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樹林下那人道:“你放的屁果然是臭得連我都聞到了!”
林飄遙嘿嘿道:“隔那麽遠都被你聞到了,莫非你那是狗鼻子?”這等于變着方兒在罵那人是狗了。那人也不發怒,只道:“你怎麽知道我隔你們極遠?”
兩人仔細聽時,只覺這聲音是遠遠飄來的,距離此處少說也有四、五十丈的距離,但下面樹枝葉茂,卻是瞧不清楚。林飄遙勉強道:“聽聲音就聽出來了呗,笨!”
那人道:“你說錯了,我可就在你們面前。”他說前半句時,似乎還未有所行動,仍然是站得那般遠的距離喊話。但等那個‘前’字一出口,林飄遙但覺眼前一花,竟憑空多出了一人與自己并肩站在大平臺上。
那人來得甚快,又沒有聲響,好似幽靈一般。只見他年紀約在四十上下,五官生得平平無奇,給人一種普通至極的感覺。一身白族男人常見的打扮,頂上圍着一盤頭巾,半個頭都包了進去。
林飄遙吓了一跳,拉着小倩站開一邊:“難道你是只鬼?”
那人道:“晴天白日,太陽都還沒落山,哪來的鬼?”他漢語極為流利,與在城裏見到那些居民們結結巴巴的漢人官話大不相同。
那人一邊說,一邊朝小倩打量,眼中只流露出一股欣賞的目光。與尋常那些看了小倩後似欲望、貪婪、崇拜或是癡心的眼神大不相同,贊道:“出水芙蓉,端的是秀麗非凡。這年代的江湖女子,能出口成章的已經不多了。”
小倩見他雙眼清澈,毫無半分亵渎之意,自然也落得坦然:“大叔也是江湖中人?”
那中年人仰頭看着紅岩碑壁,笑道:“何處是江湖?江湖又在哪裏?天下百姓人人都在江湖之中,又有誰不算是江湖中人了?姑娘既說我是江湖中人,那便算是吧。”
兩人只覺他話中另有所指,又不似故弄玄虛。瞧那模樣兒,似乎這人歷來便有那許多的感慨一般。林飄遙道:“這還差不多。不管你是不是江湖中人,好歹不是個鬼,那我就放心了。”他一邊說,一邊伸手拉過小倩,退到崖邊,磨耳朵道:“這會不會就是那個人?”
小倩搖搖頭,表示不能看透。那人似乎聽到了他們的談話,笑道:“原來兩位小友并非為山水而來,是來找人的?”
林飄遙皺着眉:“偷聽別人說話可不是好習慣。”心頭暗道:沒想到這家夥耳朵這般靈,看來只好打開天窗說亮話了。這家夥功夫很厲害的樣子,多半和陰不敗有些兒關系,弄不好就是本人!雖然說陰不敗那家夥應該有七、八十歲了,但難保這些邪教的人不會采陰補陽養顏那一套。
中年人負手道:“老夫倒并非是有心偷聽,只不過你說話聲音太大,隔得又近,我總不可能蒙住耳朵吧?”
林飄遙瞎扯道:“誰知道你~~~~”他拉了拉小倩:“咱們來确實是要找一個人,但憑什麽要告訴你呢?”
中年人笑道:“我不過是好心幫忙,既然你不領情,那就請自便。”
這人不溫不火的态度很讓林飄遙不爽,有種有力無處使的感覺。他這人就是這樣,別人給他好臉色的時候,他要擺出個高姿态來。等別人不理他了,他又覺得萬分失落:“你這是幫人的态度嗎?身為一個好人,你連起碼的一點耐心都沒有,這怎麽行?”他知道眼前這人極有可能就是陰不敗,縱然不是,多本也和陰不敗有些瓜葛,又豈能把他放走?大道理自己是講不來多少了,只好來個東拉西扯。
那人道:“我不過是剛聽到那女娃娃吟了首好詩,一時興起,才想幫你一幫。現在興趣沒有了,就算你來求我,我也是不會幫你的。”林飄遙為之一怔:果然是個怪人,穿着怪,脾氣更怪……劍老大說陰不敗也是個怪人,不曉得會不會就是他。
小倩道:“既然如此,那小倩再給大叔念一首詩好麽?”
那人找了塊平整光滑的石臺盤腿坐了下來,笑道:“你這女娃娃很有些意思,你且念來聽聽,如果能對着我現在的心情,我便幫那小子找人。”
小倩略一思索,便吟道:“絕頂一茅茨,直上三十裏。叩關無僮仆,窺室惟案幾。若非巾柴車,應是釣秋水。差池不相見,黾勉空仰止。草色新雨中,松聲晚窗裏。及茲契幽絕,自足蕩心耳。雖無賓主意,頗得清淨理。興盡方下山,何必待之子。”
那人聽了大笑道:“小姑娘果然有趣兒。”
林飄遙不懂那詩中含義,但見那人笑得歡,不禁心癢道:“乖倩倩,你叽裏咕嚕的念了一大堆,卻是講的些啥?”
小倩笑道:“這是一首描寫隐逸高趣的詩。詩以“尋西山隐者不遇”為題,寫專程到山中去訪隐者,竟然不遇。如此,本應叫人失望,惆悵。然而,詩借寫“不遇”,卻把隐者性格和生活表現得清清楚楚,淋漓盡致地抒發了自己的幽情雅趣和曠達的胸懷,比相遇更有收獲,更為滿足。詩的前八句,寫隐者獨居高處,遠離塵嚣,尋訪者不辭山高,等到叩關無人,才略生悵惘。于是猜想隐者乘車出游,臨水垂釣,表現隐者的生活恬适雅趣。後八句宕開一層,寫周圍的草色松聲使尋訪者陶然,因而尋訪不遇亦無所謂,使其悟出隐者生活的情趣。因此,乘興而來,盡興而返,自得其樂,大有君子風度。”說着又補充了一句:“這可不是我寫的哦,是一位叫丘為的所寫,也是位大詩人呢。”林飄遙從來不知小倩竟是如此博學,想起自己鬥大的字認不了幾個,不禁有些兒氣餒:原來我就像一只癞蛤蟆……
那中年人連連點頭道:“小姑娘不但會吟,還解釋得頭頭是道。不過這山隐者少,高雅閑情的隐者就更少了。只怕你們要找那人,沒這般恬适雅趣呢。”
小倩拉拉林飄遙的衣袖,這小子才回過神來,想起正事:“管他有沒有那許多閑情?反正你答應了,只要小倩吟出詩來,你就要幫我們找人,這可不許賴。”
中年人斜着眼兒瞧了瞧他,別過頭問小倩道:“丫頭要找誰?只管說與我聽便是。”林飄遙見這家夥不睬他,也莫可奈何。
小倩望着林飄遙,見他微微點頭,咬了咬牙,開口道:“我們是來找紅蓮教主陰不敗的。”
“哦?”中年人似乎并不驚訝:“找他幹什麽?”
“籲,這個就要由我來解說了………”林飄遙在這中年人面前碰了兩個釘子,但該說話的時候也不能奄着。那人‘恩’了一聲,也不反對。
林飄遙飛快道:“是這樣的,我家傳一把寶劍叫龍泉。上次和人打架的時候被我弄丢了,聽說是紅蓮教的人揀了去,我、我想把它要回來。”
那人沉吟道:“你有什麽憑證?”林飄遙有備而來,順口就道:“那天下排名第六的薛放便是憑證,他親眼見着我把龍泉劍丢失在風林裏的,卻教紅蓮教的人揀了去。”這番話卻是劍聖教他說的,若是擡出薛放來,以薛放在江湖中的聲譽,自然沒有人懷疑真假。
那人笑道:“可惜薛放沒在這裏,光憑你一個人說的,值得什麽準?”
林飄遙在包裏翻了一陣,掏出一只小劍,外型和龍泉劍一模一樣:“偌,這個本來是龍泉劍的小樣品,以前家裏仿照着劍型做出來的,可當得真。”
那人接過小劍看了半晌,說道:“龍泉劍少在江湖上流傳,顯世機會也不多。能做出這般相像的樣品來,想是不假了。”
林飄遙嘿嘿道:“本來就不假嘛……那你該說說陰不敗在哪裏了吧?”
那人擡頭看着紅岩石上碑文,繼而轉頭道:“我就是陰不敗。”
“果然……….”林飄遙嘀咕了一聲:“早就看出你不是啥普通人,結果當真如此。七老八十了居然還長得這般年輕………”
陰不敗笑了笑,說道:“龍泉劍确實在我手中,不過憑你只言半語便想取了去,卻是不能。況且此劍本就出自本族人之手,現在取回來保管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嘿嘿,就知道你要這樣說。”林飄遙拉着小倩在陰不敗對面坐了下來侃侃而談:“不過你這話卻不是道理。就好比某人賣東西,收了別人的錢把東西賣出去後,卻又要讨回來,還說‘這東西本來就是我的,現在取回來保管也是理所當然之事’。這根本就說不通嘛?”
陰不敗閉閉眼,并不和他瞎扯,只道:“中原武林近來的情況,我也多有耳聞。你來要劍,只怕是獨孤劍聖教你的吧?”
林飄遙和小倩面面相峻,不意被他一語便道破,強撐道:“才不是呢……….”
“蚩尤之事我也知道。”陰不敗仍是閉眼端坐,卻好似什麽都了然于胸一般:“既是有關天下大計,但由老夫做得主,便把龍泉劍還與你也未嘗不可?”
兩人本正焦慮,哪知陰不敗竟自己先應承了,不由的心中大喜。卻聽他又道:“不過,白靈王得知尋回龍泉劍的消息後,已把劍請回了白靈殿裏,供奉為聖劍,就連老夫也不許随意拿來使用。”陰不敗頓了頓,繼續道:“老夫也是白靈族內一份子,凡事需聽白靈王尊命。雖是和劍聖有些兒交情,但卻實在無法相助,還望兩位給我回告老友,就說陰某有心無力便是。”
林飄遙急道:“那咋整哩?老陰,你需知道那蚩尤遺骨只有這等寶劍才能砍得碎……”
他話沒說完,陰不敗冷笑道:“你區區一個江湖小跑腿,有什麽資格和我稱老賣乖?老陰是你叫的麽?”
林飄遙随口叫人的習慣歷來如此,劍聖薛放等人也沒說過他半句不是,現在被陰不敗一陣搶白,頓時面紅耳赤,說不得話來。
陰不敗繼續道:“似你這等只會磨嘴皮子的小角色,我每日間不知要見多少。我只是對這小女娃娃有些興趣才勉強和你談上幾句,恁的不知天高地厚!”
林飄遙大怒,便想起劍聖給他設的套兒來:“只怕你連個小角色也不如呢!”
陰不敗也不發火,輕笑數聲,顯然是當他在放屁。小倩見不得林飄遙受委屈,本是設計了一大堆說詞,但遇到這等情況,那些說詞也懶得說了。
林飄遙挽挽袖子:“我知道你當我說話是在放屁,權且比上一比,不過比賽規矩得由我來定!”
陰不敗搖頭道:“我陰不敗豈是随便出手之人?要和我比試,你還不夠資格。”
“那要怎樣才算有資格呢?”
“聲望、地位、實力俱要與我相當之人,才算有資格。”
林飄遙冷笑道:“實力和你相當的人,這世間不知道有多少,但要說聲望地位和你相當,卻就少了。你定下這規矩,莫不是怕輸給那些無名之輩丢了面子吧?”
陰不敗道:“實力既與我相當,又豈會是無名之輩?像你這等名不經傳的小輩,自然不可能有什麽實力,我也難得和你比。”
當初時間匆忙,劍聖只設計了文比的內容,但卻沒人想過如果陰不敗不與他比試又該如何。在衆人的印象裏,陰不敗自視甚高,自然不會把林飄遙放在眼裏,對于他的挑戰,也會抱着種玩一玩的想法去對待,卻壓根兒沒考慮到陰不敗的身份地位問題。
林飄遙恨得牙直癢癢,雖說文比自己肯定可以贏,但那是要在定好規矩的情況下才行得通。現在別人不理他這一套,總不成硬來吧?要說到真打架,只怕別人一只手也撮翻了自己。
小倩幫腔道:“大叔,我家飄遙哥哥可是很厲害的呢。”
陰不敗對小倩似乎特別有些兒關愛之情,聞言便道:“哦?他都會些什麽本事呢?”
小倩道:“飄遙哥哥使得一手好劍法,還有一身震古爍今的驚人內功修為哩。”
陰不敗笑道:“丫頭,震古爍今這種詞可是不能胡亂安置的。料那小子十來歲的年紀,能有多高的修為?”
林飄遙大笑道:“所以說你是井底之蛙嘛……”見陰不敗臉色稍變,趕緊道:“反正我家倩倩是從來不騙人的。如果你不信,來試一試便知道了。”
陰不敗也是閑着無事,被這小子勾起了興趣,暗暗思付:這小子既是受劍聖之名來找我,那對我的名號也不會陌生了,訛自仍敢說這般大話,只怕真是有些名堂。龍泉劍空置于龍宮密室中也是無用,不若做了劍聖這個人情。口中卻道:“為什麽一心想找我比試呢?”陰不敗看着他:“揚名立萬?還是為了龍泉劍。”
林飄遙嘆道:“人家都說姜是老的辣,鬼是惡的精,果真是沒錯了。你猜得很正确,我就是為了龍泉劍才想和你比試的。”
陰不敗笑道:“似你這般老實的人也少見了。本來我也想答應了你,”陰不敗打了個頓,轉口氣道:“但既已說明了為龍泉劍而來,我就不能輕易與你比試了。”林飄遙急道:“為什麽呢?”
“那龍泉劍現在放置在西山龍宮之中,左右有四長老四護法看守,又皆得白靈王着我全權監管,豈可視同兒戲一般拿來在這裏和你做賭注?”他話中既點出了龍泉劍的所在,也說出了看守人衆。小倩微微一怔,似乎明白了陰不敗的意思。
林飄遙激他道:“原來你是怕輸!”
陰不敗大笑:“似你這種激将法,早在數十年前老夫就不曾用過了。修行甲歲,豈會被你言語所動?休要多費唇舌,快快回中土去吧。”
小倩突然道:“不知道那些看守長老和看守護法的身份比不比陰大叔高呢?”
陰不敗笑看了她一眼,說道:“自然不可能比我高。”
“那這些看守肯定得聽陰大叔的話了?”
“正是。”
“而且這些人都長着兩只眼睛兩只耳朵一張嘴巴。”
陰不敗大笑道:“哪個人是殘缺不全的?”他正說着,身子拔空而起,眨眼間就消失無蹤,空中遠遠飄來聲音道:“小丫頭果然比那家夥聰明得多了,不錯不錯!我回龍宮去也,如果丫頭想來找我續續舊,那倒是很歡迎呢!不過這龍宮可不好進哩,要是你進不來,我卻是幫不上忙了,哈哈!”
林飄遙也不傻,聽他二人對話一陣,也似乎有點明白了。見得陰不敗離開,也不亂罵,急問小倩道:“好倩倩,你到底在和他打什麽啞謎?”
小倩大眼睛一眨,笑道:“你猜呢?”
林飄遙托着個下巴,想不得十分通透,怕說來不對,只好皺眉道:“你們又是斷手斷腳,又是身份高低的亂說一氣,我這個局外人哪裏猜得着?”
小倩笑道:“陰大叔當真是個好人呢,他有心要把龍泉劍還給你。”
林飄遙聞言一喜:“我也這般覺得,只是拿得不十分準。乖倩倩、好倩倩,你是咋樣看出來的呢?”
小倩正色道:“剛剛陰大叔不是說‘那龍泉劍現在放置在西山龍宮之中,左右有四長老四護法看守,又皆得白靈王着我全權監管,’這句嗎?”
林飄遙略一回憶,記得陰不敗确實是這樣說來着:“恩?”
“這句話裏既說了龍泉劍的位置,又說了看守衆人,分明就是把情報免費送給你嘛,他是想叫你去那裏拿劍呢!”
林飄遙嘆氣道:“我本來也是這樣想的,但是他又說了一大堆長老護法在那裏,我如何去打得過他們搶到劍來?”
小倩笑道:“後面還有一句呢。”
林飄遙歪着頭搖來晃去:“哪句?”
小倩道:“他又說‘豈可視同兒戲一般拿來在這裏和你做賭注’,是不是?”
林飄遙想了想:“這句話沒什麽不對啊?”
小倩笑嘻嘻的道:“若是他說‘豈可視同兒戲一般拿來和你做賭注’,那就沒什麽特殊意思。但他加了個‘在這裏’。”
“啊?”林飄遙把這句話反複念了兩遍:“啊!我明白了!老家夥是叫我去那個什麽龍宮裏和他比試吧?”
小倩點頭道:“陰大叔正是這樣想的。如果和你在這裏比試,那左右沒個見證人,就算你贏了,他也不好去取龍泉劍來拿給你……”
“哦,知道了,他是怕沒借口對白族的人交代吧?如果他直接說比試輸給了我,只怕人人都不會相信的。”
“是啊,”小倩笑道:“所以陰大叔便叫你去龍宮裏和他比試,那樣一來,所有的看守長老和看守護法都是證人。若是你贏了,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把龍泉劍拿走。”
林飄遙豁然想通其中原因,心下大喜:“我就說嘛,劍老大定下的計劃怎麽可能失敗?早算定這老陰要自動來上當的了。”小倩失笑道:“只怕不是陰大叔上當呢,他既有心把劍還給你帶走,就算是輸了,也稱不得上了你的當。”
林飄遙笑了笑,卻又皺眉道:“但那老家夥臨走前又說什麽龍宮不好進,卻是啥意思?”
小倩道:“這就不知道了,只怕是陰大叔想考教考教我們。或許是洞內有機關,也或許是其他難處,如果咱們被這些難處給難倒了,陰大叔便會認為我們沒有能力拿走龍泉劍,就算放我們進去,你也贏不了比試,不若就此做罷。應該算是他答應我們比試的一個條件吧。”
林飄遙悻悻道:“明明都答應比武了,還要這般來給我們下套兒,老陰也不是啥好鳥!”
兩人得了陰不敗暗示應承,心下大快,一路說笑,徑直下山來。林飄遙突然想起一事道:“糟糕,那老頭也恁的恍乎,他不告訴我們龍宮在哪裏,我們卻上哪裏找去?”
小倩道:“這個倒無防。既是白族聖地,那知道的人肯定不少,待會下了山,只需問問趕車老大爺便能曉得了。”
到得山腳路邊,已是戌刻時分,天早黑了下來。趕車老漢在那路邊上等得焦急,見到兩人下來,一邊架車一邊唠叨道:“這山道上蛇蟲猛獸都多,晚上走夜路卻是危險,我正琢磨着上來找你們呢。”兩人感于那老漢真摯樸素之情,皆是暗暗感激。
車上閑聊一陣,林飄遙有意無意的提到想去龍宮看看的意思。本以為這白族聖地是多麽神秘禁制的所在,哪知趕車老漢竟滿口道:“來了安順,自然要去看看龍宮的,否則豈不等于白跑一趟?”
林飄遙心下暗喜,急忙道:“聽說那龍宮是白族聖地,怎的不禁止游客呢?”
趕車老漢道:“聖地确實是設在龍宮之中,但并非整個龍宮都是聖地。”他吆喝了一陣車馬,繼續道:“這龍宮啊,就在黃果樹大瀑布不遠處,由卧龍湖、龍門飛瀑、石趣園、蚌殼岩、虎穴洞等景點組成,上下輝映,別有洞天,宛如神話中龍王所居的水晶宮殿。而你們所說的白族聖地,卻是龍宮最深處的觀音洞,只有觀音洞是不對外開放的。常年都有白族衛士和紅蓮教幾大長老看管,等閑人根本就別想靠近那裏。”兩人‘哦’了一聲,互相對望,看來龍泉劍便是藏在這觀音洞無疑了。不過怎麽混進去,卻是個大傷腦筋的事情。看來陰不敗所說的進洞難處,應該全在此了。
正皺着眉,那老漢又念叨說這西南地區毒物蟲蛇甚多,要兩人時刻小心在意。林飄遙想起白天那個賣膏藥的,把收在衣包裏的黑色膏藥翻出來看了一陣,問那老漢道:“老叔,你看看這個東西能不能解毒呢?”
趕車老漢接過來聞了一陣,搖頭道:“不知道是什麽,聞這氣味微香,怕不是解毒的藥。這年頭,越是氣味刺鼻難聞的,那解毒效果就越好。這藥恰恰相反,卻是我從未見過的。”
林飄遙狠狠道:“果然是上了那家夥的當!”便想把膏藥給扔了,虧得小倩給他收了回去:“便當做個記念買個教訓也好罷。”
回到安順,已沒了游船進龍宮去。兩人胡亂找一家客棧住了,只等第二天再去龍宮。
龍宮位于安順以南五十多裏處,兩人起早,仍是包了那老漢的馬車,只在巳時(相當與早晨九點到十一點)便到了龍宮外圍。
這早已聞名于山川絕景的龍宮以山奇水奇洞奇見長。總體以水溶洞為主,集旱溶洞、瀑布、峽谷、峰叢、絕壁、湖泊、溪河、民族風情、宗教文化于一體,構成一幅怡然自得的人間仙境畫圖。
下了馬車,游人漸漸多了起來,兩人拜別老漢,徑到洞邊小潭處租了一艘游船順洞水而下。
這是一條長達十來裏的暗河。整條暗河穿過二十餘座山中水洞,千姿百态的鐘乳石令人目不暇接,清澈碧綠,幽深寧靜的暗河沁人肺腑,泛舟其中,倍感神奇舒暢,小倩以前所呆的龍靈福地,雖然也是一方靈山靈水的去處,但哪及得上這名傳天下的龍宮風景之妙?兩個都還是孩子性情,看得那洞中奇景,又得愛人相伴,早忘了正事,只盼這水道永遠不要走完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