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0 章 :往事如浮雲飄散
榮華景背對着她,正看着牆面,似乎那牆上長了花一樣,江盈惠進來,還特意加重了腳步聲,他也沒個反應。
“咳咳。”江盈惠假意咳嗽了一聲,這才軟軟地喚了榮華景一聲,“雲寒。”
榮華景沒有應江盈惠,仍舊看着那牆面。
江盈惠有些疑惑,跟着站到他身側,一齊往那牆面上看去,這一看之下,她的心中就莫名地被觸動了一下。
那牆面上挂了一幅畫,明顯是新作品。
榮華景擅畫,兩個人剛戀愛的時候,他給她送過幾幅畫作,後來成婚以後,他也送了幾幅,只是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忽然就沒再給她送過畫了,連畫筆都很少動了。
江盈惠本身并不愛這些文雅地帶着晦澀意味的東西,所以,榮華景不送,她就樂得裝不知道,不動筆,她也渾不在意。
誰知,今日,她竟然會再次看到榮華景為她動筆。
這牆上的畫,畫了一個起舞的少女,少女穿了一身飄飄欲仙的紗衣,雲袖翻飛,裙裾如霧,一頭烏發上僅綁着一根絲帶,身子如影似仙,十分夢幻。
一別七年,再見到自己少女時的模樣,江盈惠竟然有些懷念。
那個時候,她活地快意恣然,狠狠踩着江芙蕖的臉面,過着風光無二的日子,前路一片光明。
而現在……雖然日子比那時候還要好過許多,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江盈惠竟然覺得,自己的手腳被束縛住了,沒有了那個時候的恣意妄然,脾性也被改變了很多。
這些改變雖然是必須的,是一個人成長的必經品,可江盈惠心裏卻有些莫名地難受。
那個時候的她,什麽都把控在手裏,看穿這世間的一切,掌握着很多人的命運,可是現在……書中正文的內容都已經過去了,什麽都成了未知,她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僅限于作者寫的幾篇言語模糊的番外。
堯明帝什麽時候死,她不知道,堯明帝什麽性子,她也沒捉摸清楚。
宮中那些妃嫔中最後的贏家是誰,她不知道,只知道是禧王最後上位了。
鎮國公府是什麽走向,她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她都不清楚,因為在番外中,“她”已經死了,可她現在活着,而且,她覺得,還能活很長,至少,比那個馮欣蘭要活地長!馮欣蘭也別想進鎮國公府的門!
明家到底有什麽底牌,她不知道,因為明家在書裏面并沒有什麽特別的交代。
吳寧侯府什麽時候衰敗,會不會走向沒落,她不知道,因為番外裏面根本沒提。
……
一切的一切,身邊所有的事情,都成了未知,她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神,忽然跌落雲端,成了一個凡人,這種感覺,實在是落差太大,她适應了這麽久,有時候仍舊适應不過來。
有時候,江盈惠甚至會想,自己既然嫁給了榮華景,改變了書中的結局,那是不是,番外的內容……也會跟着改變呢?
每每想到這個可能,江盈惠心中就會更加焦慮,她甚至不敢去細想,只能執着地認定了番外的內容。
江芙蕖,她是原書的女主,只要掌控住她,也許自己就能再掌控住這個世界的命運,江盈惠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有些興奮起來。
對啊,她怎麽忘記了這事,榮華景是男主,江芙蕖是女主,只要在把他們兩個掌握在手裏,那自己還怕什麽?這可是最好的底牌!別人絕對不知道!
要盡快找到江芙蕖,江盈惠心中下了這個決定。
榮華景溫潤如水的聲音幽幽傳來。
“一支霓裳驚韶華,疑是仙子下凡間。”榮華景目光癡癡地看着那副畫,“惠兒,那時候的你,真地是讓整個皇家學院的天空都充滿了色彩。人人都奔走相告,說是江家的四小姐舞技驚人似仙女下凡。”
江盈惠回過神,看向榮華景,他的側臉輪廓深刻,像筆畫的線條,他的眼神溫柔似水,缱绻如秋。
“我那時候正跟寄梅在下棋,一轉頭就把你的整支舞都看了去,我心中想着,怎麽世間竟然會有如此美妙奇特的女子,跳地出這種翩跹的舞來。”榮華景的語氣裏帶着滿滿的懷念,“我記得,寄梅的面上也滿是震驚,他一向是個內斂的人。”
原來江子青也為我的霓裳舞驚倒過?江盈惠心中有些得意,這倒是頭次聽榮華景說起,那時候,她并沒有看到江子青,還以為,他跟江芙蕖在一處呢。
本來就不是她的目标人物,在不在的,其實她也并不在意就是了。不過,能驚豔到他那樣的人,也不虧她苦練兩年了!
“我讀詩書那麽多年,君子禮儀俱都有些見識,卻是第一次知道,什麽叫‘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的觸動。”榮華景的眼中有些迷幻,似乎沉浸在那個時候的回憶裏,“我以為,這輩子,我便是要與曲曲過一輩子的,得她眷顧,足矣。”
呵呵,最後還不是跟我結婚了?江盈惠心中冷笑。
“可是,那時候,我竟然動了別樣的心思,我想着,若是她願意看我一眼,便是剜了我的心,我也是願意的。”榮華景閉上眼睛,不再看牆上的那幅畫。
畫面上七彩的色料,刺痛了他的眼睛。
江盈惠沒有察覺,她的心此刻已經飄飄然了,原來榮華景那個時候就對她動了心了,虧她後面還花了那麽多的心思,還以為是步步為營,結果完全是“自投羅網”嘛。
這個榮華景,可真能藏住心思啊!可惡!八成那個時候在看她的笑話呢!
“往事如浮雲飄散,再回首煙消雲散。”榮華景喃喃出聲,腦中那個如谪仙般的女子瞬間消失在了他的腦海,取而代之的……是他剛剛看到的一幕。
江盈惠靠在馬車上睡着,柳岸跪坐在她的腳邊,靜靜地凝視着她。
美人如斯,歲月靜好,這一幕就像一副美好镌刻的畫卷。
若是這兩個人的身份不是主仆,若是江盈惠不是他的妻子,他的心裏或許不會有半分漣漪!
榮華景轉過頭,看向江盈惠,眼中眸子晦暗未明,“惠兒,你可曾記得,你與我承諾過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