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趙魏邊境。

沈在野冷眼看着遠處駕着馬車回來的徐燕歸,等他勒馬下車了,才寒聲道:“誰告訴你可以去接她過來的?”

徐燕歸挑眉,看了自己身後的馬車一眼:“你不想見姜桃花?”

“不想!”抿了抿唇,沈在野嘴裏這麽說着,眼睛卻依舊是落在那車廂上:“你等着領罪吧!”

“得了,罪我就不領了。”徐燕歸撇嘴:“我也沒把姜桃花帶回來,車上的是呂後。”

沈在野:“……”

懸着的心落回原處,一聲悶響,疼得他心口緊了緊。深吸一口氣,沈在野回過神來,點頭道:“你能把呂後抓回來,那便是有功無過,人交給你,把方子給我套出來。”

“好。”徐燕歸點頭,看了看他,有些猶豫地道:“有跟姜氏有關的消息,你要不要聽?”

“不聽了。”沈在野轉身就走:“下一個要攻的是趙國的第三邊城,我很忙。”

這種口是心非的習慣,徐燕歸也是很明白的,但這一次,他當真不打算主動去告訴他了,還是等他什麽時候心情好些,能承受得住再說吧。

趙國皇宮一夕之間形勢大變,皇長女慘死,皇後失蹤,整個朝廷亂成了一鍋粥。嘉武帝氣得中了風,躺在床上說不出話來。

桃花咋舌,摸着下巴問:“這難不成就是報應?”

背後床上斜靠着的千百眉翻了個白眼:“沒良心的小家夥,這分明是為師替你讨的債,怎麽能歸功給報應?”

“是是是。”桃花連忙回頭笑道:“師父最好了!”

輕哼一聲,千百眉還是有些擔憂的:“皇後到底被誰擄走了?”

桃花笑了笑:“大概是徐燕歸吧,除了您,也只有他的功夫能進宮把人帶走,還一點動靜都沒有了。”

剛好他又來找過自己,猜也猜得到是他,只不過擄走呂氏能做什麽呢?讓朝局大亂,好一舉攻破?

“姜姐姐。”穆無暇從外頭進來,神色有些不好看:“你們趙國的邊城急報,沈丞相已經開始攻城了。”

倒吸一口涼氣,桃花連忙拖着姜長玦進宮。朝中百官群龍無首,都圍在皇帝的寝宮外頭,看見他們姐弟二人,有人小聲說了一句:“如今也只有這兩個皇儲了……”

“荒唐!”禦史大夫那老頭子皺眉道:“皇長女就是被他們的師父所殺,為的就是坐上我趙國的皇位,你們還當真要讓小人的奸計得逞?”

步子一頓,桃花回頭看他一眼,笑道:“蔡大人看了邊城戰報了嗎?”

禦史大夫一愣,皺眉沉默。

這個關頭,邊城偏偏又有戰亂,國更加不可一日無君。可……要讓這倆姐弟中的一人登位,他們實在是不甘心。

跟了皇長女和皇後這麽多年了,現在就算識時務者為俊傑,轉投三皇子麾下,也必定不受待見,以後權力被架空,然後被貶谪,那還有什麽好日子過?不如抱着如今有的榮華富貴,大家玉石俱焚吧!

定了定神,禦史大夫道:“二公主不必多慮,趙國的事情,趙國之人自然會處置,您請回吧,皇上根本說不了話。”

桃花皺眉,還是進去看了看。嘉武帝躺在床上,整張臉十分僵硬,動都動不了,更別提說話。

旁邊坐着三朝元老賴史清,看了她和長玦一眼,道:“微臣在此照顧陛下,會等陛下寫出遺诏為止,在此之前,微臣不會讓任何人染指趙國的皇位。”

冷哼一聲,桃花問:“哪怕人家打到了咱們國都,要将趙國變成附屬國,你也要死守着那沒什麽用的皇位?”

“公主言重。”賴史清道:“微臣相信以我趙國的實力,不會那麽容易……”

“報——”外頭有信使進來,直接跪在皇帝榻前道:“大魏之軍已經攻破邊境三城,國都城郊外的駐軍尚且按兵未動。”

賴史清臉上終于有了些慌張,看了桃花一眼,勉強維持鎮定:“二公主和三皇子都請回吧,剩下的事情,老臣們會處理。”

會處理個鬼啊!人家都打過來了,他們還在糾結這些,那不是等死?姜桃花微怒,轉頭便對長玦道:“你速速去整軍,先與魏帝協商,讓他帶兵退後三十裏,然後把你手裏的兵力都調過來,無論如何也得守住都城!”

“好!”長玦應聲而去,桃花轉頭,認認真真地看着賴史清道:“我希望大人明白,這天下不是一個人的天下,趙國也不止高高在上的皇帝一人,大難當頭,姜姓保不住天下人,那就換一家姓氏來保,沒必要讓天下人都為姜家送葬!”記土肝才。

賴史清一震,十分不能理解地看着她道:“二公主說的這是什麽話?若皇室地位不穩,那天下也定然不會穩,在皇室和天下之間,定然是要先保皇室的!”

冷笑一聲,桃花搖頭,覺得跟這些人根本沒法兒說話。一群啃着祖宗基業,跟蛀蟲一樣殘害國家的人,哪裏能指望他們什麽?

轉身離開,桃花帶着青苔就騎馬在國都裏轉了一圈,加強城牆的戒備和守衛,再讓長玦駐軍城外,最後親自去找了穆無暇。

“朕知道姐姐的意思。”穆無暇道:“大魏的軍營會退後三十裏,必定不會犯趙國國都,你安心就是。”

朝他行了大禮,桃花急忙又去張羅糧草的事。穆無暇瞧着,忍不住讓人去知會沈在野——你家夫人懷着身子還這麽操勞,你又何必逼她逼這麽緊?

捏着信紙,沈在野冷笑一聲:“江山社稷,本就與婦人無關,她硬要牽扯進來,又怪得了誰?”

說罷,轉頭問湛盧:“國都裏情況如何?”

“趙國文武百官都不支持姜長玦繼位,姜長玦獨自帶兵鎮守國都,朝局一片混亂。”

“真是一群老頑固。”沈在野輕哼:“那便繼續進攻吧,他們各個城池都沒多少兵力,三天之後,便可以去國都的城門口問候問候故人。”

湛盧有些意外,自家主子這樣的計劃,攻下城池也不花什麽精力接管衙門和官府,那不就只等于是打開了路,卻沒徹底占領嗎?既然已經決定攻趙,這一路的城池。為何要白白放棄?

這疑惑放在心裏沒敢問出來,反正主子做事都有他的道理,也許說了他也不明白。湛盧嘆息,正想出去看看糧草的征集情形。卻聽得沈在野道:“你随我去看看那呂後。”

“……是。”

趙國的呂後手握政權,然而被抓過來關了幾天,她也只是一個普通的慌張的女人。一直被徐燕歸變着法兒拷問制藥之法,呂後狼狽得很。卻是十分聰明,說了幾張假的方子,企圖糊弄過去。

然而,徐燕歸也不傻,他以前讓禦醫研究過解藥,雖然沒能說出全部的藥材,但好歹也列出了幾種。這女人寫的方子對不上,那就多半是假的。

“娘娘可真是倔強。”徐燕歸眯眼:“都到這個份兒上了,還不肯說實話,是不想活命了嗎?”

披頭散發地坐在囚籠裏,呂後冷笑:“本宮說出來,不也是不能活命嗎?有本事你們直接殺了本宮,那就還有兩個人給本宮陪葬!”

“兩個人?”沈在野從外頭進來,負手而立,皺眉看着呂後:“除了姜桃花,還有誰?”

呂後久居深宮。自然是不認得他們是誰的,但一看沈在野相貌俊朗,一股子溫文儒雅的味道,不由地就放松了些戒備,看着他道:“這個本宮答應了別人不能說,不過你若是求求本宮,本宮說不定就願意告訴你了。”

沈在野眯眼。徐燕歸大笑出聲:“傳聞趙國呂後風流無度,沉迷男色,果真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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