍無數,你若哪天不聽話,我就把你扔進去。”

“哼,吓唬小孩子呢?”柳希婉冷笑一聲。

陸嫁嫁看着遠處的胎靈母井和愈發趨于有序的世界,問道:“你現在可以控制這座國度了麽?”

寧長久道:“我可以從中汲取一部分力量化為己用,但無法真正操控它。”

“因為神話邏輯麽?”陸嫁嫁猜到了緣由。

“是的。”寧長久點了點頭。

“最後一根神柱你記憶最為清晰,理應不難才是呀。”陸嫁嫁微惑,問:“那何時才能建成呢?”

寧長久卻是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陸嫁嫁捕捉到了他微妙的情緒異動,柔聲問:“怎麽了?是神話邏輯出什麽問題了嗎?”

寧長久沉默片刻,道:“嗯,不知為何,最後一根神話邏輯的柱子,我始終無法完美地搭構起來……這件事我原本以為不會太麻煩,沒有與你們說,但是越是後面,我才越發意識到此事的棘手。”

陸嫁嫁清眸閃動,問:“是前面的神話有什麽纰漏麽?”

寧長久道:“應該不會……與其說是纰漏,不如說,是前面的神話不夠有力量,他們與我最後的重生,邏輯鏈是斷的。”

“重生?什麽重生呀?”柳希婉倒是吃了一驚,她曾經見到過一部分寧長久埋葬在深處的秘密,當時,她以為那是寧長久今生的前世,并未想到過時光倒流這般玄妙的事。

寧長久與陸嫁嫁對視了一眼,神色凝重。

除了大師姐降臨的那次,他只将自己重生的秘密告知了嫁嫁。

陸嫁嫁立刻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以及其中的症結所在。

當初他們以人生最重要的幾個節點為依據,構築了神話邏輯,趙國皇城大殿中寧長久的醒來,是不可或缺的一環,因為那是毀滅與新生的交界,象征着今生的開始,但……

寧長久今生的蘇醒與前面的四個神話有什麽必然關系麽?

他們清楚地知道,這其實是沒有的。

寧長久之所以能在那日于皇城蘇醒,是因為葉婵宮在前一世的最後關頭,在他即将飛空之際,一劍刺來,将月枝藏入他的身體,同時倒轉時間十二年才換來的結果。

可是……

時光回溯十二年……這件事非但太過玄奇,最重要的是,對于當下的這個世界而言,這是根本不存在的事!更遑論用神話邏輯将其清晰地表達出來了……

于是,第四和第五根神柱之間,有了明顯的,但是不可能彌補的斷層。

所以,哪怕寧長久将之構築起來,最後一根神柱與前面神柱的割裂,極有可能會是隐患。

寧長久輕輕搖頭,道:“此刻不要去想這些,那個東西已經追上來了。”

“那東西?”陸嫁嫁問:“到底是什麽?”

寧長久道:“如果沒有猜錯,應是神主天骥……”

柳希婉再吃一驚,她還以為那根長槍是海神長矛之類的東西,此刻聽聞真相,腦子比頭發還淩亂了:“我……我才初出茅廬,就要與神主為敵了?這怎麽比劍閣還危險呀?”

寧長久嘆了口氣,無奈笑道:“這就是你當叛徒的下場。”

柳希婉仰起頭,看着金烏中升騰起的一面水鏡,那水鏡所映照出的畫面,是金烏眼睛所看到的。

他們此刻在南溟的海面上飛行,天空中不見星月,一片漆黑,世間泛着奇怪的銀灰色。

“我們這是要去哪裏?”柳希婉問。

寧長久道:“去南溟深處的無人之地。”

“為何?”

“神主因守護秩序而生,理應關懷蒼生,但此刻,殺死我們的指令高過了一切,他不會在意其餘生靈的死活了。”寧長久道:“我們雖以大義之名行事,但還是不要擾攘衆生了。”

當初聖人開啓五百年前神戰時,為避免無辜者隕難,也費盡心力搬山搬城才清出了一方戰場。

柳希婉看着他,不由自主想起了柯問舟所說過的,人間五百年一聖……

陸嫁嫁卻沒有在聽寧長久說話,她盯着水鏡,劍目眯起,其間有寒芒綻了出來。

“我們,似乎被困住了。”陸嫁嫁說。

話音未落,金烏神國之外,萬千馬蹄聲幾乎在同時奏響,宛若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當頭傾斜。

水鏡上,鬼魅般浮現出了一個影子。

那是一個蒼白高俊的半人馬身影,人馬的手中握着金色的筆直長槍,他的身軀上流動着白銀的顏色,背脊上,數百把銀刃破開背脊紮出,它們半垂半展,宛若刀刃組成的翅膀。

白銀神駒攔住了去路,金色的長槍已然高舉。

第 414 章 紫晶玉蚌珠

要說……這海神宗的歐陽野,鐘離魅,還有北冥宗的靈珠兒,為啥都要這顆即将“現世”的紫晶玉蚌珠,那是有深層次原因的!說白了,還是為了北冥大會!

巨來道長和碧海飛血蓮等禦海系高人,将一張張請帖分發到水脈各個宗派,表面上大家親親熱熱,稱兄道弟的祝賀。實際上……都明白禦海系的心思!是想借機展現自己的實力,好主導水脈格局!

水脈三系,九宗,二十七派,平日裏各行其是,很難聚在一起,故而…..誰強誰弱,誰說的算,沒有一個定數!完全就不像一個陣營的!北冥武神有心将水脈統一起來,以禦海系為核心陣營!如此一來,三系為一家,形成凝聚力,也無懼于金脈的壓力!

不然的話,金脈高手,完全可以各個擊破,控制水脈,就像……他們如何操控了火脈一般。

即使火克金,一家也扛不住三家……這就是擰成一股繩的威力!

可天下之事,大道理誰都懂,最後還是要靠實力說話!你實力不夠雄厚,憑啥要以你為核心?人家騰洋系和寒冰系,還想以自己為核心呢!故而…..這裏面少不了一個“亮肌肉”的過程。

禦海系,騰洋系以及寒冰系,雖同屬水脈,但沒有一絲一毫的親緣關系,彼此間平日來往也不多,在大家實力都差不多的情況下。你要亮肌肉,坐北稱孤,就少不了切磋武藝!

而紫晶玉蚌珠,能替代內丹,凝聚真元,相當于…….多了一條命!将其吞服體內,猶如挂了一個備胎!誰不想要呢?

這次北冥大會,如果要切磋比武!禦海系志在必得!是一定要贏的!

北冥武神會根據事态發展的情況,将這顆紫晶玉蚌珠給予最後守擂的弟子,讓其不顧一切的盡情發揮,确保全盤最終的勝利!

而這名弟子……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師侄,碧海飛血蓮!他是種子選手,實力最強!但現在,靈珠兒也是金丹靈尊大圓滿了。如此一來,很多事情就不好說,誰打頭陣,誰最後壓軸!還要看武神的安排!

人家騰洋系的三宗九派,明顯也有這個心思!

金脈野心勃勃,氣勢滔天,他們也感覺到了壓力,也有想整合水脈的心思。但要說……屈尊于禦海系,讓北冥武神師兄弟三個坐莊,多少還是有些不甘心!

北極熊雄踞北冰洋,稱霸一方!是挺厲害!但北冰洋才多大呀?浩瀚之太平洋,那才最能代表水脈的本質!而騰洋系這次,也是志在必得,想以自己雄厚的實力,震懾禦海系,使之臣服!

所以,才有這鬧海蛟龍歐陽野,早早的就在九幽碧空島紮棍立場了!

老家夥實力雄厚,又愛吹牛!深得海神宗宗主,八方海武聖的賞識!這八方海武聖,也是躊躇滿志,認為弟子這回,一定會給自己争光露臉!将騰洋系的聲望一炮打響!

結果……出師未捷身先“死”。禦海系的頂尖高手和騰洋系的頂尖高手,在這九幽碧空島完美“邂逅”。本來這場架打不起來,體面人最起碼還要走走場,真的要掐,也是在你北冥宗九幽之淵上空掐!但偏偏……歐陽野倒黴,碰見了愣頭青靈珠兒!

這小丫頭可不管你三七二十一,借救人的名義,直接把你打廢了!

這紫晶玉蚌珠,關系到最後的勝利,豈能落入騰洋系之手?

至于打架鬥毆,引起宗系之間矛盾,靈珠兒的“借口托詞”也想好了,木脈弟子生命垂危,而騰洋系門人霸占九幽碧空島,置木脈弟子的生死于不顧?自己在情急之下才出的手!即使問責起來,她也有話說!

要說……既然這紫晶玉蚌珠,這麽珍貴!早些年,靈珠兒也好,歐陽野也罷,還有那金脈的多羅斑奴大師,都曾在九幽碧空島獲得過紫晶玉蚌珠,為啥不說存上那麽一兩顆,就不會有今天的悲劇了!

實際情況是,紫晶玉蚌珠雖好,但是不耐存!即使你吞服體內,作為內丹備胎,也是有時限的!要麽在一個月內用掉,要麽……它就被你身體吸收了,增加少許你的功力,僅此而已。

就跟“腎源”是一樣的!不可能……冷庫裏給你放上七八個腎源,備用等着病人。都是“臨時抱佛腳”,現找現割的…….

靈珠兒一陣“錘爛蒼穹我懼誰”,直接打得歐陽野人事不省。身體墜海後,化作了原型,竟是一條如同海豚般大的海馬!

被門下弟子們救走後,帶回海神宗總部。

這一回……沒人再和靈珠兒争地盤了!蘿莉仙尊樂得哈哈大笑!返回去找墨墨,欲傳授她救治甄寶寶的方法。可水晶玉蚌席,繞着九幽碧空島周遭50海裏轉了好幾圈,也沒發現墨墨的蹤影。剛才光顧着打架了……也沒留心那只小貓。

靈珠兒有些擔心……那墨墨會不會已經遭了海神宗其他派主的毒手?

但這已經不重要了,還是抓主要矛盾!在這九幽碧空島內等紫晶玉蚌珠!

其實……時至此刻,一些事情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得不得紫晶玉蚌珠,已經不是很重要了。

騰洋系派主這個層面……基本上已經廢了!沒有金丹靈尊大圓滿的高手了。至于寒冰系,确實還有一位!但很明顯,他也沒得到。這歐陽野老癟犢子一直在這兒看着呢,靈珠兒剛剛換崗,可确保萬無一失。

不用等太久,今晚就是十五月圓之日,如果等到了十六,紫晶玉蚌還不出現!那今年之內就不可能再出現紫晶玉蚌珠了!靈珠兒便可打道回府,向武神請功去了。

不求自己能得到“備丹”,只要別人也得不到,那就是勝利!

要說……靈珠兒究竟有什麽妙法仙術,可救木脈玉素派羅女門門長甄寶寶?她既然有這本事,那豈不是跟有紫晶玉蚌珠效果一樣?

真相是,她的這個方法,雖然能救命,但是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當年……紫麒麟紫靈上人和甄寶寶的情況一樣,內丹碎了!碧海飛血蓮将紫靈上人帶回了蓬萊宗,用一種特制鲛人的心油修補內丹,将裂缺之處封堵彌補,然後慢慢的滋養。功力大損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你得在床上躺上3-400年!

像甄寶寶這種三難聖獸大圓滿的修者,不說躺上3-400年後,将被同派門長超過多少?自己的修為,也将回歸到三難聖獸初期!甚至,靈獸大仙的級別。那結局……是很悲催的!

但她的命理修為,和北冥大會比,自然顯得不重要了!故而……靈珠兒這般安排,也算是合情合理。

可現在……連着甄寶寶以及墨墨還有那個小黃鼠狼一起失蹤!靈珠兒雖是疑惑,但也顧不上她們了!守好九幽碧空島,以待天時,才是她的主要責任!

…….

黃丫站在淨心蓮上,眼淚巴巴的看着墨墨的背影,心裏那叫個難過。郡主大人非要去阻攔那個白胡子老頭和靈珠兒師叔祖之間的惡鬥。讓她擔心焦慮到了極點!

第六感強烈的告訴黃丫,墨墨大人這次去!絕對是個錯誤!她怎麽可能阻攔得了那倆偏執狂呢?萬一再受了傷,甚至丢了命!這可怎麽辦?人家靈珠兒師叔祖說過…….不讓她靠近的!

黃丫是仆奴,攔不住主人,只能無助的眨着“激光筆”,看着墨墨的背影,幻想着郡主大人能夠回心轉意,再返回頭來…….

但她這“激光筆”無意間的一陣狂閃,卻引來了海中某一存在的注意。

海中那物,游離于“須彌海幻境”和現實大海之間,正尋思着找個機會晚上出來曬曬月亮,看着周遭潛伏的水族獸修們它全無興趣,目光只鎖定在了那閃閃熠熠的“激光筆”紅點之上!

此物緩緩靠近,敏銳的本能已經告訴它,這紅珠光暈,絕非俗世之物,而是來自于天外的“高貴血脈”!雖是早已雜七雜八的被“污染”過了。但依舊無法掩蓋其高貴的氣質!

故而……這家夥想将其吞噬,吸納,收為己用!便一點點的靠近水面,開始誘惑黃丫!

黃丫驚愕的發現……在這澄清蔚藍的海面上,水平距離,離自己不到2-30米。突然浮現出了一顆巨蚌,個頭……快趕上人類的雙人床了!紋絡華美,彩光熠熠,就像是珠玉寶石一般,散發着瑩瑩的紫光……無法描述的美!

那一刻,黃丫震驚的心髒都停止跳動了,吃驚的看着這美麗的大玉蚌,腦瓜子一陣電流狂擊!

這…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紫晶玉蚌珠?肯定不會有錯!通體似透明的寶玉,紋絡流光溢彩,還散發着微微的紫韻!天吶!這家夥竟然在這兒!

她想大聲叫郡主,可是郡主已經跑遠了,自己又不會駕馭淨心蓮,只能站在飛行馭器上幹着急!

黃丫催動自己的紅色“激光筆”,想通過竊時神技,将這紫晶玉蚌珠給鎖定住!讓它逃不了!

結果她的這番作為,更加引起了紫晶玉蚌的“吞噬興趣”,那碩大的玉蚌殼兒,開始微微的開啓,一陣陣刺眼的強光,猶如探照燈一樣在海體內穿透溢散,輻射老遠。繼而……粉紅色的蚌肉厚墊暴露了出來。

玉蚌緩緩張開,裏面的紫色丹珠映入眼簾,足有人類洗臉盆那麽大!晶瑩的質地,絢麗的光彩,奪目的韻華,直接晃得黃丫猶如陷入了幻境,她活這麽大,還從沒見過這麽美的東西!

仿佛,在這珠子的光照下,整個世界都變成了另一番模樣!處于無盡的華美虛幻中…….

就在黃丫,還浸潤在紫色丹珠的光華靈韻中時,突然!那紫晶玉蚌,蚌殼大張,激蕩起了一陣陣強勁的引力場!“嗖”的一下,直接就把黃丫連着淨心蓮,還有裝着甄寶寶“屍體”的冰棺,一起吸入了蚌殼中,然後“砰”的一聲關閉,隔空消失在了茫茫的大海中!

可嘆這些獸修,一個個想摘人家紫晶玉蚌的珠子,卻不知……人家紫晶玉蚌珠也是有“修為”的存在,也想吃它們呢!這東西,着實是一個危險的家夥,可絕非等閑之輩能夠觊觎的!只是憨憨渣渣們不懂而已!

第 403 章 被你養壞了!

第403章 被你養壞了!

黃家小厮一早就把這個消息傳回黃家了,黃員外得知黃仁這個逆子非但惹了禍,還收拾不了,要全家一塊陪葬給他擦屁股的時候。

差點恨不得把黃仁逐出族譜,但是現在他就這麽一個兒子了,雖是庶出,但是他的種啊,做老子的就算再怎麽生氣,也得忍着,耐着性子,把這個難關過了!

“立馬帶人去把少爺的墳翻一遍,把那冒牌貨給老子丢去亂葬崗,手腳做得趕緊一些,另外再帶一些人去路上攔住官府的人,盡可能拖延一點時間。”

黃員外一想到自家出現這麽大的麻煩,很可能是因為岑小萍這個冒牌貨攪亂了風水,就恨不得把岑小萍鞭屍,但現在他沒這麽多時間,只能把法事殘留的東西收拾幹淨,再把屍體給處理了……

小厮為難道:“我剛剛回來的時候官府已經出來了,這會兒肯定是在半路上了,現在收拾定是來不及的,而且鑿開棺木,之後還怎麽合上呀

就算能拿個新棺椁過來,也騙不過官府啊。

再說了,自首那蘇家老太太一個勁兒的說,要官府的人檢查泥土是否被人翻新過,棺椁時不時破壞過等等,都斷了咱們黃家的路呀!”

黃員外眼前一黑,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刁民,說好的價錢,送了個冒牌貨過來還不算,現如今給他們黃家帶來如此大的醜聞!還有黃仁那逆子,這次惹了這麽大麻煩,等事情了了,一定要讓他跪半個月祠堂!

但現在黃員外也不想發愁了,總之不管如何,只要把岑小萍的屍體解決了,燒了丢了都好,找不到屍體,難道還能瞎判黃家的罪名麽

實在不行,他一口咬死說想給夭折的孩子遷墳,不行嗎

辦法總比困難多,活人還能被尿憋死

“先将屍體弄走,其他的事情,本老爺來應付。”

黃員外被烏青包圍的兩只眼睛閃爍着狠辣,“屍體帶到山裏,用火焚了,化成灰,我看誰還能說我黃家什麽不是!”

“是老爺!”黃家小厮們緊趕慢趕的,拿着工具去挖墳了。

黃員外的愛妾,也就是黃仁的生母,見小厮們走了,才急急忙忙抓住黃員外的胳膊,焦急道:

“老爺,範縣令不是咱家的遠房表親嗎,每年咱給他家送這麽多禮,又送銀子又送海貨,連人參都送過,咋今天帶着人上門來找咱家的不痛快啊,還有仁兒,會不會出什麽事兒”

愛妾可不覺得什麽唇亡齒寒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給夭折嫡子找個陪葬賤丫頭的事情,是老爺和主母提出來的,關她個妾室和兒子什麽事兒!

只要黃員外和主母都因為謀殺的事情進了大牢,整個家不都是她和兒子說了算

殺人,又不會罰沒家産……

愛妾正這樣想着,但黃員外不愛她了,一巴掌就抽了過來,“都是你養的好兒子!仁兒放在你身邊養,叫你給養壞了,這次我黃家要是出了什麽事,你也別想讨到好處,第一個把你賣去妓-院換錢,周轉家裏的難處,哼!”

“……”愛妾不說話了,唯唯諾諾的藏在一旁哭泣。

早就恨死她搶走寵愛的黃家主母冷眼旁觀,諷刺的哼了聲:

“要不是你那個蠢兒子跑去蘇家搶人,這案子,還不會被翻出來呢,老爺,等事情結束後,仁兒是該放在我屋裏養了!”

“這怎麽可以!!”愛妾急了。

黃家主母:“怎麽不可以也不看看你養的什麽兒子,十二歲,屋裏通房就-七個了,還老是去縣裏的窯子,丢光我們黃家的臉!”

“夠了,現在是吵吵的時候嗎,走,跟我去路上攔官府的人,盡量多争取一點時間!”黃員外決定了,還是要親自出面,範縣令不給黃仁這個小輩面子,那總要給自己這個表姐夫,和自家表姐的面子吧!

第 406 章 武極之地

現場所有人看到巨手僅僅只用了兩根手指,就将巨劍給死死夾住的一幕!

這一刻,現場所有人都是瞠目結舌,開始懷疑起自己的眼睛來了。

就連一衆觀戰的騰龍城大佬也不例外。

淩霄嘴角微微上揚,淡淡地說道:“就你這點本事,也敢我面前狺狺狂吠?”

這話一出,秦鳴身體一僵,臉色難看到極致。

這時,觀戰的衆人才回過神來,旋即議論聲頓時沸騰了起來。

“嘶……沒想到連天陣宗的弟子秦鳴,也不是淩霄的對手!”

“何止不是淩霄的對手,淩霄可以說是碾壓秦鳴了!”

“不錯!面對秦鳴這麽恐怖的陣法攻擊,淩霄卻是仍有餘力。”

“這場戰鬥,已經結束了!”

“……”

觀衆的衆人議論紛紛,幾乎所有人都是覺得淩霄贏定。

這些聲音落到秦鳴耳朵裏,讓他覺得無比刺耳。

“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小子,怎麽可能會強到這種地步!”秦鳴心中不斷憤怒地嘶吼。

哪怕到了現在,他依然沒有放棄,雙手不斷結印,希望奇跡的發生。

然而,這一切在淩霄面前,都是徒勞無功的。

“碎!”淩霄一聲低喝。

只見那只由殺伐之氣凝聚而成的巨手,随着淩霄一言吐出,便是驟然發力!

瞬間,秦鳴額頭上的冷汗開始嘩啦啦地往下流,就像是不要錢一般。

他的臉色已經徹底煞白,甚至連牙齒都在打顫。

下一刻,只聽咔擦一聲!

巨劍就此在巨手食指和中指中間,徹底崩裂開來!

随後,只見巨手朝着秦鳴轟然砸落下來。

轟隆!

一聲巨響,在衆人的耳畔轟鳴。

所有人只覺得一陣地動山搖,就像是突然地震了一般。

但是這只是感覺罷了,所有人都是一清二楚這震動的來源。

等到一切都平息之後,淩霄依舊傲然而立,臉上挂着笑容。

而秦鳴卻是已經倒地不起,上衣被鮮血染紅。

“騰龍城陣法師大比,本年度冠軍——淩霄!”裁判大聲喊道。

旋即,現場被驚天動地的喝彩聲所淹沒。

超級妖孽VS天陣宗弟子!

這樣震撼的陣法師對決,絕對是以前騰龍城武者們所沒有看過的。

而勝利的淩霄,值得他們放聲大吼!

等到喝彩聲結束以後,主辦方高層中的一名老者出現了,開始給淩霄頒發獎品。

在衆人的注視下,老者将一個令牌模樣的東西,交到了淩霄手中。

“這是……”淩霄一臉不解。

圍觀衆人也是一臉好奇的模樣,顯然他們也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是什麽東西。

老者笑呵呵地說道:“這是武極之地的令牌,持有令牌,方能進入武極之地!”

這話一出,現場衆人眼睛都是瞪大了,議論聲再次響了起來。

“武極之地的令牌!我的天!沒想到這次陣法師大比的冠軍獎品竟然是這個!”

“那可是只有超脫境強者才敢進入的武極之地啊!如果是化靈境武者進入,幾乎十死無生!”

“聽說裏面無比兇險,但是卻也有着天大機緣!只要從裏面出來,修為都會有極大提升!”

第 405 章 :去浮煙院

江芙蕖覺得鎮國公夫人的态度有些怪異,似乎請她來醫治并非她本意似的,否則這态度……當真是有些太過冷淡。

但有紅嬷嬷在打圓場,她也沒有出言拒絕,江芙蕖便依言在她身側坐下,三指輕輕搭在她的動脈上,仔細聽了一會兒,便收了手,笑着道,“血之與氣,并走于上,陽氣衰于下,煩勞時有,夫人此症為大厥微症。”

“是了,江大夫所言甚是,最近夫人時常犯乏,每日裏竟是有五六個時辰是睡着的,我還以為是入秋了,天氣涼了的緣故,卻原來是病帶來的。”紅嬷嬷聽江芙蕖說完,忙不疊地點頭,“江大夫,不知夫人這症,該用些什麽藥才好?”

“厥症內連心氣,只需心平氣和,便無大礙,若是用藥,用人參固本,加金箔、方諸水,壯水制火,許可見效。”江芙蕖走到一邊,開了幾個藥補的方子。

鎮國公夫人這病其實跟身體沒什麽大的關系,她素日保養得當,也沒吃過苦頭,所以身體內外都不錯,年紀也不算特別大,五髒六腑運作都很順條,不過她最近情緒波動大,牽動脾腎,氣虛很多。

醫藥對她來說,其實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是人來了,也給人家看病了,江芙蕖也只能給她開幾個差不多的方子,因為她看着,她開的方子,鎮國公夫人也不一定用。

“多謝江大夫,這方子我便讓人去煎了。”紅嬷嬷接了那方子,略略看了一眼,便拿着藥方子走了出去。

竟是把江芙蕖給忘在了屋裏。

江芙蕖坐在椅子上,目光在房間內打量了一眼。

這是個看起來很普通的屋子,一樣擺設并不特別張揚,可無論是家具的色澤還是樣式,都分外不同,至少跟風華苑的屋子比起來,那好地可不是一點半點。

真不愧是男主的家啊,低調的奢華,高大上只用看一眼。

江芙蕖收回目光,斜側的視線瞥見了美人榻上靜靜躺着的鎮國公夫人。

她似乎是睡着了,對紅嬷嬷的離開和江芙蕖的存在絲毫不覺。

江芙蕖站起身,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才剛出外屋,便見着紅嬷嬷匆匆趕過來,見到江芙蕖,她似乎愣了一下,不過很快端了笑道,“江大夫,你看我這人老了,竟是把你給忘了,江大夫這是要……”

“方才進來的時候,聽繡蓉姑姑說,貴府的世子妃在辦善仁會集會募捐,為的是九江城的水患一事,我心想着,醫館中有諸多藥材,幸許可以幫上一二,為受災的百姓盡一份綿薄之力。”

江芙蕖一邊說一邊看紅嬷嬷的面色,見她面上神情并無變化,這才一口氣把自己要說的話說完了。

方才在外面,她看着府中裏裏外外的分明很熱鬧,可偏剩了坤榮院安靜地仿佛沒有人氣似的,她心中便有些詫異。

繡蓉既然說了,這水患一事是由鎮國公牽頭的,作為鎮國公夫人,她沒可能做個甩手掌櫃到這種地步啊,把這整件事情都交給江盈惠去操勞,可至少也該去露個面吧。

可是這坤榮院中安安靜靜的不說,外面還圍了一圈的守衛,明顯是怕有人進來打擾了這坤榮院的安靜,或者……是有其他的什麽吧。

“難得江大夫有此善心。”紅嬷嬷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卻有此事,江大夫初來乍到,只怕并不知道,咱們府上這位世子妃,可是同樣一片菩薩心腸,明事理曉大義,連皇帝陛下都誇贊呢。”

“嗯,是嗎?”江芙蕖笑地有些尴尬,第一次聽人當面誇江盈惠……這感覺,有些說不上來,反正雞皮疙瘩是起來了。

“可不是嘛。”紅嬷嬷拉了江芙蕖的手,走到一邊,“本來啊,今日這事,多少都應該是要勞煩咱們夫人的,可世子妃卻是個貼心的,竟是一點勞累不舍得讓夫人出,說是夫人病着呢。”

江芙蕖這次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木然地點點頭。

“本來呢,江大夫一片善心,我是該領着江大夫過去的。”紅嬷嬷轉頭看了眼屋內,嘆了口氣,“可咱們夫人身邊離不得我,我就不能送江大夫過去了。可江大夫剛來咱們府上,只怕沒人領着,多有不便,這樣吧,春陽丫頭,你過來送江大夫去浮煙院。”

紅嬷嬷擡手朝門邊一個看門的小丫頭招手。

那小丫頭正在打瞌睡,猛地聽到紅嬷嬷的聲音,她忙站起身來,左右張望了一下,才看到了紅嬷嬷,小跑着走了過來,眼睛亮亮地看着紅嬷嬷,“紅嬷嬷,是您喚奴婢。”

“是啊,春陽丫頭,江大夫要去浮煙院,你帶江大夫過去吧,路上有人問起,就說是夫人的意思。”紅嬷嬷說完,轉頭對江芙蕖道,“江大夫,你看,這樣安排可妥當?”

“嗯,多謝紅嬷嬷。”江芙蕖點點頭,對紅嬷嬷的安排不置一詞。

春陽領着江芙蕖出了坤榮院,才走了幾步,就被一行兩個人攔了下來,當前一個似乎是他們的首領。

“春陽,你們這是要去哪裏?”

“玄護院,夫人讓我帶江大夫去浮煙院。”春陽對玄一并不生懼,一雙清澈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玄一打量了江芙蕖一眼,點點頭,“去吧。”

“玄大哥……”站在玄一身邊的人開了口,似乎有不同意見。

玄一對他搖搖頭,看着江芙蕖和春陽的背影,淺淺笑道,“不過是個大夫,既然是夫人的意思,我們做下人的就只要遵守就好了。”

春陽大概很少見到生人,一路上不停地打量江芙蕖,看到最後,江芙蕖都有些不自在起來,側頭朝着她微微笑了笑。

誰知,這一笑,仿佛打開了春陽的話匣子。

“江大夫,你是太醫院的醫女嗎?以前從來沒有見過江大夫呢?”

“江大夫,你去浮煙院做什麽啊?你跟我們世子妃認得嗎?”

“江大夫,我們夫人的病重不重,上次太醫來的時候,昏睡了好幾天呢,大家都說夫人病地很重。”

……

第 403 章 烈火焚身若等閑

劉辛三人飛出八仙洞所在的大山,又飛過幾座山頭,不遠處已經望到茫茫大海。莊夢蝶憂心忡忡地問道:“師傅,我看那些人居心不良,難道咱們就這麽走呀?”

“當然不會,我估計,何足道這個陰險的家夥,恐怕要對八仙下黑手。”劉辛慢慢降落到一個山頭,看到一處密林,于是帶領他們在林邊坐下來。

“不會吧,八仙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莊夢蝶有些不能相信,八仙的修為,反正她是看不透,但是,僅僅呂洞賓一個人,就和師傅不相上下。

“八仙太過正直,怎麽能抵過小人的陰謀詭計;再說,他們長期過着閑适的隐居生活,根本沒有警惕性,何足道恐怕還真會得手。”劉辛盤膝在地,開始恢複體內的仙力。

一直到了傍晚,這才收工。劉辛精神奕奕地站起身:“開工了,咱們悄悄潛過去查看一番,據我估計,何足道要想動手,肯定會在晚上行動。”

黑霸天有些不忿:“老大,咱們還是早點回去吧,也不用管那幾個仙人的死活。”他一個人在冤魂海裏面闖蕩慣了,一直沒有同伴,所以,心性上面難免有些冷酷。

“我只怕何足道采用卑劣手段,迫使八仙就範,我們豈不是多了八個強大的敵人。霸天,有時候,救人也是幫助自己。”劉辛想得更加深遠,不是黑霸天這樣頭腦簡單之人可比。

黑霸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咱們就去試試,能打一架也不錯。”他幻化成人形之後,挑戰的欲望極強,很想痛痛快快揍幾個人。

于是,劉辛領着二人,沿着原路向回飛。此時,已經是日薄西山,火紅的霞光灑滿青山,越發幽靜。

在紅霞之中,遠處忽然有一個人影飄過,看到劉辛等人,立刻飛過來。劉辛神識一掃,只覺得一股熾烈的氣息撲面而來,竟然将他的神識隔絕在外。

劉辛心中警兆大增,在空中穩住身形,暗自戒備。只見那人身上罩着一件大紅袍,紅須赤發,整個人如同一團烈火相仿,正用一雙赤紅的眼珠打量着劉辛。

“晚輩劉辛有理。”知道這家夥肯定是前輩高人,所以劉辛也不得不恭敬。

那人卻直截了當地問道:“小子,你修煉的是混沌真火?”

人家一眼就看出自己的修為,劉辛只好點頭,心中卻暗叫要壞,這個家夥別抓自己當差才好,要是那樣,就只好用金梭跑路,八仙的事,恐怕就只好順其自然。

那人聽了,忽然仰首大笑:“好,天助我也,看來,你就是我的有緣人。小子,你叫劉辛是吧,劉小子,正好幫我做點事。”

劉辛暗暗皺眉:怕什麽來什麽,希望這個家夥的要求不要太變态才好。于是口中問道:“未請教前輩尊姓大名,有什麽事要晚輩效勞?”

“能給我做事,是你的榮幸,別人都叫我赤松子。”那人大大咧咧地一擺手:“別廢話,先跟我走,就去前面那個山谷。”

劉辛聽到“赤松子”三個字,也不由心神激蕩。這位赤松子乃是上古時期一位有名的仙人,實力之強悍,大概只差一步之遙,就可以和大尊平起平坐,想不到,竟然在蓬萊遇到他。

幸好,這位赤松子還沒有什麽惡名,劉辛的心中才稍稍安穩一些。不過,這些古仙人多是活了幾萬年的老怪物,還需小心應付。

黑霸天一看赤松子牛哄哄的樣子,心中十分不爽,他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立刻甕聲甕氣地說道:“俺們老大還有事,你要幫忙,趕緊找別人去。”

赤松子火紅的眼珠一翻:“傻大個,挺橫啊,我老人家是看上這小子,才找他幫忙,你跑出來推橫車,怎麽,還想試試我的斤兩?”

這下正中黑霸天下懷,他怒吼一聲,發出一道手臂粗細的黑色閃電,向赤松子擊去。

“不要魯莽!”劉辛出聲阻攔,已經來不及了。只見赤松子伸出一只手,就将閃電定在空中,就像用手抓住一樣。然後輕輕一甩,閃電倒飛過來,迅捷無比,直接落到黑霸天的頭上。

黑霸天哇哇大叫,須發皆立,看起來更加威猛。他怯怯地望着赤松子:“俺不跟你打,打不過你。”他倒是有自知之明。

赤松子似乎很急切,也不搭理他,拉着劉辛,向下面的山谷墜去,莊夢蝶和黑霸天只好跟在後面。

山谷中很是開闊,劉辛一落到地上,及感覺到一絲古怪的波動,似乎是某種禁制,或者是陣法,不過,基本上已經和周圍的自然融為一體,以劉辛現在的修為,根本看不出其中的玄妙。

赤松子如同變戲法一般,手中出現一根幾丈長的大木頭,随手扔在地上。劉辛好奇地望了一眼,不禁目瞪口呆:“這——這是鳳栖神木?”

“小子還算有點見識。”赤松子手中出現一根根的同樣的木頭,扔在草地上,看似随手,木頭的排列卻很有規律,架成一個火堆模樣。

劉辛暗暗咋舌:這鳳栖神木珍貴無比,據說,必須是火鳳凰栖息過的桐木,經過火鳳凰數千年的滋養,才能形成。如果用來制作武器,可以瞬間調動天地間的天火,威力巨大,難道,赤松子要自己幫他煉制武器?

赤松子看看柴火堆架好,又取出兩根,扔在旁邊,然後飛身躍上鳳栖神木搭建的火堆上面,向劉辛嚷道:“小子,來吧,開始點火。”

劉辛有點糊塗,無論如何,他也想不到,赤松子叫自己幫忙,就是為了這個,赤松子難道是活得不耐煩,想要玩火***?

“小子,還磨蹭什麽,用你的混沌真火點燃木頭堆,我要浴火重生。記住,一直燒,越旺越好。木頭要是不夠,就把那兩根也加進去,要是夠了,那兩根就賞給你,算作酬勞。”

赤松子露出一副猴急的模樣,大聲向劉辛下達命令。他根本就不怕劉辛搗鬼,以他的修為,可以瞬間叫劉辛飛灰湮滅。

旁邊的黑霸天卻暗暗高興:“這個老家夥自己作死,實在是太好了,老大,一定要狠狠地燒啊!”

劉辛也大概明白過來,這可能是赤松子的一種特殊修煉方法。看看那兩根誘人的鳳栖神木,劉辛覺得,這個買賣合算。于是,雙手在空中舒展幾下,八朵墨蓮分別占據八個方向,落到木頭堆上面。

鳳栖神木立刻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然後,冒出紅色的火苗,将赤松子的身體包裹起來。火團之中傳來赤松子舒服的呻吟聲:“小子,再加一把勁!”

劉辛也慢慢增加混沌真火的威力,鳳栖神木上面的火苗漸漸轉成藍色,然後,又漸漸變得透明,如果不是有噼啪聲傳來,仿佛根本不存在火焰一般。

但是劉辛知道,此時的溫度已經達到一個恐怖的溫度,恐怕只有大尊,才能在這樣的烈火中安然無恙。混沌真火加上鳳栖神木,絕不是普通的仙人能夠抵擋。

赤松子在上面也漸漸安靜下來,他盤膝端坐,雙手在胸前結成一個古怪的印訣,做烈焰騰空狀。身體周圍的烈焰,甚至連他的頭發和胡須都沒有燎着。

火焰一直持續了兩個時辰,此時,天早就黑透,在無邊的黑暗之中,山谷裏面卻是一片光明。現在,鳳栖神木直燒掉一小段,它抗燃燒的能力,也是超級強悍。

莊夢蝶看到師傅的額頭上漸漸滲出汗珠,連忙取了一粒丹藥,塞到師傅的嘴裏。黑霸天在旁邊不停地來回溜達:這個家夥怎麽還燒不死?

又持續了一個時辰,火堆上面的赤松子忽然發出幾聲大笑,然後,身體開始迅速燃燒,轉眼之間,就徹底從火堆上消失。

黑霸天心情大爽:“好哇,終于煉化了。俺就不相信,燒成灰他還能在活過來!”

可是,令他驚愕的是,火堆上面出現一個朦胧的身影,然後,火焰就瘋狂地湧入那個影子裏面。随着吸收的火焰越來越多,那個身影漸漸真切起來,正是赤松子的模樣。

黑霸天忍不住張大嘴巴,再也合不攏。而這時候,火堆中的鳳栖神木卻開始迅速的消耗,變得和普通木頭燃燒的速度差不多。

劉辛也知道進入關鍵時刻,混沌真火不遺餘力地噴發而出。很快,鳳栖神木就只剩下一堆灰燼,除了一縷縷細微的青煙之外,上面再也沒有一點火星。

而赤松子則飄立空中,笑吟吟地望着劉辛:“小友,幸虧你的火頭夠硬,這才幫我渡過一劫,赤松子多謝。”

面對眼前的赤松子,劉辛再次大跌眼鏡,只見他的頭發胡須都變得烏黑,就連原來的紅眼,也變得黑白分明。身上的紅袍也被一襲青衫所取代,整個人變得儒雅出塵。開始遇到他的時候,那種飛揚跋扈,性如烈火的模樣,根本就看不出一絲影子。

這還是剛才那個赤松子嗎?劉辛等三人心中都劃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第 402 章 柳珊珊失蹤了

唐钰神奇的表現,也讓晚山村人對他由衷的佩服崇拜了,特別是那些孩子們,更是一個個像是看到了天神一般的看着唐钰。鄧高發的家人,也是一個個一臉感激,一臉激動的看着唐钰。唐钰的形像,顯然一下子高大了起來。抛去了他身上的光環,他也依然如長者一般的照人。救命之恩,大過天啊。

整個過程持續了半個小時,鄧高發腿才恢複了過來,身上的黑紫色也全部消失了。地上,則是流了一地的惡臭濃水。鄧高發的眼睛也睜開了,整個人也緩了過來。看到這裏,衆人心中一顆石頭才終于是完全的落了下來。

“來,自己站起來看看。”唐钰對鄧高發道。

鄧高發用了用力,果然沒有費太大力的站了起來。劫後餘生的鄧高發,也是從鬼門關裏走了一遭了,這種感覺是不能用任何的詞語來形容的。鄧高發的臉上,也是無比的激動,對唐钰更是滿是感激之情:“我沒事了,我沒死,真是上天保佑。恩人,你救了我一命,真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才好。”

“高發,你沒事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鄧高發的老婆也是喜極而泣,走了過來。鄧高發的親人,也一個個圍了上來。

“救命恩人啊,你是我們家的大恩人啊,請受我們一拜。”鄧高發的老婆就要向唐钰跪下去。

唐钰馬上攙扶起了她道:“大嫂不要客氣,這是舉手之勞而已。你們如此熱情的招待我們,要感謝也應該是我們感謝你們才對。人沒事就好了,好了大家也不用擔心了,我再開一幅中藥方子吧,你們這裏是山區,山上應該都能找的到這些藥材的。喝一個月的藥調理一下,應該就問題不大了。這灘濃水,也讓人清理一下吧,千萬別沾到了,不然也是會有毒的。你們,還是快點扶他回去休息吧。”

“謝謝,謝謝!”

“神醫啊,你真是華佗再世啊。”

“恩人,我們全家永遠都會記住你的。”

鄧高發家人一通感激過後,才扶着鄧高發回去了。鄧高發一家人雖然走了,但是晚山村人的熱情卻是沒有消退,對唐钰的态度也無形中提到了一個高度。此時的唐钰,完全可以用萬衆矚目來形容了。看着這些熱情純樸的晚山村民們,唐钰心中也是不由的一陣輕松的喜悅,助人為樂,确實是一種很不錯的感覺。偶爾行下善,也是很快樂的事情。

“呵呵,唐少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沒想到如此年紀輕輕,一身的醫術竟然達到了臻化之境,還真是讓人難以相信啊。你救了鄧高發一命,也是我們晚山村的恩人了,這份恩情我們晚山村全記住的。以後只要你們想來玩,我們晚山村永遠會以最熱情的招待來歡迎你們。請讓我代表我們晚山村,鄭重的謝謝你。”鄧先鋒的話則就說的官腔一點了。

唐钰淡一笑道:“村長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不足挂齒。”

“呵呵,對你來說是舉手之勞,但是對我們來說卻是恩大于天啊。如果不是你的話,恐怕鄧高發也難活下來了。你不只是做了一件好事,還挽救了一個家庭啊。”鄧先鋒道。

唐钰一笑,被人這樣感激的感覺,到是不錯。

老嚴叔也走了過來,目光燭燭的看着唐钰:“年輕人,恕老頭子我冒昧,請問一下你剛才的是什麽醫術?老頭子我也算是通讀醫書,卻從來沒有在任何醫書裏面看到有這樣的醫術,到是讓老頭子我大開眼界一回了。”

“老爺爺你過獎了,是家師秘傳的一種醫術吧,只此一家別無分店,所以老爺爺你沒在醫術上看過也不稀奇。當世會這種醫術的,也不過就我跟我師傅兩人而已。”唐钰道,知道仙指治療法的人确實非常的少,可以用罕見來形容。老嚴叔不知道,也不稀奇。

老嚴叔這才釋然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我們華夏國确實民間高手無數,秘術無數。看業,是我老頭子太孤陋寡聞了。不過這種醫術,還真是神乎其神,堪稱神技。縱然是華佗醫經裏面,對黑寡婦的毒,也是用無解來注釋。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老頭子我還真是難以置信,竟然如此簡單,就将黑寡婦的毒完全的排了出來,簡直就是奇跡一般。年輕人,你足可以當是神醫再世了。”

唐钰不是第一次被人稱神醫,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的感激誇贊,不過這一次顯然是最受用的一次。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何況這還不是馬屁。是個人,都絕對喜歡聽好聽的話。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洗洗睡了。”唐钰道,一個衛生間排隊洗澡都要幾個小時,所以必須要早回去點,不然的話就會弄到很晚了。

“嗯,我送你們回去吧。”鄧先鋒道。

“呵呵,钰哥真沒想到你還是神醫啊,我以前最崇拜的就是老嚴叔了,只要一有人生病,他就能治的好,感覺像是天上的神仙一樣。钰哥,我發現我越來越崇拜你了。”一直想說話的鄧力才插上話,也是笑的很憨厚的對唐钰道。

唐钰拍了他一下道:“這沒有什麽好崇拜的,你要是有師傅教,也一定學的好的。”

鄧力撓了撓頭:“算了吧,我腦子笨,又不會記東西。上學都上不好,還想學醫,我不是那塊料。叫我幹農活做苦力打獵我就還行,腦力活,我反正是不行的。”

“哈哈!”衆人一笑。

“嗯,柳珊珊呢?”唐钰忽然道,目光也四周尋視了起來,都沒有發現。

“嗯,剛才都還在這裏,怎麽走了?”方敏也是看了看四周有些疑惑的道。

“咦,珊珊姐姐不會丢下了我們一個人回去睡覺了吧?”趙丫丫眨了眨眼睛道。

鄧先鋒一驚道:“怎麽了,有人走丢了?”

唐钰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應該不是,可能是去別的地方了吧。”唐钰也用心靈石感應了一下,發現柳珊珊竟然走到了一公裏多外去了,按方位來看,應該是水庫那邊。這個丫頭,膽子還真是大,竟然一個人大晚上的跑了那麽遠。

“我馬上叫所有人都出去找一下吧。”鄧先鋒馬上道。

唐钰道:“不用了村長,我自己去找吧。”

“別客氣,人多力量大,我們大家一起找,很快就可以找到的。再說你對我們這裏又不熟,找人的事情還是讓我們來吧。這晚上山裏可能有些不太安全,必須要快點找到那位姑娘。”鄧先鋒道。

林菲菲道:“村長,不用麻煩你們了,唐钰可以的。”

聽林菲菲這麽一說,鄧先鋒眼裏也是閃過了一抹狐疑之色,不過也不再強求了。對方這樣做,肯定有他們的想法的。

“你們先回去吧。”唐钰對郭陌陌她們道,說完便一個人向水庫掠去。

晚山水庫,晚上也是一片幽靜,偶爾從山林裏傳來一些野獸鳥類的叫聲,到是顯得那麽的凄厲。時不時的,水裏還會有魚在做浪,也是弄的湖水嘩啦啦的作響。夜風很涼,吹的樹草沙沙作響,異動生生,讓人有一種來臨異域的感覺。一道身影,有些無目的在水庫邊上行走着,柳珊珊也沒有意識到自己走到了哪裏,她的腦海裏全是充斥着剛才跟林菲菲的談話,和自己對唐钰的點點滴滴。她的心裏很亂,很矛盾,也是在激烈的掙紮着。她此時,完全忘卻了一切,她根本都不知道自己怎麽走到這裏來的。

“愛一個人,不一定要擁有他,那愛他又有什麽意思?我沒有那麽偉大的情懷,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生而已。我喜歡唐钰,不能跟他在一起,我感覺每分每秒都是煎熬。一天看不到他,我感覺整個世界都沒有意思了。如果讓我放棄,我能做到嗎?我可以嗎?離開東臨市,去一個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這樣,我放的下嗎?”柳珊珊心亂如麻。

“喜歡唐钰的人肯定會有很多,他身邊從來都不缺乏紅顏知己。可能真的如林菲菲所說,沒有哪一個女人能夠完全獨自的占有唐钰的。難道說,真的要去主動的追求唐钰嗎?林菲菲能接受我,可是唐钰能嗎?我自己能嗎?”一個東西要被打破,自然就會讓人顧慮。一直,她對愛情都充滿着無限的遐想,都覺得自己的愛情是很唯美的,但是現在自己卻要去和別的女人分享男人,這種感覺就像是去做別人的小三一樣。

所以,柳珊珊很矛盾。

她對唐钰的愛,又割舍不下。想放棄,又欲霸不能。不放棄,這樣下去,她都感覺自己要崩潰了。她到底要怎麽做?是聽林菲菲的建意,去和她分享唐钰,以後或許還會有更多的女生成為唐钰女人,她柳珊珊,能接受這樣嗎?她心裏的坎,如何邁過去?

她想鼓起勇氣,但一次次又被熄滅了。

“我從沒有想過,愛情會讓我如此的糾結。或許,這就是命運。”柳珊珊輕輕的嘆了口氣,這才回過了神來,睜開了眼睛向四周看了看。她也頓時有些楞住了,看了好一會兒,她才知道自己來到了什麽地方了:“我怎麽走了這麽遠,都到水庫這裏來了。”

嘩啦!

“叽!”

水庫裏忽然傳來了一陣劇烈的水波聲,山林裏也傳來了幾聲鳥叫聲。再被這寒風一吹,頓時讓柳珊珊感覺毛骨悚然,陰氣森森的。這大晚上的,又是一個人,還在這深山野林裏面,還聽着這些讓人害怕的聲音,自然都讓柳珊珊一陣害怕了起來,心中也莫名的生出了幾分恐懼感來。雖然她不信這個世界上有鬼,但不信歸不信,心中的恐懼其實還是很難克服的。總是感覺,仿佛有什麽東西盯着自己似的。

(本章完)

第 416 章 :洛河上咆哮的虎

北國。

天空中沒有月亮,狂風過境,在漏過縫隙時爆發出咆哮,像是月黑風高的夜晚,幽靈魔鬼的軍隊從上空奔騰而過。

勁風撞開了滿街窗戶,木栓折斷。

像是雷電越過窗棂闖了進來,人們從夜夢中驚醒,想要整理鍋碗瓢盆書籍賬本,卻像鬼壓床一樣,被強風死死地摁在床板上,只能發出聲嘶力竭的尖叫,尖叫聲也被風聲吞沒。

這場大風并未持續太久。

飓風在北冥的上空掃蕩了過去,街道上一絲塵埃都沒有了,月亮卻依舊是蒙着黑布的鏡子,什麽光也發不出來。

人們猜測這是一場較大的,沒有沙塵的沙暴,卻并不清楚,此刻這座不算大的城市上空,在龐大的黑暗裏,有偉大的東西已經降臨了。

司命聽到馬蹄聲響是在飓風過境之後。

那聲音像是雨滴滴落屋檐,砸落地面的聲音。

北國的秋季透着難言的陰冷,夜風吹到肌膚上是幹澀的,喧嚣的風後,城市變得死寂,寂靜中,司命在聽到了第一聲馬蹄聲後,她便無法控制地凝神細聽這種聲響,漸漸地,她的長發變成了雪白的顏色,因為她感知到,那噠噠的馬蹄聲與她心髒的搏動重疊在了一起……這種感覺好似是惡魔不是來自外界,而是自己心髒孕育的魔種,即将剖開血肉鑽出!

白藏跪坐在地上,她在聽到那馬蹄聲之後,立刻意識到,如今的國主是天骥。

天骥……

很多人以為,神主天骥是獸潮戰争中殺出的一匹戰駒古妖。

但她知道并不是的……

天骥是一位古老的戰神,曾在神魔戰争中領導過數百場大戰,槍下挑死的屍骸數不勝數,三千九百年前,古仙集體飛升,創立仙廷,天骥踏上長空與古仙死戰,終于被洞穿了心髒,斬下了頭顱。

他強悍的肉身雖被洞穿,但英靈不散,魂魄落回人間,在太初神戰徹底爆發後,他汲取了戰争的怨怒與魔性,反而更加強大,他在火窟中将自己的殘骨取出,将屍身斬成三截,分別煉成了三匹駿馬,并予以了神力。

後來踏上神國,成為十二神主之一後,他将其中兩匹戰馬冊封為了神官與天君,但沒有人知道具體是哪兩匹。

天骥的神國是赤線。

那是環繞在這顆星辰中間的線。

傳說中,若赤線神國崩塌,這顆星辰的旋轉也會受到影響,越來越慢,最終歸于死寂。

白藏低着頭,銀牙硬要,目光透着兇意。

十二位神明裏,單論出身,自己與罪君應是其中最弱的一批了……這是她骨子裏自卑,是她想方設法奪取天藏神之心的根本原因。

馬蹄聲越來越近,白藏哪怕閉上眼,也能感覺到自己的識海中勾勒出了一個高頭駿馬的影。

葉婵宮裹着棉被坐在椅子裏,她看了一眼司命。

夢境的力量抵消了天骥的影響,司命立刻回神,固守本心。

葉婵宮平靜道:“它距離我們還有很遙遠的距離,不必太害怕。”

“嗯……”司命輕輕點頭,她摒棄了其餘外物的幹擾,心沉靜了下去,長發依舊如雪。

白藏聽着耳畔的馬蹄聲,臉上的怒意忽然消失,嘴角反而噙起了一絲笑意。

“不必太害怕?”白藏咯咯笑道:“姮娥,你真的不怕麽?過去你高居天上,不懼神主是真,但現在月亮不見了啊……哈,這種身居塵埃,舉頭三尺有神靈的恐懼,你應該從未體驗過吧?”

葉婵宮看着她,道:“這不是時刻都在經歷的事麽?”

白藏一怔,她立刻意識到,葉婵宮說的是暗主,此話的言外之意便是,她從未将她與其他神主,當做過神明。

白藏冷冷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嘴硬?”

啪!

黑劍飛出,将白藏抽翻在地。

白藏盯着司命,心中憤恨……區區一個神官,竟敢僭越……

但她沒有再說話,因為司命的黑劍就懸在她的眉心,她不想平白無故地承受皮肉之苦。

司命立在葉婵宮身邊,仙靥冰冷,紅唇似雪中的梅瓣。

黑暗中,馬蹄聲越來越急促。

司命哪怕知道了師尊現在遠比自己想象中更弱,也并未多說什麽,她輕輕擁住了看上去真的很冷的少女,問:“師尊,我們接下來去哪裏?”

葉婵宮道:“北國到此為止,此後一路往南,過洛河,去中土。”

司命點點頭,沒有猶豫,她将葉婵宮嬌小幼嫩的身軀從被褥中挖出,然後随手給她裹了條毯子,抱在懷裏。

黑劍收回,龍骨死牢也随之收緊。

白藏再度由人變成了一只白色的虎紋貍花貓。

葉婵宮手指輕勾,鎖鏈扯回,落入掌間。

白藏撲回了她略顯冰冷和單薄的懷抱中。

她變成了貓後,一下子溫順了很多,只是喵喵喵地叫了幾聲,表示自己更希望司命抱住自己。

葉婵宮自然不會去理會她。

她看着窗外漆漆的黑夜,對着懷中的貓道:“無論如何,我們現在暫是盟友,你若想死,随時可以告知于我,你若想活,便乖乖聽話,知道麽?”

白藏壓下了心中的怨恨,喵嗷了一聲,表示自己願意暫時不計前嫌。

司命抱着葉婵宮,葉婵宮抱着白藏,馬蹄聲撲至耳畔時,劍光在空中一閃而過,兩人頃刻出城。

“稍後若是天骥追來,師尊……有信心贏麽?”司命話語中帶着擔憂。

葉婵宮輕輕點頭,道:“有。”

司命安心了許多,她如今境界雖高,但若是神國之主要殺人,她也勉強只能自保,并無信心護住如今嬌小如青蘿般的少女。

“到時候我該怎麽做?”司命問。

葉婵宮抓起了懷中的白貓,遞給了司命,道:“到時候把她扔出去。”

“喵喵喵?”白藏大驚。

葉婵宮看着她,道:“既要結盟,自需要投誠,這是你的第一戰。”

白藏張牙舞爪,不滿地哀嚎。

“姮娥,難怪你不殺我……你現在就是很弱!很弱!憑這個女神官護不住你,你需要我的保護,你根本不敢殺我!你……”白藏終于想明白了,她一直被葉婵宮故弄玄虛騙了,她原本以為,葉婵宮留下自己是另有企圖,她還打算與之狠狠周旋一番。

現在看來,哪有什麽企圖,只是神國即将關閉,她無依無靠,想找點幫手。

她曾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姮娥仙君,但沒有了月亮,她就只是在河岸上曝曬的魚罷了啊……自己的害怕根本就是多餘的啊!

葉婵宮睜開了眼,淡淡地看着白藏,“遲到的聰明不是聰明,而是悔恨。”

白藏想要罵人,但身體裏的奴紋立刻被激發了出來,奴紋連接神魂,甚至可以強行扭轉她的思想。

她心中的抗拒被強行抹去,利爪縮回了肉墊之中,她兇狠的低吼也軟了下來,聽得司命一驚,心想秋天也是母貓的發情期麽……

念頭才起,洛河便在眼中淌了過去。

但她在洛河畔停了下來。

常有人說,洛河之中有傾國傾城的神女。

但傳說永遠是臆想出來的美好。

葉婵宮睜開了眼,她注視着洛河,河面上,是一個怪物般巨大的,黑壓壓的影子。

司命的身影距離洛河尚有百丈之時,那黑影的上端,便有一對金色的瞳仁亮了起來,與之一同亮起的,是一根金色的長矛。

白藏的豎瞳凝成一線,于幽夜中發着光。她的毛發已根根炸起。

河面上出現的是一批高俊的神馬。

但那不是純粹的馬匹,而是一頭半人馬。

它的四蹄高傲地踩踏在水面上,生出平緩的漣漪,堅實的骨骼撐起了小山般的身軀上,僵硬的肌肉亦如凸出的山岩,它健碩無比,身軀呈現着硬朗的深青色,其上有電弧飄浮閃滅,揚起的鬃毛亦像是熊熊燃燒的烈火,而它的上半身軀則是披着寶甲戰鱗的男子,男子帶着盔甲,瞳孔發着金光,粗壯的手臂中提着一杆金色的長槍。

長槍照亮的毛發上蒙着一層細汗般的霧。

青銅色的人馬注視她們的眼神是冷傲而蔑視的。

它明明是人,卻發出了駿馬打響鼻的聲音,青銅的火焰噴薄出時,它将沉重的長槍高高舉起,直截了當地向着她們砸了過去。

司命毫不猶豫,抓住白藏,丢了出去。

白藏憤怒地咆哮着,但奴紋控制了她,使得她不得不選擇忠誠。

白貓在撲出之後化作了少女的形态,少女落在了前灘上,赤着足,披着熔銀長裙,她手中并無兵刃,注視着比她高了上百倍的駿馬,沒有一絲怯意。

金槍沒能壓下。

白藏直接伸手抓住了槍尖。

這螳臂當車的一幕裏,‘螳螂’竟鉗住了車輪,爆發出了難以想象的力量,将馬車硬生生地推了過去。

洛河水面的寂靜被打破了。

為奴的神主與如今鼎盛的神駒在洛河上展開了曠世的厮殺。

河畔,司命懷抱着葉婵宮,遠觀着一切。

“來的是青銅。”葉婵宮道。

“青銅?”

“嗯,天骥的神駒有三匹,青銅,白銀,黃金。”葉婵宮說道:“青銅是其中最弱的一匹。”

司命更加不解:“為何來者是最弱的一匹?”

葉婵宮輕聲解釋道:“因為許多年前,天骥登上神主之位,用的就是這樣的手段……天骥不認為自己能殺掉我,所以以最弱的神駒牽制,其餘兩匹,應是去尋寧長久和我的那兩位弟子了。”

司命感受着這青銅神駒爆發出的毀滅之息,不安道:“長久……他能應付得來麽?”

葉婵宮道:“這要看他自己。”

司命蹙眉道:“天骥押寶三處,只要他能贏下任何一場,後果都不堪設想啊。”

葉婵宮颔首,清稚的臉頰上卻露出了微笑:“話雖如此,但天骥或許也犯下了錯誤。”

司命問:“什麽錯?”

葉婵宮道:“他當年以此取勝,是為巧,但次次如此,便是拙了。”

洛河上,青銅神駒到來時的冰封被解除了,河流再次洶湧起來,白藏與神駒在這條橫亘在中土與北國的大河上展開了厮殺。

白藏體內的壓制暫時解除了,但奴紋的力量讓她只能選擇忠誠。

她在推開了金色的長槍後,身軀猛地躍起,化作一道銀色的光柱,狠狠地砸上戰馬的身軀。

這匹青銅的戰駒比她大了無數倍,但在白藏的沖擊下,依舊被撼動了,搖晃不止。

當初斷界城一戰裏,白藏未能打得盡興,此刻她則徹底放手一搏了,美中不足的,便是她境界遠不如前,權柄塵封也被掠奪得所剩無幾了。

但瘦死的白虎比貓大,她的對手并非神主,只是一匹遠古的戰馬罷了。她作為曾經世間最強的虎,怎可允許一匹馬這般高傲地立在面前?

搏殺的天性在體內激發出來。

青銅神駒投擲着金槍,白藏時而被金槍逼退,但又很快折回,她像是一片鋒利的刀鋒,在金色的槍影中來回穿梭,身體不停地獸化,在長出耳朵與尾巴的同時,向着神駒的心髒逼近了過去。

青銅神駒奮起前蹄,爆發嘶鳴,金色的長槍舞動成影,将白藏的身影攔截下來。

兩者不停地對沖着,是利刃是刀盾,也是叢林中偶遇的兇狠猛獸。

司命一邊盯着洛河上的戰局,一邊問道:“師尊早就猜到天骥的意圖了麽?”

葉婵宮道:“這無需猜測,凡是知曉天骥故事的,都知道他會怎麽做。”

司命眉尖微蹙,卻是不曾聽說。

她看着洛河上滔滔湧動的潮浪,問:“要去幫白藏麽?”

葉婵宮輕輕搖頭,道:“不必,讓她舒展舒展拳腳吧,否則可就真要養成脾氣不好的家貓了。”

司命想到魚王那曾經的五道強者,安逸之後變成了廢貓的故事,深以為然地點頭。

司命問:“那我應當做什麽呢?”

葉婵宮此刻是手腳冰冷的,她輕輕靠在司命的臂彎裏,道:“我有些冷。”

司命早就察覺到,這些天葉婵宮的身軀越來越冰,直到此刻她才忍不住發問:“師尊,你的身子到底怎麽樣了?”

葉婵宮想了想,問道:“你知道為何這些年,月亮越來越醜了呢?”

司命搖頭道:“不知。”

葉婵宮道:“因為月亮就是我的劍……或者說盾,當年的神戰裏,我與羿曾被圍困在一片雪谷裏,數十位神魔對我們齊齊發動了攻勢,當時羿在拉弓,不得打擾,我便飛身擋在他的面前。那時,神魔欣喜若狂,以為我是要自盡保他,但我卻毫發無損。”

司命聯系她前面說的話,一下子猜到了緣由,道:“師尊将傷害嫁接到了月亮上?”

“嗯。”葉婵宮螓首微點,道:“與太初的六位外神一樣,我是月的神靈,六神的母星距離此處太遠,所以它們要給自己拟造身軀,但我不必的……不用登上月亮,即使是從人間遠眺,你也可以看到月囚表面上,有着許許多多的坑窪,那些大部分都是太初神戰中留下的,月囚在最初的時候很美,光滑得像冰磨成的鏡子。”

葉婵宮目光迷離,似陷入了回憶。

“這也是我不懼怕其餘神主的緣由,因為他們的強大只體現在此方世界,他們并無摧毀月亮的能力。”她說。

司命紅唇輕顫,冰眸泛起寒意,她想起了北冥海上墜落的隕星,道:“但是暗主可以毀滅星星,對嗎?”

葉婵宮嗯了一聲,道:“但毀滅月亮,這顆星球的運轉也會受到極大的影響,暗主不會這麽做,正如他不會以生靈毀滅為代價,齊開多座神國一鼓作氣毀滅我們。所以……暗主想毀滅的,只是我。”

司命仰起頭,看着黑月的位置,明白月被遮蔽之後,師尊與本體的聯系就被切斷了。

她無法再以月亮作為盾牌,也得不到力量的補給,就像是切斷了源頭的池塘,漸漸地回變成一股死水。

司命伸出手,握住了葉婵宮冰涼的手,按在了自己的懷裏。

“那師尊……還撐得住麽?”司命問。

葉婵宮輕柔道:“不必憂我,月亮只要沒有被真正毀滅,我就不會被真正殺死……”

她沒有說完。

她知道,自己雖不會死,但會陷入久久的沉眠,等她蘇醒之後,黑日很可能已經降臨,她将是這個星球上最後的人,月亮也将是這顆星辰之外,最後的孤零零的星。

司命是能聽出一些弦外之音的,她問:“那現在要怎麽辦?怎麽……才能讓你暖和起來?”

葉婵宮反常地沉默了會,然後給出了簡短的答案:“曬太陽。”

……

洛河之上,白藏與青銅神駒的戰鬥已愈演愈烈。

他們由起初的對沖漸漸演化成了神力的對抗。

青銅神駒的身子上泛起了紅色的光,那些光像是烙印,将它襯得宛若一個燃燒着的青銅大鼎。

夜空中,蒼雷劈落洛河。

洛河的河水為雷電所染,形成了千裏的電場。

高速橫掃的金色長槍上擦出了火。

火光像是一只只嗜血的蝴蝶,附骨之疽般向着白藏追索而去。

白藏亦爆發出了本能的神通,這片雷與火的青銅熔爐裏,她張開了一片雪花似的白銀風暴,她的獸化已經完成,玉嫩的肌膚上,淡淡的虎紋威嚴縱橫着。

她揮舞着拳與爪,感覺自己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那時候古妖剛剛崛起,她是萬虎宗唯一的白虎,宗主是頭黑虎,擅長掏心而食。

古獸在那個年代并不算強大,他們之前,有壓迫奴役了他們數千年的古神,他們之後,又有新興的,實力堪比古代神明的仙人。他們刻苦修行,在血與火的夾縫裏茍且求存。

抛去古神與仙人,虎在古妖中的地位卻是不俗的,所以萬虎宗在當地也算是名門正派。

萬虎宗并非只收老虎,所有長得像是貓的動物,都可以憑借自己的資質加入萬虎宗中,只是入宗之後,必須繪上虎的條紋,所以萬虎宗裏,白藏經常可以看到其他大貓互相給對方以筆紋身。

她對此是不屑的。

她是高貴的白虎,修成人形态後,更是宗中的虎花,仰慕虎花的使者更是數不勝數。

但她并不在意這些,她是萬虎宗的天之驕女,也曾獲得過巨大的機緣——她在很小的時候墜入過一片山谷,她在山谷中尋到過一支刻有銘文的金箭,金箭上镌刻的,是後來萬妖訣的雛形。

她偷偷修煉此妖訣,破境速度前所未有得快,她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與那些神魔一樣,問鼎天下。

可好景不長,很快萬虎宗惹來了殺身之禍。

殺身之禍的起因,源于燭龍的死……當初燭龍被殺死之後,群龍無首,無龍可以服衆,許多古龍一哄而散,各自成立山頭,那時它們為了悼念燭龍,打算殺天下之生靈,祭燭陰之亡魂。

萬虎宗作為當地古獸宗門的領袖,首當其沖成為了攻擊的目标。

黑虎被一頭強大的古龍擊敗了,這位原本威嚴的宗主,為了宗門得以茍且存活,打算将弟子們都送給這些古神作為禮物,平息他們的怒火。

在上古時期,古神本就喜歡飼養妖獸作為寵物。

那時候有這樣的說法:貓是人類的寵奴,虎是古神的寵奴。

古龍接受了黑虎的道歉,而白藏身為其中最美的虎,理所當然地被最強大的龍選中了。

那是白藏第一次見到古神,過往她只在神話傳說中聽到過他們,知道古神是上天的眷者與寵兒,大部分古獸修行一生,也打不過剛出生不久的龍類。

古神向她走來,她心中明明是害怕的,可體內的妖訣卻像是真正的魔,在這一刻蠱惑了她,給了她莫名的勇氣與力量。

她竟像發了瘋一樣,從地面竄起,惡狠狠地撲向了那頭向她走來的老龍。

老龍并不在意。

因為他知道,許多古獸生來桀骜不馴,但越是烈馬,馴服起來也就越令人感到愉悅,更何況這頭白虎少女呢……

所有人都看着那個纖發如雪的小姑娘,搖着頭,發出了嘲弄的笑。

黑虎更是怒叱她的無禮。

老龍伸出手,想去攔下她的身影,但他的動作卻停了下來,接着,他低下頭,無比不解地看着自己心髒的位置,瞳孔開始渙散。

少女的利爪洞穿了他生長着鱗片的心髒。

五百年前,曾有劍仙詩人李鶴,寫下斬龍足嚼龍肉的絕句,但早在四千年前,萬虎宗的大殿上,就有一個白虎少女這樣做了。

那一日的血與腥氣是她一生也無法忘懷的洪流。

她殺死了第一條古龍,拔出了他腰間的劍,然後她向着其餘錯愕的古神撲了過去。那一日起,古神不再是她眼中不可戰勝的東西,他們也是廢物,是鱗甲武裝下的懦夫。

萬虎殿中,少女殺光了所有的古龍,她沐浴着龍血,立在宗門口,回身望向黑虎。

黑虎顫抖地看着她,一句話也說不出,接着,他眼睜睜看着她用自己的絕學,剖開了自己的心髒,将跳動的心捏成了碎肉,臨死之前,他聽到少女說:“師父,你的絕技很适合殺人啊……從今日起,我出師了。”

白藏陷入了回憶裏,當年的妖訣在她成神後便被天道洗去,但她的血卻從未涼過。

她與年輕的自己重疊在了一起。

青銅的神駒在洛河上發出暴怒的咆哮,白藏卻已越過了雷與火,一拳拳轟上它的心口,将它向着河底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