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怪事

隔日早上,方淩雪來淩安宮探江蘭馨,兩人你來我往地說了些話,方淩雪便讓她好生休息着,留下些補藥便起身離開。千錦送她出門,她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嘴裏卻飄出幾個字:“看來,本宮是小看你了!”

千錦低聲回着不敢,春和伸手扶住她,她低低地笑着,似乎心情大好。

目送她走得遠了,千錦正準備進去,卻見另一個方向賢妃和湘嫔朝着這邊來。雖然皇上下令,說江蘭馨需要靜養,讓衆妃嫔不要太擾着她,但到底是大病,姐妹一場,互相探探還是必要的。

千錦索性站在門口,等她們近前了,便一道領進去。

進屋時江蘭馨正要躺下,看到千錦身後的賢妃和湘嫔先是有些驚詫,卻很快陪上了笑。兩人落了座,三三兩兩的,卻還是剛剛方淩雪說過的客套話。

眼看着江蘭馨倦态漸顯,湘嫔忽然斂了神色道:“娘娘可得小心些,臣妾聽說,這宮裏,近日不太幹淨!”

賢妃附和着,說是桃花盛處,夜裏總能聽見斷斷續續的嗚咽聲。

聽聞,以前只各宮裏稀稀落落地有一兩棵桃樹,可皇上即位後命人在禦花園中辟了一塊地,一整片全種上了,不過兩三年後便長成一片桃林,每逢春日,裏面的桃花都會一邊開着一邊落,宛如仙境一般。

而賢妃的寝宮出來,不過百米,便是這片桃林。

雖說這鬼怪之事信不得,但空穴不會來風,前幾日聽人說起時,千錦雖覺得奇怪,卻也沒放心上,只覺得是他們年紀大了,才會想着些奇奇怪怪的事,可如今聽賢妃和湘嫔說起,越發地像是真有其事了。

江蘭馨整日裏躺着,這些她當然是不知道的,只聽她道:“姐姐們說的什麽胡話,這青天白日裏,哪來的什麽髒東西!”

“娘娘莫要不信,宮裏的人都知,她便是在桃林裏去的……”

“湘嫔!”

賢妃低呵一聲,湘嫔連忙收了話,轉着彎道:“總之,娘娘最近身染着晦氣,萬事小心些總是沒錯的!”

她說的是“她”,之前聽宮人們說起時,她們說的也是:她回來了!

千錦本來還在好奇她們說的是誰,可一看到湘嫔故作慌亂的表情,她卻突然明白,這個她,說的是前皇後常悠。上一次她們在這裏不小心說起“故人”時便是這般反應。

想到這,千錦只覺心中一個激靈,江蘭馨流産那日,她莫名喊過兩句“臣妾是冤枉的”,那時我只覺不解,如今想來,那時她昏睡着,該是沒有意識才對,即便她清醒着,皇上從未要定過她何罪,她又何至于要說這話?

難不成,當真是常悠?

千錦心中駭然,賢妃和湘嫔再說的什麽也聽不清了,只知道之後江蘭馨讓她送她們出去,到門口時湘嫔囑咐她好生照顧江蘭馨。

那日夜裏,風吹得樹葉搖搖晃晃,屋子裏透進來斑駁的月影,恍惚間聞到清冷的桃花香味,接着是細細碎碎的仿佛哭着的聲音。

千錦一直以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如今看來,卻也還是會做賊心虛。年少時莊嬷嬷曾與她說過,一個人夜路走多了,總會撞到鬼的。

她把頭埋進被窩裏,才發現竟不知何時眼淚已然流了出來。

又過了兩日,江蘭馨勉強能下床了,秋蓮忽然來報,說是二皇子來了。

江蘭馨讓她請他進來。

他确實比三皇子要沉穩一些,臉上看不出情緒,腳下卻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甫一進門,他便拂袍跪了下去,字字铿锵地道:“兒臣今日前來,是想替母妃與三弟求情,還望馨母妃手下留情,放他們一馬!”

江蘭馨要扶他起來,他卻固執地跪着,倔強地不肯起。

江蘭馨不再強求,只回道:“你這是哪裏的話,若要求情,該找皇上才對,他的意思,哪是本宮一介女流能左右得了的?”

“如今父皇心裏裝的全是馨母妃,母妃與三弟皆是因冒犯了您而獲罪,倘若您肯開口,父皇定然會從輕發落的!”

“你也知他們是冒犯了本宮,殺子之仇,哪裏是說饒就能饒的?”

“兒臣鬥膽,但兒臣敢保證,母妃與三弟,從未有過要害馨母妃之心。”

江蘭馨正想繼續說什麽,千錦跨步過去攔在她面前,扶了她往床上去,嘴裏說着“淑妃還得好生養着”,手裏的東西卻已塞到她手中。

她翻轉手腕把它藏于袖中,只說渴了,想喝些潤喉的東西。

千錦應着,卻見二皇子忙不疊地起來,提着桌上的茶壺便往外去。

待他走遠,江蘭馨才問:“你想做什麽?”

千錦輕描淡寫道:“我們的目的是要鏟除一切路障,二皇子可比三皇子難纏得多,今日這麽好的機會,娘娘不打算用麽?”

江蘭馨睨我一眼,她繼續道:“這都多久了,三皇子還好端端地活着,等事情過去,娘娘還有什麽籌碼可以除掉這對雙生子?”

“你想要我拿命去換?”

“娘娘錯了,□□是他給的,自然是有解藥的。”

她有些錯愕,正要問她什麽,卻聽得門外的一串腳步聲。她忙斜靠在床上,故作疲态地微微閉上眼。

不一會兒,二皇子就拎着茶壺進來了。

他小心地沏了一杯,極為恭敬地捧到江蘭馨面前。江蘭馨睜開眼,從他手中接過茶盞,略吹了吹,便送到嘴邊淺飲了兩口。

在飲茶之前,似是不經意地,她的指甲不小心碰到了茶水。

常風給千錦送藥來時說過的,這毒性烈,只需一點,便能讓人死于非命。可它又不會讓人很快死去,先是腹痛不止,接着皮膚皲裂,之後是七竅流血,等血流幹了,人才會死去。

果然,江蘭馨剛把茶盞遞給千錦,就捂着肚子叫起來。

千錦忙扶她躺下,順手把她衣袖裏剩着的藥拿了出來,而後遣人去叫太醫。

回來時二皇子一臉驚恐,千錦抱住他的手厲聲喊道:“二皇子,你怎的這麽狠心?淑妃娘娘的身子才剛剛好轉!”

他甩開她,大聲吼着:“我沒有!”

千錦趴在地上,哭得泣不成聲。

今日之後,二皇子的罪,是洗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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