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萬物有靈

夜空中的月白色光芒已經散去, 玄天山依然亮如白晝。各大峰門,劍場等地皆高懸明燈,照亮了每一個角落。

玄天山所有峰主全都神情凝重趕至議事大殿, 峰門所有弟子齊聚大殿前的偌大廣場。

“發生什麽事了?”竊竊私語聲不止。

“不知道,聽說帝君和參商長老正在大殿內。”有人低聲答道。

“有人看到羽夜夜在大殿裏面吐。”不知人群何處傳來一個輕飄飄的聲音。

說話的聲音雖然輕,話語卻重重落在所有人的心上。

“那件事難道是真的?”立刻有人聯想起最近聽到的傳言。

“我剛剛看到七星峰的冬青拿着剛摘的山楂匆匆忙忙進了大殿。”一個人用明顯暗示着什麽的口吻說道。

廣場間一瞬間安靜下來。

很快, 一人煞有其事總結道:“難怪帝君上次會那麽生氣,還罰了兩個人。”

“那不是上次的事情嗎?今夜又是為什麽召集衆人?”有人滿臉疑惑。

“上次兩人被帝君發現茍且野合, 這次是珠胎暗結暴露了。”另一人用非常肯定的語氣直接說道。

“所以孩子真的是曲峰主的?” 身邊有人詫異問道。

那人剛剛問出口, 一股勁風從他面前掠過,直接打在之前說野合的人臉上。風勁極大,竟然一下子将那人扇倒在地, 口吐鮮血, 吐出幾顆牙齒。

衆人一驚,擡頭看去,正看到冷眼斜視他們的曲逐陽。

曲逐陽剛剛拂起的衣袖緩緩飄落下來。他厲聲道:“你們當玄天山是什麽地方。如此喜歡散布流言蜚語,本峰主就将你們逐出玄天山, 回到市井之地。”

剛剛嚼舌根的數人立刻恐懼地低下頭, 不敢再說半個字。

曲逐陽冷冷瞥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對身後的宗連冷聲道:“宗連, 把所有人的名字記下來。”

說完,曲逐陽沒有再看那幾人發抖的樣子, 大踏步向大殿走去。

宗連在殿外停下腳步, 神情擔憂地望着曲逐陽的背影。他自然是不信剛剛師父和羽師妹之間野合,甚至珠胎暗結的謠言。可是,帝君已經因為羽師妹罰過師父兩次。今夜之事,他衷心希望自家師父不要牽扯進去。

曲逐陽一踏入大殿, 目光不由自主落向左側位置上坐着的羽夜夜身上。她正對着一個小盆嘔吐,盆邊是煙霧缭繞的熏香。

冬青站在羽夜夜的身邊,雙手分別拿着山楂和檸檬,正在小聲勸解:“羽師妹,你試一試檸檬。檸檬比山楂效果好。”

羽夜夜眉頭緊蹙,搖着頭,聲音無力道:“太酸。”

冬青苦口婆心道:“酸才管用。”

曲逐陽聽到兩人的對話,心中一沉,鋒利的視線射向坐在上首的青帝。青帝恰巧也正用冰冷的探究目光注視着他。

一時之間,兩個人誰都沒有移開視線。

“帝君。”突然,天樞長老從殿外疾步走進來。

曲逐陽這才微微垂眸,俯首恭敬道:“帝君。”

羽夜夜聽到兩人的聲音,用手帕擦了下嘴角,擡頭望去。她無神的眼睛剛剛看到曲逐陽的臉,立刻低頭劇烈嘔吐起來。

曲逐陽明顯不悅地皺了下眉。雖然事出有因,她也沒必要在看到自己臉的瞬間就嘔吐。

羽夜夜吐完這一波,再擡頭的時候,玄天山七位長老全到了。

天樞長老率先問道:“帝君,請問今夜是因為何事召集衆人?”

青帝冷眼從幾人身上一一掃過,神情冷漠道:“有人給夜夜下了假胎草。”

一石驚起千層浪。之前,所有人還在自持身份刻意不去看羽夜夜。此時,大家聽到青帝的話,審視的目光齊齊望向羽夜夜。

羽夜夜沐浴在衆人的視線中,身體不由一僵,臉色頓時慘白。

青帝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霜凝,冷聲道:“犯人若是現在主動招認,本君可以從輕處置。”

剎那間,除了一直神情凝重的參商,其他幾人的神情都有了細微的變化。

天樞長老一瞬間露出不解的神色。淨白長老微微搖了搖頭。行度收回視線垂眸似乎正在思考什麽。夷則長老目光不自覺望向霜凝長老。曲逐陽更加直接,冷笑着直視霜凝長老。霜凝長老神情淡然,徹底無視兩人的目光。

過了片刻,天樞長老神情嚴肅問道:“帝君,您的意思是犯人正在大殿之內嗎??”

青帝眉眼間盡是冰冷:“參商。”

參商聲音虛弱地向殿外喊了一聲:“夏冰。”

他話音剛落,夏冰押着一個人走了進來。

羽夜夜看到夏冰身邊的人是雪冰峰的施妩佳,頓時愣了一下。她不解地望向青帝。自己明明告訴了師父,自己沒吃施妩佳送的白前草。師父為什麽會覺得是對方下的手呢?

羽夜夜思索了片刻,沒想出緣由,目光不禁看向霜凝長老。

霜凝面不改色。她瞥了一眼施妩佳,臉上挂着溫和的笑容,柔聲細語問道:“妩佳,你給羽姑娘下假胎草了嗎?”

“師父,我沒有。”施妩佳立刻情緒激動地搖頭否定。

霜凝笑臉轉向青帝,聲音溫和:“帝君,我的弟子沒有做過這種事情。”

青帝冷沉着臉,無動于衷道:“淨白,抽神識。”

施妩佳立刻僵硬在原地。霜凝的臉色也有了一絲變化,她聲音的溫和不變:“帝君,抽取神識對雙方都是極為耗費心神之事。若是您手上有妩佳做下此事的證據,不妨拿出來,讓她自己死心,主動招供。也無須勞煩淨白長老動手。”

羽夜夜不禁心虛。她不知道師父懷疑施妩佳的原因,可是,她知道師父手上沒有任何證據。

青帝沒有回應霜凝的話。大殿內突兀地出現了短暫的安靜。

霜凝微微一笑,面色淡定地轉頭看向羽夜夜,笑着問道:“羽姑娘,不知你為何會懷疑妩佳給你下了假胎草。可以告訴我證據是什麽嗎?”

羽夜夜望了一眼臉色冰凝的青帝,低頭沉聲道:“我沒有懷疑施師姐。施師姐今日确實送了白前草給我,可是我并沒有食用。”

冬青聽到她的話,拿着山楂的手一抖,目光悄悄看向參商。

夏冰一聽,神色動了下,主動插話道:“回禀帝君,諸位長老,羽師妹今天确實送了一盒白前草給冬青。”

冬青臉色一僵,立刻從衣袖內取出一個木盒,低頭道:“回禀帝君,諸位長老,這是羽師妹送給我的白前草。”

“拿來。”參商聲音微弱喊道。

冬青将木盒送到參商面前。參商仔細檢查一遍,微微颔首道:“這确實只是白前草。”

施妩佳立刻迫不及待道:“帝君,這正是我贈與羽師妹的白前草。雖然,我不知道為何帝君會懷疑我毒害羽師妹。但是,妩佳可以對天發誓,我絕對沒有做過任何傷害羽師妹的事情。”

霜凝語氣溫和安撫道:“妩佳,你不必驚慌。帝君不會不分青紅皂白,胡亂冤枉好人。你的清白,有目共睹。”

經過霜凝一番安撫,施妩佳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情緒漸漸平穩下來。

青帝面對大殿內上演的師徒情深,神情沒有絲毫動容。他冰凝的聲音裏多了幾分嚴厲:“淨白,抽神識。”

施妩佳擦眼角的動作頓時凝固住,神情慌張地看向霜凝長老。

霜凝臉上的笑容也淡薄了幾分。她的眼眸微微垂下,神情低落,聲音裏帶着幾分委屈:“帝君,您這是準備沒有任何證據就抽取我雪冰峰弟子的神識嗎?”

夷則望着霜凝即将潸然落淚的模樣,垂在身側的手不由并攏。他猶豫了一下,起身開口道:“帝君……”

“夷則長老,”曲逐陽輕笑道,“你如果口渴了,就多喝點茶。”

夷則長老的話被打斷,他看着曲逐陽嘴角嘲諷的笑容,心中一沉,高聲道:“帝君,此事……”

剎那間,青帝冷眸射向他,聲音裏帶着一絲不悅道:“夷則,你是要本君抽取你的神識嗎?”

夷則長老臉色一僵。他想到什麽,看了一眼霜凝,坐了回去。

青帝側目看向霜凝長老,神情中是沒有任何感情的冷漠:“霜凝,你既然不願淨白抽取你的弟子的神識。本君可以讓你代替你的弟子,允許淨白抽取你的神識。”

霜凝長老心猛地一沉。不僅僅因為青帝剛剛的話,更因為青帝沒有像平日一樣稱呼她為霜凝長老。這代表着什麽意思?

霜凝擡眸仔細觀察青帝的神色,想從中發現一些端倪,卻只能看到他冷若冰霜的臉。

“師父,”施妩佳忽然大聲道,“為了證明自身清白,弟子願意任由淨白長老抽取神識。”

“妩佳。”霜凝肩膀輕顫,慢慢坐回原位。

淨白見雙方都沒有繼續言語,起身走到施妩佳的面前。他的手中瞬息間煥發出銀白之色的靈力,湧入施妩佳的眉心。

過了好一會,淨白擡手輕輕一揮,一道凝聚成形的銀白之色從施妩佳的眉心被抽離出來,落向大殿正中的落影牆。

落影牆顯現出施妩佳贈送白前草給羽夜夜的畫面。

青帝看也沒看落影牆上的畫面,他冷聲命令道:“淨白,将時辰向前推移。”

“是,帝君。”淨白點頭應下,再次将施妩佳贈禮之前的畫面抽了出來。

畫面中,霜凝長老笑容溫和将密封的木盒遞給施妩佳,親切道:“妩佳,羽姑娘贈你胭脂,禮尚往來,你不能虧待了人家。這是白前草,羽姑娘身為女兒家一定需要。”

霜凝打開木盒,将裏面的白前草仔細展示給施妩佳看。

施妩佳看完,鄭重接過來,同樣笑容溫和道:“師父,弟子明白。弟子現在就将白前草送給羽師妹。”

抽取的記憶畫面戛然而止。

曲逐陽眉心緊蹙,一臉不悅。夷則擡眸,望着霜凝長老的眼睛裏閃爍着明亮的光芒。

參商輕咳一聲,看了一眼身邊的木盒,聲音無力道:“帝君,畫面內木盒中的藥物确實就是這裏的白前草。”

霜凝長老臉上挂着淡淡的憂傷,她神情失落道:“帝君,前不久羽姑娘送了妩佳一盒胭脂。我擔心羽姑娘在星落峰無人可以商量女兒家的事情。這才主動将自己平日溫養身體的白前草交與妩佳送給羽姑娘。”

霜凝長老頓了下,聲音裏多了一絲哽咽:“我萬萬沒想到,自己此舉竟然讓妩佳蒙受了不白之冤。妩佳,是師父對不住你。”

霜凝長老說到這裏,掏出一只純白的手帕擦了擦眼角。

“師父,這不關您的事。您對弟子的疼愛,雪冰峰上下有目共睹。”施妩佳沒忍住,直接哭出了聲。

大殿內,一時間只能聽到霜凝長老和施妩佳兩師徒的低聲啜泣聲。

羽夜夜望着落影牆上的畫面,眉心微蹙。自己怎麽好像變成了欺壓好人的壞人。

突然,施妩佳止住哭泣,轉頭狠狠瞪向羽夜夜,大聲道:“羽師妹,我不知道你對我與師父有什麽不滿,也不知道你向帝君胡說了什麽。可是,沒做過就是沒做過。”

施妩佳停頓了一下,聲音裏帶着一股莫名的狠厲:“或者說,羽師妹,其實做過什麽的人是你。”

羽夜夜一怔。

施妩佳的聲音更大了:“羽師妹,整個玄天山都知道帝君品行高潔,門下不允許藏污納垢之人。是不是你自己與人做了什麽茍且之事,如今你眼見事情敗落,想要找人頂罪,所以栽贓嫁禍于我?”

羽夜夜感到胃裏一陣翻滾,一股股酸味直沖口腔。她搖晃着站起身,想要反駁。她一張開口,卻一下子吐在面前的盆內。

縱然有熏香熏染,刺鼻的味道依然漂浮在空氣中。

施妩佳輕笑道:“羽師妹,你年紀輕沒經過世事,容易被壞人引誘。你若是不小心犯了錯也情有可原。今夜帝君和諸位長老都在,你只要将對方的名字說出來,我相信帝君一定會給你一個公道。”

施妩佳說完,明目張膽看向曲逐陽。

施妩佳剛剛的聲音很大,殿外近處站着的弟子都聽得一清二楚,頃刻間引起一片軒然大波。喧嘩的聲音毫無顧忌傳入議事大殿內。

曲逐陽神情一凜,沉聲喊道:“宗連。”

“是,師父。”殿外的宗連立刻領悟過來。

沒過多久,大殿外重新恢複了平靜。

羽夜夜的心中沒有一點平靜。她的手抵在桌子上,勉力支撐住身體,神情堅定道:“我沒有!”

施妩佳扭過頭不看她:“羽師妹,我剛剛也說了自己沒有害過你。可是,帝君沒有相信依然抽取了我的神識。既然你說你沒有做過,那麽就勞煩淨白長老将你的神識抽取出來,以證清白。”

施妩佳嘴角無法抑制地微微揚起:“我看羽師妹你的樣子不到三個月,就從三個月前的記憶開始抽……”

“放肆!”青帝周身冰凝的氣息陡然充滿大殿。

施妩佳立刻顫抖着重新跪好。她的臉上再也沒有剛剛得意的神色。

她卻沒有住口:“帝君,妩佳所言皆有理有據。自從羽師妹從夢澤山回來後,玄天山諸事多發。妩佳擔心羽師妹在失蹤的那幾日被壞人誘騙,做出糊塗事。”

曲逐陽眼睛微微眯起,冷笑道:“你是在指本峰主?”

施妩佳低眉順目道:“妩佳不敢。只是最近玄天山關于羽師妹和曲峰主的傳聞甚廣,妩佳認為羽師妹還是讓大家看一看你最近都做了些什麽,證明自身的清白為好。”

她最後意味深長道:“如果羽師妹你是清白的話,自然是不怕的。”

“你……”羽夜夜手心下支撐的桌子不停晃動。

她的眼睛牢牢盯着施妩佳,心中十分不解。施妩佳此刻對自己釋放出來的是明顯的敵意。

羽夜夜有自知之明,雖然自己平日言行偶爾有些放肆,但是她自信自己從來沒有與任何人結下過仇怨。

為什麽自己會招致施妩佳如此的惡意污蔑?只是因為師父剛剛強硬抽取了她的神識嗎?

青帝望着羽夜夜顫抖的身體,聲音緩和道:“夜夜,你不必抽取神識。”

青帝說罷,無視衆人不解的神色,冷漠看向霜凝長老。他的聲音陡然低沉冰冷:“霜凝,交出你的神識。”

大殿內剎那間極為安靜。

“帝君!”夷則長老立刻站起身反對道,“霜凝是雪冰峰的峰主。此舉未免有些不妥。”

霜凝身體微顫。她的臉上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帝君,您剛剛強硬抽取了我的弟子的神識,什麽都沒有發現。現在,你又要強硬抽取霜凝的神識嗎?”

青帝無動于衷,反問道:“本君抽不得嗎?”

霜凝捏着手帕的手顫抖了下,她不甘心問道:“帝君,難道羽夜夜的神識就抽不得嗎?”

青帝神情不變:“夜夜是清白的,無須抽取神識。”

霜凝捂着胸口的手抖得更厲害。她聲音顫抖問道:“帝君,難道我不是清白的嗎?”

青帝沒有應聲。曲逐陽反而嘲諷笑道:“霜凝長老,你一定要把窗戶紙捅破嗎?”

夷則長老的臉色一白,身側冰冷的手指不自覺微微攥緊。

施妩佳望着急轉直下的形勢,着急說道:“帝君,整個玄天山都在您的庇護下。您不能如此偏袒羽夜夜。羽夜夜做錯了事,就該受到懲處。她肚子裏的孩子究竟是誰的,一查便知……”

施妩佳驟然身心感到一陣刺骨寒意。她張開的嘴動了動,說到一半的話頓時停住。

青帝無動于衷,冷聲重複了一遍:“霜凝,交出你的神識。”

霜凝長老臉色慘白。她看向羽夜夜,聲音裏帶着一絲微不可查的怨念之意:“帝君,您為什麽如此袒護羽夜夜?”

施妩佳望着霜凝長老罕見被逼迫的樣子,心中萬分着急,忍不住質疑道:“難道羽夜夜肚子裏的孩子是帝君……”

這一次,她還未說出口,身體一打顫,人直接昏了過去。

“荒謬。”青帝的聲音裏滿是寒意。

霜凝長老望着昏厥過去的施妩佳,心中一沉。她仔細想了想,仰頭試探問道:“帝君,若是您抽取出霜凝的神識,證明霜凝是清白的話,此事該如何處置?”

霜凝長老看向羽夜夜,嘴角忽然顯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如果霜凝是清白的,不知屆時帝君是否願意抽取羽姑娘的神識,找出真正的真相。”

羽夜夜眉心微蹙。

霜凝看向她的眸色陡然幽深:“若是帝君您仍然不願意抽取羽姑娘的神識,是否證明羽姑娘做賊心虛?霜凝認為,若是羽姑娘無法自證清白,她便沒有資格繼續當帝君的弟子。”

羽夜夜詫異地望向霜凝長老。這就是她們的目的嗎?

大殿內沒有任何人言語。曲逐陽擡眸看了看羽夜夜,又望了望青帝,眼中飛快晃過一抹幽暗之色。

“帝君。”參商忽然出聲道,“赤木花已經準備妥當。”

羽夜夜一聽,立刻說道:“參商長老,給我。”

冬青立刻從殿外一名七星峰的弟子手中接過來一碗冰涼的湯藥。湯藥上面冒着森冷的寒氣,快要凍結的水面上漂浮着一朵紅色的花朵。

羽夜夜正要接過來。冬青猶豫了一下說道:“羽師妹,赤木花對身體的傷害非常嚴重。”

青帝眸色微沉,看向參商。

參商輕咳一聲,虛弱的聲音飄忽道:“帝君,赤木花的毒性可以與假胎草中和。若是沒有假胎草的中和,女子單獨喝下赤木花,身體會遭受不可挽回的傷害。輕者将再也無法生兒育女,重者更是會落下一生的病根。”

青帝擡眸看向羽夜夜,沉聲問道:“夜夜,你要喝嗎?”

羽夜夜明亮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望着青帝。她的神情堅定,聲音裏沒有任何猶豫:“師父,我要喝。”

青帝微微颔首,對冬青命令道:“給她。”

羽夜夜迫不及待接過來。她的手碰到藥碗,頓時感受到一種難以忍受的冰寒。她咬咬牙,将湯藥端到嘴邊。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她的身上。羽夜夜張口正要喝的時候,不經意看到霜凝長老望過來的目光。她擡眸對着霜凝長老淺笑了一下,仰頭将湯藥一飲而盡。

冰寒刺骨的湯藥落入口中,順着喉嚨滾落下去,直通肺腑。羽夜夜頓時感到之前不斷泛着酸水味,不停翻湧的五髒六腑再次開始了一場劇烈的波濤洶湧。

她捂着口拼命忍耐着,終究沒有忍住,全部吐了出來。與之前的幹嘔不同,這一次吐出來的還有一株顫巍巍的草葉。草葉上裹挾着剛剛衆人見過的紅色花朵。

參商眼疾手快,立刻将裏面的草葉挑出來,正色道:“帝君,這正是假胎草。”

青帝望着上面還殘留着血絲的草葉,眸中飛快掠過一抹冰寒的暗光。他擡頭看向淨白,聲音低沉冰冷:“淨白,将假胎草的神識抽出來。”

大殿內忽然響起桌椅沉悶的聲音。

衆人循聲望去,看到椅子上鐵青着臉的霜凝長老。

“抽取假胎草的神識?”霜凝長老神情恍惚,聲音有些顫抖。

曲逐陽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萬物有靈。淨白長老所修煉的森羅萬象之道,可以将萬物的記憶顯現出來。怎麽,霜凝長老不僅長久疏于修煉,也從不關心同門之事,所以連這件事都不知道嗎?”

“霜凝?”夷則長老不解地看向霜凝長老。

他深情凝視着她,卻看到了她動搖的神情。他放在扶手上緊攥的手忽然無力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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