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起死回生
“大柱,你別攔我,寶兒睡着了,他要我抱才肯醒過來呢。”年輕婦人推開男人的手,滿眼柔和地看着地上的小男娃,雙手摸上小男娃的手,就要把他拉起來。
男人忙抓住婦人的手,聲音沙啞,“小英,寶兒已經死了,讓孩子安心地去吧,別再驚擾他了。”
“我的寶兒啊。”緊挨着兩人坐在地上,兩眼渾濁的白發婦人聽到男人的話,又哭天搶地起來,“老天吶,你不公平啊,我芹菜一輩子本本分分做人,你怎麽能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啊!!你把我的命拿去,讓我的寶兒活過來吧!”
“小英,你別這樣。”
“媽,你別太難過。”
男人大柱面上哀痛,卻強忍着痛,一聲聲安慰妻子小英和他的母親芹菜,他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麽自己一家老老實實地過日子,眼看着兒子也長大了,卻突然遭此厄運,這上天,他到底長不長眼睛?
“菜婆子,你也別太難過,小英她還年輕,還能生。”一個白發婦人滿眼同情地安慰了芹菜一句,面上閃過不忍。
她這話一開口,便有幾個人上前拉住小英和芹菜,出聲安慰,周圍也是一片議論聲。
“是啊,好在大柱和小英兩個還年輕。”
“寶兒平時看着挺乖巧的孩子,誰知道會一個人跑到這河邊來玩。”
“芹菜婆婆,你別傷心傷了自己的身子。”
“這都兩個多時辰了,只怕是活不過來了,大柱啊,這孩子該處理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同情者有之,看戲者又有,還有就是與江芙蕖一般,過路被阻的路人。
沒有人上去與孩子的父母商量,讓他們讓路,都只是無奈地幹等着。
一條幼小人命的逝去,讓整個人群的氣氛都有些死悶地沉寂。
江芙蕖緊緊地盯着那小男娃,看其雖然整個人都已經僵直,卻隐隐有生氣自其青白的面上浮出,心中不知為何,忽地生出不忍來,她咬了咬牙,往前走了兩步,到那名喚小英的年輕婦人身邊,輕聲道,“這孩子,興許還能救活,你可願讓我一試?”
“哎喲,這位居士,你莫不是開玩笑,這人都死了,哪裏還能活喲,你可別給人這想頭啊。”
江芙蕖的話落,便有離地近的一人直接諷笑出聲,他的聲音很大,幾乎讓在場所有人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但不同于這個嘲笑江芙蕖的人,更多的人卻是對江芙蕖的話心生了希望。
“這是位居士啊,當是不打诳語的。”
“是啊,我也聽說過,這有醫術高明的醫人啊,是能救活溺水之人的。”
“隔壁村那個王金寶的兒子,不就是淹死了,埋土裏七天又重新活了過來嘛?”
“讓居士試試吧,小英,反正寶兒已經這樣了。”
江芙蕖聽着周圍人的議論,面上平靜,心中卻是有些後悔自己的魯莽,這寶兒雖然面有生氣,但能不能救活還是個未知數,而且這溺死侯症,好便罷了,若是不好,只怕需要幾天的救治時間,到最後仍是活不過來的。
自己要不要在這個地方耽擱這麽久呢?耽擱的意義是什麽呢?就為了挽救一個陌生世界的小生命嗎?明明說好了拿錢治病的,現在卻又是要給自己找麻煩。
當真是腦子糊塗了!江芙蕖雙眼緊緊地盯着那年輕婦人,就等着她開口拒絕,好走人。
誰知,小英沒開口,她身邊的白發老婦人卻是忽然從地上站了起來,雙眼巴巴地看着江芙蕖道,“居士,你能救我家寶兒是麽?你盡管救,救不活我也不怪你。你幫我救救寶兒吧,這孩子聽話啊,不該這麽命短啊。”
見江芙蕖不動,她幾乎是撲上前來,拉着江芙蕖的手将她拽到地上的小男娃身邊。
江芙蕖被這老婦人的動作驚地差點轉身就跑,實在是有些太過生猛,不像是讓她救人,倒像是強逼一樣。不過一看到那地上僵直不動的小男娃,她在心裏嘆了口氣,輕輕推了推那老婦人的手,“老婆婆,我會救的,你先松開我的手,我看看孩子的情況。”
老婦人聽到江芙蕖的話,慌忙放開她的手,忙不疊道,“居士你看,你看就是,要做什麽你只管吩咐我。”
江芙蕖點點頭,蹲下身子,凝神看了小男娃一眼,伸出手在他的左手腕處聽了下脈,并沒有跳動,看樣子确實是溺水閉氣多時。
她轉頭看了看四周,一眼看到那人群外趴在地上搖着尾巴的黃牛,便對老婦人道:“老婆婆,請你把那頭黃牛牽過來,将這孩子口朝下,肚子貼着牛背放在牛背上。”
興許是江芙蕖太過鎮定,周圍早就靜谧一片,人人都看着她,她的吩咐才剛落下,就有人去牽了黃牛過來。
大柱忙抱起寶兒,将他按着江芙蕖的吩咐,放在牛背上。
“有人家裏有生姜嗎?麻煩現在盡快去煮兩碗生姜湯,再拿幾支生姜過來這裏。”江芙蕖将寶兒的位置調正,手在他的面上摸了摸,一直摸到他的口鼻處,伸出兩根手指強硬地隔開他的嘴巴,從裏面捏出已經有些僵硬的舌頭來。
早有人小跑着回去煮生姜湯,拿生姜。
“拿兩根長些的棍子,還有繩子,把寶兒的舌頭用棍子夾住綁在外面,不要讓舌頭縮回去。”江芙蕖才說完,就感覺到手指上有水流出來,她心中一喜,這孩子,怕是生門已開,能救活了,“吳公子,麻煩把我的背箱拿過來。”
吳緒一直神色莫辨地站在人群中,與衆人一道看着江芙蕖,此刻聽到她再自然不過的吩咐,便有片刻的愣怔,這還是江芙蕖第一次主動找他說話,這語氣,倒像是……
眼見着衆人都在找吳公子,吳緒眸色動了動,轉身飛速地回到馬車邊,将裏面江芙蕖的背箱拎了下來,放到江芙蕖的身邊。
江芙蕖從裏面翻找了一下,拿出兩根細細的竹管,将其中一根對準寶兒的耳孔,往裏輕輕吹了口氣,完了站起身來,對周圍人道,“有誰能像我一樣,幫這孩子吹另外一邊的耳朵,竹管不用伸到裏面去,免得傷了孩子的耳朵,稍進去往裏吹氣就行。”
旁人沒開口,一直緊張地看着江芙蕖的小英便先搶了那竹管,對着寶兒的另外一只耳朵吹起氣來,她用勁很大,吹氣很猛,憋地臉都通紅了,似乎想要把所有的氣都吹進去一樣。
“對,就是這樣,慢慢地吹氣就行。”江芙蕖有心讓小英注意自己的身體,別吹口氣把自己吹暈了,反而誤事,但又體諒她愛子心切,只得放軟了聲音委婉地勸慰。
小英聽了江芙蕖的話,臉上一紅,吹氣便也規律自然起來。
吹了一會兒,江芙蕖放在寶兒人中穴上的手便感覺到了人中穴的輕微跳動,她松了一口氣。
生姜湯很快端了過來,江芙蕖停下手中擦寶兒身體的動作,将那生姜湯倒入寶兒的嘴中,才倒小半碗,寶兒的眼睛忽然動了動。
“寶兒眼睛動了!”小英激動地手一抖,差點把手中竹管插進寶兒的耳朵。
衆人聽到她的話,便跟着她一樣激動起來,仔細看着寶兒,誰知寶兒的眼睛還如開始一樣根本沒反應,便有些懷疑小英的話。
江芙蕖知道小英沒看錯,寶兒的眼皮跳地輕微,卻是跳了,她灌完整碗姜湯,又讓人來接手她幫忙用生姜擦寶兒的身體。
起身從背箱中找出皂角,将它撚成末狀,然後走到寶兒身後,掰開他的小屁股,将皂角末盡數塞入寶兒的肛門中,又在他的會陰穴處按壓了幾下。
如此過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左右,衆人都等地有些焦急時,寶兒忽然張開嘴哭起來。
“活了,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