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染紅天色
第九十九章:染紅天色
沈樂窈确信她見過趙遠舟,卻因隔着張銀色面具,讓她始終記不起是何人。
“咳咳咳——”
入了冬,加之趙北柯之事,他身子好似變得虛弱許多,就連站着都需要人攙扶。
“大人将趙某叫來,可是舍弟被誣陷一事有了下落?”
話語輕柔,趙遠舟氣勢卻仍不減,仿佛在說請神容易送神難,今日既将他叫來對薄公堂,倘若不給他個交代,這件事便難以圓場了。
周致和肅正神色,告訴他:“将趙大公子帶來,不是因二公子被誣陷,而是狀告二公子一事有了新進展,底下跪着的都是證人,乃是來狀告二公子生前欺淩,此事大公子可有耳聞?”
聞言,趙遠舟臉上非但沒有一絲好顏色,反而現出不耐:“大人這麽說,是認定這位沈小姐為受害者,舍弟為罪人了?”
“人證物證俱在,并非本官妄言——”
坐在主位上的周致和,總算拿出點氣勢。
空氣中安靜片刻,沉默不言的趙遠舟突然喊出聲:“擡上來——”
不多時,只見幾個家丁擡着五個大箱籠上前,擱置在沈樂窈面前。
“大公子這是做什麽?!”
周致和怒喝。
未經自個準許,他便命人擡五大大箱子上來,當他這個晉中刺史是個擺設不成?!
“周大人別急,這不過是趙某對沈小姐的一點誠意。”
很快,五個箱子被人打開,衆人擡眼一看,只見裏面裝滿白花花的銀兩,将衆人眼睛都晃花了。
“這裏面是五萬兩白銀——”
“這是那幾間糧油鋪子的租賃單,趙某全都交還給沈小姐。不管舍弟被狀告一事是冤枉或是誣陷,我趙遠舟都不再深究。”
“只是趙某有個條件,舍弟是受沈小姐狀告才離奇死在獄中,如今他屍骨未寒,沈小姐也得替他守上幾夜的靈堂,以示忏悔之意——”
趙遠舟這番話就不是在同沈樂窈商量了,而是要當着衆人面給她下令。
趙家在晉中地位頗高,在沈樂窈的狀告下賠人又賠錢,能做到這份上已屬不易。
沈樂窈盯着這五萬兩白銀,抿唇不語。
明眼人看着趙遠舟是以退為進,但沈樂窈卻深知這一切不過是他的表面功夫。
“這便是趙大公子的誠意?”
江雲岫冷哼,就在衆人尚未反應過來時,只見衛臨押上來個身材精瘦的男子,個子不算魁梧,但用手一摸便知道他長期習武,身手必定極為不凡。
“趙北柯乃是死有餘辜,沈小姐何必要替他守靈?”
活落,那人被衛臨狠狠踢一腳,讓他跪倒在公堂上,趙遠舟唇角明顯繃緊。
李景淮眼神也閃過絲詫異。
衛臨抓來的人,便是事先混入府衙,對趙北柯下毒手之人。
他将罪行全都供狀出來,只說自已痛恨趙北柯生前淩辱,這才對他下殺手,卻唯獨沒招出趙遠舟。
這下,總算能還沈樂窈個清白。
案子告落,明褚玉和明玥曦都十分替沈樂窈高興,她将城西那幾間糧酒鋪子歸還給她們。
經此一事,她無法再幫她們連同宋、王兩家在晉中站穩腳跟。
衆人散去,江雲岫讓她趕緊收拾東西回盛京。
“趙家的事并沒完對不對?”
轎辇內,沈樂窈眸光水盈,緊盯着江雲岫不放。
方才公堂上的詭異氣氛她察覺到了,只是礙于自已身份,她未敢表露出來。
更何況,江雲岫的眼神提示了她。
“你要的東西已然拿到,至于明家以後的生死存亡都與你無關。”
江雲岫态度十分強硬。
“那你呢?”
這趟渾水沈樂窈淌得有多深她心裏有數,況且她深知江雲岫說得沒錯,此地乃是晉中,不是他們熟悉的盛京。
就算是有江雲岫護在身邊,也難說能保她無虞。
更何況,他好像也自身難保了。
好似沒想到她會這麽問,江雲岫眼神明顯滞了一瞬,很快又覆滿輕狂之色:“擔心我?”
意識到自已逾越,沈樂窈掩下不安神色,佯裝無事般回:“我只是想弄清楚趙家到底跟李景淮是何關系?你們要找的人究竟是不是在趙家?”
江雲岫大掌覆上她香肩,耐心叮囑她:“人早已逃出晉中。從此刻起,你只需收起心思回盛京,別讓其他事亂了心神。”
“京兆府的暗衛會跟着你。”
他說得極為鄭重,讓沈樂窈心底不安變得濃郁。
她心底好似有根弦被扯動,疼了一瞬。
“我知道了。”
咬唇後,她輕輕點頭。
江雲岫再凝視她片刻,叫停車辇,很快下了轎。
車辇回到客棧,楹月立刻收拾東西,片刻不敢耽擱。
“小姐,東西都收拾好了——”
很快,楹月來到神色發怔的沈樂窈面前。
“派我們買回來的那兩個家丁去找家镖局走镖,多些人手才更安心。”
沈樂窈囑咐她。
“好!”
楹月趕忙下去囑咐。
天快黑時,那兩個家丁找了家晉中最有聲望的镖局回來,沈樂窈讓镖師負責運送收回的五萬兩租金,自個則走了另一條路回京,顯然是要兵分兩路。
衛臨回到江雲岫跟前,告訴他沈樂窈已經離開晉中的消息。
江雲岫焦灼的眸色逐漸變得平靜,只要沈樂窈離開,這晉中的天染得再紅,都與她無幹系了。
“公主又去趙家了。”
說完沈樂窈的事,衛臨才敢說出笠陽行蹤。
江雲岫眼底冷意涔涔,噙着殺意問:“人都準備好了?”
仿佛不将笠陽生死看在眼中。
衛臨點點頭,神色肅殺:“一切已準備妥當。”
很快,他替江雲岫披上玄色披風,兩道身影俱從屋內消失。
周致和準備了兩隊兵馬,一隊跟着江雲岫去趙家,一隊跟着他将邺城裏裏外外圍住,今夜一只蒼蠅也不許放出城——
兵馬往趙家疾馳而去,火把亮光照亮邺城上空,整個趙家被圍得水洩不通,卻見趙家家門緊閉,好似聽不到外面震耳欲聾的動靜聲。
“破門——”
江雲岫冷聲下令。
衛臨立刻帶人沖進趙家,卻在府門被撞開後,江雲岫猛然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