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 章 景懿貴妃
景懿貴妃
尚未等謝若暻回過神, 便聽孟璋帶着笑意的聲音道:“張德保,傳朕旨意, 懿貴妃賜封號景懿。”
景懿!張德保一愣,雙字封號,自古以來便就極為罕見,只有前朝那位極受盛寵的飛雲貴妃為雙字,便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來。
“聖上。”謝若暻有些猶疑道:“此法有違祖制,還是…”
孟璋伸出手指,輕輕放至謝若暻唇前, 笑道:“如此而已,你當得起。”
說完,又睨了一眼張德保, 略帶不悅道:“還愣着幹什麽?”
“是…是…”張德保回神,連忙領着徒弟小福子去傳旨。
驟然聽見謝若煙被困, 又突然有了身孕,大悲大喜一場, 謝若暻此下只覺得疲乏的緊, 忍不住便要閉上眸子。
見狀, 孟璋連忙讓她平躺在榻上,笑道:“你好好歇息,朕就在這裏看着你。”
謝若暻赫然, 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的霞色, 推拒孟璋道:“聖上快去悄悄和容華, 守在妾這裏作甚?”
孟璋仍舊是笑, 目光落在謝若暻面上不曾移動分毫:“哪裏就急于一時了, 便是明日再去,也是使得。”
這廂二人情意綿綿, 那邊旨意早就傳遍了後宮。
坤儀殿
“什麽?”皇後驚道:“雙字封號?”
含章垂着眸,瑟瑟答了聲是,生怕皇後的怒氣會發洩到自己身上。
“呵——”皇後一聲冷笑,手指根根攥緊:“好一個景懿貴妃,難不成,竟是要效仿飛雲貴妃麽?”
要知道,前朝飛雲貴妃寵冠後宮,就是連皇後也絲毫不放在眼中,如今聖上是要重現當日景象麽?
見狀,含章硬着頭皮勸道:“娘娘,不過是個雙字封號而已,再怎麽如何,也就是個貴妃。”
皇後垂眸,并不做聲,一旁的劉嬷嬷捧了熱茶,給含章使了眼色讓她退下。
這才輕輕将茶盞塞入皇後手中,柔聲道:“娘娘,便是雙字封號,也不過是個貴妃罷了,在您面前,同樣要執妾禮不是?”
劉嬷嬷看着皇後長大,知道她心有不甘,可事已至此,除了自己想開點,還能怎麽樣呢?
“嬷嬷。”皇後平靜擡眸:“再往下,可就是皇貴妃了。”
皇貴妃,可有協理六宮之權,此等位分,向來只有皇後被廢或是皇後不好,撐不住時才會封賞。
“便是皇貴妃,又能如何呢?”劉嬷嬷目光緩緩移至皇後面上。
“本宮是先帝親自冊封的太子妃,是大靖名正言順的國母。”皇後冷下臉色,目光一凜:“孟璋他可以不愛本宮,可他不能不尊重本宮,如今謝氏将将懷孕,便是雙字封號,來日,待她誕下皇子,豈非便是皇貴妃!”
若是皇後尚且康健,便已冊立皇貴妃,那無非是将皇後的體面放在腳下踩。
忽然,皇後緩緩一笑,放柔了聲音道:“嬷嬷的意思,本宮明白,只要不出錯,本宮便是能在這個位置上茍延殘喘下去,可惜…本宮不是那般沒有骨氣的人。”
若要她日日看人顏色過活,那她寧願放手一搏。
既如此,劉嬷嬷也狠下心道:“娘娘,可要?”
皇後垂下眸子,淡聲道:“不着急,慢慢來,定要做的不留痕跡。”
只要她活着一天,便能與謝若暻鬥上一天。
另一邊,臨華宮
消息傳來時,錦妃正在東側殿與和容華說話,聞言,略一思索便朝她問道:“你對貴妃,可有怨?”
和容華一怔,有些不解地擡起眸子,似是有些疑惑錦妃為何會問出這話。
錦妃對她向來坦誠,避也不避道:“這宮中,不少人皆是因為想岔了才惹出後面的禍事,貴妃與你同有身孕,待遇卻是天差地別,你若是心中不虞,也在情理之中。”
“何況…你這一胎多災多難,也算是與我與貴妃有牽連。”
和容華擡頭盈盈一笑,她因着有孕本就豐腴了一些,如今更添幾分豔色:“娘娘怎會如此想,妾對娘娘與貴妃娘娘,感謝還來不及,怎會有怨。”
和容華從不覺得貴妃與錦妃待她不好,相反,恐怕只有這二人,對她才有幾分真心。
想了想,和容華笑道:“娘娘放心,妾不會做出任何對娘娘與貴妃娘娘不利的事情,妾知道,若是沒有您們,只怕生下這孩子,妾有沒有命,還是另說。”
去母留子的事情,在這宮中難道還少見麽?
誰願意自己親自養大的孩子,還有一個親娘在旁邊看着,若是日後繼位,還有個聖母皇太後與自己共享權利麽?
“更何況,娘娘給了妾阿弟最好的讀書機會,這原本是妾想都不敢想的。”和容華望着窗外,有些悠然道:“如今這樣就很好。”
她能夠好好在宮中活下去,她的家人也能夠過得很好,她是個懂得感恩的人,自然知曉應該感謝誰。
帝王的恩寵,她從來都不曾想過去整。
雙手微微撫上隆起的小腹,和容華朝錦妃微笑道:“若是來日生産時,妾有個不好,便勞煩娘娘照看這孩子的下半身。”
這也是她唯一能為這孩子做的。
錦妃神色複雜地望着她,這麽存粹的人,在宮中倒是少見,垂了垂眸子,仍舊安慰她道:“你放心,本宮定會好好護着你。”
“如此,便多謝娘娘了。”和容華一雙眸子彎成好看的月牙。
适逢十一月十五,正是給皇後請安的日子,謝若暻仍舊到的不早不晚,自打知道她有了身孕,歲歲便格外聽話,幾乎再也未曾吵鬧過。
甫一進殿,便感受到四周投來的各色目光,或羨慕,或嫉恨。
謝若暻懶懶環視一圈,冷不防瞧見了端坐在座上的錦妃,挑了挑眉,随即快步走去左首第一個位置坐下,壓低聲音道:“你怎的來了?”
她不是通常稱病免了請安麽?
果然,錦妃微微一笑,有些揶揄道:“本宮猜着,今日必定有好戲瞧。”
深宮寂寞,也難為她總是給自己找點兒樂子。
約莫半柱香時間,衆人皆是來齊了,皇後才緩緩從內室出來,扶着含章的手在鳳座坐下。
衆人起身,恭恭敬敬地朝皇後行禮:“妾等,給皇後娘娘請安。”
皇後滿意點點頭,微微擡起手道:“都免禮吧。”随後又将目光停在謝若暻身上:“你既有身孕在身,日後便免了行禮吧。”
謝若暻一笑,也不推拒:“妾多謝皇後娘娘。”
可惜偏偏就有人見不得人好,陰陽怪氣地道:“貴妃娘娘真是好福氣,不僅得聖上寵愛,就連皇後娘娘也格外偏愛。”
謝若暻眉頭一皺,怎麽有些人總是學不乖,這樣記吃不記打的性子也不知怎麽活到今日。
端修儀輕笑一聲,對着靳充華道:“充華妹妹不必羨慕,想來等你有孕了,娘娘也會免了你的請安。”
說罷,拿着帕子掩了掩上揚的嘴角。
靳充華恨恨看了一眼端修儀,意味不明哼道:“端修儀倒是維護貴妃娘娘。”
她可是還記得,自己是為什麽被降成充華的。
端修儀有些可惜地搖搖頭,随口道:“我若是妹妹,便不會這般多話。”
其他人聽得臉色各異,終究還是晏容華笑道:“瞧我,竟是尚未恭喜貴妃娘娘,若是誕下皇子,只怕聖上會更高興。”
涉及皇子,衆人臉色皆是不好看,景懿貴妃可與和容華不一樣,她得寵,又位高身貴,若是誕下皇子,那便是太子的有力競争者,誰也不願意看見這一幕。
謝若暻唇邊勾起一抹笑意,竟是直接應了道:“本宮便皆妹妹吉言了。”
“好了。”上座的皇後微微笑道:“都是多大的人了,竟還這般愛鬥嘴。”
輕飄飄一句話,便将此事揭過,說完,又面帶關切朝謝若暻道:“你是生過公主的人了,想必此次更有經驗,只是若有什麽不适,或有什麽需要的,盡管遣人來坤儀殿。”
話音落下,又按着慣例賞了一通東西,吩咐太監們送去望舒殿。
見狀,謝若暻笑道:“多謝皇後娘娘。”
二人皆是心知肚明,這不過是場面話罷了,只是這過場卻是一定要走的。
将這事說完,皇後才說出今日的首要大事:“再過不久便是除夕,宮t中照例是要準備除夕宮宴的,到時會宴請滿朝文武及其家眷,只是近日本宮身子有些不适,只怕忙不過來。”
說着,又微微一頓,朝謝若暻笑道:“本宮原是屬意你來幫着辦,如今看來,卻是不能勞累了。”
謝若暻仍舊笑着,連眉頭都沒動下便道:“這倒是不巧了,只能有勞諸位妹妹們了。”
她可不會因為這勞什子夜宴傷了自己的身子。
“這…錦妃?”皇後微微偏頭,目光落在錦妃身上。
“咳…咳咳。”錦妃的咳嗽說來就來,紅纓連忙将茶盞遞至錦妃唇邊,一手輕撫後背,錦妃飲下茶後,才虛弱道:“妾如今這個身子,也是個不中用的,只怕不能為娘娘分憂了。”
于是這事便落在了既沒身孕,又身子康健的端修儀身上。
“既然都是往年的老規矩了,那便循着舊例辦就行了,若有什麽不懂的,你再來問本宮便是。”皇後仍舊是端莊的笑意。
端修儀不必謝若暻與錦妃,自然是乖乖應了。
事情吩咐完,皇後又說了幾句場面話,就叫後妃們散去。
出了坤儀殿,端修儀便急急趕上謝若暻與錦妃的腳步,口中道:“還請娘娘留步。”
“這是怎麽了?”謝若暻側首,端修儀向來不是個急躁的性子,此番作為,定是有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