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各方算計

各方算計

謝若暻微微一笑, 提着裙擺輕輕朝孟璋走去,心下卻是一沉, 孟璋既然出現在此處,便證明——祁枭落網了,畢竟算是故人,一時之間,她心中難免五味雜陳。

“聖上可是辦完事了?”她仰着小臉問道。

“嗯。”孟璋輕聲應道,順手摸了摸她發間,溫聲問她:“可還玩的開心?”

說完, 又朝一旁的沛叔笑道:“辛苦沛叔。”

“聖上嚴重了,老奴萬萬不敢當。”沛叔一笑,連忙給孟璋行禮。

“您認識沛叔?”謝若暻奇道, 她可從未向孟璋提起過沛叔,但轉念一想, 孟璋身為帝王,想知道什麽自有自己的法子。

孟璋淡淡應了, 才問她:“若是還未盡興, 朕再陪你逛逛?”

謝若暻憂心尚在書房的王玠, 也不敢讓孟璋在謝宅久留,便刻意嗔怪道:“您辦完事兒了倒是想起陪妾了,也要看妾依不依。”

“就是!”站在一旁的瓊樂見縫插針道:“謝姐姐我們走, 才不要理皇帝哥哥。”

話音剛落, 便拉着謝若暻扭身往府外走去。

身後, 顧北嶼壓低了聲音道:“聖上, 可還順利?”

孟璋不着痕跡點點頭:“朕已讓人将他先押入汝南大營的昭獄中, 擇日再審。”

話雖如此,但是二人皆是心知肚明, 祁枭一案只怕沒有什麽再審的必要,總歸他孑然一身,也沒有九族可誅。

“卑職明白,只是…娘娘心善…”祁枭畢竟師承謝相,顧北嶼點到即止。

孟璋扭頭,平靜的眸子一寸寸打量他一番,才淡淡開口:“她不會知道的。”

至少,不會在自己面前表現出知道。

當初在馬車上,他可是問過謝若暻,是否認識祁枭,當時她的反應可稱不上熱絡,更何況…

“謝相乃天下士,門生更是不知凡幾,若是為了貴妃,便将這樣的謀逆之徒放過,朕天威何在?”孟璋靜靜看向燈火下的女子,擡腳跟上。

顧北嶼連忙随侍其後。

而另一邊,汝南大營主帳之中。

身着青衣的年輕男子單膝跪地,拱手道:“沈某見過郎君。”

白衣男子快速走下首座,親自将人扶起,口中溫聲道:“這是做什麽?如今你已是朝廷命官,當跪的,便只有天地君親師。”

青衣男子也不推辭,順從站起身,臉上仍舊一派坦誠道:“若沒有郎君救我,便沒有沈某的今日,便是稱郎君為再生父母也不為過。”

白衣男子聞言,面色一凜,正色道:“沈淮,我當日救你,皆是出自本心,與你無關。若是因此事折了你一身氣節,那才是真正的陷你于囹圄。”

說完,又刻意囑咐道:“便是我現下求你做的事,若有違你本心,也盡管拒絕便是。”

沈淮失笑,知他就是這麽個性格,也不再與他争辯,忙道:“子玉兄放心,沈某所為皆是心甘情願。”

如此,王玠才垂眸道:“貴妃如今在朝中勢單力薄,一切,便有勞甫澤。”

甫澤,乃沈淮的字。

“子玉兄嚴重。”說完,沈淮又有些猶疑道:“如今聖上尚無皇子,子玉兄怎麽就能斷定,将來坐上那個位置的,定是貴妃的兒子?”

要知道,如今貴妃膝下可僅有一個女兒,誰能斷定貴妃将來能不能誕下皇子?

王玠一頓,隔了半晌才道:“我信她。”

未曾料到竟是這個答案,沈淮深深看了王玠一眼,才笑道:“即使如此,沈某願為子玉兄馬首是瞻。”

恰逢此時,外間便有将士來報:“大人,禁軍副統領押了犯人,說是要下昭獄。”

賬內,二人對視一眼,沈淮随即轉身至屏風後站立,好在副統領等人并未進來,王玠将帳前厚厚的毛氈一掀,便見一隊禁軍皆是捉拿着黑衣人,為首被幾人已刀架在脖子上的,正是祁枭。

王玠不着痕跡地與祁枭對視一眼,随即眯了眯眸子對副統領問道:“敢問統領,這些人是犯了何事?”

“謀逆犯上,聖上有令,将逆賊押入昭獄,擇日候審!”副統領言簡意赅。

王玠點點頭,面帶關切道:“不知聖上…”

“聖上無礙,王大人,這逆賊便有勞你了,我等還要趕回行宮向聖上複命。”副統領點點頭,随即将祁枭一幹人等移交至王玠手中。

王玠站在原地,瞧着押送逆賊的副統領出了汝南大營,才垂眸進了大帳将沈淮送走。

汝南大營,昭獄中。

此時本就是晚上,昭獄又建在地上,更是陰沉的吓人,随着鞋子踏在地板上的聲音,長身玉立的男子緩緩出現在轉角。

“你們都下去吧,本官親自審問。”王玠看着獄卒淡淡道,那獄卒們聽了連絲毫猶豫都未有,便将腰間鑰匙摘下遞給王玠。

血腥氣與濕氣夾雜在空氣中,呼入肺中只覺令人作嘔。

牢房中,身着繡金玄衣的男子屈膝而坐,見王玠在他面前站定也只是懶懶掀了掀眼皮,漫不經心道:“你來了。”

“聚衆滋事、謀逆犯上,樁樁件件皆是重罪,祁枭,你可後悔?”王玠站在牢房外,目光透過豎起的立柱與祁枭相會。

“呵——”祁枭輕輕嗤笑一聲:“我只後悔,為何沒有殺了那狗皇帝。”

“祁枭,莫要再困在當年的事情中走不出來了,宋超已經死了,墳頭的草都有一人高,你若是還不解氣,大可将他挖墳鞭屍,曝屍荒野,為何非要搭上你自己呢?”王玠忍不住沉聲道。

“他是死了,可罪魁禍首還在。”祁枭輕輕閉上眸子,聲音沙啞:“你知道麽,這些年來,只要我閉上眼睛,便是阿父、阿母、阿兄、小妹,他們一個個在質問我,當初為什麽要遠赴邊城,若是我留在建京,興許,我便能将他們救下來!”

王玠站在原地看了他良久,終究是露出幾分不忍,伸手将鎖打開,輕聲道:“只要你同我承諾,此後再也不會接近孟璋,我便放你出去。”

天地廣闊,只要他換個無人認識的地方,便能從頭再來。

“放我出去?”祁枭嗤笑一聲,緩緩睜開眸子,看向不遠處的轉角:“我犯的,是弑君之罪,王子玉,放了我,你拿什麽和孟璋交代?”

聞言,王玠眉頭一皺,低聲道:“這是我的事,只要你答應我的要求,現在我便送你離開。”

說完,又冷聲道:“祁枭,你需得快點做決定。”

想必最晚不過明日,孟璋便會親自前來提審,倒是便是神仙也難救。

“你就不怕我騙你?”祁枭挑眉。

“你不會。”王玠篤定道。

“呵呵——”祁枭仰頭靠在牆面:“你走吧,讓我看着這麽多兄弟赴死,我一人獨活,這樣的事,我祁枭做不來。”

見他如此作态,王玠心下一沉:“過了今晚,你就是想走都沒有機會了。”

“你若是真想幫我。”祁枭一頓:“我想再見見她。”

這個她指的是誰,二人皆是心知肚明。

王玠眉心一跳,不贊同道:“此舉太過危險。”

若是被孟璋發現,極易讓謝若暻陷入危險之中,帝王之心,向來多疑。

聞言,祁枭靜靜擡手覆眸:“不過随口說說,你走吧,莫要讓人知道你我相識。”

王玠定定看了祁枭一眼,随即将牢房重新鎖好,轉身離開。

皎潔月色下,王玠靜靜立在地面,靜靜看着昭獄的方向,良久,才輕聲喚道:“流雲。”

“屬下在。”一抹黑影跪地。

“你去給沈淮傳個信,讓他想法子求見聖上,然後趁機将貴妃帶出來。”王玠心下一嘆,他終歸還是做不到無動于衷。

翟月閣。

孟璋與謝若暻正要安寝,外間便傳來t張德保略有些瑟縮的聲音道:“啓禀聖上,沈侍郎求見。”

天老爺,他也不想這個時候打擾聖上,可夜扣宮門向來便是十萬火急之事,他也不敢不報。

果然,孟璋身影一頓,皺眉對謝若暻道:“你先歇息,朕去去就回。”

謝若暻指尖一點:“聖上倒是不必回了,省的擾人清夢。”

孟璋見她嬌嗔的樣子一笑,随即便起身穿衣離開。

前腳孟璋剛離開不久,後腳謝若暻便聽見窗邊有“篤篤”之聲,起身至床前一看,忍不住瞳孔一縮——流雲!

流雲身為王家鼎盛之時培養的死士,自是輕功卓絕,趁着夜色潛入行宮還行,可要帶謝若暻這麽個大活人出宮,還要不驚擾守衛,稱得上是天方夜譚。

眼見時間一點點過去,流雲忍不住有些焦躁道:“這可怎麽辦,不知沈大人那邊能拖多久。”

“無妨。”謝若暻心下一沉,便朝以檀吩咐道:“給我拿套宮女的衣服。”

“娘娘?”以檀心中一驚:“這若是被發現了,可是滔天大禍。”

謝若暻睫毛微微顫抖:“如今只有這個法子了,待會兒我便裝成宮女的樣子,你說我生了要傳染人的急病,不得留在宮中。”

以檀原想出聲勸阻,可謝若暻的脾氣她也知道,只得咬牙稱是。

不過須臾,二人便到了宮門前,果然被守門的侍衛攔下來:“宮門落鎖,不得出宮,你們是那個宮的?”

以檀心中微顫,連帶着聲音也有些顫抖:“奴婢是貴妃娘娘宮中伺候的,這丫頭生了要傳人的歹病,娘娘命奴婢将她送出宮醫治,還請您行個方便。”

說完,便順手将一顆銀錠子塞進了二人手中。

“生了病?你!将頭擡起來!”其中一名侍衛掂了掂手中的銀錠,便以手指着謝若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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