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上

落網 上

卻不料, 孟璋将眸光停至她身上,淡淡道:“靳容華, 端修容說的可對?”

頂着孟璋的目光,靳容華才收斂了幾分得意的神色,刻意将被掌掴的那張臉對着孟璋,掐尖了嗓子道:“回聖上,妾不過是給端修容請安,她便如此對待妾。”

張德保心中輕嘆一聲,這靳容華怎得便能蠢鈍如此, 她若是好好認錯,說不得聖上還能輕輕将此事揭過,眼下看來是危了。

何婕妤心中也是暗啐一聲, 無論如何,不敬高位嫔妃的罪靳容華都是要擔了, 好歹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何婕妤緩緩行禮道:“啓禀聖上, 靳容華不過是一時忘了規矩, 還請聖上繞過她這回。”

此話一出, 便見靳容華臉上神色一僵,有些不可置信地朝何婕妤望去。

“分明…”靳容華兀自不服。

“容華靳氏,不敬上位, 言語犯禁, 不服管教…着降位充華, 抄宮規百遍。”孟璋淡淡吩咐道:“端修容管理低位有功, 晉位修儀。”

聞言, 便是端修儀都有些睜大t了雙眼,她以為聖上不罰她便是最好的結果, 怎料竟然晉位一級,連忙伏身謝恩:“聖上隆恩,妾愧不敢當。”

孟璋輕輕掃她一眼,伸出手虛扶一把:“貴妃難得喜歡誰,你倒是有心了。”

如此,端修儀哪還有不明白的,自己一身榮辱皆是系于貴妃身上。

有人歡喜有人愁,靳容華方從降位的打擊緩過來,便開口求道:“聖上…”

“充華主子!”張德保立即道:“聖上面前不可喧嘩。”

一場鬧劇落幕,孟璋這才騰出功夫前去翟月閣。

身後,靳充華恨恨看了端修儀一眼便跺腳離開,何婕妤見狀連忙跟了上去。

“娘娘?”見端修儀仍舊立在原地,扶織疑道,不是說要去翟月閣給貴妃娘娘請安麽?

端修儀扶着扶織的手立在遠處,唇邊綻開一抹好看的笑意,悠悠道:“聖上方才離去的方向便是去娘娘那邊的。”

聖上既是去了,那她還去湊什麽熱鬧。

“聽說太湖行宮的景色乃諸行宮之最,本主倒是還未曾逛過,你便陪着本宮走走吧。”說着,端修儀便扶着扶織的手沿着太湖緩緩走動。

翟月閣,孟璋方到殿門口便想起昨日鬧的那出,一時臉上竟是難得有些燥熱。

“聖上,可有不妥?”張德保見孟璋難得躊躇,暗道是否有哪處不妥,卻被孟璋淡淡瞥了一眼,随即大步邁進了殿中。

“給聖上請安。”伺候的宮人們見孟璋聖駕,皆齊齊跪下請安。

“免禮,你們主子呢?”孟璋環顧一圈,皆未看見那女子,忍不住撚了撚藏在衣袖下的手指。

“回聖上的話,娘娘在暖閣照看小公主呢。”以檀上前一禮,随即便要為孟璋迎路。

“行了,忙你們的去吧。”

轉過屏風,謝若暻正哄着歲歲學說話:“來,歲歲,叫阿母,阿—母—”

“她年歲尚幼,哪裏就學得會說話了?”孟璋忍不住笑她:“你竟也有急于求成的時候。”

“什麽急于求成?”謝若暻面色不虞地瞧他一眼:“聽阿母說,妾便是幾個月就學會說話了。”

孟璋被她俏生生地一瞪,只覺格外有趣,特意俯下身子對歲歲道:“咱們小公主可有要求喽。”

歲歲不明白大人們在說什麽,只覺得孟璋垂下的烏發有趣,伸手便捉在手中往下拽。

“哎喲,奴才的好公主喂。”張德保連忙又哄又勸,才将孟璋從歲歲手中解救出來。

“聖上怎得這個時候來了?”謝若暻見歲歲累了,轉身出了暖閣。

孟璋連忙跟上:“正是午膳時辰,朕就不能來?”

忽見謝若暻勾唇一笑,朝丹素道:“去,拿些點心來,先給聖上墊墊。”

聞言,孟璋便覺着不好,果然,幾息只見,便見丹素捧了盞桂花糕上來,偏偏謝若暻還故意道:“聖上可以買的,也不嘗嘗?”

一番話,直将孟璋說的耳根通紅。

“晚上你收拾收拾,叫上瓊樂一塊兒,朕帶你們出去用膳。”說罷,便逃也似得溜走了,獨留謝若暻在殿中笑的開懷。

“謝姐姐,這是在笑什麽?”瓊樂剛至殿外便瞧見皇帝哥哥的背影,進來便聽見謝姐姐笑的開懷,忍不住好奇問道。

“沒什麽,不過是有些人尴尬罷了。”說完,才吩咐以檀給瓊樂上茶:“正好你來了,你晚些時候收拾一番,你皇帝哥哥帶咱們出去用晚膳。”

“好呀。”瓊樂一合掌:“這汝南城中什麽好吃,可沒有人比我更了解。”

說完,瓊樂又神神秘秘朝謝若暻道:“謝姐姐你猜,方才在太湖邊,端修儀和靳充華她們怎麽了?”

端修儀,靳充華?謝若暻敏感地抓住這兩個字眼,适逢以檀已經将午膳提回來,便随口道:“你可用午膳了?”

瓊樂這才一邊用着午膳一邊将方才的事說了,謝若暻夾向蝦餃的筷子一頓,随後撿了個好看的放入口中,待咽下去才道:“她這不過是自讨苦吃。”

靳充華向來不是個機靈的,不曾想竟如此蠢鈍,當初在宣平侯府,她到底是憑什麽才将靳玉清壓得死死的。

這話皇後也想問,鳳眸輕輕掃了眼殿下哭哭啼啼的靳充華,忍不住有些不耐道:“行了,聖上旨意已下,還哭哭啼啼地像什麽樣子。”

“端修儀不過區區貴妃擁趸,便能得到這般好處,真是叫妾不服!”靳充華道。

何婕妤見狀也不着痕跡笑道:“別說是端修儀,就連先行回宮的錦妃娘娘,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母家…”

皇後淡淡瞥她一眼,冷聲道:“自己不得聖上青眼,便想法子去争,若是什麽法子都沒有,便安安穩穩待在你們宮中,別出來給本宮惹是生非!”

未曾料到皇後竟是直接訓斥她們,何婕妤讪讪答了是,又狀似不甘道:“妾等不過是為着娘娘委屈罷了,娘娘才是大靖的一國之母,怎讓謝氏如此嚣張。”

說完,又悄悄擡起眼皮觑了眼皇後的神色,見她未曾動怒才繼續道:“這端修儀能扶搖直上,哪裏是她自己的本事,分明是仰仗貴妃的東風罷了。”

皇後輕輕垂下眸子,将茶盞重重放在桌上,二人皆是噤聲。

另一邊,瓊樂窩在翟月閣絮絮叨叨地與謝若暻敘了一下午話,從她如何到了汝南,再到王玠是如何對她,皆是事無巨細一一道來。

提及王玠,瓊樂才有些猶豫道:“謝姐姐,可是我昨日那些糕點,讓你和皇帝哥哥吵架了?”

“沒有。”謝若暻一笑,伸出手摸摸小女郎的腦袋,笑道:“若是吵架了,待會兒還能帶你出去玩兒嗎?”

說來也是,瓊樂郡主這才将心放回肚子裏。

張德保前來送衣物時,便是瞧見二人聊得正在興頭上,進來恭敬笑道:“還請娘娘與郡主更衣。”

“喲,張大監,您這胡子貼的倒是不錯。”瓊樂見狀便要伸出手拽,幸而被謝若暻攔下。

“你這丫頭。”謝若暻扭頭朝張德保笑道:“瓊樂玩心重,張大監不要介意。”

張德保自然連連搖頭,瓊樂也算他看着長大的,怎會生她得氣。

一回生二回熟,待二人将衣服換好便徑直上了馬車,張德保親自駕車将二人送至行宮外。

照舊是顧北嶼跟在幾人身邊,只是這回不清楚帶了多少護衛出來。

汝南的街巷卻是比曲東要繁華熱鬧的多,主要的大街分為東西南北四條巷子,達官貴人及太湖行宮都算是位于東巷。

三人此番也是順着東巷往下走,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人聲鼎沸,沿街叫賣聲更是不絕于耳。

瓊樂自告奮勇地帶二人去“食滿天”,據說是整個汝南最好的酒樓,見她講的眉飛色舞,謝若暻一時有些失笑,倒是不知道她們誰才是地道的汝南人了。

剛一落座,孟璋便看也不看地讓小二将菜單上的特色全上了一邊,謝若暻有些猶疑道:“如此多的菜,吃的完麽?”

“無妨。”孟璋溫聲道:“難得出來,便是都嘗嘗也無甚大礙。”

說完,又吩咐一旁的顧北嶼道:“待會兒你護送在夫人與小姐身邊,送她們回謝宅看看。”

聞言,謝若暻一愣:“郎君不與我們同去?”

孟璋點點頭:“有點事情要辦。”

此時,另一邊的廂房內。

“主上,那狗皇帝分明便是設了陷阱,誰會相信他未曾帶人在身邊,不如咱們再等一等!”黑衣人道。

祁枭垂下眸子,睫毛在眼下映出一片陰影:“就今天,吩咐下去,讓人都準備好了,成敗在此一舉。”

“可是主上…”那黑衣人還想再勸。

“怎麽?你怕了?”祁枭淡淡擡眸:“無人随護?孟璋何時會孤身一人?今日顧北嶼被引開,已是極好的機會,難不成還要等他回到建京,咱們再進皇城刺殺麽?”

他一番話說的嘲諷,黑衣人這才讷讷住嘴,低聲道:“是,主上。”

“行了,下去吧。”祁枭負手立在窗前,冷冷看着外面的富麗堂皇、車水馬龍。

當年,阿父阿母便是折在這條街,您們看好了,今晚,孩兒便為您們報仇!

此刻,孟璋等人也用完晚膳,幾人出了食滿天,便着顧北嶼護送謝若暻二人前去謝宅,就連張德保也跟在謝若暻身邊,對比下來,倒顯得孟璋是個孤家寡人了。

略微給謝若暻遞去個安撫的眼神,孟璋便轉身隐入人海中。

祁枭,朕就在這裏等你,就看你,敢不敢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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