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 帝危

帝危

含章應下後便着手去準備。不多時, 晏婕妤果然帶着一應物品搬進了坤儀殿東側殿。後宮衆人知曉此事後,反應各異。

頤景宮東側殿

裏頭噼裏啪啦砸了一通, 雲雙才跟門口的宮人交換了眼神,有些瑟縮地進去了。

“啪!”剛進殿,便是一個茶盞碎在面前,吓得雲雙忍不住一抖,撲通一下就跪倒在地,小聲道:“主子息怒!”

“息怒?你叫本宮如何息怒?”安婕妤通紅着雙眼,眸中仍舊怒意未消, 冷哼道:“本主說皇後怎得如此刻薄,原來是手中另有一員大将。”

雲雙聽着她的話不敢反駁,眼神卻心疼地瞅向地上的碎瓷片, 這可是最後一批了,自打皇後吩咐了削減開支後, 她們宮中便只有規定的份例,若想要再多的, 可沒有了。

“她想要将本主當做棄子扔了, 本主可不會讓她得意。”安婕妤狠狠道:“她不是看中晏婕妤腹中孩兒麽, 本主倒要看看晏婕妤當真甘心将孩子給她?”

說罷,安婕妤略覺口渴,伸手一夠, 卻摸了個空, 才怒斥一旁的宮人道:“不長眼的東西, 還不去奉茶來!”

雲雙朝那宮女使了個眼色, 示意她出去後, 才小心膝行至安婕妤身前,努力勸道:“主子, 您低聲些,若是叫旁人知曉了,只怕皇後娘娘追究起來。”

“追究?本主還怕她追究麽?”安婕妤嘲諷一笑:“自從上次在坤儀殿铩羽而歸後,皇後便曉谕後宮縮減開支,這宮中各處的管事那個不是人精,貴妃有子有寵、端修儀背景深厚、晏婕妤尚且有孕,最後偏偏就咱們頤景宮連好些的菜的吃不上!”

說及此,安婕妤眸中盈盈有淚光閃爍,略靜了片刻,才側眸問雲雙:“前些日子本主送回家中的信可有消息?”

雲雙一愣,心中一嘆,只得艱難搖搖頭。

見她搖頭,安婕妤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當初因為她惹了聖上不喜,以至于她嫡兄請立世子的折子被拒,別說是父親,就連母親也怨上她了。

思及前幾次宮宴,無論是母親還是嫂嫂,皆無一人前來與她敘話,便是她派了雲雙去請,二人也推脫不來,這是将嫡兄的事怪在她身上了。

正值此時,方才出去的宮女重新捧了茶盞回來,安婕妤擡眸一瞧,便見她素白手中的白瓷茶盞,皺眉道:“咱們宮中只有這個了?”

要知道,便是連位于從四品最末的承徽,用的也比這白瓷茶盞好上百倍。

那宮女猶豫了一下,仍舊上前跪下,将茶盞奉給安婕妤,垂首小心道:“主子,這個月…只有這個了。”

就是這個,還是從當初剛進宮收拾的物件中翻找出來的。

安婕妤沉着臉伸出手,那宮女本能地瑟縮一下,雲雙見了只暗道不好。

果然,安婕妤幾乎立刻便冷笑一聲:“你躲什麽?以為本宮要打你?”

說罷,有些出人意料地将茶盞接過,潤了潤t幹涸的嗓子。

才輕聲道:“行了,都退下去吧。”

那宮女幾乎是如蒙大赦般慌亂退了出去,雲雙也站起身,仔細收拾着房中的碎片。

忽然,聽見安婕妤略帶苦澀與迷茫道:“雲雙,你說本宮應該怎麽辦?”

這些日子,她仿佛變了一個人般的狂躁、暴戾,從某種意義上說,只是為了掩飾自己心中的恐懼與不甘。

不相信自己的至親家人,竟會為了小小的權利放棄自己。

雲雙自小跟在她身邊,哪裏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心疼安慰道:“主子,您別怨夫人,自打侯爺請封世子的折子被聖上拒了,後院中的幾個姨娘又不安分起來,隐隐有不将夫人放在眼裏的架勢,就連大郎君在侯爺面前也失了體面,也難怪她們着急。”

“呵——”安婕妤咬唇道:“所以就這麽舍棄了我這個不重要的女兒。”

“主子…”

“行了,本主不過是一時糊塗,你下去吧。”

一連又是幾日,因着皇後穩坐坤儀殿,加之晏婕妤也不常出來走動,反倒是另一事更加棘手。

五月二十八,由荊西郡快馬加鞭傳來的急信,孟璋在前幾日與西夷國主交戰之時,帶着一隊先鋒深入西夷腹地,不知所蹤。

消息先是傳到了皇後那裏,原本皇後是想按下不提,可耐不住前朝的大臣們有的心急如焚,急急便一起面見內閣諸閣老,消息也随之傳遍後宮。

謝若暻得到消息時,正懶懶依在貴妃榻上繡着歲歲的夏衣。

聞言,忍不住一個驚惶便紮了手指,鮮紅的血滴浸入布料留下紮眼的一抹豔色。

“娘娘莫急!”丹素連忙扶着謝若暻,對前來傳信的宮人怒斥道:“這樣的話也敢亂說,也不怕貴妃娘娘割了你的舌頭!”

“奴婢不敢!”那宮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她不過是湊巧聽見了坤儀殿的含章姑姑在訓斥宮女們,這才慌忙回來報信。

謝若暻聞言,揮揮手示意丹素住嘴,才溫聲問那宮女:“你叫什麽名字,這事兒你可聽得仔細了?”

“奴婢本是負責庭院的墨韻,因着今兒個去花房取花,這才不經意間聽見了。”墨韻含淚道:“奴婢願意以性命擔保,若有半句虛言,便叫奴婢不得好死。”

“好!”謝若暻點點頭:“若此事當真,本宮定然記着你的功勞。”

說罷,便朝以檀吩咐道:“你去東側殿接了丹婳的差事,叫她先拿着本宮的令牌,親自去一趟謝宅,一定要快!”

李迦北與沈淮都是謝家的人,若孟璋真的危及性命,誰也不會比謝琰先得知。

“是!”以檀心知這事兒等不得,連忙就小跑着轉身。

丹婳一聽,頓時也顧不得許多,連正殿都未去便直直朝宮門而去。

不過半刻鐘的功夫,丹素便急匆匆地帶着信回到望舒殿,見謝若暻臉上仍是一片急色,不待她問便回道:“說來也巧,奴婢剛到宮門口,便見明光策馬而來,叮囑奴婢定要将此信交至您的手中。”

明光!謝若暻猛地注意到這個字眼,若非十萬火急之事,明光向來不離謝琰身邊。

如此說來,只怕那宮女口中之事乃是真的,思及此,謝若暻十指翻飛,将那信箋草草拆開看了,才面色一白。

“娘娘?”丹婳光是見她面色,便知這事只怕八九不離十了。

謝若暻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氣道:“此事非同小可,切不可聲張。丹素,你去将望舒殿的人都召集起來,吩咐下去,今日之事若有誰敢洩露半句,嚴懲不貸。”

丹素連忙應下,匆匆去安排。謝若暻又看向丹婳,沉聲道:“你速速去打探一下,朝中大臣們對此事有何反應,尤其是內閣幾位大人的動向。”

丹婳點頭,轉身離去。

謝若暻坐在貴妃榻上,心緒如麻。孟璋深陷險境,這對她來說定然不是一件好事。

思及此,謝若暻輕輕撫了撫小腹,才對以檀道:“你去打探一下,宮中都有哪些妃嫔知曉了這事。”

依着前朝後宮錯綜複雜的勢力關系,這事兒鬧得又這般大,只怕是瞞不住的。

謝若暻微微皺眉,思索片刻後起身至書房,寥寥幾筆便收了起來,召來拂風道:“拂風,你最熟悉建京至汝南的路,這封信,你且替本宮交至王玠手中,告訴他,無論如何,定要救聖上一命!”

“是,娘娘。”拂風立即轉身出了望舒殿。

謝若暻這才緩緩坐下,不斷在心中安撫自己,孟璋這個從刀劍中厮殺過來的人,怎麽會那般輕易地中計沒了。

只是無論如何,孟璋決不能現在死!謝若暻狠狠攥緊手中衣袖。

如今宮內僅大皇子一人,況且是個尚不滿一歲的黃口小兒,若是孟璋身故,朝中只怕會擁立攝政王,以謝琰如今的資質,要想當上攝政王真是難上加難。

更何況,這宮中不乏有想拿大皇子做筏子的。

思來想去,她始終覺得,還是得做兩手準備,因此側眸對丹婳道:“你且讓阿琰密切注意着朝中動向,先不要輕舉妄動,可有些事,咱們也得準備着了。”

說完,便帶着其餘人登上了乾盛殿。

宮中這般着急的自然不止謝若暻一人,坤儀殿內,皇後也急的坐立難安,來回在殿中踱步。

“怎會如此?聖上那般神武不凡,怎可能中了西夷人的圈套!”皇後急道,眸中隐隐能瞧出紅血絲。

“娘娘莫急,如今事情尚且未見分曉,咱們若是自亂陣腳,豈非叫旁人得意?”晏婕妤勸道。

她雖是着急上火,可她更不能亂了陣腳。

只暗暗嘆自己倒黴,好容易懷上皇嗣,卻出了這檔子事兒,若是聖上出了事,這皇嗣還叫什麽皇嗣!

這般想着,便又怨上了孟璋好端端的作甚要禦駕親征,這下好了,将自個兒都搭進去了。

皇後被她這麽一勸,也慢慢冷靜下來,輕聲道:“你說的對。”

說完,視線慢慢挪至晏婕妤腹上,自嘲一笑,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任她百般算計,也決計想不到如今這個樣子。

尚且不待皇後反應過來,晏婕妤便神色一凜道:“娘娘,如今這個時候,最為關鍵的,便是大皇子了。”

皇後下意識回看了一眼晏婕妤:“你是說…”

“娘娘是大皇子的嫡母,如今這個時候,自然更應該将大皇子接來坤儀殿照顧,這樣才能萬無一失。”見皇後有些猶豫,晏婕妤又添了一把火道:“便是和修容與錦妃,也只有感謝您的道理。”

“再說了,若是叫貴妃搶了先,只怕咱們就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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