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2 章 柳珊珊失蹤了

唐钰神奇的表現,也讓晚山村人對他由衷的佩服崇拜了,特別是那些孩子們,更是一個個像是看到了天神一般的看着唐钰。鄧高發的家人,也是一個個一臉感激,一臉激動的看着唐钰。唐钰的形像,顯然一下子高大了起來。抛去了他身上的光環,他也依然如長者一般的照人。救命之恩,大過天啊。

整個過程持續了半個小時,鄧高發腿才恢複了過來,身上的黑紫色也全部消失了。地上,則是流了一地的惡臭濃水。鄧高發的眼睛也睜開了,整個人也緩了過來。看到這裏,衆人心中一顆石頭才終于是完全的落了下來。

“來,自己站起來看看。”唐钰對鄧高發道。

鄧高發用了用力,果然沒有費太大力的站了起來。劫後餘生的鄧高發,也是從鬼門關裏走了一遭了,這種感覺是不能用任何的詞語來形容的。鄧高發的臉上,也是無比的激動,對唐钰更是滿是感激之情:“我沒事了,我沒死,真是上天保佑。恩人,你救了我一命,真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才好。”

“高發,你沒事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鄧高發的老婆也是喜極而泣,走了過來。鄧高發的親人,也一個個圍了上來。

“救命恩人啊,你是我們家的大恩人啊,請受我們一拜。”鄧高發的老婆就要向唐钰跪下去。

唐钰馬上攙扶起了她道:“大嫂不要客氣,這是舉手之勞而已。你們如此熱情的招待我們,要感謝也應該是我們感謝你們才對。人沒事就好了,好了大家也不用擔心了,我再開一幅中藥方子吧,你們這裏是山區,山上應該都能找的到這些藥材的。喝一個月的藥調理一下,應該就問題不大了。這灘濃水,也讓人清理一下吧,千萬別沾到了,不然也是會有毒的。你們,還是快點扶他回去休息吧。”

“謝謝,謝謝!”

“神醫啊,你真是華佗再世啊。”

“恩人,我們全家永遠都會記住你的。”

鄧高發家人一通感激過後,才扶着鄧高發回去了。鄧高發一家人雖然走了,但是晚山村人的熱情卻是沒有消退,對唐钰的态度也無形中提到了一個高度。此時的唐钰,完全可以用萬衆矚目來形容了。看着這些熱情純樸的晚山村民們,唐钰心中也是不由的一陣輕松的喜悅,助人為樂,确實是一種很不錯的感覺。偶爾行下善,也是很快樂的事情。

“呵呵,唐少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沒想到如此年紀輕輕,一身的醫術竟然達到了臻化之境,還真是讓人難以相信啊。你救了鄧高發一命,也是我們晚山村的恩人了,這份恩情我們晚山村全記住的。以後只要你們想來玩,我們晚山村永遠會以最熱情的招待來歡迎你們。請讓我代表我們晚山村,鄭重的謝謝你。”鄧先鋒的話則就說的官腔一點了。

唐钰淡一笑道:“村長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不足挂齒。”

“呵呵,對你來說是舉手之勞,但是對我們來說卻是恩大于天啊。如果不是你的話,恐怕鄧高發也難活下來了。你不只是做了一件好事,還挽救了一個家庭啊。”鄧先鋒道。

唐钰一笑,被人這樣感激的感覺,到是不錯。

老嚴叔也走了過來,目光燭燭的看着唐钰:“年輕人,恕老頭子我冒昧,請問一下你剛才的是什麽醫術?老頭子我也算是通讀醫書,卻從來沒有在任何醫書裏面看到有這樣的醫術,到是讓老頭子我大開眼界一回了。”

“老爺爺你過獎了,是家師秘傳的一種醫術吧,只此一家別無分店,所以老爺爺你沒在醫術上看過也不稀奇。當世會這種醫術的,也不過就我跟我師傅兩人而已。”唐钰道,知道仙指治療法的人确實非常的少,可以用罕見來形容。老嚴叔不知道,也不稀奇。

老嚴叔這才釋然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我們華夏國确實民間高手無數,秘術無數。看業,是我老頭子太孤陋寡聞了。不過這種醫術,還真是神乎其神,堪稱神技。縱然是華佗醫經裏面,對黑寡婦的毒,也是用無解來注釋。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老頭子我還真是難以置信,竟然如此簡單,就将黑寡婦的毒完全的排了出來,簡直就是奇跡一般。年輕人,你足可以當是神醫再世了。”

唐钰不是第一次被人稱神醫,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的感激誇贊,不過這一次顯然是最受用的一次。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何況這還不是馬屁。是個人,都絕對喜歡聽好聽的話。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洗洗睡了。”唐钰道,一個衛生間排隊洗澡都要幾個小時,所以必須要早回去點,不然的話就會弄到很晚了。

“嗯,我送你們回去吧。”鄧先鋒道。

“呵呵,钰哥真沒想到你還是神醫啊,我以前最崇拜的就是老嚴叔了,只要一有人生病,他就能治的好,感覺像是天上的神仙一樣。钰哥,我發現我越來越崇拜你了。”一直想說話的鄧力才插上話,也是笑的很憨厚的對唐钰道。

唐钰拍了他一下道:“這沒有什麽好崇拜的,你要是有師傅教,也一定學的好的。”

鄧力撓了撓頭:“算了吧,我腦子笨,又不會記東西。上學都上不好,還想學醫,我不是那塊料。叫我幹農活做苦力打獵我就還行,腦力活,我反正是不行的。”

“哈哈!”衆人一笑。

“嗯,柳珊珊呢?”唐钰忽然道,目光也四周尋視了起來,都沒有發現。

“嗯,剛才都還在這裏,怎麽走了?”方敏也是看了看四周有些疑惑的道。

“咦,珊珊姐姐不會丢下了我們一個人回去睡覺了吧?”趙丫丫眨了眨眼睛道。

鄧先鋒一驚道:“怎麽了,有人走丢了?”

唐钰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應該不是,可能是去別的地方了吧。”唐钰也用心靈石感應了一下,發現柳珊珊竟然走到了一公裏多外去了,按方位來看,應該是水庫那邊。這個丫頭,膽子還真是大,竟然一個人大晚上的跑了那麽遠。

“我馬上叫所有人都出去找一下吧。”鄧先鋒馬上道。

唐钰道:“不用了村長,我自己去找吧。”

“別客氣,人多力量大,我們大家一起找,很快就可以找到的。再說你對我們這裏又不熟,找人的事情還是讓我們來吧。這晚上山裏可能有些不太安全,必須要快點找到那位姑娘。”鄧先鋒道。

林菲菲道:“村長,不用麻煩你們了,唐钰可以的。”

聽林菲菲這麽一說,鄧先鋒眼裏也是閃過了一抹狐疑之色,不過也不再強求了。對方這樣做,肯定有他們的想法的。

“你們先回去吧。”唐钰對郭陌陌她們道,說完便一個人向水庫掠去。

晚山水庫,晚上也是一片幽靜,偶爾從山林裏傳來一些野獸鳥類的叫聲,到是顯得那麽的凄厲。時不時的,水裏還會有魚在做浪,也是弄的湖水嘩啦啦的作響。夜風很涼,吹的樹草沙沙作響,異動生生,讓人有一種來臨異域的感覺。一道身影,有些無目的在水庫邊上行走着,柳珊珊也沒有意識到自己走到了哪裏,她的腦海裏全是充斥着剛才跟林菲菲的談話,和自己對唐钰的點點滴滴。她的心裏很亂,很矛盾,也是在激烈的掙紮着。她此時,完全忘卻了一切,她根本都不知道自己怎麽走到這裏來的。

“愛一個人,不一定要擁有他,那愛他又有什麽意思?我沒有那麽偉大的情懷,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生而已。我喜歡唐钰,不能跟他在一起,我感覺每分每秒都是煎熬。一天看不到他,我感覺整個世界都沒有意思了。如果讓我放棄,我能做到嗎?我可以嗎?離開東臨市,去一個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這樣,我放的下嗎?”柳珊珊心亂如麻。

“喜歡唐钰的人肯定會有很多,他身邊從來都不缺乏紅顏知己。可能真的如林菲菲所說,沒有哪一個女人能夠完全獨自的占有唐钰的。難道說,真的要去主動的追求唐钰嗎?林菲菲能接受我,可是唐钰能嗎?我自己能嗎?”一個東西要被打破,自然就會讓人顧慮。一直,她對愛情都充滿着無限的遐想,都覺得自己的愛情是很唯美的,但是現在自己卻要去和別的女人分享男人,這種感覺就像是去做別人的小三一樣。

所以,柳珊珊很矛盾。

她對唐钰的愛,又割舍不下。想放棄,又欲霸不能。不放棄,這樣下去,她都感覺自己要崩潰了。她到底要怎麽做?是聽林菲菲的建意,去和她分享唐钰,以後或許還會有更多的女生成為唐钰女人,她柳珊珊,能接受這樣嗎?她心裏的坎,如何邁過去?

她想鼓起勇氣,但一次次又被熄滅了。

“我從沒有想過,愛情會讓我如此的糾結。或許,這就是命運。”柳珊珊輕輕的嘆了口氣,這才回過了神來,睜開了眼睛向四周看了看。她也頓時有些楞住了,看了好一會兒,她才知道自己來到了什麽地方了:“我怎麽走了這麽遠,都到水庫這裏來了。”

嘩啦!

“叽!”

水庫裏忽然傳來了一陣劇烈的水波聲,山林裏也傳來了幾聲鳥叫聲。再被這寒風一吹,頓時讓柳珊珊感覺毛骨悚然,陰氣森森的。這大晚上的,又是一個人,還在這深山野林裏面,還聽着這些讓人害怕的聲音,自然都讓柳珊珊一陣害怕了起來,心中也莫名的生出了幾分恐懼感來。雖然她不信這個世界上有鬼,但不信歸不信,心中的恐懼其實還是很難克服的。總是感覺,仿佛有什麽東西盯着自己似的。

(本章完)

第 416 章 :洛河上咆哮的虎

北國。

天空中沒有月亮,狂風過境,在漏過縫隙時爆發出咆哮,像是月黑風高的夜晚,幽靈魔鬼的軍隊從上空奔騰而過。

勁風撞開了滿街窗戶,木栓折斷。

像是雷電越過窗棂闖了進來,人們從夜夢中驚醒,想要整理鍋碗瓢盆書籍賬本,卻像鬼壓床一樣,被強風死死地摁在床板上,只能發出聲嘶力竭的尖叫,尖叫聲也被風聲吞沒。

這場大風并未持續太久。

飓風在北冥的上空掃蕩了過去,街道上一絲塵埃都沒有了,月亮卻依舊是蒙着黑布的鏡子,什麽光也發不出來。

人們猜測這是一場較大的,沒有沙塵的沙暴,卻并不清楚,此刻這座不算大的城市上空,在龐大的黑暗裏,有偉大的東西已經降臨了。

司命聽到馬蹄聲響是在飓風過境之後。

那聲音像是雨滴滴落屋檐,砸落地面的聲音。

北國的秋季透着難言的陰冷,夜風吹到肌膚上是幹澀的,喧嚣的風後,城市變得死寂,寂靜中,司命在聽到了第一聲馬蹄聲後,她便無法控制地凝神細聽這種聲響,漸漸地,她的長發變成了雪白的顏色,因為她感知到,那噠噠的馬蹄聲與她心髒的搏動重疊在了一起……這種感覺好似是惡魔不是來自外界,而是自己心髒孕育的魔種,即将剖開血肉鑽出!

白藏跪坐在地上,她在聽到那馬蹄聲之後,立刻意識到,如今的國主是天骥。

天骥……

很多人以為,神主天骥是獸潮戰争中殺出的一匹戰駒古妖。

但她知道并不是的……

天骥是一位古老的戰神,曾在神魔戰争中領導過數百場大戰,槍下挑死的屍骸數不勝數,三千九百年前,古仙集體飛升,創立仙廷,天骥踏上長空與古仙死戰,終于被洞穿了心髒,斬下了頭顱。

他強悍的肉身雖被洞穿,但英靈不散,魂魄落回人間,在太初神戰徹底爆發後,他汲取了戰争的怨怒與魔性,反而更加強大,他在火窟中将自己的殘骨取出,将屍身斬成三截,分別煉成了三匹駿馬,并予以了神力。

後來踏上神國,成為十二神主之一後,他将其中兩匹戰馬冊封為了神官與天君,但沒有人知道具體是哪兩匹。

天骥的神國是赤線。

那是環繞在這顆星辰中間的線。

傳說中,若赤線神國崩塌,這顆星辰的旋轉也會受到影響,越來越慢,最終歸于死寂。

白藏低着頭,銀牙硬要,目光透着兇意。

十二位神明裏,單論出身,自己與罪君應是其中最弱的一批了……這是她骨子裏自卑,是她想方設法奪取天藏神之心的根本原因。

馬蹄聲越來越近,白藏哪怕閉上眼,也能感覺到自己的識海中勾勒出了一個高頭駿馬的影。

葉婵宮裹着棉被坐在椅子裏,她看了一眼司命。

夢境的力量抵消了天骥的影響,司命立刻回神,固守本心。

葉婵宮平靜道:“它距離我們還有很遙遠的距離,不必太害怕。”

“嗯……”司命輕輕點頭,她摒棄了其餘外物的幹擾,心沉靜了下去,長發依舊如雪。

白藏聽着耳畔的馬蹄聲,臉上的怒意忽然消失,嘴角反而噙起了一絲笑意。

“不必太害怕?”白藏咯咯笑道:“姮娥,你真的不怕麽?過去你高居天上,不懼神主是真,但現在月亮不見了啊……哈,這種身居塵埃,舉頭三尺有神靈的恐懼,你應該從未體驗過吧?”

葉婵宮看着她,道:“這不是時刻都在經歷的事麽?”

白藏一怔,她立刻意識到,葉婵宮說的是暗主,此話的言外之意便是,她從未将她與其他神主,當做過神明。

白藏冷冷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嘴硬?”

啪!

黑劍飛出,将白藏抽翻在地。

白藏盯着司命,心中憤恨……區區一個神官,竟敢僭越……

但她沒有再說話,因為司命的黑劍就懸在她的眉心,她不想平白無故地承受皮肉之苦。

司命立在葉婵宮身邊,仙靥冰冷,紅唇似雪中的梅瓣。

黑暗中,馬蹄聲越來越急促。

司命哪怕知道了師尊現在遠比自己想象中更弱,也并未多說什麽,她輕輕擁住了看上去真的很冷的少女,問:“師尊,我們接下來去哪裏?”

葉婵宮道:“北國到此為止,此後一路往南,過洛河,去中土。”

司命點點頭,沒有猶豫,她将葉婵宮嬌小幼嫩的身軀從被褥中挖出,然後随手給她裹了條毯子,抱在懷裏。

黑劍收回,龍骨死牢也随之收緊。

白藏再度由人變成了一只白色的虎紋貍花貓。

葉婵宮手指輕勾,鎖鏈扯回,落入掌間。

白藏撲回了她略顯冰冷和單薄的懷抱中。

她變成了貓後,一下子溫順了很多,只是喵喵喵地叫了幾聲,表示自己更希望司命抱住自己。

葉婵宮自然不會去理會她。

她看着窗外漆漆的黑夜,對着懷中的貓道:“無論如何,我們現在暫是盟友,你若想死,随時可以告知于我,你若想活,便乖乖聽話,知道麽?”

白藏壓下了心中的怨恨,喵嗷了一聲,表示自己願意暫時不計前嫌。

司命抱着葉婵宮,葉婵宮抱着白藏,馬蹄聲撲至耳畔時,劍光在空中一閃而過,兩人頃刻出城。

“稍後若是天骥追來,師尊……有信心贏麽?”司命話語中帶着擔憂。

葉婵宮輕輕點頭,道:“有。”

司命安心了許多,她如今境界雖高,但若是神國之主要殺人,她也勉強只能自保,并無信心護住如今嬌小如青蘿般的少女。

“到時候我該怎麽做?”司命問。

葉婵宮抓起了懷中的白貓,遞給了司命,道:“到時候把她扔出去。”

“喵喵喵?”白藏大驚。

葉婵宮看着她,道:“既要結盟,自需要投誠,這是你的第一戰。”

白藏張牙舞爪,不滿地哀嚎。

“姮娥,難怪你不殺我……你現在就是很弱!很弱!憑這個女神官護不住你,你需要我的保護,你根本不敢殺我!你……”白藏終于想明白了,她一直被葉婵宮故弄玄虛騙了,她原本以為,葉婵宮留下自己是另有企圖,她還打算與之狠狠周旋一番。

現在看來,哪有什麽企圖,只是神國即将關閉,她無依無靠,想找點幫手。

她曾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姮娥仙君,但沒有了月亮,她就只是在河岸上曝曬的魚罷了啊……自己的害怕根本就是多餘的啊!

葉婵宮睜開了眼,淡淡地看着白藏,“遲到的聰明不是聰明,而是悔恨。”

白藏想要罵人,但身體裏的奴紋立刻被激發了出來,奴紋連接神魂,甚至可以強行扭轉她的思想。

她心中的抗拒被強行抹去,利爪縮回了肉墊之中,她兇狠的低吼也軟了下來,聽得司命一驚,心想秋天也是母貓的發情期麽……

念頭才起,洛河便在眼中淌了過去。

但她在洛河畔停了下來。

常有人說,洛河之中有傾國傾城的神女。

但傳說永遠是臆想出來的美好。

葉婵宮睜開了眼,她注視着洛河,河面上,是一個怪物般巨大的,黑壓壓的影子。

司命的身影距離洛河尚有百丈之時,那黑影的上端,便有一對金色的瞳仁亮了起來,與之一同亮起的,是一根金色的長矛。

白藏的豎瞳凝成一線,于幽夜中發着光。她的毛發已根根炸起。

河面上出現的是一批高俊的神馬。

但那不是純粹的馬匹,而是一頭半人馬。

它的四蹄高傲地踩踏在水面上,生出平緩的漣漪,堅實的骨骼撐起了小山般的身軀上,僵硬的肌肉亦如凸出的山岩,它健碩無比,身軀呈現着硬朗的深青色,其上有電弧飄浮閃滅,揚起的鬃毛亦像是熊熊燃燒的烈火,而它的上半身軀則是披着寶甲戰鱗的男子,男子帶着盔甲,瞳孔發着金光,粗壯的手臂中提着一杆金色的長槍。

長槍照亮的毛發上蒙着一層細汗般的霧。

青銅色的人馬注視她們的眼神是冷傲而蔑視的。

它明明是人,卻發出了駿馬打響鼻的聲音,青銅的火焰噴薄出時,它将沉重的長槍高高舉起,直截了當地向着她們砸了過去。

司命毫不猶豫,抓住白藏,丢了出去。

白藏憤怒地咆哮着,但奴紋控制了她,使得她不得不選擇忠誠。

白貓在撲出之後化作了少女的形态,少女落在了前灘上,赤着足,披着熔銀長裙,她手中并無兵刃,注視着比她高了上百倍的駿馬,沒有一絲怯意。

金槍沒能壓下。

白藏直接伸手抓住了槍尖。

這螳臂當車的一幕裏,‘螳螂’竟鉗住了車輪,爆發出了難以想象的力量,将馬車硬生生地推了過去。

洛河水面的寂靜被打破了。

為奴的神主與如今鼎盛的神駒在洛河上展開了曠世的厮殺。

河畔,司命懷抱着葉婵宮,遠觀着一切。

“來的是青銅。”葉婵宮道。

“青銅?”

“嗯,天骥的神駒有三匹,青銅,白銀,黃金。”葉婵宮說道:“青銅是其中最弱的一匹。”

司命更加不解:“為何來者是最弱的一匹?”

葉婵宮輕聲解釋道:“因為許多年前,天骥登上神主之位,用的就是這樣的手段……天骥不認為自己能殺掉我,所以以最弱的神駒牽制,其餘兩匹,應是去尋寧長久和我的那兩位弟子了。”

司命感受着這青銅神駒爆發出的毀滅之息,不安道:“長久……他能應付得來麽?”

葉婵宮道:“這要看他自己。”

司命蹙眉道:“天骥押寶三處,只要他能贏下任何一場,後果都不堪設想啊。”

葉婵宮颔首,清稚的臉頰上卻露出了微笑:“話雖如此,但天骥或許也犯下了錯誤。”

司命問:“什麽錯?”

葉婵宮道:“他當年以此取勝,是為巧,但次次如此,便是拙了。”

洛河上,青銅神駒到來時的冰封被解除了,河流再次洶湧起來,白藏與神駒在這條橫亘在中土與北國的大河上展開了厮殺。

白藏體內的壓制暫時解除了,但奴紋的力量讓她只能選擇忠誠。

她在推開了金色的長槍後,身軀猛地躍起,化作一道銀色的光柱,狠狠地砸上戰馬的身軀。

這匹青銅的戰駒比她大了無數倍,但在白藏的沖擊下,依舊被撼動了,搖晃不止。

當初斷界城一戰裏,白藏未能打得盡興,此刻她則徹底放手一搏了,美中不足的,便是她境界遠不如前,權柄塵封也被掠奪得所剩無幾了。

但瘦死的白虎比貓大,她的對手并非神主,只是一匹遠古的戰馬罷了。她作為曾經世間最強的虎,怎可允許一匹馬這般高傲地立在面前?

搏殺的天性在體內激發出來。

青銅神駒投擲着金槍,白藏時而被金槍逼退,但又很快折回,她像是一片鋒利的刀鋒,在金色的槍影中來回穿梭,身體不停地獸化,在長出耳朵與尾巴的同時,向着神駒的心髒逼近了過去。

青銅神駒奮起前蹄,爆發嘶鳴,金色的長槍舞動成影,将白藏的身影攔截下來。

兩者不停地對沖着,是利刃是刀盾,也是叢林中偶遇的兇狠猛獸。

司命一邊盯着洛河上的戰局,一邊問道:“師尊早就猜到天骥的意圖了麽?”

葉婵宮道:“這無需猜測,凡是知曉天骥故事的,都知道他會怎麽做。”

司命眉尖微蹙,卻是不曾聽說。

她看着洛河上滔滔湧動的潮浪,問:“要去幫白藏麽?”

葉婵宮輕輕搖頭,道:“不必,讓她舒展舒展拳腳吧,否則可就真要養成脾氣不好的家貓了。”

司命想到魚王那曾經的五道強者,安逸之後變成了廢貓的故事,深以為然地點頭。

司命問:“那我應當做什麽呢?”

葉婵宮此刻是手腳冰冷的,她輕輕靠在司命的臂彎裏,道:“我有些冷。”

司命早就察覺到,這些天葉婵宮的身軀越來越冰,直到此刻她才忍不住發問:“師尊,你的身子到底怎麽樣了?”

葉婵宮想了想,問道:“你知道為何這些年,月亮越來越醜了呢?”

司命搖頭道:“不知。”

葉婵宮道:“因為月亮就是我的劍……或者說盾,當年的神戰裏,我與羿曾被圍困在一片雪谷裏,數十位神魔對我們齊齊發動了攻勢,當時羿在拉弓,不得打擾,我便飛身擋在他的面前。那時,神魔欣喜若狂,以為我是要自盡保他,但我卻毫發無損。”

司命聯系她前面說的話,一下子猜到了緣由,道:“師尊将傷害嫁接到了月亮上?”

“嗯。”葉婵宮螓首微點,道:“與太初的六位外神一樣,我是月的神靈,六神的母星距離此處太遠,所以它們要給自己拟造身軀,但我不必的……不用登上月亮,即使是從人間遠眺,你也可以看到月囚表面上,有着許許多多的坑窪,那些大部分都是太初神戰中留下的,月囚在最初的時候很美,光滑得像冰磨成的鏡子。”

葉婵宮目光迷離,似陷入了回憶。

“這也是我不懼怕其餘神主的緣由,因為他們的強大只體現在此方世界,他們并無摧毀月亮的能力。”她說。

司命紅唇輕顫,冰眸泛起寒意,她想起了北冥海上墜落的隕星,道:“但是暗主可以毀滅星星,對嗎?”

葉婵宮嗯了一聲,道:“但毀滅月亮,這顆星球的運轉也會受到極大的影響,暗主不會這麽做,正如他不會以生靈毀滅為代價,齊開多座神國一鼓作氣毀滅我們。所以……暗主想毀滅的,只是我。”

司命仰起頭,看着黑月的位置,明白月被遮蔽之後,師尊與本體的聯系就被切斷了。

她無法再以月亮作為盾牌,也得不到力量的補給,就像是切斷了源頭的池塘,漸漸地回變成一股死水。

司命伸出手,握住了葉婵宮冰涼的手,按在了自己的懷裏。

“那師尊……還撐得住麽?”司命問。

葉婵宮輕柔道:“不必憂我,月亮只要沒有被真正毀滅,我就不會被真正殺死……”

她沒有說完。

她知道,自己雖不會死,但會陷入久久的沉眠,等她蘇醒之後,黑日很可能已經降臨,她将是這個星球上最後的人,月亮也将是這顆星辰之外,最後的孤零零的星。

司命是能聽出一些弦外之音的,她問:“那現在要怎麽辦?怎麽……才能讓你暖和起來?”

葉婵宮反常地沉默了會,然後給出了簡短的答案:“曬太陽。”

……

洛河之上,白藏與青銅神駒的戰鬥已愈演愈烈。

他們由起初的對沖漸漸演化成了神力的對抗。

青銅神駒的身子上泛起了紅色的光,那些光像是烙印,将它襯得宛若一個燃燒着的青銅大鼎。

夜空中,蒼雷劈落洛河。

洛河的河水為雷電所染,形成了千裏的電場。

高速橫掃的金色長槍上擦出了火。

火光像是一只只嗜血的蝴蝶,附骨之疽般向着白藏追索而去。

白藏亦爆發出了本能的神通,這片雷與火的青銅熔爐裏,她張開了一片雪花似的白銀風暴,她的獸化已經完成,玉嫩的肌膚上,淡淡的虎紋威嚴縱橫着。

她揮舞着拳與爪,感覺自己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那時候古妖剛剛崛起,她是萬虎宗唯一的白虎,宗主是頭黑虎,擅長掏心而食。

古獸在那個年代并不算強大,他們之前,有壓迫奴役了他們數千年的古神,他們之後,又有新興的,實力堪比古代神明的仙人。他們刻苦修行,在血與火的夾縫裏茍且求存。

抛去古神與仙人,虎在古妖中的地位卻是不俗的,所以萬虎宗在當地也算是名門正派。

萬虎宗并非只收老虎,所有長得像是貓的動物,都可以憑借自己的資質加入萬虎宗中,只是入宗之後,必須繪上虎的條紋,所以萬虎宗裏,白藏經常可以看到其他大貓互相給對方以筆紋身。

她對此是不屑的。

她是高貴的白虎,修成人形态後,更是宗中的虎花,仰慕虎花的使者更是數不勝數。

但她并不在意這些,她是萬虎宗的天之驕女,也曾獲得過巨大的機緣——她在很小的時候墜入過一片山谷,她在山谷中尋到過一支刻有銘文的金箭,金箭上镌刻的,是後來萬妖訣的雛形。

她偷偷修煉此妖訣,破境速度前所未有得快,她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與那些神魔一樣,問鼎天下。

可好景不長,很快萬虎宗惹來了殺身之禍。

殺身之禍的起因,源于燭龍的死……當初燭龍被殺死之後,群龍無首,無龍可以服衆,許多古龍一哄而散,各自成立山頭,那時它們為了悼念燭龍,打算殺天下之生靈,祭燭陰之亡魂。

萬虎宗作為當地古獸宗門的領袖,首當其沖成為了攻擊的目标。

黑虎被一頭強大的古龍擊敗了,這位原本威嚴的宗主,為了宗門得以茍且存活,打算将弟子們都送給這些古神作為禮物,平息他們的怒火。

在上古時期,古神本就喜歡飼養妖獸作為寵物。

那時候有這樣的說法:貓是人類的寵奴,虎是古神的寵奴。

古龍接受了黑虎的道歉,而白藏身為其中最美的虎,理所當然地被最強大的龍選中了。

那是白藏第一次見到古神,過往她只在神話傳說中聽到過他們,知道古神是上天的眷者與寵兒,大部分古獸修行一生,也打不過剛出生不久的龍類。

古神向她走來,她心中明明是害怕的,可體內的妖訣卻像是真正的魔,在這一刻蠱惑了她,給了她莫名的勇氣與力量。

她竟像發了瘋一樣,從地面竄起,惡狠狠地撲向了那頭向她走來的老龍。

老龍并不在意。

因為他知道,許多古獸生來桀骜不馴,但越是烈馬,馴服起來也就越令人感到愉悅,更何況這頭白虎少女呢……

所有人都看着那個纖發如雪的小姑娘,搖着頭,發出了嘲弄的笑。

黑虎更是怒叱她的無禮。

老龍伸出手,想去攔下她的身影,但他的動作卻停了下來,接着,他低下頭,無比不解地看着自己心髒的位置,瞳孔開始渙散。

少女的利爪洞穿了他生長着鱗片的心髒。

五百年前,曾有劍仙詩人李鶴,寫下斬龍足嚼龍肉的絕句,但早在四千年前,萬虎宗的大殿上,就有一個白虎少女這樣做了。

那一日的血與腥氣是她一生也無法忘懷的洪流。

她殺死了第一條古龍,拔出了他腰間的劍,然後她向着其餘錯愕的古神撲了過去。那一日起,古神不再是她眼中不可戰勝的東西,他們也是廢物,是鱗甲武裝下的懦夫。

萬虎殿中,少女殺光了所有的古龍,她沐浴着龍血,立在宗門口,回身望向黑虎。

黑虎顫抖地看着她,一句話也說不出,接着,他眼睜睜看着她用自己的絕學,剖開了自己的心髒,将跳動的心捏成了碎肉,臨死之前,他聽到少女說:“師父,你的絕技很适合殺人啊……從今日起,我出師了。”

白藏陷入了回憶裏,當年的妖訣在她成神後便被天道洗去,但她的血卻從未涼過。

她與年輕的自己重疊在了一起。

青銅的神駒在洛河上發出暴怒的咆哮,白藏卻已越過了雷與火,一拳拳轟上它的心口,将它向着河底砸去。

第 402 章 臨近

第三百九十八章 臨近

與此同時。

黑風海域另一處巨浪翻滾的海面上空,十幾個人影正衣衫獵獵的迎風而立于空中。

這些人皆是身穿灰袍,看模樣正是與燭龍道、蒼流宮齊名的伏淩宗之人。

為首二人,正是那形如僵屍一般的封天都,以及身為伏淩宗宗主的獨目男子。

除了封天都和他這位師弟之外,在場諸人之中,還有三名與其餘人相比氣質決然,赫然也是金仙境存在。

其中一人方面大耳,身軀高大而肥胖,遠遠望去,就如同一座肉山。

另外兩人倒是尋常體型,只是膚色看起來,卻很是詭異,與常人不太一樣。

一人全身皮膚漆黑如墨,面如竈君,若是光線不足,恐怕五官看起來都有些不易辨認,另一人則全身皮膚雪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甚至連頭發眉毛也一樣都是純白。

剩下之人自然都是真仙境修士,修為也自不弱,約莫在中後期的樣子。

“……屬下去了黑風島探查,不僅北寒仙宮的人不見了蹤影,島主陸鈞還有他的幾個重要手下也不在。我對一位管事搜魂,這才得知那些人早在前些時日突然消失,不知所蹤。”方面大耳的金仙修士面色恭敬的說道。

“果然如師兄所言,成是蕭晉寒對仙府入口做了什麽手腳。”獨目男子聽聞此人的話,面色難看的說道。

“看來是我們大意了,此次仙府之行意義與以往不同,我早該料到以蕭晉寒的心胸,絕不會輕易讓他人染指的。”封天都輕嘆了口氣,說道。

“啓禀大長老,宗主,屬下還發現除了我們伏淩宗,還有其他勢力也在尋找北寒仙宮衆人。”方面金仙繼續說道。

“哦,有幾股勢力,可有查清他們的來歷?”封天都目光一閃,說道。

“有兩三股,他們也都警覺的很,屬下也不敢過分靠近,所以沒有查的很清楚。不過……其中應該有蒼流宮的人,是五極宮主中的西極宮主崔燦。”方面金仙說道。

“既然我們能發現入口消失是北寒仙宮做的手腳,其他勢力自然也都能意識到。蕭晉寒既然做到這步田地,其他勢力顯然也不會善罷甘休……此事姑且不必在意。”封天都擺了擺手,說道。

“蕭晉寒說是北寒仙宮宮主,做出之事卻如此卑鄙,這是要徹底斷了所有人進入仙府的路啊!師兄,我們現在該怎麽辦?”獨目男子看向封天都,恨恨的說道。

“現在距離仙府出世還有一段時間,無論如何也要找到入口所在,否則我們白來一趟事小。若是讓蕭晉寒得到那東西,伏淩宗恐怕就真的危險了,燭龍道就是前車之鑒。”封天都面上冷厲之色一閃,寒聲說道。

……

黑風城。

城中心區域,一家看起來頗為別致的客棧雅間內,坐着一男一女兩個客人。

男的看起來三十幾歲,穿着一件青袍。

女的是個白袍少婦,容貌普通,身材卻頗為曼妙。

二人身前擺了一桌豐盛酒席,不過他們絲毫沒有吃喝的意思,神情都有些焦躁。

“想不到蕭晉寒還有這釜底抽薪的一手,如今期限愈發臨近。呼言,你說我們眼下該怎麽辦?”白袍少婦有些焦慮的問道。

這兩人正是變幻了容貌的呼言道人和雲霓。

“繼續待在黑風城守株待兔,看來也沒什麽用,去別處尋找吧。此事事關重大,無論如何,也要找到仙府入口!”呼言道人目光閃爍,說道。

“但是我們只有兩人,黑風海域如此之大,哪裏找的過來?要不,叫那個厲飛雨也過來幫幫忙,死馬當活馬醫吧?”雲霓如此提議說道。

“不必,如今這片區域可不太平,還是盡可能避免他和其他勢力的人接觸為好。至于尋址之事,我自有打算。”呼言道人搖頭說道,然後站了起來,朝着外面走去。

雲霓看着呼言道人的背影,心知對方說一不二的脾氣,幽幽嘆了口氣後,蓮步輕移的跟了上去。

……

黑風海域某處,一座看似有些荒蕪的島嶼上,一群身穿白袍修士正聚集于此。

這些人一共有十一二人,男女都有,袖袍上都繡着一個雪燕圖案,此刻或站或立,三兩成群,并沒有人說話。

從這些人的站位來看,為首之人是那名居中而立的方面老者,身上氣息渾厚凝實,赫然是一名修為不若的金仙境修士。

至于出其以外的其他人,則都是真仙。

從這些人的神情和不時張望來看,他們似乎在此等人。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銀光從遠處天際之中浮現,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疾射而來,轉眼間到了近處。

島上諸人這才看得清楚,來者是一名銀袍女子。

“渠道友,您來了。”那方面老者立刻迎了上去,臉上堆出略顯讨好的笑容。

“可有什麽收獲?”銀袍女子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問道。

“暫時還沒有,不過我們雪家雖然早年遷出了黑風海域,不過還是有很多暗線埋在這裏,我派人已經聯絡那些人,一同幫忙尋找,相信很快就會有些收獲。”方面老者說道。

“距離仙府開啓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全力尋找仙府入口,否則我們千方百計來到這裏,都只會竹籃打水一場空。”銀袍女子眉頭皺了一下,随即立刻舒展開來,溫聲說道。

“渠道友放心,我們定然盡心。”方面老者立刻說道。

銀袍女子點了點頭,和老者又說了兩句,身形一晃化為一道銀光飛遁離開。

“老祖,這渠靈修為高絕,遠勝我們,她找上我們雪家,雖說是協力共闖冥寒仙府,不過此女真的是真心和我們聯手嗎?我觀此女眼中隐帶戾氣,并非什麽良善之人。”一個長臉男子兩手一揮,張開一個白色結界,籠罩住了所有人,上前幾步對方面老者說道。

“應該不會,此女修為雖然高,但畢竟勢單力薄,這次來黑風海域取寶的勢力都是人多勢衆,她孤身一人,所以才會想要找些幫手。”方面老者微一沉吟,說道。

長臉男子沒有說話,不過臉上疑慮之色并未減輕。

“放心吧,此女雖然實力強大,但你們十人聯手布下雪蠶大陣,再加上我,自保綽綽有餘。就算她想利用我們什麽,只要進入了仙府,我們要做什麽,難道她還能幹涉嗎。”方面老者得意一笑,說道。

“還是老祖思慮周全。”長臉男子神情這才松了下來,笑道。

此時此刻,銀袍女子在海面之上往前迅疾飛馳。

她肩膀上停了一頭白色小蟲,形如天牛,通體潔白如玉,仿佛雕刻而成的一般。

白色天牛嘴巴開合,發出一個聲音:“……只要進入了仙府,我們要做什麽,難道她還能幹涉嗎。”

正是那方面老者的聲音。

“幾只小雜蟲,算了,眼下還需要你們。”

銀袍女子冷笑一聲,翻手收起了白色天牛,兩手不斷揮動起來。

每一次揮動,都有一團淡淡白色霧氣從其袖中飛射而出。

霧氣飛快飄散開來,原來這些霧氣的本質是一個個米粒大小的半透明小白蟲,朝着四面方飛飄散而去。

海底之中,一頭結丹期的鳗魚妖獸飛快游過,身體碰觸到了幾只小白蟲。

小白蟲好像遇到棉花的水滴,立刻沒入鳗魚體內。

鳗魚妖獸絲毫沒有察覺此事,繼續往前飛快游動而去。

這樣的情況,附近海域時刻都在發生,這些小白蟲附身到了各種海獸,甚至尋常海中魚類體內,飛快無比的朝着四周擴散而去。

……

一片風平浪靜的海面之上,十幾名修士正盤膝而坐,圍成了一個圓陣。

三個光頭男子懸浮于人群之前,都是金仙修為,看起來是首領,剩下之人則都是真仙修為的樣子。

這些修士身前盡數懸浮着一面藍色小旗,通體晶瑩,旗面上密密麻麻的符文清晰可見。

每一面小旗都散發出一股水之法則波動,赫然都是仙器級別,而且看起來還是一套。

這些修士口中念念有詞,兩手不斷掐訣。

耀眼藍光從藍色小旗上散發而出,在半空凝聚到一起,形成一團巨大無比的藍色光幕,看起來仿佛一個巨大鏡面。

三名光頭金仙口中誦念法訣,掌心各自射出一道藍色光柱,沒入巨大鏡面中。

巨大鏡面咔嚓一聲,碎裂開來,化為數十個較小的水鏡。

每一個水鏡上都浮現出一處情景,或是海面之下,或是天空之中,或是島嶼之上。

水鏡之上藍光閃爍,各種風景不斷變換。

在場修士目光緊緊盯着這些水鏡,查看着各地的情況。

……

随着時間的臨近,前來黑風海域的各大勢力卻無法确認仙府入口的位置,自然是焦急萬分,紛紛發瘋一般在各處尋覓。

起初,他們都盡可能隐匿行跡,随着時間越來越少,他們再也顧不得許多,紛紛顯現行跡,大張旗鼓起來。

黑風海域一下子多出這麽多外來修士,本地的一些勢力頓時戰戰兢兢,越來越多的島嶼閉關封島,幾乎看不到多少本土修士的身影了。

第 402 章 ∶驚懼與回歸

第四百零一章∶驚懼與回歸

“快!快找鏡子!鏡子就是生路!不要問我為什麽!如今沒時間解釋了,快!”

忽然之間!猛然推開卧室房門的程櫻在看到客廳衆人的第一眼就毫不遲疑的喊出了上面的那段話,而在喊完這句話後,也不等其他人有什麽反應她便一臉焦急的奔向了客廳的櫥櫃旁開始拼命翻找了起來!

至于此時客廳裏的幾人在聽到程櫻的那聲大叫後,衆人先是一愣!不過片刻後絕大部分人的臉上則全都露出了無比喜悅的神色!是的,在座的這些人都不是白癡,他們雖然有些不理解為何會提到鏡子,可剛剛程櫻那句鏡子就是生路這句話卻是無比清晰的傳入了他們的耳朵之內!事情已經到了這個程度他們自然而然不會要求程櫻解釋什麽,至少對于高繼坤與月曉兩人來說他們也根本不在乎原因,只要立即找到鏡子就行了,既然那名叫程櫻的資深者都說了鏡子就是生路那麽他們也絕不認為對方會開玩笑,畢竟此時在這種極度危險的情況下開這種玩笑毫無意義!

想到就做,看着此時正面容焦急地在翻找着櫥櫃的程櫻,客廳裏最先反應過來的反而是高繼坤與月曉兩名新人!只見二人幾乎同時從沙發旁沖到了房間的各處開始翻箱倒櫃起來,至于錢學玲在看到二人的反應後她則是一愣,但片刻間她也與姚付江一同反應了過來并開始分別往廚房與廁所跑去,很明顯,錢學玲現在的心情比任何人都焦急!她害怕,她非常害怕趙平會變成一堆碎屍,既然程櫻都說了鏡子就是生路那麽她便立即開始瘋狂的尋找起來,對現今的她而言多一秒找到鏡子那麽趙平活下去的希望就會增大一分!

(趙平!我不會讓你死的!堅持住!不要死…不要死啊!!!).

話歸正題,此時在這棟民宅內,程櫻、姚付江、錢學玲、高繼坤以及月曉幾人正瘋狂的在民宅各個房間裏翻箱倒櫃的在尋找着鏡子,然而…有一個人不僅沒有加入翻箱倒櫃的行列反而是依舊坐在沙發上神色平靜的聽着他的MP3…

或許也正如之前趙平所說的那樣女鬼早就把鎮裏的所有鏡子全部摧毀或是隐藏起來了,最終包括程櫻在內的衆人在尋找了數分鐘後根本就沒有尋找到哪怕是一面鏡子!甚至就連一面小小的鏡子都沒有找到!!!

“為…為什麽…為什麽找不到!?”.

是的,随着時間的一點點過去越找越心寒的輪回者們終于逐漸停止了翻找,并不是他們不想找了…而是在把房間的個個櫥櫃甚至是所有家具與電器的下面都翻了一遍後竟都是依舊找不到哪怕是一面鏡子!然而…

——嘩啦!!!

然而正當神情焦躁的衆人正紛紛詫異為何找不到鏡子時,忽然間!一個讓衆人觸不及防的可怕事情發生了!那就是月曉!是的,剛剛月曉在冰箱前尋找無果後不甘心的她便打算去別的地方看看,可是…當一臉焦躁的她回過身打算去另一旁的洗衣機那尋找的時候…下一瞬間!月曉的整具身體竟是在短短的一秒之內毫無征兆的瞬間碎裂開來!而當第二秒來臨時月曉那碎裂成了幾十塊的屍體也早已堆積到了地上!至于月曉本人更是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發出就這樣一瞬間死了!!!

畫面轉移至何飛所躺的卧室內…

此刻,趙平正一臉平靜的坐在一張凳子上,如果這時候有人看向他的眼睛,那麽就會發現此時眼鏡男鏡片後那一雙原本紅色的眼珠早已不在是紅色,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雙正常如初的雪白眼珠,不僅如此,他手裏拿着的一塊圓形的牌子也同時在這一刻瞬間轉變成了一團粉末,低頭看着手裏的這團粉末,眼鏡男先是嘴角一揚,接着就自言自語似的冷笑道“哼哼,果不其然…規則也僅僅只是對驅魔類道具有效而已!算了…這樣也好,至少又除掉了一個垃圾。”

默默的說完這句話後,眼鏡男便從凳子上站起了身,他先是朝着床上的何飛瞥了一眼,接着就大步朝卧室的門口走去…

“啊啊啊啊啊!月…月曉她…她…!!!”

由于事發突然,待月曉就這樣毫無征兆的碎裂成一堆碎屍後,四周的衆人頓時就紛紛大吃一驚的集體愣住了!至于高繼坤在愣了幾秒後更是猛地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尖叫!同時一邊額頭冷汗直流一邊不停後退的指着前方月曉的殘屍打着哆嗦!

當然了,這次不僅是高繼坤,此時就連包括程櫻在內的資深者們也都一時間紛紛愣住了,他們一時間也有些搞不懂…雖說月曉的死狀的确是符合女鬼殺人的手法,可是…可是月曉之前并沒有看到鬼啊?何況看到鬼後眼珠也會發紅,那麽既然月曉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到過鬼其眼珠也一直沒有變紅過…可為什麽瞬間就這樣死了呢?

“這…這…這…”

錢學玲與姚付江二人此刻的反應也不比高繼坤強多少,二人就這樣瞠目結舌的盯着月曉的那堆碎屍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當然,詭異的事情并沒有完結,因為幾秒後衆人則又驚訝的看到完好無損的趙平的從卧室裏走了出來,在看到趙平出來後,衆人也很快發現之前趙平那紅色的眼珠早已恢複了正常,這個場景也更讓衆人震驚不已!然而…這一次卻唯獨只有一個人在看到眼珠重新恢複正常的趙平後…其臉上的不解之色竟是慢慢消失得一幹二淨,同時還盯着趙平的臉冷冷的哼了一聲,不錯,發出冷哼的人正是程櫻,因為…她已經猜出事情的原因所在了!

至于趙平在從卧室裏出來後先是平靜的掃了前方月曉那凄慘的屍體一眼後便收回了目光,不過接下來他并沒有理會四周的任何人,最後反而是把目光移到了從始至終都坐在沙發上安靜在聽MP3的陳逍遙的臉上。

他先是一臉淡定的走到陳逍遙的面前,接着便對其平靜地是說道“把東西拿出來吧,除非你想和大家夥一起死。”

趙平話音一落,陳逍遙也終于把MP3的耳機從耳朵裏拿了出來,接着就一臉自豪的站起身對趙平用得意洋洋的語氣說道“嘿嘿嘿!看來我才是這場靈異任務的救世主呢,好吧…”

說罷,陳逍遙便從懷裏掏出了他那一直随身攜帶的…八卦鏡!!!

不錯!或許其餘人在匆忙之間忘記了陳逍遙身上的這個東西,可趙平卻是記得,尤其是他出來後在看到陳逍遙那怡然自得的樣子後更是心中有數,同時他也隐約猜到陳逍遙也極有可能和他一樣猜到了這座小鎮裏沒有鏡子的事情,否則這家夥絕對不會如此鎮定。

在趙平接過陳逍遙遞過來的那面并不大的小型八卦鏡後,一時間客廳內的其他人也才猛然想起這個道士身上就有一面鏡子的事情,一時間絕大部分人都是面露喜色,不過…有一雙目光在投向陳逍遙的臉上時卻是充滿了陰冷的殺意!這也讓恰好與程櫻目光相撞的陳逍遙猛地打了個哆嗦!很明顯陳逍遙立即就明白了程櫻眼神裏意思,然而下一刻…陳逍遙卻又猛然察覺到到…程櫻的那雙眼睛裏除了殺意外…其眼睛裏還出現了一絲其他的東西…

因為此時…程櫻的一雙眼珠不知何時已經開始變得有些微紅!

“啊!程櫻!你的眼睛!!!”

剎那之間,當陳逍遙一臉吃驚的伸手指着程櫻的下一刻,眼疾手快的趙平就瞬間竄到了程櫻的身邊,緊接着就一把将八卦鏡塞到了程櫻的手裏,然後對其瘋狂的大吼道“快!快把鏡子對着你的正前方!!!”.

電光火石之間!程櫻的反應不僅不慢,相反還比趙平預料中的要快上幾倍!不錯,其實就在幾秒前陳逍遙一臉驚懼的指着她的那一刻程櫻就瞬間明白過來!同時也知道這次是輪到她了,所以在趙平把八卦鏡遞給她其嘴裏的話還沒有完全說完的那一刻…程櫻就已經提前将八卦鏡的鏡面平舉在了身前!

說時遲那時快!正當程櫻剛剛将八卦鏡的鏡面正對着自己正前方的那一刻!那只她第一次親眼看到的粉裙女鬼剛好毫無征兆的憑空出現在了她視線正前方的5米開外!!!

然而…接下來無比詭異的事情卻發生了!!!

“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就是正當粉裙女鬼剛剛出現在程櫻的面前的那一瞬間!她手裏八卦鏡中的那個小小的鏡面竟是瞬間轉變成了一個詭異的旋渦!而就在旋渦形成的那片刻間,前方的女鬼竟是瞬間面容一片猙獰的猛然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凄厲慘叫!不僅如此!更恐怖的是這聲慘叫不僅她聽的到就連客廳裏的其餘人也都聽到了!而猛的聽到這聲讓人毛骨悚然的慘叫後很多人都是被吓得全身一顫!膽子小的甚至已經一屁股癱坐到了地上!

但事情還沒完!伴随着女鬼的這聲凄厲的慘叫,一時間它的身形也在這一刻完整的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當中!而接下來八卦鏡鏡面裏的那個漩渦也是逐漸越大其旋轉的速度也是越來越快,随後粉裙女鬼的身體居然像是被什麽東西所吸引一樣慢慢的朝八卦鏡中央的那個漩渦飄去,可是…從女鬼那凄厲的尖叫與痛苦掙紮的樣子來看…衆人也能清晰地察覺到女鬼并不是主動朝那個漩渦飄過去的而是被迫被那個漩渦強行吸過去的!!!

“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最終…伴随着女鬼那扭曲的掙紮與一陣陣凄厲的哀嚎…在短短的十幾秒內女鬼的整個身軀竟是完全被吸入了八卦鏡中央的那道漩渦裏!說來也怪,待女鬼完全被吸入漩渦裏消失蹤影後原本那一陣陣凄厲的哀嚎也戛然而止,同時程櫻手裏八卦鏡那一直在旋轉的漩渦也徹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也重新變成了那光滑無比的鏡面。

“呼…呼…呼…!”

直到女鬼消失了足足過了有5分鐘,衆人才紛紛從剛剛那陣驚愕的呆滞中逐漸回過了神來,而此刻依舊持着八卦鏡并保持之前動作的程櫻則早已是全身大汗淋漓的喘起了粗氣,是的…如果說其他人都是旁觀者的話,那麽身臨其境的她所看到場景卻遠比其餘人要恐怖的多,尤其是當時正對着她飄來的女鬼那猙獰到極致的面孔則更是讓她終身難忘!

注視着四周大部分人那一個個劫後餘生般的面孔,剛剛反應過來的姚付江先是掃了眼附近的其他人幾眼,最後才一邊咽着唾沫一邊對四周的衆人用不确定的口吻問道“這…這女鬼…被吸進去了嗎?”

然而,當他的問題剛剛說完,其餘人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時候…就在這剎那之間!一個毫無感情的冰冷聲音卻是憑空出現在了此刻所有輪回者的腦海裏:

《小鎮驚魂》任務提前完成,女鬼已經被封印,靈異事件現已成功解決,傳送功能提前啓動!

未完待續…

(PS:第十一卷結束了,大家看的還滿意吧,說實話這第十一卷我寫的比較累,不過最終還是把這卷給寫完了,所以目前生活貧窮的我打算在次厚着臉皮向讀者大大們求下打賞,也希望大大們依舊支持我,以及支持我的《地獄輪回站》,本書依舊會努力更新并争取寫得更好的,至于後面的第十二卷也會依舊精彩!)

(作者公告:本書《地獄輪回站》的唯一正版只存在于縱橫中文網,其他網站的皆是盜版,希望大家能支持正版遠離盜版,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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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3 章 ?幹大事而吸身

羽生身體周圍的查克拉外衣,先是退化成了普通狀态下森閑絕沖的規模,緊接着在羽生根本沒有主動解除這個術的前提下,它又衰弱成了最普通的“雷遁·禦影”的微藍電弧模樣。

這表示他又一次把一整管查克拉都禍禍幹淨了。

“羽生大人,到極限了……”蛞蝓這樣說道,它似乎是在委婉的提醒着羽生差不多得了。

到了現在,參戰的三方都挺慘的,三代風影就不用說了,從一個四肢健全的人變成了兩肢獨秀的人;三代土影則被射成了篩子,而羽生……左肩膀被切了二斤肉,右肩膀插着根鐵矛,同時軀幹搞不好還有內髒出血的症狀。

從個人方面上講,最慘的當然是風影,反正羽生不指望用水針能插死三代土影;而從整體上來說,最慘的當然是岩隐,羽生挑了個作戰的好地方,所以現在岩隐失去了他們在雨之國的營地。

這邊的人員損傷也很嚴重,但那就不是羽生的功勞了,都是三代風影幹的活。

“我知道了。”

這次羽生倒是出乎意料的非常聽話,甚至自己話音未落,他就已經轉身開溜了。

這樣的舉動讓正在作戰的當事人以及在遠處充當看客的岩隐忍者們都懵住了。

始料未及。

剛剛還打生打死,一副非常堅決的模樣,怎麽就突然開始逃跑了?

嗯,江湖路遠、有緣再見。

被所有人全程目視,羽生一邊跑着,一邊龇牙咧嘴的把肩頭的鐵矛拔了出來,緊接着他開始手忙腳亂的開始給自己的傷口止血上藥,同時把一個又一個的藥丸往嘴裏塞。

破傷風什麽的還在其次,不出預料的話,羽生此時應該已經中毒了,三代風影肯定會往自己的鐵砂裏摻毒,畢竟砂隐有那麽好的制毒師,放着不用不就等于資源浪費嗎?

沒往鐵砂裏摻shit,就足夠說明三代風影素質奇高了。

等目送着羽生一邊在自己身上瞎忙活,一邊跑出去了很遠之後,岩隐這邊才反應了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

“圍住風影,別讓他跑了;分出一部分人手去追擊那個木葉忍者,他沒狀态了。”三代土影這時候又重新晃晃悠悠的飄了起來,然後對着部下們下達了命令。

他決定繼續對付三代風影,與已經逃跑了的羽生相比,三代風影的價值自然是更大的。

“土影大人,您……沒事吧?”

并不是在質疑三代土影的命令,然而相當一部分岩隐忍者是非常在意此時三代土影的情況的。

只見這個晃晃悠悠吊在半空中的小老頭,跟個壞掉的花灑似的,時不時的向着四面八方噴血……坦白說,現在土影大人需要治療。

然而三代土影卻擺了擺手,“優先執行命令。”

“是……土影大人。”

盡管說這話的時候,三代土影的胡子都一抖一抖的,然而大家還是決定接受這位大人的倔強。

羽生沖出了岩隐的營地之後,很快就注意到了自己身後跟上來的敵人,然而這時候他已經沒有餘力再進行反攻了。或許是因為重傷失血,或許是因為三代風影的毒素已經開始了發揮作用,總之羽生漸漸地覺得自己的身體開始有些不受控制了。

所以這時候還是優先返回木葉營地為好,自己狀态奇差的時候,再在敵人的地盤上搞事,不就等于找死嗎?

也不知道三代風影能不能沖出敵陣,但腿腳不便的風影大人,最後還是幫着羽生拖住了不少的岩隐忍者,否則的話前來追擊他的人就不只有這幾個了。

風影……好人啊,羽生決定等自己回到木葉之後,抽空幫三代風影燒點紙。

哪怕是受傷的狀态,羽生跑的依然非常快,或者說正因為受傷了,羽生此時只是在專心逃跑而不是在不停地試圖找事,所以他的平均移動速度甚至比正常情況下還要快……以至于辛苦追擊他的岩隐忍者們,只能被越甩越遠。

也就是說其實羽生還是留了些餘力的,在敵人的地盤上戰鬥自然要考慮撤離問題,其實剛剛羽生是可以選擇繼續跟兩位強大的敵人死磕的,然而就算他磕贏了,那時候估計也很難走了。

拉開了與追擊者的距離之後,羽生開始結印,他再次使用了通靈之術,将另一只帶有着綱手醫療查克拉的蛞蝓召喚了出來,然後他開始治療自己雙肩上的外傷。

好消息是,雨之國就那麽屁大點地方,一個多小時以後,羽生就脫離了岩隐的勢力範圍,又過了一個小時,他進入了自己人的地盤。

這代表着環境開始趨于安全,而到了這時候,一直吊在後面锲而不舍追擊羽生的岩隐忍者們,也終于停止了腳步。

追不到了。

又過了一小會之後,羽生碰到了過來迎接他的人。

經歷了上一次在渦之國被三代水影偷襲重傷的事件之後,羽生只要動用綱手留在蛞蝓身上的查克拉,那她本人就會立刻得到通知……這就相當于緊急呼叫醫生的按鈕,而且這位醫生還特別挂心、特別樂意出診。

甚至綱手此時還是帶着一個醫療忍者小隊出來的。

羽生勉強停住了腳步,然後笑了笑說道,“綱手,好巧。”

巧個屁。

綱手快步走上前來,扶住了搖搖晃晃的羽生……要不是羽生身上挂着蛞蝓,她第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這人就是他。

不只是慘,而且跟個泥猴子一樣。

“羽生,發生了什麽事情,我聽說你們遭遇到了三代風影。”

綱手一邊扶住羽生,一邊開始檢查他身上的傷勢。

“嗯,就是那麽回事,碰到三代風影之後,我先‘遣散’了他的衛隊,然後跟對方稍微商量了商量之後,我們決定去岩隐營地那邊去逛一圈,只是沒想到三代土影早就無聲無息地來到了雨之國,真的是陰險……所以三方相遇之後,我們就試着交手了一番,很可惜的是最後也沒什麽結果。”羽生快速的說道。

這話讓綱手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羽生這人可真是……誰能想到他就消失了半天時間,就搞出了那麽多事來。

“好了,我懂了,你的傷勢挺嚴重的,保持氣力,暫時別說話……我現在帶你回營地。”

說着,綱手就要把羽生攔腰橫抱起來,而羽生馬上就察覺到了有些不對。

“慢慢慢慢慢……”

“我力氣沒問題。”

“我知道,但是得考慮社會影響。”

這要是被抱回去,羽生勢必會遭到某些人的嘲笑,比如一些白毛。

“那我背你回去?”

“不用、不用,扶着我就行,我們慢慢走,我的傷勢沒你想象的那麽嚴重,而且……嗯,我懷疑我身上有鐵砂,太劇烈的活動會讓那些東西到處分散的。”

羽生的理由聽起來像回事,然而他都跑了那麽久了,要是真的有鐵砂滲入血液的話,那早就遍及全身了……剛剛他跑的可是比兔子還要快的,那活動量才得叫做劇烈。

但無論如何,在羽生的堅持與強烈要求之下,一行人還是“慢慢地”返回了營地。

羽生單手搭在綱手的肩膀上,而綱手則伸手繞過他的後背扶着他的腰……嗯,無論如何,這個畫風還是正常的,肯定稱不上是崩壞。

第 405 章 秘密

說到這裏的時候,百裏池淵下意識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觀察,卿瑤音是否有不悅的表情,只可惜卿瑤音現在滿腦子都是窩草窩草窩草……

那柑橘就像是一萬頭神獸奔騰而過一樣,她幻想過無數種可能,甚至連百裏池淵被哪個十分彪悍的女人給看上了,對方最求百裏池淵不成,便下藥然後被自己撿漏的狗血劇情都已經想到了。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小北竟然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産生的……好像比狗血更加狗血一點了,不過更重要的是,對方暈了那麽長時間,消失了那麽長時間的記憶,要是鐘瑩瑩的那個女人,趁機對百裏池淵做點什麽,這個家夥也不一定會知道吧。

想到這裏,卿瑤音看向百裏池淵的眼神之中,多多少少都有些奇怪,雖然嘴裏說着不在意,但卿瑤音的心裏還是十分在乎的,她可以不在乎對方的名義上究竟有多少女人,但是身心最好還是只有自己一個比較好……

一想到自己竟然和別的女人共用了一個男人,卿瑤音就感覺自己渾身,那那那都不舒服……

看向百裏池淵的神色也越發的不善……

“我可以發誓,除了你以外并沒有女人可以對我做什麽,就算是失去記憶的那段時間也應該只有你……”百裏池淵怎麽能想不明白卿瑤音的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連忙道。

聽對方這樣說,卿瑤音的臉色這才緩和了許多,只不過在聽到應該兩個字之後,臉色再一次變得有些不善……

“寶貝你要相信我,畢竟我憋得這麽厲害,你應該有足夠的理由相信。”說話間百裏池淵壞笑着用自己某個已經快要憋瘋的部位,頂了頂卿瑤音的臀部,原本還十分不善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十分奇怪,想怒又不能怒,想要弄死對方又不能夠弄死,這種感覺讓卿瑤音十分不爽,甚至有點想要暴走……

但在最後關頭,她還是忍耐了下來,冷冷看着對方,用自己的眼神警告對方,如果在繼續這樣下去,很有可能會發生一些十分不好的事情……

對此百裏池淵選擇了繼續一開始的話題。

“鐘瑩瑩告訴我,他是我的師妹,就在我失去記憶的時間我拜了師,對此我并不相信,但卻又無能為力,很顯然他們在抗拒我的同時又想要掌控我,将鐘瑩瑩嫁給我也是一種掌控我的方式,只不過我拒絕了。”說到這裏的時候,百裏池淵的聲音裏帶着一絲得意,他一點都不想要娶對方。

一點都不……

“也就是這幾年,我發現他們的不對勁,很顯然,對方就像是一個獨立的種族,并不将這一片大陸之上的生靈放在眼中,而我無意間聽到他們的談話,他們好像在找神王……”

神王?這兩個字就像是羽毛一般輕輕觸動着卿瑤音平靜的內心,總覺得十分熟悉,但卻又想不起什麽,只能夠下意識往對方的懷抱之中靠了靠。

“并且我發現,在我失去記憶那段時間我的身體也發生了變化,我以前的修為雖然深厚,但絕對不像是現在一樣,仿佛每一分鐘我的修為都在增長,以我無法估計的速度,而一些我從來都不曾見過的招式和玄功,會恍惚之間出現在我的腦海之中……”那紅感覺就像他曾經學過一般,一切都運用的得心應手,但百裏池淵沒有說的是,他現在身體裏的東西,好像已經不能夠用玄力來稱呼了。

它比玄力更加精純,也更加粘稠……

“所以你懷疑,他們在你昏迷的時候對你做了什麽?”卿瑤音摸了摸一直在她眼前勾引自己的突突,軟軟的很好玩。

對方沉悶的嗯了一聲,似乎對于這一切十分不爽,但更多地還是排斥。

“但是我找不到任何原因,鬼域之中有很多鬼醫,但是都沒有發現什麽,所我一直在調查關于他們的事情,你碰見我的時候,我剛剛查到了一個秘密。”一個讓他都有些無法接受的秘密。

“嗯哼?”對方的懷中很暖,也很舒服,在加上百裏池淵略微有些低沉的聲音,幾乎就是卿瑤音最好的催眠曲,恍惚之間對方已經開始昏昏欲睡。

整個人都已經變得懶懶散散,似乎十分不想要動。

“這是關于整個大陸的秘密,在我們的外面有着更廣闊的天地,那才是玄者的天堂,而我們不過是被遺忘的罪民……”百裏池淵似乎一點感覺也沒有,仿佛在說一件跟自己沒關的事情,至于這一點,卿瑤音早已經從魇那個老聒噪的口中的得知了,更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倒是讓百裏池淵有些尴尬,或者說十分尴尬,本以為會讓對方發出驚訝的呼喊聲,然後纏着自己問一些問題,但好像對方一點都不在乎這些,反而快要睡着了?

于是被忽視了的百裏池淵十分不爽的栖身而上,讓快要昏昏欲睡的卿瑤音來了一場十分激烈的睡前運動……

白骨陣中,魇身上的骨頭散發着晶瑩的紫色光芒,原本在一旁燃燒的火焰只剩下灰燼,魇動了動已經有些生鏽的骨頭。

“這并不是你的身體。”就在魇打算扭扭屁股扭扭腰的時候,一道清冽的男聲從不遠處傳來,讓原本轉到了一般的魇硬生生卡在了一半。

不過好在對方經過了一段極長的和卿瑤音磨合的時間,大大提升了魇的厚臉皮程度,甚至說讓魇的厚臉皮程度已經到了打不透的地步,對于那人說的話,魇絲毫也不在意。?

反而轉過身來望着聲音傳來的方向:“你是否應該遵守承諾放我離開了呢,閣下?”

對方頓了頓:“這是一具人族的骨架,并非是魔族,魇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何你會出現這裏,你明明被他們帶走了,而這裏不過是被遺忘的罪民之地,這中間究竟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

對方的情緒在一瞬間變得激動起來,但不論他說什麽,魇依舊是那副滿不在乎的模樣,或者說它什麽都已經不在乎了。

第 415 章 :西國

北國的雪在層巒上被風吹着,它們像是被揚起的幹燥塵土,彙聚成了沙暴。也像是沿着山體棱線蔓延,填充入山體褶皺帶和擠壓帶中的蒼白顏料。它們靜靜地匍匐在顏色并不澄明的天空下,像是發了黴的古獸屍體。

司命與葉婵宮在北國走過了許多地方,白藏跟在她們身邊,束着尾巴優雅地走着,像是女帝陛下始終不願放下自己的旗幡。

葉婵宮已換了一身得體的衣裳。

衣裳是棉制的,貼着肌膚靜靜地披下。只是這價格不菲的衣裳,穿在她的身上,為她的肌膚相襯,看上去竟似粗麻布衣一樣。

她們走在北國的林地裏。

北國的冬天是一夜之間就到來的,昨日還挂着半數黃葉的白樹上,今日已是光禿禿的一片,林間一片死寂,唯山道上偶有行人,行人挑擔而過,對這同行一路的兩人一貓毫無察覺。

葉婵宮一路向前走去,前方有一片河崖,河為烏水河,奔騰着流向北冥。烏水河水質雖清,但受四周岩壁所染,泛着深茶色。

“渡過這條烏水河,再越過高山向前,就可以看到洛河了。”葉婵宮說道:“洛河自中土奔流而來,繞過神畫樓的所在,最終也會彙入北冥。”

司命問:“那位三先生姬玄,便是神畫樓樓主吧?”

“嗯。”葉婵宮答道:“他前一世是玄澤。”

司命微驚,不曾想那個紅衣三先生來頭這般大。

白藏也驚訝地看了過來。

當初姬玄表露身份時,她正在斷界城中,并未知曉,此刻方知,那太初六神之一的玄澤,曾經的江海湖泊之主,竟還活在世上。

白藏不由再度陷入沉思……不可觀七弟子各個來頭非凡,想來當初葉婵宮救他們的時候也是有考量的,那麽在第三次獵國戰争裏,他們每個人又會充當什麽樣的角色呢?

葉婵宮輕緩道:“女娲,五帝,玄澤,祝融,倉颉,白澤……這便是那一代觀中所有弟子了。”

“嗯?那寧長久呢?逐出師門了?”司命疑惑地問。

葉婵宮螓首微低,目光落向了烏水,她輕輕開口,卻沒有聲音,話語似與水聲融為了一體。

司命能夠感受到她微微波動的情緒,是時有風吹來,虛影般的她被撩起了一莖秀發,發絲輕輕揚起,又輕飄飄落下。也僅此而已。

司命看着她,柔潤的紅唇抿起,輕輕微笑道:“嗯,我明白了,寧長久是我們一代弟子……我是大師姐,他是二師弟,陸嫁嫁與趙襄兒老三老四!”

白藏喵了一聲,心想都這個時候了,黑日都快降臨了,你怎麽還在考慮這個,要是葉婵宮也和你一樣,本神主又何至于淪落至此?

葉婵宮卻并未反駁。

“走吧,我有些冷。”

烏河水寒,葉婵宮覺得自己應該冷了,于是她抱着雙臂,身子蜷緊了些。

司命問:“要過河去洛水之畔看看麽?小黎……洛神似也是師尊故人。”

葉婵宮輕輕搖頭:“不去。”

司命沒再多問。

白藏仰起頭,看着小姑娘似的少女,不解地喵喵叫了幾聲,翻譯過來便是:“姮娥,你真的不害怕麽?你浪費了這兩日在人間穿行,只是想感知人間?還是說,你現在其實已經束手無策了?”

葉婵宮看着白藏,說道:“是你想得太多了……我從不是謀算天人的智者,四千年前,外神入侵,我心中不平所以去了人間,七百年前,我與鹓扶有恨,所以殺了鹓扶。”

白藏喵喵喵:“姮娥,你裝什麽天真純良?那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算計于我?”

葉婵宮道:“魚當着我的面躍入了鍋裏,我當然要将鍋蓋蓋好。”

“……”白藏心中憤恨,知道她在罵自己愚蠢,她也不知如何反駁。

司命卻雙臂環胸,清豔的冰眸冷冷地盯着白藏,“放肆!你怎麽與師尊說話的?”

白藏感到不妙,然後被她一把拉了起來,慘叫連連。

葉婵宮在崎岖的崖道上走着。

偶爾浪花拍打礁石,碎成細雨撲面而來。

陽光與影子在寒冷的北地變化着角度,轉眼間清晨到了日暮。

葉婵宮看過了烏河的水浪,看過了山腰的冰蓮,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走走停停,最終遠遠眺望了洛河。

洛河的水面一望無垠,夕陽墜入其中,将河水染紅。

葉婵宮看着血色的河水,隐約看到那裏站着一個至死不願倒下的女子。

妖嬈而凄怆的人間随着夕陽墜落變得模糊。

她們越過附近稀疏的村鎮,走入了就近的城中。

入城的時候,白藏被司命強迫着變成了少女。

白藏披着熔銀的衣裙,極具冷漠美與威嚴美的臉上依舊寫着驕傲,她看着司命,咬着唇,道:“你……你等會入城時候,能不能別以鏈條牽着我。”

“白藏大人還怕丢人現眼?”司命清冷笑道。

白藏惱道:“不要太過分了!你……你這些手段哪裏學來的?該不是羿就這樣細細訓教過你吧?”

黑袍長發,身段纖曼的女子停下了腳步。

她望向了這個不知死活的白銀少女,問道:“你剛剛說什麽?”

白藏心中一凜,想要服軟,但尊嚴不允許她低頭:“哼,你該不會被我說中了吧?”

司命忽地莞爾一笑,道:“好呀,不牽着你就是了。”

白藏隐約覺得這不是一件好事。

北國之城街道冷清。

司命立在中間,一手牽着葉婵宮,一手牽着白藏,像是帶着兩個女兒來逛街的年輕妻子。

白藏脖頸間的死牢龍骨調轉了個頭,僞裝成了項鏈,連接着鏈子的那頭順着衣裳的後領垂下,鏈子明明很長,卻沒有垂落到地上。

白藏抿着唇,低着頭,威風不再,一語不發。

司命帶着她們吃過了飯,尋了家客棧住下。

葉婵宮将門窗關上,卷來了一床被褥,裹着自己的身子,她坐在椅子裏,看着白藏,道:“與我說說吧。”

“啊?”白藏微驚,道:“說什麽?”

葉婵宮道:“關于暗主,關于其他神主,關于我……以及你所有知道的一切。”

白藏道:“我知道的,你也都知道,沒多餘好說的。”

葉婵宮伸出了手。

白藏以為死牢龍骨的刑罰又要加身,她剛剛做好了忍受劇痛的準備,卻見葉婵宮的掌心中浮現出了一抹月牙白。

白藏瞳孔微縮,脫口而出道:

“塵封?!”

這是塵封權柄的碎片,是她眼中任何東西都無可比拟的至寶。

葉婵宮合上了手,道:“說出令我滿意的東西,我可以将它們慢慢還給你。”

白藏薄唇抿若刀鋒,她立在葉婵宮的身前不遠處,覆在身上的白銀好似煮沸了。

葉婵宮也并未心急,她将塵封攏入袖中,背靠着木椅,明明是小姑娘的身體裏,卻流露出了山海變遷的滄桑。

司命靜立一旁,沒有插話,只是為葉婵宮斟上了茶。

白藏深吸了口氣,話語偏輕,道:“姮娥,其實這些天,你看似是與我們在一同游歷世界,其實……你是在逃亡,不,亦或是說,你在躲避什麽!”

葉婵宮沒有回答,她捧起茶抿了一口,分不清濃淡優劣,只是潤了潤唇。

“我在逃避什麽呢?”葉婵宮問。

白藏道:“這些天我們游歷北地雪國,此處雖然凋敝,但什麽陰邪鬼物都不曾見到,這亦是不合情理的。有神國已經開啓了,對吧?”

司命神色微震。

葉婵宮輕輕點頭:“是的。”

白藏眯起了銀白色的眼眸,道:“神國的首要任務一定是全力殺死你,而你現在沒有抵禦神國追殺的信心,所以你一直将自己困在北國,自曰入世,實則以不可觀的‘隐’藏匿了自己,躲避神國的追索,對吧?”

葉婵宮平靜地看着她,沒有回答。

司命愈發吃驚,她忽然想起,她們從海走到湖走到河,走了一座座山與城,都未逗留太久……這,看似游山玩水,實則是在逃亡麽?

白藏越說越自信了:“所以你不讓司命劍書寧長久,也不去尋女娲和五帝,就是害怕暴露自己的所在,對麽?”

葉婵宮道:“你不再身居高位以後,确實聰明了許多。”

白藏也不知該是喜還是憂,她的神位已被奪去,再想搶回難如登天,跟着姮娥确實是一條路,但這條路也是絕路罷了。

此刻追殺者正在路上,她僅有的力量也被龍骨鉗制住了,若她不站在姮娥這邊,姮娥稍一狠心,她立刻就會被脖頸間的鎖鏈絞死。

白藏盯着她,道:“姮娥,其實你也一直在裝啊……沒有了不可觀與鹓扶神國作為倚仗,你現在其實很弱很弱……我不明白,手握三份權柄的你,究竟是什麽緣由讓你變得這般弱小。”

葉婵宮靜靜聽着,并未将世界倒轉十二年的事說出,那對于白藏這樣的神主而言亦是不可想象的力量。

葉婵宮問:“除了這些呢?你跟在我身邊這麽久,還猜到了什麽?”

白藏輕輕搖頭,道:“沒有了,我只是更加不明白,你主持第三次獵國之戰,挑戰暗主的勇氣來源到底是什麽,我……看不到任何贏的可能。”

“我也看不到。”葉婵宮說。

白藏道:“那你做這一切又是為什麽?殉道麽?”

葉婵宮裹着被子,身子縮在椅子裏,沒有做出什麽回答,司命再次感受那種獨屬于月的孤單,她檀口微張,想要溫言安慰什麽,耳畔卻是哐當一聲。

這是窗戶被風吹開的聲音,卻非自家的窗。那是這座城中其餘的,每家每戶的窗。

街道上,不知哪裏的陰風,勁風過處,一扇扇窗皆似被推倒的骨牌,哐哐哐哐地打開,一時間,落葉亂卷沙塵狂風。

“他來了。”

葉婵宮擡起頭,看着緊閉的窗,說。

“師尊……”司命呢喃一聲,無瑕追問,毫不猶豫地祭出黑劍,攔在了身前。

白藏瞳孔微縮,立刻道:“誰?到底是天骥還是泉鱗?”

話音才落。

哐當的開窗聲驚雷般在耳畔響起。

寒風吹上後頸,白藏身軀攣動,嬌柔的白銀之軀打了個哆嗦,她轉過頭,聽到了長街上傳來的,不和諧的聲響。

……

……

古靈宗與缥缈樓是相近的。

此時,劍聖還未泅渡過北冥與南溟的百萬裏之遙,寧長久卻在第二日的傍晚,于鐵水般的海畔,見到了缥缈樓的輪廓。

缥缈樓與洛書樓一樣,巨樓高聳入雲,所占的面積亦是極大,它保管着兩千年前至一千年前的歷史。

寧長久對這段歷史并不太感興趣。

此去南溟的路上并未有什麽大的波折發生。

柳希婉以‘磨合’為借口,與寧長久是走得很近的,陸嫁嫁對此頗有微詞,但大勢當前,也并未多說什麽。

南溟的海浪聲在耳畔響起。

這片曾經翻騰着古龍的海域也并未因他的到來而有什麽變化。

俞晴懷抱拂塵,遠遠地看着他們。

寧長久在離開古靈宗後,便以司命的名義劍書缥缈樓,告知了自己的造訪意圖。但饒是如此,缥缈樓的鎮仙之劍依舊遙遙地指着他們,随時待發。

“要入樓去看看麽?”陸嫁嫁問。

與洛書樓一樣,缥缈樓也有三位五道高手坐鎮,但對于如今的寧長久而言,除了俞晴,其餘二人是不足為懼的。

寧長久尚在猶豫時,俞晴拂塵一撇,鎮仙之劍盡數收回。

這位道門女冠的聲音遙遙傳來:“我雖避世,卻不避客,既然遠道而來,那進來吧。”

寧長久悄然展開了太陰之目,确認無恙之後,對着陸嫁嫁與柳希婉點了點頭,三人一同入了樓中。

俞晴親自迎接了他們的到來。

“陸姑娘,許久不見。”俞晴對着陸嫁嫁莞爾一笑。

陸嫁嫁回了一禮。

俞晴看向了寧長久,道:“這位便是去年于天榜揚名的張久張公子吧?”

她知道張久不叫張久,也知道他定然身份非凡。因為絕不可能有任何弟子,能在一年裏,于紫庭境巅峰跨越到接近五道巅峰。

至于他的真正來頭,哪怕是俞晴,也沒有試圖過問。

境界越高,便越明白天外有天的道理。

寧長久點了點頭,客氣道:“張某見過俞樓主。”

俞晴亦施了一禮。

她眉目溫和地看向了柳希婉,道:“這位是劍閣弟子?”

柳希婉點了點頭。

如今天榜已經下達,言辭嚴厲,柳希婉被逐出劍閣一事已天下皆知了。

俞晴沒有深問。

自從當初古靈宗無功而返之後,她便打定了主意,一心一意避世修行,哪怕天地再度動蕩也絕不出山,只想方設法永居海上,明哲保身。

此舉雖不潇灑,但茍活不了千萬年的,也配叫仙人麽?

她領着三人在樓中随意走了走,缥缈樓是巨大的,若要真正游覽一周,需要耗費不小的精力。

“不知張公子此次訪樓,所為何事?”俞晴随口問道:“是對一千至兩千年前的歷史感興趣麽?”

寧長久道:“當初我困于洛書之中,身陷歷史洪流,險些殒命,至今心有餘悸,若俞樓主也有類似手段,還望手下留情。”

俞晴微笑道:“洛書乃是當世不二的神物,缥缈樓只覺豔羨,倒是無此機緣。”

她說着,心中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洛書樓覆滅之前,他們恰好困于洛書之中……也就是說,洛書樓的覆滅很有可能也是他們引起的。

俞晴心中一寒,有些後悔将他們放進來了。

她垂着手,擰轉拂塵的木柄。

俞晴領着他們上樓。

缥缈樓在內部是看不出樓閣的形态的,每一層都像是雲遮霧繞的仙山府邸,金童玉女往來其中,仙鶴白鹿飛舞奔走,他們捧着瓊漿玉液,銜着蟠桃鮮花,好似一幅幅展開的圖卷。

柳希婉好奇地張望着這些。

她發現自己這身裝束與此處的畫風是格格不入的,而陸嫁嫁與俞晴一個雪白劍裳,一個湛清道袍,曼立雲霧皆似世外仙子。

樓中,他們駕鶴之上,轉眼之間穿雲過霧,來到了缥缈樓的頂樓。

整整一千年的歷史,基本完好地镌刻在了這裏。

寧長久的最後一世,似乎就是死在那一千年的開端的,其後也并未有什麽大事發生。

俞晴道:“此樓為缥缈樓禁地,你們是貴客,所以我破例領你們前來,但前方要地,絕不可再深入了,你們若對哪一段時間感興趣,我可親自為你們調取。”

“謝過俞樓主了。”寧長久微笑道。

缥缈樓中,俞晴對于他們的招待是很殷切而周到的。

陸嫁嫁知道,這是她想要彌補當初擅闖古靈宗的過失。

寧長久挑選了幾段歷史翻看了一遍。

這些歷史中,對于神主級別的大人物是并無記載的,所以于他而言,意義并不大。

臨近晚上,俞晴更囑人為他們專門打掃了房間靜室。

寧長久婉拒了。

他只說還有急事,所以稍後去樓畔眺望一番大海,了卻觀海的夙願便離去。

俞晴并未覺得這其中有什麽問題。

她也只想早點将這三個不速之客送走,然後閉樓清關,百年不出世。

缥缈樓的海邊,夜風陣陣。

陸嫁嫁與柳希婉立在寧長久的身邊,與他一同眺望黑色的海水。

“你來這裏究竟是做什麽的?”俞晴暫時離開後,柳希婉忍不住問:“總不能是來看那俞樓主的吧?”

“他敢?”陸嫁嫁清冷道。

柳希婉撇了撇嘴,道:“陸大宗主,這惡人什麽做不出來?你也別扮兇了,你從小就是豆腐嘴糯米心的,我可看着你……唔唔……”

陸嫁嫁捂住她的嘴。

“你這劍靈怎麽和你主人一般呢?”陸嫁嫁訓斥道:“出門在外不要敗壞我們天窟峰的峰德。”

寧長久微笑道:“劍靈同體不也是我前世鑄的劍麽?嫁嫁這般說不也是在罵自己?”

“你……”陸嫁嫁香腮微鼓,又不知如何反駁,道:“好了,別耽擱了,此來南溟是有正事的!”

“嗯。”寧長久輕輕點頭,神色凝重地看着大海。

他相信,世上的所有事都不是巧合。

當初在骸塔廢墟,他在廢墟深處無意觸碰到了那個意識,那麽……它應是一種指引。

寧長久于海畔打坐下來。

太陰之目張開,頃刻覆蓋了缥缈樓為中心的海水。

寧長久能聽見海的呼吸,看到海水中每一條魚的流竄和每一片藻荇的沉落,上方的海浪和下方的暗流在腦海中具象化了,它們像是一個個元素的标記,不再有任何遮擋作用。

寧長久的意識沉入了海底。

海底大部分都是柔軟的海沙,昏暗陰冷。

寧長久似坐忘了一般,他借着陰陽參天大典,使得精神飛升到更遠處,從而更大範圍地窺探埋藏在深海中的秘密。

他一路搜尋,并未得到結果。

陸嫁嫁與柳希婉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

片刻後,寧長久心中輕輕咦了一聲,他的精神停在了太陰之目所能窮盡的邊緣。

海水中藏着一個巨大的深坑。

深坑一片黑暗,不知掩埋着什麽。

寧長久的意識一點點滲透了過去。

他心跳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太陰之目像是海水般滲透入沙層,他觸及到了一個柔軟的東西,那個東西,似乎也是一個意識——同骸塔廢墟的意識一樣,這個意識也在強烈地表達着同一個情感。

正當他想要更深入地探查時,紫府裏,金烏宛若報曉的公雞,猝不及防地打鳴,發出了嘹亮的,充滿了危險意味的高啼。

柳希婉與陸嫁嫁還在眺望着南溟時,寧長久猛地睜眼,強行從将精神與目光拉回。

金烏飛出,将尚有些木讷的柳希婉和陸嫁嫁吸納了進去。

金色的光卷着他們的身影消失在了缥缈樓的觀海臺上。

幾乎同時,觀海臺被一股巨力擊中,破碎着墜入了海水中。

一柄金色的長矛插入大海,幾乎與缥缈樓等高。

……

同樣的一幕在臨近西國的地方也發生了。

鹓扶神國破碎之後,大師姐與二師兄身為神國的神官與天君被迫離去,回到了世間。

他們不知師尊此刻身在何處,所以挑選了最為穩妥的西邊作為落點,因為羲和此刻就坐鎮在西國的三千世界裏。

沒有了月亮,大師姐與二師兄的力量同樣大打折扣。

而夜幕來臨之際,他們的行蹤終于被發現,神國的打擊從天而降。

……

長空中的神國中,一個金色的神影面無表情地俯瞰着一切。

北國、南溟、西國。

他分出了三份力量打擊了三個截然不同的地方。

這對于其他神主而言是很難做到的,但對他而言,并不難。

因為他有三匹戰馬。

上等的為黃金神駒,中等的為白銀神駒,下等的為青銅神駒。

此時此刻,青銅神駒在北國,白銀神駒在南溟,黃金神駒在西國。

他是神主天骥。

第 414 章 魚兒上鈎

話音剛落,她朝着古潇安抛去一個媚眼,甜甜的問道:“古家世子,敢問你可願意贖小女子?不用六萬兩,你只需拿出三千兩即可。”

古潇安被這個媚眼弄的魂不守舍,渾身輕飄飄的。再也顧不上別的,只不疊點頭道:“能替姑娘贖身,是小生莫大的榮幸!”說着,連忙示意一旁的趙安掏銀票。

這一幕弄的四周的看客全都炸開了鍋。

“薛媽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們有更多的銀子,為什麽不能替蝶舞姑娘贖身?”

“對啊對啊!謝公子願意掏六萬兩來替蝶舞姑娘贖身,可是她不要,竟然只要古家世子出三千兩銀票,這可真是怪哉!”

被如此當衆打臉,謝煜坐在二樓,臉上的表情霎時陰雲密布。

可惜古潇安卻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成了衆矢之的,美人兒意外的青睐,讓他渾身都輕飄飄的,等趙安掏出銀票來,他毫不猶豫的接過去,直接就遞給了薛媽媽。口中叫道:“薛媽媽,蝶舞姑娘的賣身契呢?”

薛媽媽并沒有伸手去接他手上的銀票,三千兩樣與六萬兩哪個更多,她豈會不知道?她想将蝶舞賣給誰,這還用說麽?

偏偏古潇安也是一個愣頭青,薛媽媽不接,他便催促道:“媽媽,你快接銀票啊!蝶舞姑娘剛剛說的話,您沒有聽見不是?”

“蝶舞。你真的要媽媽如此為難?”薛媽媽沒有理會古潇安,卻是轉過頭來對着臺上靜靜站立的蝶舞問了一句。

蝶舞沒有答話,只是深情款款的望了古潇安一眼。只要是個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她心裏更加的屬意誰。

二樓包廂內,謝煜冷哼一聲。白淨的面龐上全是嘲諷。

薛媽媽看到這一幕,登時氣的咬了咬牙,她望了望古潇安,卻不敢得罪他。這年輕公子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身後的錦安候,她一個小小的玉香樓老板娘,又豈敢與當朝赫赫威名的錦安候對抗?她又不是嫌命長!

但是,謝煜是皇後娘家子侄,這一個,也是一個不能得罪的主!不然,謝煜一發起怒來,拆了這裏都有可能!

薛媽媽陷入兩難的局面之中,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來,臉上的表情很是難看。

可古潇安卻是被美人兒瞧的心癢難耐。早恨不得将蝶舞贖回去好好的溫存一番,仍是不停的催促起薛媽媽,好似蝶舞剛剛那句話就是聖旨似乎的。

薛媽媽被逼急了,不由的梗着脖子喊道;“你們看過哪家的妓院是挂牌姑娘自己賣自己的?蝶舞到底要賣給誰,我說了算!”以史聖圾。

古潇安聽了這話,不由一呆,想要反駁之時,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臺上的蝶舞輕輕的笑了笑,她轉過了頭,含情脈脈的瞧了一眼古潇安,笑道:“古世子,看來薛媽媽是嫌棄三千兩的銀子太少了,你,能不能再加一點?妾身,妾身真的只想侍奉公子。“說着。微微垂下了頭頸。

古潇安被這一眼瞧的渾身骨頭都酥了,當時精蟲上腦,他什麽也顧不得了,當下便點點頭道:“好!本公子出一萬兩!”

這一下就加了七千兩,當時就讓很多人吃驚。但更多的人卻是看好戲。

畢竟一萬兩離六萬兩可是差了六倍!

謝煜坐在樓上,聽着蝶舞嬌滴滴的對着古潇安說話,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嘲諷,“啪!”的一聲,手中的琉璃酒樽被他捏的粉碎!

“古潇安是麽?本公子記住你了!”

一旁的如霜聽了這話,卻是知道自家公子這已經是生了大氣了,不由的低聲問道:“公子,要加銀子麽?”

“咱們出來帶了多少?”謝煜轉過頭來瞧了如霜一眼。

如霜低聲答道:“不算很多,十萬兩總是有的。”

“這是底牌了,先不要急着往外扔,本公子倒要看看,這老鸨到底會把她許給誰!”謝煜陰測測一笑。

蝶舞不敢答話,靜悄悄的站在了一旁。

樓下,古潇安抛出了一萬兩銀票,但薛媽媽仍是一臉為難之色:“古世子,你這一萬兩要是贖走芍藥,牡丹是可以的,可蝶舞姑娘是我們玉香樓的花魁!她的身價銀子,絕不是一萬兩就可以的。”

“薛媽媽。”

古潇安正要回答,就在這時,臺上的蝶舞出聲喊了一句,成功将所有人的視線都轉移了過去。

“姑娘,你到底還想說什麽?”薛媽媽如今一看蝶舞出聲,心中便難受的要命,這麽個女人,從前她以為她是自己的搖錢樹,如今看來,分明就是要自己命的!

可是,從這姑娘身上謀取到的暴利,她卻是根本就舍不得!

“薛媽媽,你之前答應過我的話你都不記得了麽?是不是要我再給你重複一遍?”面對薛媽媽氣的差點噴火的眼睛,蝶舞卻是笑的很溫婉。

趙靖西隐藏在人群裏靜靜的瞧着,此時他已經察覺出了蝶舞的意圖,不由的低低對着一旁的琥珀道:“你們該不會是想學上次,想要弄一大批古潇安根本就承受不了的債務給他?”

“這還是次要的。”琥珀低低一笑,道:“這謝煜睚眦必較,惹了他的人從來沒有好下場,王爺往下看就是。”

趙靖西低頭瞧了她一眼,閉上嘴去看場子中央。

只見薛媽媽隐忍了好半天的怒氣終于忍不下去了:“是!蝶舞,媽媽我是答應過你準許你挑選入幕之賓,可是薛媽媽我也說過!除非你看中的那人出的價錢比場上所有的人都高才行!這位古家世子才出一萬兩銀子,他比謝公子的六萬兩還差的遠呢!”

薛媽媽不要命的喊出這一句話,便閉上眼睛在那裏微微喘氣起來。這一個個挨千刀的,為什麽就不能讓她好過一點?

蝶舞聽了這話,微微一笑,道:“可是,薛媽媽,你忘記了,我也說過,我看中之人,只需出的起我指定的數目十倍價錢,就算比場上出錢最多的謝公子少,他也是可以贖走我的,對也不對?這才是咱們最後商量定的結果吧?”

三千兩的十倍,那就是三萬兩了。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是,你才出三千兩,這也太……”薛媽媽明顯放不下謝煜的六萬兩,聞言愁眉苦臉道。

眼前這兩位公子,她是一個都不想得罪!可是,沒有人跟錢過不去是不是?

“那我不管。”蝶舞聽了這話,轉過頭來沖着古潇安嫣然一笑,道:“古世子,你,可願為了我出這三萬兩的贖身銀子?”

銀錢又出了一倍,古潇安震驚的很,他站在那裏張着嘴巴,好半天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蝶舞的眼睛裏明顯的冒出幾絲失望來,她戀戀不舍的瞧了古潇安一眼,嘆息道:“也罷,這三萬兩不是小數目,古世子不願意為了妾身花費這許多銀子,妾身不怪您,只是,我們有緣無分了……”

那一聲悠悠的嘆息,弄的古潇安心裏面悲傷極了,他不由自主的便沖口而出道:“好!這三萬兩銀子我出!”

“我出十萬兩。”就在這時,二樓上傳下來一個淡淡的聲音來,卻足以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聽的到。

古潇安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薛媽媽又驚又喜,她擡眸瞧了一眼樓上,心中卻是打定了主意,今日無論如何,她都必須得要将蝶舞賣給謝公子!

至于這位錦安候世子,那也只能怪他自己拿不出這麽多銀子了。

“蝶舞姑娘!你看!”薛媽媽轉過了頭,對着蝶舞哀哀的叫了一句。

古潇安站在那裏,臉色漲的通紅,他瞧了一眼神情低落的蝶舞,再擡頭瞧了一眼樓上,剛要開口說話,坐在他身邊的林公子便猛的一下子拉住了他的衣袖,低低勸道:“古兄!你忘記你是如何出府的了?三萬兩不是小數目啊!要是去尋常的歌舞坊不知道能買多少美女!只為了蝶舞姑娘一人,這不值得啊!”

古潇安聽了這話,憤怒的心漸漸冷靜下來,神智也多了幾分清醒。

“古世子。”就在這時,臺上的蝶舞沖着他低低的喊了一聲,眼角有淚珠子緩緩滑落。

古潇安一看到美人兒落淚,心裏面便像是被重錘狠狠的敲擊了一下,剛剛林公子所說的那番勸告,立時便失去了作用,他滿心滿眼都在想着,今日他必須要替蝶舞贖身!

不為別的,就為這個美人兒喜歡的人是自己!

“蝶舞姑娘!你放心,我一定會贖出你的!”古潇安沖着蝶舞鄭重其事的道了一句,無視周圍人詫異的眼光,轉身對着薛媽媽道:“剛剛蝶舞姑娘的話你可都聽見了?做人最重要的是講信用,你既然已經答應了蝶舞姑娘讓她自己挑選意中人,而且也說過無論在場的人出多麽高的銀子,只要我能出的起蝶舞姑娘所開銀子的十倍,就可以贖出她,三萬兩銀票,我這就奉上一萬,剩下兩萬回頭我會派人送來!”

“呦,堂堂錦安候世子,也會賒賬啊?”就在這時,樓上謝煜又低低的喊了一句,眼中全是森然。

他願意為蝶舞出十萬兩銀子,可是這個女人竟然還是只要古潇安!難道他不如這位公子長的俊俏,帥氣?不可能!

這個女人,他勢在必得!

謝煜很想看看當蝶舞發現最後她只能落入自己的懷抱之時,會是怎樣的表情!

薛媽媽被古潇安聲聲的質問弄的尴尬不已,她想反駁,可是古潇安說的是實話,她的确是答應了蝶舞那些事情,可要她就這麽放過了蝶舞,只拿這區區三萬兩,她卻十分的不甘心。

“薛媽媽,你還磨蹭什麽呢?”古潇安再次追問道。

薛媽媽聽了這話,再瞧瞧古潇安那副胸有成竹模樣,心中登時湧上來一股憤怒來,她猛的高聲喊道:“誰說老娘答應了那些話?你們有證據麽?古世子,薛媽媽我也不跟你多廢話,今兒個你要是能如同謝公子一樣,出的起十萬兩銀子,那麽蝶舞姑娘你帶走,可你要是出不起,那就趁早放手!”

“你,你欺人太甚!”古潇安自然是拿不出十萬兩銀子的,錦安候兩袖清風,從來不喜歡收受賄賂,整個侯府都未必能拿的出十萬兩白銀來,更何況是他?

他是絕對不會願意出這麽多的銀子的!三萬兩,已經是他全部的積蓄了!

骨子裏,古潇安就是一個比較吝啬的主兒,他的秉性這一刻在玉香樓裏面暴露無遺。

“我有欺負你麽?這麽多人都看着哪!我薛媽媽只不過是按着規矩辦事,壞事的人是你!”薛媽媽沖着古潇安怒罵道。語氣裏有一絲掩藏不住的痛快。

古潇安聽了這話,一張臉漲的通紅,但他也知道,謝煜肯出十萬兩,而他只願意三萬兩,只要是個人都願意選擇謝煜。而他卻想壓過謝煜獨得美人兒,這原本就是癡心妄想,也難怪薛媽媽會氣成那樣。

可是,如厮美人兒,還對自己含情脈脈,古潇安是真的舍不得啊!

“薛媽媽。”就在這時,蝶舞又低低的開了口:“你真的以為你當初答應我的事情沒有證據麽?要不要我拿出來給你瞧瞧?”

薛媽媽聞言,臉色立刻一變。

蝶舞像是變戲法一樣的拿出一張蓋有印章,按有指紋的紙來,笑眯眯道:”這上頭白紙黑字清清楚楚的寫着我剛剛說過的所有話,還有這玉香樓的印章你與的指印,薛媽媽,你想不承認,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你,你什麽時候弄的這個?”薛媽媽看到這一張紙,立刻臉色大變。

“前幾日啊!薛媽媽你過來我屋中商量登臺表演的事情,我便提了這些條件。媽媽喝了點酒,就全部都同意了。”蝶舞輕輕一笑,道。

“可我全都不記得了!”薛媽媽聞言,登時踉跄着後退了兩步。

“不記得并不代表沒有答應過。”蝶舞低頭瞧了一眼手上的證據,微微一笑,道:“而且,第二日薛媽媽醒過來以後我又跟你提了一遍,那時候,你為了讓我心甘情願的答應上臺表演,可是一口答允了啊!”

薛媽媽面色蒼白的站在那裏,再也說不出一個多餘的字來。

衆人看到她的臉色,登時明白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許多人不由的都豔羨的瞧了古潇安一眼。

這家夥也實在是太幸運了一點吧?竟然能夠只花三萬兩就贖回了玉香樓裏的頭牌蝶舞姑娘,這運氣可是直壓謝煜公子!

但,誰讓美人兒就看上了他呢?

衆人都在心中感慨萬千,對古潇安妒忌不已。

此時此刻,古潇安的心裏面也升騰起巨大的狂喜來,他深情款款的瞧了一眼臺上的蝶舞,心裏面就跟喝了蜜糖一樣的甜。

二樓某包廂傳出了低低一聲冷哼。不過古潇安一顆心只沉浸在了喜悅當中,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經得罪了這京城裏最為睚眦必較的公子哥兒。

就在這時,蝶舞微微一笑,道:“薛媽媽,你現在可是清楚明白了?将我的賣身契拿出來交給古世子吧!我的姐妹有許多都是漂亮迷人的,有空了介紹給媽媽認識啊!”

這是說,只要薛媽媽今日肯放過自己,她就會再找幾個姑娘補償給她了。薛媽媽大加培養一番,說不定賺的更多!

果然,薛媽媽聽了這話,眼睛立刻一亮!

她看了看四周,再看看古潇安那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又瞧瞧靜靜站在臺上的蝶舞,終于下定了決心。

“如月姑娘,請你轉告你家公子,今日之事,是我薛媽媽對不住他!日後,媽媽我定會還他一個比蝶舞還要漂亮多才的姑娘!”

聽了薛媽媽這番話,如月不由的愣了愣,她跟在自家公子身邊這麽多年,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明目張膽的拒絕他家公子!

她擡起了頭,朝着樓上望去。結果就看見如霜正在對着她輕輕的搖頭。

這意思如月明白,公子這是放棄美人兒了。

等回去,不定他要發多大的火呢!如月輕輕的嘆息一口氣,沖着薛媽媽點點頭轉身上了樓來。

薛媽媽眼看着煮熟的十萬兩銀票就這麽飛走了,心肝兒都疼。

但此時她也無法,只好對着古潇安低低道了一句:“公子稍等,我這就去取蝶舞姑娘的賣身契。”說着,轉過身去上樓去了。

古潇安心花怒放,只盯住了蝶舞去瞧,別人一概不欲理會。

縮在人堆裏的趙靖西卻是朝着樓上望了一眼。

謝煜從來都不是肯輕易退出的人,今日他出十萬兩銀子也沒有買到的女人,結果卻被別人三萬兩就買走了,他心中能放的下這口氣?可真是奇了怪了!

“主子,咱們可以撤退了。”就在這時,琥珀低低的道了一句。

趙靖西朝着人群中得意萬分的古潇安望了一眼,輕輕的點了一下頭。兩個人趁着大家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悄悄的溜了出去。

而場地中央,衆人翹首期盼當中,薛媽媽終于是抱着一個小小的錦盒從樓上走了下來,一張臉哭喪着活像是死了爹娘。

人群裏當即傳來騷動。

古潇安手裏頭捏着一萬兩的銀票,高興的差點忘記了東西南北,在他殷殷期盼當中,薛媽媽終于是将那個錦盒遞到了他的手上。

第 402 章 人約黃昏後

“我來了!”

“在哪裏?快來讓我瞧瞧。”紅箋站定,左右四顧。

“呵呵,這裏。”他距離紅箋已經得很近了,近在咫尺,吹起她耳畔的風。

最初紅箋看到的是一團霧氣,漸漸的,那霧越來越濃,終于幻化作了人形,他回來了,相隔二十年,他們穿越了天幕,沖破了生死,終于重新相聚到一起。

紅箋小心翼翼打量他半晌,不放心地道:“看着到是與元嬰差不多,不要緊吧,這樣可以維持多久?”按理元嬰不能離開身體太久,像石清響這種一個人竟有兩個魂魄的情形紅箋聞所未聞,必定要石清響親口說了才放心。

“沒事,沒擔心。”他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天魔宗的事情處理完了麽?”紅箋問。

“暫時完了,都安排好了。”

“那就是不用回去了呗。”紅箋情不自禁就露出了期盼之色。

“嗯,不回去了。”氣氛這麽好,好像不抱一抱就對不起這青蒙蒙的夜色、習習微風,以及內心突然變得十分踏實喜悅的自己。

他張手示意,紅箋就慢慢地依偎過去,她臉上一直帶着笑容,心想:真好,他終于又回到了我身邊。

石清響将她抱住,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

靜靜過了半晌,紅箋才想起來石清響不是一個人來的,神識放到四周感應了一下,問道:“陪你來的是天魔宗的修士?”

那年輕魔修應是得了叮囑,正獨自站在十餘裏之外,眼望着一處浮滿了綠色苔藓的水潭發呆。

石清響道:“我的一個師侄,沒事,他暫時也不回去了。”說罷拉起了她的手,往夜叉澤深處打量了一眼:“你将無名天道宗建在了這裏?”

之前在天魔島兩人雖然不能這麽靠近了依偎在一起,但還有可以離遠交流的,紅箋早把別後道修大陸發生的大小事以及兩人怎麽來到魔域,又在陰陽宗大殺四方的過往告訴了他。

能成立無名天道宗,意味着紅箋距離完成當日道心誓邁出了一大步。雖然眼下的無名天道宗弱小得還不值一提,但石清響顯然将它看得很重要。

“是啊。已經收了不少弟子,道修、魔修都有,先叫他們練着苦修部的功法。”

宗門新建,百廢待興,紅箋當日深知丹崖宗衰敗的結症所在,為了幫助陳載之重興丹崖,她曾經長時間思考過,後來随着她經歷漸多,足跡遍及小瀛洲、滅雲宗、符圖宗這些大小宗門,眼界逐漸開闊,如今機緣巧合建立了自己的宗門,正是信心十足,要從無到有,有生之年把它建設成為全天下數一數二的大宗門。

可惜他沒有辦法親眼過去瞧一瞧,随便指點一下。

石清響笑贊:“這裏不錯,挺合适的,就是聽說夜叉澤裏兇險莫測,又有毒瘴,看起來是完全克服了?”

“要說兇險,對咱們這等修為威脅到是不大,只要不去鬼怪深淵。”提到鬼怪深淵紅箋還心有餘悸,先将上次和厲名、殷正真在深淵裏的遭遇和他說了,方才把話題轉回眼前:“本地的道修對夜叉澤的變化很熟悉,我又煉了些解毒的丹藥,應該沒什麽問題。說是毒瘴,其實有些景色還挺難得的。”

“反正無事,不如帶我去看看?”石清響提議。

紅箋一口答應。

她來帶路,兩人攜手走了一陣,過了一條花溪,前面是一大片矮樹叢,離得遠看不真切,但神識卻能感應到叢林裏正翻湧着大量的毒蟲。

紅箋随口道:“小心。”她頓了一頓,才想到他這會兒沒有身體,毒瘴什麽的根本傷害不到,自己這半天與他呆慣了,竟不自覺連這個都忽略,一時有些不是滋味。

石清響卻好像全沒有聽出來,擡頭往叢林間遙望,笑道:“那是什麽?”

“走吧。”紅箋有意不答。

待進到林中,就連石清響這麽見多識廣也不由怔了怔,起初他感覺到的那些毒蟲一只只只有珍珠米粒大小,通體泛着粉紅色螢光,在空中搖搖飛舞,墜到林間,沾在枝頭,那些灌木叢也随之染上了粉紅霞光,往裏走,整個樹林都是如此,像有輕風吹過,吹落滿樹桃花,若撇開其中的兇險,真是美得如夢如幻。

“好看麽?”紅箋側頭問他。

“很好看。”石清響如實回答,“你在這裏,尤其好看。”

紅箋抿嘴而笑:“這是桃花瘴。你來的正是時候,這個只有七八天的時間,七八天之後這些毒蟲會和樹一起死掉,很快腐爛在泥土裏,不久之後重新長出新芽。要到明年這個時候,這個地方的桃花瘴會再次出現。”

她娓娓而談,因為身邊人真情流露的一句誇贊,她的雙頰微微泛着粉色,比桃花更美豔。

石清響聽她說得有趣,心中微動,笑道:“要是這樣,說不定這些灌木生長了一整年,就是為了就等這幾天,這些灌木和桃花瘴到好像是恩怨癡纏的一對兒,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

這樣的美景叫他一解說,就變得格外旖旎,紅箋虛靠在他懷裏,眼望林間滿樹繁華散落,飄浮在風中追逐香塵,不由笑了笑:“是啊,很有可能它們就是前世的一對道侶。”

兩人在林間坐了一會兒,紅箋身上沾了不少桃花瘴,石清響因為是魂魄,同剛來時一般無二。

紅箋怕他覺着無聊,道:“還有一處可以看看飛雪瘴,就在前面不遠,要不要去?”

石清響環在她腰上的手緊了一緊,柔聲道:“太晚了,明天吧,咱們明天再去看。”

這時候其實剛黑天不久,紅箋卻立時反應過來,他說的晚,并不是指時間晚,而是以他的修為,魂魄狀态不能太外留連太久。所以今天就只能到這裏為止了。

紅箋莫名有些傷感,低聲道:“不如我安排一下,叫你師侄留下法器回去,你也住去無名天道宗,好不好?”

“再說吧。”石清響似有顧慮。

“總要想辦法解決,你們是一個人,有什麽好別扭的?”紅箋閉上眼睛想象了一下,若是若幹年後她得到了“覆水”那種神物,要回來替代這時候的自己,以避免那些還未發生的不幸,她是不是願意将身體讓出來?

應該可以的吧。

“這些年你将他照顧得很好。沒事,放心吧,不是鬧別扭,而是風險很大,我沒有把握将兩個魂魄一絲不錯的徹底融合到一起。因為‘覆水’,時間法則在我這裏已經被打亂了,與其冒着變成瘋子的危險,還不如就先維持着現狀,待我找着更好的辦法。”

“……更好的辦法?”紅箋低喃。若連石清響都想不到,去哪裏能找到更好的辦法?

“不錯,事情的起因是在蜃景神殿,實在不行你們還可以好好修煉,早日晉階化神,找到神殿,求一個解決的辦法。”他說這話也不全是為了安慰和激勵紅箋,之所以造成這種局面,與他當年吞下“覆水”,穿越時空回到自己身上有很大的關系。

化神境,待時機到了,自然會達成,紅箋對自己頗有信心,不過蜃景神殿就……她心中一動,道:“既然你進過蜃景神殿,那麽不出意外的話……”不出意外的話,蜃景神殿還會在同一個時間,相同的地方再次出現。

石清響點了點頭:“所以你看不用擔心,就算真找不到辦法,也不過再等個三四百年。”

紅箋說不出話來,他的心可真寬,三四百年,誰知道這其間會發生多少事。

石清響輕輕笑了一下,笑容裏帶着三分揶揄:“不用急,不管多久,我都會一直在,你就白天陪他,晚上陪我,嗯,也挺有趣的,你說是不是?”

此時石清響的魂魄已經化成一團薄霧,繞着紅箋一圈告別,便要歸去。

紅箋大叫了一聲:“明天,明天晚上,我在這裏等你。”

石清響在她識海裏留下一聲輕笑,便再沒有了聲息。

第二天紅箋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索性不再修煉,專心指點門下弟子。

等天一黑,她就來到桃花瘴附近的叢林,等待石清響由天而降。

不知道對方是否也懷着這種迫切的心情,紅箋到來不久,石清響的魂魄便跟随而來,像昨晚一樣幻化成形。

紅箋笑道:“走吧,今晚帶你去看飛雪瘴。”

顧名思義,飛雪瘴那裏天地間一片瑩白,紅箋臨來之前不但精心打扮過,還換了身顏色鮮豔些的衣裳。約會嘛,自然要好好打扮,自古以來女為悅己者容,即使是元嬰也不例外。

石清響牽了她的手,跟着她走。

他仔細看了看紅箋,突道:“我昨晚回去想了想,覺着依你的修為,能夠完全不怕毒瘴,好像不光是元嬰中期這麽簡單,你是不是強體有成,已經進入‘不腐’境了?”

紅箋臉上猶帶着笑意,石清響這般端詳她,她以為那小子是要贊自己美貌,誰想聽到的竟是這個,腳下不由就頓了頓。

第 402 章 通情達理

這樣的話,豈不是把地球上的人,送到太空來,每一個人都能擺脫魔族設定的程序桎梏,提前晉級修為?

沒有想到這次摧毀魔網戰役,還能有此重大發現。

這樣的話,人類的力量,就可以迅速壯大了啊……

當然,這也可能造成一定的麻煩。

人類的劣根性就是這樣,共患難易、共太平難啊,說到底還是怎麽擺平利益的問題。

如果沒有血族存在,田末可以強勢控制一切。讓誰先行到太空來突破晉級,他說了算,漢唐統帥部說了算……

可他們這邊若是加以管控,血族那邊卻可以不受制約的壯大族人,雙方高端力量對比就失衡了。

——難道,非要将血族鏟除不可?田末才生出這個念頭,拓跋雲天、藍血王、忍鬼皇已走上前來,說:“漢王閣下,我等有個建議……以後九級超級機甲越來越多,為了避免造成混亂,應該發布一項太空管制令,任何機甲要進入地球軌道,

必須得到漢王批準,否則殺無赦!”

這三個家夥,倒是知趣得很啊……

“本王接受你們的建議,回去由統帥部執行!”

戰隊集體返回滬都漢王宮的時候,正是夕陽西下、黃昏最美的時刻。

王宮外圍,人山人海。

滬都數百萬幸存者,都聚集在這裏,迎接太空戰隊凱旋。

太空戰将們魚貫走出機甲,唯有李晶晶沒有動靜。

田末才突然想起,這個功勞最大的道侶,現在還是屍人魔種之身,一樣見不得陽光的……悄悄扭頭對薛牧雪吩咐幾句,讓她特別關照一下李晶晶。

田末即席發表演講,宣布人類贏得了末世之戰,基本解除了屍人魔種和喪獸兇禽的威脅。還有一場終極之戰,也有百分百把握,徹底消滅魔族……明天将在漢王宮,舉行盛大閱兵式慶祝這場勝利!

漢唐全境,徹夜狂歡。

而西洋那邊,入夜後反而繼續陷入與屍人魔種的苦戰。

因為摧毀魔網的時刻,漢唐全境,都在日照當中。而西洋只有東歐和中歐部分地區處于日照範圍,屍人魔種和喪獸兇禽自然見光死。

但是西歐地區,大部分地區正好處在陰雨天氣,少部分地區則是剛迎來黎明,那裏的屍人魔種和喪獸兇禽,得以逃脫陽光照射的滅頂之災,白天躲藏起來,晚上則向人類瘋狂反撲……

當然,屍人魔種的反撲力量,已經是大幅削弱了,但也攪得西洋人不得安生,哪裏談得上歡慶末世之戰的勝利?

漢唐這邊,無憂無慮歡慶勝利的,只是普通民衆和中下層軍官。而上層人物,反而是更加忙碌……忙的當然是勝利果實的分割。

田末才懶得去管這些事情,他向薛中華交代了幾個大原則事項之後,也陷入了自己的苦戰……

上半夜,向十三個王妃“交公糧”。

這段時間,田末一直看守在白羽鲲鵬那裏,好長時間沒有跟愛妻們親熱了,自然得好好補償她們,以實際行動慶祝末世之戰的勝利。

而下半夜,靳妩媚竟然拉了李晶晶一道,與他上演一龍二鳳的激戰……兩女可是谪仙啊,戰力之強悍,田末的十三個妻子,加起來都不夠看!

幸好今天田末剛突破八級超能,血氣翻湧,才支撐下來,沒有被兩個谪仙道侶聯手擊敗……真是幸福滿滿,快樂滿滿,甜蜜滿滿!

激情過後,天明時田末也難免有些惆悵。

——沒能去撫慰飄香姐,真是對不住她。靳妩媚慵懶地側着身子,仿佛一只大快朵頤吃撐了的雌豹,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唇,美眸迷離地望着田末說:“嗯……你這冤家,真是讓人越來越離不開了呢……本小姐決定了,不做什麽西洋女王了,以後就

留在這裏……你就在王宮旁邊,給本小姐和晶晶妹妹修一座仙女宮吧!”

李晶晶也是一樣的心思,沒有吭氣,水靈靈的眼眸向田末傳送着脈脈含情的秋波。

“這……也好。”

田末看了下時間,閱兵式十點開始,他還可以去私會林飄香一下。

“晶晶師妹好好休息,小妹姐,閱兵式你是一定要出席的哦……”

靳妩媚哼了一聲,說:“快去看你的飄香姐吧……本小姐跟她不熟,你不妨轉告她一聲,若不嫌棄,以後可以跟我們一起住在仙女宮。”

李晶晶也點點頭。

這兩個道侶雖然強勢,可是還是蠻通情達理的啊……

田末感激地說:“你們……真是我的好老婆!”

林飄香一夜沒睡,天亮了也沒等到田末過來,不由心中委屈,暗暗垂淚。正要打起精神起床,田末突然推開了她的房門。

林飄香趕忙側身向裏躲藏,不讓田末看到她的眼淚。

田末望着她妙曼的嬌軀背影,歉然說:“對不住……飄香姐,我先打一個電話。”

這有些煞風景,但是因為靳妩媚突然決定不回西洋了,那麽這個電話一定要打……田末用林飄香卧房裏的視頻電話,撥通了薛中華。

薛中華此時正在從京都趕來滬都的路上。“岳父大人,妩媚仙子不回西洋了,也不想做女王。我是這麽考慮,把漢唐的統帥部遷到滬都,更名為全球聯合統帥部。取消西洋戰區統帥部,把西洋的統帥并入滬都統帥部,西洋的戰争議會也并入漢唐戰

争議會,讓他們攜帶家眷全部遷到滬都!”

田末做這個決策,已經在為自己離開地球以後布局了,絕對不能允許第二種漢唐控制不了的勢力和聲音存在!

地球,必須牢牢掌握在自家人手中,這樣田末才能放心離開。

薛中華明白他的意思,說:“好,就這麽辦!一小時後,各位統帥,在你的王宮開一個短會。”

也就是說,田末只有一小時時間愛撫飄香姐了……

田末挂斷電話,蹑手蹑腳上床,從後面輕輕撫摸林飄香的背脊:“對不起,飄香姐,這麽喜慶的日子,讓你一個人……”林飄香返身抱住他,眼淚嘩嘩流淌,說:“你能想着我就好了……我不怨什麽,這是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