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2 章 豚獸贈石

第三百五十八章 豚獸贈石

百裏的距離對于如今元嬰後期的豬豚獸來說,并不算什麽,不多時已來到了島嶼附近。

它竭力收斂身上氣息,沿着島嶼邊緣朝着那人類修士的洞府所在游去。

片刻之後,豬豚獸來到了洞府附近,朝着那裏望去。

入眼處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海風吹過,樹林一陣嘩嘩作響,枝搖葉動,看不出任何異樣。

此獸盯着那處樹林看了良久,嘴巴一張。

一道微弱的藍光飛射而出,打向那處密林。

藍光一碰到樹林,立刻泥牛入海般沒入其中,沒有絲毫動靜。

豬豚獸眼中一喜,此處的禁制仍在,看來那個人類修士并沒有離開。

它心中一松,正要轉身離開。

就在此時,一聲輕笑毫無征兆的從旁邊傳來。

豬豚獸身子一個激靈,扭頭一看,三魂七魄幾乎被吓了出來。

只見不遠處的岸邊,一個青袍男子正含笑站在那裏,正是很多年前它曾遠遠看到過的那個人類修士。

豬豚獸大叫一聲,身體一扭,便要朝海中竄去。

青袍男子淡笑一聲,單手虛空一抓。

嘩啦!

海面方圓裏許範圍內的海水盡數倒卷而起,飛到半空,豬豚獸的身體被海水包裹在裏面,絲毫動彈不得。

“元嬰後期的豬豚獸?倒是少見。”青袍男子看着海水中的妖獸,淡淡說道。

此人正是韓立,只是此刻的他眉宇不展,似乎有些煩心之事。

他這些年在洞府內繼續閉關苦修,試圖打通第三十六個仙竅。

然而情況出乎他的預料,這數十年來,雖然他仍不間斷的服用萬輪丹,甚至在無常盟尋求解決之道,但這最後一個仙竅卻沒有絲毫的動靜。

這一日,他心中煩悶下,打算走出洞府散心,沒想到卻遇到了這麽一只妖獸。

豬豚獸心中大駭,連連咆哮,六條短腿奮力掙紮,但沒有絲毫作用。

它的聲音尖銳,此刻掙紮咆哮,仿佛一頭肥豬臨死前的慘嚎,看起來頗為滑稽。

韓立被其逗的一樂,輕笑了兩聲,心中煩悶之感倒是消散了不少。

“放心吧,我不會殺了你。”他淡淡一笑,屈指一彈。

一枚火紅丹藥飛射而出,一閃而逝的沒入了豬豚獸正張開的大嘴中。

其再次一驚,叫聲戛然而止,接着圓鼓鼓的身子表面頓時紅光大放,狂閃不已,散發出的氣息也劇烈翻滾,飛快提升。

豬豚獸本還想再叫嚷,見此情形臉上露出茫然之色,掙紮也漸漸停下。

它身上的變化還在繼續,紅光越來越盛,很快終于突破了一個瓶頸,翻滾的氣息平穩下來,赫然突破了化神期。

與此同時,其原本紅色的皮膚一陣光芒狂閃後,紅色盡數消退,通體變成雪白顏色。

它小腹之下的肌肉一陣蠕動,冒出了兩個短短的凸起,仿佛又要長出兩只豬腿一般。

“這麽快便又長出了兩足,看來你的資質不錯。”韓立眼見此景,眉梢微挑,喃喃自語了一聲,然後放下了手掌。

“嘩啦”的一聲!

包裹住豬豚獸的海水失去了力量,盡數落回了海中。

豬豚獸也恢複了zì yóu,卻沒有飛走,而是站在半空,有些呆呆的看着韓立。

“小東西,我已經助你突破了化神期瓶頸,還不滿足?”韓立輕笑道。

豬豚獸眨着眼睛又看了韓立一會,忽的飛快轉身飛入了海面,消失在茫茫波濤之中。

韓立淡淡一笑,目光朝着遠處海面望去。

他心中雖然煩悶,卻并沒有什麽焦躁的情緒。

金仙境界難以突破本來也屬正常,否則金仙境修士也不會如此稀少了,只是如何突破這個瓶頸,他暫時還沒有什麽好的辦法。

天色很快暗淡了下來,夕陽落下,夜幕降臨,泛起點點星辰。

韓立看着頭頂的星空,整個人忽的一怔,然後下一刻眼睛明亮了起來。

他翻手取出一物,是一塊青灰色的石板,兩面都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古篆小字,正是當年他從冷焰老祖那裏得來的那部《大周天星元功。

韓立得到此功法後不久,便發生了各種千頭萬緒的事情,導致他将《大周天星元功忘得幹幹淨淨,這塊石板也被他一直放在儲物袋深處。

他望着手中石板,目光閃動。

當年他在靈寰界偶得《小北鬥星元功後,修煉出了七個玄竅,之後再修煉時打通起初的七個仙竅,幾乎沒有花費多少力氣。

如果他沒有猜錯,玄竅和仙竅之間應該有某種關聯,或許他先打通第三十六個玄竅,再打通第三十六仙竅,可能就會容易不少。

一念及此,韓立沒有返回洞府,就捧着石板在原地席地盤坐。

當年他拿到此功法後,只是大略翻看了一下,并未細看。

韓立細細查看起了石板上的功法,臉上喜色緩緩斂去。

良久之後,他擡起頭來,露出一絲苦笑。

如其所料,《大周天星元功和當年的《小北鬥星元功果然是一脈相承的功法,而且更加玄妙,其中也記載了打通玄竅的法門。

只是冷焰老祖也說了,這石板上記載的功法只是半部功法,其中記載的能夠打通的玄竅數量只有十個,也就是說,要打通三十六玄竅,看來還需要下半部功法才行。

這半本《大周天星元功是那冷焰老祖從一處遺跡中得到,想要拿到下半部功法,恐怕還是得從此人那裏入手才行了。

他心中不覺有些懊惱,早知如此,當年應該問清冷焰老祖的真實身份才是。

如今想要再找到冷焰老祖,可不太容易。

從當年聖傀門一戰的情況來看,冷焰老祖應該是暗地裏加入了十方樓,但十方樓如此大的組織,想在其中找到一個人,無異yú dà hǎi撈針,更何況,他對于十方樓本就了解不多,組織內成員之間的身份恐怕和無常盟一樣,并不透明。

他在原地靜靜站立片刻,搖了搖頭,将青灰石板收了起來。

此事也是可遇不可求之事,等以後再說吧

韓立轉身朝洞府走去,不過剛走了兩步,便停了下來,轉身朝着海面方向望去。

伴随着一陣略顯焦急的叫聲隐約傳來,嘩啦一聲,海面分裂而開,那頭豬豚獸鑽了出來,飛到了韓立身旁。

它嘴巴一張,一塊黑乎乎的東西從裏面掉了出來,落在韓立腳邊,滾了滾後停了下來。

豬豚獸的嘴巴發出嗤嗤的聲音,上面赫然有幾道黑色痕跡,滲出一些黑紅色的血水,似乎被什麽東西腐蝕所致一般。

韓立眉梢微挑,揮手打出一股青光,沒入豬豚獸體內。

此獸嘴上的傷口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豬豚獸一怔,然後眼中露出喜色,口中發出嗬嗬之聲,聽着似乎有些讨好的意思,尾巴也左右搖動起來。

韓立沒有再理會此獸,俯身撿起地上的黑色事物。

這是一塊黑色石頭,拳頭大小,通體烏黑發亮,表面散發出漆黑的光芒。

此刻雖然是夜晚,但此物發出的黑光仍然很是顯眼,仿佛能将所有光芒盡數吞噬進去一般。

韓立眉頭忽的一皺,拿着石頭的手指一陣刺痛,旋即手指表面淡銀色光芒一閃,浮現出一層半透明的薄膜來。

這石頭散發的黑光似乎帶着一種古怪的腐蝕之力,即便以他此刻的肉身,直接接觸也有些無法承受。

韓立略一沉吟後,放出神識沒入黑色石塊中,仔細探查起來。

片刻之後,他收回神識,眼中閃過一絲驚異。

這黑色石塊中蘊含了一種非常特殊的力量,并不是法則之力,不過也非常玄妙,以他的見識也認不出此物是什麽。

“你要将這東西送給我?”韓立看向豬豚獸,開口問道。

此獸立刻點頭。

“此物很奇特,我也認不出是什麽,你是從何處得來?”韓立又問道。

豬豚獸轉身朝着遠處望去,嘴巴開合,想要說什麽,卻只發出了嗬嗬的叫聲,眼中頓時浮現出焦急之色。

韓立淡淡一笑,一指點出,一道青光從指尖飛射而出,沒入豬豚獸的咽喉。

妖獸想要開口說話,須得煉化咽喉處的一處喉骨。

豬豚獸修為雖然不錯,卻還沒能煉化此骨。

青光在此獸喉間一閃而過,随即便消散開來。

“前……輩……呃……”豬豚獸眼中大喜,口中發出生硬的聲音。

“好了,現在可以告訴我此物的來歷了吧。”韓立說道。

“是……此物……是很多年前,俺……呃……跟随父母從別處……遷徙到此處時……呃……從一座島嶼……附近得到的。”豬豚獸磕磕絆絆的說道。

“哦,可還記得那是哪座島嶼?”韓立眼睛一亮,立刻問道。

“這……時間太久……俺那時剛剛靈智并未全開……記得不太清楚了。”豬豚獸說着,話語漸漸流暢起來。

韓立聞言一揮手,海面飛起一股海水,凝聚成一道水幕,上面浮現出一副詳盡的地圖。正是黑風海域的地圖。

“你看着這地圖,能大致想起來在哪裏嗎?”他說道。

豬豚獸眼睛看向水幕,看了好一會,目光落在一處地方,有些不太确信的說道:“應該是在這裏吧。”

韓立順着豬豚獸視線望去,面色忽的微微一怔。

豬豚獸看的那個地方,他曾經去過,正是當年第一次執行無常盟任務時,去過的那座紅月島。

“是在這裏找到的……”韓立喃喃自語,難道是巧合。

“俺也不敢确定……應該是在這附近吧。”豬豚獸看到韓立神情凝重,頓時有些忐忑的說道。

“無妨,我只是随便問問。對了,你手中可還有別的這種黑色石頭?”韓立擺了擺手,又問道。

第 364 章 你的腸子在外面

“秦凡到底在哪兒啊?”

正在恢複自我傷勢的秦凡忽然聽到了小妖精的聲音,立刻睜開了眼睛。

“我在這兒,你們趕緊過來。”

低頭看了看自己耷拉在外面的腸子,秦凡有點頭疼。

“你怎麽在這兒?我們在這裏找你半天了!”

幾個女人都沒有出事,從下到這個洞穴開始,他們就進入了一個怪圈,一直在裏面繞路,怪物倒沒有看見。

“趕緊離開這裏。”

秦凡也是擔心夜長夢多。

還好這些女人沒有遇見那頭怪物,怪物實力的強大秦凡是最清楚的,連續遇見兩次,他也算是九死一生。

幾個女人對視了一眼,目光當中都有一些驚訝。

至少秦凡一直給他們的印象都是天不怕地不怕,但是現在這個男人居然這麽恐懼洞穴裏面的這個東西。

“哎喲我擦,這是什麽東西。”

小妖精看着秦凡耷拉在外面的半截腸子,直接大喊出來。

秦凡聽到了小妖精的呼喊之後有些頭疼,晚上一定得治治這個小妖精大呼小叫的毛病。

“秦凡,你的腸子在外面。”

林可說話,語氣當中滿滿的都是對于秦凡的關心。

“好厲害!”

小妖精永遠都是看熱鬧不嫌事的。

“去你的!”.

江然毫不客氣的一巴掌拍在小妖精的腦袋上,這女人實在是不會說話。

秦凡也覺得解氣,掙紮着想要坐起來也拍小妖精一巴掌。

但是畢竟反應太慢,小妖精及時躲過了。

一行人就這樣出了昆侖山。

“突破了?”

秦凡看着林可。

此次來到昆侖上面的目的也就是為了讓這個女人突破,現在好了,雖然是自己受了重傷,好歹是達到了目的。

“洞穴裏面那些高手呢,出來了沒有。”

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林可開口問道。

聽到了林可的話之後,江雨柔的臉色變得難看。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全部陣亡了,我剛剛遇見了趙家的一個人,如果不是秦凡出現的及時,我可能……”

後面的話,不用說其他女人也都清楚。

“趙家人還是賊心不死,看來必須要整治一下了。”

“先別動吧,可能只有那一個人心懷鬼胎而已。”

這一次十分罕見的居然不是江雨柔來勸阻,開口的是秦凡。

看秦凡的意思,明顯就是想要将這放過趙家這一馬。

但是江然今天偏偏就和秦凡對上了,因為那個人傷害的不是別人,可是他江然唯一的妹妹,絕對不可饒恕!

秦凡看着江然,這個女人真的是越來越不受自己控制了。

關鍵是再怎麽說也是他的女人,總不能對她動手是吧?

“好吧,随你去吧。”

秦凡無奈的聳了聳肩。

不過在說完這一番話之後,就默默的掏出了手機。

他從來都不算是一個仁慈的人,這一次幫着趙家求情,也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趙家的趙婷婷而已。

現在他該盡的力已經盡了,趙家會有什麽下場,也只能聽天由命。

“你家可能要出事了,回來看看吧。”

說完之後秦凡也不聽對方說話,直接挂斷了電話。

他撥通的正是趙婷婷的電話,這個電話號碼一直在他的手機裏面存着,只是當時看見趙婷婷走了之後,他也就懶得撥通。

今天打通了也只是提醒一下,趙婷婷回來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此時的趙婷婷正在昆侖山上,大洞裏面,而在她的面前有一頭巨獸,她的手上則是提着一包味道很香的食物。

那巨獸一直跟着趙婷婷的後面,顯然是觊觎趙婷婷手中的東西。

為了修煉,這些天來趙婷婷一直都在昆侖山上,也是今天恰巧看見了秦凡被這怪獸拉進洞中,眼神又恰好知道這怪獸最喜歡吃什麽東西,所以也就拿着這東西已經開了怪獸,好讓秦凡逃出生天。

但是偏偏秦凡走了之後,那群女的又進來了,所以只能靠她又把怪獸引開。

至于那些個進來幫忙的其他家族的人,她自然管不着。

能夠做到的也就是讓自己家的,那位姓趙的逃出生天而已。

她做的這些事,只有站在她身旁的男人知道。

男人看着趙婷婷的目光有些複雜,他知道感情可以改變一個人,但是沒想到居然可以改變這麽多。

自己的妹妹實在是變得太多了,就因為那個男人。

“你覺得,你做的這一切真的值得嗎?”

趙婷婷沒有回答自己哥哥的問題。

她做這些只是因為自己開心而已,可不是為了讨好某個男人,她這樣告訴自己。

回到家中,在醫院經過了一場手術的秦凡,在房間裏面開始靜養。

幾個女人當中最期望秦凡快點好起來的,也就只有小妖精。

這女人三天兩頭就來到秦凡的房間,問秦凡的傷勢什麽時候能好。

秦凡也知道小妖精的想法,所以就算是現在要拆線,也只是說還差得遠。

“那個老婆婆同意了,過幾天我就要去拍戲了喲。”

幾個女人對于秦凡都是輪班照顧,今天是林可。

林可一邊一口一口的喂着秦凡粥,一邊開口說道。

秦凡滿意的點頭,好歹是不虛此行。

“提升到胎息境界,有什麽別的異樣感覺嗎?”

“沒有。”

秦凡希望這女人有什麽特殊的修真功底,他以為有些東西會在林可胎息的時候顯現出來。

但是顯然,結果讓他失望了。

“這個石像你拿着吧,裏面有一個小世界,現在以你的力量可以扛得起來。不嫌棄的話,你可以走到哪都背着。”

秦凡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可啐了一口。

“我一個大明星,天天背着這個也不是個辦法。”

說話的時候,女人的目光就落在了秦凡的儲物戒指上面。

秦凡哪裏不知道這個女人的想法。

他的儲物戒不僅美觀,而且裏面還能裝很多的東西,實在是居家旅行必備。

在注意到林可的目光之後,秦凡立刻把手中的戒指捂了起來。

這可真的不能說他小氣,實在是戒指對他來說太重要。

有一個随身的移動小空間總是方便的,更何況秦凡身上要帶的東西實在太多。

第 375 章 ?但是同一個病房

大概有那麽一會,大家好像都在圍觀、做吃瓜觀衆。

波風水門挺小個年紀、挺小個個子,而他正在交戰的對手則有着雲隐忍者标志性的塊頭,外形上的強烈對比、戰鬥力上的不平衡,更是凸顯出了堪稱“均勢”的戰鬥場面的離奇性。

首先,大家都不認識這個小忍者是誰,只能确定他是木葉的人;其次,雲隐忍者打着打着好像有點上頭了。

任務?逃離方法?死的有價值一點?

不,連一個小學生都打不過的他,配想那些深奧的問題麽?

現在擺在這個雲隐忍者面前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眼前的人給弄死,這就是他的人生意義,除此之外他的雙眼之中再無它物。

就連早已被暗部忍者和漩渦忍者們層層包圍起來這麽危險的狀況,他都看不到、就算看到也不在乎。

“羽生大人……這是玖辛奈?她沒事吧?”

羽生也在是圍觀者之一,而這時候,辛仁來到了他的身邊。

漩渦街區這邊的亂局已經持續了一會,這段時間足夠辛仁從漩渦水戶那邊返回了。

“應該沒什麽大問題,可能有點上頭……”羽生不由自主的美化了自己的禁術,用了他的禁術,難道僅僅是上頭而已?玖辛奈又不是被無良家長灌了一杯酒的孩子。

“入侵過來的敵人除了眼前這一個,已經被全部解決了,你來的正是時候,那個小子已經堅持不住了,你去吧,去把敵人抓住。”

羽生怕這最後一個敵人太脆,所以不打算自己下場了,轉而把任務交給了辛仁,反正在羽生眼裏辛仁就是個行走的“控制技能”,對方的存在意義就是打控制。

至于波風水門的戰鬥,他能撐一會卻不代表能夠一直撐下去,硬實力上的差距早晚會随着戰鬥的繼續進行而顯露出來……下忍都不是的小學生要真的能夠跟雲隐的精英忍者戰鬥力持平的話,那雲隐還敢來木葉搞這些事情嗎?

波風水門至少得到十二歲才能打得過這些三十多歲的敵人。

“是,羽生大人。”

辛仁點了點頭,沒有任何異議。

在接受了羽生的命令之後,他立刻就沖向了那僅僅兩個人的戰局,然後以十分卑鄙的态勢介入了堂堂正正的1V1男人大戰。

可憐的雲隐忍者,眼見的馬上就要達成自己的人生目标,然而緊接着他就發現自己面前換了一個對手,再接着,他就發現自己動不了了……辛仁是一個非常擅長使用咒縛術的漩渦忍者,他打出來的控制都是硬控。

當黑色的條塊化的咒印攀附上那個雲隐忍者的身軀的時候,也就意味着對方失去了全部的活動能力,他現在甚至連自殺都不可能做得到了。

見辛仁得手之後,羽生這才走到了這個“易碎品”的身邊。不得不承認的是,有時候殺死一個敵人是無比簡單的事情,然而生擒反而是難點,尤其是對于羽生這種特別習慣采取快準狠的戰鬥方式的人來說更是如此。

雲隐忍者就像是纖細的花兒一樣容易凋零,所以在抓捕他的時候需要精心的呵護……嗯,就連他的身材都如如花一樣。

此時,這位雲隐忍者的眼中滿是憤怒,說好的……好吧,好像沒人跟他約定必須單挑。打不過的時候,搖個人過來幫忙是很正常的,打野gank的事,能算卑鄙麽?

羽生先是把滿身是血的波風水門提了起來,檢查了一下,發現他身上傷痕雖然不少,但都不致命……當然,羽生就這麽提着對方一直放血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奇了怪了,這孩子身上這麽多外傷,敵人的戰鬥又那麽激烈,可為什麽沒給他臉上來一刀呢?

“羽生大人……”

随後,暗部分隊長也來到了這邊。

羽生點了點頭,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他沒有讓這位分隊長為難,而是直接很痛快的說道,“人你們帶走吧,好好地審問,盡量得出更多的情報。”

拷問和審問還是交給專業人士為好,影流沒有這方面的專門人才。

分隊長暗中松了口氣,适應了羽生大人的渾身毛病(?)之後,就能夠發現他其實是一個非常好說話的人。

正常情況下羽生身為影流的領導人,是應該搶先把俘虜控制在影流手中的,這屬于木葉各機構之間的內部競争,然而他卻沒有,甚至半點都不在意的就把人交給了暗部。

“剩下的十五人呢,确認擊殺了?把他們的屍體集中起來清點一下,別再次被蒙騙了。”

随後羽生又這樣叮囑了一句,顯然他有點擔心暗部再把事給辦禿嚕了。

“确認擊殺了,不過……我們會立刻再度确認的。”分隊長的态度變得更謹慎了起來,畢竟如果真的還有漏網之魚的話,那他的責任就大了去了。

羽生解決了三個敵人,黑貓拍死一個,還有一個足球隊被漩渦忍者和暗部忍者解決,人數剛好是夠的。

“羽生大人,這個剛剛與敵人戰鬥在一起的孩子是……”分隊長随後又詢問起波風水門的事情。

在這種入侵事件爆發的中心出現的小學生,按理來說是必須詳細調查一下的。

“這個?這個你們不用管,交給我來處理就好了。”

說着,羽生晃了晃提在手中的波風水門,然後水門被晃蕩的血流的更快了。

羽生也不知道這貨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這次可沒人往地上撒紅頭發,不過暗部沒必要查水門,反正什麽也查不出來。

原本的波風水門,有相當大的可能是因為解決了玖辛奈事件才快速走入木葉高層的視野的,不過這次他顯然沒有那種機會了……幸運的是,羽生一直關注着他,真要說起來的話,羽生大概、勉強、差不多也可以算作是木葉高層。

當然,這種關注也可以說是一件非常不幸的事情。

波風水門老老實實的沒有說話,他知道這裏不是他能說話的場合,他現在只能像個玩具一樣被羽生提着。

“暗部抓緊時間審問,辛仁負責收拾一下現場,統計一下損失還有人員的傷亡情況,我先把這兩小只送到木葉醫院去。”

事件平息下來,且吩咐完了後續的處理之後,羽生決定從這邊離開,也是時候把玖辛奈送到醫院去了。

不過他其實更應該擔心波風水門的情況,畢竟水門受的傷外傷,且一直在流血。

但男孩子少年時期流一流血也沒什麽不好的,畢竟長大之後他就不會流血了……嗯,意思是說波風水門成長起來之後,本就就很少會遭遇受傷的情況。

第 373 章 :插無心柳

古道上,楊柳如煙。

沉重的黑夜壓下了夕色中的揚塵,燈火靜谧如舊,一座老城的驿站裏,寧長久立在長廊上眺望着星空,鬥笠般的夜空上,月清瘦如鈎,與他相隔着不可及的遙遠,他無法想象,自己幾天前還在那裏暫住過。

夏天已悄然到來,溫度明顯地轉涼,但空氣中依舊暗暗翻騰着燥熱,好似摩挲着皮膚的細沙。

寧長久看了會月亮,轉身回到屋內,一陣清涼。

屋中未點燭火,唯有司命一動不動地靜坐着,她雙袖低垂,玉指在其中變幻,眉眼間寒霧氤氲,浮動着細細的冰晶。

寧長久在她的身邊坐下,同樣打坐凝神,消解一日的疲憊。

他們一路行來,雖總在打情罵俏,但速度半點沒有怠慢。

天竺峰上,他與襄兒融合了純陽與太陰的神卷,邁入了五道之中,不可觀的幾日休憩,他又将這份力量補足,圓滿,但時至今日,他才終于有些閑暇觀察身軀真正的變化。

他是以修羅入道的。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識海上,凝着一顆金丹,那顆金丹像是懸于識海的太陽,光線純金,內部卻又似蘊着諸多色彩。

而他的靈氣之海,此刻望去已是一眼無際,其間的海水也變得濃稠,像是提純過數百次的汁液,每汲取一點,都能爆發出比過去強大數倍的力量。

五道的另一強大之處是對于天地的把控,五道之前,人類是天空下跪行的客人。五道則是一把登雲梯,将人擡到絕高處,俯瞰前所未見的景。

譬如他此刻望向長街,可以感受到元素的流動,看到地底深埋的地脈、泉脈和靈脈,他既可以自然而然地隐入這片天地,也可以信手拈來地破碎虛空,去到更深層的宇。

但因為修羅入道的緣故,此方天地對他有着明顯的排斥,可以想見,若他某一日生命垂危,恐怕會與司命一樣,受到整片天地的反噬。

當然,對于五道而言,提升最大的莫過于權柄。

這是不可思議的東西,是世界本源的元素、法則凝結出的事物,淩駕于任何道法之上。

他認真審視自己的權柄。

他感受不到權柄的具體位置,但它卻像是釘子一樣,牢牢地埋在身體裏,牽一發而動全身,無時無刻不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這種感覺與過去他那半吊子的‘時間’權柄是不同的,時間權柄算是掠奪來的,而現在的權柄,更像是獨屬于他的器官。

寧長久感知着權柄……接着,他感覺自己的眼睛像是燒了起來。

他霍然睜開眼,正襟危坐,身軀緊繃,作拉弓狀。

他掌間沒有事物,卻像有毒蛇要彈躍出來,他身軀寂然不動,卻像是獵豹要炸起彈簧似的軀體。

司命心生警意,不自覺地睜開了眼,望向了陷入奇異狀态的少年。

許久之後,寧長久才從這種狀态中擺脫了出來。

“怎麽了?控制不住權柄麽?”司命問道。

寧長久搖了搖頭,道:“我感覺我多了一只眼睛。”

“什麽?”司命伸出手,撩開了他散亂的發,盯着他的額頭看了一會兒,道:“哪來什麽眼睛?”

寧長久笑着抓住她的手,輕輕放在大腿上,他說道:“你看着我。”

司命不明所以,依言盯着他。

寧長久與她平靜地對視着,狀似含情脈脈。

片刻之後,司命輕輕咦了一聲。

寧長久問:“感覺到了嗎?”

司命神色微異,道:“我感覺背後有人在看我!”

寧長久點了點頭,道:“這就是我的權柄。”

這是真正的天眼,無需分神去展開神識,也不會被其他事物阻擋,他可以在任何角度任何方位鎖定任何人……而他甚至有一種預感,他只要将箭射向他天眼所在的位置,那這一箭,絕無落空的可能!

司命清豔的眉間漾起異樣的神色,她的銀牙不自覺地摩挲過紅唇,問道:“你的權柄……竟是偷窺?”

司命說着,下意識扯了扯自己的袍襟,覺得很不合理,又覺得人如其權柄。

“……”寧長久沉默片刻,道:“我的權柄有這般下流麽?”

“那這是什麽?”司命問。

寧長久回想着天竺峰上自己睜開太陰之目,射出的一箭,認真道:“我決定給它起名為太陰。”

司命蹙着眉,冷哼着反駁道:“你這不就是給偷窺換了個名字麽!這樣也想蒙混過關?哼,你要這權柄到底做什麽用?”

寧長久深吸了口氣,解釋道:“我也不太确定它的作用,就趁此機會試試吧。”

“怎麽試?”司命問。

寧長久取來了一個瓷碗,放在門的後面,接着,他打開紫府,翻掌之間,金烏掠過掌心,從中抖落下了那把陽凰蒼羽弓,他将弓握在手中,直立于地面。

他打開太陰的權柄,盯着轉角之後,視線望不見的碗。

與此同時,他拉弓振弦,四周空氣絞動,凝成一支直箭。

他睜開右眼,盯着筆直的箭杆。

手松弦振。

箭化作一道纖細的光,倏然消失,下一個剎那,瓷碗破碎的聲音在門後響了起來。

門反倒相安無事。

司命微咦一聲。

“這就是太陰。”寧長久的神色同樣凝重,他解釋道:“在射箭的過程裏,太陰化作了兩個部分,一個落在箭杆上,一個則落在我任何想打擊的事物上。而只要裹着我太陰權柄的箭射出去,那它的終點,必然是我天眼所注視的東西!萬無一失。”

寧長久這樣說着,太陰天目瞬間擴大,覆蓋了一整座城。

他三指勾動,如撫琴般撩了三次弦。

弦振之間,三道流光自弓上射出。

他盯着街道中央的一塊石頭,石頭碎了。

他盯着一片悠悠落下的樹葉,樹葉粉碎。

他盯着河面上一片飄過的羽毛,羽毛瞬間被擊中,陷入了河水的淤泥裏。

分毫不差。

這與其說是射箭,不如說是權柄的交彙,只要他窺視之處,便是箭必然而然的落點。

也就是說,只要他将箭瞄準了一個人,那麽,箭無論如何都能射中!因為只要人處在天地間,便不可能躲過他的太陰之目。

五道仙人必中的箭,其殺傷力該是何等恐怖?

司命也想明白了,她說道:“你這倒像是太古時期某位古神鬼王的權柄……鬼視。他可以用目光将自己看到的生靈瞬間千刀萬剮,只剩下一副骨頭。那鬼王曾叱咤一時,但這權柄也有弊端,便是只能消解骨肉,後來他遇到了一個靈态的仙人,被對方活生生剮出了雙目。”

寧長久道:“你這是在吓我麽?”

司命微笑着說道:“倒也沒有,你這是無形之目,看上去比有形之目更厲害一些,被剮了眼睛也沒事。”

“……”寧長久嘆息道:“你怎麽總想剮我眼睛?”

司命坐在他面前,交疊着雙腿,語調冰冷道:“你這太陰權柄在手,若是心術不正,去偷看其他女孩子怎麽辦?我可不放心你!”

寧長久無奈地笑了笑,道:“那還能怎麽辦?我還能把權柄像私房錢一樣交到你手裏?”

司命冰眸更冷,“你還有私房錢?”

“唉……”寧長久揉了揉額頭,道:“總之放心好了,見過了你這樣的美人,其他女子,哪裏再能入我的眼呢?”

司命将信将疑,道:“哼,小心別讓我發現了。”

兩人又一道調息了一會兒,待到靈氣充盈,狀态重歸巅峰,他們也沒有逗留,留下了房錢之後,便一道禦劍,消逝在了黑色裏。

老城的燈火被抛在了身後。

他們穿行在高空中,切風掠雲,耳畔天地希聲,一片靜籁。

當初,他們從古靈宗一路前往萬妖城,耗費了将近一個月的功夫,而現在他們返回古靈宗,最多只需十日。

寒冷稀薄的天空上,雷音滾過。

半個時辰之後,他們将要抵達天笏山脈。

……

天笏山脈是當初兩人斬竹泛舟之處。

其間萬裏有大江環繞,無數奇峰拔地而起,如色澤蒼青的劍,直指蒼穹。

劍閣四位弟子早在一天前便于峰中落位了。

周貞月守在正峰之上。

她是劍聖的第一位弟子,劍聖将自己名字中的舟,化為周姓賜給她,又因她是正月出生,所以起名為貞月。

她枯坐在山峰上,于月下凝神等待。

周圍的山峰皆是郁郁蔥蔥,唯她所在的那一座,如被熔銀澆過,一片銀白——這些皆是她溢散開的劍意。

她做出了一副孤劍待人的氣勢。

但其餘的師弟師妹早已暗伏在各處山中,伺機而動。

三師兄與四師兄守在右翼的山谷裏,兩人彈劍成網,無形地交織,構成埋伏。只要對方一踏入,他們便可以立刻收網。

左翼的一片山腳下,由二師姐鎮守。

此刻江水滔滔,二師姐柳珺卓的衣裳正整整齊齊地疊放在岸邊,上面壓着一柄剛削的竹劍。

大師姐已經推算過,按照司命的境界,最早也要今日清晨才能抵達此處。

更何況那還是司命巅峰時的境界,萬妖城中,她險些神魂俱滅,如今勉強拼湊,境界想來要更低一些。

柳珺卓在清澈的江水中沐浴着,滌蕩着這兩日趕路至此的疲憊。

當然,她并未放松任何警惕,哪怕沐浴之時,神識依舊籠罩着方圓千裏,随時察覺任何靈力的異動。

這是簡單而純粹的伏殺,沒有任何陰謀任何技巧,便是将天地劃為一線峽谷,他們守在峽谷唯一的道路上,等對方來闖,然後留下頭顱。

劍閣殺人自古如此,無需圖窮匕見,千裏飛劍便可直接摧毀宮殿。

柳珺卓的玉軀散發着瑩瑩的劍光,将江水照亮,她烏黑的無法散在水面上,像是鋪開的藻,婉約的發梢随水起伏。

她想象着素未謀面的司命,猜想着她到底是何許人物……是風華傾城的佳人,亦或者是青面獠牙的怪物?

她的心中燃燒起了戰意。

與此同時,那白衣少年的模樣也浮現在了腦海……當初天榜初見時,她迎來了人生的第一敗。她驚詫于對方的天賦,卻也沒有真正将他放在眼裏。

但與他終究是沒有過節的,若要這樣殺死對方,她始終覺得有些遺憾。

可誰讓他是竊道者呢?

他區區一人之性命,如何比得過天下衆生之命?

柳珺卓張開雙臂,輕輕撩水,向着岸邊游去。

……

天笏山外。

司命負手而立,翩然的江水崩塌不息,卻帶不走她江中幽幽的倒影。

她在為寧長久護法。

寧長久立在左邊,同樣望着江水出神。

“看到了嗎?”司命問了一句。

“嗯。”寧長久目光盯着江面,天眼卻已在無形中擴張,覆蓋了天笏山的所有,他說道:“劍閣的兩位男弟子守在我們的左邊,躲在一片沼澤大谷的邊緣,準備伏擊我們。”

司命望向了左邊,心中做好了應對的策略。

片刻後,寧長久又道:“劍閣大師姐,在居中最高的峰上,架勢是要正面決戰。”

司命冷哼一聲,幽幽道:“來了這麽多人,還假裝孤劍迎敵,真是無恥。”

寧長久許久沒有說話。

司命疑惑道:“劍閣的老二呢?當初你在天榜遇到的那位,她沒來麽?”

寧長久面色如常,他說道:“來了。”

“人呢?”司命問。

寧長久遲疑了一會兒,說道:“她人在我們右邊的峰林裏,這條河進去,我們走自左往右的第三條江,就能看到她了。”

司命又問:“你的語氣怎麽怪怪的?”

寧長久的話語平靜無波:“沒什麽,只是有些奇怪,她為什麽沒帶劍,只削了一柄竹劍,未免太托大了些。”

司命更疑惑了,“嗯?有何奇怪?她的劍不是被你贏去的麽?”

“原來如此……”寧長久幹燥地答了一句,不再多言,他攤開了右掌,金烏在他掌心停留。

他将手探入了金光凝成的神雀裏,從中取出了郁壘劍,遞給了司命,道:“凝氣而成的劍,怎麽也比不上真正的神劍,你拿這個吧。”

司命并未客氣,她知道寧長久若一心要射箭,是無暇去出劍的。

哼,有了箭就不要劍……果真是喜新厭舊的東西!

司命接過了劍,對着空氣舞了個劍花,還算趁手。

寧長久從金烏中取出了陽凰蒼羽弓。

他将弓正立于身前,對準了天笏山的方向。

他的左手搭在弓臂上,弓臂的質感宛若魚鱗外胚的釉質,看似光滑,摸上去卻有砂紙般的粗糙,這種粗糙與掌心抵着。他将弓握得很穩。

寧長久的右手搭在無形的弦上,将弓咯咯地拉開,整張弓随着他手臂的動作彎曲變形。

不知不覺間,金色的箭已在弦上。

寧長久體內的靈力随着拉弓的動作翻湧了起來,那片靈海中,似随時要有大鯨拱背而起。

“選定目标了麽?”司命問。

“柳珺卓。”寧長久道。

“為何是她?”司命不解。

“因為她伏擊我們,也膽敢分心……”寧長久聲音如箭,凝成一線。

“嗯,總之第一箭,務必謹慎。”司命沒有再問,只是出聲提醒。

這是對方意想不到的敵明我暗。

沒有比這一箭更容易造成傷害的時候了。

太陰的權柄裹着箭。

箭的所在是起點,而他天眼所注視的地方,則是此箭必将到達的終點。

他用目光給這支箭畫出了一條筆直的線,因果般将它與敵人鎖在了一起。

“嗯!”寧長久死抿着嘴唇,眼睛一閉一眯,認真回應。

夜色越來越沉重。

江水奔流的聲音在耳畔宛若咆哮。

這是寧長久第二次射箭,但他的動作無比熟練,似反複練習過了上萬次。

萬物失色,百萬石的力量繃在弦中,周圍的空間不停顫抖,似被切割成了無數片。

弓已拉至圓滿。

……

柳珺卓覺得有人在盯着自己!

那人或是流經足畔的滔滔江水,或是自發間落下,滾過身體曲線的水珠,亦或是周圍所有的一草一木。

這種感覺很不好。

竹劍飛起,白裳黑裙的劍衣嘩得飛起,随着她身子一旋,裹在了身上,羅帶初系之時,她的瞳孔駭然一縮。

前方的江面上,一道纖細的金光倏爾劃過,憑空出現,似江底亮起的閃電。

閃電來到面前時,卻已如巨蟒。

轟然一聲巨響。

沒有絲毫的前兆。

金光炸開,無數電球從中迸撞了出來,或砸入水中,或嵌入峽壁,它們碰撞着,飛濺着,摧枯拉朽般撕碎一切,頃刻間,金光将大江與河水全部籠罩,似有三百位雷公電母齊齊敲鑼打鼓,降下神罰無數,耀目的雷電金光瞬間充盈了整片峽谷,可怖的氣息瘋狂外溢。

巨大的爆炸聲瞬間被風鳴聲壓了過去。

風鳴聲來自于箭。

電光與火焰洪流般驕傲地洗刷過去,而那正中間,高速飛旋的箭矢掀起了更強大的風暴,繼續向前沖撞過去。

一道黑影被箭從火光電流中壓出。

黑影是柳珺卓。

她長發散亂,發與衣的水跡早已被蒸幹,一雙劍眸像是燒了起來。

在箭來的一瞬間,她察覺到了。

那一刻,她的身影變幻了數千次。

但劍亦随着她變幻了數千次。

它像是長了眼睛,穿破層層疊疊的宇,筆直地射向了自己。

這究竟是什麽箭?!

柳珺卓無法理解。

她的竹劍與箭抵着,被立刻毀去。

那支箭也消磨了大半,但她抵擋倉促,靈力還未來得及調度為成型的防禦,箭破長空的爆鳴裏,她身子被掀飛了出去,流星般砸上了崖壁。

這一箭的威勢驚動了周貞月。

她霍然起身,望向了柳珺卓所在的方向。

兩座山峰不知受到了什麽恐怖的力量,竟向着中間緩緩地垮倒了過去。

“師妹?”她立刻明白,戰鬥在那裏爆發了。

周貞月毫不猶豫,立刻禦劍飛去。

天笏峰外寬闊的大江畔。

寧長久扶着弓,臉色泛白。

陽凰蒼羽弓是聖人聖器。

他初入五道,哪怕有修羅加持,想要将此弓拉滿,也顯得吃力了。

司命問道:“怎麽樣?”

寧長久道:“柳珺卓傷了。”

司命面露異色。

五道初境一箭傷了五道巅峰,哪怕是在絕對的偷襲之下,亦是極不可思議的事了。

“動身!”寧長久立刻道。

司命問:“直接乘勝追擊去襲殺柳珺卓麽?”

寧長久道:“去找劍閣的老三老四。”

他一邊說着,一邊将弓箭立在另一塊岩石上,直立長弓,調轉弓頭,指向了天笏山的另一側。

金箭再度凝成,光華幽然。

他張弓搭箭的姿勢宛若猙獰神像。

夜色中,肅殺之意轉瞬凝重,雖不如先前一箭,卻駭人依舊。

司命立刻明白,那一箭非但傷了柳珺卓,還支開了二師姐,此刻去擊破較弱的兩位男弟子是最好的選擇!

天笏峰的另一側,一大片沼澤之中,三師兄與四師兄懷抱古劍,相對而立。

“似乎有人。”三師兄忽然說。

“什麽人?”四師兄疑惑。

“師姐那好像有動靜。”三師兄說。

“嗯?這麽早?”四師兄沉吟道:“不過他們運氣真差,竟直接撞上了兩位師姐,希望我們趕到時,他們還沒敗。”

三師兄冷冷道:“他們能在破曉之前抵達天笏峰,已超出了預計,絕不可托大。”

四師兄懶懶得應了一聲。

他正要說話。

光吞沒了聲音。

“小心!”三師兄忽地嘶吼了一句。

箭幾乎是憑空出現在面前的。

那是一支金色的箭。

箭過大江,卷起水流,過雲層,卷起雷電,過山峰,卷起石屑,過長空,激顫狂鳴。

箭穿過無形的虛空,所挾帶起的,卻是真實的元素。

它們凝城了箭镞,在接近兩人時炸開。

又是猝不及防的一箭。

金光中,兩人凝結的劍網被瞬間撕毀。

劍閣的護體劍意激發了出來,金箭帶起的沖擊力推着他們,一同卷上了高空。

三師兄與四師兄狼狽的地從金光中跌出。

他們共抗此箭,倒是未受太重的傷,只是先前的埋伏都被摧毀了。

他們對視了一眼,接震惑不解。

這是怎麽回事?

對方是怎麽發現自己的?

這一箭又是從何而來?附近根本沒有出箭伏擊的角度才是啊……

正當他們思考着,一道凜冽的殺意卻又逼到了面前。

先前被掀飛的沼澤地裏,忽地出現了一個女子的身影。

女子極美,碎片般的沼澤風暴般肆虐着,卻沾不上她衣裙半點,兩人看着她,分不清這是死神降臨還是天國神祇投影凡間!

司命手持郁壘。她是神,也是手握冥劍的鬼。

她冷漠地擡起頭,對着天空舉起了劍。

另一邊,周貞月來到了光芒爆發的山崖旁。

她看着倒塌的巨峰、截斷的江水、堆累的巨石,難掩心頭震驚。

“到底發生了什麽?!”周貞月身影掠動。

柳珺卓眉目蒼白,她胸襟間透着些許的血……那是箭傷。

她寒聲道:“他們率先發現我了,先前一箭射來,我設防未及……”

“箭?”周貞月更覺奇怪:“他們人呢?”

柳珺卓沉思片刻,剛想說他們很有可能來追殺自己,但話音才起,兩位劍閣的得意弟子,齊齊轉頭。

東方,黎明似乎提前到來,霎時劍光如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